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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邪恶》--作者:[美]布莱恩·弗里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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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9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雷切尔的死亡

鲍勃耸耸肩:“在牌子上写着呢。”

    “查出它对于我们不算什么难事。”塞丽娜说。

    “没有?”鲍勃问,“好的,我没有过记录,我没有欠税,也从没有印过指纹。所以你告诉我,你想找我的什么东西?”

    “你说得很精明,”塞丽娜对鲍勃说,“我料想到你会喝醉呢。”

    鲍勃皱了皱眉,指了指拖车后面:“松子酒在后面。那是为我壮胆的。”

    “壮胆?”塞丽娜问。

    鲍勃摸摸他的长长胡子混乱地捋了一下。他把手摆成手枪的样子放到自己的脑袋上,然后扣动扳机。

    “你想自杀?”塞丽娜问,“为什么?”

    鲍勃转向斯瑞德,嘿嘿地一笑,好像要讲一个神秘的笑话:“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一个男人。男人干嘛什么都做?”

    “为了女人。”斯瑞德说。

    塞丽娜靠近鲍勃:“你在想克莉斯蒂吗?”

    鲍勃的怒气平息了,看起来很渴望的样子。他看着塞丽娜开口说:“你有点像她。她有一双绿眼睛,像你的。但她很冷酷。她毁了我。我是说,看看她,看看我的生活。但是如果我能让她回来,我会重新再活一次。”

    塞丽娜眯了眯眼睛:“你很想要她?她那么地好吗?”

    “不好,她从没有好过。她坏。”

    “为什么这么说?”塞丽娜问,“她拒绝你了吗?”

    鲍勃狂笑道:“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就好像是得到了一个通向天堂的钥匙,懂吗?而后来他们却换了锁。你回首一看,发现你却放弃了所有的东西,毁了你周围的每个人,就为了一个幻想。”

    “你最后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塞丽娜问。

    鲍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想问我吗?问我呀。”

    斯瑞德明白他说的问题:“是你杀了雷切尔吗?”

    “有人一定会的。”鲍勃说。

    “但你干了吗?”斯瑞德又问一遍。

    “那难道不是你想要我说的吗?那对你们不就更简单了吗?”

    “我们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了?”斯瑞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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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鲍勃从桌子上掸走一只蟑螂。它向拖车后面飞去:“不,你不必,你已经知道你们该知道的一切了。”

    “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斯瑞德说。

    鲍勃大笑道:“那是她的一个把戏而已。她毁了一些人们。当你那么做了的话,有时人们是会报复你而毁了你的。”

    “我想我们应该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塞丽娜慢慢地对他说,摸了摸袖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车站呢?我们可能把你弄干净,让你吃顿好的。”

    鲍勃的双眼一下睁开了,放出了像食肉动物的光芒。“你们不会那么容易得逞的。”他向他们怒吼道。

    他的速度让他们猝不及防。鲍勃的左手伸进了那个收银箱里,大喊了一声,一跃而起,后面的椅子倒到地板上。他的左手从收钱箱里掏了出来,整个手臂移动了一下,把胳膊伸直了,几乎碰到车棚。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上勾着一个东西——一个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枪管有4英寸那么长。

    “枪!”

    斯瑞德和塞丽娜往后一跳,撞到了一大串风铃上,落到他们周围的地板上,摔得粉碎。斯瑞德转到右边,翻向地上。碎玻璃割坏了他支向地面的手。然后他把流血的手伸进了夹克里,掏出了他的罗格枪拿在湿滑的手里。一下子打开了保险,单膝站起,瞄准鲍勃的胸口。

    3英尺之外,塞丽娜也像他一样拿出手枪对着他。双膝站起两手握着枪。

    鲍勃没有动。他低下头露出一副胜利的微笑,他的双眼像乒乓球一样对着这两个警探看来看去。左轮手枪在手里抖动着。

    “你们在等什么?”鲍勃叫道。

    “我们不想伤害你,”塞丽娜对他说,她的声音很坚定,“把枪放下。”

    “我要出去,”鲍勃说,“你们得帮我。”斯瑞德看到鲍勃的手指紧紧地勾在手枪上。慢慢地鲍勃放下了拿枪的那个手臂。

    “我要射击了。”塞丽娜警告说。

    “不要!”斯瑞德坚持道,“等等!等等!”他眼看着他通向事实的窗户又要关上了。

    鲍勃没有扣扳机。他不想开火。但他把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斯瑞德的头。斯瑞德瞪向鲍勃伸过来的手臂,看向他的枪口。这个左轮手枪勾起了他的回忆。斯瑞德的胳膊痛了起来,那是他的朋友艾丽开枪打的。在记忆深处他还能听到那枪声,还有那种肉在肩膀上绽开了的感觉。

    “鲍勃,你不要向我开枪,”斯瑞德对他说,“把它放下,这次你赢了。你可以打倒她。”

    鲍勃摇摇头:“她总是在赢。”

    斯瑞德拨回他罗格枪的保险杆,松开了手指,枪滑到手里。他慢慢地弯下身,把它放在地上。

    “乔尼,你到底在做什么?”塞丽娜小声说。

    “我就是不想那么做。”斯瑞德对鲍勃说。

    鲍勃沉默,迟疑了一会。

    丁——当——丁,丁丁,风铃响着。

    “我也不想这么做,”鲍勃说,“是她。总是因为她。”

    斯瑞德摇了摇头:“你不能再责备她了。她已经死了。这次,都是你的问题。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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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鲍勃的手抖了起来。他松了一大口气,之后他的肌肉看起来也松了下来。他拿枪的手臂收了回去,左轮手枪的手也软了下来。

    “现在把它放在桌子上。简单的,慢慢的。好吗?”

