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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驱魔人》--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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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坐在床上犹豫了一阵,考虑是待在这里等天亮还是去浴室赶走她。她听人说过有的旅店是不干净的,但她一直以为只有老旧的小旅店才会如此,没想到五星级宾馆也会出现这些怪事。她不明白是自己特别倒霉还是她的八字真的轻到这个地步,反正这些事总是找上她。而她的身边没有了那个男人,这些事情无论有多么大的冤情,她也是无力帮助的,但如果是恶灵害人,她就要自己解决了!

    想到这儿,她站起身来。谨慎地蹭到浴室门口,举起手中的符咒,“金刚护体,佛光映,破邪!”

    这一次,她是发了狠要自己保护自己的,所以意念和心力都相当集中,当咒语过后,只听浴室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一团微弱的金色光线在浴室中闪过后,浴室中那种令人发麻的阴寒感彻底消失。

    小夏长出了一口气,知道那个‘女人’已经离开。疲惫地打开房间中所有的灯,然后走回到床边去,胡乱的套上一件外衣,想着今后要怎么办?

    以刚才使用五行禁法的力量来看,浴室肯定会有损坏了。赔偿倒没关係,反正何富贵对钱财方面很随意,旅行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来打点的,包括管理各项花费。可是,这件事要告诉何富贵吗?如果告诉他,要怎么说呢?看样子,何富贵是要在这里待上几天的,如果只字不提,她是不是应该换个房间?借口又是什么?而且就算她换了房间,那女鬼就不会缠她了吗?

    想了一会儿,小夏还是决定为了自己的安全,告诉何富贵刚才发生的事。她见过他焚香朝拜,虽然他奇奇怪怪的祭的是一只绿缎绣花鞋,还供奉了一碗混了动物血的白饭,但他显得是极其迷信的。如果告诉他这个要洗澡的女鬼的事,说不定他马上就会离开,那么她也就避开这件事了。

    她听那个让她心碎的男人说过,灵体没有其他的东西依附,是不能离开很远的。

    做了决定,她感觉又轻松了些。无意中,她瞄了一眼窗帘,心中突然一动,站起身向窗边走去,鼓了半天勇气才把窗帘拉开了一道缝,向窗外看去。

    后窗的外面是酒店的娱乐区,有一个大大的游泳池,四周是些美丽的花木。此刻已经是深夜,娱乐区没什么人,但小夏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异样。

    正对着她窗子的一棵树上,吊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像破布袋一样松垂着,被秋天的微风吹拂得晃晃当当,在小夏偷望时刚巧扭转过身来!

    她是住在十五楼的,还有一点点近视,看到一个吊死的女人都应该很勉强,可在这一瞬,她竟然连那吊死鬼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长头发拂动,七孔流血,舌头吐在外面,正是浴室里的‘女人’!

    小夏吓了一跳,连忙躲到窗帘后面,但又觉得错过了什么,探出头来再看!

    那吊死的女人本来是闭着眼睛的,此刻却突然睁开,没有一点血色的嘴唇翕动着,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小夏听不到,也看不明白。

    叮咚——

    有人按门铃,小夏惊跳起来,扑到床上去拿散落的符咒,手忙脚乱地还没有拿好,门上又传来动人心魄的敲击声。

    “客人请开门,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服务人员!

    “客人请注意,我们要进来了!”男人的声音又喊道。

    小夏急忙应了一声,把符咒全放入床头的包中,刚做好这一切,门就被打开了。

    看小夏一脸惊惶地站在床边,衣衫不整,头发还滴着水,明显是保安主管的男人有些疑惑,望了望身边的女人,小夏认出她是个什么经理。

    “对不起,岳小姐是吧?”女人对工作很负责,了解小夏的姓氏,“打扰了,我们有服务人员听到这个房间出了很大的声音,隔壁房客也反应听到了怪声,为了确保岳小姐的安全,我们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岳小姐?”

    小夏向门边忘了一眼,见这两个人身后还跟着三个保安,门外,还有几个房客在探头探脑地好奇张望,知道刚才浴室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所有的人,干脆将计就计。

    “我不知道,我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浴室里有水声。我去看,淋浴的莲蓬头自己开了,淋了我一身水!”小夏惊惧的回忆,没有一分作假,刚才强压住的不安丝毫不保留地宣泄了出来,“我吓得跑出来,又听到浴室里发出很大的声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句她撒了谎,但她的表情让那两个负责人完全相信了。

    “您没有受伤吗?”女经理看了一眼大敞着的浴室门,向那三个保全使了个眼色。那三个人立即成扇形围住了浴室。浴室不是独立的房间,除了门以外,和外界不相通,只要守住门,如果有歹徒在内,是绝对跑不出去的。

    “我没事,但是浴室的灯突然爆了。”小夏想起那一地碎片,每一片碎片中都映出的眼睛,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太奇怪了,你们酒店是不是——不干净?”

    小夏不作伪的肢体语言把女经理也吓到了,但她明白房门还打开着,生怕影响了酒店的声誉,连忙又对保全主管使了个眼色。

    “我这就派人检查一下,很可能是电器有了故障。您也知道,电器和水管的开关失灵也是有的。如果真是这样,对岳小姐受的惊吓,我代表酒店对您表示歉意,一定会给您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滴水不漏的说着,那边的保安主管则连忙到门廊劝其他客人离开。小夏听到他说是房客小姐操作电器失误,把浴室炸坏了,然后见他拿着对讲机说了些什么,再关门回到房间里主持‘侦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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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1 | 显示全部楼层
结果完全在小夏的预料之中,在值班电工换好顶灯后,酒店工作人员发现浴室内一片狼藉,浴镜粉碎,碎镜片散落到很远的地方,用物理知识完全无法解释,浴室的墙面和地面上满是斑驳的痕跡,其破坏程度绝不是这位娇娇弱弱的岳小姐能够弄出来的。

    “我还听到个女人的声音,说是要洗澡。这里——没死过人吧?”小夏在工作人员的疑虑中加了一把火。

    当场,这些当事人的脸都绿了。酒店没死过人,可是从现场的情况和岳小姐不像撒谎的说明来看,难道是闹鬼?

    “我们先给您换个房间,让您好好休息。”事情奇异又突然,精明强干的女经理和一脸坚强的保安主管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好,只得先采取补救措施,“但是这件事,还请您先不要说出去。我们酒店一向服务良好,假如因为一点电器故障而影响声誉,我们——还请您谅解。等我们商量过后,会给您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小夏明知道这与酒店的服务无关,所以也不故意为难人家,爽快的答应下来,并且立即换房间。当这一切都做好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刚巧看到兴奋又疲惫的何富贵被四个保镖送回来。

    “怎么回事?”何富贵问。

    小夏觉得此事不宜让保镖大哥们知道,就把何富贵拉到一边,附耳道,“我撞鬼了。”

    一瞬间,何富贵的身子一僵,同时小夏感到一阵很不舒服的眩晕感,觉得何富贵的耳侧非常凉,像是有什么在他耳边吹风一样,而他的眼睛转动的角度也似乎太大了些。

    离得近了,小夏才看清何富贵的双耳上各有一枚红宝石耳钉。

    以前只觉得他浑身都是爆发户的俗气,恨不能十根手指上都带上足金的巨大戒指,脖子上的金鍊子粗得像自行车的链锁,从没注意到他的耳钉是那麼古朴、小巧而又精緻。

    只是那红宝石不知是什麼质料,稍一靠近就寒气袭人,而且衬得何富贵的脸有点异样的苍白。

    「您的耳钉是什麼石头的?」小夏冲口问出。

    何富贵向后退了一步,不知為什麼小夏觉得他有些戒备,「祖上传下来的,有什麼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漂亮。」小夏知道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心想果然是古物,否则以何富贵的品味怎麼可能有这种东西。

    「进我房间来说。」何富贵对小夏招了招手,带她回到房间。

    小夏把晚上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当然隐瞒了自己会一点小法术的事实。她一边说一边偷看何富贵的脸色,只见他越听越怕的样子,有时还发呆,似乎在听其他人说话,沉吟了半响才问,「那个女鬼还说了什麼吗?她具体长得什麼样子?」

    「何总认识那个女--人?」小夏敏锐的意识到了什麼。

    何富贵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恼怒的道,「我是金石镇土生土长的人,从没到过这裡,怎麼会认识她?岳秘书,你的想像太丰富了吧?」

    「对不起,何总,我随口说说的。」小夏道歉,但心裡却觉得何富贵言语闪烁,「不过这个地方不乾净,我们要不要离开这裡?」

    「不行,我还没有赢--」何富贵煞住话头,又愣了一下才道,「我还有生意,暂时不能走。如果岳秘书实在不喜欢这裡,换一家酒店好了。我先睡一会儿,你来决定吧。」

    他这样说,小夏只好答应,见他脸色不悦,知趣的告辞离开。她被折腾了一夜,实在太疲惫了,新的房间很向阳,她大开窗帘,让阳光照在自己身上才敢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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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这才发现这条小巷是死胡同,最裡面的地方有一座外墙灰白的大屋,大约两层楼高,乌漆漆的大门和窗子有些歪斜的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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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订好新的酒店,回去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才一进酒店就看到何富贵不耐烦地在大堂裡走来走去,见小夏走过来,厉声道,「岳秘书,你去哪裡了?我雇你可不是让你閒逛的。」

    小夏皱起眉头,有些火大。她虽然知道出来工作难免受气,可就算是潘主任也没有当著那麼多人的面数落过她,现在这个背景神秘,有可能胡作非為的土财主竟然这麼羞辱她!不过这样也好,跟他扯破脸皮,辞职时也有藉口了。

    「何总有吩咐过什麼吗?你雇我可不是让我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小夏冷冷地道,「鉴於你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开始,白天的时间是我自己的。在这段时间,我做什麼与何总你无关。宪法有规定,休息是公民的权利,你再了不起,也大不过宪法!」

    她说得又大声又理直气壮,骇得酒店大堂中的人都惊讶得看著这一幕,等著看老闆怎麼发飆。何富贵自从赌无不胜来,哪受过这种气,而且还是在大庭广眾之下,脸气得通红。才要发作,突然又愣了一下,似乎听到了什麼,然后奇怪的点了点头,对小夏道,「现在总是你的工作时间了吧?」

    「有事请讲。」

    「你不是要换酒店吗?如果换好了,把地址给我,其餘的事你来做。」

    小夏盯了何富贵一眼,见他满眼怒气却竭力忍耐,觉得事有古怪,但她此刻也不好说什麼,只把酒店的新名字告诉了何富贵,就上楼去了。

    「没见过小职员有这麼横的。」

    「说不定和这土财主有什麼说不清的关係呢!」

    目睹这一幕的人窃窃私语著,而何富贵只听得到两个声音。

    「真走眼了,你这个秘书不是常人呢!」呆在他左耳边的三寸金莲道,「真没注意过,这个阳火弱的女人竟然有护身的宝贝。你说,她自己知不知道呢?」

    「肯定知道。」右耳的天足说,「没看到吗?她发怒的时候,身体上有很微弱的灵力,说不定是会法术的。」

    「那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来找荏的。哼,事到如今,谁也拦不住我们了。」三寸金莲冷哼一声。

    万里打开房门,见阮瞻闭目盘膝的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大汗淋漓,眉头皱得死紧,一副随时会挂的模样,微叹了一口气。小夏逃走已经一百天了,至今他们也找不到她的踪影。

    这个死丫头,发作起来的脾气竟然如此激烈,一点也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缓冲的机会,但从另一方面讲,可能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爱与恨才会那么彻底,执着和纯粹吧!

    认识小夏好多年了,从来没见她那么生气和绝望过,竟然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吓得他们三个之中没有人敢靠近她。本想在她冷静下来后再和她谈谈,可她竟然如此决绝,连夜跑得无影无踪,走时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带,只带着随身的背包,大概钱包,身份证和提款卡在里面,可这些肯定不能让她维持很久。

    她还带走了包大同为她画的五行禁法符咒。

    得知这一情况,他就明白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甚至想永远离开!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小夏了,开始时她可能会觉得被自己最心爱的人轻视和戏弄,会感到羞辱和痛苦,可当她冷静下来,以她那种善良,纯真的个性一定会原谅阮瞻所做的一切,但她还是不会回来,很可能会隐藏的更深。他曾经嘲笑她是一只小鸵鸟,遇到害怕和不能面对的事就会一直躲起来,现在看来,他没有说错,她真的躲起不见人了。

    她的消失,让他们三个人找翻了天。先是到事务所里,结果潘主任大发雷霆,把小夏偷放到潘主任桌上的辞职信硬塞给万里,告诉他:叫那个丫头给我回来,她的辞职我不接受!有什么当面说,写这么几个字算什么。我这么培养她,哪有那么不负责,说走就走的!让她马上给我乖乖回来!

    潘主任的这番话让万里知道,他老人家是真的疼爱这个马马虎虎,大而化之的晚辈,不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学生才偏袒她!

    因为从事务所这方面得不到小夏的信息,他又假装出差,去了一趟她的家。小夏的父母很热情的接待了他,还托付他照顾他们这个常年在外的女儿,小夏的妈妈还总是偷眼看他。好像丈母娘相女婿似的。但他心里哪里高兴得起来,好在不露痕迹的打听到小夏曾经打过电话回来,知道她目前还算安全健康,好歹放下了一点心。

    他不能和小夏的父母说起她失踪的事。因为他明白她极爱家人。肯定不愿意让家人卷进这件事里来,所以现在她虽然不在他身边,但他还是细心的为她保守了秘密。

    她可能去的地方,可能出现的场合,他们都找过了,也打听过了,可一点线索也找不到。到此,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因为小夏虽然马虎,可毕竟是个聪明的人,如果她想躲起来,他们是找不到他的。

    只是阮瞻不肯放弃,不肯安心等待,因为他没有时间了,离他的逢三之难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想要在死之前见到她,看着她,让她不再生他的气。所以他疯了一样的寻找,整间店都丢给了包大同,频繁使用时空扭曲术和心灵感应,根本不顾及身体,整个人都憔悴了。

    世界上的事都是这样,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伤人最深。小夏和阮瞻就是太爱对方,所以才会无意中彼此伤害。阮瞻伤了小夏的心,而小夏的离开就快要了阮瞻的命了。

    有时他想,阮瞻的逢三之难会不会就是因为感情的事呢?这是有可能的,有多少英雄好汉都死在‘情’之一字上,何况阮瞻这个关闭着心门,却突然被小夏鲁莽的撞开的普通人?!他本来就是个不会轻易爱,但爱了就无法收回的人!

    “阿瞻,她有意隔绝和你的心灵感应,你这样拚命用法力也没有用!”万里无奈的说,“你这样,就算她回来,你也挂了!到时候,她会伤心死的。”

    阮瞻听到万里的话,心里一颤,睁开了眼睛,但是没有说话。万里不会明白,每天夜里,他都能感应到小夏的心,虽然不能判断出她在哪里,但是他知道,她在想念他。一想到她独自一个人呆在不知哪里的小旅店中,他的心痛得都扭了起来。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饭?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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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全是他的错!为什么在洪清镇的时候没有抗拒和压制自己的感情呢?错了这一步,然后又用错误的方法去纠正,闹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局面。假如恨他,他可以离开。他不是要和她在一起,甚至可以忍耐着不见她,只要知道她平安快乐,他就没什么遗憾。现在她一个人走了,让他如何能放心?!

    昨夜,他感应出她的恐惧,这让他心急如焚,拼着要吐血的危险,一直试图跟踪着这感应寻找她的方位,可是还是徒劳,因为她拒绝呼应他。虽然后来她平安了,可却不能让他安心。

    “必须尽快找到她!她一个单身女子,太危险了。”阮瞻扶着墙壁站起来。

    万里看着他,‘嗯’了一声。其实这句话,他们每天都说,已经说了一百天了,可还是没有结果。再看看阮瞻的模样,如果他真的闯不过他命中的死劫,他哪里对小夏放得开手?到时候怎么办?人鬼情未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帮他们,就算搭上他的命也在所不惜!

    “或者你不追得那么紧,她就放松戒备了。”万里突然灵机一动,“她一定感觉难以面对你,所以你一和她心灵感应,她就避开。可是如果你放弃这种方法呢,以她那个没耐心的个性。很可能会松懈,到时候你再想办法,说不定一下就能找到她的方位。”

    阮瞻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点我没有想到。她现在——几乎一遇到我的呼唤就跑掉。所以我一直也感应不出她周围的事物,当然也就找不到她的方位。”

    “好歹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我们各种办法都想过了,就差这一种。这死丫头,多大了还闹离家出走,这回找她回来,我要保存她一点血,这样下回她在跑路,你的飞鸟追踪术就用得上了。总比我们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找强得多。”万里说着,怀疑的看了一眼阮瞻,“不过,你忍得住不想她吗?”

    “我会强迫自己的。”

    是啊,他最会强迫自己。万里想着,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总是逼自己,哪有人活得像他那么疲惫和挣扎的。

    一连几夜,小夏突然感觉不到那若有若无的思念了。而那种心灵感应一旦断绝,她的心都要碎了。

    时间果然是良药啊,他已经放弃她了,不再寻找她!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可为什么她会痛得那么厉害?难道她还奢望着他的爱吗?真傻!他早就放弃她了,从他消除她记忆的那一刻,他就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明知道这个结果,内心中还隐隐期待着什么,看来女人都是贪心的!多么可笑啊!

