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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coral

鬼古女:《锁命湖》——所有罪恶终结的地方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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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秦淮又给他倒满酒,李坤饮下半杯,说:“那时候,我们在武汉做,很奇怪的,李远鑫莫名其妙地走掉了一个星期,又莫名其妙地回来了。这家伙在我们队里很会做事的,算是主力,他这么一走一回,把老板气得要命,我记得很清楚,老板当着我们几个李家兄弟的面,把他训得好惨。我还帮腔,说老板算了,他不是回来了嘛,工钱扣掉就是了嘛,他李远鑫会做事,就让他继续做嘛,和原来一样,就当那个星期他放了假,什么都没发生就是了嘛。
  “后来我才发现,这一个星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李远鑫已经再也不是原来的李远鑫了。首先,他这个人原来很开朗的,很爱开玩笑的,爱开带颜色的玩笑,跟我们,尤其同村出来的几个人,没什么话不说的。但回来以后,他不理人了,整天一个人呆着,死沉着脸,和他讲两句话,不理不睬的,而且眼珠子左转右转,好像刚偷了老板钱包似的。我们继续开带色的玩笑,他却是一听就急,好像突然变成了假正经。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我把他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回来以后这副鸟样子。他说不要我管。我说我们两个亲兄弟一样,出门在外,彼此父母都叮嘱过,要互相照应,如果他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那真是没人能帮得了他了。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本来就没人能帮得了他,他完了,他遇到了大麻烦。
  “我追问他遇到了什么麻烦,他死活不肯说,反而告诉我,他不说正是因为对我负责,不想让我也卷入麻烦。他还说,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事,不管我猜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必须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坤用矇眬的红眼睛看了一眼秦淮,显然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秦淮会意,摇手说:“那你别再说下去了,反正这也是和我没关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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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去他妈的,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远鑫说这神神秘秘的话后第二天,就有一个人来找他。那个人小个子,下巴颏尖尖的,乍一看像个老鼠,我一见就没好感。远鑫那几天脸色难看,一见那个人,脸色更难看了,像要哭出来。当时两个人就回了宿舍,半天没出来。我不放心,暂时撂下手里活,刚到宿舍外,就听里面两个人大吵大闹,不知道在争什么东西,感觉随时都要打起来。
  “我立刻跑去叫来工地上那几个兼职负责治安的,一起闯进宿舍把那个家伙拽出来。拉拉扯扯的时候,他的手机掉下来,我捡起来,看见手机背后贴了个号码,我留了个心眼,记下来了,估计就是那个手机的号码,那人怕忘了,写在背后。”
  说明这不是个常用的手机号。秦淮心想。
  李坤伸手到裤兜里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揉得皱皱的纸条,递给秦淮看,秦淮假装灯暗看不清,有意多看了几眼,记住了号码。
  李坤又说:“又过了两天,李远鑫又走了,还是不辞而别,当时我们就有种感觉,他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红红的双眼落下泪来。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事,还有那手机号,告诉警察?”秦淮问。
  “你不知道,我多少次都想告诉警察,可是那个家伙走了以后,远鑫特地告诉我,几乎是用求我的语气告诉我,如果我想要我的命,千万不要把那个手机号告诉别人,任何人,包括警察。我当时没太在意,但远鑫出事后,我一想到他的话,就浑身冒冷汗,哪里敢冒这个险!”
  “可你还是告诉了我!有没有告诉过别人?”秦淮关切地问。
  李坤打了个机灵,盯着秦淮良久,摇摇头说:“没有,真的没有,憋了三年,真是他妈的难受,所以今天一下吐出来了。你……你小子不会出卖我吧?”
  秦淮隔桌伸手,拍拍李坤肩膀,温声说:“我出卖你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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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兰将秦淮短信发来的手机号转发给了巴渝生,知道要耐心等一阵。身后传来脚步声,是秦沫。
  和秦淮的看法不同,那兰坚持认为要让秦沫走出阴影,不是与世隔绝,而是尽量生活在一个正常的氛围里。虽然可能会有恶性发作的可能,但对秦沫本人来说,利大于弊。这是她第三次带秦沫走出地下室,出乎她意料,进展十分顺利。秦沫没有歇斯底里地发作,也没有说任何不着边际的话,只是四处走走,或者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一面湖水。这时,她径直走向钢琴。
  那兰不知道,现在就让秦沫重拾钢琴,是否会太匆忙。但她知道,钢琴曾是秦沫的生命,如果她能和钢琴重聚,意义深远。
  秦沫只是默默地低头注视着钢琴,那兰柔声说:“听你哥哥说,不久前刚调过音,你要试一试吗?”她仔细观察着秦沫,翻起了琴盖。秦沫的眼中是什么?她似乎看见一簇光,闪动。
  那兰又说:“可惜,对钢琴,我只会纸上谈兵。你真的不要试一试?”
