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习惯是人生的伟大指南

idayolanda

    ——休谟《人性论》  【西方哲学名著品读】

    我们如果在手里拿起一本书来，例如神学书或经院哲学书，那我们就可以问，其中包含着数和量方面的抽象推论么？没有。其中包含着关于实在事实和存在的任何经验的推论么？没有。那么我们就可以把它投在烈火里，因为它所包含的没有别的，只有诡辩和幻想。

    ——休谟

    大卫·休谟（1711-1776）是英国哲学家，他曾经作过住法国大使馆的秘书，官至副国务大臣。终生未婚。《人性论》一书是他的代表作，于30岁之前已经写完，但是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后来才日渐为人所知。

    休谟所所说的人性，其含义比较宽泛，包含对人的认识和人的本质的考察在内，然后才涉及与人性比较切近的情感和道德领域。

    休谟首先考察了人对于世界的认识的构成及其来源。人的认识就是知觉，知觉可以分为两种成分，一是印象，二是观念。印象是心灵中最初产生的各种感觉、情感和情绪；观念则是这些知觉的摹本：印象过后会在心灵中留下复本，这些复本就是观念。可见印象是观念的基础，是我们心灵世界的根本构成部分。我们的整个知识体系就是建立在印象及其相互关系之上的，一切知识都来自印象，也即来自经验。至于印象是怎样产生的，我们不知道，只能说它们是由不知道的原因所引起的。

    上述基本思想是休谟整个思想体系的基础，他的整个世界观和人性论都是这一思想的应用和推论。

    在我们的知识体系中，必然性和因果关系是最根本的原理，它们是一切知识的基础。可是，休谟认为，人们公认的必然性和因果观念是很值得怀疑的，也就是说，他不认为事物本身具有必然性和因果关系。

    那么，必然性和因果关系的实质是什么？必然性不过是人的心灵由一个对象转移到它的经常的伴随物、由一个对象的存在推断另一个对象的存在的确定的倾向。这个倾向是从印象中产生的：当一个对象的印象出现的时候，会伴随着另一个对象，一开始我们并不在意；但是当整个伴随物一再出现的时候，这种不断的重复就会在我们的心灵中建立起一种联系，当一个印象出现的时候我们就推断说，那个伴随物也一定会出现。这就是必然性的实质。由此可以知道，这种必然性并不是事物自身的性质，而只是我们心灵的性质，即只是在经验的多次重复中建立起来的印象之间的联系，至于它是否就是事物自身之间的联系，至少我们可以说：不知道。

    所谓的因果关系就是对于这种必然性的描述。人们把时间上在前的事物称之为原因，把它的伴随物叫做结果。由于它们之间总是相伴随而出现，我们就说某个原因一定会产生某个结果。

    但是，这种由经验产生的印象无论重复多少次，都不能证明事物之间具有这种必然性和和因果关系，因为这种关系是由我们的印象产生的，只能说明两个印象之间的联系，至于事物自身之间是否具有因果关系，我们无法知道，我们不能超出我们的印象、经验去认识事物。

    再者，经验所能够证明的只是过去的东西，即只能证明过去经验的事物是这样的，而不能证明未来的事物也一定是这样的。这是因为，经验是有限的、个别的东西，不具有普遍性。例如，即使考察了一万只乌鸦是黑的，也不能由此推断第一万零一只乌鸦也是黑的；一架飞机过去从来没有出过事，不能因此就得出结论说，下一次飞行绝对不会出事。

    所以，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只具有概然性，也可能这样，也可能不这样，是没有定准的。

    一切理性的证明都是苍白的，它们不能揭示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即便是上帝，也不能通过理性的证明而得到证实。说到底，人们所认为合乎逻辑的东西，不过是一种习惯，此外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人们的道德和情感也是以感觉为依据的，与理性没有关系。善恶的标准是人们的感受，凡是使人感到快乐的就是善的，凡是使人痛苦的就是恶的。就此而言人性是自私的，人都追求自己的快乐，即善。

    人性具有两条伟大的原则：一是同情。人性虽然是自私的，但还遵循同情的原则，一个人或事物如果能够增进他人的快乐，我们也会对其有好感，尽管对于我自己没有任何利害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于那些有益于公益事业的事情采取赞赏态度的原因，这表现出了某种利他性——当然，这种利他性并不是空洞的，依然是建立在痛苦与快乐的感受之上的，我们的同情是由于设想某种事物可以给他人造成快乐或痛苦的感受而产生的。二是比较。比较的方向与同情相反，当我们把他人的痛苦或快乐与自己进行比较时，如果他人感到痛苦，我们就感到快乐，因为我们没有处于他那种痛苦的状态；如果他人快乐，我们就痛苦，因为我们没有像他那样快乐。

    休谟的这些观点在传统的理性世界观上打开了一个缺口，打破了以理性作为衡量一切标准的观念，它表明，理性也有其局限性，不是万能的。这直接影响了康德的思想，并对现代西方哲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休谟的思想给我们提供了两点启示，其一，并不存在什么客观真理。仔细想一想真理的含义，就可以发现这一点。真理是人的一种认识，而且一定是某些人或某个人的认识，因而一定带有这个人的局限。凡是认识，都是具体的个人从某个角度看到的东西，而别的角度上的东西他看不到，其认识因此一定具有局限性。既然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到事物的全体，那么人们对于事物的认识就不一定是事物自身的性质，顶多是一种近似。其二，人类的行为大多是出于习惯，而不是出于理性的思考。若是认真考察一下我们的行为，有多少是经过理性思考以后才发生的？那么可能很令人失望，多数行为都未经思考，讲不出什么道理。一种行为或事物一旦成了习惯，就获得了真理性，要改变它非常困难。比如满洲人建立了清朝以后，汉人不愿意留辫子，可是等过了几百年以后，到了辛亥革命时，要割去这辫子却不容易了，这没有别的理由，就是人们已经习惯了。从这个意义上不妨说，习惯就是真理。

    【原载严春友《西方哲学名著导读》，清华大学出版社、北京交通大学出版社，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