    小夏躺在床上,想嘲笑自己,却泪流满面,心酸得连跳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没有关好的落地长窗无人自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一道尺宽的缝隙。

    自那天撞鬼后,他们又在那个城市呆了三天,然后又开始巡游一样的走到了另一个地方。而还在那个城市时,因为换过了酒店,那个吊死鬼还真的没有来找过她的麻烦。

    照例,何富贵白天睡觉,晚上去考察‘投资项目’,而她,白天闲呆着,品位着内心的痛苦,另外帮何富贵总了些杂事,还準备了一份法律文件。

    那份文件是一份关於金石镇铁头山的矿山开发合同,意思是何富贵在全国和境外进行过商务考察后,就会回家乡投资开发。至於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有矿產的铁头山经久富含什么珍稀的矿物,何富贵依据什么决定投资,对这座山又是怎么个开发法,小夏就不知道了。

    之所以当时在金石镇时没有签订合同,也没有进行过申请,审批等一系列规定程序,一来是因为小地方在法律法规的执行上不是很严格,另一方面可能因为当时的何富贵没有那么多资金。可是这些日子来,小夏没见他做什么正经事,怎么资金就筹集到了呢?而且就算是资金到位,他一方面并不马上回去,另一方面却又急着签约,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和不合常理。

    不过,小夏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隐约觉得何富贵一定在干违法的事。她现在正在情伤之中,无力多管闲事,只要熬过这一周,凑足一个月的工作期,然后拿薪水走人!

    当然,她有可能匿名举报一下。何富贵如果有问题,自然有政府机关来查他,用不着她来操心!

    ‘嗖’的一阵凉风吹来,让小夏一激灵,欠起身一看,才发现落地窗开着。她有点疑惑,记得似乎是关了窗的,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他们目前在中部地区,晚上已经冷了,怎么可能开着窗睡呢?

    想了一下,她还是打开了台灯,然后走到窗边去。

    她很小心,但是没有提防窗外突然又涌进了一阵风,好像有人在外面推着不让她关窗似的。她下意识的一用力,窗虽然关上了,但白色的窗纱却被吹得扬了起来,落下时像活了一样缠过了她的脖子。

    她一惊,伸手去拉,可是窗纱的速度比她快,在她脖子上卷了两卷,猛得向上一提,把小夏吊了起来!

    窒息感立即袭来,被吊死的感受她一瞬间就体会到了,双手拚命想抬起,却根本做不到。耳边,一个女人阴森的笑声传来,“贱货!让你尝尝我受的苦!你倒是用法术来伤我啊!”

    小夏说不出话,针刺般的痛从不能呼吸的肺部传向全身,可她能看到房间正中的吊灯上也挂着一个影子,晃晃噹噹的,以自己的长发勒住自己的脖子,正是那个缠她的女鬼,想不到她在沉寂了几天后,竟然追到了这里。只是小夏的痛苦只持续了几秒钟,她就感觉后颈上有一股极温暖的热线窜向了她的脖子,灼得那窗纱蓦然松开,她也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吊死鬼没想到小夏能脱困,愤怒的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扑过来掐住小夏的脖子,可那双干枯的爪子才一碰到小夏的皮肤,就立即被一团黄光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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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来不及调理自己的呼吸,举起那张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符咒,一个火术就打了过去!她法力不足,可是那吊死鬼根本没防备,离得又近,所以一下被火术逼到了墙角。小夏灵机一动,急忙又施出一次火术,在那个女人头顶的墙上燃起一团微弱,但又暂时不灭的火焰,把她困在那里!

    “放开我,你这贱货!”她叫。

    “闭嘴!假如你想让很多人闯进来,让阳气烤熟了你,尽管叫好了!”小夏抚了抚脖子,愤怒成功的战胜了恐惧,“再叫我贱货,我就泼你黑狗血。哪有你这样的,我又没招你,贱不贱的,还轮不到你说!”

    她一番恐吓,果然让对方安静了些。小夏这才发现,袭击她的那位‘好姐妹’凶是很凶,可能是因为死得不甘,死的冤枉,不过生前一定不是个厉害角色,所以并不太难对付,以前她只是吓破了胆而已。想想自己还真没用,五行禁法都学了,胆量却毫不见长。

    这一次又是护身符救了她,而护身符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是因为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把护身符缠到了睡衣的肩带里侧,大概离心脏较远,没有立即感应吧!

    “你为什么总来缠我?我欠了你的吗?”小夏气愤的问。

    “谁让你跟他在一起。他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对方挣了两挣,但包大同画的符咒看俩很厉害,她没有跑掉,还是蜷缩在角落里。

    小夏一愣,随即脑海中浮现了何富贵的脸,“你是说何富贵?我只是替他工作,无论你和他有什么瓜葛,与我无关。你去找他好了,他的房间在楼上的总统套房!”小夏好心的提醒。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女人’恨恨的,“他有恶煞护身,我近不得前。”

    “那你就欺侮我吗?你还真行,柿子专挑软的捏!”小夏觉得面前的这位简直不可理喻,气坏了,完全忘了害怕。但话才出口,突然意识到对方话中的意思。

    恶煞?那是什么?还有,这‘女人’是谁?

    “你是谁?”小夏问。

    那女鬼不答话,只是瞪视着她,七孔流血的脸看来很是恐怖。

    “你不说话,是想让我用符火烧你吗?”小夏比画着手势,吓唬了一下。

    “你这个帮凶!”

    “我不是帮凶!我才给他工作不到一个月,你虽然不是人类了,至少还要讲点道理!”

    “哼!”

    “先不忙鼻孔出气,告诉我你是谁,否则我真的烧你了!”

    “哼!”

    “那好,是你逼我的!南离天火,化三昧——”

    “我是何富贵的老婆!”那女鬼终于说出自己的来历,哭了起来,“我是他的老婆!二十岁嫁给他,进了他的家门,没做过一桩错事,可他赌输了,竟然把我骗到外地卖了!”

    小夏骇住了,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等等,等等,你说他赌博,还把你卖了?!这混蛋,真是没有王法了!”小夏的直觉中很相信这女鬼所说的话,但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她已经知道何富贵不是个好人,只是没想到他恶劣到这个地步。她从小生活环境单纯,一直生活在大城市,虽然做律师后见识过人性的阴暗面,但卖老婆的事还是第一次真正接触到。

    “他输光了家业,穷得养不起家也就算了。竟然看我娘家没人,把我卖到外省去!”何富贵老婆的情绪宣泄了出来,越说越激动,“到了地方,我醒过味儿来,死活不肯,他还给我喝药,让我迷糊了,任别人糟蹋!我想跑,可是跑不了,我只有上吊自杀,才能脱身。可是我脏了,脏死了,我要洗,我要洗澡!”

    小夏这才明白,这可怜的女人首次出现是在浴室的原因,也明白了她倒霉完全是受何富贵的拖累。这吊死鬼想报仇,可是近不了何富贵的身,只好拿她来出气!

    “没有人的灵魂是脏的。”小夏想过去安慰一下,但马上意识到对方无论如何可怜,都是想害她的,只好剎住脚步,“事已至此,你还是想开点——”

    “我要报仇!我要他死!要他死!要他为我偿命!”吊死鬼突然大叫了起来,拼命想挣脱头顶上火术的控制,非人类的低吼声震人心魄。

    她的神色太凄厉了,小夏刚刚因愤怒而平复的恐惧又从心中升起,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而她的法力本来极微弱,只是凭借正宗的道术和包大同的符咒而已,刚才也只是勉强镇住对方,现在在这番挣扎下,吊死鬼一下挣脱了箝制,像一阵黑风似的扑向了窗子,‘啪’的贴在玻璃上,迅速消失不见!

    这一切,小夏都没办法反应,只能呆站在那里,过了半响才明白自己走进了狼窝。何富贵没做过任何工作,却生活奢华,而且总是昼伏夜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定是到各地的地下赌场去赌博才赚来的钱。国家明令禁止赌博的,可是地下赌庄屡禁不止,为他这种人提供了广泛的空间。不过以他志得意满和金钱的积聚来说,他很可能是稳赢不输的,刚才他老婆说他有恶煞护身,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能逢赌必赢。

    至于那恶煞为什么帮他,他又为什么要买矿山,很可能有更深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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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行,她要立刻离开,不能再等一个月了。反正何富贵日常开销的少量流动资金由她来管理,她拿走就是了。那笔钱大约有她一年的薪水那么多,她只取其中三周的钱,剩下的全捐给那蔓村修路。何富贵的钱不是好来的,不帮他捐助一下穷人,连赌神爷爷都对不起。她是律师,这是违法的行为,其数额甚至可以归为犯罪一类,可是她量何富贵也不敢告发她!

    这里的不平事,她很想管,但此刻她明白以自己的能力不能鲁莽行动,只好先离开,保证自己的安全后再想办法。让这样的混蛋逍遥法外,她胸中的这口恶气怎么出得了?!

    还有,那两个恶煞是谁?

    “呵,还真不错,果然有点法术。”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京剧道白声。

    小夏只觉得背后的寒毛一瞬间全都竖起,一下就惊跳起来,这么吓人的话,是会被吓死的!

    身后,房间的大门锁得好好的,可却有两个化着京剧脸谱的女人出现了,红色的旗袍,绿缎的绣花鞋,一个有一对三寸金莲,另一个的脚是正常人的大小,她们肩并肩的在门边站着,狭窄的门廊在两个身影的映衬上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杀了她!”天足女人冷哼一声。

    随着话音,也没见她们走动,就在眨眼间冲到了小夏的面前。可小夏脖子上的护身符已经摆正了,在黑影袭来的同时突然散发出光芒,光芒强到像手电筒的光线,强到小夏从没见过护身符有那么强的反应。

    黄光照到那两个旗袍女人的脸上,让小夏瞬间看到她们的京剧脸谱下红粉骷髅的可怖真相。而且因为近距离接触,小夏忽然意识到这两个恶煞就是化身为何富贵耳朵上的那两个红宝石耳钉,她现在的感觉和她当时第一次凑近那对耳钉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护身的宝贝真厉害啊!”黄光晃得那两个恶煞后退了几步,那天足恶狠狠得说,“看来你认识了不起的人,可惜现在没人能来救你。”

    小夏趁她们向后闪的机会迅速跑道床边,把所有的符咒都抓在手里。

    金刚护体,佛光映,破邪!

    用力挥出金符咒,没想到那天在浴室中能造成很大效果的法术,此刻却如哑炮一样,没发挥出一点威力,在相距那两个恶煞几尺外就消失在空气中!

    “哈,道术修炼才几个月。只是这符咒有点意思,可惜落到你的手里。”三寸金莲嘻笑一声,“不管你是谁派来的,还是无意中撞到我们手里的,结果只有一个。”她说着又瞬间靠近。

    此时的小夏已经顾不得害怕了,人类生存的本能令她拼尽全力闪躲,把自己所会的招式全用上了。

    “南离天火,化三昧,炼!”

    “倾尽三江,浪淘天,困!”

    “借地五方,移三山。镇!”

    “乙木青龙,化万剑,斩!”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可是,这一切对这两个恶煞都没有用,小夏就如同老猫嘴里的小老鼠,根本没有逃出魔爪的机会。

    “人终有一死,别逃了!”三寸金莲挡住去路,弯指成勾,对着小夏的心脏。

    “你们到底是谁?究竟要干什么!”

    “死到临头还多管闲事!”天足回答,边说边蓦地窜到小夏面前,“你没必要知道!”

    小夏只觉得那件大红旗袍上绣的精致的牡丹花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心想这回可能逃不过了!因为阮瞻和她断绝了心灵的呼应,没有人会来救她的。可是假如她死了,阮瞻会对她的魂魄如何呢?

    可是,预期的可怕感觉并没有来,耳边反倒是响起了一声能震碎人耳鼓的爆炸声。接着,是玻璃粉碎的脆响和第二声爆炸,以及瞬时而起的哭叫声、酒店火警的刺耳铃声和窗外映出的冲天火光。

    小夏本能的一缩身体,闪开了近在咫尺的杀招,一手拿起护身符,一手抓起一张符咒,双手都对準那两个恶煞。

    “怎么了?”三寸金莲问,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京剧念白,但语气里有些慌张。

    妖邪之物都怕火,现在由爆炸引起的大火虽然是凡火,可这火势来得太猛也太突然,这两个恶煞尽管厉害,却仍然有一刻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先对付小夏还是先离开好。

    “南无地葬王菩萨!”趁这个机会,小夏先大喊一声。可能是因为那两个恶煞太邪,护身符上的光芒骤起,像一盏神圣的灯一样,从高举着的小夏手中流泄出光亮,照得那两个恶煞急急躲避开,缩回到门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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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要同归于尽吗?”小夏被欺负得火大,挑衅地说,“虽然我才有几个月的功力,可是我绝对能拖到大火烧过来,要试试吗?”

    天足冷哼一声,才要扑过来,小夏的咒语也念完了,手中护身符的光芒还没散去,另一手的符咒就要出手,而几乎是同时,在一片嘈杂之中,何富贵的声音也传了来。

    “大仙,大仙,救命啊!”

    这两个恶煞果然是何富贵招来的,虽然不知道他们勾结在一起有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她们有利用何富贵的地方,不可能由着他烧死而不管他!

    两个恶煞对视一眼,虽然不甘心,可明白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若在平时,制死像岳小夏这样的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是她运气好,就在她们要下手时,竟然发生了很剧烈的爆炸,给了这到了嘴边的猎物逃跑的机会。

    “你跑不掉!”她们差不多同时说,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小夏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但情况危急,没有一秒多余的时间可以让她软弱,于是她连忙抓起放在床边的衣服和背包跑出房间。她受过火灾遇险的训练,在紧张的时候脑子也还清醒,所以顺利的从逃生通道跑出了酒店的大门。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怎么逃走而不被这两个恶煞找到?假如就那么直接走,恶灵可能会找到她,甚至她现在也不能确定她们是否在暗中盯着她。她是想找阿百去的,当然也不能把危险带给阿百,所以非甩掉她们不可!

    她一边迅速穿上衣服,一边四处打量。她曾经以为这么大的响声是煤气爆炸引起的,但在逃出酒店后才意识到爆炸和大火是在她楼上的那层楼发生的,巨大的爆炸力震碎了窗玻璃,冲天的火光是因为酒店外悬挂的巨大布标所形成,爆炸发生地点以下的楼层只是灌进了浓烟,真正很难逃生的是楼上的人!

    所以何富贵才会叫得那么声嘶力竭,加上那两个恶煞与他有相当密切的关係,隔了好几层楼都听到了他的呼救。想到这里,小夏下意识地向酒店一看,一眼就瞥见酒店楼顶上,有一个人正试图跳下来!

    她逃出酒店后就被疏散开了,此时正站在大楼的侧面,被困的人都在正面呼救,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侧。可能是感觉使然,她却发现了那个试图跳楼的人,而且距离虽远,使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但那个人的姿势相当怪异,像是四肢腾空,被人架着一样!

    何富贵!一定是他从酒店的走廊无法逃生,所以才被那两个恶煞架着,想这样逃生吧!

    小夏灵机一动,伸手指着楼顶,用尽力气大叫起来,“有人要跳楼!快救人啊!”

    她这一叫,惊动了附近的人,四周一片惊呼之声,连消防队员也注意到了这一边,开始想办法阻止这个要跳楼的人,而小夏则迅速躲在了消防车后面。

    如果不是因为同情其他困在火海中的人,小夏差点笑出来。

    哼,想学习蜘蛛侠,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现在再也休想!因为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何富贵就不得不老实的呆在楼顶等消防员来救,而那两个恶煞为了防止他死,必然会陪在上面,现在她也有了逃跑的机会。连老天爷都帮她,先是突然的爆炸救了她的小命,现在又有个好机会可以摆脱跟踪,她如果再逃不出,那也太笨了!

    她明白恶煞被钳制住、不能轻举妄动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以最快的速度向酒店的前门跑,她刚才看到那边有警车,还有大量的警察出现,也就是说那里有鬼怪不敢靠近的气场在,对她是极有利的。

    用心感觉一下,恶煞还没有追上来,小夏匆忙拦住一辆车逃开这里。她没敢坐飞机和火车,怕何富贵会派人来追,干脆租这辆车开到邻市去,然后在那里再换乘其他交通工具。

    一路上,她极其小心,明明目的地是那蔓村,但她一直在兜圈子,火车、汽车、飞机,甚至牛车都换乘过,直到确定再没有任何人或者灵体能猜测到她要去的地方,她才悄悄向那蔓前进。

    幸好,何富贵喜欢带大量的现金;幸好,她习惯把东西整理好放在背包里;幸好,那个吊死鬼和那场大火,让她终于摆脱了那能把她置于死地的人和事。

    阿百,我来了!

