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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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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80336

一甲子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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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8 16:2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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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女人不在家----去一家福建人開的壽司店做跑堂。我糊亂吃了點東西,今天情緒很不好而且身體多處不爽:左額頭有根經不住地跳,口腔的潰瘍又發了.
打開電視,還是沒意思.我不明白伊拉克自殺性爆炸,南亞海嘯,中國雅典奧運獲第二跟我有什麽關係?眼下一切都沒意思,人生也是無意義,一切都會灰飛煙滅.全世界的人明明都知道有世界有毀滅的這一天,為什麽都還活得津津有味呢?正象坐在滾滾向前就要衝下懸崖的火車上.
我望著窗外呆板的景色,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憂鬱症.家算什麽?沒意思沒溫暖沒有真愛,仍象過去單身一樣感到孤獨.心頭那個悶.就想找什麽發泄.
房間裏看了一圈,什麽都沒有.想起王明成告訴了個前撥號,居然打到國內不花錢.在網上查出國內的夜總會賓館的電話就打過去瞎聊,碰到小姐樂意的就可以大講淫話,搞得我褲襠都濕了.
看看時間已已近半夜11點,女人快回來了.為她做好果盤----桔子葡萄草莓彌猴桃木瓜,按下錄音健為她錄製"天國的階梯"。我想應該多為她做點,才不至於把事情搞得更壞.總想起女人的話:如果她沒有遇到我,她不知這個冬天怎麽過.
來到車站,56路正好開來,卻不見半個女人.一個寬大的德國老頭總是這時在外遛一條巴掌般的迷你狗.我本想沿著街往前走,被凍得打噴嚏,隻好折回家暖和了一會再下去,這次我牽著雪撬.
“你是牽著驢來娶媳婦吧?”女人一下車又驚又喜.我拉著她飛跑,頓時又覺得幸福回來了.女人的尖叫刺透夜空.又碰到那老頭,也許老頭感到奇怪,他遛狗,我遛女人。
晚上,我盡量把身體貼近女人,想減少冷空氣的侵入.不料女人猛然尖叫起來:"誰在我背後?滾蛋!"並用腳狠狠蹬我的腿.我難過極了,搞不懂她是在做夢還是有意如此.這時,手機唱了起來,女人去接,"誰把我手機扔到地上了?"女人在問,然後拿起手機,"Hallo!"大概沒有回應,才關了機.
她又出去尿完後回到床上,使勁扯被子,我緊緊抓住.她又發作了:"你幹什麽你,風全進來了,神經病!"我終被激怒,"你才是神經病,他媽的的狗日的!" "你罵什麽人?" "罵了又怎麽?你滾吧."我曾勸告自己不再在女人麵前發火罵人,可這個女人讓我發瘋----愛恨交加,愛他的淫蕩恨她的凶狠.

第二晚回家看到一片亂象:被子枕頭床單全被掀在地上.顯然是她的傑作。我隻得把它們重新擺好.還是給她做了果盤,還是去車站,雪還下著.那趟車她沒有回來,我就折回去上床睡了但睡不著,聽到開門的響動腳步聲脫鞋開電視的聲音,透過鏡子看見女人的臉----不快樂的臉,她用刀叉把水果往嘴裏送.女人出去洗了回來又在抽屜裏翻找東西然後往身上塗抹.我象個大男孩突然說了話:"你看電視我睡不著." "廢話,你平時怎麽睡的?"女人響亮地反駁.我爬起身,立在女人麵前,不知如何下手."你別用這種稀奇古怪的眼光看我,像個史前動物,"女人正在塗抹指頭,不耐煩地說,"上次搽身上的那種藥呢?"我又屁顛屁顛地去取來,"我給你搽,"就去拉女人的手,女人避開,"我知道搽."我蹲在一旁,輕輕撫摩女人的大腿,自歎:這腿我是離不開的.女人撈起睡衣的一角把腿遮擋.
我尷尬地回到床上.女人把自己收拾完畢,看了會電視才上床.我伸手過去,遭到阻截,"你還讓不讓人睡覺?!"我住了手,那種本來不屬於我的"厚顏無恥"也悄然而去.

               10

2005年的雪下得時間特長,三月中雪才化淨.慕尼黑的氣候變換奇快,一夜之間仿佛到了春天,空氣柔和透著淡淡的馨香.女人委托律師與外國人管理局打交道,獲得了一年的居留許可.她今天的情緒很好."廁所你打掃了嗎?"她問."剛打掃了,"我感到奇怪."你去看看,"女人笑著.我跑去看,便池剛被用過,顯然是女人又一"傑作。"我甜蜜地說聲"真討厭"就彎腰拿起刷子.
沒過幾天又變天了."人不要太自私,"女人喋喋不休,我憤而還擊,"我怎麽自私?究竟誰自私?我看你最自私,隻替自己著想,不管別人的感受.你吼什麽?" "我吼什麽?我隻是當時的反應." "你不是以前也開錯過水?我說過你嗎?" "我們就事論事,不要扯那麽遠,你是不是把所有的舊帳都存起來,到時候就翻開?"女人的嗓音尖利高亢,我把聲音提得更高,企圖壓倒對方,"你這種人....." "什麽我這種人?你說話得注意點." "就是你這種人,你這種人去跳河吧!" "你是不是要撒野罵人?" "就是罵了,又怎麽呢?" "你去跳吧,你不要用手指指掇掇." "我指了又怎麽樣?"