    斯瑞德感到身上涌动着一股信任。

    鲍勃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恐惧。他的眼睛像被吓着的小孩般地睁得很大。嘴也张着,向后痛苦地退了一步。他视线转到斯瑞德后面的什么东西上。

    “她在那里!”鲍勃哀叫道。

    “乔尼,他失控了。”塞丽娜警告说。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鲍勃精神错乱了。

    “那里没有人。”斯瑞德坚定地对他说。

    “你死了!”鲍勃气喘吁吁地说。

    他一下子举起了手枪,枪筒颤抖着。他的下腭紧咬着,戳着牙齿。鲍勃的拇指扣动了扳机。

    “停下来!”塞丽娜尖叫道。

    斯瑞德全身紧绷,等着鲍勃开火,想象着去感觉一下从胸口呼出的气。

    塞丽娜的子弹把鲍勃掀翻到地板上。枪从鲍勃的手上滑了出去。他重重地摔了下去,睁大眼睛,痛苦地哀号着。鲍勃汩汩地流着血,不能呼吸,嘴唇上也喷出血来。他全身抽动着,双腿抽筋。塞丽娜急忙站起身来朝他跑了过去。

    鲍勃还能把他的头放到地板上,看着胸口上的伤口,笑了笑。血已经充斥了他的肺。他试图去说话,但话在他的喋喋不休中消失了,他的下腭松了下来。他的双眼掠过他们之间,他的瞳孔变得又大又黑。

    “考迪!”塞丽娜大喊,拖车门一下子撞开了:“叫辆救护车!”

    但他们知道鲍勃在他们听到警笛的时候已经走了。

    斯瑞德意识到他死得很神秘。

    他坐在考迪车的后坐里,车门开了,他的双腿迈到外面。几个月来的第一次,他想要一支烟,他夹着手指,好像点着了一支烟似的。他感到自己的脖子冒出汗来,滴到脊椎后面。

    20码远,是两个内部事件侦探,在热毒的太阳底下看起来像蛇一样冷酷,向塞丽娜询问开枪的事。她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斯瑞德更加了解了。他看到过杜鲁斯的警察们的事后不良反应,甚至是那些看到的全是被谋杀的尸体的法医们。开了你的枪,打死了一个生命,看到有人死在了你的手里,感觉很糟。它使警察们变得精神失常。有的离开防暴组。

    又会有另一种猜测。没有在现场的人们,没经历过这些可怕的时刻,感觉询问你当时的判断是有义务的。

    斯瑞德要做的就是紧张地坐在那里,等着轮到他,然后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一个很正确的射击。无可置疑。

    救护车来得太晚了,只是把尸体运了回去。他看到两个勤务人员抬了一个担架从拖车走廊走了过去。鲍勃的尸体在那条白单下躺着,中间有鲜红的血迹,四处扩散了好大一块。一阵风夹着尘土从沙地里刮了过来,掀开了白单的一角,像一面投降的旗卷到了空中。

    斯瑞德发现自己正盯着鲍勃的瘦瘦的,没有生气的腿,还有那个脚上套着的旧胶鞋。鞋跟上的洞好像在向他眨眼,一个布满血丝的、椭圆的、粉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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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时刻,斯瑞德感到窒息了一样,所有的吵声和移动都像在音乐盒里被关上了,直到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还有感到那像是要从身体里蹦出来的心在跳。

    斯瑞德糊里糊涂想到这个尸体会从那里突然跳起来。他想鲍勃用枯骨一样的手指指向他并向他咯咯笑,就像一个魔术师看到他的观众在为他的最新的花招而目瞪口呆一样。

    但这不是什么花招。在脚后跟上的那个红色的椭圆的洞是没有错的,穿了4年磨白了。鲍勃穿着的是格雷姆的鞋。

    是谷仓里留下格雷姆脚印的那双鞋。雷切尔失踪后鞋就没了。

    斯瑞德僵僵地站在那里,他的头脑里疯狂地把眼前的事实拼到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明白了。

    这一切一直都是个圈套。雷切尔偷了格雷姆的鞋。它们就装在他从家里拿出来的那个塑料袋子里。那个人——白单下的死人——穿着它们。他那天晚上在杜鲁斯,在谷仓里。

    斯瑞德站了起来从地上跑了过去,吓了抬担架的那两个人一大跳。他把白单揭了下来,露出了鲍勃的脸,他的双眼还大大地睁着。

    “嗨,干什么!”两个医务人员抱怨道。

    斯瑞德抓住了他的肩膀摸索着,然后把它挪走。他弯下身来,离鲍勃的脸只几英寸远。死尸的,血液的气味吸入了他的鼻孔。他盯着鲍勃,寻找真相。我认识你。

    他围着尸体转了起来,用眼睛的余光看塞丽娜。他能感觉到她正在猜他的想法,看着他的恐惧。但是谢天谢地,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在其他的警察把他弄走前,她转开了眼睛。

    在他的后面,一个声音说道:“你还好吧,朋友?”

    “考迪!”斯瑞德小声说道。他把这个年轻的警探拉到一边,靠近他脸说起话来。“你说那有一张旧相片。在他变得这样之前。你现在还有吗?”

    “什么,那个死了的家伙的?当然,当然,朋友。莱文德尔把它给我了。如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用那个吓吓他。”

    “让我看看。”

    考迪从一个塑料证据袋里拿出了一个裤袋,斯瑞德一把抓到手里。太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他眯起眼睛,也看不透那个塑料袋。没有迟疑,斯瑞德把它撕开,把袋扔到一边。

    “妈的,你不能——”考迪开始说了起来,但是当他看到斯瑞德的脸时,他停了下来。

    斯瑞德拿着相片,好像它着了火一样。

    “不,不,不,不,”他喃喃道,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感觉他的意识要失去控制,希望这个沙漠里干燥的裂缝能打开来把他吞没。