  秦沫显然听懂了,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当的一声,落在高音G键上。
  随即是一声惊叫。秦沫捂住了耳朵,浑身筛糠般颤抖,忽然跪倒在地上,泪水满腮。那兰忙蹲身搀扶,不料秦沫忽然伸出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头发。头皮如被撕裂般的剧痛,那兰本能地想挣脱,但立刻告诫自己,对待秦沫,光凭本能反应是不行的,要思考。
  琴声响起的时候,震荡了秦沫失调的心弦。
  她已经有太久没有弹琴。弹琴前是她生命中美好的部分,她的内心在抵御,她仍活在恶梦中。
  那兰先让自己镇定下来,说:“秦沫,不要怕,是我,我们是朋友。”
  停止挣扎,没有剧烈的动作,反而让秦沫有些迷惑,她似乎在期待更猛烈的挣扎,这时却犹豫了,手却没有松开。
  那兰继续轻声说:“好了,一切都好了。”她想伸手抚慰秦沫,但想起秦沫受侵害时有肌肤接触,还是不要冒失。
  而就在这时,手机响起。铃声是《古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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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秦沫一震,脸上逐渐趋于平和,那兰知道自己这一小小的“花招”果然还算灵便。前些日子,她观察到秦沫对秦淮手机铃声很熟悉,每次听到,会舒展眉梢,所以她也将手机铃换成了《古怪美人》。
  再次说明,引起秦沫心神震荡的,并非钢琴曲,而是钢琴本身。她生活在恶梦里,离开这个恶梦,需要重新弹起钢琴。
  可是她来不及多想,打开手机接听,巴渝生的声音,比想象中来得快。“这个手机号我见过。”
  “有没有搞错?”那兰虽然知道巴渝生很少搞错。
  “宁雨欣死后,她的手机成为我们破案的线索和物证之一,这个号码出现在她的手机通话记录里,他们通过两次电话,一次是她死前三天,一次是她死前一天。”巴渝生的声音很镇静,显然这并非是什么“突破性进展”。“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号码的吗?”
  那兰将秦淮“潜伏”的事迹讲述了一遍,又问:“这么看来,你们没能查出这个手机号的主人?”
  “这个手机是四年前用现金开通的——你知道,那个时候还没有实名制的问题。令人费解的是,这手机开通后,只打过三个电话,第一个是在四年前,打给另一个早已报废的手机号,同样是用现金开的户;另外两个电话就是四年后、不久前,打给宁雨欣的。”
  那兰想了想,说:“你们检查过宁雨欣的遗物,难道没有发现任何和这个手机号有关的线索?”
  巴渝生说:“也许很难做到面面俱到,但我们基本上是竭尽全力了,没有太多进展。”
  挂断电话,那兰呆坐了片刻,想着巴渝生刚才说的话。那神秘的手机主人,毫无疑问,和五尸案有关,甚至和宁雨欣之死有关。宁雨欣死前连续和他通了两次电话,然后找到我,说要有重要的东西告诉我,紧接着就被害。
  这样看来,手机主人很可能是一切真相的关键。
  而找到手机主人的关键呢?宁雨欣。
  宁雨欣和他两次通话,难免会留音信,虽然警方没找到。
  当初不也是自己,有意无意,知道了宁雨欣仍在学校的办公桌,因此找到了宁雨欣南下的火车票。
  她终于知道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又打开手机:“君君,今晚可能要麻烦你照顾一下秦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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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二章 和死神接头
  
  那人跟着那兰走进江大附中的后门,跟着她到了办公楼下,在阴暗中看着那兰爬进了一楼的一扇窗户。
  这小妮子飞檐走壁已经驾轻就熟,生活对人的改变何等巨大!
  虽然一直在暗处,那人还是注意到那兰的头发长了一些,妩媚又增了些。
  她进去干什么?
