多客科技 发表于 2025-7-21 22:58

政策与现实的碰撞:特朗普关税如何重塑苹果与硅谷的全球棋局

作者:微信文章



引言

自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以来,美国历届政府,特别是特朗普政府,持续推行制造业回流政策,旨在重振本土经济、增加就业并提升供应链韧性。特朗普政府更是将“美国制造”的诉求推向极致,多次公开施压包括苹果公司在内的跨国巨头,要求其将生产线迁回美国本土,并以征收高额关税作为主要威胁手段。这一系列举措不仅对苹果这类严重依赖全球供应链的企业构成严峻挑战,也使得整个硅谷科技行业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在成本上升、供应链重塑和政策不确定性之间寻找平衡。

一、特朗普“美国制造”策略的动因与政策工具

美国推动制造业回流,是两党为数不多的共识之一,其核心动因在于解决长期存在的经济问题:

减少贸易逆差:随着经济全球化发展,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在全球的比重下降,贸易逆差自1997年以来持续扩大,2010年为0.65万亿美元,到2023年已达1.06万亿美元。这与美国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高达40%的地位形成鲜明对比,到2010年这一比重已降至16.9%。

增加制造业就业岗位:制造业外迁导致美国制造业就业人数大幅减少,从2000年的1718万人降至2009年的1148万人,减少了33.2%,引发了产业工人的不满。

缩小贫富差距:制造业转移使企业主获益,而劳动者工作岗位减少,劳资差距不断扩大。据估计,1980年代到2010年,美国的基尼系数从0.3上升到0.4。

提升供应链韧性与安全水平:美国在关键矿物、信息通信技术(ICT)以及清洁能源等多个行业和技术领域对外依赖度较高,供应链安全易受公共卫生事件和地缘政治影响。

为此,美国政府采取了双管齐下的政策工具:

对内吸引性政策:通过减税和财政补贴等激励手段,吸引人才和资金参与产业投资或创新活动,主要面向需鼓励发展的高技术产业。例如,拜登政府的《基础设施法案》、《芯片法案》和《通胀削减法案》总计超过2.2万亿美元,重点支持芯片和清洁能源等在美国生产或使用美国零部件的产业。特朗普政府在2017年也通过《减税和就业法案》,将联邦企业所得税税率从35%降至21%,旨在吸引企业扩张建厂和研发。此外,“购买美国货”条款也要求公共工程项目使用美国国内生产的产品。

对外限制性政策:通过加征关税、限制采购等设置门槛和限制条件,提高贸易成本以引导企业在本土投资。特朗普政府曾对从中国进口的产品加征关税,平均关税税率最高达21%。近期,特朗普更是提出“对等关税”概念,计划对所有进口商品征收10%的基准关税,并根据贸易逆差情况额外加征关税。他明确要求销往美国的iPhone必须在美国制造,否则将征收至少25%的关税。据报道,基准关税最快可能在2025年4月5日生效,对等关税则在4月9日生效。部分报道指出,针对苹果的25%关税最快可能在2025年6月底前实施。

二、苹果“美国制造”的现实困境

尽管面临巨大的政治压力,将iPhone制造完全迁回美国在经济和操作层面都面临着近乎不可能逾越的障碍。

1. 苹果全球供应链的深度依赖与多元化尝试

苹果公司已构建了一个极其复杂且遍布全球的供应链体系。中国大陆至今仍是苹果最重要的生产基地,约80%的iPhone在此组装制造。中国拥有成熟的供应链生态系统、庞大且熟练的技术工人队伍、高效的物流及强大的基础设施,例如郑州的“苹果城”由富士康运营,雇佣数十万工人,是一个集生产、住宿和配套服务于一体的工业区。此外,稀土等对芯片和电池至关重要的关键原材料也多数由中国开采和加工。苹果公司在中国投入巨资,配合供应商建立定制设备、流程和质量控制系统,确保其严格的生产标准。

为应对地缘政治风险和成本考量,苹果正积极推动供应链多元化,将部分产能逐步转移至印度、越南等其他亚洲国家。

印度:苹果自2020年开始在印度生产iPhone 11。近年来,印度在苹果供应链中的角色日益重要,计划生产iPhone 16 Pro及Pro Max系列,目标是占据全球iPhone产量的25%。目前,销往美国的iPhone中约有20%来自印度。印度本土企业如塔塔集团也已进入苹果供应商名单。然而,印度制造面临诸多挑战,如iPhone 15曾出现质量问题导致退货和降价,代工良率仅约50%,且基础设施(如电力、交通)不足,土地获取困难,以及仍需从中国进口大量零部件。