女人推開門見我在上網,"又在幹什麽?"我顯得有些緊張地趕快關機,"老婆你怎麽就回來了?" "是不是又在看色情網?" "沒有呀."呀" "那剛才畫麵上的女人是誰?" "是是Chinesin(中國女性)." 女人就在電腦上查找,沒找到什麽,"你說你呀就空虛到這種程度,就不能看一些好的網站,你就真想墮落?" "老婆,都是你逼的,你天天晚上不在家." "我怎麽不在,我不是回來啦." "回來都是半夜了.老婆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 "我今天沒去." "那你幹啥去了?跟人約會去了?不行我要檢查,"我就去抱女人." "去你的,"女人推開我,"我今天去逛街,回來又去吃了Saschmi(壽司中的一種),他們給的太多把我撐的,"女人拍拍肚子. "為什麽不叫我去? " "我想你都吃過了,"女人脫了內衣換上新買的體恤(T-Shirt),對照鏡子,"好不好看?" "好看,你穿什麽都好看." "我還要減肥." "我看就挺好了." "還不夠,要減成骨感美."
女人笑嘻嘻地說:"老公你好久沒給零花錢了,明天我跟同學出去吃飯."我笑答:"老婆你不是現在也有錢嗎?" "哪有啊?" "你現在掙錢,又不交房租,每次出去吃飯都是我付." "你就盯著我這兩個月,以前我都是支出,你是一來德國就掙錢." "昨天我Kollege (同事)還問,`你太太掙的錢是不是也拿出來付房租?`我說,`她一分錢都不付,自己掙的自己用.`他都不敢相信."“那是德國人嘛,做完愛還要避孕套的錢.你又不是德國人." "你也可以去問問你的同學聽聽她的意見." "我為什麽要去問我的同學,你是我老公,找老公要錢還不行?" "你不是剛拿到工資?" "我身上沒錢,放到銀行了." "你可以到銀行去取嘛." "我不想去取就是要找你要."
女人把兩根手指伸進我的嘴裏使勁往兩邊掰,把我弄痛了,心頭更加不快.女人見我執意不給,背過身去:"好吧各過各的.你要這麽做也沒你好果子吃."我在鏡裏看到自己的嘴上有血,女人甩動屁股撞擊我的腰,"你說呀,你現在究竟怎麽想的?" "我沒怎麽想,該怎麽就怎麽." "你是不是不想過了?" "想過呀." "那想過就要好好過." "究竟是我不好好過還是你不好好過?你把這個家當著家嗎?我沒說什麽,因為你最初就是為了居留我們才走到一起." "那是以前,情況是在變化中的." "但是我看不出你與結婚前有什麽不同,動不動就凶神惡煞地發脾氣,動作這麽恨,你看你把我嘴都弄破皮了,我家裏人我妹妹媽媽她們會這樣對我發脾氣嗎?不可能.所以我們就算各為各的目的住在一起,我同樣還是結婚前的那句話:你什麽時候想離開就離開,都沒問題." "你又來了,動不動就是離婚." "不是動不動,是你的一言一行讓我往這邊想.你本身就沒讓我有個安定的感覺.我知道結婚會有問題,不結婚也是問題." "所以你就抱定這個想法." "我當然希望能持久過下去.在一起過日子很難,你要說過也能過,不過一天都過不下去.我沒有什麽能約束你,你要走誰也擋不住,我當然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女人怔在那.陽台上那盞太陽能燈發出微弱慘黃的光.

                      11

女人穿戴整齊準備出門,被我拽住,"上哪?" "別管我!" "怎麽不管你,你是我老婆."女人還是要走,我發出無奈的威脅,"你出去了就別回來,要不把事情了了就走." "可以啊,我們按法律辦." 我又發出絕望的通牒,"要走就把你的東西統統拿走!" "到時候我會拿走的."
我隻好放了女人.在家沮喪萬分無所適從心中空洞極了,拿起電話找人傾訴.
女人又回來了,坐在那看電視,我蹲在她麵前,"老婆,你有啥就說,不說大家都不好受."女人橫眉冷對,"該說的已經說了." "老婆,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得事,就是幾百塊錢嘛." "我都說不出口,人家老公是給一張卡隨便用,"女人的眼裏冒出淚水,我拿出二百歐元放到桌上,"好嘛,我也去給你辦一張卡,反正你掙的錢就是你的,我掙的錢就是我們大家的."
淚水滑落到女人的臉頰,我拿手紙給她擦."你每次激動起來簡直沒法交流,"女人說,"還說那些不盡人情的話,讓我把東西拿走,你這樣隻能把別人往外麵推." "老婆,這是我吵架時說的氣話." "氣話也不能這樣說,很傷人心的.你也是這麽大的人了,也離過婚應該有經驗."我沉默了一會,"老婆,今後我們之間還會有矛盾,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怎樣才能解決矛盾呢?"女人笑了,"你聽我的就對了.
"我輕柔地搓著女人的大腿,"老婆,我們不吵架多好,一吵架我簡直受不了." "那我們以後就不要吵了." "老婆你有一句話非常令我感動:我們相依為命!"


"老婆,我帶你去看個亞洲奇觀." "什麽亞洲奇觀?"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遠不遠?" "不遠,走路一會就到."我們來到車站附近的一處空地,女人驚訝地睜大眼睛-----一大片被釘在木架子裏的石雕木雕銅雕,佛像和各種動物.女人好奇地打量著發出一連串問題,"這些東西怎麽放在這沒人照管?是什麽時候弄到這來的?是八國聯軍從中國掠奪來的?"女人往鐵欄杆裏鑽我叫道:"老婆,鑽不得,違法的." 女人還是鑽進去了,"老公,進來嘛." "算了."女人穿行在碩大的塑像之間,猶如跌入阿裏巴巴寶庫,"太具震撼力!我從未如此近距離親近它們."她發現一個奇怪的動物,長長的鼻子連著雄性生殖器,她伸手去撫摩.


窗外下著細雨,倆人偎在床上."你知道這滴答滴答的雨聲讓我想到哪去了?" "哪去了?" "中國農村,我在農村插隊時住的是草房,隔壁就是牛圈.每次下雨外麵的屋簷下都會發出這種滴答滴答的聲音.我到今天都喜歡聽雨聲,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喜歡上的." "為什麽?" "下雨就可以不出工了.雖然我還算愛幹活的人,但農村那活實在是讓人受不了,想起都害怕.第一次割麥子割得我腰杆痛了一個月.挑糞扁擔壓得肩膀又紅又腫.冬水田牛下不去,就得人下去耕,兩根腿插在泥水裏凍得刺骨." "你可以不去幹呀?" "不幹怕人家說表現不好影響以後回城." "在農村你有沒有小芳?" "沒有,我膽小.我把報上剪下來的`白毛女`劇照貼在泥巴牆上,我對著喜兒射精." "你也太壞了."
“哪怎辦?每個時候晚上吃完紅薯稀飯撲通跳上床." "還撲通一聲,"女人哈哈大笑,"上床幹啥?" "上床聽收音機.我不喜歡在煤油燈下看書,聽收音機是我一天最幸福的時刻.什麽都聽,業餘英語廣播講座,電影錄音還聽美國之音蘇聯廣播,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牆外有人偷聽,被發現了不得,要判刑的.我很怕死,鬧地震時我躲到床下." "哪一年?" "76年." "天啊,我才一歲,你都可以射精了."
我說起來越加興奮,"農村有個順口溜:幹活靠牛,點燈靠油,娛樂靠毬。“菲說:“我們現在國外,不也是考毬嘛。”女人的手伸下去摸住我的毬.我還想說什麽,又止住了.窗外的雨還在滴答滴答.

坐在去"達豪集中營"的列車上,女人的嘴趨近我的嘴."唉呀,你把我咬疼了!"我痛苦地喊叫."你不願意就算了",女人臉色嘩變,轉過身掏出電子詞典擺弄起來.我又想起女人的那句話"你純粹就是一條雞巴,任我玩!"我覺得那是一句她的實話,她從內心不喜歡我隻是作踐我,我很窩火.
到了站我下了車見女人還在車上,喊了兩遍"到站了",女人才懶懶下來.我走在前女人跟在後.走了一程我回頭,女人已不見了.