    斯瑞德舔了一小口塑料杯里的咖啡。他变得越发地不耐烦了。

    他从竖直的窗户向外望去,看到游人们在出租车群里面来回穿梭,慢慢消逝。头上想起了又一架在麦克卡伦降落的飞机的隆隆声,墙都开始振动了起来。

    玻璃门开了。一个出租代理商匆匆地,汗流浃背,从巨大的停车场走了过来。她的粗手指里拿着一张塑料纸夹笔记板。

    “多长时间?”斯瑞德叫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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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出租代理商站了下来,双手拄在屁股上。她的光光的小腹在蓝色裤子和白色T恤中间露了出来,起伏不停:“我看上去是在骗你吗?我告诉过你,它们两个小时之前出发的。”

    “外面的那些家伙明白这事得保密吗?”斯瑞德问,“我不想我们到车那里之前他们都打扫干净了。”

    “坦开瓦丽尔,田纳西金属板。”她取出证件号码,“它一到,你就会都明白了,宝贝。所以现在就老实地坐在那儿。”

    她又消失在了柜台后的办公室里。

    塞丽娜在一个金属椅子旁坐着,双肘放在膝盖上,黑发凌乱地散在脸上。她一下站了起来,走到斯瑞德的后面,按摩起他脖子后面的肌肉。

    她向前靠去,小声说道:“我们不必这么做。”

    “我要去。我得知道。”

    塞丽娜叹了口气。“你说了算吧。”

    斯瑞德知道她是对的。最好是躲开。当车开了进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会发现什么。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真想他把这个秘密留在沙漠,和鲍勃一起死掉。

    但他不能停下来。是相片把他引到这里。从沙漠到飞机场,又到出租代理,跟着留给他的线索在走。一切都如此明朗,甚至他在想是不是为他寻找真相而布置好的这些。

    塞丽娜从他手中拿过咖啡,喝了一口,做了一个鬼脸。

    “哦,朋友。有三个字给你,乔尼:老顽固。”

    斯瑞德不禁笑了起来。

    “这样就好多了。”她说。

    “你看,你不必为我担心,”斯瑞德对她说,“我会好的。你有你自己的麻烦要处理。”

    “你是说,因为我杀了一个人?因为我用了6个小时重温了500多次案发现场?那一天就会过去了。”

    “哈。”

    塞丽娜耸耸肩膀。“他们会让我说不下去的。像老样子。不久我就会大哭。”她看着她的鞋,还是沾满了灰土和血,“你想知道真相,乔尼?很简单,太简单了。”

    斯瑞德什么都不必说。

    一个带有加号标记的代理人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和她边走边谈:“你的车就要来了,宝贝。我们的一个同事正把它拉到这里。”

    斯瑞德感到体内充满了紧张:“当一辆车回来的时候,会遵循什么路线?真空处理内部?洗车垫?”

    “你说到了。”她说。

    “后备箱,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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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耸耸肩:“如果有人在里面吐了的话。会在哪里发生,宝贝。”

    “你肯定这是它上周末回来后的第一次出租吗?没有人在此期间用过它?”

    “没有人。”

    几分钟后,一个服务人员把卡瓦丽尔停到了代理大楼的附近,敞着车门,开着引擎。斯瑞德和塞丽娜都带上了手套走了出去。他从塞丽娜的车上拿来一个大闪光灯,径直向卡瓦丽尔的车后座走去。

    它被清洗了,没有垃圾,没有纸屑。斯瑞德弯膝在两个座位底下用闪光灯仔细地照着,检查着地板。然后他和塞丽娜又用了半个小时找后座位上的纤维,一英寸一英寸地检查,但还是没找到任何东西。

    斯瑞德挺起身来:“我们到主杆看看。”

    “她可能罩着毯子,”塞丽娜提醒他说,“它是从床上被拿走的。”

    “毯子会留下线索的。”斯瑞德说。

    没花多长时间。当他们打开后备箱,斯瑞德照亮了里面,马上,他发现了毯子边缘有一个硬币大小的污点。他继续照着那个污点,塞丽娜上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应该是血。”她静静地说。然后补充道:“我又在这发现了点别的。”

    他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镊子。她从主杆金属边缘夹出来一个东西,然后把镊子放到灯光下。斯瑞德靠上前,看到了一根螺旋状的根部发黑的金发。

    “它说明不了什么,”塞丽娜说,“这个小镇有很多染头的地方。”

    但他们俩都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我必须得回去。”斯瑞德说。

    代理商在走廊向她挥着笔记本:“嘿,长官,还有什么指示?我能取回我的坦卡车了吗?还有,我得找到另一辆车,否则有人就得走着回去,知道我的意思吗?”

    斯瑞德和塞丽娜彼此很严肃地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电话响了,但斯瑞德知道她只有一个选择要做了。把它扣押下来,叫化验小组,把证据都装好,把他的世界弄得崩溃。

    塞丽娜转过眼去。关上车门,向那人一挥手。

    “开走。”她说。

    他看到安吉尔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正在给一次学校的突击测验评分。她的门开着。她低着头,很专注,没有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初次在这里见面的情景。他们两个那个时候都受了打击,两个人都想象着和自己的另一半度过余生,但也都变成了单身。他很确信自己能够抹去她的痛苦。但是她的苦楚看起来从没有减退过,不管他们在一起怎么过,包括结了婚之后。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但他没有想象过这个错误的代价有多大。

    “你好,安吉尔。”他说。

    她从桌子的试卷上抬起头。他不确定他想看到她怎么的眼神:可能是恐惧,或是愤怒,或是悲伤。但,他什么都没看到,短短的几天,她已经变成了陌生人了。

    “欢迎回来,”安吉尔最后说道,“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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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看上去老了很多,也可能是她没有化多少妆的原因。她穿一件灰色大学生毛衫,都已经穿了好几年了。她把脸上的金发往后捋了捋,半卡着眼镜,揉了揉鼻子。

    “你找出真相了吗?”安吉尔冷冷地问,“很值吗?”

