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18
52、
朱雀儿一连几天魂不守舍的,这天晚上,出租车司机小吴又来了,他又点名要朱雀儿给她洗头。
朱雀儿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好像没有听见小吴的话。
老板娘知道朱雀儿有心事,她问了朱雀儿好多次,朱雀儿愣是什么也不说。
老板娘笑着对小吴说,吴师傅,朱雀儿今天身体不好,让翠翠给你洗吧。
小吴看了看对他爱理不理的朱雀儿,心里有点生气,他说,妈的,生病就生病了嘛,说一声不就得了,摆出一副死样子给谁看呀?
朱雀儿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要是往日,小吴敢这样骂她,她早跳起来了。
朱雀儿的冷漠让小吴拿她也没有办法了。
小吴于是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来帮我洗吧。
老板娘笑了笑说,让翠翠帮你洗吧,她的手艺也不错的。
小吴说,老板娘,还是你来洗吧,翠翠的手重,抓得我头皮痛。
翠翠说,老板娘,还是你帮他洗吧,我手重了他要骂我的。
老板娘无奈,只好亲自出马,给小吴洗起头来了。
老板娘边给他洗头边问他,吴师傅,近来又碰到什么事没有?
小吴说,我现在不开夜班车了,你说能碰到什么事?
老板娘说,哦,不开夜班车了,那也不见你常来呀?
小吴说,常来那还了得。我不要养家糊口了。
老板娘说,像你这样心里老惦念着家的人还真不多。
小吴自豪地说,那当然!
这时,朱雀儿吐出了一个字,屁!
翠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吴没理朱雀儿,他说,老板娘,你猜我今天下午见到谁了。
老板娘十分好奇,谁?
小吴说,我见到阿三了。
老板娘说,你在哪里见到那个混蛋了?
小吴说,在火车站,我在那里拉客,看他和几个人走进了候车大厅。
老板娘说,你没看错吧?
小吴说,我这眼神怎么会看错人呢,就是他,他那熊样,剥了皮我也认识他!
老板娘说,我们都以为他失踪了呢,那吴肥婆养这么一个儿子也是白养了,对了,吴肥婆好些天没来摆摊了,不知她怎么样了。
小吴说,谁知道呀!
朱雀儿听到这里,她站了起来,径直朝门外走去。
老板娘问他,朱雀儿,你干吗去呀?
朱雀儿理都没理她就出了门。朱雀儿站在街上,一阵热风吹过来,朱雀儿觉得脸被灼痛了,她看到一张纸被那阵风扬起来又放下来,那张纸片像舞倦了的蝴蝶,尝试着展翅高飞,却再也没有力气,静静地躺在地上,等待着人的践踏,风停了,朱雀儿觉得自己就像那纸片一样,那么的不值一提,吴肥婆的不再出现,是她心灵沉重的负担,她突然想去吴肥婆的家里看看。
朱雀儿在街上走了一段,就折进了那条小巷。那条小巷人来人往,朱雀儿想,这么热的天,这些人在外面走来走去是为了什么?肯定有一点,他们不是为了去找吴肥婆。
朱雀儿知道吴肥婆就在这片老居民区里。这片老居民区有两层的老楼房还有一些平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房子,显得很乱。朱雀儿却不知道吴肥婆具体住在哪里。她来到了李老二拉面店的门口,她想,说不定李老二知道吴肥婆的具体住址,她进入了李老二的拉面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18
拉面店里坐满了人,现在是吃饭的时间。
李老二见到朱雀儿,他的眼睛一亮,朱雀儿,你好久没来吃拉面了呀,今天要来一碗吧?
朱雀儿说,李老二,我都吃过饭了。
李老二调笑道,吃过饭了来干吗呀,是不是想我了呀?
这时,李老二的老婆走近李老二,伸出了一只手,在李老二的屁股上狠狠地拧了一下。李老二哎哟了一声,五官挤成一团。
朱雀儿被逗乐了,她对李老二的老婆说,嫂子,我就让李老二跟我走,他也没那个胆呀!
李老二的老婆的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笑容,他要跟你走,我一点意见都没有,问题是,谁要他呀,长得歪瓜裂枣,还是个穷光蛋?
朱雀儿又笑了笑说,我想问问吴肥婆住在哪里。
李老二说,就是菜市场卖菜的那个吴肥婆么?
李老二的老婆说,不是她是谁呀,就是在我们这里吃面老不给钱的阿三的娘。
朱雀儿说,对,对,没错,就是她。
李老二说,好像就住在这里面,可具体在哪间房,我不太清楚。
李老二转过头去问老婆,当家的,你知不知道?
李老二的老婆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这时,有一个吃面的男人抬起头对朱雀儿说,朱雀儿,我知道,我要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朱雀儿说,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男人嘿嘿地笑了笑,免费给我洗一次头,然后——
朱雀儿啐了他一口,洗你娘的头!
那男人挨了朱雀儿的骂没有发火,反而告诉了她吴肥婆的住址。
朱雀儿心里说,这男人真贱,但她口里还是对他说了声谢谢。
朱雀儿继续往巷子里走,巷子里的灯暗得鬼火一样,要不是巷子里有行人走来走去,朱雀儿还真不敢在这里行走。朱雀儿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棵破旧的老二层楼的小楼房前,这就是吴肥婆的家。
这栋破败的小楼楼上楼下都没有灯火,而且紧闭门扉,有点阴森森的味道。朱雀儿站在吴肥婆的家门口,觉得身上的汗水在不停地流着。朱雀儿想,吴肥婆可能不在家,要是在家的话,一定不会那么早睡觉的,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
朱雀儿叫了声,吴肥婆——
没有人回答朱雀儿。
朱雀儿又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吴肥婆——
还是没人回答她。
朱雀儿灰心了,她正想走,突然从吴肥婆小楼旁边的一个门脸里走出一个人,那也是一个老太婆,她问朱雀儿,你找吴肥婆?
朱雀儿说,是的。
那老太婆说,她不在,前两天,她从医院回来对我说过她要走了,我问她要去哪里,她没有告诉我,反正她走了,现在不在家。
朱雀儿问她,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么?
那老太婆说,不清楚。
说完,老太婆进了门,把门关上了。
朱雀儿心里空落落的,这吴肥婆会到哪里去呢?
朱雀儿在往回走时,她总觉得身后有一个人在跟着她,而且在她身后躲躲藏藏。她不敢回头看,一直走了出去。来到李老二拉面店时,她走了进去。这时李老二拉面店里客人少了些。朱雀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李老二问她,朱雀儿,找到吴肥婆了么?
朱雀儿摇了摇头,没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19
李老二脸上出现了一种诡秘的笑容,我猜你就找不到的。
朱雀儿不解,为什么?
李老二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朱雀儿的目光一直往外面瞟,她弄不清楚过往的行人中,哪一个是在她身后躲躲藏藏的人。
李老二问她,朱雀儿,你为什么要找吴肥婆?
朱雀儿说,没什么,给我来二两拉面吧。
李老二说,你不是吃过晚饭了么?
朱雀儿说,可我现在饿了。
李老二老婆没好气地对他说,你啰嗦什么,快去下面呀?
李老二就去下面了,看来李老二的确是个怕老婆的主。面很快就上来了,朱雀儿闹到了一股异香。她在李老二的拉面店里,从来没吃过这样香的拉面,朱雀儿闻到这股异香,她的所有味蕾都绽放了,她吃了一口,这碗拉面的味道的确不错。
朱雀儿说,李老二,你今天下的面怎么这样好吃呀,是不是加了些什么特殊的材料。
李老二笑了笑,还不是和从前的一样。
李老二的老婆诡异地看了朱雀儿一眼。
朱雀儿吃面的过程中,她总是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可她每次扭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她还觉得身旁有一股子凉气,像是从一块冰里散发出来的凉气,朱雀儿以为是拉面店里的那个老电风吊扇吹出来的凉风,事实上,那电风扇吹出来的是一股股的热风。
朱雀儿很快地吃完了面,她把碗里的拉面和牛肉捞光吃掉后,剩下半碗油花花的汤,这时,她突然发现那半碗油花花的汤上面浮着一绺头发,那一绺头发竟然和一小块头皮连在一起的。
她大叫了一声,李老二,你过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她用筷子把那一绺头发夹起来,让它呈现在灯光下,那一小绺头发竟然是花白的。
李老二走过来,他对朱雀儿说,你叫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朱雀儿把用筷子夹着的那绺花白头发放在了李老二的眼前,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李老二很吃惊的样子,朱雀儿,什么也没有呀?
这时,李老二的老婆也走了过来,她也说,朱雀儿,你有病了吧,什么也没有呀!
可朱雀儿分明看见了自己夹着的那一绺花白的头发。她大声说,你们看,这是什么,看清楚呀!
李老二说,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呀?
李老二的老婆也说,是什么也没有呀?
朱雀儿显得很激动,她的声音都变调了,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
她把筷子夹着的头发走到一个吃面的客人面前问他,你看见了么!那个客人抬起头,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什么也没看见。
朱雀儿不死心,这怎么可能呢,她又来到另外一个客人面前,你看见了么?
那个客人也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呀,你这个人怎么了?
朱雀儿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把筷子放回了桌面上,胸脯起伏着。她的脸涨得通红。
李老二问她,朱雀儿,你看见什么了?
朱雀儿说,头发。
李老二眨了眨双眼,可我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呀,哪来的什么头发呢?
朱雀儿,你一定眼花了。
朱雀儿喃喃地说,这怎么可能呢,我分明看见了一绺头发,还连着头皮呢,你们怎么就看不见呢?难道你们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蔽住了。
朱雀儿突然听到一声阴森的笑声,那笑声雾一样飘缈,可拉面店里的人谁也没笑,朱雀儿看着他们,满脸的惊惶。
李老二和拉面店里的人也看着和进来时判若两人的朱雀儿,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问题,尽管拉面店里的吊扇还在不停地嘎吱嘎吱乱响,但拉面店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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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19
53、
宋雅文把房间门关上了。
她独自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的夜色,心里很不是滋味。今夜,在宋正文的家里,就她和哥哥宋正文两个人,她嫂子王芹和小侄儿已经回王芹的娘家去了。
宋雅文没想到,宋正文会和王芹吵架,因为她的事情。这是宋雅文唯一的一次看见哥嫂吵架,以前他们有没有吵过,宋雅文不知道。吵完架后,王芹一气之下就抱着孩子连夜回了娘家。
晚饭的时候,宋雅文说出了她要参加工作的事情,张医生已经陪她去过了那家外企,老板对她不错,也许是看在张医生和他是好朋友的分上,还给宋雅文提供了一个单身宿舍,她明天就要搬出宋正文的家,去上班了。张医生说了,这样对她有好处,她也这样认为。
当宋雅文说出了这件事情后,宋正文闷着头吃饭,他一声不吭,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
王芹听完她的话就皱起了眉头,说了声,要走也不早说,也应该让我们有个准备。
宋雅文连忙说,嫂子,对不起,也就是今天才定下来的。
王芹放下了碗筷就进屋去了。
那时,小孩正在睡觉。
宋雅文觉得对不起他们,她低着头吃饭,没再说什么。
宋正文吃完饭后,放下了碗筷,他用一种怪兮兮的目光审视着宋雅文,他的眼皮抖动了一下,然后说了声,一个人在外面住,要小心,这个世界不太平,楼下原来住着的唐娜就被人杀了。
他说这话时,脸上阴沉沉的,脸部的肌肉还颤抖了一下。
宋雅文听了宋正文的话,本能地紧张起来,但她强迫自己放松着。宋雅文对宋正文说,哥,谢谢你的关心,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宋正文没再说什么就站起了身,进卧室去了。
宋雅文就开始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做起家务来了。做完家务,她还要去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就要到新的地方去了。
宋雅文没想到,就在她洗碗的时候,宋正文和王芹就在卧室里大吵起来了。她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就出了厨房的门,他来到了哥嫂的卧室门口,发现门是关着的。他们吵得很大声,她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宋雅文听着他们的吵闹声和孩子的啼哭,她心里也很着急,她不是着急宋正文和王芹会怎么样,而是担心孩子在他们的吵架中受到惊吓。
宋雅文对着房里说,哥、嫂子,你们别吵了。
她说完后,房里的吵架声停了下来,只剩下孩子的哭声了。
不一会,门开了,王芹抱着孩子,眼窝里积满了泪水,她一把推开了挡在门口的宋雅文,说了声,你们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完,就冲到家门前,打开门,扬长而去。
宋雅文追了出去,她说,嫂子,你别走——
王芹看都没看宋雅文一眼,就抱着孩子进了电梯。
宋雅文回到了屋里,她冲进了卧室,她看见哥哥宋正文坐在床沿上,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宋雅文说,哥,你怎么了?快去把嫂子追回来呀!