公園裏滿樹的嫩綠遍地的新草."在德國沒意思,隻能打工不能幹自己的事業.老公,我們回國去生活吧." "我覺得這挺好,"我的聲音空洞無力.其實我也曾有這個想法.國內與我十多年前出國時已發生了巨變,這在我每次回國都有深刻的感受,那種鄉情親情以及熟悉的文化才能真正引起心靈的震顫.可是回去能做啥呢?我已與原來的單位脫離了關係,這麽多年在德國除了打工並未學有所成.哎,看來隻能在外繼續飄,有家不能回,我有時想起不得不暗自涕泠,但我不埋怨自己走過的路.每一條路上都有不同的風景。
"要不下個月我去參加導遊培訓班,然後去帶團,"女人抽著煙."
我想你應該去搞個Ausbildung(職業培訓),在德國做什麽都要Ausbildung.如果你現在不趕緊,恐怕以後就晚了.導遊你能做多久?年齡一大就跑不動了." "我是想先掙點錢." "錢也不是一下子能掙得完的,要為以後著想.還是那句話,我掙的錢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青城山的別墅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你說得好聽,到時就變了." "不會的,"我摟住女人,女人的手摟住我的弟娃.
我們靠在木橋欄杆,望著静悄悄的流水."這水這麽清亮,"女人讚歎."德國的自然環境保護得好.國內城裏除了房子和人連個清靜散步的地方都沒有,一片鬧哄哄的,"我說."是啊,那就是生氣,不象這靜得嚇死人." "對不起,我要尿尿,"我走進樹林深處.女人在外麵大喊:"注意啦,有人隨地大小便!"


                    12


我淋浴後回房間,門從裏麵被拴上了,顯然是女人所為.敲了幾下,沒動靜.我怒而未發.怎麽辦?我不忍破門而入,畢竟損失還得自己承擔.還有個辦法就是從房頂爬到陽台,外麵正下雨,很滑很危險而且通向房間的窗門也是緊閉的.實在不行隻得去樓下儲藏間湊合一夜,但出了門沒有鑰匙就進不來了.
我感覺冷起來了,找衣服穿.大約過了20分鍾,門開了.女人還坐在床上看書,我對她已無計可施,上床蓋上被子側在一旁."嘩",女人把被子掀開,我伸手保衛,"你究竟要不要我睡覺?" "就是不要你睡!" "我們好說好散不行嗎?"這個時候我已絕望了.當初就看出她是朵紮手的玫瑰.到這種地步,離開已不是什麽後悔.女人用腳踢我."你別亂來,否則我要動手了,"我警告.女人還是動手,我死死抓住她的手."放開!"女人瞪著狼眼----淫蕩而凶狠.我的手一鬆開,女人向我拳腳相加.我終於象個被惹急了的孩子哭喪著臉埋頭揮手亂打.
女人跳下床抓起桌上的杯子恨恨砸在地上,玻璃四濺.我心中念道:"離吧離吧."這個時候我已經很害怕這個女人,刀子也是有可能扔過來的.我穿好衣服背上包準備出去."你上哪?"女人斷喝."我去公司." "你還是在這呆吧,"女人奪過包."還是讓我走吧,"我又去搶包,"我不想這樣打得你死我活." "要走也得我走,這是你的家,"女人穿好衣服,走了,門被重重地拉上.我看看時間,半夜3點。

第二天回到房間,昨夜一地碎片已被打掃幹淨,暖氣開得很足。女人還蒙在被裏睡覺,,突然抬起頭看了一眼,我沒看她,也沒說話,轉身要出去."你上哪去?"女人站了起來,"這點事你還鬧大了不是?你想想自己做得對不對?簡直是一頭倔驢,不撞南牆不回頭.你要是3歲的孩子我就哄著你,又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了....."
我仍沒出聲,拉開門向樓下奔去,女人緊追其後.我趿著拖鞋在街上被追上,女人推搡我,"你跑什麽跑?" "你別管我,"我氣喘籲籲."怎麽不管?還沒離婚前我仍是你老婆.走,回去!" "我不想回去,你放開我行不行?你上哪去我管過你嗎?" "你還有臉說,半夜3點我出去你攔都不攔,你還當我是你老婆?"女人朝我劈頭蓋臉打來."
你是不是又要動手?"我發出無奈的警告.有個外國小夥子經過,問:"怎麽回事?要不要叫警察?"女人答"Ja".我急了,"叫不得,自找麻煩." "我怎麽不叫,你把我打得一身是傷." 那人真的掏出手機.我想迅速離開,卻被女人拽住.
繞過一條街,那人還跟在後麵,眨眼間撲來3輛草綠色警車把我們截住."怎麽回事?"跳下6個警察問,我們倆沒回答.我被搜了身,問"證件呢?" "在家裏,"我答.我們分別被帶上不同的警車.我坐的警車開到我家,警察跟著,取了護照,又一塊駛向警局.
在警局我被單獨盤問,"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回答:"因為一點小事爭吵." "您老婆說您打她?" "是她先打我."警察做了記錄,包括我的工作單位職業工資情況,讓他我簽了字.這時過來另外兩個警察調侃:"真是龍打架."意指中國龍.警察把我的背包還給我囑咐道,"以後不要再打架."我說:"她很凶,都是她打我." 警察笑了,""女人都很凶."
我回到家已經很餓了,從冰箱裏拿出凍魚放在平鍋裏煎,女人也回來了,"你怎麽不等我?" "我為什麽要等你?" "我在外麵還找了你."我還在生氣,"你沒事找事,去了警察局很不好." "會影響我的居留找工作?" "當然,我還會因為Koeperverletzung(人身傷害)受到起訴.你是不是說我打了你?" "你是打了我,她們還給我照了像."我把煎好的魚連鍋擱在桌上."你還跟人家說了啥?"女人還在問."不知道,"我不耐煩.
女人騎在我的腿上,解釋道:"我沒對他們說你壞話,都說是我們自己的事可以自行解決.“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我一邊吃著,"你看嘛,我們鬧到這步,該怎麽辦?兩個人好好地過不行,非要鬧."我吃完又要起身出去,女人抱住我,我猶如柱頭.女人叫著我的名字,"怎麽辦?" "你說呢?"女人哭了,我沒見過女人哭得這麽傷心,慢慢抬起手撫摩女人,"走吧,出去散散步."