    斯瑞德可以感到她的责备,就像这完全都是他的错一样。

    他进了办公室,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沉沉地坐了下去。他很不想告诉她事实。

    “他死了,安吉尔。”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往后靠去。她摘下眼镜。他看到她那可怕的眼神。

    她在等他的讲述。

    斯瑞德点点头:“罗宾。”

    他几乎想让她去做假,带着一脸惊讶地得知罗宾,她的前任丈夫,是雷切尔的情人。

    但没有一点惊奇。安吉尔闭上了她的眼睛。“那个蠢货,”她低语道,“他是怎么死的?”

    斯瑞德把在拖车里发生的事简单地和她说了一遍。安吉尔没有崩溃,只是眼里流出来一滴眼泪,滑落到脸上。他让她自己悲伤地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发起了火来。“你知道,”他说,“妈的,你知道,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不让我去那里,知道我会发现什么。”

    “我告诉过你不要去,”安吉尔擦干了她的脸反驳道,“你是一个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因为那是我的工作!”斯瑞德说。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把门拴上。又站到她的面前:“多久了?你知道多久了?从那时你就知道吗?我们都在兜圈子,你知道是罗宾带着雷切尔走的。”

    “我,我不知道!”安吉尔坚持说,“雷切尔失踪前几个月他就离开了我。你没看到吗?那就是她想要的。没有联系。全都是她,都是她的计划。她告诉他秋天回来见她。”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安吉尔看向桌面:“上个月他寄给了我一封信。”

    “他和你说了一些关于雷切尔的事了吗?”

    “你在问小孩吗?”嘴里像是吃了什么辣的东西一样抽动起来:“每件事都是雷切尔,雷切尔,还是雷切尔。她是怎么勾引他的。她是怎么把他抛弃的。可怜的狗屎被她给缠住了。”

    “信在哪?”

    安吉尔迟疑了一会儿:“我把它烧了。”

    “为什么?”斯瑞德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怀疑他打开她书桌的抽屉就可能会在那里找到它。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那么做。我想把他抹去。我想把他对我做的一切都忘掉。”

    斯瑞德摇了摇头:“你在说谎。不要骗我。罗宾被缠住了?我的天,你如何呢?他抛弃了你17年了。你还一直爱着他。”

    她不否认。他看到她扬起下巴蔑视着他。

    “解释给我听,安吉尔,”斯瑞德不死心地说,“他给你写了一封信,把真相都告诉了你。你做了什么?你跑去他那里。你去拉斯维加斯到他那里让他重回你身旁。”

    此时他看到了恐惧。

    “我没有——”她开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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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斯瑞德打断了她:“不要再骗我了。你认为我很蠢吗?你先是求我不要去。我去了,发现你的前夫在一个拖车里喝酒快醉死了。我最先想到什么,安吉尔?你。我去了机场。我找到一个信用卡公司。我知道你上周末从迈阿密你妹妹那里飞去了拉斯维加斯。”

    “不像你想的那样,”安吉尔对他说,“我不想他回来。但是我很害怕。他的信中提到了自杀。我不能坐视不管。那就是我去的原因——去劝他。”

    “我不关心那些,”他再次打断她,“不是你和罗宾的事。”

    突然间的沉静在两个人之间酝酿着不安。

    “我想知道你和雷切尔之间发生什么了。”斯瑞德说。

    他像对嫌疑犯一样观察着她,看她脸上的每块肌肉的动作。他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

    罪恶感。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她。”

    安吉尔很平静:“我能找个律师和你谈吗?”

    “你想我会饶你?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拉斯维加斯的警方断定,一个叫杰凯鲍勃的拖车司机杀了雷切尔。案件已经结了。”

    “你怎么会认为不会是我杀的?”

    斯瑞德气愤地喘着:“请,不要再玩了,安吉尔。罗宾宁可杀了自己,也不会去杀雷切尔。我们都知道。你在那里留有一英里长的足迹。我检查了你租用过的车。在车里发现雷切尔的尸体被运到沙漠里留下的头发。”

    “我想让他看看她,”她痛苦地说,“他那么想见到她。就让他占有她。”

    “告诉我那个是怎么回事,”斯瑞德说,“我想要真相。”

    安吉尔点点头。她紧张地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咬着嘴唇:“我没想会发生这事。”

    她站起来,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到斯瑞德的跟前,但是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墙上挂着的相片,她和斯瑞德的,她和罗宾的。她甚至现在还留着。

    他闻到了烟味。她又吸烟了。

    “那封信几乎毁了我,乔,”她说,“我知道你我都有麻烦了。我要去处理掉它。或是不去管它。后来收到罗宾的信,知道那时发生的一切。我就想必须去看看他。我不是去看她的,向上帝发誓。我连想都没想。我就是去找他。”

    她回身转向斯瑞德:“你去了那里。你看到了他成了什么样子。我都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她对他做的一切。”

    “他自作自受的。”斯瑞德说。

    “不是,那不是他的错。罗宾一直都很优柔寡断。我了解他。雷切尔也看出来了。她利用他。他告诉我她是如何读了他的诗,还对他说他是个天才的。她是如何让他相信他们对彼此都很重要的。但是都是谎言,他全都信以为真。格雷姆一死,她就把他抛到一边。她把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抹掉了。她不再需要他了。这就像是她在割走他的心一样。他开始酗酒,走下坡路。他生活已没有任何指望了。”

    “和我说说雷切尔的事。”他坚持着说。

    “是的,好吧。真是疯了,我从没有打算去看她。罗宾告诉我她在哪里工作,我没介意。我不会去那里找她的。罗宾和我谈了2个多小时,如果那也算是谈话。从前的他早已走远了。我不能再找回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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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所以你去见雷切尔。”

    “不,不是那样的。我去了机场,回家。但是我愈来愈丢不开雷切尔对我们所做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我不是有意识决定去那里的。但是沿途中,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开车去机场,而是径直去俱乐部。我就想去看看她,看看她长得怎么样。看看她的眼睛。当她出台时,我看了1分钟,我知道。我知道那就是她。和罗宾说的一模一样:美丽,像冰一样冷酷。”