  不管是干什么,那兰绝非是无头苍蝇类的缺心眼儿美女,她一定在寻找什么,获取什么。问题是她是否会得手。她找到的是否“致命”。
  要耐心。那个人告诫着自己。
  有一点至少让那人很满足:可怜的那兰还以为自己“玩失踪”瞒过了天下人的眼睛呢。
  
  和上回步步惊心的感受不同,此刻在黑暗中,那兰觉得坦然。大概是“玩失踪”使她稍稍多了一层安全感,或者只是欣慰自己在为宁雨欣的被害努力做着些什么,离真相似乎也近了些——这个还有待商榷,至少她迄今为止窥得的众家私密是更多了些。
  大概是因为开学在即,语文教研室里有了些许变化,最明显的,是原来属于宁雨欣的那张写字台已经挪到门口,桌上的照片和原有的一小摞备课本也收了起来,那兰很快就在抽屉里看见了它们。幸亏今晚来了,感觉这桌子随时都会被清空,甚至搬走。
  那兰逐一将抽屉里的物品翻看,所有的本子、纸张,一字一句都不漏过。不过宁雨欣在书桌里存留的字迹不多,不到一个小时,那兰就有山穷水尽的感觉。
  她随手拉开了最后一个抽屉。她已经知道,那里是几件衣服。女生在办公室备一套换洗衣服本来就是明智之举,宁雨欣多半是因为要去广东,为了瞒人眼目,在学校改装出行。
  她取出那顶太阳帽,然后是长袖T恤,抖一抖,什么都没有;压在最下面是牛仔裤,标准的四个兜。
  在一个臀兜中,那兰摸出了一张名片,宁雨欣自己的名片,职业作家、自由撰稿人、《魅影情迷》杂志主编、江京市作协会员等等。
  那兰叹口气,正准备放回,心头一动,将名片翻转。
  两行手写的小字,其中一行是个163的电子邮箱,另一行是个手机号。
  宁雨欣临死前通过话的手机号。李坤在李远鑫失踪前看到的手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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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叫那兰。我是宁雨欣的朋友。希望和你联系。我的手机13564523763.”
  这是那兰发出的邮件的所有内容。她不愿写太多,太急于表白介绍自己反让人生疑;也不能遮遮掩掩,那会更让对方生疑。点击了“发送”后,她立刻打电话给秦淮。
  秦淮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是不是先应该和巴渝生通个气?”
  那兰说:“我犹豫过,但别忘了,巴渝生本来就有那个人的电话,也给他打过电话,但他不予理睬。很明显,他因为某些原因,不愿和警方接触。”
  “比如有前科。”
  “很有可能。甚至,他在五尸案里也有不光彩的角色。”
  秦淮说:“那你私自和他接触,就会有更大风险!”
  那兰这才发现,秦淮是真的在为自己担忧,心里暖,柔声说:“我不是躲在岛上嘛,还算安全的吧,而且,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手机号而已,他未必有那个本事,可以顺着手机号找到我。”
  秦淮又想了想说:“假如跟他联系上,不管有多么十万火急,千万不要自己和他见面,等我回来,这个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
  “否则怎样?”那兰故意逗他。
  “否则,我就要食言,不带你去海南潜水了。”
  那兰笑了:“就这一招?好吧,我答应你……唔,你等等。”
  电子信箱里多了一封信,那个神秘人物的回信。
  “我知道你。你在哪里?”
  就八个字,没有签名,没有更多问长问短。
  那兰说:“他回信了。”
  “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我,还问我在哪里?”
  听得出手机那端秦淮吸了口气:“会不会,他就是杀害宁雨欣的凶手,他急于想知道你的下落,目的也正是要除掉你。”
  “可是,为什么?如果他真是凶手,真要杀我,那天为什么不在宁雨欣家里等着我,偷袭我,还要费这个周折?”
  “也许那时他认为你比较无辜,但现在不同,你已经知道太多。”
  那兰叹气:“我怎么感觉,除了知道了一大堆八卦,没有真正对案情……对五尸案的案情、对亦慧、宁雨欣的案情,有更多的了解?”
  “这跟你真正知道多少没什么太大关系,关键别人认为你知道了多少。别忘了那天晚上你潜入宁雨欣以前的教研室,就吸引了几位魑魅魍魉。”
  “害得我只好在地下做鬼。”
  “那你准备怎么回复?”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和他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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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那兰。”回信后不到三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一个完全陌生的手机号。
  “我知道你。”男声,很重的南方口音,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承认犯错。
  那兰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但想想这并非当务之急。那人立刻又说:“宁雨欣向我提到过你。”
  “她临死前?”