                  13

星期天我們去看剛完工的足球場"Allianz Arena"。Allianz 是德國最大保險公司安聯的名字,Arena 是拉丁語原意為古羅馬長圓形的角鬥沙場.這個被德國報刊讚頌為當今最壯觀的超然巨物,06年足球世界杯將在這裏拉開戰幕.
又來到一個綠樹環抱的湖畔,女人見兩個小姑娘在水裏捉蝌蚪,也卷上褲腿下水去捉.我坐在岸邊觀看.女人接完了一個電話,走近我,"老公,抱我一下."我抱緊女人,"老婆,是不是心裏又不平衡了?" "國內的人都很忙,我成天無所事事,簡直是在消磨青春.我也想回去上清華的FBE班." "老婆,你在這上什麽班我都同意,回去上我不同意." "就兩年." "誰知道兩年會發生什麽." "會發生什麽?"

起風了.在回去的路上女人瞧見一望無際黃絨絨的油菜花又興奮起來,執意要沿著機耕道衝向那片黃色.下雨了,我們迷失在無路的田野,雨水把我們淋透.


"老公你為什麽哭了?"女人發現我在抽泣,"是想你兒子?還是為你們就要團聚了?"我搖搖頭.女人抱住我,"是不是因為我現在不工作了?"我還是搖頭.
走進黑洞洞的樹林,我止住哭.女人說要小便,剛蹲下,河裏傳來一串嘩啦啦的響."有人?" "也許是野鴨子,"我看見女人那朦朧的一團白."老公你為什麽哭了?"女人又問.我才說:"老婆你是不是覺得在德國生活很沒意思?沒有前途?我覺得挺委曲你的,我擔心你這次回了國就不回來了,"我忍不住又哭."老公你是我的老公,我怎麽能離開你呢.你很好,我喜歡你.我隻是回去看看,以後就好安心在這生活,"女人的舌頭舔淨我的眼淚."好吧,你回去吧,"我哽咽著.
樹叢裏飄蕩著忽閃忽明的螢火蟲,女人高興地跑去捉.我呆呆看著.如夢如幻,仿佛又回到童年.
路上又見那個在冬天雪地上遛狗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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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8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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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從國內回來。難得的好天,30多度.陽台上燃燒著剛買的烤爐,豬肉牛肉在上麵受盡熬煎.也邀請華一塊來烤肉。
"這個女人嘴那麽碎,難怪被人甩了,是我也不要,"等華離去,女人就議論開來,"難道國內的空氣就糟糕成那樣?一點不能生活?每一個從國外回去的人都要指責國內的生態環境如何如何不好,這純粹是自己不能回去留在國外找借口,心裏才能平衡.在國內的人過得一點不比國外的人差而是更好,國外的人有什麽?就隻有空氣,又能怎樣?這種人明明都是國內出來的還要發什麽嗲,她父母不都是在國內過得好好的."
我的嘴緊閉."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女人問.我仍不回答."你必須回答我的問題,"女人掀開被子。"我今天不想回答,明天回答行嗎?" "不行,就一句話." "一句話也不回答,明天再說." "不行!" "你是不是又要惹事?" "我惹什麽事?是你惹事." "你別動我!你是不是又要動手?" "好啊,你打嘛." "你先動手的." "我動你一下,你就以十倍的力量還擊." "你去告Polizei(警察)!" "你看到嘛." "我不願我們常常這樣爭吵打架,我想過寧靜的生活.你自己又不喜歡這裏覺得沒有前途,你何必自作自受,再說我年齡也比你大得多這對你很不公平.我也沒什麽本事,掙得錢也不多,很委曲你,你的要求我很難滿足,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對你是個解脫." "你是不是又看起誰了?" "我沒有看起誰,看起我自己了." "不需要你轟我走,我當然要走.沒想到你怎麽會是這種人,性格變態神經質." "對對對,我有病我精神不正常,哪又怎樣?" "你以前還說你性格好?"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受不了就走啊!"
倆人吵累了,躺下睡覺.女人慢慢把腳伸過來壓在我身上.

當太陽再次升起,女人笑臉相迎,我對女人的笑有些詫異,好像昨晚的事並沒有發生.我輕輕地抱住女人,女人的臉很燙,天氣的確很熱."你生我氣了?"女人問."沒有,"我把頭扭在一邊."我今天本來要去達姆施塔特." "去達姆施塔特?" "你不是要和我離婚?我去了先租房然後回來拿東西."當這個女人一臉春光時,我是掏心窩的喜歡,可當她一副惡相時,我又氣得咬牙切齒."老婆,我們好好過日子,為什麽要吵架?" "我們雙方都要克製.你有時太倔,一發起火來什麽都不顧,什麽話都說.你知道那樣很傷人心." "我是生氣時亂說,發起火來就不認人。"
我像嬰兒一樣枕在女人的懷裏含著乳頭幸福入眠.
夜裏做了夢,夢到一個小女孩,手好小好嫩,胸平平的,乳還沒有房,隻有不起眼的凸。陰戶卻很大.......


05年9月8日是我們第一次見麵一周年的紀念日,我們再次來到車站Burger King吃飯親吻擁抱,一起回憶一年前見麵時情景,"我先到了又到外麵去轉了一圈." "我來了到裏麵看看沒人就往外走,隻見你微笑地向我走來." "你穿那件紅色T恤衫冒充小夥子." "我看你的第一眼就在心中大大寫了兩個字`同意`." "去去去." "我們還很正式地握了手,象接見外賓一樣." "一切都沒有變,去年也是這麽熱,Burger King都沒有變." "就是我們變了,變多了一歲." "即使Burger King壞了車站壞了,是可以一模一樣重新修複的,可我們是再也變不成過去那個樣子." "......."我的眼圈紅了。