    “而后我意识到光看看她是不够的。我要她看着我承认她所做的一切。所以我就在停车场等她,并跟着她。当我去了她住的房子的时候,我差点放弃了。你对一个没见过的人,毁了你一生的人,说些什么呢?但是我想到了罗宾在拖车里的样子,还有我们过去的生活的情景,我全身开始愤怒起来了。”

    “她认出你了吗?”斯瑞德问。

    “哦,是的。很快。她大笑了起来。她说如果我是来找罗宾的,现在就可能找他带走。她知道你们的调查。还有我和你的事。她认为那很可笑。‘我带走了你的丈夫,还有一个他要找的凶手。’那就是她所说的话。我们应该感谢她。”

    安吉尔开始崩溃了。

    “我不知道什么——我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悔意,没有羞耻。她用那双可怕的绿眼睛像看虫子一样盯着我。只是玩玩而已,然后就踢到一边。”

    斯瑞德看到了安吉尔的手在抖。他不知道在她完全失控之前还能再问出多少。

    “她还说了什么?”他问。

    “她说谎,”安吉尔握着双拳,反驳说,“她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说了什么谎?”

    “每一件事!我对她说她没有权利把我们分开。罗宾爱我。”

    她的眼睛眯成两条缝,几乎都快合上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罗宾要和我离婚。他如此容易就被勾引,因为他不再想和我上床了。和我做爱就是在和一个死人一样。我不能怀孕,因为在我的双腿之间没有任何生气。”

    “真是个狐狸精。”斯瑞德小声说。

    “那个时候我知道。她没有说谎。全都是真的。我还总是自欺欺人。对罗宾,对我自己。我就站在那里,一股以前从没有过的怒火窜遍了我的全身,她就在那里嘲笑我。像我的一生就是她的一个笑话而已。就像她从我身边拿走的每件东西一样,一文不值。”

    “你做了什么?”斯瑞德静静地问。

    “在书架上有一个花瓶。我抓起来,挥起手来。我想摔碎它。我想把整个屋子都弄得到处是玻璃碎片。但是我松手。我抓住了它,什么都没碰到。我闭上了双眼。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我打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就听到一声闷响,什么东西倒在地上。”

    斯瑞德听到过这种故事不知有多次了,从他逮捕的人中,从那些乞求可怜的被告那里。他对此已经变得铁石心肠了。但这次则不是了。

    “她死了。我不敢相信,但她死了。我杀了她。”

    “雷切尔很早就死了。”他唠唠地说。

    安吉尔双眼露出乞求之情,盯着他:“我从没想到你能追查到这里,乔。你得相信。我从没想会有谁和雷切尔还有联系。”

    斯瑞德知道这里没有情理。如果他们上庭的话,她一定是有罪的。但他想安吉尔不应负全责。也不是罗宾。他自己也应该有一部分责任。可能那就是他从未想放弃过追查真相的原因吧。谁会满意呢?

    “现在还有什么?”安吉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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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现在还有什么呢,他问他自己。

    “现在我们两个必须去面对它。”

    “我知道对你来说那么做是多么地困难,”她低声说,“走开。”

    “真相是,它一点也不难。我想那会告诉我一些事。”

    他很不安地走,不安地说再见,不安地自己想自己的罪过。但他知道他得对她说,让她有所寄托。那样过去对于她才不全是一场骗局。

    “罗宾知道你杀了雷切尔,”他要走的时候,对她说,“他想揽到自己身上。他想让我们去怀疑他。那都是为你,安吉尔。他是为你才那么做的。”

    斯瑞德意识到他没有地方可以去。他在这个镇上已经无家可归了。

    他蹒跚在跨湖大桥上,站在雷切尔在这个城市最后一晚站着的那个地方。之后她回家,准备去格雷姆的谷仓制造假证。去见等在大街后面的罗宾,引诱他来谷仓和她一起玩她们的那个小把戏。

    追她一直进了草地。割开她的衣服。割坏她的皮肤。流血,纤维,线索。我被她摆弄在手心里,他想。

    斯瑞德看向黑暗之中的水,一动不动地躺在冷冷的湖面泛起的微风下。他双手抓住栏杆,想象着雷切尔在这里站着的情景。如果一阵风把她吹进这寒冷的湖水里的话,今天他的生活就会截然不同。可能好也可能更坏,他不知道。

    至少他知道了雷切尔的秘密。还有一个人。他一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这个把戏。为什么格雷姆和雷切尔之间会发生争吵。让他吃惊的是雷切尔没有离开俱乐部。她给每件事都留下了假线索。除非那张神秘的明信片是对他的暗示。她值得一死。

    斯瑞德转过身,靠向栏杆,看着在城市和波恩特之间的车来车往。他在头脑里重新构想起了一条时间线,现在他知道罗宾是那个断了的环节。他想雷切尔九月里在罗宾的课堂上听他在讲课。想出她的阴谋。

    我带给你一个丈夫,还有一个他想找的凶手。

    他在接近什么东西。他感到头脑里的混乱渐渐清晰,你是一只在湖里的青蛙。

    斯瑞德听到轮胎疲倦地轧在桥面钢甲板上发出的声响。他吃了一惊,他看到了一个红色沃克斯瓦根从波恩特那里疾速开来,上面坐着一个黑发的女孩儿。朝他一笑,从他身边奔过。他疯狂地想到那可能是雷切尔。尽管知道她已经死了,他想她能有办法萦缠着他。

    但那不是雷切尔的车。那不是……

    血红的虫。

    斯瑞德猛然间向雾中看去。他知道。雷切尔一直都在给他暗示。

    1000英尺的上空,在像碟子一样的圆顶的斯莱托斯菲尔塔上,气温为最适宜的15℃,比斑马线下的温度还低。斯瑞德走到了外面的瞭望台,风吹着塔,他感到脚下不安地颤动起来。他从没有怕过上高,但上到这么高,在公开地进行时装表演,真够让他头晕的。

