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5

“胡说……那是因为陌横和爹长的很像,而我却一点也不似曲家的人,爹要将衣钵传给陌横,让我出家就是怕我会和陌横争!”

    “阿弥陀佛……”僧人闭上双目不愿多说。

    国师无力的跪倒在地,道:“当初我们一家人去那苗家老山,却寻你不着……害的我娘惨死……”

    僧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只因当初我出来寻你们了……没想,就这样错过了……这些话,你六岁时便问过我。”

    “娘不死,爹就不会不管我们,我也就没有机会将陌横推下山崖……也就不会到头来,害了自己的孩儿!……我恨他,我很他……恨爹娘都疼爱他,恨爹娘为了他要将我送去出家!”

    “纵横……”僧人蹲下,看着国师道:“这么多年,你为何现在才对我发泄出来……”他轻轻的叹气,接着说道:“你爹娘都曾向我提起,陌横的天赋不及你,你才是曲氏真正的衣钵继承者,之所以让你出家是为了保你安全,让陌横继承衣钵也是为了保你安全……你爹若是在世,断不会让你入朝为官。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你小小年纪便执念与此,竟作出了不可挽回之事……他为了能保全你,对自己下了转生咒,用性命换来了你几十年的大运!”

    国师看着僧人,颤颤道:“真……的?”满目清泪却夺眶而出,伏在地上痛哭起来……许久方才慢慢平息了下来……这么多年难道都是自己一人的过错!?……

    僧人叹道:“你若非一点悔意都没有,又怎会对你的亲子那么好,还给他取名陌横?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将他当成你的兄长?”

    国师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如何对你那与死无异的亲子陌横,殳言也会怎样对你兄长陌横……你们如此相象,你又何必一再相逼呢……给他们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吧。”僧人扶起国师。

    “你后悔过吗……后悔当初来找我们而和我们失之交臂吗?”国师问道。

    “悔过,但是现在不会了……至少离开老山来找你们,我是不后悔的。”

    国师低下头去,想了想,自责的说道:“其实……你嘱我随葬的那条项链,我收了起来,十年前那夜便遗失了……”

    僧人听后些许震惊,随后苦笑道:“罢了……你家那夜突逢巨变,项链遗失了也由不得你……贫僧倒是希望它再也不要出现了……”

    “为何?”国师不解。

    僧人摇头叹道:“只因那里面还有两颗长生药……现如今,不知在何处……”

    国师先是一怔,遂又沉思了片刻,道:“确是不要再出现了……那我如今该怎么做!”国师不禁着急了起来,不去逼殳言,难道就让陌横这样躺一辈子吗?

    “贫僧相信殳姑娘,贫僧还要靠她找到一个人……”僧人浅浅的笑了……

    “谁?”

    “辛娜雅……”

    娜雅……

    “何人!”国师转身,发现蝗竟站在那。

    “师傅……”阿默轻轻唤了一声,低下头,不去看国师……

    “是你带他来的?”国师问道。

    阿默点点头……

    “蛐蛐呢,殳言呢?”蝗冷冷的问道。

    “他们已经走了。”僧人说道。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蝗喘着气,看来也是一路奔跑而来……

    “他们确实已经走了,我们没伤他们分毫。”国师道。

    “蝗,师傅不会骗你的。”阿默连忙说道。

    “哼……”蝗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蝗……”阿默跟在了蝗的身后,却见蝗似乎并没有离开长生园的意思,而是沿着回廊一直向前走,直到堂屋……

    百纳,纯青,峥嵘,小福四人都在堂屋,见到满身鲜血的蝗走了进来,纷纷机警的站了起来……

    “怕成这样……?”蝗嘴角浅浅一翘,道:“我现在四肢无力,动作又不敏捷,更不会咒法,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5

阿默站在蝗的身后,担心的看着他……

    “叶语……”百纳和纯青轻声喊道。

    阿默看了他们一眼,又低下头去。

    蝗微微回头看了看阿默,笑道:“在下有要事在身,恐怕无法顾及你们的师妹了,还望各位以后好生和她相处,多多照顾她。”

    众人被蝗的这番话不小的惊了一下……

    但是,最惊讶的那个人,莫过于阿默了……

    蝗又走到了曲峥嵘面前,打量了一下那个女子……

    面对曲峥嵘怒目相视,蝗无奈的笑了笑道:“我现在还有未完成的事,待那件事了结了,便回来让你杀。”说罢,蝗走出了堂屋……

    众人看着他离去……

    曲峥嵘呆坐在凳上……

    而阿默泪光满面,也终没有再跟上蝗的脚步……

    别了……蝗……

    夜色沾染着绛红的群脚,听着深巷中传来的犬吠……

    苍白的五指拍击着透出昏黄灯光的木门……

    “打烊了!打烊了!”门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拍门声却没有中止,反而一声强过一声……