宋正文叹了一口气说,随她去吧!
宋雅文说,哥,都是我不好,把嫂子气跑了。
宋正文站了起来,他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着,宋正文就把宋雅文推出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并且反锁上了。
宋雅文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宋雅文站了一会,又进厨房去了。她收拾好厨房,才来到自己住的房间,关上了门,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城市的夜色,想着一些问题。
宋雅文不知道夜幕下的城市里,有多少对夫妻在吵架,有多少人在街上彷徨,有多少家庭面临着解体,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有多少人在流血,在恐惧……宋雅文气喘起来,她对自己说,雅文,放松,放松,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宋雅文的眼前幻化出张医生慈善的脸,他脸上的微笑是那么的安详,她仿佛也听到了张医生富有磁感的柔和的声音,像催眠一样的声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0
宋雅文也不知道自己在窗边坐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得到充分的放松后,才站起来,拉起了窗帘,把城市的夜色阻隔在了房间以外。宋雅文从床底下找出了自己的那个红色的皮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宋雅文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她听到了一声猫叫,那声猫叫像玻璃一样划过宋雅文的心地,她警觉地抬起头,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她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才继续收拾东西。
收拾完东西,宋雅文有点累了。她要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她不希望明天第一天去上班就无精打采,给人留下一个不良的印象。宋雅文换上了睡衣,出了房门。宋雅文要经过哥嫂的医院门口,到达客厅另一边的那个卫生间里去冲澡。
宋雅文在经过宋正文卧室时,她听到了哭声。
那不是婴孩的哭声,而是一个男人的哭声,准确地说,那就是宋雅文的哥哥宋正文的哭声。
宋雅文许久许久没有听到宋正文的哭声了。
记得在她童年的时候,她在一些深夜,经常听到隔壁小房间里传来凄凉的哭声,她是被那凄凉而又悲惨的哭声吵醒的。她很害怕,童年的宋雅文在深夜听到哥哥宋正文的哭声时,她会睁大着惊恐的眼睛,往母亲的怀里钻。她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哭,哥哥的哭声就是一片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也经常问哥哥为什么要哭,宋正文永远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
有时,宋正文会怪声怪气地问她你怕死么?
那时的宋雅文还不知道死是怎么回事。现在,哥哥宋正文的哭声又重现了。宋雅文有点不知所措。宋正文这个成年男人的哭声比他小时候的哭声更加的凄凉和悲伤,宋雅文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宋正文哭声中表达出的疼痛。宋雅文不敢去敲他的门,她不敢去问自己的哥哥,他为什么要如此痛哭。
宋雅文突然不想洗澡了,她战战兢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轻轻地关上了门,并且反锁上门。然后,宋雅文捂着自己的胸口,躲在了床上。
这时,宋雅文又听见了一声猫叫,窗帘好像不动了,窗帘后面会不会藏着一只猫,像扑在孩子身上那样的白猫。
宋雅文不敢过去掀开窗帘,证实自己的想像。
宋雅文的眼前浮现出一张扭曲的脸,那张脸上的双眼闪动着邪恶的光芒,那张脸面对着一个可爱的女婴,那个女婴浑然不知自己的危险,还天真地朝那张脸笑。
宋雅文失声叫了出来,不,不,不是哥哥!不是!
宋雅文赶紧按住了自己的嘴巴,可宋雅文无法确定,在这个夜晚,自己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多少年来,宋雅文一直认为,危险就在身边,它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宋雅文今夜不敢关灯睡觉了。宋雅文在被回忆煎熬着。她不光光会想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还会想起其他的事情来。她记得很清楚,在她小时候,孩子刚刚满月不久的表姐抱着孩子来他们家做客。吃饭时,表姐把孩子哄睡了。在吃饭的过程中,大家有说有笑的,只有哥哥没有说话,他一直沉默着,他的眼神十分复杂。哥哥很快就吃完了饭,他走进了孩子睡觉的房间里。宋雅文看哥哥这样,就产生了好奇的心理。她悄悄地趁大人们说话没有注意她,就跟进了哥哥进去的房间。她看到的那一幕让她永生难忘,她一直不相信,那是他哥哥。她看到哥哥的脸扭曲着,眼睛里透出邪恶的色泽,他嘴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可以看出来他内心的愤怒和焦虑,他对着沉睡的孩子伸出了双手,他要掐死表姐的孩子?就在这时,宋雅文大叫起来。孩子也被宋雅文的大叫吓哭了。大人们走了进来,他们看着刚刚若无其事地抱起了孩子,宋雅文呆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1
54、
他看见一个被抛弃荒野的孩子,那个孩子赤身裸体地躺在杂草从中,有一只野狗过来闻了闻他的气息,然后惊惶而去,还有一条毒蛇从他的身上游过,穿入草丛中不见了踪影。远处还有不明的火光在扇动着一种情绪。那个孩子看到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的泪水落在了孩子的肌肤上。老妇人抱起了孩子,在旷野中不停地走着,她穿过了一片森林,来到了一片花从中,孩子闹到了鲜花的芬芳,可不一会,鲜花全枯萎了,他看着那个老妇人消失在天的尽头,连头也不回。孩子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苦海之中,他在苦海中沉浮。天黑暗下来,苦海起了浪。一个浪头打过来,把孩子打进了深深的一个黑洞,寒冷的黑洞。孩子的哭声是无声的,没有任何人听得见,孩子大哭着在黑洞里下降,这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降落到安全的地面……他一手托住了孩子,孩子的哭声让他心碎,他说,你为什么要降生到这个人世?你为什么要来承受苦难,我又为什么要托起你,还不如让你沉入黑暗,远离这丑恶的人世!
他又说,不,你不是一个孩子,你是一个魔鬼,你把罪带来了,你把爱消灭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托起你来,你为什么要来到我的面前?你是我一生的痛苦,我要终结你,让你回到那个黑暗的地方去。……宋正文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满脸的泪水,而且嗓子很疼痛。
他呆呆地坐了起来。他的目光迷离而血红。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只白猫,那只白猫叫了一声后就消失了。宋正文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仿佛看到一个女人坐在那里,摆弄着一双红色的小童鞋,她仿佛在向他召唤,正文,来呀,来看我给我们的宝宝买的一双小红皮鞋,我想我们的宝宝穿上它会多么的漂亮。
宋正文惊恐地说,我不要,不要,不要让他降生!
他喃喃地说着,然后打开了卧室的门。
宋正文缓缓地来到了妹妹宋雅文的房间门口,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他伸出了手。他仿佛听到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他们都是魔鬼,他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不,不是,他们是天使,他们不应该来到这个污浊的世界受苦,他们应该回到天堂里去!宋正文大口地呼吸着,他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他已经进入了一种状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1
55、
天蒙蒙亮的时候矮马就醒了。矮马听到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声音刷刷地远去之后就坐了起来。昨天夜里,矮马又听到了婴儿的啼哭,那啼哭声凄凉而又悲伤,他听到那婴儿的啼哭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蜷缩在治安亭里大气都不敢出。
矮马不知自己是怎么沉睡过去的。
那婴儿的啼哭声是怎么时候消失的,矮马也不得而知。
这两天,矮马总是在考虑一个问题,该不该去报案,告诉黄小初,他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在唐娜死之前,唐娜和宋正文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因为矮马在脑海里无数次地对比过,那个和唐娜争吵的背影就是宋正文的。可矮马拿不出证据,谁会相信一个捡破烂的人的话呢!谁会相信,矮马在电影院里的屏幕上看到过唐娜和宋正文争吵,那难道真的是一种重现,矮马又怎能真切地确定我见到的那个场景是真实的,画面上的男女真的是唐娜和宋正文,也许,画面上的那个男人就是矮马自己?
每次想到这里,矮马就不寒而栗,他记得唐娜死的那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雷雨。那天晚上他在哪里?他又做了些什么?想起来有些模糊,有些吃力。反正,就是在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有一个男人把唐娜杀了,而且把她碎了尸,然后扔到了地铁站出口旁边的垃圾桶里。想到唐娜的死,矮马的头很痛,要裂开一样。
在这个清晨,矮马听到环卫工人扫大街的刷刷声远去之后,他就醒来了,他仿佛看见唐娜也在醒来,从她沉睡的地方醒来。矮马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迎接她的醒来?矮马走出了治安亭的门,大街上行人稀少。
矮马来到了情韵小区的门口,对面的菜市场已经很热闹了,吴肥婆的那个摊位还是空空荡荡的,他似乎闻到了一种奇怪的臭味,那股臭味丝丝缕缕的在早晨的空气中飘荡。
保安朱水旺看见了矮马,他对矮马说,矮马,那么早起来捡垃圾呀?
矮马说,我在等一个人。
朱水旺觉得奇怪,矮马,你等谁呀?
矮马毫不思考地脱口而出,我等我的情人。
朱水旺笑出了声,矮马,你也有情人,这世道真是变了呀,哈哈,能告诉我你的情人是谁么?
矮马呆了,我怎么把我心里想的说出来了?矮马矢口否认,朱水旺,我是瞎说的,瞎说的,我哪来的情人呀,我连女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朱水旺笑得更厉害了,我说嘛,你也学会开玩笑了,哎哟,困死了,一会交班了要回去好好睡一觉。
矮马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哭声,他问朱水旺,朱水旺,你昨天夜里听见有婴儿的哭声了么?
朱水旺说,什么时间?
矮马说,大概是凌晨2点左右。
朱水旺说,我没听见什么婴儿的哭声,我只是看宋先生在那个时间里出了小区,我和他打招呼,他理都没理我。过了一个多时才回来。
矮马默默地离开了情韵小区的大门,来到了地铁出口外的那个垃圾桶边上。他注视着垃圾桶里面的半桶还没有被垃圾车收走的垃圾出神。这堆垃圾里会不会埋着什么,一个死孩子或者一包碎尸。
矮马的这个想法奇诡而又残酷。
矮马弯下了腰,不顾垃圾的脏臭,不停地翻了起来。他把垃圾桶里的垃圾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垃圾车来了,收垃圾的人不是那个中年妇女,换了一个青年男子,他走过来对矮马说,矮马,你找到你要的宝贝没有?
矮马没有回答他,下垂着两只肮脏的手站在那里,看着他把垃圾桶弄走,把垃圾倒进垃圾车里。
他干得很利索,很快就把空桶放回了原处。
垃圾车开走后,矮马凝视着空空的垃圾桶出神。他希望空空的垃圾桶里出现另外一只红色的童鞋。他不知道另外一只红鞋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深深地爱恋唐娜一样,或许唐娜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她只是矮马虚幻中的一个影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2
56、
早晨8点准,宋雅文准时地等在情韵小区大门外的街旁。
宋正文没有送她,她走的时候,宋正文卧室的门还紧闭着。她对着那扇紧闭的门说,哥,我走了。
里面没有回音。宋雅文又说了一声,哥,我走了!
然后她把宋正文家的钥匙放在了饭桌上,就提着自己的那个大红皮箱出了门。
一夜的恐惧和失眠,让宋雅文的眼圈发黑,看上去十分的疲惫。她站在街边等了一会,张医生的车就停在了她的身边。张医生下了车,把车的后盖打开,帮助宋雅文把皮箱放了进去。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看上去十分的精神。
宋雅文上车后,张医生就开着车往那家外企的方向驰去。
张医生对宋雅文说,雅文,是不是舍不得你哥的家呀?还是今天要参加工作了,心情激动?昨夜你没睡好吧?
宋雅文笑了笑说,没什么,昨夜睡得很好。
张医生说,你疲惫的神情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你昨夜一定没睡好,不过,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一定很紧张。现在好了,你一切都将要解脱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过去的宋雅文了,你是一个崭新的宋雅文了,你看看,今天的阳光多好,和往日都不太一样。
宋雅文听了张医生那么煽情的话,内心仿佛也一下子晴朗起来。昨夜的恐惧感慢慢地被一种愉悦的心情所代替。宋雅文真诚地对张医生说,谢谢你,张教授。
张医生说,你不必和我说这样客套的话,我能看到你健康而真实的生活,我就心满意足了。
宋雅文还是真诚地说,我真的谢谢你!