馬略卡(Mallorca)是地中海一小島,屬於西班牙.我們到達那天,是2005年的聖誕節,豔陽高照,空氣柔和清新,溫度在15度左右,但對於來自寒冷德國的我們,已不啻是一種天大的溫暖了.再說麵對那久別的椰樹,我們更加堅定了南方=溫暖的心理定勢.
機場大廳Tui旅行社接待處的那位老先生告訴我們,大巴正在外恭候我們呢.廣場左側一溜排著署有Tui大名的客車.當我們的車廂"客滿"時,上來一位小姐說了一些歡迎之類的話---地道的德語.汽車出發了,他把乘客送到各個不同的住處.
我們下榻的賓館,瀕臨大海.我們一放下行李,就直奔海邊.妻子光著腳丫,又蹦又叫;我躺在沙灘上讓陽光溫暖著.不遠處有一家子,兩大兩小,正揮動鐵鍬挖"戰壕"。我拿出來在機場Tui櫃台上拿的免費報紙---德文版的"馬略卡周報".裏麵有篇文章吸引了我的注意:
43年前,慕尼黑的一個舞廳裏,一個慕尼黑帥哥結識了一位浪漫的西班牙女郎.就是在那個夜晚,在那個正確的時間和地點,愛神再次複製了一場愛情劇.帥哥不會西班牙語,女郎不會德語,他們隻是用腳和手彼此傳遞著心聲.不久,小夥贅入了馬略卡......
情種相惜.我曾經與他一樣也是要愛不要命的.即使今天年過半百的我也敢為愛所往.
“老公,你看我撿的貝殼!"妻子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使我為之一顫,惟恐泄露了心機.
鮮紅的太陽轉瞬間沉入了大海,我們趕回賓館就餐.聖誕樹爍爍閃亮.飯前,賓館安排了一個酒會,葡萄美酒,賓客雲集.領導致辭,首先用的是德語,然後大概是西班牙語.客人幾乎清一色德人,大多中老年,像我們這樣青春英俊的夫婦鶴立其中,就更顯得光彩照人啦(自我感覺好得很).
用罷聖誕大餐,舞會開始了.我們更樂意到外麵去轉悠.街上整潔清靜,除了旅社幾乎沒有民居,大都門樓緊鎖.想必到了旅遊旺季這裏該是何等熱鬧.有一燈火輝煌處,原來就是久負盛名的"Bierkoenige".置身其中,如在慕尼黑,喝德國酒,聽德國歌,至到兩大杯啤酒下肚後,才不舍離去.回到酒店,洗漱完了,又開始床上肉搏戰。
第二天早餐後,我們乘車去Palma逛老城.下午回到海邊,菲急不可耐地衝入翻卷的浪花之中.我環顧大海,海裏別無他人,連個小狗小貓都沒有.莫不此時此刻偌大的地中海竟被我愛人獨占?我又拿出"馬略卡周報"想把那篇文章讀完:
那位慕尼黑小夥叫:Waldhoer,就叫他烏先生吧.13年後,烏先生的愛妻因酗酒過度而早亡.....我忍不住慨歎:愛情啊,命運啊,誰主沉浮?盡管如此,烏先生仍然沒有離開這個小島.後來他又與島上的一個德國女人一起生活.可是命運再次捉弄了他.那個德國女人嗜煙如命,死於癌症......
在島上我們住了三夜,就不得不匆匆離去.飛機從美麗的島上升騰起來,做了一個180度的大回轉,沿著海岸線飛翔了好一陣子.我彷佛還能看見,島上那個小屋裏的77歲白發翁-----烏先生.驀然我有點心悸,我的命運會像烏先生一樣嗎?
讀破萬卷行萬裏,
獨在異鄉為異鬼.
飛機正穿雲破霧朝著德國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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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8日,我們沒再去Burger King,但我們的的確確還住在一起。
慕尼黑的冬季依然那麽漫長。又熬過了兩個冬季,邁進了09年。
我的愛人似乎比以往更多晚上獨自出去玩,也不給我打電話,我下了班回家得自己做飯吃,心情當然不會很好。
偶然到讀"歐華導報"上麵的一篇文章"飄在德國",是個未滿21歲叫徐挺的留學生講述了他來德短短8個月的經曆,他激勵自己和提醒和他一樣留學生朋友,不要在異國他鄉迷失自己,不要失去勇氣不要忘記來時的夢想,記住生命就是力量!
我不知為什麽每當讀到諸如“飄,德國,來時,夢想,生命,力量”之類的字詞都會激起心中的波濤。
我在孤燈下嚎啕大哭。

這一晚,她半夜一點才回家,把我吵醒,我大為光火,“你這麽晚回來,把我弄醒了,要不你別回來,”還用腳蹬了她。她沒說啥,抱著被子到過廳裏去睡。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分居,她很多晚上就根本不回來了。她在外已有了別人了,鐵證是,我不經意打開她的手機,看到了她嬉笑地“吞吃”一個金發男子的生殖器。我還能怎樣呢。

也許,她大概已經拿到了德國長期居留,至少當年為結婚而結婚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我不再是她的某種羈絆。我說,“那我們離婚吧?”“那就離吧,”她平靜地回答。她同意離婚,但似乎並不那麽急迫。我很想知道她決心離去的原因,她說,“我們倆並不是一種類型的人。”言下之意,合不到一塊。她說,她想獨身,不再結婚。還說,也許她要回國。

晚上回家,房間空空,她當然不在。廚房的桌上放著切好的白菜和一塊錫箔包好的烤豬腳,是她出門前準備的,我的淚水就往外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即使散了,前妻也是妻嘛。我默念著這些老話。
她不在家,我換被套,也把她的被套換了。睡到半夜醒了,感覺心悶得慌,我懷疑自己是否心髒有問題。趕緊重新穿上衣服,下樓,走在空寂無人的街道,隻有天上一輪明月木木地俯瞰著我。

2009年慕尼黑十月啤酒節剛過就下了一場雪,比往年來的早多了。看見那個老頭還在雪地裏遛狗。

2011年,我們在德國辦了正式離婚手續。1千多歐元的律師費是我付的。我有些窩火,我答應離婚,還自掏腰包。2012年她在外租了房子,開始搬家。那晚她回來收拾東西,我問,你真的要搬?她說:“不是你趕我走的?” “你又不願在一起過,那還不如搬走。我看你還能作多久?非要折騰。你說嘛,為啥?” “你的性格太古怪,發起脾氣來歇斯底裏。我算性情大量的,每次都想到你的好的地方。”我看見,她的眼角盈著淚花。“我發脾氣也是有原因。我平時都對你好,遷就你,隻是你常常不懂得尊重人,說話傷人。”“我傷什麽人,我說話就這樣。”"我認為,你從一開始就是對這樁婚姻不滿意的。你當初跟我結婚,隻是迫於居留。"
她又說“你比我大那麽多,人家都說,是我爸。"
真是這個理由嗎?我很不服氣。如果我是孫中山楊振寧台灣郭董,她還離嗎?