    走到那口枯井边,已经是傍晚了。

    小夏探下头去,一股幽深而宁静的气息扑面而来,其中并没有想像中的阴寒感,也没有潮湿的霉味、枯叶或灰尘的尘封感,就像阿百给人的感觉——温柔、安静、善良而沉郁。

    从明亮处观察黑暗的地方,小夏一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没有出声,不知道阿百有没有‘起床’,因为按灵体的作息时间来说,现在还是清晨。

    “小夏!”可当她才要离开井边,想坐在外面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井底却传来阿百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看你吗?既然你说好要去看我,可是却没有去。”那声音让小夏异常欣喜,从不知自己最好的朋友竟然不是真实的人,而是一个灵魂,影视戏剧里,人鬼恋很多,但是人鬼之间有友情的,却很少。

    “对不起,小夏。”阿百一如既往的温柔,“那——你先下来好吗?我没办法上去。”

    小夏早準备好了绳索,也早就结实地绑在树上,此刻听到阿百的邀请,就顺着绳子向下爬。井壁干燥而粗糙,虽然她从小的体育成绩就不好,但还是顺利的下到井里。

    看着阿百憔悴而平静的脸,一瞬间,小夏几乎落泪,她向前拥抱阿百,却抱了空。

    “对不起啊,我没有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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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傻子,是我自己忘了你的情况,你又道什么歉啊!”小夏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环视着这方寸之地。就见这井底干净的一尘不染,也空无一物,连她的枯骨也埋葬了起来,整个井底就像是一间坐禪的斗室,没有一点尘世的侵扰。

    “为什么不住到八角楼去,反正那里也没有人住。”阿百的孤寂让小夏心酸,觉得自己和她比起来是多么幸运。至少,阮瞻一直帮助她,从来不曾害过她,她也不曾为他付出过自己的生命。

    阿百美丽的微笑着,轻轻地说,“那里虽然没有人住,可是经常有人会去。我已经离开这个人世,还是不要麻烦和骚扰到别人。我葬在这里,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是那里总比这里的环境好一些,不用风吹雨淋。”

    “小夏,你知道的,我的法力已经所剩无几,没办法应付山林里的危险。以前他——把我封在这里,也有很大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我。那个结界虽然囚困住了我,可是别的东西也进不来,所以我一回到这里,就从下面重新启动了那个结界。而且,这些日子我一直重新修炼,虽然天授神能不能恢复了,但还是增长了一点法力。你看,我可以布个比较简单的结界,把风雨拦在井外,好像加了个屋顶一样,不是很好吗?”

    小夏很意外,连忙抬头看去。她知道岩壁上有个阵,后来让阮瞻移动了其中的一点,把阿百救了出来,没想到阿百又从下方把那个移动的地方推了回去。怪不得,她刚才说她上不去。

    “可是这样,很不自由啊!”

    “他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自由。”阿百说着,美丽的脸上有着坚定无比的神情。

    望着这个痴情的女子,小夏不知道该说什么。哪有女人可以爱男人爱得这样无怨无悔的?可也只有阿百这样至纯和至善的人,才能让恶魔一样的司马南保留着最后一点良知和爱情吧!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司马南的遗迹,阿百似乎明白小夏的意思,指了指自己的头上。小夏这才看见她如云的乌发上,有一个白色丝带样的东西,紧紧缠绕着阿百的一缕秀发。丝带似乎是有生命的,在阿百的发间无风自动,就如一线光线穿过黑暗般,让阿百的整张脸都明亮了起来。

    “司马南?”

    “不是他了,只是他的一部分。”阿百有些忧伤,但随即就漾起了欣慰的笑意,伸指抚了抚那白色丝带。似乎有感应一样,那白色丝带也自然的、眷恋地缠绕上她的手指,“这对我而言就够了,哪怕只有他的一根头发陪着我,天荒地老,我也不寂寞了。”

    小夏再一次无话可说,可是同样身为女人,她懂得阿百的心。

    阿百宁愿百年千年地呆在这幽暗的井底,孤寂、枯燥、甚至没有希望,也不愿意去转生,因为那样就会忘记这刻骨铭心的爱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那记忆是多么宝贵,怎么能捨弃得了?!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对于肉体和灵魂来讲都是难以做到的,人会老,灵魂也会灭,可是唯有记忆是不会毁灭的,那一刻发生过、相爱过、付出过,无论怎样的沧海桑田,都是改变不了的!如果她不能找到自己的爱情,她要的,也不过是那一刻的美好回忆而已。而阮瞻怎么能那么残忍,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随意拿走?!痛也好、悔也好、怨也好、反目成仇也好,那毕竟是她仅有的,怎么能就那么不留情的毁掉?!

    她恨他、无法面对他,也只是因为这个!

    “你什么时候走?”阿百突然问。

    小夏回过神来,努力掩藏住自己的心事,“我才刚来啊,就轰我走?还是朋友呢,都不说招待我几天,难道只想二人世界吗?”

    阿百脸红了一下,“不是容不下你,小夏,我可以不吃不喝,可你还要活着啊!睡在井里,对你的身体也不好。再说,你毕竟是人,经常和魂魄在一起是不行的。”

    “可是我想和你呆上一段时间。”小夏不着痕迹的说,“这样好了,你只能恢复那个封住这里的结界,可是我有肉身,所以我能再度打开它。你和我——还有司马南先从井里出去,到八角楼住上一段时间,然后我离开的时候,你们再回到这里来住就好了。至于村里的人,我会知会一声的。”小夏拍了拍背包,“我带来了一点钱,不多,就几万块,打算捐给村里。修路是不够的,但可以看看,能不能让村里人以此做本钱,找些可以致富的法子。”

    “我怕山林有危险,保护不了你。”阿百有些犹豫。和朋友见面,她是高兴的,虽然阴阳两隔,但是有人不怕她,也不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雅禁,说说闺中密语,对她而言也是难得的福气了。

    “不怕。”小夏得意地抬抬下巴,“我可不是原来的岳小夏了,现在我有了个师兄,还教了我一点法术哦。有了这种法术,你我联手,万鬼莫敌!”她一边吹嘘,一边从背包中翻出还剩下一半的符咒,并把五行禁法讲给阿百听。

    阿百温柔的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不要离我那么近,这符咒虽然还没有施出来,可是灵力充沛,我会怕的呀!”

    小夏没想到这一点,闻言吓了一跳,急忙后退,可是她忘记井底窄小,一下撞到井壁上,疼得直吸气。

    “小心啊!”阿百对小夏的反应有些歉疚,连忙上前扶她。没想到她一近身,小夏的护身符就散发出了光芒,阻止她上前。

    “这护身符这么厉害了啊!”阿百赞嘆地说,仔细凝视了一眼,“以前我和你呆在一起时,它似乎习惯了我,不会生出反应力的。可现在,就算没有恶意也接近不了了,一定是阿瞻不停的在上面加持了灵力。他这样——”

    阿百本想说,阮瞻这样是很损自身的。可是见小夏神色不自然,忽然心中一动,有些了解了小夏的来意了。她见小夏的眉头眼底都锁着淡淡的哀愁,当下也不说破,顺利的和小夏住到了竹楼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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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连一周,她们就这样过着山间平静、安宁而舒服的日子,而且为了配合阿百,小夏也改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闲时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可小夏绝口不提阮瞻,就连万里和包大同也不想,生怕扯动了心头的伤口,这些,阿百都看在眼里,直到第七天晚上,她再也忍不住的问起。

    小夏哭了,先是掉眼泪,最后竟然大哭,断断续续地告诉了阿百所有的事,好像心里一直困着翻腾着的河水,此刻全部宣泄了出来一样。

    “他这次真的是过分了。”阿百沉默了一会,伸手抚了抚小夏的头,第一次觉得没有肉身的苦恼,假如有身体,她可以抱着安慰她,可是此刻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可是,他是男人。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那记忆对你是极度重要的,他不会那么做的。”

    “他讨厌我!”

    “得了,小夏,不要和自己赌气。就算不知道他是否爱你,至少你明白,他绝不是讨厌你的。”

    小夏抽噎着,心里舒坦了许多。这件事一直在她心上压着,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此刻告诉了阿百,彷?沸断铝怂械闹氐#梢栽诳凸鄣慕嵌壬笫幼约毫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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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想着这些琐事,无意间在镜子中看到自己,一脸的惊慌,一脸的紧张,这才明白她计画的这些事,不过是她拖延时间、不敢去见阮瞻的借口。她怕看到他无所谓的神情,更有甚者,她怕他嘲笑她,因为她自己离家出走,然后又灰头土脸的自己跑了回来!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逼迫自己去面对他。只要她装得一脸轻松,装得酷一点就可以了。她听长空的几位己婚的姊姊说过,男人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你不在意他,他就会在意你。

    可是,能做到不在意他吗?

    无论如何,小夏还是去酒吧了,虽然半路上先去美容院做了个全身护理,又去美发店把头发剪短了,还买了新衣服,磨蹭了整整一个下午。但在晚上酒客最多的时候,她没有了借口,还是走进了‘夜归人’的大门。其实说是走进来,不如说是被人硬挤进来的,当她堵在门口犹豫和张望时,碍了两个追刘铁、倪阳的小妹妹的事,结果被不由分说地撞了进来。

    她意外的‘闯入’,在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妹的烘托下,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出现。一瞬间,她有些不知所措,虽然她从门外就看到站在吧台里的不是阮瞻,而是包大同。

    她快速的向四周扫了一眼,阮瞻不在,万里也不在。这让她心里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失落。

    “小夏!”包大同惊喜得怪叫一声,声音大得吓了所有的人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说得真刺耳,好像她不该回来似的!

    眼看着包大同欣喜得连路都不好好走,直接从吧台上跳出来,小夏瞪着他,强辩道,“我旅行结束了,不能来吗?你们不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吗?”

    “能来能来,欢迎之至!”包大同看来非常高兴,“来,让师兄抱抱,看瘦了没有。”

    小夏推掉他圈上来的手臂,看他对自己的归来如此高兴,心里也很快乐,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楼梯处‘噔噔噔’一阵乱响,万里的身影出现了。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啊!出门旅行也不打个电话,给我带礼物回来了吗?”

    还是万里善解人意,绝口不提她离家出走的事,给她一个台阶,让她顺利的下臺。他脸上的开心和询问都如此真诚,让小夏在一瞬间都忘了自己愤而离开的理由,以为自己真的是去旅行了。

    多么温柔体贴、多么好的男人啊,永远为别人着想,永远会让别人舒舒服服,如果她爱上了他,应该会过得平安又幸福,每天被他捧在手心里吧?可她偏偏就爱上了那个不可捉摸、若即若离的阮瞻,而且,竟然没有一点悔意,想到他,心就会紧缩起来!

    “我们也应该有礼物吧?”包大同起哄,刘铁和倪阳也跟来凑热闹,一时之间,小夏在酒吧中成了眾星捧月之势。

    “你们没给我旅费,我差点讨饭回来,哪有钱买礼物。”小夏白了他们一眼,感觉和这几个男人相处真的轻松惬意。可是她还是走到了酒吧深处,偷瞄了一眼楼梯的拐角,搜寻着那个朝思暮想的人的踪影。

    他不在吗?他去了哪里?还是他不想见她?二楼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包大同叫得再大声,万里也不会听到,除非是阮瞻感应到了她的归来,在刚才那一瞬的心悸中,她没有故意阻隔自己的心灵。可是,为什么万里惊喜地跑下楼来,而他不出现呢?!真的难以面对吗?

    她胡乱猜测着,内心忐忑不安,直到两条修长的腿出现在楼梯的拐角,然后一个男人迟疑地出现在小夏的面前。

    是他!她爱着,也恨着的人!他依旧是宁静而疏离的模样,依旧是清爽简单的衣服和头发,可是整个人憔悴了很多,与以前有些不同。此刻,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栏杆,握得太紧,以至手指都发白了,脸孔更是雪白,黑如暗夜的眼睛亮晶晶的,酒吧中所有的灯火都因此而黯淡!

    想过很多次,预习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她本打算酷酷的打招呼,好像一切没有发生过那样,她本打算瀟洒成熟的化解这些尷尬,可是当四目相对,小夏却下意识地想逃,虽然脚步根本无法挪开。

    “小夏,你不是要上楼去拿点东西吗?愣着干什么?!”

    万里真好!他真好!又是他来给她解围!

    “哦。”小夏应了一声,慢慢踏上楼梯,每一步和阮瞻接近,都感觉他的气息缠绕上她,让她的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冲出来!

    经过他身边,她继续向楼上走,感觉他有些软弱的脚步跟在她身后。到了房间里,她蓦地转过身,虽然心里也很虚弱,但却挑衅似的看着他。就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嘴巴张了两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要回家住了。”静默了半天,小夏只想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阮瞻冲口而出。

    “因为——现在没什么危险了。我不能总赖在这里。”

    “我喜欢你赖着。”阮瞻再一次未经思索就回答,语气中宠溺的意味令他自己都愕然了。

    小夏低下头,掩藏着心里的窃喜。原来,他对她也是有好感的,至少他对她与眾不同。那就是说,假如她努力,说不定可以得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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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她低垂着的头,看着她娇嫩的后颈,阮瞻真想把她抱在怀里,再也不放开。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也突然很怕。不确定的是站在眼前的她是不是真实的,怕的是他一眨眼的时间,她又会消失不见。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碰了碰她的短发,短发下她可爱的耳朵,但最后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放下了手。

    生离还是死别?哪一个对她更好,他早已经做出了决定。可是因为他内心中的强烈渴望,这决定不断的动摇,不断地让他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人就是这样吧,真正动了情,多么聪明、冷静和理智的人也愚蠢得不得了了。患得患失,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不顾一切是容易的,可那个逢三之难,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脖子上,他如何能放得开?!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爱她,他越是觉得自己度不过那个天定的灾劫。要她面对死别吗?不行!他宁愿她恨他、厌恶他,也不愿意她这一生都在伤心中度过。

    “我还是先回去吧,该赖皮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小夏见他不说话,甚至向后退了一小步,连忙缓解了一下气氛,一个劲提醒自己他一定有苦衷,不要逼得太急,虽然她心里很想现在对他表白。

    阮瞻不说话,小夏只好随便拿了点东西,从他身边走过去。可是没料到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随便转转。”小夏故作轻松的说,“我的旅行计画比较随意。”

    阮瞻看了一下小夏的脸,皱紧了眉头,“没遇到什么事吗?”

    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不告诉阮瞻关于何富贵的事,没来由的,为什么让他担心呢?反正她已经摆脱了那两个恶煞,以后她会想办法治治那个何富贵的,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被何富贵卖掉的老婆,当然要用正当的法律手段。

    “没有。”

    “你的阳火上有寒气,不可能没有事。”他见她时太激动了,现在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异常。

    “那个——我去看望了一下阿百,和她住了一段时间。如果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大概是因为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点。如果你觉得不妥,让包大同帮我驱一下好了。”

    “真的没什么吗?”阮瞻再问,凝视着小夏。

    阴阳本应相隔,不能随意接触,人和灵体呆的时间长了,自然是不妥的,就算灵体没有害人的意思也不行。照小夏所说,她是因为和阿百在一起造成的,是解释得通的,而且他真没想到她会去找阿百。但是小夏的解释总让阮瞻觉得有些不对,为什么总觉得那阳火上的寒气带黑,还有凶险之气呢?

    再细看,眼神却不自禁落在小夏的脸上,见这次‘旅行’让她可爱的下巴瘦得尖了下去,心中蓦地涌起一阵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情绪,真想时间就那么停止,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才好。

    “真的没什么。”对着阮瞻的眼睛,小夏有点慌乱,“那我——先走了。”

    她快步逃开,可忘记了手腕还被阮瞻紧紧地拉着,所以一下子被猛拉了回来,撞在他胸膛上。这让她恶念丛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踮起脚,在他唇上狠狠吻了一下,发出很大的亲吻声,然后趁阮瞻惊得完全僵住的时候,一溜伺艿铰ハ氯ァ

    “做了什么坏事了,脸都红了。”才一到楼下,就被万里拉住了,“不是揩了阿瞻的油吧!”

    “要你管!”小夏不敢看万里的脸,又怕阮瞻追下来,只得靠着和包大同挥手打招呼掩饰内心的慌乱。心想自己可真逊,一个吻罢了,至于吓成这样嘛!真是给全体女人丢脸!这酒吧里坐着的女人每一个都渴望有这样的机会,但她有了这样的机会,却惊得像做贼一样。

    万里和包大同不肯让她走,她只好把这一路上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没有提何富贵的事。几个人嘻嘻哈哈的,直闹到半夜才由万里送小夏回家。这段时间,阮瞻一直没有出现,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干什么。

    “潘主任让你回去。”万里和小夏在这清凉的深秋之夜,慢慢散步回去,“他很生气。我想他是很看重你的,你这样突然就不干了,确实有点不负责任。”

    “我怕他会打我。”小夏想耍赖,“我还以为我离开,会让他觉得轻松呢!”

    “你是不是觉得你离开了,阿瞻也会轻松?你想的是不对的,那只会让他心疼,愧疚。我就说男人和女人是两个星球上的生物,很难互相理解的。”既然只有两个人了,万里不再掩饰,“我知道你恨阿瞻消除了你的记忆,可他是有苦衷的,并不是想伤害你。”

    “知道了。”

    “你能回来证明你想通了,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为了找你,我和包大同有多焦急就不说了,阿瞻差点丢半条命,没看到他憔悴了很多吗?他拼命使用所有的灵能来搜寻你的所在,你竟然还任性的阻隔心灵感应,这可有点过分了。”

    “对不起。”小夏想起阮瞻的样子,一阵心疼,“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她蓦地停住了脚步,感觉四周异感突起!

    万里被突然停下的小夏拽得一趔趄,才想问是怎么回事就也感到了情况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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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是在半夜,可周围静得异常诡异,听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却听不到偶尔路过的汽车声。最清晰的是,在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声声京剧的锣鼓声,接下来,就是那不伦不类的念白。

    “岳小夏,得罪了我们,还想逃得掉吗?”

    “我们可是有名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啊!”