她本来想对张医生说昨晚上的事情的,但她没有说,她只有尽快地忘掉那些事情,她才能够真正的做一个快乐的健康的人。
昨天晚上,宋雅文听到了哥哥宋正文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声音。她躺在床上,感觉到宋正文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口,她是从宋正文的脚步声中判断的。她的判断十分准确,不一会,她就听到了宋正文梦呓一样的声音,不,不要,不要让他降生!
然后就一片沉寂。
宋雅文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但宋雅文知道,宋正文从小就不喜欢婴儿,他只要一见到婴儿,眼中就会闪动着一种惊恐的光芒,他的眼皮也会不停地抖动。可自从他自己的儿子出生后,宋正文没有出现过那种眼神,最起码没有让宋雅文见到过那种眼神。
宋雅文躺在床上,浑身不舒服,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的某个地方有破裂的感觉,她十分的害怕。
宋正文会不会破门而入,像她童年被那个至今未能确定的一样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让她窒息,让她的身心沉入那片万劫不复的黑暗?她不敢多想,真的不敢多想,再想下去,她会疯的,会疯的!
过了一会,她听见宋正文的脚步声到了家门口,接着,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可以感觉到,宋正文的脚步在向电梯那边移动。紧接着,宋雅文又听到了电梯开门前的那一声清脆的铃声。
宋雅文感觉到电梯在下沉。
她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她看到电梯显示,宋正文在五楼停了下来。宋正文在五楼干什么?她一无所知。
她想下去看个究竟,但又不敢,她听说过5楼的501室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被杀害,到现在凶手还没有被捉拿归案。那个地方从那个美丽女人死后,一直没有人居住。
宋正文为什么要到5楼去,这对宋雅文而言,的确是一个谜。
宋雅文听到那一声猫叫后,就赶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反锁上了门,躺回床上,脑子里一片模糊,两个太阳穴跳得十分厉害,还疼痛不已……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阳光如此的美好,宋雅文开始接受这新一天的新生活了。张医生的微笑让她的心异常的笃定,宋雅文有一种欲望,她想唱一支歌,真的想开开心心地大声唱一支歌,但她把这种欲望理在了心底。
张医生说,雅文,到了新的地方,一定要开心,知道么,让自己快乐比什么都重要,快乐是生命的花朵,没有什么比快乐更宝贵。一个快乐的人才知道生活的意义,才明白自己生活的方向。快乐会战胜你内心的一切,包括怯弱,恐惧,耻辱失望,痛苦……快乐真的是好东西,你要记住。
宋雅文的内心飞出了快乐的鸟儿,那鸟儿扑喇喇地从她心里飞出,在晴天里飞翔,那健康的羽翅扇动着美妙的情绪,这种情绪是宋雅文从未体验过的。
她将从这一天开始新生,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宋正文正走向黑暗的深渊而无法自拔,他在沉沦的过程中也曾寻找过自我的救赎,但无济于事,一种与生俱来的灾难感让宋正文根本就无法一次一次地面对他眼前的这个现实世界。
这些,宋雅文都一概不知,她纵使知道又如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3
57、
朱雀儿就在天快亮了的时候才睡着的,她现在只要一进入夜晚,就进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她都很难预测会在某一个夜晚自己会碰到什么更加难于想像的事情。她在夜晚无法入睡,这是残酷的折磨。
门外一阵嘈杂的闹声把朱雀儿吵醒了,其实现在她的神经十分的脆弱,只要有些响动就可以让她醒来。朱雀儿和翠翠住在洗头店的小阁楼里,翠翠好像没有听到门外的吵闹声,她还在呼呼地沉睡,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翠翠是一只永远睡不醒的猪,在她内心世界里,睡觉永远是第一位的。
朱雀儿心里羡慕翠翠,能安然地沉睡是十分幸福的事情,做一头猪也是十分幸福的事情。
朱雀儿从床上爬起来,她头发篷乱,脸色苍白,眼圈发黑。朱雀儿下了楼来到洗头店里。她不知道外面的人在吵什么。好奇心驱使她拉开了门帘,打开了洗头店的门。强烈的光钱一下子占据了本来灰暗的洗头店,朱雀儿的眼睛有点痛,她揉了揉眼睛,看到洗头店门外的空地上,有几个人对着趴在地上的一个男青年恶狠狠地骂着,踢着。
那个趴在地上的年轻的人双手抱着头,任他们疯狂地踢着,他惨叫着,一声一声的揪着人心。
围观的人不少。
朱雀儿心里十分同情那个挨揍的年轻人,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他。
她看了一会才听人说,挨打的是小偷,在菜市场偷东西所以才挨了打。
不一会,不知谁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打人的那几个人一听这声喊,他们就朝一个方向狂奔而去,一会就没了踪影。
朱雀儿看见民警黄小初朝这边奔跑过来。
他来到了挨打的人面前,问围观的人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躲闪开了。
只有朱雀儿还站在那里没走,她想,自己为什么要走呢。
黄小初就问她,朱雀儿,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儿说,他们说他是小偷!
这时,地上挨打的那个年轻人坐了起来,他的眼睛肿着,还充着血,他的嘴角也青肿着,流着血。年轻人的衣服也被撕烂了,还沾满了血迹和泥土。
年轻人用手背掠了一下嘴角上的血,然后吐出一口血痰,他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不是小偷,他们才是小偷。
黄小初把他拉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年轻人的口气很不好,没事,死不了!
黄小初说,你真的不是小偷?
年轻人突然愤怒而又大声地朝黄小初吼道,你睁大眼睛看看我,我像小偷么?现在的小偷能挨打么!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候你在哪里?那些看到小偷偷东西的人又在干什么!
吼完,年轻人转过身,一拐一拐地离去,他边走还边朝地上吐着血痰。
黄小初愣在那里,朱雀儿也愣在那里。
黄小初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有一个人环视了一下左右,走过来对黄小初说,那个年轻人的确不是小偷,他在菜市场买菜,看到一个小偷在偷一个妇女的钱包,他挺身而出捉住了那个小偷。没想到,突然就出现了五六个男人把他给抓住了,还说他是小偷,把他拖到这洗衣店门口,不由分说地一顿乱打,这年轻人可怜呀!
黄小初的眼睛睁圆了,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说,我说的是真的,我保证!
黄小初说,那个被偷的妇女呢?
那人说,她早跑了,她也害怕。
黄小初对他说,你跟我走,给我作个证好么?
那人有些担心地说,这——
黄小初说,你不用怕,现在是法制社会?
那人才勉强地答应了黄小初,好吧。
黄小初和那人就朝年轻人追了过去。
朱雀儿看着黄小初他们走到了年轻人的旁边,搀扶着年轻人,朝地段医院那边走去。
朱雀儿看着地上残留的年轻人的血迹,她的内心一阵一阵的发寒。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回家乡去!这个城市给她带来了什么呢?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处来,在这个城市里,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不公平的事情。物欲横流的都市里,每个人都举步维艰,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不知道该往哪一条道路行走。
这阳光下闷热的城市让朱雀儿心寒,她想起了山清水秀的家乡和那里纯朴的民风,可那里太落后了,她不清楚自己回去之后能不能适应那里贫困的生活,会不会有一场真实的爱情在等待着自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3
58、
头发梳得油光闪亮的宋正文穿戴整齐而又得体地站在岳父岳母的家门前,他不知自己该不该按下门铃。今天他一上班,他的岳父大人就给他打来了电话,让他过来把王芹接回家去,还说王芹昨天晚上哭了一夜。
他放下电话就赶了过来。他走的时候,他的手下桃子看他时的目光充满了疑惑和怪异。
宋正文想,桃子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宋正文站在岳父岳母的家门口,他很难下决心接门铃,他的脸上一片阴霾。有一个人从楼道里走了过来,他笑着对宋正文说,宋先生,你来了。
宋正文也抱之一笑,来了,来了。
那人走后,岳父岳母的家门开了,岳父对他说,正文,你来了,快进来吧。
宋正文满脸笑容地走了进去,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虚假,但比满脸的阴霾要好多了。
岳父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地对他说,正文,小芹在房间里,你妈正在劝她呢。会你进去好好的和她说,她的脾气倔,我们从小就把她惯坏了,你要担当点,你是男人,要多包容她。
宋正文毕恭毕敬地听着岳父说话,并且连连地点着头。
岳父见他诚恳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朝房间里说,小芹,正文来了,你快和他回去吧。
宋正文的岳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满脸的不高兴,她说的话不像岳父那样客气,而且话里带着责备,正文,你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动不动就和小芹吵呢,她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难道你一点都不高兴,王芹嫁给你,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别生在福中不知福。我家王芹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出得厅堂,进得厨房,什么样的男人她找不到。正文,你可不要把宝当成一根草呀!
宋正文面对岳母的责备,唯唯诺诺的,一副诚恳的样子。
宋正文说,妈,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是我不好,我错了,我真后悔,不该和王芹发脾气,我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岳父对岳母说,你这个死老太太,怎么能这样说正文呢,咱们的女儿毛病也不少,快让正文进房间去吧,你啰嗦什么呢!
宋正文连连说,妈说得没错,没错。
岳母这才对宋正文说,快去吧,话要好好说,不要急,夫妻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宋正文说,是的,我一定听妈的话,好好说。
说完,宋正文就进了房间。
岳父对岳母说,我看正文这孩子就是厚道,你这老太婆就不知好歹,老说一些没谱的话,女儿都嫁出去了,孩子都有了,哪能吵一个架就往娘家跑,这样影响不好,对他们夫妻的感情也不利,我看都是你惯的。
岳母说,就你懂道理,女儿受气了不回娘家,你让她流浪街头呀!
岳父用手指点了一下岳母的脑门,就你护犊?
宋正文走进了房间,他顺手把房间门关上了。
王芹见他进来,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你又不要儿子,还要老婆做什么!
宋正文笑着说,芹,谁说我不要儿子呢,我要,我都要,我没你们可怎么活呀?
王芹正在给孩子喂奶,孩子吃奶的响声温馨而又甜蜜。
王芹说,别说得那么肉麻,我受用不起,你回去一个人过吧,孩子和你无关,我会把他抚养大,这么几年,我和你也过够了。
宋正文赔着笑脸,芹,你怎么骂我都可以,我错了,你和我回去吧,我再不和你吵架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王芹说,我给你的机会还少么,我一次一次地原谅你,可怜你,可你什么时候为我着想过。我一直认为,有了孩子后,或者你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那样子,宋正文,我真受够你了,我都不知道我是你妈还是你的老婆。
宋正文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心里说,宋正文,你不能发火,她说什么你也不能发火,这里不是发火的地方。
宋正文说,芹,我真的错了,我一定改,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改的。
王芹说,唉,你这话都不知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听得都起老茧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相信你说的话。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坏人,但你真的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当父亲,你只适合你一个人过,那样你会更自在。
宋正文突然朝王芹跪下了,他说,王芹,你就跟我回去吧,我一定会好好的对你和咱们的儿子的,你放心,我这回一定说到做到,我要是做不到,有哪一点对不住你和儿子的,我一定随你发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绝对不会再干预你了!
王芹见他这个样子,长叹了一口气说,快起来吧,这样跪着多不好看,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你还有脸做人吧!唉,我看我就这个命了,好吧,我再成全你一次,和你回去。
说着,王芹就抱着孩子站了起来。
宋正文满脸欢喜的样子,他也站了起来说,芹,你原谅我了?
王芹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走吧,我们回去凑合着过吧,未来会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走到哪步算哪步了。
宋正文说,芹,我来抱孩子吧。
王芹说,可别,你抱孩子我还不放心呢,快把门打开吧,我们走!
宋正文把门打开了,王芹抢先一步出了门,宋正文在后面,他的目光有些变化,但他很快地恢复了正常,跟着王芹出了房间的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4
59、
尽管矮马的心里有很多的疑团,有很多的心事,但他不能够不捡垃圾。只要他一天不去捡垃圾,他就有挨饿的可能。矮马在地段医院的门外往里瞅,如果他能进入地段医院,医院里的垃圾桶里一定有不少能让他拿去换钱的东西。
矮马曾经不止一次地想混进医院的大门,但每次都被大门口的保安拦住。
矮马想,保安是势利眼,他可以让任何人随便进出医院的大门,就是不让矮马这个捡垃圾的人进去,再多的人,他也可以一眼从人群中发现我,矮马难道就那么的抢眼么?
矮马站在地段医院往里张望时,他看见一群人抬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往医院里走去,他们的神情紧张,大呼小叫。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是建筑工地的工人。矮马趁这个机会想混进去。但他还是被保安发现了,他过来一把抓住矮马说,出去!