在翻撿她的東西時,看見她剛來德國時的照片,8年前,那時的她還多麽年青,一臉透著純真,如同一碗純淨水。我淚如雨下。我明白了,我真正喜歡她,是她的這種純真。哪怕她當初為居留而結婚,盡管她與男人交往的隨便,不需要她不做什麽家務事,不需要她欣賞我寫東西,等等等。
我近乎乞求:“你不走吧,我們重新在一起。” 我甚至知道,如果我們繼續在一起過,我們之間那些過去的矛盾糾葛也會重演。“房子都已租了。”她回答。“租了還可以退嘛。"
她把她的辦公桌卸下準備帶走,以及屬於她的東西甚至我認為多餘的東西,我甚至把雙人被雙人枕頭給了她,她都沒說啥,她平素非常節儉。她以前自己花錢買的電視機打印機複印機留在了房間,因為我需要。我給了她400歐作為這些設備的補償,卷著塞在了她開胸的乳溝裏。
我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說:“一日夫妻百日日。”

8年前那個一臉光潔、掛著笑容的女孩來到這個房間。如今她的眼角帶著幾絲歲月的細紋,臉上一如當初的那種自信和真實,最終離去了。她說:“我跟誰都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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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8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三亞


我父母每年冬天從成都飛三亞過冬,所以幾乎每年我從德國飛三亞過春節。
2012年1月,我走出機艙,溫暖向我湧來,女孩露出光潔的長腿。三亞的機場當然沒有北京的那麽雄偉了,取行李處人聲鼎沸,打手機的叫喚不停,不同方言的中國話,不能不告訴我,這是在祖國的懷。祖國人民真多,有好些人徑直從我身後竄到我前麵,擋住了我的視線,有的人甚至碰到了我的胳膊,如同無事一般,在德國德國佬會很禮貌說一句,對不起。這沒有,嗯,這是祖國。
從下飛機到取出行李足足有半小時多了。而且這趟飛機晚點了個多小時。等候出租車的人排了很長的隊,而坐機場大巴的人很少,我選擇了大巴,15元人民幣。車廂裏還在噴射冷氣,而此時此刻的在慕尼黑的公車裏放著暖氣。
椰樹大海就在眼前,我喜歡三亞的冬季,因為三亞沒有冬季。陽光藍天就在頭上,街旁的建築比兩年前來更多更高了,三亞更美了。我父母住在一個新建的小區,正好是趕在三亞要建國際旅遊島房地產暴漲之前2008年末買的住宅,當時每平方買來8千元,現在賣到2萬了。這種房地產的飆升在國外少見,德國過去10多年房地產沒漲,唯慕尼黑近年有所上揚。這個小區的建築是被房地產公司宣稱的澳洲風情的,我看也是三亞的風情,顏色明快,風格活潑,錯落有致,別墅公寓皆有,樓層不算很高。的確,幽雅的小區,頗似德國小鎮,隻可惜為何那些垃圾筒就設在路邊,許多黑色垃圾袋就堆積在外,實在是大煞風景,而在德國設有封閉的垃圾房,至少眼不見為淨。
小區緊靠臨春河,河畔樹叢邊有白露嬉水展翅,美不堪言,但河水散發出陣陣腐臭味。父親說,等到漲潮了就把臭水衝走了。小區的另一邊緊靠馬路,春節期間堵車,不少汽車摩托車竟然開到行人的路上,路人躲閃不及。三亞的摩托車不少,大概摩托車多的地方,經濟實力還不算最好。意大利羅馬西班牙摩托車就很多,而德國摩托車就很少。可見三亞至少已跨入發達國家水平了吧。三亞的摩托還可恨,橫衝直闖,紅燈如同虛設,尤其在過馬路時讓我提心吊膽,舉步維艱,遠不如我年邁的父母和別的同胞那麽勇敢,似乎“當仁不讓”,迎著車輛上。也許不上,恐怕就永遠過不去,生活所迫啊。我總為她們捏把汗。讀三亞”南島晚報”,常有摩托車撞人後逃之夭夭的報道。我不斷提醒父母盡量少過馬路,盡量就在小區裏散步。
三亞的夜晚燈火輝煌,霓虹燈閃爍絢麗,大東海廣場三亞灣廣場鹿回頭廣場三亞河畔,幾乎所有廣場晚上都被老年人占領,載歌載舞,聲勢浩大。今年流行的舞非常機械簡單,看似走肉行屍,被人戲稱為:僵屍舞。我聽得哈哈大笑。這些在慕尼黑沒有的,那裏的夜晚沒有這麽明亮,慕尼黑----黑嘛。那裏的夜晚沒有這麽熱鬧灑脫,那裏的夜晚靜悄悄。那裏的夜晚讓人感到孤獨可怕,有酒鬼龜縮在車站的躺椅上。那裏的夜晚太寒。
從一下飛機投入祖國的懷抱,也就被喧鬧緊緊擁抱:機場大廳公交車街頭餐館無處不蕩漾著我能聽懂的歌聲,和那些聽不懂喧嘩。也許這是兩種文化,同胞喜歡熱烈,而德國人偏向冷峻。雖然我在德國20年了,我心依然是中國心。仍然不能接受冷峻。冷峻沒有熱鬧好,熱鬧不會死人,冷酷會死人,會把人逼死。在慕尼黑的地鐵裏我見過許多自言自語的人,他們都是在那個人與人之間”相敬如賓”的嚴峻的社會造就的。
還是那句話::(國外)好山好水好寂寞,(國內)好髒好亂好快活。

三亞有正規的浴足按摩,也有偷偷摸摸的色情行業。我不認為後者有什麽不好,而是很好,至少減少了許多流氓強奸犯。雖然在西方也不盡相同。德國荷蘭等有公開的紅燈區,而在法國英國是不公開的。在三亞大凡表明“水浴理療”的就有些色情了。霓虹燈下有個小夥給我遞上名片,還把我帶進了進去,豪華不亞於德國妓院,那人強調:是水床,很貴。一問價:750元。還是比德國便宜。我問這在三亞允許嗎?那人回答:“沒問題,這些都是官員辦的,有後台。老板,來了就做一個嘛.”"好嘛,做一個,哪种好?"“水疗”。
我被帶進一個不大的小間,有床和浴缸。不一會來了一位約莫20歲的女孩,我有點猴急地伸手摸她的大腿,她用手把我的手推開並不怪嗔。讓我脫了衣服.脫光了,她的纖手亲自为我洗浴。
最爽的莫过于她的温润的嘴唇裹弄我的老弟,讓我魂飛魂銷如醉如仙,至到全倾泻其中。
离开时我很感谢她,要給小費,她卻不要。這跟德國不一樣。

三亞鞭炮斷斷續續地幾乎響徹到過大年。有時突然響起,我倍感莫名其妙,也許對於當事人其樂無窮。有幾次連半夜也不放過,中國人民最大的優點是:隨意,不拘泥。在慕尼黑新年的鍾聲敲響時也放煙花,時間就半小時。近年來煙花越放也熱烈燦爛,似乎老外也正在向中國靠攏-----愛熱鬧要宣泄,這是符合人的正常需求。中國幾千年流傳下來的習俗不能不有他的合理性。
春節期間湧來三亞的大陸客如潮,免稅店國外名牌如買白菜放入籃子裏。如同在慕尼黑的名牌店裏中國遊客的采購相似。連我這個華僑看了也自慚形穢。亞龍灣清水灣以及所有那些灣灣裏的世界頂級高檔酒店讓地道的慕尼黑人看了也大開眼界,豪華程度非同一般。
在三亞我看到太多的美麗,但我卻無法從三亞,從全中國看世界。我打不開大多國外的網頁。為什麽?眾所周知,穀歌----那個曾經還能從國內窺見國外的窗口早被屏蔽了。人民的視聽被選擇性的蒙閉了。然而似乎國內網絡電視論壇琳琅滿目眼花繚亂,隻要不得罪現政黨的唱什麽說什麽都可以,反之說什麽都不行,不行就不行。
現今的中國與30年前相比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現政權的手法與前輩又有多大差別。從個人獨裁轉換成了政黨獨裁。孫中山倡導的民生基本實現,可歌可喜。但民權,這個沒有。民權也包括知情權選舉權等。