    “躲得好啊,可是我们还是找得到你!”

    “纳命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可惜,你的魂魄怕也保不住了。”

    一句句的对话传来,完全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同时黑暗中,两个衣着极其鲜艳的,脸孔也极其鲜艳的女人缓缓走来。很慢,却一下来到了万里和小夏的面前。

    小夏来不及和万里解释,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跑。

    身边一花,那个三寸金莲一下子瞬间移动到长街的另一侧,和那个天足一前一后,把小夏和万里堵在了中间。

    这条街是商业街,既没有住户,也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就连路灯的光芒在此刻也变成了惨绿色,发出‘毕毕波波’的响声,黯淡的照在地上。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会穿墙术,否则是逃不掉的。而且就算会穿墙术,现在的小夏也不愿意用,因为街边商店里的橱窗里,所有的木头模特儿都变了脸,一张张京剧旦角的脸谱挂着阴邪的笑,似乎在招唤她似的。

    她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那两个恶煞带来的帮凶,总之,她是决计不想靠近这些橱窗的!

    “哦,竟然有个神鬼不侵的男人!”三寸金莲轻浮地笑了一下,“长得还真不错呢!”

    “过奖过奖!”万里遇变不惊,“我家小夏又惹到你们什麼么了。”他说着低下头看小夏,“小祸灾子,你这回又招惹了什麼么,刚才问你,你还不说。”

    “不怪我!”小夏委屈得不得了,“我什么也没干,遇到个‘赌神’,为他工作了三周,然后跑路,这也不行吗?”

    “真的没有?”

    “比珍珠还真!”

    “那你为什么跑路?”

    “因为她看到不该看的,还因为她从我们手中逃了。”天足冷冷地答。

    “是啊,开始我们以为她是对头派来的奸细,后来虽然知道她不是,可是她却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竟然还有些法术在身,我们不得不斩草除根哪!”三寸金莲说。

    “你看吧,我说不关我事。”小夏摊开了手,眉头都皱在一起了,“我就是生来倒霉,天生的衰神!现在怎么办?”

    “衰神也有神格。”万里笑了一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很好看、很轻松,“别怕。”

    不怕吗?说得轻松哦!小夏心里叫苦。她的五行禁法对这两个恶煞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随身携带着符咒。万里虽然是神鬼不侵之体,可是对方如果施展法术,他也会有危险。

    问题是,这两个恶煞怎么找到这里的!她确信绝对甩脱了她们了!

    三寸金莲嘻嘻地笑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在长街上回荡,似乎每一个角落里都有她的存在,“这个男人真有趣呢,很想放过你。可惜我的妹妹不会答应。”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拖了很长的音调,而就在这长声之中,她一抖手,大红的旗袍上竟然伸展出戏曲舞台上才会有的水袖。

    只是这水袖是惨绿色的,上面还有点点的萤萤白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气,飞箭一样疾射了过来。目标虽然是小夏,但却在袭击到她的面前时,突然拐到了万里身上。

    万里一下被卷住了,小夏急忙去抓他,但只扯到他一片衣角,眼见他被卷到三寸金莲的身边去,不由得大急。她现在没有符咒,五行禁法根本使不了,唯一能用的就是阮瞻教过的小法术。于是再不犹豫,拿起路边树下,用来压野草的一块石头,拼尽全力扔了出去。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

    本来这个法术也要靠符咒帮忙的,可是依赖性相对较小。再加上小夏好歹练习过几个月道法,竟然成功了。

    就见石头‘呼’地飞出她的手,直奔三寸金莲而去,因为有法术,也因为她的两只水袖正拖着万里,所以石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那张大白脸上,穿透她幻化的身影,还飞行出好久才落在地上。

    三寸金莲惨叫一声,瞬时隐去了身影,但隐的了身影却隐不了她胸前的火。黑暗中就见一团红火在半空中跳来跳去,渐渐让出了长街一侧的出口,火苗被一股无形的歪风吹得欲灭还燃,看来凄厉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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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万里一摆脱钳制就喊了小夏一声,小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迅速跑向他,打算从三寸金莲消失的地方跑出这条街,一出街就有一个派出所,他们可以借那里的煞气避一避,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打电话求救。

    因为那个跳动的火苗,小夏才明白她的石头之所以能伤害到三寸金莲,完全是因为万里伤她在先。那恶煞明知道万里的阳气极旺还先攻击他,肯定是自持法力高强,不会被万里的阳气所伤。可他们不知道,万里和阮瞻学过火手印,阮瞻的父亲说过,那是极适合万里的。

    而万里虽然不像阮瞻和包大同有法术,不过体力很好,人也聪明,不可能一下就中了招的,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卷走,一定是想靠近恶煞,好近距离施展火手印,增加法术的攻击性。

    三寸金莲一下着了道,完全是因为突然和意外,但她很快就会熄灭那有法力的火,反过来更加狠的对待他们,所以他们要借此机会快逃!

    然而前面挡路的虽然暂时不能伤害他们了,后面的追兵却还在。万里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因此叫过小夏后就准备打出另一个火手印,同时向小夏这边跑过来接她。

    可是那个天足太快了,几乎瞬间就追到了小夏身后,整个身体都幻化成一张白脸,咧开血盆大嘴,对小夏张口便吞。

    万里的火手印到了,但这对恶煞毕竟不是吃素的,天足的法力似乎又比三寸金莲高,此刻有了准备,所以只一口黑气,就把万里的火手印吹灭了,罩在小夏头顶上的巨大白脸依旧咬向了小夏的身体。

    小夏本能的抱头蹲在地上,只听到头顶上发出‘卡嚓’一声响,好像骨头断了似的。她吓得张大眼睛,满以为会看到自己的鲜血,或者会看到那恶煞的口腔内部,哪想到却看到那白脸四分五裂地弹向半空中,伴随着一声惨叫,也隐去了身形。

    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腰被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一只温暖的手也握住了她的胳膊。她整个人都被拉了起来,倚在一个熟悉但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还是你这个风刃厉害,下次我要学。”万里说。

    “你当是个人就能学吗?没见过你那么笨的,火手印练了半天,才打出这么点威力。千万别和别人说你认识我啊!”

    听到那个声音,小夏松了口气。阮瞻在,一定万事OK。

    感觉他把她轻轻推到万里的身边,转身看他潇洒的虚空画符,脸上又现出那副冷酷如刀的模样,小夏心醉神迷,忘了这是在战斗之中,也忘了一秒前的命悬一线。

    这次长达三个多月的分离,没让她少爱他一分,反而让他在她心里扎根更深。就算现在他再来抹去她的记忆,她肯定也会忘不了他!

    那个符是个见菱见角的样子,尾部带一点波纹。符画好后,阮瞻两指一甩,那两个恶煞立即现出形来,似乎是被拘出来的,而且不能逃脱。她们一个在胸口和额头有两处伤,还冒着一丝黑烟,另一个在整个身体上纵横着四条裂痕,好像是临时拼凑而成的身体,模样从原来妖艳怪异的恐怖,变成了现在狰狞狠戾的吓人了。

    “风刃!”

    “是他!”因为她们的嗓子都嘶哑了,嘴唇又不动,也听不出哪一句是谁说的,只听得出两个声音中保含着恐惧和憎恨!

    “有见识。”阮瞻冷冷的,“幸好你们没有伤到她,否则我保证你们死得更惨!”

    “怕你吗?”她们中的一个说,“既然撞上了,杀了你也是一样!”

    霎时,两对水袖同时窜出,一对还是那种惨绿,另一对却是略略发黑的蓝,蓝中带一点腥红,如四条妖蛇一样舞动着、膨胀着,缠绕着、互相借着力,从半空之中绞了过来!

    阮瞻上前几步,挡在万里和小夏身前,一手画出螺旋状的符咒,像一条绳索一样圈住那四条水袖的前端,让它们无法窜到自己的身后,另一手连施出四个火手印。

    他的火手印比万里的大得多,不必非要靠近才可以施展,火气也更旺,像四朵艳丽的红花似的,落在水袖上,给那四条水袖的妖异上平添了一种阳光一样的美丽。

    那两个恶煞见状又是一惊,显然没料到阮瞻如此厉害,急忙各自吹出一口黑气,把那红艳艳的火花罩在里面,试图像灭掉万里打出的火一样,也灭掉阮瞻的火。

    阮瞻冷冷一笑,根本不换招数,只是加大了力量,就见那无形的绳索把水袖的前端越缠越紧,让它们舞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如被人抓住七寸的蛇,徒劳地扭动着身体,而‘蛇’身上的那四朵带着正阳之气的火花却越长越大,穿透了笼罩着的黑气,放射出耀目的光芒,生生把四条水袖从中烧断!

    ‘哧’的一声,水袖落地,化为四条黑灰,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还有什么手段,不妨都使出来。此时求饶已经没有用了。”阮瞻的嘴角挂着轻蔑的浅笑,说出的话却狠,“你们伤害过她,我保证让你们为此付出代价。”

    “小子,你也有代价要付,说不定会更大呢!”她们说的话彷?芬庥兴福钫安幻靼住?墒撬疵靼姿怯只没龅挠白痈忧苛耍还丫辛饲垮笾┲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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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39 | 显示全部楼层
“让你们见识一下风刃的其他妙用!”阮瞻不等她们进攻,双掌一合,再分开时,一股大风平地而起,向着一个角落卷了过去,同时另一只手打出了掌心雷。

    本来空无一物的角落里,突然现出两个骷髅头,被狂风搅裹得不停转动,远远看去,如两团灰白的东西在洗衣机的滚筒里翻滚。她们似乎意识到这风的可怕,和她们命运的危机,拼命摆脱这风的钳制,在风中左冲右突,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奇怪的是,只有那个角落的半空中有这样一幕,其他的地方一点风丝也没有,好像所有的风都被借去了,都集中在了一点一样。

    “伤害别人总会有报应的。”阮瞻冷漠地、甚至残忍地看着这一幕,手上的力量丝毫不减。

    “是吗?”一个骷髅头又变成了脸谱的模样,不顾死活地靠近阮瞻,艰难地在他身前不到两米处停下,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那么大恶之人,会有报应吧?”

    “说的什么?”阮瞻心里有些起疑,手上松了松,想听清她们说的是什么。

    “你是阮天意的儿子?”那张可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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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奇怪了,为什么怪你?”万里任小夏拉着他的衣袖不放,笑道,“别把什么事都怪在自己身上,你不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吗?上学的时候,我总以为命由我不由天,现在我才明白,这世上是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着有缘人,无论你愿不愿意,都要面对的。相信我,你没给他带来灾祸,说不定,你给了他机会,让他重新认识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呢。你看吧,我没有说错,他一直不说话,表示默许,哈哈。”

    小夏知道万里在安慰她,可是看到阮瞻的样子,她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直到三天后,经过包大同不断施展法术帮他化解积聚在身体内的反噬之法术后,阮瞻终于清醒了过来。

    但是,他的意识虽然恢复了,却发起了高烧,病势来得又沉又急,彷?反有〉酱笏械墓驴嗪痛嗳酢⑺屑崆肯碌耐闯⑺星勘谱约旱亩窆荚谡庖怀∩瞬≈腥勘⒘顺隼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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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笑你的扑克脸终于有了虚假微笑和冷口冷面以外的神气。还傀儡?我看你当傀儡当得很开心啊!哈哈。”

    “白痴!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喜欢你什么!”阮瞻斥了一句。

    万里还是浅笑不停,难得阮瞻的内心有那么轻松和目标明确的时候,对这一点上,他是真正为朋友开心的。可是,心里的疼又漫了上来,连忙压制住,只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她表白呢?渡过你的死劫的时候吧?厚,我倒真想看看冰山男要怎么对个女人说出‘爱’字。”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阮瞻转过身去,竟然有点害羞。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没想到今天会这样,自己都觉得奇怪,“我还要研究一下怎么对付那一对恶煞呢!”

    “你知道要去哪里找她们吗?”

    “小夏说——”说起这个名字,阮瞻的声音都不禁轻柔了起来,“她以前给那个‘赌神’何富贵准备过一份法律文件,是关于开发荒山的。那座山叫做铁头山,就在何富贵的家乡。我在想,那么个嗜赌如命的人,怎么可能想做正行,那座山这么多年也没有被人看出开发的价值,怎么一个赌得卖老婆的混蛋就看出什么宝来了?!再想想,那两个恶煞为什么帮他?可以推测,这座山也许是那两个恶煞要的,有可能是那山聚了灵气,她们要修炼、安家,也有可能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该知道,如果那座山的开发权属于了何富贵,那两个恶煞就可以利用她们的傀儡为所欲为。不然,她们为什么要选择何富贵?为什么会出现在金石镇?”

    “说得没错。”万里点点头,“只有她们有包下整座山的动机,而且她们也有出现在那个地点和时间上的便利。至于为什么培养何富贵做赌神,可能是和他嗜赌如命,心里潜藏着恶念,而且比较好控制有关。要知道开发荒山是需要相当一大笔钱的,我和包大同说过这位‘赌神’,他说民间确实有一种说法,只要找到很凶的童子坟,然后半夜烧香回家,期间凶险异常,但只要不被吓死就能逢赌必胜。有没有人成功过不得而知,但是何富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积聚这么大笔财富,那铁定是靠战无不胜的赌博来的。前几天警察在隔壁街抓了一个赌局,仅一桌就有百万的赌资呢。”

    “他的钱不是好来的,这个不用怀疑。但不管何富贵是经过了那番传说中的折腾,还是那两个恶煞在赌局中帮他成为了所谓的‘赌神’,他也只是个帮兇而已,或者只是一个达到目的的工具。”

    “没错。”万里表示同意,“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

    “要人帮忙吗?”

    “不需要,这两个东西我要自己解决!顺便给何富贵的老婆报仇,小夏很想这么做,我就帮她做到。再说,你有工作,另外还要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小夏,包大同还要盯着酒吧呢。放这这样廉价劳动力不用,我会后悔的。”阮瞻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可见想通之后,心情开朗不少。

    “要怎么做呢?”

    “那两个恶煞不是和何富贵在一起吗?我就找到何富贵,和他们大赌一把!”阮瞻微微一笑,嘴角轻抿了一下,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有一点邪恶。

    找到何富贵并不难,他正如阮瞻事先的猜测,就在金石镇上。他虽然一直在全国各地流窜参赌,但既然已经订了开发荒山的合同,想来他的主子会让他在家乡待上一段时间,以帮助她们完成秘密的行动。也许在别人眼里,他是赌神,但在他主子的眼里,也不过一条狗罢了。

    让阮瞻有些意外的是,那两个恶煞不可能不知道他会找来,可是竟然不躲,显然她们要做的事是非常重要的,重要到可以让她们冒险。

    小心谨慎的,阮瞻先花了几天时间在镇上和山上逛了一大圈,然后在确定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到镇上打听情况,一听之下,整件事还真透着古怪。

    在金石镇的镇民眼中,何富贵的暴富简直是个奇迹,大家心里都明白他是因何而富,但既然没有人调查他,人们也只有羡慕的份儿。这在镇上造成了相当不良的影响,参赌的人骤然增多,每个人都想像何富贵一样一夜暴富。赌博之风过剩的结果,就是镇上的警方开始了严厉的禁赌活动,到现在反而一处地下赌庄也没有了。

    而何富贵穷人乍富,自然大作奢华的派头,现在他原来的房址上正在盖一栋三层的洋楼,也不管冬季是否适宜盖房子。因为房子还没有盖好,他一直住在镇里最贵的旅店里,花钱如流水一样的乱买东西,有时候竟然派保镖邻县去采购。以前看不起他的人,现在没有一个不巴结他的,许多妙龄女郎也对他频施媚眼,渴望嫁给这个男人做续弦。这些愚蠢的女人只看到了金钱散发的光芒,看到何富贵开发荒山可能带来更大的财富,从没有想过,赌博带来的财富哪能够长久,也忘记了这个可耻的人曾经为了赌钱而卖掉自己的老婆。

    对于荒山的开发,镇上的人倒是一致拥护,因为那毕竟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可以让赚到更多的钱。不过在阮瞻看来,何富贵的其他行为非常正常,他对那座铁头山的开发却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不懂开矿,也明白中国的矿产在开发过程中的方法不科学而浪费严重,把许多还有很高价值得矿石当矿渣扔掉了。金石镇以前没有开发过矿,因此没有任何设备。何富贵在设备还没有到位的情况下,已经雇佣了镇民利用最原始开矿了——爆炸,挖石头。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古时候的采石场。

    更怪的是,他炸平了两个山峰的山头后也不把石头分类进行辨别,或者进行下一部工序,而是让人们把石头都扔到一道不太深,但却极其狭窄的山缝中。他只说那些石头不是所需要的矿石,但是只要担了石头去那里就有钱给,所以工人们好奇了一阵后就不再问了。

    这座山虽然名为‘铁头’山,但却不是一个圆圆的头状,而是两个半圆的山包连在一起,从远处看很像一个字体柔和的‘M’,而那道裂缝就是最中间的部分。阮瞻这时候真恨自己不懂风水,不明白他为什么帮那两个恶煞填上这道裂缝,可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山并不是聚集灵气之地。

    那她们为什么要选在这里隐匿起来?难道他猜错了,她们并不是长期藏身在这里,而是要从这里得到什么?那么,她们要得到什么呢?