越南:越南已成为苹果iPad、Mac、Apple Watch和AirPods等产品的主要生产中心。截至2023年,在越南运营的苹果供应商数量达到35家,其中约37%来自中国大陆,如立讯精密、歌尔股份及比亚迪等均在越南扩大产能。

美国本土:苹果公司表示,其在美国拥有超过9000家供应商。公司计划在休斯顿建立工厂生产人工智能服务器,并计划未来四年在美国多州投资5000亿美元,扩展数据中心能力,并在20个州制作Apple TV+节目。

尽管苹果努力推动供应链多元化,但其核心制造环节,尤其是iPhone的精密组装,仍高度集中于亚洲。中国大陆凭借其完整的产业链、庞大的熟练工人队伍和高效的生产管理,短期内仍是苹果不可或缺的制造伙伴。

2. 迁移至美国制造的巨大挑战

将iPhone这样高度复杂的消费性电子产品完全迁回美国制造,可行性极低,面临着巨大的现实挑战。

高昂的成本:

劳动力成本:美国制造工人的平均时薪远高于亚洲国家,例如是中国工人的6倍以上。这将直接导致iPhone的生产成本急剧上升。

供应链重建成本:在美国重建一套完整的iPhone供应链,包括众多零组件供应商,需要投入巨额资金和漫长时间。有估算称,重建整个产业链可能耗时5年以上,并需要至少2000亿美元的投资。苹果公司曾估计,仅转移10%的供应链就需要耗资约300亿美元和3年的时间,而全部转移则需要5到10年。摩根士丹利分析师也指出,这将需要“数十亿美元”和数年时间来开发全新的工业生态系统。

自动化投入:为弥补劳动力成本劣势和人口规模差异,美国工厂将需要更高程度的自动化,这同样需要庞大的资本支出。

环保成本:美国制造业的环保合规成本较高,2023年相关总成本高达3.1万亿美元,这会增加运营成本。

供应链配套不足:

缺乏完整生态系统:美国本土目前缺乏像亚洲那样成熟、集中的电子制造供应链生态系统。iPhone所需的700多个精密零部件中,高达90%依赖亚洲供应商,美国本土电子供应链配套率不足15%。

零部件进口依赖:即使iPhone在美国组装,许多关键零部件(如OLED屏幕、存储芯片、电池模块等)仍需从韩国、日本、中国大陆及台湾等地进口。若对这些进口零部件加征关税,将进一步推高成本。

劳动力与技术瓶颈:

熟练工人短缺:美国制造业面临技术工人短缺的问题,尤其在精密电子组装领域。有分析甚至指出,中国年轻女性手指的灵巧性在组装微小零件方面具有优势,而美国难以找到具备同等技能的足够劳动力。

工程技术人才:亚洲,特别是中国大陆,拥有大量经验丰富的工程师和生产管理人才,这对于维持iPhone复杂生产流程的效率至关重要。

时间与投资规模:分析师普遍认为,大规模迁回生产线是一个耗时数年的过程。考虑到iPhone的产品周期(已近20年历史)以及未来可能被人工智能驱动的新型设备取代的趋势,投入巨资转移生产线的经济效益存疑。


华尔街分析师普遍对此持悲观态度,认为美国制造的iPhone成本将大幅飙升至3500美元左右,远超当前约1000美元的售价。有分析师甚至指出,即使苹果宁愿承担25%的关税,也比将iPhone组装线迁回美国要好得多。美国银行估算,仅将iPhone最终组装环节转移至美国,成本就将上升25%;若叠加对等关税,总成本或飙升91%,以iPhone 16 Pro Max为例,整机成本可能从目前的649美元攀升至1242美元。Wedbush Securities的Dan Ives认为,短期内iPhone在美国生产“没有机会”。摩托罗拉在2013年尝试在美国建厂,但因销售不佳和成本高昂,仅一年后就关闭了。

3. 对苹果公司的潜在影响与应对策略

特朗普政府要求iPhone回美国制造并威胁加征关税的策略,对苹果公司的财务、市场地位及股[价]均可能产生显著影响。

iPhone售价飙升:若生产线迁回美国或对进口iPhone征收高额关税,成本将转嫁给消费者,预计售价可能翻倍,达到2000美元甚至3500美元。即使苹果仅承担25%关税并转嫁,售价也可能上涨100至300美元,或涨幅达30%-40%。