矮马很无奈,只好出去了。
矮马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心里一阵辛酸,我想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人,可我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再重活一回了,我只能好死不如赖活了,唐娜,你说对不对?
矮马那个幻想中的爱人根本就不存在了,她也不可能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医院门口的那个保安见矮马还站在医院的门口,他朝矮马走了过来,他威严地对矮马说,捡垃圾的,别站在这里,快走开!
矮马说了一句,我又没有进医院里去,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
保安来气了,捡垃圾的,我让你走,你就走,否则有你好看的?
矮马说,你这个人太不讲理了,这是公众的地方,不是你们医院的,也不是你们家的,我为什么不能站在这里。
保安听了矮马的话,更生气了,他使劲地推了矮马一下,矮马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一下子围上来好些人,矮马不明白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看热闹。
矮马跌倒在地是保安预想不到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正确,但他的嘴还很硬,让你走你偏不走。
矮马的屁股摔痛了,他干脆就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再起来,矮马根本就没看保安一眼,也没再理他,甚至不想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时,有人开口了,你这个保安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残废人呢。
矮马一看那说话的人是个警察,他穿着制服,戴着大盖帽,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矮马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他十分熟悉的一张脸,他就是矮马的同学,也是矮马的战友李大维。
矮马一看到他,心想,他怎么会出现了!
矮马一下子转过了脸,矮马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矮马的脸对他而言是耻辱。
矮马心里突然响起了枪炮的声音,他心里颤抖着。
李大维对保安说,你这样是不行的,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向你们院领导反映。
保安马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不敢再说什么了。
矮马站起来,一瘸一瘸地离去。
矮马知道李大雅站在阳光下注视着自己离去的背影,他的目光是芒刺,刺得矮马后背疼痛极了。
李大维自言自语道,可怜的矮马。
矮马一瘸一瘸地走在阳光的大街上,他身边过往的人们都神色匆匆。矮马想,他们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有我的生命这么颓废,毫无的意义,我就是一只肮脏的老鼠,城市的寄生虫,靠捡垃圾为生的城市垃圾!
矮马走着走着,就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当初埋在防空洞里的人是李大维,他现在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活着?天知道!这个假设对自己而言毫无意义。
矮马认为自己早就该死了,其实根本就不配苟活在这个回家和这个城市里,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罪人,也是这个城市的耻辱。
矮马的父亲在他长大以后终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对矮马的严加保护让矮马变成了一个无比懦弱的男人,他意识到如果矮马一味懦弱和自闭下去,那么矮马不知怎么能够生活在这个社会上,父亲的顿悟也铸成了他一生中更大的一个错误,那就是使矮马成了一个罪人和一个废人。
父亲当初送矮马去当兵,他就想通过严格的军旅生活改变矮马的心理,把矮马锻炼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但他错了,真的错了,矮马到部队后,矮马的胆子更加的小了。如果没有那场战争,一切有可能改变,那场战争没能使矮马成为一个光荣的战士,反而让矮马成了国家的罪人。
矮马不想多想了,想多了只会让自己更加的痛苦,会让自己活得更加的暗无天日。战火埋葬了矮马的灵魂和生活的勇气。而相反的,那场战火使李大维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和英雄,这和他小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雄心和胆识是十分吻合的。
矮马不想见到李大维,矮马真的不想见到他,只要一见到他,矮马的内心就会流血,矮马内心的那个伤口就会恶化,矮马就会把自己放置到一个审判台上无情地审判和鞭笞。
他是一个证人,他目击了一个阳光的孩子是怎么样变成一个懦夫的,他同样目击了一个懦夫是怎么样变成国家的罪人的!
他的存在让矮马胆寒。矮马甚至产生了一个十分恶毒和自私的念头,如果他当初倒在了炮火之中,或许我现在会活得坦然一些,我会忘记那些压在我灵魂深处的耻辱和痛苦,可他没有死!他还在注视着我,审判着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5
60、
小舞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午后独自的来到了阳光电影院门口。她想看一场电影,然后回家。
今天上午,王广大把她叫到办公室去了。
她一进王广大办公室的门,就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王广大端坐在那里,像一个威严的法官。而她小舞就像一个罪人,等待王广大审判的罪人。
小舞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要是能坐在王广大那个舒适的真皮老板椅上,那她会给所有的员工加一级工资,会让他们吃得更好些,奖金也会发得丰厚些,让所有的员工都活得开开心心的,所有的惩罚都废除掉。但这是她一生中或许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想,胖姑娘小舞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姑娘。
王广大抬了抬眼皮,他的声音很冷漠。小舞,你在我们饭店干了多长时间了!
小舞说,一年零六个月。
王广大说,小舞,你认为我对你怎么样?
小舞说,王老板对我们不错,如果不是王老板看上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到这里上班。
王广大话锋一转,既然你认为我对你不错,那你怎么就不好好对我,不安心饭店的工作,还七搞八搞呢?
王广大此话一出口,小舞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马上要发生了,但她还是试探性地问,王老板,我怎么对你了?
王广大说,你难道自己不知道么?你想想就清楚了。
小舞一副无辜的样子,王老板,我一直对你很尊敬,工作上从来都没偷过懒,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
王广大冷笑了一声说,小舞,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们饭店的生意越来越淡么?
小舞说,现在是淡季嘛。
王广大说,你懂什么叫淡季什么是旺季,为什么别人的饭店现在生意还是那么的好呢?
小舞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
王广大的声音严厉起来,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这都和你有关,因为你和阿扁大厨瞎搞八搞,使阿扁大厨根本就没把心思用在菜上,他的心思全在你的身上了,你说你和阿扁大厨那一点臭事在饭店里谁不知道,下班了也不回去好好休息,还一起去喝酒,喝到天都快亮了,阿扁大厨哪有什么精神炒菜。你倒好,干脆装病不来上班。你以为我们饭店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小舞听了这话后,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她心里难过极了,阿扁真不是东西,一定他在王广大面前嚼了舌头。王广大一定相信他的话的,阿扁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小舞的身上。小舞辩解说,王老板,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和阿扁大厨瞎搞八搞,真的没有,王老板。
王广大说,你让我如何相信你,我其实不想让你走,你找一份工作也实在不容易。但我没有办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饭店也有饭店的章程,我留不住你了,你怎么说你自己清白都没有用的,我和会计说好了,你去那里结账吧。
小舞的泪水滚落下来,她觉得自己的泪水滚烫滚烫的,灼伤了自己的脸肤。
小舞哀求王广大,王老板.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王广大叹了口气说,你快去结账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替我想想,替饭店的其他人想想,不要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了整个大局。
小舞知道自己求也没用了,她擦掉了泪水,默默地出了门。
她换好衣服后,就去会计那里结账了。小舞要走的消息很快在饭店里传开了,平常对她好的姐妹们都为她鸣不平。
小舞很感激大家,她对大家说,谢谢你们,我想回家,真的想回家,我以后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家就没再说什么,她们也知道,就是为小舞出头也没有什么用处的。她们只是叮咛小舞不要忘了姐妹们,以后有机会再出来做。
小舞的眼中一直含着泪,说心里话,她真的舍不得星期五川菜馆,舍不得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们。大家把小舞送到了饭店的大门口。小舞突然转过了身,她重新进入了饭店,姐妹们不知她要干什么,也跟在了她的后面。
小舞径直走进了厨房,她看到大厨阿扁正在和一个厨师说着什么,小舞走到了阿扁面前,她对着阿扁的脸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说,阿扁,你不得好死。
阿扁呆了,他想发作又发作不出来,他没料到小舞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吐她一脸的口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5
小舞做完这些,就转身走了。
一个上午,小舞都在凡人东路上游荡。中午,她在一家小食店随便吃了一碗馄饨,又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她就来到了阳光电影院。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阳光电影院门外台阶一个角落上的矮马。
那个角落是个背阴处,阳光照射不到的背阴处。她朝矮马走过去。
矮马的神情肃穆,小舞猜想矮马的心情也不好。
小舞走到了矮马的面前,矮马抬起头看着满头大汗的小舞,你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去上班?
舞没有回答矮马的问题,她却问矮马,矮马,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矮马说,我在等一个人。
小舞又问,你在等谁呢?矮马说,反正不是等你,等一个永远不会再来的人。
小舞发现矮马的眼中充满了忧郁,小舞觉得在一刹那间,矮马的眼神是那么的吸引着她。
小舞重复了矮马的话,等一个永远不会再来的人。
矮马肯定地说,是的,永远不会再来的人,在从前,她经常在这个时间来电影院里看一场电影。
小舞坐在了矮马的身边,她说,矮马,你要等的那个人我认识么?
矮马说,也许吧,她是凡人东路上最漂亮的女人。说不定她还在你饭店里吃过饭呢。
小舞说,是么?
矮马点了点头,矮马又问,你为什么不去上班。你也想来看电影么,我没有把那个人等来,却等来了你。
小舞说,我现在不想看电影了,我想陪你坐着,矮马,我被炒鱿鱼了。
矮马有些吃惊,怎么会呢?
小舞说,真的,我已经不再是星期五川菜馆的员工了。
矮马说,那你怎么办?
小舞说,我想回家。
矮马说,真的要回家么?
小舞说,我其实心里很矛盾,我要回家了,我弟弟就上不了学了,他每个月都等着我寄生活费,他该书很用功,又很聪明,我不想让他没书读,那样会害了他一生。
矮马没有说话,他搓着双手,像是要搓出什么东西来。
小舞也没有说话,她的目光落在了矮马的双手上,矮马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让她有些眼花。
过了老大一会,矮马说,小舞,你不要走,留在赤板吧,你会找到新的工作的。
小舞说,能么?
矮马说,能,一定能!
小舞说,那我暂时不回家,先试试。
矮马说,应该试试。
小舞说,矮马,你的腿真的是在战场上受伤致残的?
矮马点了点头,小舞,我们不说这个,好么?
小舞说,好的,那我们说什么呢?
矮马说,我刚才说我要等却再也等不来了的那个人叫唐娜。
小舞说,唐娜,我知道的,就是一年前被人杀死的那个漂亮女人。
矮马说,就是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6
小舞说,矮马,你和她有关系?
矮马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小舞搞不懂了,你和唐娜到底有没有关系,你能告诉我么,矮马?
矮马说,没有关系,好像又有关系。
小舞真的搞不懂矮马在说什么。
小舞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她说,唐娜好像和那个宋先生有关系。
矮马的目光顿时炬亮起来,小舞,你再说一遍,唐娜和谁有关系!
小舞说,和宋先生呀,就是和唐娜一起住在情韵小区的宋先生呀?
矮马说,你怎么能断定唐娜和宋先生有关系呢?
小舞说,就在唐娜死的前一天晚上,我看见了唐娜和宋先生吵架,那天晚上我很晚才下班,饭店里搞培训,我在一个街角,发现了他们在争吵,吵得很凶,我怕他们看到我,我就绕道走了。
矮马说,你这事有没有和警察说过?
小舞说,没有。
矮马说,小舞,你会不会认为是宋先生杀了唐娜?
小舞说,我从来没这么认为,要是宋先生杀了唐娜,警察怎么不抓他,警察又不是傻瓜。
矮马说,那如果警察没有证据呢?
小舞说,这我就不知道了。
矮马说,我会找到证据的。
小舞说,矮马,你比警察还厉害么?
矮马一听小舞的这句话,他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下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小舞见他不说话了,也不说了,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阳光下的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矮马突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他说,这种臭味怎么越来越浓了?
矮马的神色有些变化,令小舞捉摸不透。
小舞问他,矮马,你闻到什么臭味了?我怎么没有闻到呢?
矮马神秘地说,是一种尸体腐烂的臭味,你是正常人的鼻子,你当然闻不到。
小舞说,难道你不是正常人。难道你是狗,狗的鼻子要比人的灵。
矮马说,可能吧,我是一条狗,无家可归的野狗。
小舞的心提了起来,你怎会闻到臭味呢?
矮马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呢!
小舞说,难道凡人东路上此时有一具尸体在腐烂?
矮马又想到了宋正文,他难道是一个杀人的恶魔?如果是他杀了唐娜,那么他也许还会杀另外的人,那腐烂的尸体是不是也和宋正文有关呢?矮马想到这里有些毛骨悚然,他好像看到宋正文手中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尖刀在狂刺自己的身体,杀完他后,宋正文又拿着那把血淋淋的尖刀朝手无寸铁的小舞扑过去……
矮马大叫了一声。
小舞问,矮马,你怎么啦?