    眼见天色已近午夜,阮瞻决定开始他的赌局。镇上的地下赌庄全都被取缔了,现成的赌局已经没有了,他决定上门来个一对一的对赌。其实这倒省了他的事,毕竟他不想这件事闹得太大,知道的人越少,对他越有利。而且通过时间不多的观察,阮瞻发现何富贵因为没有赌钱而难受之极,就和犯了毒癮而没有毒品的人一样。就算是这镇上的地下赌庄还存在,面对着他这个逢赌必胜的赌神,谁又敢接待他,和他赌钱呢?

    这两天,阮瞻看到何富贵弄了个地称,闲极无聊的跑到石场和工人赌石块的斤两、还站在大街上和小孩子赌过往行人的下一个是男是女,赢了他的人,他会给一百块钱,但没有人赢过他!从这可以看出,何富贵想赌都要想疯了。只要他登门,何富贵必然会答应,至于那两个恶煞,他不会给她们反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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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说过,她们是附在何富贵的耳环上的,他猜那是她们的本命物,就是一开始就附着的东西,拿到那对耳环,会非常容易控制她们。何富贵是人,阮瞻不想打倒他抢东西,因为他还有四个保镖,那将是很费力的。也不想用法术迷倒他们,因为那会耗费功力,他还要留着功力对付那对恶煞呢!所以,他和何富贵赌,就赌那对耳环。

    背包里,有他带来的五百块钱,想想他和何大富翁比起来还真是寒酸,也就够赌一把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提醒自己一次也不能输,要把这位自入邪以来战无不胜的赌神赢个乾净,可惜小夏看不到这场景。

    想起小夏,阮瞻的心里涌上了一股柔情。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他要借这两个恶煞的口找到父亲的下落,问明白父亲有什么苦衷,还要问清逢三之难是怎么回事。他不下她,所以他不能安静的面对命运,非要找出渡过死劫的办法不可!

    地,他感觉一股阴气从对面袭来,不厉害,但是怨气很浓。此时他正走在一条小巷里,穿过这条小巷,就是镇上最高级的旅店里。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抬头,月光下斑驳的树影里,一条黑影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如同垂死的蛾子,?⒉叶挚刹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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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缺钱,是来找你赌钱的。”阮瞻平静地答,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背包。那背包他故意掉落在了地上,背包的口也没有合上,洒了一些钱在外面,其中有一张百元钞票飘得最远,落在了房间正中。

    “赌钱?这倒有意思了!还敢有人和我赌钱?!我故意输都输不了!”何富贵意外之后大喜。

    小夏若在,会说什么?一定叫何富贵为东方不败!阮瞻脸上露出笑意,心里想的是心上人,可在何富贵看来却是嘲笑他。

    “你还别不信。一看你就是外乡来的,这地方没人敢跟我赌。”他挥手叫保镖鬆开阮瞻。

    “老板,这不行。这小子有两下子,刚才我们三招都打空了,只是最后才制住他。”保镖反对。

    “没事没事,你们四个围着他不就得了。”嗜性大的人胆子都不小,何况何富贵知道那两位‘大仙’能保他,因为赌运过好,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也毫髮无伤,因此也不在意。

    阮瞻一得自由就把地上的钱捡回来,表现很爱钱的样子,只是那张百元大钞飘得太远了,他似乎怕这几个保镖对自己不利,没有捡起。

    “看来你的钱在向我招手呢!”何富贵笑了一声,走了两步,捡起钱放在桌子上,感觉这张崭新的票子似动了一下,耳朵也有一些疼,不禁抚了抚。还以为大仙有何训示,哪想到耳边一点声音也没有,只当是没有危险,又想到送上门来的赌客,兴奋得脸都红了。

    “为什么找我来赌?”

    “我一个外地的朋友告诉我,你的赌运好的不得了,简直就是赌神,我不服,想来试试。”阮瞻报了一下小夏逃离的那座城市的名字,“听说你家乡在这儿,特地来找你,哪想到这里禁赌这么厉害,这才来和你对赌的。怎么?不敢?”

    “你要把钱送给我,我有什么不敢?”何富贵听说能赌钱,快乐得要疯了,全没注意到那张百元大钞在桌上焦急的滑动着。

    阮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警告那钞票稍安勿躁。而他淡然冷傲的神色,在何富贵看来也是挑衅。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这样,如果你全输了,我给你留路费,权当交个朋友,绝不会赶尽杀绝。”何富贵以强者的姿态说,“不过说实话,看你的包裹不大,也就够我赌一把的。”

    “你不赌?”阮瞻欲擒故纵。

    “赌!为什么不赌!”何富贵连忙说。哪怕只赌一分钱,他也会赌,这些日子,为了两位大仙奇怪的搬山行动,他已经烦透了。好在她们许诺他,等那不深的山谷填平,就放他去国外的赌场痛痛快快地赌一场。

    “怎么个赌法?”

    阮瞻做了个‘请’的姿势。

    何富贵以为是让他挑,并不知道那是请君入瓮的意思。

    “贵姓?”

    “阮。”

    “阮老弟,依着我看,赌来赌去都是那几个花样也没意思,我们来点新鲜的。”何富贵想了想,“我们随便打个电话,赌对方是男是女怎么样?为了防止作弊,我们每人选四个号码。”

    “随你。”

    “赌资呢?”

    “我有五万块,全在这了。”阮瞻把背包扔在桌上,压住那张怎么也安分不了的百元钞票,“一把定胜负。假如我输了,这钱你拿走,我也服了你,绝不纠缠。假如你输了,我相信何先生不会赖掉我的小钱。”

    “好,痛快!那么对方是男是女呢?”何富贵兴奋地搓了搓手,“你先猜,毕竟来者是客。”

    阮瞻看着他,心里不知道是怜悯他、鄙视他、还是觉得他可笑。这个人,人生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也不感兴趣,一天不赌就会难受,这个已经不是好赌成性那么简单了,在他看来,何富贵应该去看心理医生,甚至要用点药抵制一下脑细胞活动才行。

    “还是庄家先猜吧,我无所谓。”

    “好,有赌品,可是不知道过一分钟你会不会还能保持风度。这样--我不喜欢女人,那我猜接电话的是男人。”

    “好吧,我猜是女人。但是,假如是空号呢?”

    “那就算平手,虽然平手也算庄家赢。可是我们这一局,平手就是平手。”何富贵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也越来越觉得这个赌客合他的口味,忙不跌的在一张纸上写下四个号码,然后请阮瞻也写好,交给一名保镖,等着他拨听电话。

    阮瞻手指轻挥了挥,但这没逃过何富贵的眼睛。他有些疑惑的问,“阮老弟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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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种仪式而已,就是向赌神爷求运的意思。”

    “哦,是吗?你我果然同道。”何富贵奸诈地笑了一下,心想求财神爷是没有用的,因为他经历了那么恐怖的迎接赌运的仪式,还有两位大仙保佑,所以他就应该是赌神,他永远会赢!虽然知道逢赌必赢,赌起来就不那么刺激了,但他更喜欢在赌博的一瞬间那种兴奋的心情,喜欢对方紧张的神色,喜欢对方输钱后的懊恼,当然也喜欢那些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金钱。

    “是空号。”保镖举着电话报告。

    何富贵一愣,没料到是这个结果,“这算什么?”他问,心里有一瞬的不安。他以前输得一点信心也没有了,但自从遇到那件找上门的怪事后,他把输的感觉都忘了。现在虽然也没有输,但却突然让他有点不确定感。照理说就算他随手写的号码也是带着赌运的,对方也势必带着衰运,赌神爷自有安排,不可能是空号,所以他才这么赌啊!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摸了摸耳朵,那对耳环没有像平常一样发热,也没有说话的声音传来,他感觉很不踏实。

    “果然是平手,这样也好,犯不着一上来就你死我活的。”阮瞻拍了拍背包,“看来我的小钱保住了!”

    看着阮瞻的轻松随意,何富贵心头一怒,有了要教训阮瞻之心,皮笑肉不笑的道,“说的也是,不过这个不好玩,受外界影响太严重。这样,我们还是一把定胜负,不过用传统赌法吧!”

    “好啊,怎么赌法呢?”

    “这里也没有别的赌具,我们就在骰子,赌大小,猜单双,牌九和麻将中决胜负可好?”

    阮瞻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运起自己的阴阳眼看了一眼何富贵,见他头顶上隐约罩着一片青中带红的微光,似乎真的有鸿运当头之意,可是其中也暗藏凶邪,显然并非天命或者自身积聚的福气,而是由邪物强加其上的,其势虽然强不可挡,但只要一破自会一泄千里。这硬拘来的运气是不能长久的,所谓逢赌必胜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硬要得到这虚幻的东西呢?!

    可是他抗衡这股邪力也是需要下一番功夫的,闭目念咒,趁着何富贵摆放赌具的时间,接连布下三层结界,把他头顶上硬被拘来的运气层层压制起来。他表面看似平静,但每布一层结界,都感到强大的反抗之力,让他也耗费了不少灵力才做到,不禁有几分相信了关於赌神的民间传说,也有些佩服那对恶煞的思虑周密。

    现在,他和何富贵都不会作弊而进行公平的赌局了。而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输,他一进门就困住了那两个恶煞,封了何富贵的邪运,所以何富贵的赌运必然会走向另一个极端,只要不是衰到家的人,一定会赢这个纸糊的赌神!

    第一轮,赌大小,阮瞻十二点赢庄家的十一点。

    何富贵这么多日子来第一次输了五万块给别人,脸都绿了。他已经得到那么多财富,并不在乎这区区的小钱,着要的是这一局严重打击了他的心理,破解了他逢赌必胜的信心。开始不能确定最终是否能赢了面前的赌客。

    阮瞻从小夏那里知道,何富贵喜欢带一部分现金在身上,但不会超过五万,当下也不客气,把赢来的钱放在背包中,问,“何先生,还赌吗?”

    他料定何富贵虽然开始害怕,但赌性却被激发了起来,一定会不停的和他赌下去,直到输光了命。他一点也不同情何富贵,觉得这种人死不足惜,而且也用不着自己动手。

    “我身边没有现金了,开支票如何?”

    “现金交易,这是规矩。如果何先生没有钱了,不如改天再赌,或者--”

    “或者什么,你只管划出道来。”

    “或者赌财物也行。”

    何富贵登时明白了,只要涉及赌博的事,他的智慧是无穷的。

    第二轮,猜单双,阮瞻猜单,胜庄家双。

    何富贵冷汗落了下来,不敢相信有人能连赢他两把,这一次,他输了自己几十万的名表和金鍊子。

    第三轮,麻将。尽管有两个冒充牌架子的保镖不断帮助何富贵,照样还是阮瞻赢。

    这一次,何富贵输了手上小蚕豆一样大的钻戒,而保镖们也看出了情形的不对,向何富贵连使眼色,想让一直战无不胜的他今夜罢手。可何富贵虽然心里被恐惧之感淹没了,但想要反败为胜的心却漫在水面上方。

    “何先生,你似乎没有什么好赌的了。”

    “我赌上全部身家,如果你赢了,我的东西全部归你。”他咬牙切齿,眼珠赤红,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东西,一心想要一个机会,相信这个机会会让他全部赢回来。

    “小赌怡情,用不着赌那么大吧?再说,我对何先生的身家不感兴趣,不过是想会会赌神而已。这些身外物,我还不放在心上。”

    见那邪气挣扎得厉害,阮瞻不想多耗费时间和精力,因此加快速度引着何富贵走入自己的陷阱。

    “哪有这样的,赌到一半就离开,这不是拆台嘛!”何富贵有些发急,扯了一下耳朵,不知道今天这两位大仙跑哪里去了,竟然一点信息也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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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输光家产他不怕,反正他相信以后还会赢回来。他怕的是眼前的这个人,怕的是他唯一所拥有的、无往不利的运气消失。这个人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找上他?真的是来踢馆的?真的能破了他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好运气吗?

    不,他不能让这个人夺走他的一切!所以虽然怕,但却还要赌。他既不服,也不甘心,更相信两位大仙给他的奇迹,现在他心里彷?酚幸恢恍∈衷谧ィ盟蘼廴绾味疾荒芊耪飧鋈俗撸欢ㄒ退牡剿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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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跟着他。”对着那扇关紧的门,何富贵吩咐保镖,“都去。他看来不好对付,不要惊动他,只盯着他去哪里了。”

    “您一个人行吗?”一个保镖担心地问。

    “有什么不行?!”何富贵极度不安,好运来得太快时只有惊喜,而去得太快了,简直难以接受,心里有个念头拼命的在告诫他,要拿回来!要拿回来!

    “在金石镇没有人敢把我怎么样!快去吧,别让他甩了!”

    保镖们应了一声,迅速消失。

    何富贵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中,感觉浑身不对。房间里太凉了,虽然已经是冬季,寒冷的感觉是应该有的,但这种凉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好像穿多少衣服,考多少火炉也不管用,除非在自己的身上点燃一把大火!

    一瞥眼,看见桌上那张百元大钞,心里一动。

    是这个姓阮的忘了带走吗?这钱可是一进门就从他的背包里掉出来的啊!这可不是好兆头,意味着姓阮的会破财,就算有财也留不住。想到这儿,何富贵有了点报复的小小快感,忍不住站起身来,轻轻拿起那张崭新的票子。不知怎么,他今天觉得这钱特别可爱,以前看到一张大票舍不得花,后来见到成捆的钱也不放在心上,现在才突然有机会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端详。

    “噌”地一下,崭新纸钞的边缘在他手臂上滑过。竟然画出一道细细的口子,一丝鲜血渗了出来。

    何富贵呆了一呆,没有感觉疼痛却觉得那纸钞的粉红色有些异常,似被他手上的血染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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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4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富贵心里一凛,突然想起自己以前说过很多次这种话,可是从没有一次兑现,最后还把老婆卖了。现在听着这笑声,他感到毛骨悚然。一种说不清的恐惧席了他的全身,只觉得周围的空间每一寸都带着说不清的寒意,也不敢抬头看,只觉得手背上有些痒,忍不住一抓,却似乎有东西咬了他一下。低头一看,发现刚才被钞票划破的伤口正撕裂开,也不怎么疼,伤口却渐渐变成一个人嘴的形状,对他咧开来笑,“富贵,还我命来!”血红的嘴说着。

    何富贵吓得大叫一声,疯了一样跳起来跑,一路喊着救命,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在迎接赌运的恐怖仪式中,他虽然怕,但也没有这样被吓破胆的感觉,因为毕竟他对那些纠缠他的东西并没有亏欠,而且知道那些东西只是吓他,不会伤他性命。可是这次不同,他的老婆来报仇了,要的正是他的命!

    眼前一闪,他老婆的原像显现了出来。清秀美丽的脸上,七孔流血,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他骇然停住,不住的向后退。后面是黑暗的走廊,长得不见尽头;左边是坚实的墙壁,前面,老婆还在步步逼近,只有右方有一点光亮!

    何富贵慌不择路,拼尽了全力向右边冲去!只觉得身体被什么阻挡了一下,然后是玻璃的碎裂声和重物的落地声,最后满天的星光突然直逼入他的眼帘!

    当他意识到撞碎玻璃和跌落在地的人都是自己时,大睁的双眼中,他老婆嫁给他那天的妆容出现在他的眼睛里,“来吧,富贵,欠的,总是要还的!”

    他说不出话,热流从脑袋中间和嘴里涌了出来。他很怕,不敢看那张凄美可?训牧常墒撬难劬σ恢币裁槐丈希字杏涝妒悄歉瞿ú坏舻男蜗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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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能说出来当年的事吗?能说出阮天意身上的事吗?

    为了报复,她们多年来一直隐藏在暗处偷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阮天意要把儿子送走,但当年他把儿子接回来时,她们还是可以看出这死道士对儿子爱得不得了。当年她们也曾想找到这个孩子杀掉以报仇,可惜阮天意把自己的儿子藏到了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容易盼到五岁的阮瞻回来,她们又不敢太过靠近。

    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们太明白了,这死道士对儿子在意的恨,时刻提防着周围的异动,就连镇上古屋中的母子三个意外的找麻烦,阮天意也能迅速赶回来。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怎么敢下手?后来他们父子再度分离,她们盯着老的已经很费力,哪有心思再找小的?可是无意中,或者是天意使然,她们通过岳小夏见到了阮瞻,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当年的孩子。

    可是,他变得太厉害了,远远超出她们的抗衡能力!而她们太鲁莽了,当时不该为了急于脱身就透露阮天意的消息,应该佯做不知,等一切都布置好,再通知阮瞻来。那时,坐在一边看戏的就是她们了,或许她们还可以不付出魂魄的代价就能报仇,不必像现在一样成为阮瞻手中的鱼肉。

    说还是不说?她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恶煞对望了一眼,见阮瞻还是一副笃定的态度,对她们理也不理,互相使了个眼色。她们多年来一直在一起。彼此间有着无法形容地默契,只这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同时身形暴起,化为两股黑烟,在半空中闪展腾挪。

    碎石场的空地上方,仿佛存在着几股不同方向的狂风一样,卷着那两道黑烟四处乱窜,眼看着那带着妖异红丝的黑烟就要冲上天空了,却又被活活压了下来。就好像在上面遇到了不可逆的气流!

    前后左右都是一样,甚至那黑烟击向地面。发出打雷一样的“轰隆”声,还是照样折返了回来!