    “干什么!……”一人从门中探出头来,却感颈间一丝冰冷——一把赤刀控住了他的喉咙。

    “开门,做生意。”黑暗中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

    “是……是……”那人慌乱的将门打开,哆哆嗦嗦地退回了铺中。

    这是一个绸缎铺子,借着柜台上的油灯黄蕊,那人看见一个红衣少女,苍白的脸仿佛凝固了般……

    “需要些什么?”那人颤悠悠的问道……

    “白绢。”

    “白绢!?有有有!”那人利马转身拿出了一匹来。

    少女低眉看了看,道:“窄了。”

    “这……小店只有这种的,不如您去别家看看?”那人献媚的笑着,手往外指了指。

    赤刀却不由分说的更加靠近了他的脖子——“你想办法。”少女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我……我这就去叫内人和小女为您缝一匹!”那人见到银子心下莫名的欢喜,但似乎又有些忌怕……只得大声将自己的妻女从里屋唤了出来……

    一家三口商量着将三匹白绢缝合在一起,由那人的妻女着手同时开工。昏黄的油灯下,纤细的丝线在白绢上下穿梭着,没有停过片刻。那人好意为少女搬来板凳,少女却不坐,似乎随时要走的样子。

    这对母女也算手巧,赶到夜深时分,终于将白绢完全缝合,折好,递到了少女手上。

    那一刻,少女总算露出了一个让人舒心的笑容。她多放下了一锭银子道:“打搅了。”转身跨出了绸缎铺,没入在夜色之中……

    城中夜色荒凉,远远的,少女看到城门口有个人站在那——长长的水袖,冰魄般的发带——曲百纳?

    “殳姑娘。”

    难道她在等着自己……

    “我们见过面的,殳姑娘。”曲百纳道。

    殳言心念那长生园莫非反悔,派这曲百纳前来拦截自己?冷言道:“何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6

曲百纳看着殳言怀中捧着的白绢,无奈地说道:“师傅让我来劝劝你……”

    “我再也不会听长生园说任何事了。”殳言将头扭向一边,不去看她……

    “把你虫偶的咒解了,蛐蛐和陌横便都可解脱了。”百纳走上前来。

    “不!蛐蛐没死,他还有复生的希望!”

    曲百纳看着殳言那执着的神态,轻叹道:“师傅说……如果你现今仍不愿意交出符咒,便告诉你一件事……”只见她低下头去想了想,似乎很难说出口的样子……

    “还有两颗长生药遗失在外,似乎和一条蝴蝶项链有关……”

    长生药……

    殳言脑中一片空白瞬间袭来,轻声道:“告辞。”匆匆绕过曲百纳离去了。曲百纳亦无阻拦,甚至没有回头……她只是独自踏着凄凉的夜色走在城中的大道上,拖着长长的水袖,向长生园走去……

    一路奔回山洞,殳言扶在洞口用力的喘着……看着洞内静静躺在火边的蛐蛐,殳言咬牙奔上前去,伏倒在他的身上,哭道:“死了……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死了……”

    哭着,哭着……那盘旋在山洞上空的哭泣声却又逐渐被肆意的笑声所取代……只见殳言轻抚蛐蛐的面颊道:“我不能在乎那么多了……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说完,她拿起身边那本曾经被她丢弃在墙角的书,一页页的翻着……

    那书上记载着虫偶的诞生,成长,死亡……只要符咒不取出来,就可以尸身不败,等待回天……但是机会只有一次……那么说,蛐蛐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殳言不信……

    “待我找到陀罗香,我们便离开这……好不好?”殳言看了看蛐蛐,笑道:“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

    荒道上,蝗迷迷蒙蒙的睁开双眼……

    “不会吧,居然又晕了……”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枯叶,心中抱怨着自己如此走走停停,不知何时才能找到殳言和蛐蛐,“希望没晕太久……”他用力的舒展了下身子,只觉精气恢复大半,人也清爽了许多,快步向前走去……

    殳言躺在蛐蛐身旁——洞中很安静,只有火焰中的噼啪声在耳边回响……伸开双臂,向上抛出白色绢布……绢布在半空中轻悠悠的展开,缓缓落下,盖在了殳言和蛐蛐身上……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感到些许透过绢丝的朦胧黄光……

    坟墓……

    “蛐蛐,殳言!”