  “是,她临死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颤音,是伤心,还是恐惧?
  “你认识宁雨欣?”
  “不认识,只是有联系,她说她犯了比较严重的错误,所以不能再呆在秦淮身边,你会接替她。她还说,她会和你好好谈谈,会警告你。我说这些,可以让你放心了吧?”
  宁雨欣犯了什么错误?五尸案的调查?还是爱上了秦淮?
  “可是,她怎么找到你的?”
  “不是她找到我,是我找到她!我知道她去找了田宛华……我早发现田宛华到了江京,和她保持联系,是她告诉我宁雨欣找过她。只不过,田宛华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我认识靳军……我的确认识靳军,也认识李远鑫。”
  “看来,你真是知情者!其实,你早就可以和公安联系……”
  “不行!”压低的声音突然抬高了不知多少个八度。“一和公安接触,我就完了,知道吗?我……我这个人有很多问题,所以一直在躲,不但要躲警察,也要躲他们。”
  那兰觉得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的逻辑,似乎说不通,但不知道真相之前,她又有什么资格判断?
  “他们是谁?”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和你一起把事情查清楚,然后我就走了,你去和警察打交道。我要是遇到警察,下半辈子就完了。”粗重的呼吸从电话那头传来,仿佛警察已经向那人逼近,“有时候,我真觉得是报应,我是说,那几个被杀的人,还有我,我整整三年像无魂野鬼一样流浪,都是因为那天晚上,多喝了几杯……可是,他们也太过分了!他们更罪有应得,他们手上的血更多!可是日子却过得很舒服!”
  那兰听得一头雾水,脑中闪过浮上水面的五具尸体。报应?多喝了几杯?“你信得过我?”
  “我谁都信不过,所以我不可能在电话里什么都告诉你。宁雨欣一出事,我就被震住了……他妈的,他们真够狠的……我跟了你两天,见你又去了宁雨欣家,和那个小孩子聊天。然后你就彻底失踪了,我以为你也被他们干掉了。我关注江京凶杀案的报导,你好像只是消失了而已。所以我想你可能躲了起来,就知道,至少你很聪明。”
  “我们怎么见面?”
  “先答应我一件事。只准你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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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7 1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江京的地铁系统,近年来以三年一条线的速度增加着,迄今已有三个环线和四条交叉线,但最繁忙的还是八十年代中期就建成的市区“环一线”。环一线上最火爆的一站则是有“四线枢纽”之称的“人民大道站”。时值上班高峰,涌动人潮随着车次的到站而一浪接一浪。
  “不得不说,冯吉这个人很聪明。”秦淮望着眼前经过的芸芸众生,感叹。他没有一大早挤地铁上班的经历,所以没有想象到在这样的普通一天,居然可以同时见到这么多江京市民。
  冯吉就是那兰今天要见的人,曾经神秘出现在将遭厄运的李远鑫身边,也曾神秘地记录在将遭厄运的宁雨欣生活中。
  眼看他就要出现在潜伏中的那兰身边,莫非也暗示着第三位“写作助理”的厄运?
  那兰说:“想起一位有志青年的话,大隐隐于市。”
  秦淮看一眼那兰,有些疑惑,旋即释然:“邓潇?”