矮马无言以对。他的内心在等待着,等待着将要来临的事情,他没有办法逃脱,就像命运一样,他没有办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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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26
61、
星期五川菜馆的老板王广大正在办公室里和饭店的大堂经理调情,突然他听到鸟叫的声音。
大堂经理觉得很奇怪,她说,哪来的鸟叫呀。
王广大的脸色有些慌张,他把大堂经理从自己的身边推开,你出去吧,我有急事。
大堂经理知道鸟叫声是从他办公桌中间的那个老是锁着的抽屉里传来的,她脸上表现出不快而又醋意的神色,是不是又有哪个骚娘们找你了?
王广大站起来,把她推到门口,他边推她边说,别瞎猜,我喜欢的就是你,我真的除了我老婆之外就只有你了。
大堂经理气呼呼地说,鬼才信?
王广大拉开了门,把大堂经理推了出去,又把门关上了,并且反锁上了。
大堂经理在外面骂了声,王八蛋!
王广大听到了她的那一声臭骂,他说,我他妈的就是王八蛋!
接着,他冷笑了一声。
他听到大堂经理的脚步声远去后,才回到办公桌前,他自言自语道,这么晚了,还来什么电话!
他打开了那个平时紧锁的抽屉,取出了一直还在鸟叫的手机,打开了手机,他对着手机,压低了声音说,喂,发生什么事了,妈的?
对方不知道在说什么,十分的嘈杂,王广大说,你他妈的说清楚点。
王广大听着听着,他额上就冒出了汗珠,他说,你别急,再想点办法,实在不行,就跑,跑得远远的?你听到没有?对,跑得远远的!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我会和你联系的,明白么!好,就这样。
王广大关掉了手机,把手机塞回了抽屉,锁了起来。
他半躺在老板椅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他猛地坐直了身板,睁开双眼,恶狠狠地说了声,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他显得慌乱,情绪有点失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7
62、
夜深了,天气还是那么的闷热,一点风都没有。矮马和小舞站在一个街角看着星期五川菜馆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
小舞说,那是王广大的车,他一定要带冯经理去过夜了。
矮马说,你怎么知道?
小舞说,我们饭店的人谁不知道王老板和冯经理有一腿,其实,冯经理和很多男人都有关系。
矮马对小舞说,小舞呀,怪不得你会被王老板炒掉,你知道得太多了。
小舞沉默了。
矮马看到星期五川菜馆里出来了两个人,一个就是王广大,另外一个就是饭店的厅面经理。他们显然在争论着什么。他们站在车的旁边争论了一会之后,王广大就上了车,开着车一溜烟走了。
那个厅面经理独自站在那里,她看着王广大的车远去,像是有所失落,又有些无奈。
矮马对小舞说,小舞,别看。我带你到李老二拉面店里去看看。
小舞问矮马,你要吃面!
矮马的胃里一阵翻腾,他说,吃什么面,我带你去看看,说不定他那里需要人手,我以前好像听他说过的。
矮马和小舞就来到了李老二的拉面店。在进入那条巷子时,他觉得那尸体腐臭的味道越来越浓郁,他忍受住这种气味的折磨,只想和李老二说完这事后,就马上离开。
李老二的拉面店已经打烊了,但他们没有关店门,还在打扫卫生。
李老二一见我进来就说,矮马,这么些天你怎么不来我这里吃拉面了。有时,我看你经过我店门口时匆匆而过,看到不往店里看一眼,是不是吃腻了我们的拉面了?
矮马说,有事,有事。
李老二的老婆在拖地板,她边拖地板边用目光在胖姑娘小舞的身上瞟。
李老二说,矮马呀,你现在想吃面可没得吃了,我都收摊了。
矮马说,李老二,我不是来吃面的。
李老二警惕地说,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矮马把小舞拉到了李老二的面前,对李老二说,这是小舞.你不是说过要招一个帮手么,我看她不错的。
李老二的目光在小舞的脸上瞅了一会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招帮手呀,矮马,你记错了吧!
矮马云里雾里了,我是听你说过的。
这时,李老二的老婆发话了,她说,我们这小本生意,再招一个人不就多一分负担么,我们两个人足够了,你们走吧。
矮马听了李老二老婆的话之后,心里就觉得没戏了,他知道,李老二老婆说话是算数的。
矮马对小舞说,小舞,我们走吧,你会找到事做的,别灰心。
矮马和小舞就离开了李老二拉面店。
李老二也许觉得这样对他们有些于心不忍,他走到店门口,对他们说,矮马,如果我要找人,我会和你联系的。
矮马回头说了声,谢谢!
李老二的老婆对李老二说,李老二,你想打什么主意呀?
李老二笑笑,没言语。
矮马和小舞走出了巷子,他被那股臭味弄得异常的难受,他想到了酒,那天晚上,矮马觉得血腥味很浓,可黄小初请他喝完酒后,他就没有闻到那血腥味了,或许酒有奇效。
矮马对小舞说,小舞你回去吧,我想去买一瓶酒喝?
小舞看了看他说,我和你一起喝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8
矮马不知道小舞为什么会和我这个废人在一起。
矮马说,好吧。
他们就去阳光电影院对面的一个小超市里买了一瓶廉价的高度白酒和一包花生米,就准备找一个地方喝酒了。他们走出小超市的门,看到电影院门口的台阶上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那是唐娜?
可矮马再定睛往那里看时,那里已经空空荡荡的了。
矮马决定到地铁出口那边的那片绿地上喝酒,在那片绿地上的那棵很大的香樟树下喝,他和小舞就躲到香樟树的后面喝起了酒。
矮马敢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深夜里和一个女孩子单独的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喝酒。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一人一口地喝着。
很快地,那瓶老白干就见了底。这瓶酒喝完后,小舞就醉了,小舞醉了就哭。她趴在他身上哭。他不一会也迷糊起来了。矮马抱住了小舞。
矮马说,唐娜,让我抱着你。
矮马好像听见了猫的叫声,他好像看见那只白猫就在我前面的草地上坐着,它琥珀般的猫眼看着矮马。
唐娜,让我抱着你!矮马这样说着,搂紧了小舞。
矮马把小舞当成唐娜了。
矮马似乎抱着就是唐娜。
她冰凉的肌肤细腻而且迷人。
矮马说,唐娜,女人是什么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女人是什么。
矮马听见唐娜说,矮马,我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什么是女人。
矮马觉得自己的裆部燃烧着熊熊的烈火,这股烈火要烧掉他保持了三十多年的处男之身。
矮马和唐娜都站了起来,他们一起走向了矮马的狗窝。
矮马觉得一种巨大的幸福来临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幸福。矮马似乎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奇妙世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8
63、
王芹看着睡得香甜的孩子,心里涌起了一股甜蜜,母性的柔情被孩子可掬的睡态勾起来了。孩子的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那么安详,这可爱的小生命让王芹的心颤动着,这是她的一切。
王芹凝视孩子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和幸福。
如果在孩子和丈夫之间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孩子。
想起丈夫,她就轻轻地出了卧室的门,并轻轻地关上门。
她来到了以前宋雅文住的那个小房间,宋正文现在住在这里。她和宋正文有个约定,在她还不能够和他做爱之前,他必须住在这个小房间里。小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冷。王芹知道宋正文怕热。
宋正文已经睡着了。
王芹说,这家伙睡了也不关灯。
她想把灯关了以后退出去,回卧室里睡觉。她突然听见宋正文在睡梦中说了一声什么,王芹好像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当然,那个女人的名字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王芹没有关灯,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宋正文的床边。她看到宋正文身上赤裸着,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枕头,像是抱着一个女人。
他的脸显得很焦灼,王芹心里隐隐作痛,这个男人焦灼的脸让她难受。每次,宋正文和她做完爱,他的脸就会出现这种焦灼的神色。王芹就知道,宋正文就要做出反常的事情来了。他会像个可怜楚楚的孩子一样,扑在她温暖而又柔软的怀里,轻轻地唤她妈。
第一次那样的时候,王芹心里颤动了一下,她抱着他的头,说,睡吧。
宋正文就会说,妈,抱紧我,不要放开我,妈,抱紧我不要放开我,我怕,我怕。
王芹的母性被宋正文的孩子般的声音唤醒了。
她抚摸着宋正文的头发说,乖,不要怕,我抱着你呢。
这时,宋正文就会哭起来,泪水打湿了王芹的胸脯。
王芹温柔地安慰着他,正文,别哭,我们现在好好的,你别哭,有什么好怕的呢。
王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内心世界。
一次,两次这样,王芹可以接受,她可以理解为男人的恋母情结在作怪,也可以理解男人在外面打拼,压力太重了,这样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释放,一种缓解。但时间长了,王芹就感觉到了压力,而且有了一种恐惧感。
她曾试图探寻宋正文的内心世界,但都没有效果,宋正文把自己内心的东西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不容别人进入。王芹本以为,只要有孩子后,让他感觉到自己做父亲的荣耀之后,他也许会改变,但这好像还需要时间。
王芹发现宋正文的嘴巴动了动。
她注视着丈夫的嘴巴,她想听他在梦中说些什么,她还想证实她刚才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名字。
果然,宋正文又开始了梦呓。
宋正文说,……唐娜,不要,你不要走,我害怕,害怕。那个魔鬼已经来临,来临……他挥之不去……他在缠绕着我……妈妈,你不要放弃我,妈妈,我好怕,好怕……
王芹不知道宋正文在说什么,他语无伦次,满身汗水。
王芹心里十分的惊惧,她真搞不清宋正文的内心世界,她对宋正义的包容同情或者说是一种情爱好像快到尽头,王芹不敢再听下去,她悄悄地出了门,关掉了灯,回到了卧室里。她看了看安详地热睡的孩子,内心异常的复杂。
她躺在了床上,心里一跳一跳的痛,她又起了床,把卧室的门反锁上了。这样,或许有了种安全的感觉。她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那个宋正文在梦呓中的名字一下闪现出来,唐娜!唐娜是谁?
这显然是一个女人的名字,这名字而且是那么的熟悉。
哦——
王芹想起来了,就是和她同一栋楼居住的501房的那个唐娜。那真是个漂亮的女人,就连王芹这样标致的女人见了她,也会为她的美折服,她是一个单身的女人,据说,她的丈夫出国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还听说她出国的丈夫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给她,她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她不知道有没有工作,也不知道她一天在干什么。王芹有几次下班回来,看她抱着一只白猫在小区的水榭里走着。她抱着那只白猫轻移碎步的样子让人心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29
王芹想起来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一年前的一个雷鸣电闪的晚上被人杀了,而且碎了尸,碎尸的声音竟然谁都没有听见。第二天早上,是一个环卫工人在收垃圾桶里的垃圾时发现了她的碎尸。
王芹想到一个漂亮的女人竟然变成了一堆碎尸,她浑身颤抖起来,此时,她仿佛听到了一声猫叫。
王芹不明白为什么丈夫宋正文会在梦中叫唤那个死去的女人的名字,这让她更加不寒而栗,难道自己的丈夫和唐娜有什么关系?这不可能,如果有关系,她怎么一点蛛丝马迹都发现不了。
这也说不准,她经常出差,在她出差的日子里,宋正文和唐娜如果有什么关系,她是不得而知的,况且,宋正文是个把内心世界隐藏得很深的男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知道什么。想到这里,王芹心里充满了痛苦,她轻声地说,难怪我想要一个孩子,每次提出来,他都不答应,找很多借口拒绝,原本是心里有了别人,王芹呀,你真是个大傻瓜呀!
王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怀孕的情景,还有那股让她流产的怪味。她知道自己第一次怀孕的那天,王芹别提有多高兴了。她像过节一样提早下班,弄了许多好吃的,穿着漂亮的衣服,等待丈夫宋正文的回来,她很少做饭的,一切家务都是宋正文在做的,这一点上,宋正文的确是一个好丈夫。宋正文一回家,看到满桌的菜和打扮得像新娘的美丽妻子,他十分的诧异,这是怎么回事?今天又不是谁的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更不是什么节日,妻子的这种情景让他纳闷。
妻子娇媚地对他说,亲爱的,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王芹以为自己的话会让宋正文狂喜,没有想到的是,宋正文听完这话之后,他一下子怔住了,他的眼睛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色泽,他浑身颤抖着说,这,这,这怎么可能!