    白绢骤然间被人掀开,火光居然刺眼起来……

    那血色白衣,空气中的陀罗香和奇香下的血腥味……

    蝗……殳言看着他笑了……

    “你没事吧!”蝗一把将殳言拉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两手的手腕。

    “我没割脉。”殳言将手抽了回去。

    蝗轻舒了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教中的习俗是用白绢……裹尸?”

    白绢裹尸,祈魂之安宁……

    “我在这本书上看到的……”殳言将书递给蝗,“我只是想让他好过点,他……也许走的很难受……”殳言努力的平息自己喉咙中的哽咽,却还是被蝗听入了耳中。

    “这上面……”蝗翻看着书页,模糊的水渍,已经寻不着字迹了。

    “你对着火光看下。”殳言将蝗的手抬到半空中——

    纸页在黄火的衬透下,显出了宝蓝色的字,一行行,映入蝗的瞳中——

    那干烈的白日下,枯枝上的尸鸦,催着自己快些死去……

    有人遮住了眼前的阳光,拔出了那只箭……

    呢喃的咒语,胸口的冰冷开始感到了热度……

    那芦苇边的红裙,掩着面……

    晃动的光影下,忧郁的匕首,喘息声,血肉翻溅的声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6

自己这样来的,他也是……现如今,只有自己幸运的活着。

    “疼吗……”

    蝗循声看去——殳言正将手放在心口上,看着自己……

    “不疼……”蝗笑了笑——他只是忘记了那疼痛,那么久了……

    “我们何时安葬他。”蝗轻声问道,将书放回殳言的手中。

    “为何我要葬了他?”殳言满面疑惑的望着蝗,“国师告诉我,还有两颗长生药!”

    蝗先是一惊,遂又低下头去,道:“对不起,我并不想吃那长生药,那也许原本是属于蛐蛐的。”

    殳言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只听她慢慢道:“你没事便好……只要找到那两颗药,蛐蛐就会醒了……”

    蝗无奈的扬了扬唇角,低头思索了片刻道:“可是长生药能起死回生吗?我只知道它能救人于垂危,驻颜长寿,并没听说过能……死而复活……”蝗将死而复活四字说得极慢,注意着殳言……

    殳言出神的听着,只是淡淡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亲眼看着你从地狱走回来……真的……很奇妙……”

    蝗的心中一紧——若不是丹儿和阿默将那两颗药给了自己,蛐蛐兴许还有试试的机会……

    “你有何打算?”蝗关心的问道。

    “蝴蝶项链,长生药,师傅……”

    “你为何还要去找那老太婆?!”蝗很是不解。

    哼,殳言冷冷一笑,道:“我如何知道那项链在哪?如今之计,唯有找到师傅,才能寻着一丝希望。”

    娜雅……

    蝗想了想,道:“我们也寻那项链很久了,却始终没有找到……你师傅名叫辛娜雅,当初她和丹儿,也就是我娘,误服了长生药,一个得到了长生,却失去了容颜,一个留住容颜不损,却只能勉强保住性命……”

    殳言听蝗这样说,始才明白那老太婆的日复苍老,明白那蓝裙女人的年华依旧,明白蛐蛐和蝗的昼亡夜生……那些偏离了的光阴,那些被强行禁止的光阴……一切都是那长生药和虫偶之术造成的!……

    “我想,娜雅也许会回到故乡,她和蟒的故乡……”

    “哪里?”殳言迫切的想知道。

    蝗笑道:“湘楚之地,也是我的故乡……”

    “当真!”殳言急忙起身,却又忽然失落地说道:“可是我还没找到陀罗香……”

    “陀罗香?”蝗站了起来,“怎么蛐蛐平时不服用的吗,我都是被阿默和丹儿硬灌下去的。”

    服用……“不会啊,蛐蛐吃的最奇怪的东西就是红果了,从来没有接触过叫做陀罗香的东西。但是这书上却说,符咒能保住尸身不腐,只有陀罗香才能带他远行,否则,尸体会在途中损坏的……”

    蝗四处看了一下——盆罐,箱包都摆放得井井有条……木板车,当初他们就是这样被带出来的,一走便是几十年……洞穴……

    “那里面是什么?”蝗向洞穴走去。

    “是个温泉池。”殳言跟上了蝗,两人一起走入了那个小洞穴。

    “你知道吗……”蝗闭目轻轻吸着池中飘漫出来的水汽,“这里有陀罗香的味道,不过你也许闻不到,因为很淡……”