我第一次來三亞是1989年。在三亞木材綜合廠做翻譯,世界銀行提供資金引進德國壓木板設備。22年後,我搭乘三輪摩托找去荔枝溝,那裏已經變得認不出來,原來的廠房已看不見了,以前專門為德國專家建的賓館已經成了民房,裏麵養雞種菜。

望著我依依不舍的父母,我又將離你們而去。我曾是個逃兵,在祖國轟轟烈烈建設時,我卻逃走了。當祖國漸漸露出紅潤豐滿的臉龐時,我卻不時回來揩油。母親用皺皺巴巴的手為我烹飪我最喜愛吃的粉蒸肉。家鄉的美味我盡收肚裏,但願沒碰到地溝油。工人們辛勞建造的漂亮居所我任其享受。祖國的好山好水我任其玩耍,還有那位可愛的妹子。
吃不了兜著走,我還捎帶了幾乎超重的行李-----裏麵有電高壓鍋豆漿機。
飛機在黑岑岑的夜空穿行,離祖國越來越遠。但祖國始終縈繞我眼前。
某公共衛生間牆上貼的標語:
上前一小步,
文明一大步。
來也匆匆,
去也衝衝。

報上的頭發增生廣告: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根生.........


                      二十一   深圳


似乎我對德國已經厭倦了。2014年6月我回到深圳,與前妻住在一起。
我雖2002年與前妻離婚後,但由於兒子我們之間的聯係就沒斷過。那時我已再婚,但還常常給兒子打電話。"爸爸." "冬冬考試了嗎?" "考了." "考得怎樣?" "不好." "怎麽不好?" "數學不及格."電話裏傳來他母親的聲音,"什麽,數學不及格?"兒子說:"爸爸的電話,你來接吧." 他媽媽接過電話,"我都不知道他數學不及格.給他請了家教一個月花5佰,還是不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別哭了,冬冬,有話跟你爸說.現在他懂事了,人家問他爸呢?他總是回答在德國.這血緣太厲害了,我說給他重新找個爸,人家也對他好,他就是不幹.他說我耍男朋友可以,但不準我結婚." 我說:"都是你造的孽,誰要你提出離婚." "哪你為啥就那麽快結了婚." "我不結婚咋辦?" "你們一家人都是這樣."她是指我的妹妹也是離婚後很快就結婚."現在過得怎樣?幸福不嘛?"她問."不幸福."我答,那時跟菲也是爭吵不斷。 "不會吧,人家那麽年輕..... 還哭啥?跟你爸講啊!"接著又傳來兒子的聲音:"喂......" "冬冬,爸爸會回來看你的......"
我鼻子一酸也說不出話來."冬冬比你有感情,"當母親的又接過電話,"你是個無情無義的人,你不是稱職的父親,兒子長這麽大,你考慮過他的前途嗎?他說要出國,要我也一塊去." "他來可以,怕他讀書不行,讀不出來找工作也是很難." "人家都是想方設法把孩子弄出國,他有這麽好的條件也去不成." "他是可以來,隻是......." "隻是怕影響你的生活.反正兒子你從來不管,想起了打個電話."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不知道不知道,你就知道你自己.我不想多說了,你自己想想吧,就這樣!"她撂了電話.
我的心情很不平靜,是的早該去看看兒子啊,要不暑假把兒子辦到德國來玩玩,可身邊這個現妻會同意嗎?我問菲:"老婆,我有件事想征求你的意見." "什麽事?" "我想你會同意的." "說嘛." "星期天我跟兒子通了電話,他哭了." "為什麽?" "他現在長大了,知道要父愛." "你也哭了?" "嗯,"我的眼有點潮,"我想暑假辦他來德國玩." "那以後呢?" "過了暑假他就回去." "他想留到這呢?" "不會的."菲深深歎口氣,"你沒有孩子就好了,"她抱住我,"我要全部擁有你的愛,不許別人分享."她又問:"你前妻也來?" "她上班恐怕請不了假." "她再婚了嗎?" "沒有,兒子說不準她結婚." "他怎麽這樣,是不是想讓你們再複婚?" "不可能,隻要我們好." "好嘛讓她們都來,我走我回國,我給你們騰地方,讓你們3個人睡一起." "老婆,回去了可要來呀.""哼哼,還是要我走吧,"
菲恨咬我一口.菲回國度假去了.前妻和兒子獲準簽證來了.我已好多年沒見兒子,兒子長得和我差不多高.在機場見麵時我心情激動而別扭,但很快就過去了."叫爸爸!"前妻催促兒子,兒子目光散亂地輕聲叫了一聲.
前妻上上下下一身名牌,還要我給她買價格不薄的L.V包,我買了,但心裏大不痛快.她們來的機票是我支付的,還包括她們在歐洲旅遊的其它開銷。"過去辦簽證一直辦不到,要是辦到了,也不至於是今天這個樣子,"前妻嘀嘀咕咕,"好不容易來一次買點東西,你還板著臉.你就把錢拿起給那小妖精花." 我解釋,"現在情況不是發生了變化,我和她畢竟是結了婚.有人認為我做得不對,兒子來無可非議,把你也弄來就有些過分." "我為什麽不能來?我是孩子的監護人." "我是想你們來的,但別人不是這麽認為."
前妻看上去已有明顯的眼袋了,身體變得臃腫,一身的名牌像個富婆。那朵曾經樸素的山花已開始凋謝,凋謝得讓我不忍觸摸.我傷感透了.美麗不是永恒!
"人為什麽要老呢?"前妻也很傷感,轉而變成憤怒,"是你把我的青春耽誤了!你要償付我的青春損失費!要你給點錢你還沒完沒了."我無言,過了一會開始反擊,"誰叫你提出離婚的?" "辦(簽證)了那麽多年都辦不了,誰知道你在這邊搞什麽." 我說:"你那時要不賺了很多錢張狂了,要不心有他人.""那個女人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前妻轉移鬥爭大方向."你怎麽知道?" "我看了抽屜裏的照片,下流到極點!"
我沒做爭論.心想那個女人也正是因為她的美麗下流才讓我難以割舍.前妻對性是很保守的,也不是很喜歡.以前我們做愛她總是別別扭扭羞羞答答,我猴急得總是提前完成任務.她一直沒能懷孕,去醫院檢查,醫生大笑,說她處女膜完好如新.做的哪門子愛,連火門都沒摸著!