利润与市场份额:若苹果选择自行吸收关税成本,利润率将严重受损。瑞银分析师估计,25%的关税可能使苹果每股盈余下降0.51美元,年度毛利率下降3.5个百分点,EPS预计减少7%以上。若价格大幅上涨,可能导致消费者转投价格更具竞争力的其他品牌,尤其是在对价格敏感的市场,苹果的市场份额可能面临严重风险,在中国市场甚至可能大幅下降。

股价波动:关税威胁已多次引发苹果股价波动,相关负面消息常导致股价下跌。若中美贸易关系彻底破裂,苹果市值可能缩水一半或更多。

面对压力,苹果的应对策略通常包括:吸收部分关税成本以维持售价稳定;适度调整产品价格;持续推进供应链多元化,加速在印度、越南等地的产能布局以分散风险;以及通过游说和协商争取关税豁免或更有利的政策条件。苹果CEO蒂姆·库克表示,到2026年底,在美国销售的大多数iPhone将在印度工厂制造。电子工业协会的秘书长Rajoo Goel也淡化了特朗普的威胁,表示乐观地认为特朗普可能会改变立场。

三、特朗普关税对硅谷科技巨头的深远影响

特朗普政府的关税策略对苹果以及更广泛的硅谷科技巨头产生了多重影响。

1. 对硅谷核心产品链的冲击

硅谷所依赖的全球供应链受到此轮对等关税重击,多条核心产品线都难以幸免。

AI硬件和服务器领域:相关企业面临上游成本上涨风险。尽管半导体产品据称暂时获得了关税豁免,但这难以让业界真正安心,因特朗普已暗示可能很快把芯片也纳入征税范围。且芯片豁免不涵盖整机设备:当半导体被封装进显卡、电脑整机或服务器机架后,以整机形式进口仍会被课以高额关税。这使得云服务提供商和服务器厂商势必面临设备成本上涨的压力。有分析指出,服务器很可能成为首批涨价的重灾区。

终端消费电子方面:关税冲击同样立竿见影。苹果公司是典型代表——其旗舰产品iPhone等多在中国组装,而此次中国进口商品被征收高达54%的关税。分析指出,如果苹果将全部关税成本转嫁给消费者,产品售价可能上涨30%到40%;原价799美元的基本款iPhone 16将飙升至约1142美元,Pro Max高端机型价格甚至逼近2300美元。现实中苹果不太可能也无法完全转嫁成本,行业分析师估计,苹果最多只能将5%–10%的额外成本体现在终端价格中,剩余的大部分关税将由苹果自行吸收,直接压缩利润率并拖累业绩。

对此,投资者表现出明显担忧,这种不安情绪迅速传递至股市行情。对等关税公布后引起美股强烈震荡,其中科技板块首当其冲。苹果股价单日重挫9.3%,市值蒸发约3110亿美元。亚马逊与Meta双双下跌约9%,显示出投资者担心其跨境电商与广告业务将受到冲击。尽管芯片暂时获得关税豁免,但英伟达股价仍然下跌7.8%,谷歌母公司Alphabet和微软分别下跌4%和2.4%,反映出市场对人工智能与云计算硬件采购成本的担忧。分析人士普遍指出,关税的实施将推高生产成本、扰乱供应链,并可能打击消费者支出,特别是对全球化布局严重依赖的科技行业而言。

相比之下,软件和云服务企业受到关税的直接冲击相对有限,因其核心产品是数字化服务,本身不在关税征收之列。但它们同样无法置身事外,云计算巨头需要采购大量服务器、网络设备等硬件基础设施,关税将提高其运营成本。微软、谷歌、亚马逊三家云计算巨头近期的财报电话会或对外沟通都在谈及硬件开支庞大、人工智能服务器投资昂贵。

2. 硅谷对“对等关税”的复杂立场

与单纯的硬件制造商不同,美国数字平台巨头高度依赖全球市场和跨境数据流动,贸易战更可能引发他国在数字领域的报复措施,间接威胁其海外业务。例如,欧盟已放话要针对美国的服务贸易顺差“痛处”采取反制,潜在目标直指硅谷科技巨头的数字服务和平台业务,如社交网络X平台、谷歌搜索和亚马逊电商等。这意味着,如果美欧贸易冲突升级,美国公司的海外广告收入、云服务市场乃至数据出海业务都可能受到波及。