    “你是说陀罗香在这里!?”殳言不敢相信。

    “你知道陀罗香是什么吗?”蝗笑着走到池边向下看去……

    “是……”殳言记得书上说,“是九九骨灰和香灰混着月圆之夜的初露,在纯阴之火下烧制而成……能使你们身体轻盈,还有一定的愈伤功效……”

    “你知道的比以前多多了……”蝗浅浅一笑,“可是让你将陀罗香做出来,恐怕很难吧……”他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自己的衣袖,跳入了温泉池中……

    “你在做什么?”殳言看不明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6

蝗摸着池底的岩石,笑道:“很坚硬呢……”只见他用力的抠着池底,那纤长的十指却始终无法深入顽固的岩石……

    许久之后,殳言看到一丝鲜红的血迹浮上了清澈的池面……

    “蝗,你流血了!”殳言想将蝗扶上来……

    “没事,很快就好了……”蝗屏住气息,双手施力向上掀去——大片蓝色翻涌了上来……

    “哈哈,果然在这!”蝗大笑着看向殳言,“快去拿东西盛起来。”

    殳言只被这片蓝色迷了眼,跑出洞穴,抱了一个陶罐进来,递给了蝗。

    蝗将陶罐放在池边,小心的捧起池底的蓝色放入其中——那是像流沙一样的东西,青蓝色,荧荧亮亮……散发出浓浓的香气……

    “这就是陀罗香……所以蛐蛐身上才有这种香气?”殳言缓缓地问道。

    “是啊,只不过这个东西一定要在日落之前方才有效……若在晚上,我是断不会吃这死人东西的!”蝗说着有些激动,他几乎已经将那池底的蓝色捧得干净……

    所以,老太婆才会让自己给蛐蛐洗澡……

    “其实,我想那红果八成也是陀罗香的一种……”蝗将最后一捧陀罗香放入了罐中。

    “为什么这么说?”

    蝗走出温泉池,将陶罐交给殳言道:“你师傅为了蛐蛐,也花了不少心思……那红果是用蛐蛐自己的符咒喂的,我想也是治伤固气的作用。再来就是……蛐蛐他作为虫偶,在很多方面极限都比我高,定和那红果有关。”

    强又如何?现如今,他死了,你却没有……殳言心中如此想着,轻声说道:“谢谢。”抱着陶罐走出了洞穴……

    蝗的娘和阿默对他都是好的,可是蛐蛐……殳言不知道老太婆是否真的关心他,还是仅仅把他当作是收集尸体炼丹的工具!若是能让自己再见那老太婆,定要向她问个明白!……

    殳言小心地将陶罐中的陀罗香倒在了一个布袋之中,又用儿衣符缠住老太婆的金子放在了陀罗香下,封上了布袋。随后,又折好布毯,收拾了一下琐碎和衣物……用白绢将蛐蛐的尸身裹好,平放在了木板车上……

    “殳言,你真的决定要走吗?”蝗看着殳言近乎忙碌的身影问道。

    “嗯。”殳言一切准备妥当,拖着木板车走出了山洞,回头对蝗道:“谢谢你,帮我找到了陀罗香。”

    “我和你一起去。”蝗正欲走到殳言身边……

    “不用了!……蝗……你已经不是虫偶了,你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请……不要跟着我。”殳言说罢走出了山洞。

    蝗眉头轻锁,唯有看着殳言远去,这才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回头望去,那个山洞静卧在野林的一端,越来越远……溪水的声音虽然清晰,却也渐渐消失……只有那眼前的红火忽明忽暗,只能听见脚下枝叶碎去的声音……一切都远去了,殳言却始终没有回头留恋一眼……

    一夜的行程过去,殳言不曾停下,蝗亦远远的跟着……他们已经离开野林很远了,现正取道南下。

    那山岗上的路又窄又陡,着实不好走,更何况殳言还拖着木板车。一路颠颠簸簸,走走停停,殳言几次险些摔下山去……

    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步上前想去帮帮殳言,谁料还未走近,便见那木板车卡到石块向侧一倾,连车带人骤然翻下山去……

    “殳言!”好在蝗的手快,扑倒上前一把抓住了殳言的衣袖,这才没让殳言被那木板车给带下山去。

    “蛐蛐!”殳言大喊一声……

    两人只见那木板车与蛐蛐一同坠下了山崖……

    “别看了,殳言,快上来!”蝗向殳言伸出了另一之手,希望殳言能够抓住自己。

    “不……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山崖下……”蝗只觉殳言用力一挣,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山坡上摔了下去,空留了一只红色的衣袖紧紧地攥在蝗的手中……