  那兰岔开话题:“和冯吉定接头地点的时候,我本来推荐江边啊、湖边啊这样的荒凉地带,但他坚持要在人最多的地方,说人多的地方其实最安全。如果被‘他们’看见了,他就往地铁的人堆里一钻,从这个出口进去,从那个出口出来,逃跑方便。对我来说其实也更安全。”
  秦淮说:“真希望他把‘他们’是谁告诉你,省得这些麻烦。至少听上去,‘他们’好像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问题是,他也不见得知道‘他们’究竟是谁,可能也只是有线索而已。”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踏实……我跟着来都不觉得踏实,更不用说让你一个人来赴约。”
  其实那兰并不想食言——她答应了冯吉,打算一个人来。无奈秦淮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建筑工的生涯嘎然而止,当天就从重庆飞回护驾,住在旅馆。那兰昨晚从岛上游上岸,秦淮已在车边等候,并说已经替那兰订好了一个房间。今天一大早出发,两个人提前至少半个小时到了地铁人民大道站的四号口附近,开始观察路人。电话里说好,冯吉会穿白色Kappa T恤,灰绿色短裤,带耳机。那兰会穿嫩黄色短衫,牛仔短裤。这时她在短衫外罩了白色披肩, 躲在一个卖书报点心的亭子后观望。
  冯吉提前十分钟到了。不但穿戴和电话里约定得一模一样,他的长相也和李坤的描述丝毫不差,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脸如刀削,尖下颌,一双大眼微凸,极为警觉地四顾。他脸上的神色,说是紧张都有点不够,简直是箭在弦上般的紧张,虽然戴着耳机,显然里面的音乐不够优美舒缓。
  那兰和秦淮耐心地观察了几分钟,见冯吉只是焦急地看表,似乎也没有和别的什么人眉来眼去,看样子是单枪匹马来的。那兰轻声对秦淮说:“好啦,你掩护吧。”将披肩脱下,塞在秦淮手里,走向冯吉。
  冯吉的双眼一直在逡巡,很快看见了那兰,先是怔了一怔。那兰想起他说过,宁雨欣出事后他曾跟过自己的梢,那时候她还留着长发,现在“整容”后,又带着墨镜,他难免会有些觉得面生。果然,冯吉很快确认了那兰,原本紧绷的脸稍稍缓和。
  
  那人双眼一瞬不瞬,看着那兰在人流中穿梭,同时自己也加快了步伐。
  两个目标,鱼和熊掌。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兰在走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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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上班族从两人之间匆匆掠过,暂时隔绝了那兰的视线,当那兰再次看见冯吉的时候,天为之旋!
  冯吉捂着胸口,摇摇欲坠,雪白汗衫上一片血迹正在迅速蔓延,刀柄露在体外!
  那兰选修过解剖学,但不用太多专业知识,也能看出,冯吉受伤的地方,是心脏正中。
  救人要紧!
  刺耳尖叫纷起,那兰对着秦淮大叫:“快打110!”冲到冯吉面前,扶住了他。
  身后很快围上万千人,嘈嘈切切。
  怎么会这样?是谁走露了风声?又是“他们”下的手?
  脑中和地铁入口一样乱成一团,那兰努力说服自己冷静,看着冯吉,微凸的眼逐渐散去光采。她问:“是谁?”
  冯吉努力开口,徒然,却咳出几口血沫,那兰揣测,凶器刺穿了肺,刺穿了心脏,冯吉的命已去了九成。
  他继续努力说什么,最后却只剩摇头。那兰见他的嘴仍在嚅动,凑上前,但听不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冯吉的声音低不可闻,更被围观群众的声音掩盖。
  那兰索性将耳朵贴到冯吉嘴边,像是苦难恋人在诀别:“我听不清!”冯吉显然尽了最大努力,但那兰只听见了“邮箱”两个字。
   “邮箱”,冯吉生前说的最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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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此邮箱,彼邮箱

  巴渝生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他很少火山喷发。但聪明的人、熟悉他的人,通过他镜片后露出的目光,能大致猜出他情绪的变化。那兰和他交往不算很频繁,但此刻能看出他眼中的责问。急救员来到现场,就立刻宣布冯吉死亡,目击者众,但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是谁将利刃插入冯吉胸膛。有的说看到个大个子,有的说看到个瘦子,有的说凶手跑到了人民大道的人流中,有的说凶手汇入了进地铁站的人流中,甚至有些后来围观的以为是那兰下的手。
  大隐隐于市,这反成了凶手的利好条件,仿佛冯吉特意选定了自己的坟墓。
  他临死前没有机会告诉那兰,他的真名是冯喆。那兰还是从巴渝生口中得知,他钱包里的身份证上写得明白。
  他真的不相信任何人。
  “他同意见面的条件,是不让警方卷入……”那兰索性不等巴渝生发问,主动解释。
  巴渝生显然在努力抑制着失望,打断道:“但你应该相信你的直觉,至少告诉我……”
  “我的直觉,也是先听他有什么要说的,给他所有的信任。”那兰说,“我刚和他联系的时候,就劝他找你们,但他的反应非常强烈。所以我生怕和你联系后,他索性断了和我合作的念头。”
  但是他现在死了,你们是不是合作很愉快?
  好在,那兰知道巴渝生不是说这种废话的人。
  果然,巴渝生只是淡淡地问:“他临死的时候,说了些什么?”
  “当时又嘈杂,主要是他也快不行了,我听得也不清楚,好像是‘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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