对特朗普政府的对等关税,硅谷科技业内部呈现出复杂心态。其中一部分数字平台企业对关税策略抱有谨慎的期待,这些公司长期受困于欧洲等市场日益严厉的数字税和反垄断监管,因而希望特朗普政府强硬的对等关税能为其谋得谈判筹码。早在2020年法国推动征收数字服务税时,谷歌、亚马逊、Facebook等就曾公开支持美方以关税报复法国,以此逼迫法方让步。此次特朗普推出全球范围的关税更是被视作替硅谷大型科企出头,在国际谈判中维护其利益的举措。

特朗普政府高层暗示,对等关税可以用来逼迫欧盟、印度等撤销对美国科技公司的不利政策。例如,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在同期发布的报告中点名批评了各国的数字贸易壁垒,将欧洲的数字服务税、印度的本地化要求、澳大利亚的数字平台法等都列为不公平壁垒。这一强硬立场赢得了美国科技业的欢迎:科技业领袖认为政府终于站出来对抗外国的数字监管。

值得注意的是,欧洲、加拿大、日本、中国、墨西哥等与美国在货物贸易上存在顺差不一,但在服务领域(尤其是数字服务领域)却多对美国构成逆差——这给这些国家反制美国关税提供了抓手。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警告如果美方实施关税,欧盟“手里也有很多牌”,暗示将瞄准美国数字服务领域报复。英国政府消息人士透露,鉴于美国关税威胁,英国正考虑放弃征收数字服务税的计划。印度也在私下与美交涉,希望以削减对美关税来换取美方关税豁免,以免其IT和电商企业受累。特朗普甚至将关税与特定科技议题直接挂钩——他公开表示如果中国同意出售TikTok美国业务,他可考虑降低对中国34%的关税。可见“以关税换对方让步”已成为特朗普政府的一种谈判套路。在这种交换中,科技监管成为美方关注的焦点之一。

3. 对硅谷的长期结构性冲击与政策不确定性

尽管硅谷行业对特朗普对等关税的立场复杂,但不可否认的是大规模关税会对高科技行业产生中长期的结构性冲击:

成本结构上升导致科技巨头资本支出重构:特朗普宣布的对等关税会直接冲击硅谷行业所依赖的人工智能硬件与数据中心基础设施,成为硅谷科技企业所面临的直接成本压力源。尤其是在中国、韩国、越南等芯片制造重地被施加高关税的背景下,未来硅谷进口各类关键部件的进口成本将大幅攀升。在3月底,微软便叫停了原定于2025年启动的2GW数据中心项目。亚马逊也曾宣布将在2025年投资千亿美元建设人工智能基础设施,但随着关税大棒直接影响整机服务器、GPU模块、网络交换设备等关键硬件的成本,投资计划可能被压缩或分阶段推迟。谷歌原计划在2025年内将资本支出提升至750亿美元,用于扩建云与AI基础设施,但市场分析指出,受制于硬件通胀与全球关税政策不确定性,谷歌2025年的资本支出可能会更为谨慎.

资本市场的下调反映出投资者对硬件通胀的强烈预期:纳斯达克科技板块在对等关税公布当日大幅下跌近6%。这不仅是资本对关税推动成本上涨的理性逃避,也是投资者对科技行业“高投入-高回报-高风险”模式的再评估。

科技企业在关税阴影下的支出向短期调整:科技企业为缓冲关税冲击,将原计划投入人工智能研发、软件服务、平台建设的资金转向硬件采购对冲与法务合规成本。这种资金再分配对科技企业的研发和创新能力产生了负面影响,原本用于研发新技术和产品的预算被压缩,可能导致创新进程放缓,影响企业长期竞争力。

此外,特朗普政府对外释放的分裂性政策信号和政策执行的反复性,加剧了“关税迷雾”,使硅谷企业难以准确预判政策走向。特朗普在新闻发布会上明确表示关税“是谈判筹码,其他国家可以经协商后想办法达成协议”,但白宫贸易顾问及发言人则强调,此次措施属于国家紧急应对,不设谈判例外。这种政策信号的分裂使硅谷企业难以准确预判政策走向,增加了科技市场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导致原计划的跨国数据中心部署、大模型平台投资等战略决策被主动延迟。同时,美国对高端芯片和AI服务的出口限制政策,也削弱了全球科技联盟,打击了硅谷对全球市场的布局信心。

面对这些挑战,硅谷或将积极采取措施、对冲关税政策的不确定性:

诉诸产业联盟和贸易协会等集体行动机制:例如美国计算机与通信行业协会(CCIA)、信息技术产业理事会(ITI)等,联合提出政策诉求,要求对关键技术组件和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给予关税豁免。