王芹还以为宋正文是惊喜过度了,但她错了,宋正文是像受到了某种惊吓。
那顿丰盛的饭,宋正文动都没动。
那是个十分扫兴的夜晚,宋正文闷闷不乐地睡了。
那个晚上,王芹听到了宋正文的梦呓,他的梦呓语无伦次,王芹当时并没有在意。她只是伤心,丈夫宋正文到底是怎么了。
过了两天,王芹每次在宋正文回家后,她就能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奇怪的味道像是止痛膏散发出来的味道,但又不完全是,如果在平常,王芹闻到了这种味道,她会不以为然,但她怀孕后闻到这种味道就难受了,她不停地恶心呕吐,还肚子痛。她把家里所有的有可能散发出这种奇异味道的东西都扔了,但那股味道而总是出现。每天,王芹都在寻找那股味道的源头,可她就是没有找到。不久,她就流产了。流产后,那股味道就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了宋正文的那个黑皮包,她忽略了那个黑皮包,她从来没有在那个黑皮包里寻找过。那种味道当初会不会是从那个黑皮包里发出来了的?
如果是这样,那是宋正文的一个阴谋,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王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一切都为了那个叫唐娜的女人?
王芹心里猫抓一样的难受。
这次怀孕,她心里要不是有准备,一发现自己怀孕就搬到父母家里去住,说不定那股味道还会重现,王芹想到这里,她赶紧下床,走到婴儿床旁边,轻轻地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她要抱着孩子入睡,她害怕有什么东西会把她的心肝宝贝夺走,一切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出人意料之外。
而此时,在隔壁小房间里躺着的丈夫,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是魔鬼还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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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29
64、
小舞清醒过来,很静。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她身边躺着的矮马也赤身裸体。矮马还在沉睡。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充满了酒气和一种腥味混杂的气味。她的头很痛。小舞有些害羞,又有些害怕。她有一种犯罪感,她匆匆地穿好衣服就走出了治安亭,小舞把治安亭的门关上了。
她站在寂静的街上,心想,自己该往哪里去。
这时,一辆警车呼啸着而去,那警笛声和车顶闪动的警报灯让小舞心里一阵一阵地打颤。
但小舞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阿扁,你这个混蛋,我的第一次宁愿给矮马,也不愿意给你。
想到这里,小舞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十分残忍的笑容,她的泪水滚落到她残忍的笑脸上,小舞的脸就像是暗夜里的花朵,隐秘而娇妍。
小舞转过身,她发现自己面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袍,睡袍的胸前绣着一朵鲜艳的红玫瑰,她的手上还拿着一只红色的童鞋。
小舞的眼睛闪动着惊恐的色泽,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泪水也凝固了似的。她的嘴巴慢慢地张大了,她说出了两个字,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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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0
65、
一大清早,紫罗兰洗头店的老板娘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她骂了一声,妈的,是谁呀!
她不想去接电话。老板娘使劲地踢了丈夫一脚,快起来,去接电话。
丈夫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走到放电话的地方,拿起了电话。
他听了一下就对老板娘说,是找你的。
接着,他就把电话拿到了老板娘的床头。
老板娘一听电话就跳了起来,朱雀儿,你再说一遍,你在哪里?……什么,在派出所,你他妈的怎么搞的!……你找死呀,什么,两千块罚款!……你这个臭婊子,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让你不要做这种事,你偏要去做!……你在哪里做的,……不是在店里,你要是在我店里做这种事,看我不杀了你!……我哪里有这么多钱,房租也刚交过,你要我去抢呀。……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他妈的,你哭什么呀,敢做就敢当!……你不要哭了,好吧,你不要哭了,我马上过去,我的小姑奶奶,你真是该死!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了,你这样折磨我,老给我找麻烦?……好了,你别哭了,我马上去!老板娘放下电话,骂了一声很难听的话,然后说,这不要我的命么!两千块,我到哪里去找呀!
老板娘又踢了一脚倒头便睡的丈夫说,死猪,你有没有办法,快去给我弄两千块钱。
她丈夫说,我到哪里去弄!
老板娘想了想,连忙拨起了电话,她心里着急呀,她得赶快找人借两千块钱去救朱雀儿出来。否则,朱雀儿不知道会怎么样,她十分担心朱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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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1
66、
矮马坐在那块绿地中间的香樟树下,回忆着夜里发生的事情,他内心十分的羞愧,觉得对不起小舞。矮马醒来后就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他想他会找到她的。可他找到她后,该对她说些什么。矮马认为自己是个麻烦的人,他从小就给很多人带来了麻烦,结果,他们都抛弃了他,包括他的父母亲。矮马从那个部队的看守所回家后,他的父母亲就愤怒地把他赶出了门,他的兄弟姐妹也不认他了,他是个给他们带来耻辱的人。矮马觉得自己又一次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该怎么办?没有人会给我指明一条道路,我为什么不和唐娜一起离去。我不知道在尘世的另一边,唐娜会不会接纳我,我会不会找到她?还有,我会不会在那里碰上我的父亲,他还会不会成为我的父亲?矮马心乱如麻。
那股浓郁的尸体的腐烂气味在矮马醒来后变得越来越浓。
矮马被很多事情困扰着,为什么这个夏天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难熬,他的心承受着太多的负担。他想,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负担?为什么?谁能回答我。
矮马坐在香樟树下,这个世界上来来往往的人根本就无法理解他的心情。
矮马突然看到了宋正文,他正准备走下地铁站。
宋正文像往常一样用针尖一样的目光刺了他一眼,矮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心里说,宋正文,你是杀害唐娜的凶手!他想冲过去抓住宋正文,他想为唐娜报仇,但是矮马没有这个勇气!
宋正文站在那里,朝矮马看了一会。
矮马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和仇恨过这个平常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
矮马眼前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这是雷鸣电闪的一个风雨夜,好像也是夏天的一个晚上。在这个晚上,他肯定是逃离了治安亭,他记不起自己去了哪里。有一个男人进入了唐娜的房间。
唐娜那时正洗浴完毕,她在镜子前梳理着湿湿的长发,然后用电吹风把那头秀发吹干,她穿的睡袍是白色丝绸的,胸前绣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唐娜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苹果的香味,那是她与生俱来的体香。
那个男人进入唐娜家里之后,他看到了镜子前的唐娜,他被唐娜无与伦比的美吸引住了。
男人的眼中出现了饿狼般的光芒,他朝唐娜扑了过去,男人撕碎了唐娜身上的白色睡袍。唐娜在男人的魔爪下挣扎着,她的喊叫声被窗外的雷声淹没了,男人掐住了唐娜的脖子,直到她口吐白沫而亡。
男人看着唐娜死后还美丽无比的躯体,他的眼光变幻着各种不同的颜色。他已经毁灭了一个美丽的生命,他要把这美丽的躯体也毁灭掉,……男人一刀一刀地疯狂地砍着唐娜的躯体,血肉溅在了他的脸上和身上……窗外雷声大作,仿佛在掩盖一个人的罪恶,又仿佛在为一个美丽的生命的消失而鸣不平?……矮马不能断定那个雷雨之夜闯入唐娜家里的男人是谁,也许真的是那个令他害怕的宋正文,也许就是他自己。
宋正文下了地铁,矮马已经看不到他了。矮马站了起来,他被一种神秘的力量驱使着,往那片老居民区里走去。矮马被那股浓郁的尸体糜烂的臭味吸引着,一下子不能自拔了,他暂时挥别了那些纷乱的情绪,坚定地朝那个老居民区里走去。矮马心里说,矮马一定能到一个地方,找出那腐烂意味的源头。
矮马不知道那种神秘的力量来自何方,也许是来自他脆弱的内心深处。
矮马从凡人东路地铁站的地下通道穿了过去,从另一个出口出来时就到达了古美菜市场。
古美菜市场吴肥婆的那个摊位还空着。
矮马听到有人在说,今天怎么有一种难闻的味道。
有人说,你看到了么,矮马过来了,可能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这么热的天,他说不定一个夏天都不洗一次澡,身上没有臭味才奇怪呢。
又有人说,不可能吧,这种臭味很奇怪的。
矮马没有理会他们说的话,他们说的话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矮马要从李老二拉面店的那条巷子进入老居民区,他感觉到那股腐臭味就在那里面。矮马经过紫罗兰洗衣店时,洗头店的门还紧闭着,矮马想,那个叫朱雀儿的洗头妹不知有没有闻到腐烂的臭味。
矮马走入了巷子,巷子里冷冷清清,和大街相比,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仿佛有上个世纪了三时代的某种味道。
矮马在路过李老二拉面店时,李老二叫住了他。
李老二说,矮马.你干什么去?
矮马说,你难道没有闻到那股臭味么?
李老二说,闻到了呀,不知道哪来的臭味,今天一开店门就闻到了。
矮马说,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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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1
李老二奇怪地看着矮马,矮马没理他,继续往前走。李老二在他身后说,矮马,你让小舞来我这里做吧,我家里的母亲生病了,我老婆要回老家去照顾她一段日子。
矮马想,此时小舞会在哪里?
矮马顾不了小舞,此时,他的目标是那腐臭味的发源地。
矮马在老居民区里七拐八拐就来到了一栋两层楼的老楼面前,这栋两层楼的小楼不就是吴肥婆的家么,他有些吃惊。
这腐臭的味道真的是从吴肥婆的家里散发出来的,矮马站在吴肥婆家的门前,可以感觉到那腐臭气味正从吴肥婆的门缝里往外冒。
矮马大声地喊,吴肥婆——
没有人答应他。矮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吴肥婆家里腐烂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是不是吴肥婆死在里面了。
矮马于是就大声地喊着吴肥婆的名字。
矮马的喊声一声高过一声,他希望能把吴肥婆给喊出来。
吴肥婆对他不错,矮马最初来到这里捡垃圾时,这里的几个捡垃圾的外乡人欺负他,是吴肥婆帮他出头让他们不敢放肆了。那时的吴肥婆还是真正的肥胖的女人,她比小舞还要胖,而且个子又高,往那里一站,确实能威慑住人,就连男人也会惧她三分的。不知怎的,她会变成这么瘦,那种奇怪的病折磨得她不成样子了。
哪怕矮马喊破了嗓子,里面也没有人回答他。
矮马没有把吴肥婆喊出来,却惊动了许多吴肥婆的左邻右舍。他们走出来质问他,矮马,你在这里瞎喊什么呀?
其中一个老太婆对矮马说,矮马,吴肥婆不在,她走了。
矮马说,她去哪了?
老太婆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矮马又问,你们闻到了腐臭的味道么?
有人说,闻到了,好像是死老鼠的味道吧,这里老鼠那么多,有这种味道也是很正常的,哪一天我们拆迁住上高楼了,就自然闻不到这种死老鼠的味道了。
矮马倔强地说,你说错了,这不是死老鼠的味道,而是死人的腐臭味。
吴肥婆的邻居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矮马又说,说不定吴肥婆死在里面了,你们还蒙在鼓里呢。
那些吴肥婆的邻居们都十分的惊惶,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矮很自然地把这腐臭的味道和前几天的血腥味联系在了一起。矮马于是提议大家把吴肥婆的门弄开,到里面看个究竟。
吴肥婆的邻居们意见不一。
有的同意矮马的意见,有的不同意,他们认为这样进去,要是没发现什么,吴肥婆的儿子阿三回来他们不好交代,因为阿三对他们而言是一个惹不起的人物。
矮嘛说,你们快拿个主意吧,你们希望这腐臭的味道一直在这片地方存留下去么?
大家都认为矮马说的没错。
有一个人说,报告派出所吧。
大家都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矮马心里却有一丝不快,他不喜欢见到派出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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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2
67、
黄小初送走朱雀儿和她的老板娘之后,回到了办公室,朱雀儿让他头痛,这个女孩子在一个偏僻的地方拉客,被派出所的一个便衣抓住了。黄小初罚了她2000块钱就把她给放了,还教育了她一番。朱雀儿不想在紫罗兰洗衣店里干了,但回乡身上又没有钱,她平常赚的那点钱又花光用光了,不弄点钱回乡觉得白来了一道,就萌生了去拉客的念头,没想到就碰到了枪口上。基于朱雀儿没有案底,又没有拉到客构成卖淫的事实,他还是以教育为主,放了她。这一点上,李大维所长也和他的意见一致。
朱雀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她那样子让黄小初心里难过。
他送她们出派出所大门时,还对朱雀儿说,你回去了一定要好好做人。
朱雀儿连连点头。
老板娘不停地骂她,黄小初还让老板娘不要骂她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只要好好改正就可以了。
黄小初正在办公室里看一份报纸,电话铃突然响了。
他接了电话。他一听,马上作了记录。作完记录,他马上来到了所长办公室。
李大维一见黄小初,他笑着说,小黄。有什么事么?