    阮瞻冷冷的看着,完全无动于衷。为了以防万一。父亲留下的法宝他都带在了身上,可是这两个恶煞地实力比之先前遇到的邪灵相差很多,只能比得上他首次介入灵异事件中地秀才。而以他目前急速提升的功力而言,对付她们是不必用上法宝的,何况还有龙大师留下地这个杀气十足但又坚固异常的阵法。

    这阵法不是结界,假如他不撤掉阵眼上的符咒。这两个恶煞就算拼到油尽灯枯也不能破阵而出,用不到他出手。可是,他心里也有些犹豫,假如这两个恶煞就是不肯说出父亲地秘密,他真的任她们灰飞烟灭吗?

    她们的结局如何,他此刻冷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心丝毫不为之所动,这两个恶煞坏事做尽,这从她们身上盘绕地黑气就能看得出来。完全死有余辜,他担心的是那个秘密会随着这两个恶煞的消失而消失。

    现在比的就是谁能够镇得住对方,提前揭盅的一定会输了这场非法术,而是心智的较量!

    “没有用的,省省力气吧!”看着折腾了一阵,渐渐缓下来的两股黑烟,见她们重新幻化地女人身影有些透明了,阮瞻轻轻地说,听来就像朋友间的规劝,哪像是敌对双方,“这样,一会见了阳光会更难受的。”

    “姓阮的!你们父子都不得好死!”天足气喘吁吁,恨恨地骂。

    她们已经尽了全力了,到这时候终于死心。无论如何,硬拼,她们是逃不出去的!

    “我们父子招惹你什么了?”阮瞻借机问。

    三寸金莲眼神一闪,知道这些问题并不是秘密,所以也不拦着天足,任她说。

    “你们父子是假道学,没一个好东西!”

    “哦,倒要请教?”阮瞻一点也不生气,“可是如果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保证你会死得更难受,想尝尝被练成魂精的滋味也可以,让你知道我是假道学还是真恶人!”

    “我还诬赖你那死鬼爹吗?”天足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我有必要知道你们是谁吗?”

    天足又哼了一声,因为法力损耗过大,调息了一下才讲出她们的来历。

    原来在民国时期,她本是一个走江湖的小戏班的旦角,有一次到阮瞻家乡的小镇唱戏时,和当地青楼的一个头牌名妓相识,因为这个名妓酷爱戏曲,两个人成为了好友,那个名妓就是三寸金莲。

    因为有了这个神通广大的青楼朋友帮忙,也因为比较受欢迎,戏班在当地呆了一阵子,结果有一天被邻镇的一位富商看中,双双被收了做妾。

    以后的日子倒也轻松惬意,反正青楼名妓也好,走江湖的戏子也好,能嫁给大户人家做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用在风尘飘荡,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种归宿。可这种日子不长,当全国解放的时候,富商带着正妻和儿女们跑了,把这两个无所出的小妾留在了镇上,陪伴这两个女人惊惶不安的内心的,只有一座很大的宅子和相当一大笔钱。

    日子勉强的过,好在,两个爱好戏曲的人相依相伴,也可以慢慢熬下去,一年、五年、十几年——想那么平安地度过残生。可是,两个被世人鄙视的女人,身边藏着巨大的财富,就会引起无数心怀叵测的坏人觊觎。终于在文化大革命才开始的时候,她们避不过了,镇上太多道貌岸然的人惦记上了那笔财富,他们用了诸多的借口。逼迫她们把钱交出来,侮辱、殴打、戏弄、残害——

    对于什么都没有了地女人,对于有着不安定感的年老的女人,钱就是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们对这傍身之物有着过分的执着,一直坚持着不肯说,直到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人威胁杀了她们中的一个,另一个才说出藏匿财富的地方,而结局就是——为了怕泄密。那几个人勒死了这两个半老的可怜女人,对外宣称她们是“畏罪自杀”。

    两张草席。两个土炕,结束了她们地一生,让她们怎么能甘心。怎么能离开,怎么能放过?!于是,凶死的灵魂开始报复。疯狂地寻找害死她们地人,闹得整个镇鸡犬不宁。可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借助一个贩茶的小贩追到两个跑到邻镇的凶手时,却发现一个叫阮天意地人给予了两个凶手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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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5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们满腔的仇和怨,可是阮天意却一直劝她们放下仇恨。让那两个人得到人间的律法制裁,说什么与其冤冤相报,不如海阔天空!先不说当年那种混乱地社会秩序让她们无法信服恶有恶报,就算是现在这样的法制社会,她们又如何放得下呢?

    所有,双方争执的结果就是斗起法来。她们当年还只是阴魂而已,根本没有法术,只凭着念力和怨力行事。当然连一招也没过,就被阮天意给强行拘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那两个杀人夺财的混蛋却跑了,阮天意只好把她们囚在一个金铃中,带着她们去追。但也许是命运地捉弄,在半路上,一个小偷误以为金铃是纯金的,竟然趁阮天意不备而偷走了金铃,然后远远的逃走。

    当年,她们是时间紧迫,生怕在禁制失效前,阮天意会重新找到她们,那时她们就逃不掉了。可是那次她们赢了,不知道阮天意何时找到的她们,反正当他找到时,只会看到那小偷吓得心胆俱裂的尸体,她们连个早已经远走高飞。

    只是这一次,她们没有拼得过时间,阮天意的儿子没给她们布置好一切的机会。可恨的是,她们从阴魂修炼成了煞,可还是打不过阮天意厉害地儿子。最终要的是,阮瞻看来不像他的父亲,是个心肠软、甚至有些迂腐、总讲究天道仁慈的滥好人。他意志坚定、对敌的时候冷酷无情,狠起来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听来,我父亲没做错什么。”阮瞻听到父亲的过去,心里很不平静,但强逼自己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常,慢慢地说,“这就是你们说地仇怨吗?你们这两个女人还真是小奇,执于一念而不息,活该不得善终。”

    “你说什么?”天足大怒,暴露出掩藏在京剧脸谱下丑恶的表象,“他不问青红皂白,不辩善恶,把我们两个受害者置于死地,难道还不是罪大恶极?!难道杀我们的人就有情可原,我们就活该被杀,就因为我们是戏子和婊子?!”

    阮瞻不想解释,因为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面前的这对恶煞根本不理智。但是话说回来,当年父亲的做法也是在天真,这种怨仇怎么能轻易化解?那两个杀人夺财之徒一定想办法骗了父亲,而这对恶煞追杀其它仇人时分明使用了非常手段,搞得小镇上人人自危,这也从侧面为那两个人的谎言加了注脚,所以父亲才上当了吧!

    回想起父亲对那对妖童的心慈手软,他才开始了解到,他心目中严肃、稳重、高高在上的父亲在那副沧桑、威严的面具下,竟然这样心软、易骗、抱着让这个繁杂肮脏的世界变得清明祥和的天真梦想。

    父子相对了十几年,在这一刻才似乎有些了解了!

    “并不是因为你们的出身,他才那样对你们的,他常说众生平等,一个人不必一条虫高贵。他不湿想把你们炼化,只是想关住你们强行化解仇怨。”阮瞻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这话。可是你们现在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呢?”

    两个恶煞对望一眼,同时闭嘴,似乎还在考虑是否说出来。

    “不说也好,我们就一起看日出吧。”阮瞻向这对恶煞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穿透了幻像,飘向了她们身后的山缝中。

    从这对恶煞的语气中,阮瞻听得出来,她们把对仇人的恨转移到了父亲的身上,因为他阻拦了她们报仇。再综合其它的线索,就不难看出她们找到何富贵,帮他弄钱,然后开发这座根本什么矿物也没有的荒山都是为了对付父亲的。难道父亲在这座山里,或者她们要布局引他来?

    那么,他要杀了她们除害,还是以她们引父亲来?父亲知道这对恶煞的行为吗?为什么恶煞说起这件事来好像很鄙视的样子,除了当年因为仁慈而犯下的错误,父亲还做过什么?

    他不想见父亲,可是内心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而且他要问清楚逢三之难的事,因为他现在不想屈从于命运了,想挣扎了,想挣脱天命的摆布,和小夏在一起。

    但无论他的决定是什么,他都必须摆出强硬的态度,不然他得不到任何信息,说不定会在这场心与力的较量中败下阵来。她们说过:小子,你也有代价要付,说不定会更大呢!不知道到那一天你要如何面对你爹呢?不知道你看到你爹的报应会不会这么说!

    想到这里,他貌似闲适的调整了一下坐着的角度,然后半躺下来,面对东边的汕头,似乎真是要看日出了。

    那两个恶煞也绷着劲,站在困阵之中不动,但心里却分外不安。她们明白阮瞻是想逼问她们在铁头山干什么?可是现在说出来,只怕达不到她们所要的伤害效果。如果在这个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被阮瞻发现了真相,那么他们父子说不定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

    本来,她们只想对付阮天意而已,后来发现阮瞻后就期望让他们父子在最关键的时候见面,想见到阮天意在儿子面前暴露出“恶”来会是什么模样?这假道学心里会更难受吧,说不定会在控制不住时杀了自己的儿子。他那么爱他的儿子,清醒过来会怎么样呢?让他们父子相残,是多美妙的报复呀!

    阮天意一意阻止她们报仇,还想炼化她们,所以,他应该受到最大的惩罚!

    说出来,阮瞻可能帮助父亲解决困厄,毁了她们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是如果不说,她们将马上受到魂魄最害怕的酷刑——直面阳光。那时,她们就没有机会看到阮天意遭到报应的一幕了!

    要怎么办?

    双方的沉默中,天色渐渐地亮了。阮瞻心里却焦虑极了,可表面上却如睡着了一样安静。他感觉到那对恶煞的犹豫、不甘和恐惧,很担心她们顽抗到底,那时,自己真的任由她们灰

    飞烟灭,连同秘密一起带走吗?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三寸金莲试探了一句。

    天边的鱼肚白上,已经染上了一缕美丽的红,似乎有一道金光就要升起来了。

    “好得很,我自己慢慢查,不过费点力而已!”虽然他差点跳起,想把这两个恶煞收起来待以后审问,但他还是成功地忍耐住了,语气还保持着云淡风清的味道,给对方以强大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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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6 | 显示全部楼层
没有回答的声音,只传来一阵嗡嗡的、不是人类发出的细语。阮瞻手心都出了汗,却坚持不转头看一眼,眼见那金光越来越长,越来越灿烂,从山头慢慢爬升,然后像威武的金箭一样穿透清晨的薄雾,直射向人间,天地间登时明亮了起来。

    “啊—”两个恶煞同声发出惊恐的尖叫,在最后的时刻还是没有坚持住,“他是世上最恶之人,他跑来这里想泄了全身的恶气,我们填山是为了让他做不到!”

    这话如惊雷一般让阮瞻腾身而起。

    上次在对付妖童时,血木剑曾经在靠近父亲的一瞬间发出耀目的红光,当时他心中隐有不安,因为那意味着父亲身上有极强的恶气。可是他不愿意相信这些,父亲可以抛弃他、可以被判他,但绝对不可能是个大恶之人,那会让他内心的精神世界全部崩塌,他所有依赖的和信仰的将全部消失!

    小时候,他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而不肯学习道术,父亲却从不逼他,只强行让他记下了许多法术的门道,让他长大后慢慢修习。父亲曾说:道法自然,要抑恶扬善。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冷漠对待世界,也明白这世上的事太过复杂,不是简单的善恶就可以区分,但心中却一直有着清楚地界限,而假如父亲就是大恶之人,他要如何自处?!

    血木剑是不会说谎的!

    一伸手把残裂幡拿了出来,心里好像被滚油煎着,脸上还假做没有表情,收那两个恶煞进入幡内。它不能让她们看出一点端倪,否则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可细一想,父亲当年因仁慈而误事,前些日子对那对妖童还极力想要给他们自新的机会,怎么会是大恶之人?

    “我父亲在哪儿?告诉我。”他冷冷地问。

    残裂幡一阵颤动,但是没有回答。

    “何苦逼我动手施刑呢?最重要的你们都说了,还在乎这点小细节吗?假若非要我自己来找,我找多久,你们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我可能会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放过你们是不可能的,你们身上有多少血债,自己清楚。”阮瞻不想以放过她们来换取情报,因为虽然是敌对双方,他也不愿意采用欺骗的手段。

    “他在左边山坳下的一个秘洞里。洞口不远处有一棵死槐树的。”过了半天,三寸金莲的声音才传出,“你确定要见他吗?说不定你会受不了的。阿姨疼你,好心提醒过了哦!”说罢。她嘻笑起来。

    那个秘洞的位置很好找,因为这山光秃秃地,那棵死槐树看来格外突出。但位置虽然找到了,洞口却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阮瞻翻遍了一堆堆的乱石,一蓬蓬在何处都能生存的野草。还是没有线索。

    难道父亲在洞口外设置结界了吗?可是为什么可以畅通无阻呢?难道是以他的功力也无法发现的隐形结界?

    想到这儿,阮瞻拿出了破灭印。那是可以打破一切结界的东西,他带着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竟然用得上。

    念动咒语。破灭印出。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玻璃碎裂声,这声音竟然如鸟鸣,发出声音地时候让人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之后。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在一蓬长草下淡淡的散发了出来,阮瞻知道那后面就是洞口所在,只是才一发现洞口就有了恶气现出,让阮瞻本已扭在一起地心更加不能释怀。

    洞很黑,一纸光明符咒放着冷光。在半空中指引着阮瞻的脚步;洞也很深,竟然九曲十八弯的。似乎贯穿了整个山腹,这在洞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洞还很干净,证明这里不仅人迹罕至,就连动物也很少来。这是真正隐秘地所在,感觉神秘之极。

    “啪”的一声,光明符咒突然自然,而后熄灭,洞内陷入一片漆黑。

    阮瞻站着不动,感觉到了异常,心立即揪痛了起来。

    “我都来了,何必不见。”

    半晌,黑暗中长叹一声,“你—你都知道了?”

    “那两个恶煞只说了一点,我来,就是要问明白。”阮瞻知道父亲不想让他靠近,所以也不上前,干脆站在那里实话实说。

    又是半晌无语,之后几道光明符升到半空中,比阮瞻施出的要亮出很多,把这山洞最里侧的角落全部照亮了。亮光下,一个老人盘膝坐在地上,乍看上去,和那些呆坐在路边的和公园里地老人一样,寂寞、凄凉,似没人要的破布一样被丢弃在那里。

    阮瞻几乎从不哭地,可这一刻,竟然心酸得想落泪。他责怪父亲没有给他父爱,可是他又何时给过父亲子爱呢?就算他真的是自己的养分,他也应该尽孝啊!那时的自己太年青、太倔强、憎恨这世上的一切,如今却无力挽回了。

    今天他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的大痛!

    “为什么?”他问,因为他看清父亲身上缠绕的黑气了,那时做了大恶才会有的气场。初一看,他惊讶得差点失神。那恶气太强大,他化解不了,也压制不了。

    “不要问。你终有一天会明白。但是这确是我的错,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怨不得别人。”阮父缓缓地说,眼神围着阮瞻转,眼神中透出慈爱的神色。

    这个孩子,他很爱的,可是为了那个注定的一天,他不能爱,否则一切都无可挽回。

    “不行,我得知道为了什么?”阮瞻执拗地说了一句,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激动,“你不管我,可我不能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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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父子历来是谁也不管谁的,不要多事了。”阮父眼神一转,化为冷漠。

    “既然作恶,为什么要散了恶气?”父亲的拒人千里让他心痛,但他坚信父亲有难言之隐。如果他真的是恶人,为什么要散去自己的恶气?呆在这洞里才一刻,他就感到浑身不适,父亲为什么要独自在这里受煎熬?从他周身的恶气来看,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他又何必自讨苦吃?!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知道铁头山为什么那么荒芜吗?”阮父答非所问地说:“可惜你小时候,我没教过你风水之学。可是那时候你什么都抵触,教你,你也不会学的。你要知道有灵山宝地。有天生灵气充沛或者天生聚气之处,就会有气场相反的地方。这个铁头山就是大地山川上奇怪的一处,它没有灵气,也不能聚气。而是泄气之地。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这座山那么光秃秃的了吧?万物和野兽都喜欢在灵气充沛的地方生长,此地没有这样地好处就罢了,还会外泄,你想这里还能有什么山珍异兽?连山形也长得恶了。当然,穷山恶水处也有灵地,但那时处在某些大环境之中,而此处应该四季如春的,却不能让山绿水美。就不是环境,而是灵气使然了。”他慢慢地说着,好像一个老人教儿子学问一样,突然让阮瞻响起来了小时候。但他马上又回到现实中来。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阮父无奈,只得点头道,“没错。我在泄我的恶气。”

    “你修炼时走火入魔了?或者中了什么妖邪地奸计?”

    “都不是。”阮父摇了摇头,突然向阮瞻一伸手。阮瞻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背上的背包一动,一道金属的光芒闪过,残裂幡已经到了阮父的手里。

    手捧着这小小的金属幡,阮父轻轻地抚摸着,好似对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法宝分外不舍。这更让阮瞻疑惑—他对一件东西都这样爱怜,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能施舍一点父爱呢?这是为什么?有原因吗?

    “这两个真实异数。”阮父说着。伸手一捻,轻轻松松就从阮瞻加了禁制的残裂幡中拘出了两个恶煞。此刻她们不是本像,而是两个淡白色的光球,被阮父随手一压就陷入了石壁中。

    “没想到她们一直暗中盯着我,我竟然没有发觉,最后让她们知道了我的秘密,还把你引到这里来。”他微叹一声,“我已死,阴阳相隔,还是不见地好。”

    “你不要避重就轻,告诉我实情!”