    “试试这个塔。”考迪对他说。

    塞丽娜曾告诉过考迪说她睡不着的时候,经常开车去斯来托斯菲尔塔,在那里观看这个城市几小时。

    在斯瑞德走的3周里,他们偶尔打打电话,但他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要是像电一样就好了,飞到那里又能和她见面。他很担心,怕她会忘了以前他们一起度过的那几天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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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拉斯维加斯的全景,他自问是否能喜欢上这个城市,这个与众不同的城市。适应那些野性的东西,还有置身到这霓虹幻想的世界是很难的。但他肯定自己不会再住在杜鲁斯了。他算是鞠躬尽瘁了,是该退休了,也是给他好好休息的好机会。再加上,上周,他知道马吉里怀孕了,她的丈夫强行把她的警盾摘了下去。没有她一起工作的话简直会是太无聊的。

    他发现自己可以看着边上走了,而且向下看的时候也没有眩晕的感觉了。他沿着平台走到了右边,这使他可能看到东半城,一大串灯红酒绿的俱乐部。但当他走到南面的时候,他看到了单调的斑马线,像一束激光一样伸向了沙漠。起初,他只看到了一条条眼花缭乱的彩带的颜色,而没有注意到细节。但他盯得越久,他就越发地发现自己在注意着微小的细节,比如闪着绿宝石光亮的米高梅大饭店招牌,还有巨大的仿巴黎埃佛尔铁塔。他被这景色吸引住了好一会儿,然后意识到他不是自己一个人。

    塞丽娜就站在几英尺外,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她穿着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白色高领套头衫。他不禁想起了雷切尔在她失踪的那个夜里也是这身打扮。还有她的黑发和健美的体形,塞丽娜简直就是那个在跨湖桥上的雷切尔。这让他有一丝伤感,想到了罗宾,格雷姆,凯文,还有每个被雷切尔勾引的人。同样美丽的塞丽娜对他的吸引也毫不逊色。

    男人不辞劳苦都是为了什么,罗宾问道。女人。

    她很幽雅地走到他身前,用双手抱住他的后背,把她冰冷的脸温柔地贴向了他的红润暖和的脸。他伸起手抚摸着她的黑发。彼此像有好几年的默契一样,那样地自然。他从没想去放手,过了好长一会儿,他们就像要永远也不要分开似的。他们可以站在那,互相抵御着夜里的寒风,永远。触电一样的感觉还不曾消失一点,像刚开始那样震动着他们俩个。

    “你回来了。”她说,声音里略带惊讶。

    “我说过我会的。”

    他松开了手看着她,再次温习了一遍她的脸。

    “你在电视上看上去很好看。”他说。

    塞丽娜笑了笑:“你可真是个魔术师。”

    两个明尼波勒斯的网上联合会已经派记者去拉斯维加斯编写有关雷切尔之死的故事了。他们采访了塞丽娜还有考迪,在雷切尔工作过的那家俱乐部里里外外走了个遍,在野外沙漠罗宾停拖车的地方做了现场直拍。那辆破烂不堪的拖车已经被丢到废物处理场了,那些车里滋养蚊虫蝇蚁的东西都被烧掉了。

    电视台没有拿到杰克鲍勃的相片。斯瑞德说他的最后一张照片在调查过程中丢了,所以就都得靠塞丽娜对他的描述了。她这样说道,他是一个流浪汉,一个无处容身的人。在拉斯维加斯有很多这样的人,而且大部分都患有精神疾病,这只是一个不堪困扰的人造成暴力发生的一件实例。雷切尔不幸地成了他不能放过的牺牲品。

    那就是她所说的,她坚持地那样说。

    “他们用了你说的话,你知道,”斯瑞德说,“雷切尔被一个‘无处容身的人’杀了。成了报纸的大标题。”

    “我喜欢那样。”

    “那如果不是真的怎么办。”他低声说。

    “我们谈过这个,”塞丽娜说,“你得去保护她。”

    他把手轻轻地放在了防范跳塔者的防护栏上,向下看去,又感到一阵眩晕。塞丽娜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也向下看着。

    “你还能做什么呢?”她问。

    “我知道。但是把你卷在里面我很不安心。让你为我去撒谎。”

    “那是我的决定。”塞丽娜对他说。她看出他还要说什么,就把一根手指放到了他的嘴唇上:“都结束了,乔尼。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还没完。”他说。

    他吸了一口气,想想该如何对她说下面的话。他还在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真相,尽管那已经于事无补了。事儿都已经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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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塞丽娜看着他,等着他说。

    “还有雷切尔和格雷姆之间的关系,”他说,“发生了一些事——使他们变成了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知道他们正在做爱,”塞丽娜说,“雷切尔想停下来。格雷姆却不。我去过那里,乔尼。如果他强奸了她,或是他想的话,都足以让一个像雷切尔这样的女孩儿报复他的。”

    “是的,很对。但格雷姆先报复了她。”

    格雷姆颤抖着手端着一杯白兰地走到灯光下。他把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小口,希望酒精能消除他的不安。辣味扩散到了他的鼻子,白兰地火一样烧干了他的喉咙。他晃了晃杯里的液体,又喝了一口。但手指还是不听使唤地抖个不停。他感到体内的欲望正燃烧了起来。

    艾米丽在圣保罗教堂做礼拜。雷切尔在她自己房间里,等待着,知道他会来。格雷姆放下了白兰地,走上台阶,走到大厅,走向她的卧室。他步伐很坚定,小心踩着地毯,生怕出一点动静惊到她。门下面射出些光线。他想雷切尔一定在床上,正枕着枕头看天花板呢。幻想过好多次他们做爱的情景。

    他慢慢地拧了拧锁,轻轻地推了一下。门是反锁着的。

    “雷切尔,”他叫出声来,只让她能听到的声响,“你知道我有多么需要你。”

    没有动静。她在里面,不出声地听着。

    “我们是天生一对,雷切尔,”他对她说,“你不能逃脱。我们就像是一个硬币的两个面。”

    他知道她在里面。空荡荡的寂静开始使他失去控制了。他发现自己时尔握紧拳头,时尔放开,鼻子里的呼吸很急促。

    “开开门,雷切尔,”他坚持着,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起来,“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但我要和你谈谈。”

    他的承诺是在说谎,他们俩都知道。如果她开了门,他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想要的就是摸她,抱着她。想象着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让他渴望得大汗淋漓,颤抖不已。

    “雷切尔!”他喊道,带有一丝怒意。他用拳头砸着门,失去了控制:“我需要你!”