黄小初说,老居民区那里有人打来电话,说吴肥婆家里发现了尸臭。
李大维皱了皱眉头,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他说,你赶紧带一个人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赶紧报告。
黄小初说了声,好的,我马上过去!
李大维好像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小黄,矮马那边怎么样。
黄小初说,他不愿意参加工作,他好像习惯了现在的这种生活。
李大维沉思了一会,他说,我知道了,你赶快去吧。
黄小初和另一个警官来到吴肥婆家门口时,吴肥婆家门口围满了人。黄小初他们挤了进去,他看到了矮马。
有人对黄小初说,矮马说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黄小初问矮马,你怎么知道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矮马一见到黄小初,神色慌张起来,但他又不能不回答黄小初,他说,吴肥婆家里散发出尸体腐烂的气味,我就断定吴肥婆死在了里面。
黄小初也闻到了那股尸体腐烂的臭味。他说,把吴肥婆的门撬开吧。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就去撬吴肥婆的门了。
门很快就被撬开了。
黄小初让所有人都在外面,不要进入。他和同伙两人就进入了吴肥婆的家。吴肥婆破败的家里结满了蛛网,一看就有一段日子没有人打扫了。那股浓郁的尸体腐烂的臭味充满了整个房子。
黄小初走到楼梯口时,他看到了楼梯的底下有一大摊凝固的血,血当初是顺着楼梯流下来的。
他们忍住尸臭引起的恶心,一步一步地上了楼。
他们看到楼板上全是凝固风干了的血块。
阁楼上乱七八糟的,那张古老的大床上躺着一具腐烂了的尸体,尸体上还有蛆。
黄小初忍住不让自己吐出来,他看到了这具尸体,这不是吴肥婆是谁,他看到吴肥婆的心口插着一把剪刀,吴肥婆的确死了,但她是怎么死的,目前还是一个谜。
他马上给所里打电话,报告了这一死亡事件。
黄小初只有等法医过来鉴定之后,才能知道吴肥婆是他杀还是自杀。
黄小初和那个民警下了楼,走出了门口,他们把现场保护起来,等待所里的人赶过来。黄小初出门后,他在寻找矮马,可他在人群中没有发现矮马。
矮马呢,他问一个人。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呀。
人们就开始寻找矮马,但他们谁都没有找到矮马。
矮马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谁也不知道矮马跑哪里去了。
黄小初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吴肥婆的死会不会和矮马有关呢?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心惊肉跳,如果是矮马杀了吴肥婆,那么,矮马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他那样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怎么会有勇气把一把剪刀陷入一个老人的胸膛?
黄小初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人就是吴肥婆的儿子阿三,他此刻在哪里?那个混蛋曾经把他母亲打伤过,黄小初还因此抓过他。黄小初甚至想,也有可能是阿三把他自己的母亲给杀了。这个想法更让黄小初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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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2
68、
宋正文坐在办公桌前。他在一张白纸上涂写着什么。桃子看他的脸色苍白,眼睛血红。这种样子让桃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宋正文这段时间明显地消瘦了。刚才,宋正文和老板吵了一架,弄得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大家都觉得奇怪,宋正文吃了豹子胆,难道不想混了,怎么敢和老板吵架。况且,他也从来没有和老板吵过架,老板也对他不错。
正文和老板吵得很凶,可大家都不知道因为什么。有人分析,宋正文是在家里碰到什么问题了,加上自己的业绩最近不好,就和老板干上了。但谁也分折不出来宋正文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知道宋正文工作之外的情况。桃子想和宋正文说几句话,但她不知怎么开口。
她没开口,宋正文却对她开了口,桃子,你和我共事了这么久,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桃子看着宋正文,宋正文边在那张白纸上写着什么,边和她说话的,说话时,他头也没抬,桃子笑了笑说,宋经理人不错,对我又很关照。
桃子说话时,心里对她还是有所戒备,所以桃子不敢说得太多。
宋正文又说,桃子,如果我哪一天离开了,你还会想着我么?
桃子考虑了一下说,宋经理,你不会离开的,你要是离开了,我可怎么办呀。
宋正文说,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你会想着我么?
桃子说,那还用说么,我一定会想着宋经理的。
宋正文说,真的么,我真的会让人那么记忆着么?
桃子说,真的。
宋正文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在每时每刻离去,如果都记着,是不是心里的负担大沉重了,人心里的空间能有多大呢?有时,就那么一个人就把它填满了,它应该留给你最重要的人的,所以,你记着,桃子,如果我离开了,你还是把我忘记了吧,千万不要记着我,我不是个让人能记住的人。
桃子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揣摸着宋正文这话中的含义,但她怎么也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宋正文又说,其实,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都是孤独的,无助的。
桃子还是没说话,他觉得今天宋正文的话特别多,宋正文不说话了,他在写着他的东西。
过了约摸20分钟,宋正文写完了那份东西,他把那张纸交给了桃子,脸无表情地对桃子说,桃子,我走了。你帮我把这份东西交给老板。
说完,他就开始收拾一些东西,他把收拾好的那些东西放进了那个黑皮包,然后就出了门。他刚走出门,折了回来,他站在桃子的面前,声音有些凄凉,桃子,我最后和你说一句话。
桃子有些发呆,她不知道宋正文为什么会这样,他最后一句要和自己说的话是什么?
她听见宋正文说,桃子,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忘记苏茜黄酒吧,忘掉那个地方,忘记一切你不该记忆的东西,包括过去的痛苦和欢乐,那样你会活得更真实,更解脱。
这次,宋正文就真切地走了。
桃子呆立在那里,她觉得宋正文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的真诚,好像是肺腑之言。在那一瞬间,桃子产生了把他最后一句话记下来的念头,但她没有那么做。桃子呆呆的都忘了给宋正文说一声再见了,宋正文真切地走了,他还会回来么?
桃子在宋正文走后好大一段时间,才记起宋正文嘱咐自己的事,她才记起自己的手上还拿着宋正文给她的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她坐了下来,看起了那张写满字的纸,她轻轻地读了起来:尊敬的洪总,我在你的公司里干了两年多了,你对我的栽培让我永生难忘。每个人心里或者都有一段隐秘的历史,这段隐秘的历史随时都会重现,会左右他的一切。我没有办法面对自己那段隐秘的历史。洪总,我走了,我不希望你记着我,因为我是一个不值得他人记忆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你忘记我。特别是在夜晚的时候,请你一定不要想起我,那对你而言是一种灾难。天空的颜色总在改变着,我的天空此时是一片漆黑,我希望再次迎来一片晴空,但看来是不可能了。我离开后所做的一切都和你以及你的公司无关了,从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再是你公司的员工了。洪总,多多保重,我多么希望和你以及所有正常的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呀,可这不可能了……桃子读完这些文字,她马上站起来,冲出了办公室。
她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来不及敲门就闯了进去。
洪总有些吃惊,他的口气有些责备的意思,桃子,你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桃子把那张纸递给了洪总,说话时因为紧张有些结巴,洪总,你,你看,这,这是宋经理留下来让我给你的。
洪总说,什么东西呀!
他接过了那张纸,看了起来,他边看边神情凝重起来。他看完了那张纸后,拿着那张纸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的声音也颤抖着,宋正文这是怎么了?他走了么?
桃子说,他,他走了,宋经理今天很反常的,其实,这段时间,他都是和往日不一样的。
洪总马上拿起电话,拨宋正文的手机。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洪总默默放下了电话,他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他不知道宋正文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朝桃子挥了挥手说,桃子,你回去工作吧,这事对谁也不要说起,切记,切记!
桃子的眼睛扑闪了几下说,洪总,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对谁也不会说这事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4 17:33
69、
王芹觉得自己的眼皮老是跳,一会儿左眼一会儿右眼,她弄不清这是什么兆头,是灾还是福,或者什么也不是,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王芹知道今天晚上凡人东路这一片要停电,她让宋正文回来时要买一些蜡烛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忘记,她知道宋正文这些天总是精神恍惚的。她拨通了宋正文办公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她问王芹找哪位?
王芹说,请帮我找宋正文接电话。
那女人说,对不起,宋经理走了。
王芹问,请问他去哪里了?
那女人说,不知道。
王芹放下电话后,又开始拨宋正文的手机,可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王芹想,宋正文这家伙会到哪里去呢?他在外面会不会还有女人,说不定他去那女人的怀里叫妈了……想着想着,王芹就烦躁不安起来,王芹觉得宋正文心里埋藏着太多的秘密,她一无所知的秘密。王芹的心情一下子坏到了极点,她在考虑是不是该和宋正文过下去了。
孩子突然哭了。王芹赶紧抱起了孩子,撸起了衣服,给孩子喂奶,孩子一叼上母亲丰肥的乳房马上就不哭了。王芹突然发现儿子吮吸她奶头的样子和宋正文特别的像,她心中哀鸣了一声,这孩子可是宋正文的亲骨肉呀!
她想起自己在没有怀上孩子的那些日子,宋正文尽管在夜里做出一些让她恶心的事情,但他们的婚姻生活应该算是美满的,她觉得现在变了,一切都在改变,她不知道这改变的根源在哪里,她好不容易把儿子哄睡了,就把他放回了婴儿床,她坐在儿子的旁边,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她站起来,出了房门,来到了宋正文的书房里。她在宋正文的书房里翻着东西,希望找到一点宋正文背叛她的蛛丝马迹,但从她的内心深处,又希望什么也找不到,她真的希望自己对宋正文的猜测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书房里,宋正文的抽屉都没上锁,她挨个挨个地翻着。
几个抽屉他都翻遍了,连日记本里夹着的小纸片也检查过了,就是没有找到任何她需要的东西。
最后,王芹打开了宋正文的手提电脑。她在宋正文的手提电脑里寻找着她需要的东西,她一个一个文件夹打开来看,什么也没有。
王芹有些搞不明白了。自己难道错了,真的错了。她根本就不知道此时的宋正文内心正在产生质的变异,一场危险在向她母子悄悄临近,一切来得是那么突然,又那么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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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4
70、
朱雀儿听说吴肥婆死了,脸色铁青。
整个凡人东路,吴肥婆的死讯在风一样流传,各种各样关于吴肥婆死因的猜测也不胫而走。
有人说是矮马杀了吴肥婆,也有人说是朱雀儿杀了吴肥婆,还有人说是吴肥婆的不孝子阿三杀了吴肥婆……
朱雀儿魂不守舍地坐在洗头店的沙发上,老板娘对她说,朱雀儿,他们怀疑你杀了吴肥婆,这可怎么办?
朱雀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正是她担心的事情。
翠翠说,吴肥婆死了那么久才发现,怪不得我老是看她的脸贴在门玻璃上,真吓人!不过,朱雀儿,你不用担心,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老板娘对翠翠说,你少说话,你不说话难道会把你当哑巴卖了!
翠翠嘟哝了一声,我也没说什么呀!
朱雀儿说,可是鬼已经敲过门了。
翠翠问,你说什么?
朱雀儿没有回答她。
板娘说,好了好了,什么也不用说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听天由命了!是福是祸都是躲不过去的。
朱雀儿的眼中闪动着泪花,她真后怕自己听信了那个混蛋阿三的话去管吴肥婆要钱,可后怕有什么用,事到如今,可没有后悔药吃的了。
朱雀儿说,看来,我真的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老板娘一听朱雀儿的话,马上说,朱雀儿,你可不能走,保你出来的两千块罚款我还是和人家借的,这债不还清,你是千万走不得的。
朱雀儿的眼泪滚落下来,她说,这可怎么办?
老板娘说,还能怎么办,好好的安心干下去呗,反正你没有杀吴肥婆,你有什么不好办的。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警车的声音,朱雀儿吓坏了,她说,不会是来抓我的吧,我可没有杀吴肥婆呀!
说着,她就爬上了小阁楼。
老板娘和翠翠心里也吃了一惊,有些不知所措。当她们看到几辆警车停在了对面的星期五川菜馆时,老板娘和翠翠才松了一口气,心中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老板娘朝阁楼上说,朱雀儿,下来,不是来抓你的,你真的不要怕,你没有杀人,警察也不会乱抓人的。
可朱雀儿没有下来,她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老板娘和翠翠没有上楼去劝朱雀儿,她们走到了门外,看对面是期五川菜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们看着很多警察荷枪实弹地冲进了星期五川菜馆,那些警察在里面搜查了一会就出来了,警车一辆一辆的呼啸而去。
朱雀儿听着警车呼啸而去,她停止了哭声。
警车开走后,很多人围在了星期五川菜馆看热闹,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娘和翠翠没有过去,她们还站在那里看着。
翠翠说,是期五川菜馆一定有人犯事了。
老板娘说,你尽说屁话,没人犯事为什么一下子会来那么多警察!