    “这两个留给我吧,我做的错事,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你走吧。”阮父还是自说自话,根本不回答阮瞻的问题。

    “你不能不说,因为这关系到我。即使你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也要告诉我逢三之难是怎么回事?”阮瞻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听内情,也不知道怎么劝服固执的父亲,只好转移话题,“我有了很心爱地人,我不能死,我要和她在一起!”

    话说出口,不仅阮天意,就连阮瞻自己也愣住了。这一番话在他的心里许久,值么直白的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阮天意看了阮瞻一会儿,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那么对待儿子,就是想让他冷情冷意的,因为他生下来地使命就是如此,不能陷入与他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万里已经是一个例外了,是他心软之际给儿子留下的一丝人间温暖,可他没想到儿子还是逃不出“情”之一字。爱上倒还罢了,竟然深陷进去。这对他是没有好处的,只能徒增痛苦,难道这孩子的命运就真地那么沉重吗?

    “是那个姓岳的姑娘吗?”他眯着眼睛仔细回忆那匆匆地一见,“是很可爱的。可惜—你逃不过逢三之难,这是注定的,除非出现奇迹。可是,你是不能指望奇迹的。”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和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放手吧!假如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就该为她着想,或者,真的出现了奇迹后再去找她。那时候一切还可以挽回,胜于前途茫茫。那个姑娘一看就是个激烈的性子,真急起来,是个什么都做得出的,不是吗?”

    阮瞻的心颤抖了,因为他知道父亲说得对。他压抑过对小夏的爱,可是如果感情可以控制,那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了。所以他想要度过逢三之难,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夏而已。现在父亲亲口断绝了他的希望,他还要抗争吗?还是就此放弃。父亲说得对,小夏那种野火一样的个性,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事到如今,你不要隐瞒了。”他慢慢地说,眼睛不敢看向父亲,“告诉我实情,我自己会判断是否放弃她。别和我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别说是为了我好、这是天命什么的,该我承受的,我跑不了,至少我有权知道这为什么是我的命运。”他说完坐了下来,一副父亲不说,就绝不离开的模样。

    阮天意从未见到过阮瞻如此,他故意培养儿子的冷漠个性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成功的。从小时候起,他对一切就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漠然,对任何事情绝不强求。是什么让他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或许这孩子本就是热血的性子,只不过被他亲手折磨得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好吧,既然为了那件事他已经毁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何妨再由他的嘴告诉儿子那个残酷的事实。这是他一直避免的,怕在那天来临之前增加儿子的痛苦,增加对他的折磨,可是意外频生,所有的事情迫得出他不得不如此。

    “你的逢三之难是注定的,因为我反复推算过,那一天有奇异的天象。这不是人们常说的天文现象,所以是世人感觉不到的,只有修道到一定程度的人才能知道。在这一天,你要做一件事情,这件事百分之百会要了你的命—你,还要听下去吗?”阮天意问。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

    阮瞻脸色苍白,点了点头,听到自己注定的命运,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那一天就在自己眼前显现。随着父亲缓慢的语音,他一点一点看到自己的过去与未来。原来,他生命的意义竟然如此可笑;原来,他始终逃不脱!

    “这件事如果我不做呢?”他问。

    可是父亲还没有回答,他就自我否决了。这件事他必须做,因为他生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再说,他怎么忍心放手不管?那样,既对不起父亲,而且最终也会使小夏和万里、甚至包大同也都会面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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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如,由他一个人承担吧!

    知道父亲不会离开这里,也知道因为山缝没有填平,不会阻止父亲泄恶气的举动,阮瞻独自离开了。没有道别,因为父子会在那一天相见,只是那种情况下还算相见吗?

    他在金石镇徘徊了几天,最终还是回去了。虽然他仍然要冷漠地对待小夏,伤她的心,可是在这最后的日子里,他要看着她,呼吸着她,感觉着她,他舍不得和她最后的相处,那将是他这一生最痛苦,但也最幸福的时光。

   小夏明显地感到阮瞻又退缩了。
        
        本来在他那场极重的伤病中,她感觉他慢慢的在接纳她,至少不那么排斥了。他允许她呆在他身边,允许两人见有那么一点暧昧,让她觉得只要有耐心,终会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然而金石镇一行后,这大好形势急转直下,阮瞻又摆出了他那副冷漠疏离的面孔,让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拒绝的气息。这让小夏有理由相信在金石镇发生了什么事,使阮瞻又锁死了内心。
        
        其实现在的她不再为他是否对她有情而烦恼,因为从种种迹象上她看得出,他即使爱她爱得不明确,至少也深深的喜欢。
        
        而喜欢是淡淡的爱,爱就是深深的喜欢。
        
        是什么让他在她面前止住了脚步呢?这个外表温文的男人,实则有着强悍的个性,很难被打倒,所以现在阻碍他的一定是个很大的、很难以逾越的理由。
        
        可无论什么理由,小夏相信以阮瞻那种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让人碰触的个性,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因此她干脆不问。她本想慢慢找寻答案,可是经过几周的努力,她开始有些生气了。
        
        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妒忌吧!
        
        现在她虽然住在自己家里,可是每天都泡在酒吧里。她亲眼看到阮瞻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却对其它女人温柔的笑着,尽管那看似温柔的笑容后面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小夏还是有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特别是他最近和一个名叫付雪的女人聊得特别投机。
        
        那女人是新近到附近的写字楼工作的,漂亮时尚得让小夏妒忌,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乡巴佬。虽然知道阮瞻喜欢的是她,对那女人只是殷勤应酬而已。但还是觉得他们互相对视着,轻声谈笑的一亩,格外刺她地眼。
        
        脚下一空,小夏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还好只有几阶就到底了。所以她摔得并不重。也许她的姿势有点滑稽,所以当她慌张爬起来时,就看到一酒吧的人都脸含笑意,就连冲过来扶她的万里也微笑了一下。“你这冒失的个性什么时候能改掉啊!”
        
        真是丢人啊!现在虽然不是客人最多地时候。可是也有好多人看到她出糗,特别是她这副嘴啃泥的模样是在付雪的面前出现。而可恨的包大同,见她没有摔伤,竟然哈哈大笑。“小夏喝多了,摔跤地模样真像兔子拜年呢。”
        
        他一笑,其它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刘铁和倪阳两个小子笑得尤为带劲。恨得小夏想要把他们踢出去。她下午和万里去一个红酒展示会上逛了一圈,看万里品得津津有味地,忍不住也学做了一回品酒人,可惜她从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是这样小的,只喝了一点就会双腿发软。万里本想送她回家,可她偏要来夜归人,所以只好先带她来,但是先让她上楼睡了一会儿。哪想到她一下楼就给大家表演了一出狮子滚绣球的绝技,娱乐了一下大众。
        
        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小夏偷瞄了一眼阮瞻。见整间酒吧只有他一个人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低着头擦杯子。她闹出那么大声响,如果不是聋子和瞎子就能注意到,他这样不闻不问,明显做作得过了头、欲盖弥彰嘛!而且他的眉头紧皱着,似乎很心疼一样。
        
        她见状施施然地走了过去,开口找他要一杯酒,故意把因为撞在桌角而有些红肿的手腕摆在阮瞻面前。他还是沉默着,却没有给她酒,而是给了一杯橙汁。
        
        不理不睬是吧?好,倒要看他能忍多久!小夏心里发狠地想。她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为了爱他,她患得患失好久了,在这个爱情速成地年代,她的爱却是古董级的。此时既然明白他是爱她的,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以前她不敢行动,只是因为怕而已,怕太冒失就会连朋友也没得做,怕连呆在他身边的机会也没有。现在对于这份感情,改变态度的不只有阮瞻,她的态度也变了,心里有了底,自然积极热情了起来。
        
        小夏坐在吧台边上,既不理包大同,也不理万里,只是安静地聆听阮瞻和付雪说话。有她这样地电灯泡杵在那儿,付雪就不能安心勾引这位帅哥老板,阮瞻则更是不自在。他们说了一会儿就向旁边挪一点,可他们一挪地方,小夏就跟过去,那只受了点小伤的手腕一直摆在台子上,方便阮瞻能看得到。
        
        到最后,付雪已经挪到了吧台尽头的位置,背对着大门了,小夏仍然紧跟着他们,这是酒吧中的每一个人都注意到了小夏是故意这样做的。
        
        “岳小姐,你是什么意思?”付雪忍无可忍。
        
        整个酒吧的人谁不知道,能长期呆在帅哥老板身边的只有这位不入流的岳小夏律师。可在她看来,既然阮瞻碓跟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的女人还没有表示,就证明他根本不喜欢她,也就是永远不会有表示了。在这种情况下,这女人还痴缠,实在不明智。但从另一方面讲,她现在正在钓这个有形有款的男人,有岳小夏这样一号人物在,始终是个绊脚石。
        
        “我在听你们说话啊,不能听吗?”小夏明显是挑衅的语气。
        
        “偷听很没有礼貌!”
        
        “我没偷听啊,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你这人很奇怪啊,哪有追着别人听人家私下聊天的。”
        
        “这是公众场合,要私聊去别的地方啊。”小夏强词夺理,一点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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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辩着辩着,双方都有点动真气,谁也不肯认输,继续争论不休。好在她们都顾忌着这里的气氛,没有大声吵嚷就是了。
        
        一边的包大同看到这一幕,想上前灭火,却被万里一把拉住。
        
        “妒忌有益身心健康。”他了然地笑了一下,笑容中隐含着一点苦涩。“他们走上死路了,需要一点外界的刺激。”
        
        包大同当然明白“他们”是指谁,不禁有点同情那个自以为是的付雪,在阮瞻和小夏的感情战争中,被误伤的可不止一个人哪!
        
        他也感觉出阮瞻从金石镇回来后有些变了。而他断定这一定是与阮伯父有关的。事情明摆着的,阮瞻表面上是去找那两个伤他地恶煞报仇,但实际上肯定是因为那对恶煞透露了阮伯父的消息,他才走着一趟。看来。阮瞻是遇到难解的事了。他很想帮他。可是父亲在云游之前告诉过他,要帮助阮瞻,但不要逼迫他,一切要依他的意思走。现在阮瞻的意思很明显。不想提起他父亲地事。
        
        “活该付小姐倒霉,竟然和律师辩论。”他轻叹一声,“就算小夏不太合格,可是斗嘴却从来没输过。”
        
        万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注意阮瞻好久了,知道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看小夏,可心却一直牢牢地放在她身上。阮瞻最近总是如此,离小夏远远的,但又呆在能看到她的地方。就像现在,他似乎是在和付雪说话,但总会有意无意地瞄一下小夏地手臂。
        
        小夏这丫头学坏了,竟然懂得利用自己地一点小伤去折磨那个全心都系在她身上的男人。看阮瞻的样子好像心疼得不得了。只怕早晚绷不住劲。
        
        刚想到这里,就见一直无奈观战的阮瞻突然伸手抓起了小夏地手,差不多是拎着小夏上楼去了,留下可怜的付雪尴尬地站在那里。
        
        “我去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包大同说,起身去找付雪。
        
        万里没和他抢做绅士,独酌着一杯有点烈的酒,压制住心中的酸楚,考虑要怎么才能帮一下这对别扭地情人。
        
        很多人在这一生中,都遇不到能让自己倾心相爱的人,只是相互喜欢、甚至只是因为条件相当就会走在一起,结婚生子,相守一辈子。有多少人能深深地爱一个人并且被一个人深深的爱?那是上天给的礼物,哪怕爱过后是灰烬也是值得的,哪怕是爱得刻骨铭心而后又痛得刻骨铭心也是幸运的。
        
        阮瞻就是不明白这一点。或许他是太爱小夏了,爱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幸福。可是,无论阮瞻将要面对的死亡有多么可怕,但只要小夏原意,他就帮她。
        
        万里无意识地瞄了一眼头顶上地天花板。而在二楼,阮瞻正给小夏搽跌打药酒。
        
        看着阮瞻低垂着头,一只手小心的握着她的手腕,一只手的中指醮着药酒轻轻地涂抹在她的手臂上,小夏的心悸一阵一阵袭来。原来他温柔起来的时候竟然是这样让人心醉的,那平常看来显得有些寂寞和刚硬的脸庞在此刻却线条柔和,浓重的睫毛在眼睛下投下了一层暧昧的阴影,让小夏忍不住想去抚摸。而这念头才一形成,她的手就先于理智的考量,提前一步抚在了阮瞻的脸上。
        
        可是温热的小手才一触到那冰冷的面庞,阮瞻就好像触电一样,一下闪开了。小夏先是吓了一跳,之后又是尴尬又是伤心。
        
        “我并没有毒。”
        
        “对不起。”
        
        “可是你为什么要排斥我呢?”
        
        “小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不习惯和人接触。”阮瞻艰难地解释,“如果你觉得受伤害,那么对不起,可是现在我要下楼了,还有工作要做。”
        
        他说这就转身离开,好像要逃跑一样,但小夏情绪激动的一下跳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我爱你。”她急急地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和付雪吵架的缘故,还是酒意没有过去,反正她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我想让你做我的男朋友!”反正,她算准他是爱她的,那么她有什么好怕的。而且,那只是三个字而已,说出来并不很难。
        
        阮瞻的身子僵住了。
        
        他当然知道她爱他,可她一直含蓄的把爱意留在心里,让他又躲闪的机会,但是今天她说出了口!第一次面对她的表白,她要怎么办?他多么想答应她,可是不得不拒绝,问题是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她?!
        
        “傻丫头,言情小说看多了吧。快别闹了,楼下还有客人呢。”他试图蒙混过关。
        
        “不,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我们今天就干脆说个明白。”小夏执拗地说:“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如果有什么难解的事,我们可以一同面对。我早说过了,我不是你的累赘,是你的伙伴。告诉我,有什么事让你为难?!”
        
        她知道了吗?阮瞻有一瞬的紧张,但随即明白小夏是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复杂的内情的。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感觉小夏柔软的身体伏在他的背上,刺激得他快情绪崩溃了。
        他试图去扳她的手腕,但正好碰到她撞伤的地方。他吃疼地叫了一声,让他慌忙把手放开。
        
        “小夏,真的别闹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很尴尬!”
        
        “我在向你表白,你听不出来吗?”阮瞻一再地逃避让小夏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她没有好办法,只能死抱着他,但却感觉手指上突然一麻,不自禁地放开了手。
        
        “你竟然对我用法术!”小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次你让我失去记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现在竟然用法术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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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只是一点点,不会疼的。”阮瞻解释着,看来有些手足无措,“别缠着我了,我们不合适。这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你面前就有,万里、包大同。你别来缠我,大家都轻松,除非你是相逼我走,那样—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他说完,趁着小夏还在发愣,急忙跑到了楼下去。站在吧台里,无视万里和包大同好奇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连站着都很累,不得不半伏在吧台上。
        
        “刚才忘了和你说一件事。”付雪还没走,看阮瞻一言不发的回来,把他痛楚的神色误看为厌烦,以为他和岳小夏发生了争执,不死心的又来继续“泡男大业”,“这个周六是我生日,朋友们帮我办了个聚会,有荣幸请你做我的男伴吗?”
        
        阮瞻的心思不在这儿,因此只“嗯”了一声。付雪以为阮瞻答应了,非常高兴,连忙告诉阮瞻聚会的时间和地点。这是,小夏走下楼来了,正好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不请我吗?”
        
        “又‘听’到啦?”付雪扬了扬漂亮的下巴,“朋友一场,你也来吧。不过,要带男伴的。”
        
        “我带他去。”小夏回手一指万里。
        
        阮瞻本想拒绝邀请,但一想到应该让小夏死心,就来了个默认。
        
        而小夏的心里则想:好好和你表白,你不老实投降。非要我用上“赖”字诀,那就如他所愿!

    “怎么,怕了吗?”万里凝望着小夏,他从不知道她穿礼服是这样好看的。

    红色的细吊带长裙并不太暴露,但却使她白皙的皮肤、漂亮的肩窝和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暴露无遗,呈现着美妙之极的曲线。乌黑的短发下,脸上的妆荣精致淡雅,这是她在美容院泡了一下午创造出来的,现在看来花这么多时间真是值得,不仅美丽,还衬得她神态紧张的脸格外可爱。

    “放心,一定会迷倒在长的所有男人。”他接着说,“不过现在是冬天呀,穿这个会不会太冷?我比较关心你的健康,而不是你的胸部。”

    他说得那么直白,小夏狠狠白了他一眼,不禁向上拉了一下衣服。她不稀罕“所有的男人”,只要迷倒其中的一个就行了。

    “我会穿大衣的,而且出了门就坐车。”小夏举举手中的请柬,“这么豪华的地方,暖气会热死你。真难为她,还特意送了请柬来,弄得这么正式。”

    “她在示威。”

    “我知道。我也在示威。”

    万里摊开了手,表示无奈。女人的战争,又可笑又好玩,还带点不可理喻。

    他决定帮小夏是因为他知道,小夏已经了解到阮瞻是爱她的,所以决定死赖到底了。在这份感情中,他始终是个看客,对此他虽然有些伤感,心里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疼痛,但他想,一个看客还是要有点看客的态度。那就是—关键的时候要为双方鼓掌加油。对他这种资深看客而言,最后还要参与一下。

    妒忌,是不健康的情绪,不过有时候却有很了不起的作用。现在他就要帮小夏和阮瞻织造一点这种负面情绪,让这力量把他们推到一起。

    今夜,他会失去他所爱的人。可是只要她觉得幸福,他也有安慰。何况他早已经决定成全这两个朋友了。

    当他和小夏到达的时候。前来祝贺付雪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到了,大厅内热闹之极。他猜为付雪办聚会地朋友一定很有钱而且洋化,竟然包下一间超豪华酒店的一个会议厅为她举办了这个西式地生日聚会。

    看这小夏和前来迎接地付雪客套的寒暄,但彼此却隐含敌意,万里急忙寻找阮瞻的踪影。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好友的存在。阮瞻太好找了,他的气质如此鹤立鸡群,在那么多人中只一眼就能找到他。何况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阮瞻的目光,小夏在,他的眼睛还能看到别处吗?!