    那满天的桃花,在空中飘飘转转……

    阳光温柔的迎面而来,贴上面颊……

    耳边传来似远又近的歌声……

    是谁在唱?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7

穿过缤纷的桃花雨……青石凳上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蛐蛐……是你吗?”殳言冲上前去,从后面拥住他,轻声道:“我想你……”

    “是吗……”他轻轻握住殳言的手,“我……”

    话未说完,殳言只觉怀中一虚,他化作了千万片桃花瓣从殳言的双臂中迸射出来,卷上天去……

    “蛐蛐!……蛐蛐!……”殳言大声喊着,桃花林中却再也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醒了!醒了!”

    殳言蒙蒙睁开双眼,看到许多人正围在自己身边,一时又将眼闭上了……

    全是陌生的面孔,莫非我已经死了……也好,如此便能见到蛐蛐了……

    “这姑娘真是走运,那么高摔下来,居然都能捡回条命!”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到了殳言耳中。

    “我还活着?”殳言睁开双眼,一下从床榻上弹了起来,顿觉得全身疼痛,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是啊,你还活着。”这个声音……殳言抬头看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壮壮实实。

    “是孝哥将你从山下扛回来的。”一人说道。孝哥……这个年轻人?

    果然,那年轻人瞧着殳言腼腆的笑了笑,红了脸。

    “谢谢。”殳言笑道,看了看自己四周,不禁大呼:“蛐蛐呢!蛐蛐呢!?”

    众人皆一头雾水,那被唤做孝哥的人却道:“姑娘的东西,我们都未曾动过,就在你的身边放着。”孝哥所指的是放在床边的几个布袋,几条布毯,还有一方已经洗净折好的白绢……

    殳言握住那白绢,手不禁颤抖了起来,抬头问道:“蛐蛐呢!”见众人迷惑的神情,只好又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呢?”

    众人互相看了看,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他在哪!”殳言掀开被褥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却感一条腿疼的厉害,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腿绑着夹板——看来是断了……

    一位老人连忙扶住殳言道:“姑娘,我们也是希望你养好伤,不想让你伤心……”

    “娘……”孝哥埋怨地喊了一声,看向殳言道:“姑娘暂且安心养伤,那位小哥在另一处,不便前来罢了。”

    殳言听着孝哥这样说,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只能道:“多谢各位好心,但是请将实情告诉我,我只想知道……他的尸身现在何处?”

    众人听到殳言这样说,都不小的吃了一惊。

    “姑娘,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孝哥担忧的问道。

    “是的。”殳言点点头,“他现在何处?”

    “我们将他放在村尾的空屋中。”

    “他没事吧?!”殳言心急一时脱口而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好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他的尸身没事吧?”

    孝哥道:“当时他在你身下,我见你还有气息,而他却……”

    殳言暗暗松了口气,遂又微笑道:“谢谢大家……还不知我现在身在何处?”

    “这里是陈村,我叫孝哥,这位是我娘。”孝哥笑着搂过一个老婆婆,就是方才扶住殳言的人。“这村子,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大家知道你来了,都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孝哥指着身后堆满土产的木桌说道。

    “谢谢大家。”殳言笑着道,心中却对那村尾的空屋挂记不已。

    “还没问姑娘怎样称呼?”孝哥问道。

    “我姓殳……”

    待到那些村民都离去了,殳言才对孝哥说,自己想去那空屋看下……

    可是殳言的确行动不方便,只听孝哥道:“若是殳姑娘不介意,我背你吧。”

    殳言心中还是多少有些不愿,但是惦记着空屋中的蛐蛐,只能低着头答应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7

孝哥背起殳言向村尾走去,一路上,村民们都笑着看着他们,而孝哥也走得倍感矫健。

    这陈村并不小,走到村尾也耗了不少时间。此刻他们已经到了村尾的空屋前,孝哥一把推开了空屋的房门……

    “放我下来吧。”殳言道。

    “可是……”孝哥有些犹豫。

    “谢谢你了,我想自己走进去。”孝哥听殳言这样说,只好将她放了下来。

    殳言拖着左腿,一步一挪的走进了那间屋中——木板车上,那个熟悉的身影,除了衣衫有些破损外,一切安好……

    “蛐蛐……”殳言挪到了蛐蛐的身边,顺了顺他额前的碎发,喃喃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只觉眼睛一阵酸涩,匆匆拭去了眼角的泪光……

    “他……是你相公吗?”孝哥问道。

    殳言和以前一样抚着蛐蛐的面颊,只是痴痴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孝哥一直陪着殳言……而殳言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孝哥,我想住在这里养伤,可以吗?”