转向国会立法与监督机制:支持相关法案的通过,例如要求总统证明新关税的合理性并在60天内获得国会批准,否则关税失效的跨党派法案。然而,这一路径受党派政治极化的阻力较大。

四、美国制造业回流政策的整体成效与局限

从更宏观的层面看,美国制造业回流政策在过去十几年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也存在显著局限。

1. 取得的成效

就业增长:美国制造业就业人数实现了显著的“V”形反转,从2010年的1160万人到2023年的1296万人,增加了136万人。根据非营利组织回流倡议(Reshoring Initiative)的统计,2010年至2023年美国制造业通过回流企业累计新增工作岗位达190万个。

固定资产投资: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显著增加,2023年达到7434亿美元,是2010年(3650亿美元)的2倍多,远高于2002-2007年间水平。仅在《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法案》实施一年内宣布的约2279亿美元投资项目中,其中有114个投资过亿美元的清洁能源和半导体大型项目。

增加值:制造业增加值大幅增长,2023年比2010年增长59%,增速快于德、英、法等国。美国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制造业的比重在2010年后趋于稳定,2020年以来还略有提升,2023年达17.6%。

在具体产业方面,中低端产业如机械、初级金属产品、家具及相关产品、纺织服装、塑料和橡胶产品,以及高端产业如运输设备、计算机和电子产品、电气设备电器和组件、医疗设备和用品、化学药品等的回流效果较好。这些回流企业新增的就业岗位以高技术为主,占2023年新增就业的87%。回流的主要来源地是中国、日本、德国和韩国,其中中国是第一来源国。回流的目的地主要集中在美国中西部和南部,这些地区劳动力、能源成本和税负相对较低,并具备一定的产业基础。

2. 存在的不足与问题

尽管取得一定进展,美国制造业回流仍面临挑战:

投资进度滞后:《金融时报》报告显示,在《通胀削减法案》和《芯片法案》实施一年内宣布的约2279亿美元投资项目中,近40%(840亿美元)的制造业投资项目已延期或暂停。台积电在亚利桑那州的芯片代工厂项目延期就是典型例子,量产时间已推迟到2025年上半年甚至2026年。项目延期主要原因包括补贴规则模糊、市场环境恶化、需求放缓以及美国大选年政策存在不确定性。

贸易逆差持续扩大:尽管推动回流,但美国旺盛的需求未能有效缩小贸易逆差,从2010年的0.65万亿美元扩大到2023年的1.06万亿美元。

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下降:制造业增加值增速低于GDP增速,导致其占GDP的比重从2010年的11.9%降至2023年的10.2%。

制约因素:劳动力成本高昂、短期内产业配套和技术工人不能完全匹配需求、以及较高的环保成本,仍是制约制造业全面回流的关键因素。例如,台积电在亚利桑那州的工厂就面临熟练工人短缺的问题,不得不从中国台湾派遣技术工人。

结论与展望

特朗普政府要求苹果和硅谷科技巨头将生产线迁回美国的策略,是其“美国制造”雄心的集中体现,其核心工具是威慑性的高额关税。然而,从经济和产业现实层面看,iPhone制造完全回流美国的可行性极低。苹果公司对中国供应链的深度依赖并非偶然,而是几十年精心构建、深度投资与整合的结果。将如此复杂、高效且大规模的体系完整迁移至美国,将导致劳动力成本、供应链重建成本和自动化投入急剧飙升,最终可能使iPhone售价翻倍,严重冲击苹果的利润率和市场竞争力。

硅谷科技公司在面对关税威胁时,既担忧硬件成本上升和全球经济放缓对业绩的直接冲击,也试图将关税作为与他国谈判的筹码,以争取在数字税和反垄断监管方面的有利条件。这种复杂立场反映出全球化前沿企业在“关税民族主义”下的无奈与挣扎。

展望未来,特朗普2.0政府预计仍将以关税和补贴作为推动制造业回流的主要政策工具,并可能加大对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的支持力度。然而,单纯依靠关税壁垒难以根本扭转全球制造业分工格局。其主要影响将体现在加速企业供应链多元化布局和区域化调整的趋势上,而非真正实现高科技制造的全面“美国化”。这迫使包括苹果在内的全球跨国企业在效率、成本、安全和地缘政治之间进行更复杂的权衡,全球供应链正进入一个加速调整与重构的时期。

如同一个复杂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并非仅仅是增加产品成本,它触发了全球供应链的重构、企业战略的调整、以及国际贸易关系的深刻变动,其长期影响将持续回荡,重塑着全球经济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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