    他用肩膀撞门,发出沉重的声响。他想把它撞坏,然后进去。但那是一所老式房子,门一动不动。

    “让我进去!”他尖叫道。

    他把脸贴到门上听着。是雷切尔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让他感到有点惶恐不安。她就在门的里侧,和他只有1英寸那么远。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让你进来,格雷姆,”雷切尔说,她的声音蜜一般地甜,没有一点恶意,“如果你想要强奸我,你可以强奸。”

    “我不会。”他唠唠地说。

    “没关系,格雷姆。我明白。你需要。”

    “是的,”他对她说,“是的,我太需要你。我想就是那样。”

    “我现在告诉你,你可以拥有我。”

    他不敢呼吸。和她做爱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全身:“你会让我那么做?”

    “我会。但让我告诉你过后将会发生什么。”

    雷切尔声音里的一些东西让他心惊肉跳。

    “如果你进来再碰我一下,我会拿出一把屠刀来,把你的那东西割下来。明白了吗?然后是你的命根子。我保证。你在听吗?你听懂了吗?你不会再在这里睡了,要不你就不去想我会把你阉了。不要去想你的那个东西能被接上。因为如果我把它切了,我会把它扔到厕所里属于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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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格雷姆跪了下去,他被吓到了。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一样。

    “你相信我吗,格雷姆?”雷切尔问,“你相信我会那么做吗?”

    他想说话但一下子又咽了回去。

    “我听不到你,格雷姆。”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

    他说的是真的。

    “那告诉我,你还想进来吗?”雷切尔问。

    格雷姆没有回答就溜走了。他从没感到如此地受伤。她又一次证明了她掌有真权。他回到楼下,他知道雷切尔没有说谎,她会对他说到做到。

    他感到自己的思想正向什么丑陋而又熟悉的地方靠近,就像一颗星星被黑洞吸引着一样。他告诉自己他要摆脱,但事实是他需要它,想要,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他尽力去镇定下来,但是手指又攥了起来,腋窝里和皮肤上出满了汗,像是一张湿胶卷一样。这时他感到灵魂里一亮,门开了,一个黑影进来了。

    请,不要,他恳求着内心的恶兽。

    但它不听。它像小孩子摆弄玩具一样摆弄着他,牵着他的身体,告诉他要做什么。

    雷切尔,这都是你的错。

    “出发。”恶兽隆隆地叫道,听起来不像恶兽,倒像他自己。

    听起来这么放荡。

    格雷姆拿起他的钥匙,走出了门。空气是那么的清爽。八月的晚上,不应该这么早就黑天的,但是此时天空正被暴风雨的黑云遮了个严。飓风愤怒地摇着橡胶树。

    他快走到了车库才发现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雷切尔把车停在了两个门的中央,把他的车困在了里面。格雷姆暗暗骂道。当他抬头看她卧室窗户时,发现她站在那里,面带冷笑地看着他。对她的那一眼更加激起了他的冲动。但他皱了皱眉,拉紧了脸。他的双眼简直就是两个愤怒的小黑洞。他踢向她车后的挡泥板,留下了一个坑。

    他站在外面,思想狂乱。雨点开始把他的衣服浇出一个个黑点。他想到了一个主意。想到这里他朝窗口站着的雷切尔笑了笑。她皱了皱眉,想他在想什么。他疾速回到了房子里,边往上走边换了裤子。在他的卧室,他找遍了艾米丽的梳妆台,把珠宝和化妆品扔得满地都是。他伸手掏抽屉里的最后面,乱七八糟地摸了一痛。最后,哗啦一声,他摸到了。他兴冲冲地把它们拿了出来。是艾米丽的旧钥匙链儿。

    他把它们小心地揣起来走了回来,砰地一声关上了他背后的门。回头看看雷切尔的窗口,她已经不在了。在车那里,他拿出来钥匙。雨水使他的手指很滑,他把它们掉到了地上。他弯下身,捡起了钥匙,抖动着插向锁头。车门开了。神经兮兮地看了看周围。就他自己。

    “开走,”恶兽号道,“走。”

    他用力地抓住方向盘,由于太过用力,手心开始出汗发黏。讨厌的雨水拍到他的车窗上,连车前的擦雨器好像都擦不掉。他飞奔出了车道。他在车里变得更加地渴望了,因为那里都是雷切尔的味道。她像是坐在他的旁边,用那双冷酷的眼睛向他调情。和她做爱的记忆如此地强烈,仿佛都感到了她手指在他身上滑着时的快感。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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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上山朝西开去,开过了湖边,离开了他身后的市区,他一直向上爬。在一段5英里车程内,他一直在穿越两边长有桦树的荒凉的高速公路。此时已是漆黑一片,这使他不得不放慢速度,观察前面车灯里的路。

    他向右观望过去。最后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女孩慢跑着,就在他的前面,在树影下。他刹下车来,车轮在女孩的旁边停了下来,女孩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恐惧,看了一眼那辆车后,他把车开出了道去给她让路。

    格雷姆倒了一下车,停了下来,车没有熄火。他匆匆开了回去,发现女孩正自己挣扎着站起来,擦身上的土和泥。很难在黑暗中看出她有什么特征,但她看起来和雷切尔的年纪相仿,还有一头栗色的头发,梳着一个马尾辫儿。她有一副健美的体形,穿着紧身短裤,还有一副运动胸罩。

    “我很抱歉,”格雷姆说,“你还好吧?”