    “不行!”孝哥大声说道,“你怎么能同已死之人住在一起!”话一出口,孝哥便看到殳言那满面的忧伤,心中不忍,又道:“大不了,以后我每天背你来,再背你回去,如何?”

    殳言心中只感无奈,却也不想让这些村民觉得自己有何异样,只希望能尽快养好伤,离开这里……

    “谢谢。”殳言向着孝哥点头,算是答应了。孝哥见殳言答应了自己,心中一片欢喜。

    蛐蛐,等我……很快我们便可离开这了……

    入夜,孝哥的娘扶着殳言躺下,为她铺好了被褥,小心体贴……殳言心下感激,连连道:“谢谢……”

    “姑娘客气了,咱们遇见了也是缘分不是?”孝哥的娘笑了笑,“当初孝哥花了三昼夜将你从崖下背回来,我就知道我们缘分不浅了。”

    三天……

    “怎么,那山崖离村子很远吗?”殳言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不安。

    “是啊……出去怎么都有些不方便……不过我们村子比较隐蔽,没那容易找进来,很安全,也算是个世外桃源吧。”

    如果这样,那么蝗……

    “姑娘,歇息吧。”老人俯身吹熄桌上的油灯,离开了。

    殳言躺在床上,却始终睡不着,迷迷蒙蒙的熬到了天光……

    “娘,她醒了吗。”

    “傻小子,这么早就来了,背她去见那个死人吗?”

    “答应过嘛……”

    “你别以为娘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姑娘的确生得俊,如果能够……”

    “娘,小心让人听见……”

    殳言握紧了枕边的床巾……忍一会吧,忍到自己能离开……

    蝗在崖下寻找了大半个月,始终不见殳言和蛐蛐的身影……

    那日他匆匆下山,却已经不见他们……纵是死了,尸首也该在啊……莫非被人救了,亦或是殳言她已经离开了……可是他分明的在崖下发现了血迹……一个受伤的女子和一具尸体又能走多远呢……蝗始终在崖下寻找着,但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每天靠着一些野味和野菜将就着,如此便是一个月……

    殳言恢复的都算快,一个多月便已经能够下床支撑着走动了。孝哥为她做了一条拐杖,殳言每天都用着它走到村尾的空屋中,直到半夜才回来。时间一久,村里的人便开始议论了起来……他们不明白为何那具尸身,这么久都不见一点腐败,甚至连丝尸气都没飘散,更不明白那个少女的所作所为……

    “孝哥,那姑娘这是不是……?”有人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声向孝哥打听……

    “你才有毛病呢!”孝哥总是很不耐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8

“那具是不是尸体啊,为何都不见腐败啊,难道是因为天气冷?”

    “就是啊,邪门。”

    “孝哥,你到底打算怎么样啊?”

    “娶了她吧,孝哥,村里可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

    “对对,然后赶紧把那尸体埋了!”

    孝哥低头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村尾的空屋,房门紧闭……孝哥知道,她在里面……

    轻轻推开那房门,孝哥居然看见少女的红香落在那具尸体的唇畔!

    “你在干什么!”孝哥一把将少女拉了起来,大声质问着,“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少女拭了拭自己的嘴唇,幽幽笑道:“我知道。”

    隐隐的,孝哥看到少女那有点妖异的笑容,迷人却又让人心凉,她的嘴角浮现着点点莹亮的蓝色,让那个笑容在孝哥眼中愈发迷离了……

    “你晚上记得回去吃饭,娘做了好菜等你……”孝哥轻轻松开殳言,离开了……

    “娘……”

    “什么事?”母子俩摆放着桌上的饭菜,等着殳言的回来。

    “我要娶她,一定!”

