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铸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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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划过指尖的烟云
五百多年前的北京，是大明王朝的京城，这里有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有更多的小街陋巷。在城北的小巷中，有一间破旧的屋子，里面住着老铁匠和他心爱的女儿。





和别的家庭一样，父女俩过着贫穷的生活。老铁匠头发斑白，满面都是皱纹。他从年轻时开始打铁，就一直没有离开过风箱和铁炉。老铁匠一生辛劳，流尽了汗水和泪水，有时不免厌世。可是女儿的笑容给了他希望，使他有了活下去的信心。姑娘虽然生活在穷人家，但粗布衣衫遮掩不了她的健康、美丽。她每天拾柴、做饭、洗衣裳，操持着家务活。姑娘聪明能干，而且乐于助人。因此街坊邻舍都称赞她。
一天，铁匠回家来，眉头紧皱，唉声叹气的。女儿见了，不由感到奇怪。女儿问爹爹，爹爹苦着脸说： “唉！工部衙门传下了圣旨，限期三个月造一口大钟，明天就要开工哩！”铁匠叹息着，铸这么大的钟，将有多少铁匠要遭难啊！姑娘见爹爹焦虑不安，不免心疼，便婉言安慰他。晚上，寒风怒号，父女俩怀着心事，都睡不着觉，黑夜多长啊！
第二天，参加铸钟的铁匠要出发了，他们的妻儿都来送行，无不埋怨和叹息。几百个铁匠集中在景山后面的广场上，忙碌着赶搭铸冶棚。铸冶棚搭起来了。人们忙着搬运铁块，老铁匠则忙着生炉添火。风箱不停顿地来回，火焰把铁匠们的臂膀都照红了，铸钟棚里腾起一片热浪。苍鹰在火花飞扬的晚风里盘旋飞翔，姑娘也穿梭似的在人群中运柴、挑水。熊熊大火燃烧着，熔炉里的铁水在翻滚。铁匠们个个都有一样的心思，都记挂着炉中的铁浆。
眼看火候够了，大家都战战兢兢，姑娘的心也在怦怦跳，因为老爹对她说过，从来没有人铸过这么大的铁钟。当大风卷起尘土，乌云压下来的时候，流尽了汗水的铁匠们才勉强把铁浆灌进了钟模。在闭炉冷凝的日子里，铸钟人个个坐立不安，谁都盼望着把大钟铸好，可是谁都没有成功的把握。拆炉的那天，老铁匠很早就出去了。姑娘不时地跑到门口张望，又是着急，又是担心。
从清晨盼到夜色朦胧，好容易等到老爹回来了。她端详着爹爹的脸色，看到那么深的怨恨和愁容，断定这口钟没有铸成。没奈何铁匠们不分昼夜地又进行返工。汗水和铁水一同流淌，怒火像炉火一样通红。离皇帝规定的限期越来越近了，钟却一再没铸成。
老铁匠额上的皱纹一天天加深，姑娘的眼睛也熬得通红。所有铸钟人的家里，日夜都有哭声和怨恨。孩子望着爸爸，妻子瞧着丈夫，只指望那最后的一炉铁浆。如果再铸不成，恐怕大家性命难保！铁匠们急得没有了主意，可是皇帝又下圣旨：铁钟一定要如期铸成。
皇帝深居宫廷，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成天昏昏沉沉，永远听不到四野的哭声。而那些百姓，食不果腹，风餐露宿，所以到处都是怨声载道，人人诅咒皇帝就是灾星。新宫殿落成了。宫中鼓乐声声，轻歌曼舞。官员们尽情地享乐。
正在这时，忽然从官里传来了祭炉的消息。铁匠们的热血在奔流，怒火在燃烧，个个忿忿不平。老铁匠对女儿表示，老骨头活着也无用，要是能把钟铸成，自己宁愿舍命祭炉。爹爹的话像利刃刺透了姑娘的心，她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但她忍住哭声，不想叫爹爹更添伤心。姑娘想，自己不是皇帝，收不回工部衙门的命令；自己也不是神仙，不会有法术把钟铸成。



姑娘的心被煎熬着，她想到那些铁匠如果被杀害，将有多少孤儿寡妇哭唤着亲人！想着想着，想到了莫邪。姑娘竟把这当做唯一的希望了。眼看限期将到，为了救爹爹和所有的铁匠，她拿定主意，昂然向铸钟场走去。铸纠疡上砂石飞扬，可怜的铁匠们在最后时刻正拼命干着，几百双眼睛谁都没有看见她，但她却见到了他们每个入脸上的愤怒。铁水滚滚沸腾，映红了姑娘的脸，她的目光中流露着爱，又充满了恨！她爱的是勤劳的铸钟人，恨的是昏庸残暴的皇帝。
姑娘呆呆地想着：钟铸不成，所有人都要送掉性命，就让我死一次，用我的命来祭钟吧！姑娘想到这里，飞快地奔向炉边，她对老铁匠说： “爹，只恨这钟铸不成，为了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我情愿祭炉，您千万别为孩儿伤心！”她回头又对大伙说： “盼你们快把这口钟铸好，各自回家吧，别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说完，姑娘奋身一跃，跳进了滚滚的铁水里。霎时间熔炉里铁星飞溅，太阳与烈火都黯然无光！老爹猛见女儿跳炉，没命地冲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仓猝间只抓到她一只绣花鞋。铁匠们一片惊呼，这声音是那么悲壮，冲破了棚舍，越过了城墙！沸腾的铁水吞没了姑娘，老铁匠力竭声嘶地痛哭。这绣花鞋在世间永远失去了主人！
姑娘勇敢地为铸钟殉身，振奋了铸钟匠，他们立誓要把巨钟铸成。姑娘跳炉祭钟的事情迅速地传开去，感动了四面八方的铁匠，他们成群结队地赶来帮忙。姑娘的遗言时刻鞭策着铁匠。他们不知疲劳，昼夜不停地在熔炉前忙。



千百人的智慧汇成了力量的洪流，难铸的大钟终于按期完成了！这口钟是多么宏大，钟上仿佛留有姑娘的身影。这口钟高悬在景山钟楼上，它苍凉的声音把整个京城都震动了。铁匠们怀念殉身祭钟的姑娘，说是钟声里有姑娘讨绣花鞋的声音。
人们为了纪念这位勇敢的姑娘，在景山的后边修了一座庙，这故事永远在人间传颂着。因为这口巨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所以人们对它更加爱护，直至今天，它依旧保存得非常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