"你說老媽好不好?"兒子問."好啊,"我回答."那你們就複婚." "我現在又結婚了." "你和她離婚." "離婚也不是說離就離的." "離不離?"兒子揪住我的耳朵,我痛得喊"離","你答應了,她回來我就對她講." "冬冬,你管那麽寬,把你自己學習搞好才是主要的,"當媽的在一旁說道.兒子是不愛好學習,整天看電視上網,問他有什麽理想,他也答不上.我給他講讀書的重要性,他根本就沒聽進去.這個兒子將來怎麽辦?他這麽大了還要爬到我身上"坐馬馬",作為父親的我總覺欠了兒子的,也就將就他.
有幾次剛吃完飯他就要坐,這就弄得我很難受.兒子出手重,出其不意打過來,我的笑臉不見了."好討厭,又板著臉,"兒子學著母親的口氣說.我忍不住了,"你看不慣,滾蛋!""兒子點點頭."你不認我這個父親沒關係,"我還在大聲說,兒子還在點頭.我罵完深覺後悔,他畢竟是兒子.兒子好像沒事一樣依舊找父親說話,我又念道兒子的優點,他心腸軟對人好.可為何要惡聲聲罵他呢?

菲在這母子倆離去前回來了.我本想等她們走後讓菲回來最好,女人說:"這是我的家,我想什麽時候回來就回來." "你不覺得尷尬?" "有什麽尷尬的?"前妻還是想提前回國或搬到外麵去住,都不成.我讓她和兒子住寢室,我和菲住客廳,前妻堅持住客廳,兒子睡床墊.
"沒和你老婆睡覺?"菲問,老婆是指前妻."沒有.我答."真沒有?" "真沒有." "想吧?" "不想.我就想你,你再不回來,我都受不了了,今天早上我還在想,在機場接了你,我們馬上找地方幹."當女人的狼嘴吊住裹住了我那個堅硬無比的家夥,裹玩了一個多小時,我以為自己被融化了.這個女人比前妻厲害到哪裏去了!有一種舍棄她還有誰的感覺.

前妻回國後打電話來要我把兒子趕在16歲前辦到德國,說是為了他的前途.我有些不相信兒子將來在德國會有更好的前途.在法律上講兒子是判給母親的,母親說可以在國內想辦法改判給父親.我回答,要諮詢一下律師.我給前妻打電話,"我問了律師,律師說可以辦但難度很大,因為改判後德國政府馬上就懷疑有移民傾向.律師說他盡力去辦." "需不需要我這邊提供什麽資料?"前妻問." "先不用,需要我再告訴你."實際上我並沒有問律師.
後來兒子還是沒辦出國,在國內勉強考入大學,四本。 兒子叫的那個王叔叔----王總,卻因貪汙受賄被弄進監獄了,。除了老王以外,前妻當然也接觸了不少人,但還是沒成。後來網上認識一個美國老頭,老頭來了深圳,她們辦了結婚,可她就是辦不了去美國。那老頭也不來中國了,那事就那麽擱起。
現在我與前妻住在一起,名義上我倒成了第三者插足。世界真奇妙。

前妻年輕時隻是被動地接受了我瘋狂的性侵。30年過後的她,已經完全毫無性趣了。晚上她裹上被子背我而睡,連我碰她一下,都很不耐煩。也許多少年來她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睡,她猛然發現,她的生活是可以根本不需要半個男人的。其实她最爱是钱。


                    二十一  楠


我在深圳住了大半年,2015年過了春節,還是回到慕尼黑,這裏也許是我最後的根據地吧。
第二任前妻菲又出現了,她行走已有些別扭,懷孕了。她見我時,似乎有些激動,眼裏閃著波光,"我總是想起你。如果我們當初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我想,她是不是現在不幸福?我被她的話感動了,以為她是想與我重歸舊好,“那你把孩子生下來吧,就當是我們自己的。"又過了一會,她問:“我們養得起嗎?”我堅定地回答:“能啊。”她又問:"如果我們好了,那些娘們又會說什麽?““管她們說什麽。”
後來我還去了她的家,幫她做些事。孩子的父親不在,說是去了美國。
慢慢我發現她還是有很多顧慮。慢慢我就沒再去她那了。


後來我相繼又接觸了幾個女士,但都無疾而終。
其中一叫黃玲,武漢人,與她有過一夜情。沒想到40出頭的她,乳房還那麽挺實,手感極佳。她主動提出:插后庭花。她嘴裏發出生疼的嬌吟,我的弟娃被她緊縮的菊花包裹得不能自己,全把精華之液傾瀉奉送。玲似乎很滿意,問:“你是不是好久沒近女人了?”我點頭。然後她講起她自己的事:
丈夫愛上她的閨蜜,致使她幾乎精神崩潰,幾度欲自殺......
她這麽說,把我嚇壞了。我勸她想開些絕不要走入死胡同。我很害怕,萬一她在我這出什麽事,我怎麽說得清楚。漸漸與她疏遠。
半年來傳來噩耗,她真的自殺了。我震驚,責怪自己明哲保身未能拯救她。一個用“投槍匕首"插過的鮮活溫軟的肉臀,就這樣不複存在了?難道是被我日死的?

另一女,河南人,年方三八,姿色尚佳,身段嫵媚。她是通過國內中介公司花六萬人民幣辦了商務簽證來德國的,想留下不歸。我給她指出前進的方向:在她簽證半月的有效期內,趕緊去丹麥結婚,因為在德國辦理手續極其繁雜拖延時間長。她問,跟誰結?我答,跟我結。她猶豫不決。當她決定結時,簽證已過期。我繼續指引方向,先報難民,然後結婚。我牽著她的手去了慕尼黑申報難民處,被分配到 弗萊堡的難民營,離慕尼黑四小時車程。
她每次來慕尼黑都要買名牌化妝品衣服等,當然是我支付,後來胃口越來越大,要我每月替她付國內買房的按揭。我思忖,我們現在尚未辦理結婚就是如此,以後結了,我恐怕就根本養不起她。再說她的結婚材料她無法在國內辦齊,結婚遙遙無期。另則我對她床上的表現更是光火:她一隻手拿著手機看,另一手把著我的老弟磨洋工,是個不稱職的情人。
我終於無法承受她的昂貴,叫停了。

麵對漸漸遠去的夕陽,對鏡梳理滲透在黑發裏刺眼的白發,甚至連自己的老弟也有了幾絲白鬚,不得不承認自己即將邁入花甲。青春的優勢漸漸逝去。更主要是沒有強大經濟實力,有錢能使美女推磨。我不是郭台銘。一種危機感壓在我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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