    老人眼中漫出惊喜的光彩,似乎这句话她已等待了许久……

    “我这就去准备!”老人放下碗筷,在裙边抹了抹自己的双手,走了出去。

    孝哥坐在了桌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说,只是有种很强烈的欲望——想将少女从那尸体身边带走……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殳言轻轻关上空屋的房门……

    “再见,明天我再来看你……”她笑了笑,拄着拐杖离开了……

    村中的各户纷纷点起了夜灯,从各家各户中不时传来欢笑声……殳言听在耳中,却觉那笑声始终离自己很遥远——自己始终与欢乐无缘……殳言想着,脚下一绊,向前倒去……

    “你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孝哥……

    殳言稍稍站直了身子,抽开被孝哥扶住的手道:“总是麻烦你……更何况,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孝哥亦没有多说些什么,伴在殳言身边往回走去……

    就在孝哥家房门口,殳言忽然看到有个黑影急匆匆的向村外跑去……

    “那个人……好像是泉伯?”殳言自语到。泉伯是村上的生意人,经常出外置办一些货物,也帮村里人带些外面的东西回来……可是如今入夜了,他这么匆匆的跑出去,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啊……?”孝哥道。

    殳言再看了看,的确已经不见踪影了,怕是出了村子……殳言不愿多去顾虑别的事情,只道也许是自己看花了眼,进了屋中……

    孝哥的娘已经笑着坐在桌边等候着了,桌上是丰盛的饭菜……老人扶着殳言坐定,便开饭了……

    殳言吃着那松软的米饭,喝着可口的热汤,心中不禁感激起来……

    只可惜……这种平静的日子,却不是和蛐蛐一起……

    蝗一直在崖下守着,只因他曾经上到崖上打听过……那些人惧怕蝗身上的血色,皆不敢有所隐瞒。从他们口中,蝗得知这崖下确实有个村庄,只是与世隔绝,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何处……

    我就不信,他们一辈子老死在里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8

蝗每天都在崖下走走看看,可是一个多月来,仍然没有见着半个人影……

    蝗的担心与日俱增,忽然,身后传来草木倒下的声音,蝗下意识的在一旁隐藏了起来——只见一个背着大包裹的中年男子急匆匆的走了过去……那包裹中露出了些许红色的衣角,还有……凤冠的宝珠……

    哈,原来是要成亲,才憋不住出来了吗?

    蝗唇角一扬,悄悄的跟在了那人身后……

    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殳言发现周围一片红色,狭窄的很……

    这是哪?

    殳言用力甩了甩头,却觉头中像钉了木桩一样,又疼又沉……

    慢慢的,耳边的锣鼓唢呐声越来越清晰……

    扯下蒙在头上的帕子……居然是鸳鸯盖头!

    “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殳言用力喊着,却出不来一丝声音……对了,那晚喝了汤便睡下了……莫非!?……

    殳言在身上摸着符咒,却发现红袍下的自己居然一丝不挂,更别说什么符咒了……

    “可恶!”殳言咬牙想要撞开轿门,可是轿门却被钉得死死的,而殳言全身乏力,即使撞破了头颅也是徒劳……只能神智不清的等待着从这狭窄的花轿中出去……

    按照村中的规矩,娶亲要围着村子转上三圈……此时的孝哥红光满面,骑着那头黑黝黝的小毛驴,走在前面,向着迎上前来祝贺的人们挥着手,道着谢……

    “孝哥……”一个打锣的少年附到孝哥耳边道,“那个外人怎么办?”

    “不去管他,泉伯不是把他打晕了吗?”孝哥依旧看着村民笑着说道。

    “可是……那人的样子虽然恐怖,但是和新嫂嫂的装扮极其相似,会不会是嫂嫂的亲人,如果是……”

    “本人再去给他负荆请罪!”孝哥有些不耐烦了,埋怨那少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少年见孝哥脸色有变,顾自敲着锣,没有再吭声。

    “你们用什么东西打的我的头!”一个声音拦住了喜队。

    那人全身雪白,只是胸前后背晕着大片的深红色血迹,发丝有些凌乱,却也遮不住眼中的怒火……

    “有什么事情,等我成亲以后再说。”孝哥向着那人喊道。

    “什么!?”那人走了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红了手掌……“你说我的血能等到那个时候吗?”他将鲜红的手掌伸到孝哥面前,面上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却似感不到疼痛般……

    “蝗!……蝗!”殳言听出来那是蝗的声音,顿时清醒了许多……

    可是她却喊不出声来,又没有力气敲响轿门,只能……自己现在唯一能控制的只有自己的头……

    “蝗!”殳言在心中嘶喊着,蹲在轿门边,用头撞着轿门,一遍又一遍……

    “蝗……蝗……蝗!……”殳言一次撞的比一次用力,额上鲜血湿了她的眼睫,顺着眼中的泪淌了下去……

    “咚!……咚!……咚!……”那声响传到了轿外每个人的耳中……

    “怎么,新娘不愿意啊?”蝗心中一紧,向着那花轿走去。

    “站住!”孝哥拦在了蝗身前,“这只是我们村里的习俗。”