翠翠说,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犯什么事,那为什么也来了警察?
老板娘说,你懂个屁,那天晚上是例行检查,今天这阵式可不一样,不光是犯事了,而且是犯大事了。
翠翠说,老板娘,那边过来一个人,你问问他,星期五川菜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板娘说,你自己不会去问!
翠翠说,好,我来问,不就是问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人走到了眼前,翠翠走上去,堵住了他,师傅,请问那边饭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那人说,哦,是饭店的老板惹事了,听说人已经逃了,没逮着。
翠翠又问,那王老板到底犯什么法了呀?
那人不耐烦了,我哪知道,你要搞清楚的话,去局子里找警察问吧,他们知道。
那人就扬长而去。
老板娘说,翠翠,别看了,进去吧。
翠翠边进屋边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王老板这样的人也会犯罪,可就不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抓到了不知会不会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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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4
71、
宋正文离开公司后,他就把手机关掉了,放进了那个看上去沉甸甸的黑皮包。宋正文拦下了一辆的士,他坐上车后一言不发。
的士司机看他的眼睛飘忽不定,好像中了邪一样,如果在晚上,这样的客人会让司机产生拒载的心理,纵使在白天,司机对这样的客人也极为防犯。
司机开动了车,他问宋正文,先生,请向你到哪里?
宋正文扭过头问他,你说什么?
司机说,先生,请问你要到哪里?
宋正文这才说,苏茜黄酒吧。
司机说,是在酒吧一条街那边吧?
宋正文目视前方,他没有回答司机。
司机又说,酒吧白天好像不开门的吧?
宋正文仿佛在考虑着一个诡秘的问题,他根本就不屑回答司机的问题。
司机心里说,怎么在大白天碰到鬼了,这个人真是奇怪,把他拉到那里就妥了,可别再问他什么了。
司机边开车边用眼角的余光监视着他,怕他一下子从那包里掏出一把刀什么的朝自己刺过来。
宋正文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这分明是个天上挂着一个明晃晃太阳的白天呀!
他喃喃地说,天怎么黑了。
司机一听宋正文的话,他更提心吊胆了,他没有回答宋正文,还是边开着车边提防着宋正文。
宋正文看到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光环,光环里走来一个女人,他又说,你,你来了,你从哪里来的呀?
司机听了他的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认定自己今天是拉上一个神经病了。
那个光环消失了,宋正文仿佛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他惊惶地睁大了眼睛,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光环,在光环里,他看到一个男人口里说着话,双手掐住一个男孩的脖子。男人说,我掐死你这个孽障!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讨债的鬼?那个男孩绝望地睁大着双眼。
宋正文说,爸爸,你放过我吧,我不是讨债鬼!我是你儿子!
司机吓坏了,这人真是个神经病,但他不敢停车让宋正文下来,他怕自己不顺着这个顾客的话会造成不良的后果。
那片黑暗和光环消失了,宋正文又看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
宋正文浑身大汗,他心里说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要过正常的生活,我不要这样!
司机好不容易把宋正文拉到了酒吧一条街。
他找到了那个叫苏茜黄的酒吧。
他把车停好后就对宋正文说,先生,你到地方了。
宋正文下了车,他连钱都没给就下了车,他就在苏茜黄酒吧的门口,木然望着那紧闭的门,有行人从他的身边经过。
司机心想自认倒霉吧,走!
司机就一溜烟地开着车跑了。
宋正文站在那里他眼前又出现了片黑暗,黑暗中渐渐地出现了一点亮光,那是苏茜黄酒吧的烛光,然后,烛光中闪现出一张妖媚的脸,那是唐娜的脸。是的,是唐娜的脸。他就是在这个地方认识唐娜的。他们在那冬天的夜晚喝到深夜,完事之后,宋正文送她回家,他没想到唐娜竟然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小区和同一栋楼里。宋正文喃喃地说,唐娜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出现,难道你是给我送来魔鬼的使者?
宋正文发现一切都消失了,还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天,现在,他该住哪里去?对,去那个街角。
宋正文来到那个街角,那是离情韵小区的一个街角,那个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唐娜一个电话把他叫出来了,他知道唐娜为什么不再让他进她的家门,而是把他叫到了这深夜的街角。就在不久前的一个晚上,宋正文的妻子那天出差在外,宋正文来到了唐娜的家里。
宋正文喜欢唐娜的家,唐娜的家里充满了一种情欲和芳香。他在这里和唐娜偷偷地渡过了好几个让他满足的夜晚,心灵和肉体的满足,当他和唐娜做完爱之后,他就伏在唐娜的胸前哭泣,他说着一些话,唐娜听了十分的兴奋,她抱着他,说,乖儿子,你是我的乖儿子,不要怕,睡吧,妈妈和你一起甜蜜地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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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5
可是,就在那个晚上,他和唐娜喝完第一杯红酒之后,唐娜兴奋地告诉他,她怀孕了。
当时宋正文呆了,怎么会这样了!
唐娜说,我喜欢孩子,我早就想找一个人和我生一个孩子了。
宋正文惊惶极了。黑暗的潮水向他涌来,要把他淹没,他说,不,不要让他降生!
唐娜几乎和他脸贴着脸,她说话时的口香宋正文也闻得到,唐娜说,正文,你不用害怕,我只是要一个孩子,我不要你负责任,我也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只是要生一个孩子来玩,来陪我度过一天又一天的孤独。
宋正文推开了她,不要,不要!
唐娜笑了笑,她就进洗手间去了。
这时,那只白猫朝宋正文扑过来,它本样是想对宋正文亲热一下的,没想到宋正文伸出了双手,死死地掐住了猫的脖子,活活地把这只可爱的白猫给掐死了。
他边掐边喘着粗气说,不能让你降生,不能让你降生,你夺去了我的爱,夺走了我的一切!
唐娜从洗手间里出来时看见了这惨烈的一幕。
从那以后唐娜就不让宋正文进她的家门了。
那天晚上,唐娜把他约了出来,在这个街角两人大吵了一顿。唐娜对他说,你阻止不了我把这个孩生下来,你阻止不了的,我们俩绝交吧?
宋正文愤怒极了,他和她吵口的过程中,他没有发现有人看见他们。
宋正文此时独自地站在这个街角,他的心被一枝箭射中了。他想,自己该不该去母爱医院?他不想去了,那是个让他内心疯狂的地方,他只要一看到那些孩子,他心里就会产生一个罪恶的念头,掐死他们。他记得在王芹生孩子的头一天晚上,他去了母爱医院,他离开时,路过一个病房时,他看到里面的一张婴儿床上躺着一个孩子,没有大人护着,也许她的母亲去上厕所了。他提着那个黑色的大皮包进了那个病房,他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婴,眼中迸射着邪恶的光芒,他的眼皮不停地抖动,他伸出了手……不,不,我不要这样做!
宋正文突然离开了那个街角,在大街上狂奔起来,他跑到了凡人东路那个地铁站的出口。
他看到了那个垃圾桶,他心里说,矮马呢?那个残废人矮马呢?他一定发现了我的秘密,一定的!
宋正文记起了妻子第一次怀孕时的那件事情,那时唐娜还鲜花一样活着。
有天晚上,他刚下班回来,刚出地铁站,他就看到矮马拦住了自己。
矮马笑着对他说,宋先生这东西是你的么?
矮马的手伸过来,宋正文发现了一个麝香。
宋正文的脸色变了,他说,矮马,你在哪里捡到这东西的?
矮马说在那个垃圾桶里。
宋正文说,我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矮马说,你忘了,你上午上班时,我看见你从黑皮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扔进了一个垃圾桶,我等你走后过去捡起来一看,发现这是贵重的药材,你一定扔错了,把贵重的药材当成垃圾扔掉了。我想你扔错了这么贵重的药材,一定会很着急的,所以我就收好了等你回来给你。
宋正文的脸在听矮马说话时换上了一副笑脸,他文质彬彬地说,矮马,这不是我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东西,我也没有扔这东西,你一定是看花眼了,谢谢你噢!
宋正文就走了。
他把满脸迷惑的矮马扔在了那里。
宋正文想,矮马一定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自己的一切秘密他一定都知道了,这该死的矮马,难道他是魔鬼派来监视我的人,是那些折磨我的人的帮凶!一定是的,他还有那只红色的童鞋,那只红色的童鞋是唐娜的,怎么会到他的手里去呢?矮马一定知道我的秘密!他是个危险的人,原来他一直在伪装,说不定他的腿也是假瘸的,他伪装成一个残废,一个收垃圾的在这里监视我!可恶的矮马,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宋正文的脸部肌肉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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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4 17:35
72、
这个夜晚,凡人东路这一片停电,到处都是黑漆漆的。除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鬼眼一样眨巴着,其它没有一道灯开着。黑暗中的凡人东路地区更增添了一种诡异。
电是从晚上7点才开始停的。
朱雀儿点亮了应急灯。有了应急灯,洗头店里还可以正常营业,可这个沉闷的夜里,没有一个人进来洗头,朱雀儿不知道那些人都跑哪里去了。
没有电,开不了空调,洗头店里闷热极了,朱雀儿又不敢出门,她坐在那里,只能用一本杂志给自己扇着风。
翠翠说,雀儿,老板娘已经回去了,我看我们还是关上店门上楼睡觉好了。
朱雀儿想到吴肥婆,她同意了翠翠的提议。
她们就早早地关上了门,拉上了厚厚的门帘,提着应急灯上了楼。
她们躺下之后,翠翠说,雀儿,你把应急灯关了吧。
朱雀儿说,为什么呀,我不熄,我怕!
翠翠说,你现在一直点着,如果晚上真的有事了,应急灯的电用完了怎么办?况且,你的胆子不是比我大的么?
朱雀儿想了想,翠翠说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她就熄灭了应急灯。
她们躺下后,不停地听到外面街上有人在骂政府,说这么热的天还停电,要不要人活了。
这真是这个夏天最闷热的一个晚上,朱雀儿躺在床上,不一会就汗水浸透了内衣,但她宁愿这样躺着热死,也不希望自己出门碰见吴肥婆在黑暗中游走的魂魄吓死。
黑暗中,她们其实都难于入眠,她们在说着话。
翠翠说,阿三怎么会去当人贩子呢?还专门贩卖婴儿。
朱雀儿说,谁知道呀,现在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看星期五川菜馆的王老板,好好的一个老板不当,还非要去当什么贩卖婴儿团伙的头头,抓住了不枪毙才怪呢!我猜一定是他把阿三拉下水的。
翠翠说,朱雀儿,你说阿三会不会被枪毙?
朱雀儿说,很难说,看他的罪行重不重了,哎,翠翠呀,你怎么那么关心阿三呀,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呀。
翠翠说,朱雀儿,你尽瞎说,谁会对他那种人有意思呀,我看你才对他有意思!说真的,我还真可怜吴肥婆,死了那么久都没人知道。
朱雀儿说,你不要再提吴肥婆好不好!烦死了!
翠翠就不再提吴肥婆了,她换了一个话题和朱雀儿继续聊天。
聊着聊着,翠翠就没有声音了,不一会就传出了翠翠的鼾声。
朱雀儿骂了一声,猪,那么热的天也睡得着,人贩子进来把你弄走卖了你也还在睡!
朱雀儿躺在床上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她没办法踏实,这个夏天让她经受了许多,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像很自然,该发生的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傍晚没有停电之前,朱雀儿和翠翠在电视新闻中看到了一则报道,说赤板市警方破获了一起重大的贩卖婴儿的案件,她们看到被抓到的人贩子当中就有阿三,阿三穿着号服被曝光在电视屏幕上,让她们异常的吃惊,她们很自然地把发生在凡人东路上有关婴儿的事情和阿三他们联系了起来。主犯王广大已在逃,正在追捕之中。
朱雀儿想,阿三是否知道他母亲吴肥婆已经死了呢?
朱雀儿想到这里,她似乎又听见了敲门声,敲门声很轻,但像雷声一样在朱雀儿的心中起了震动。
她想叫醒翠翠,但又不敢作声,那敲门声会持续多久,她一无所知,就像她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一样,这是她内心最大的恐惧,她根本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难道这不可怕么?
朱雀儿身上的汗水顿时变得冰冷,她在这闷热的夏夜里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窖,她不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令她惊惧的事情,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恐惧感会不会从此伴随着她一生,这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