    女孩走了几步,一只脚有点瘸:“我还好。就是有点扭伤。”

    他的眼睛现在可以更加看清楚她了。她很年轻,而且还很动人,用那只好脚支撑着站住时楚楚动人,还有几缕头发从她的马尾辫里散了出来,衣服和肌肤都被雨淋透了。

    “来吧,我开车送你回家。”格雷姆说,伸出一只手去扶她。

    他微笑着,让她放心,同时心里还恨自己这么做。那不是我。那是恶兽。这有区别。

    她把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身。他对她的触摸很敏感。她的身体靠了上去,那样近的距离使他浑身都冒汗水,混着雨水。他打开了车锁,开开后门,快速地看了一眼荒凉的公路。

    “你何不坐在后面,这样你的脚才会伸开呀?”他建议道。

    女孩钻了进去。他靠在那里,看着她坐定。昏暗的灯光中,她在对面的窗户撑着头坐着。她的湿湿的脸因她的长途奔走变得红润起来。她的眼睛也很明亮。她伸出了右腿,放在座位上,另一条在车底板上悬着。他看到她那健美的两腿,慢慢地向上看着她的丝袜,一直到两腿分开处。她的胸在沉重的喘息中一起一伏,他看到她乳房的曲线。而她只是害羞地微笑着。

    “我把座位都弄湿了。”女孩说。

    “没关系的。”格雷姆回答道。他想把这一刻留得再久一会儿,此时她的微笑变得不安起来。一种怀疑的神情布满了双眼。突然,他感到她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认识到了他的企图。

    格雷姆把车门关上,爬到了前面的坐位。他回头看了看她,向她得意地一笑:“我得到前面停一下,然后再回城。好吗?”

    “哦。当然。”女孩咬着下嘴唇。他看得出来她头脑里想的问题,还有恐惧。

    让她放松一下。

    “我叫格雷姆。”他说,“你叫什么?”

    “克莉,”女孩说道,挤挤头上的水,“克莉•麦克格莱思。”

    塞丽娜的双眼失神地注视着天空的远处。他知道她在头脑里构画出格雷姆的行径。在后公路上徘徊,像一只老虎一样守候着猎物。格雷姆把魔爪伸向了一个无辜的女孩,那个在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空间出现的可怜的小女孩。

    “你都肯定吗?”她问。

    斯瑞德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格雷姆杀了克莉。雷切尔知道了。那就是故事的开始。”

    “但雷切尔消失后,你的调查组用显微镜找过格雷姆的车。不留任何痕迹是很难的。”

    “他做到了,”斯瑞德说,“我们都找错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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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0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塞丽娜有点不解。把这一切都拼到一起,她发怒地说:“兔崽子。他用的是雷切尔的车。”

    “非常对,”斯瑞德说,“那就是我们一直都没找到的。我记得在听格雷姆审判证据的时候,就在想我好像漏掉了什么东西。就在我面前,我却从没把它们联系起来。凯文和艾米丽都证明格雷姆给雷切尔买了一辆新车,换掉了那个从她母亲传下来的旧车。我应该看到这条线索——红色的VW,几乎在克莉消失的第二天就买了回去。雷切尔怎么叫它的呢?血红的虫子。是的,她知道。她要去报复他——以她自己的方式。”

    “你找那辆车了吗?”塞丽娜问。

    “我找了。我找到了在明尼普勒斯的新车主。我发现了一根头发,还有小血斑,经证实都与克莉的吻合。还有格雷姆的精液。我告诉了麦克格莱斯。他们听到之后很高兴,机缘巧合,正义已经被伸张了。至少他们现在知道杀克莉的凶手没有逃走。”

    “还有其他受害者吗?”塞丽娜问。

    “你知道会怎么样的。这些家伙通常不会就做一次的。我们正在调查其他和格雷姆有关的失踪的少女。”

    塞丽娜抱紧胳膊,颤抖着,斯瑞德向她脸看去,知道她不是冷。她搓着胳膊上的肉,好像是要擦掉什么东西似的。

    “我相信我和雷切尔之间没多少区别,”她说,“我也被强暴过。也想报复。”

    “雷切尔不是完全清白的,”斯瑞德提醒了她,“她玩了一个危险的游戏。”

    “不要那么说她,乔尼。当就剩自己和体内的恶兽时,你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她又抖了起来,回过头看了一眼,“我感觉好像在被猎捕。”

    “我可不相信有鬼。”斯瑞德说。

    他是真的吗?

    他所知道的,他们都被鬼围着,把他们推到一个小小的平台上。有好的鬼魂,像辛迪一样,对他喃喃说和塞丽娜在一起是件好事;还有坏鬼魂,就像雷切尔,在黑暗中嘲笑着在他生活中的伟大的变化。或许还有邪恶的灵魂,像格雷姆,让塞丽娜直起鸡皮疙瘩,感觉好像在和她自己的恶兽在一起一样。

    斯瑞德抬起了塞丽娜的下巴盯着她深绿的双眼。用手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他尽力让自己变得强壮,变成一个男人,赶走她的恶梦,变成一个她可以相伴而行,可以让她依靠的,或是完成她要他做的任何事的人。他们凝视彼此,她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恐惧消失了,思想里面除了他们自己再没什么杂念了。

    “没有鬼。”他又坚定地对她说,想让她相信他。

    塞丽娜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我没有权利去要求你这么做,”她说,“但如果你能在这儿呆一段时间会很好的。”

    “我也正想那样呢。”

    她倚向他,深情款款地吻着他。在他们下面,城市闪闪发光。

    “欢迎来拉斯维加斯,宝贝。”她细声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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