    “废话!”蝗用力拨开孝哥冲向那顶花轿。

    村民们纷纷举起手中之物阻拦他,喜杖,锣捶……蝗开始只是躲闪,最后伸出右手五指向那些村民的颈部划去……

    蝗已不是虫偶,但气力还是有的,那一下下去,虽要不了性命,却也都是见血见肉……

    “殳言!我知道你在里面!”蝗掏出匕首将那轿们撬开,一把扶住了向外倒下的殳言,那满面的鲜红,蝗看了心中一阵揪紧……

    而孝哥见到殳言居然撞破了额头都不愿嫁给自己,心下很不是滋味……

    村民们见到此番情景,也都没有再上前阻止,眼中看着,也愧疚起来……

    “蛐……蛐……”殳言握紧蝗的衣袖,挤出了两个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8-7-1 07:28

“还有一个人呢?!”蝗心中大怒,语气近乎咆哮了。

    “你是说那具尸体吗?”一人颤悠悠的答道。

    “在哪!”

    “埋了……”孝哥说着,扯下了自己胸前的花球,扔在了地上……

    “带我们去!”蝗抱起殳言大声喝着。

    孝哥走了过来,从袖中取出一粒丹丸,放在了殳言的嘴边……

    “你要干什么?!”蝗侧身一避,警觉的看着孝哥。

    “殳姑娘,这是解药……对不起……”

    殳言看着蝗点了点头,蝗这才允许孝哥喂殳言服下了丹丸。

    “我们把那位小哥埋在村尾了,你们随我来。”孝哥说罢向前走去,众人随在了他的身后……

    远远的,蝗便看见了那个不高的孤坟,连块碑都没有……

    “蝗,放我下来。”殳言此刻恢复了不少……

    蝗轻轻放下殳言,孝哥却欲走上前来想扶住她:“你的腿要小心……”

    殳言握紧蝗的衣袖,道:“蝗,别让他碰我……”

    孝哥听罢,黯然的将手缩了回去。

    蝗扶着殳言,一步步向那孤坟走去……

    走着,走着,殳言拖着她那不灵便的左腿,居然跑了起来……

    只见她扑到在那黄土之上,失声痛哭……未几,便用那颤抖的十指疯狂地扒着黄土……口中念道:“我救你出来,我救你出来……”

    蝗看着心有不忍,亦上前帮着殳言……村民们看到……他脑后的伤痕凝结起了明显的血块……

    “你们看着做什么,还不帮忙一起挖!”孝哥大喊一声,众人却纷纷离去了。

    “我帮你……”

    “你不要动!”殳言咬着牙,看着孝哥道……

    没过多久,众人纷纷拿着铁锹而来,帮着殳言将那坟刨开了……

    依稀的,殳言看到了坑中那个熟悉的轮廓……

    她迫不及待的滑下坑去,用衣袖小心的擦去他脸上的泥土……

    劲风袭来,那天居然毫无预兆的将雨水倾盆而下……

    雨水很快将土中之人的面部冲刷的干干净净……

    殳言的声音在雨中,大家都听得分明,只是没人知道……那是笑,还是哭……

    “好了殳言……”蝗弯腰将蛐蛐从土中抱起,“再不上去,就要被雨水淹掉了……”殳言扶着蝗站了起来。坑上的人纷纷施手将二人拖了上去……

    那场雨……陈村有印象的人都知道,从来没有下得这么久过……从来没有这么大过……

    殳姑娘和那个被叫做“蝗”的男子,还有那具尸体一直住在村尾的小屋中……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村民告诉他们,那个小屋的主人原是村中的一个无赖,自己不会营生,便在村中行窃,最后让村民赶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有人说他在外面学了法术,赚了不少……十年前,他回过村里,还了村民一些钱财……看得出来,他富裕了……对了,当时他最宝贵的是一条蝴蝶项链,那时还拿出来向村民炫耀了一番……

    “他后来去了哪……?”他们当时是这样问的。

    村民也不知道,只是道听说那人要去湘楚之地,那可是蛮人的地方……不过他却说什么最危险也是最安全之类……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笑了笑……泉伯说那笑真是让人心寒……

    孝哥从自己的娘亲那,听来了这些……

    看着殳言曾经拄过的拐杖,孝哥淡淡的笑了……自己把她在陈村的点点滴滴都留下了,她却没有带走自己任何东西,就连回忆,可能都不会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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