    他决定不和阿瞻一起来这里是对的。这样小夏的出现才有惊艳的效果。小夏绝对有资本让男人头脑发热,他相信他地好友也不例外。巨大的冲击才能打破一切的壁垒,他的心理学可不是白学的,虽然阿瞻也一样是心理学的高材生,可是他现在身在局中,早已经乱了方寸。

    “要去和阮瞻打个招呼吗?”小夏摆脱了付雪,也看到了阮瞻的存在,问道。

    “不去。让他心里发急去吧!你要表现得亲热点,我敢打包票,他会气得发疯。”万里揽住小夏的腰,把她带进自己地怀里。“你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吗?本场的男主角失控,而女主角丢脸。最好阿瞻能带你去私奔,这样就烂漫而完美了。”

    “我说过心理医生有时很讨厌吗?”小夏打了万里一下,又瞄了眼阮瞻,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她,这让她有些沮丧,并不知道阮瞻除了眼睛,其它所有的感觉全集中在了她地身上。

    “说过了。”万里温柔地微笑着。“我们先吃点东西,不然你买了这么贵的礼物就吃亏了。然后你要施展全部魅力,今天这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你都要迷倒了才算。”

    “我不要别的男人,我要他!”

    “他已经是你的了,就差盖个章了。”万里牵着小夏的手,穿过了人群,直奔向餐桌,感觉一道杀人目光一直追随者他们。

    这一晚对于付雪来说几乎算是完美的。说是“几乎”,是因为她损失了大部分的领地,但却收获了最大地礼物。

    她明白这个岳小夏是存心让她不痛快来的,而且她做到了这一点。岳小夏打扮的美美的出现,虽然很妒忌,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死女人今晚是如此出色,把超过半数的男人都吸引住了,并且还和他们每一个人挑了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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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舞跳得实在不怎么样,可是她谈吐风趣,身上有股自然的天真,很快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好像这个生日聚会是她的。

    付雪对此非常生气,幸好阮瞻一直在她身边,而且相当温柔,谁邀请跳舞也不走,一直陪着她,让她在失落中有了欣喜,这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在靠近些,她差不多挂在了阮瞻的身上,感觉着他坚强有力的身体,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好闻的酒甜味,不禁有些醺然,问道:“今晚到我家看看吧,我想换一下装修风格,你帮我参谋一下?”她抛下诱饵。

    阮瞻点了点头,似乎一口吞下了,放在她腰肢上的手还把她向怀里拉了一下。

    付雪高兴极了。这个没人得到过的夜归人老板,终于向她低下了高贵的头。这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瞄了远处一眼,见岳小夏和几个男人谈笑风生之余,正偷偷看她这一边,连忙攀住阮瞻的肩膀,在那梦寐以求的嘴唇上深深一吻。她想吻阮瞻很久了,他的嘴唇厚薄适中,唇角常常紧抿着,看来矜持又性感,此刻吻来,感觉不错。只是他似乎没什么热情,虽然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什么温度。

    一边的小夏看到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互相演戏给对方看没有关系。她本就是想让阮瞻妒忌,相信他也是为了让自己死心。不过演戏也要差不多一点。用不着这么奉献!

    看到付雪亲吻本该属于她的人,她差点直接冲过去抢人,可当她控制住自己的行动,发现眼泪都落下来了,心里的痛一直逼得她连气也透不过来。

    他怎么能这样!不接受他就罢了,为什么要做出那个样子来气她!她就那么让他苦恼吗?她就那么让他急于摆脱吗?不惜应付其它的女人,就为了让她别缠他?!

    太过分了!

    这出戏她再也演不下去了!顾不得那几个和她攀谈的男人殷勤地询问她为什么落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夏转身跑出了大厅。因为跑得太急,猛地拉开大门时撞倒了自己的额角。但她也顾不得了,拼命跑了出去。

    她地眼泪和撞伤烁痛了阮瞻的心,这一晚上看到地场景也让他备受煎熬。他有些生万里地气,怪他不该让打扮得如此性感迷人的小夏出现在其它男人面前,怪他把她带来,却不守着她,自己跑到一边去进行社交活动。每当看到一个人的眼睛在小夏身上打转,他要用尽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没用法术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最好把脑子也挖干净,免得他们记得看到小夏的一幕。

    他的心理很矛盾,一方面向要小夏死心,一方面又想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只属于他一个人。整个晚上他都被这两种愿望撕扯着,外表虽然保持着平静,甚至对付雪还有一些亲昵,但内心早就开了锅一样。

    如果感情能理智的处理就不是真正的感情,而他则早就被刺激得站在了失控的边缘,见到小夏流着泪离开,他再也无法保持虚伪的平静。迅速追了出去。

    “阮瞻!”付雪下意识地扯住阮瞻的衣角,但他走得那样义无反顾,就连一片衣角也留不住。

    她愕然站在那儿,求助一样地看了一下万里。在她心里,被岳小夏跑气的男伴也应该愤怒,可是却见万里悠然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似的,立即明白了,原来她是被利用的,那个她惦记了许久的男人和岳小夏是有情的,她今晚失去的不止是她的社交领地,还有她所期盼第东西,那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

    “多么强大的妒忌力量,有时候停滞不前的爱情需要一点强烈地刺激。”万里心中则这样想着。

    小夏无意识地乱跑,气愤、难堪和妒忌让她头脑混乱,根本分辨不出路径,而这家酒店很大,她不知怎么就一路跑到了地下停车场去。

    她知道阮瞻在追她,但在他追上来的前一刻,电梯门挡在了前面。她也知道他还在追,所以到了停车场后,还是拼命跑,可是高跟鞋却跟她做对,让她直跌到地上。抬头一看,竟然趴在阮瞻的车前。

    真是冤家路窄!

    她暗骂一句,想从车底爬过去,但却被拎了起来,然后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中。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因为跑出来时忘记穿大衣了,身上仅有的那件礼服根本不能御寒,虽然开始因气愤没有觉得冷,可一到这停车场,她差点被冻死。

    瞬间传递过来的他的温暖让小夏舒服地叹了口气,但随即又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开始挣扎。他刚抱过、吻过那个女人了,现在她讨厌他,不愿意让他碰!

    她挣扎得如此激烈,想垂死地小动物一样,又是哭又是踢,阮瞻用尽力气也没让她安静下来。

    “小夏!”

    “放开我!”

    “我也爱你!”阮瞻冲口而出,随着他的话音,小夏蓦然停止了挣扎。这句话,她等了好久啊!可是,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阮瞻也被自己的话吓到了,感觉怀中的小夏不动了,慢慢放开紧拥着她的手臂,看着她清秀的脸,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

    “小夏—”那是失误,刚才的话是失误。他想解释,可是他的话被她用唇堵住了,但她似乎并不是吻他,而是用力擦他的嘴唇。

    “我要把她的气味去掉!”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嘟着嘴赌气,之后又攀着阮瞻做“清洁”。

    她又不是无知的小姑娘,不会不明白这动作对男人有多刺激,可是她冒失起来就什么也顾不得。阮瞻虽然竭力在躲,最后的理智催促着他推开她,可是她好像强吻一样死抓着他不放,到后来演变成两个人紧拥着热吻,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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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怎么上的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寒冷的日子里却浑身发烫,也不知道他不停地缠吻着他,是怎么能把车安全地开回到停业一天的酒吧的,更不知道两人是如何倒在床上的。小夏是完全的迷糊,阮瞻则觉得心中的火山一下子喷发出炽热的岩浆!

    他感到血脉贲张,风暴在体内升起。先前苦苦地忍耐,让他现在想不顾一切地投身到这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去,理智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一点踪影也找不到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特别他还是个男人,爱极了怀中女人的男人,他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死角,假如她肯放开,他还有一条活路,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最原始和最真诚的感情主宰了他的一切。

    他低下头吻她,她的唇有如甘泉般甜美,让他体内闷烧的欲火在这一吻中突然爆发。他抱进她,拼命让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

    这一刻,他突然很怕她会后悔,因为他已被发自内心最黑暗冰冷深处的欲望所吞噬,尸骨无存,而她是他唯一的救赎。他爱她,他要她,不知身体,他的心也要她。即使前途是黑暗的混沌,可他还是失控了,无法驾驭,只一头扎进那最甜蜜也最可怕的梦境之中。

    原来自己是那么感情脆弱的一个人,那么容易就被攻占心灵。是她太厉害还是他太软弱,她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打破他心中的坚冰,一举掌握了他的心,直到他已经深陷她的真挚与热情中才深深地明白。

    他放开她的唇,凝望她的眼睛。她温柔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着坚定的许诺,这让他如释重负,知道前方有两个人一起携手面对。于是他再度吻向她,她热情的反应几乎令他透不过气来,周围一切的声响都变得好遥远,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你好美。”他呢喃。

    这是天堂还是地狱?这是他开启的,可是他能拯救她和自己吗?

    缠绵缱绻。

    最后,他们在介于痛苦和狂喜的颤抖中得到解放。他们气喘吁吁的紧紧拥抱着,汗水淋漓、精疲力竭却又异常幸福。

    天才蒙蒙亮,小夏就蓦然惊醒,因为她突然感到空虚,似乎阮瞻又离开了。

    张开眼睛一看,果然见身边是空的,除了凌乱的床单,他的体温和气味也没有存留。小夏瞬间落泪,胡乱套了一件衣服就跑到楼下去看,但还没走到楼梯最底层,就看到整个酒吧空空荡荡的,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他又走了吗?又要放弃她了吗?她只是暗示她的时候,他就躲得远远的,现在她和他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是不是就永远失去他了?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小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咔嚓—

    可是,心碎的声音这样大吗?这太夸张了!

    小夏意识模糊地循声望去,却正好见到酒吧的大门打开,那个在她意识中已经永远离开的男人出现在那里,愕然地看着她。

    “小夏,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快上楼去,你会着凉的!”阮瞻急忙把门关好,挡住门外的寒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楼梯口,把她横抱在臂弯里。他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可是见她只穿着他的衬衣,光着脚和腿,这样下去非冻坏了不可。

    “我以为你又消失了。”钻进温暖的被子,小夏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不减,虽然松开了阮瞻的脖子,但改为扯住他的衣服不放,扯得阮瞻只好坐在床边。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可拥着他却让她暖到心里。

    看着她隐含的泪光,他的心里漫上了说不清的柔情,“我不会消失,只是。你一定会后悔。”

    “我不后悔。”

    阮瞻没说话。只苦笑了一下。昨晚他不该地,可是他控制不住,心里地火烧得他疯了,到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只有想出办法解开那个注定的死局。不为别的,只为了她!

    “我去买了个东西。”他拿出了衣袋里的小盒子,“现在我不能给你一个婚礼,可是我想娶你做我的妻子。”

    哦,他竟然求婚!

    小夏心里一阵迷糊。继而一阵狂喜,根本没有去想,这么早阮瞻能到哪里去买戒指,根本没想到,他是用道术硬闯入首饰店中,放下钱,自己拿了戒指就走的。

    她丝毫不掩饰心中的快乐,连忙放开一直抓着阮瞻衣服的双手,把十根手指都举到他面前。“我答应,我答应,快戴戒指吧!”

    她焦急又认真的神态把阮瞻逗笑了,心中郁结地情绪舒缓了一下。和她在一起,他总是很开心、很满足、还有一点平安的感觉,好像她就是他的家一样。

    吻了吻她的手心,但却并没有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小夏,我要对你说一些我的事,然后你再来决定是不是接受我的求婚。”他强迫自己从温柔钱权的情绪中走出来。面对现实的残酷,“我很抱歉不能给你一个确定的未来,因为我有很不得已地苦衷,这就是我一直不能接受你的原因,并不是你不好。很早以前—我就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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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看着他带有一点痛楚感觉的脸,对他说的话在脑海中自动过滤和选择性接收,“苦衷”一事完全无视,两只耳朵只听到他说很早前就爱她,快乐的忘却了一切。他爱她!他爱她!很早以前就爱!在一个恋爱中的女人心里,只要心上人爱她,还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有情饮水饱嘛!

    笑眯眯地想着,小夏自己动手拿过戒指,放入阮瞻的手中,然后再阮瞻还没明白她要干什么的时候,手把手的让他为自己戴上了戒指。

    “我正式宣布,你现在是我地了!来,盖个章!”她响亮地在阮瞻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就开始欣赏手上的戒指,连阮瞻的存在也一起无视了。

    阮瞻对她的孩子起早有领教,知道如果不阻止她就没办法谈话了。经过了昨夜,他再不可能放弃她,问题是他有没有能力要她,所以他必须把所有的一切都对她坦白。

    “小夏,你认真听我说。”他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眼睛对这他的眼睛。但就是这样对这她,都让他的心灵差一点失守,连忙收敛心神,正色道:“我在说正经事,在说我们的未来,你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所以你要明白我顾虑的是什么。”

    “什么事这么严重?”看阮瞻严肃的样子,小夏问道,陶醉不已的心忽然有点紧张。

    阮瞻张了张口,但一时没有说出话来。他把内心世界封闭的太久,如今要伸臂把她抱在怀里,才有力量说出来。

    “我—可能不久后,会做一件危及到生命的事。”他的话从小夏的发间传出,这句话本身和他痛楚的声音让小夏僵住了,可是阮瞻抱着她不放,不让她看他的脸。

    “这件事是从我一出生就注定要做的,我没办法逃避,也不可能不去做。这是我的宿命,就算我可以反抗,我也不能允许自己那么做。因为,那关系到我的父亲。”

    他忽然又说不下去了,小夏环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道,“是什么事?告诉我吧,是什么事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分担,真的,我能分担。”

    “我的命运三十三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我的出生就是为了死亡的那一天。”

    “废话,人一出生当然就是走向死亡啊。”小夏拍了阮瞻一下,尽量显得轻松点。

    “说的对,可那时自然而然的事,不像我。要我怎么说呢?只能说,我不是为生而生,我是为死亡而生,假如不是为了逢三之难的那一天,不是为了那一天奇怪的天象。我是不可能被生出来的。”

    阮瞻想说的平静些。可是做不到,而他如绕口令一样的话,也让小夏一时迷茫了,可是她不打断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亲—阮天意,是修道地人,而且他心年很诚,对道术和道学都很尊崇和痴迷,也就是说。他是不近女色的。以前,当他以养父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可以理解他对我的抚养是一念之慈。可是当我知道他是我亲生的父亲时,我就一直很纳闷,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娶妻生子?他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找女人,如果他有女人,就一定是因为动了真情。那么我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动情,让他爱到可以让她生下孩子?我母亲又去了哪里?死了?还是受不了他地冷漠走掉了?从小大大。我没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女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这是不符合逻辑的。因为动了真情的男人绝不可能忍耐得了相思之苦,这一点我深有体会。可是我仔细回忆我和他生活的十几年,真的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或者他把感情放在了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呢?”

    “不,我很清楚,在感觉上,他绝对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可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会出生?还有。为什么他明明是我亲生的父亲,却一直冒充我的养父?为什么他死的那样离奇?这些事一直压在我心上,知道这次我去金石镇见他,才弄明白一切。”说到这里,阮瞻放开小夏,“看看我,小夏,现在在你面前的人,其实从出生地那一刻,不是被当作人来看待的,而是一个工具,一个组织灾难的工具。你明白吗?我不是因为父母相爱而生出来的,我甚至不是一时冲动的产物,我只是个工具!”

    “慢着,慢着!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小夏有些愕然,看着阮瞻自我否定和自我厌弃的神色又格外心疼。

    阮瞻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似要抒发出心中的郁闷,“我的亲生父亲—阮天意,三十三年前做了一件事,这件事造成了严重地后果,非常严重,严重倒塌自己无法解决和承担,而这种恶果出现后,会伤害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人,其危害甚至是无法想象的。”

    “他老人家做了什么?”

    “就这件事他不肯告诉我!”阮瞻摇摇头,“可是我看得出来,正是他所做的这件事才造成了他身上恶气缠绕不息,而这恶气会慢慢侵蚀到人的身体和魂魄中。这样一想,当年他离奇的死亡也可能解释了,一定是他的肉身已经无法控制恶气,如果不辟谷闭关,恶气就会混乱了他的神智,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伤害别人,甚至祸害整个镇子。他是修道的人,修为还很深,魂魄远比肉身强悍有力,所以他假死十几年躺在棺材中,接那柄晶刀泄去恶气。显然,他做得不成功,于是他在一个神秘人的帮助下破棺而出。问题是那个神秘人是谁?还有,他说当时并不知道我在司马南的指点下去找他,而是因为即使在假死闭关状态,他也一样无法自控了。”

    “这么厉害吗?”小夏不太懂道术一说,但看阮瞻的神色就知道阮伯父做的那件事造成的恶果确实相当严重,还没有发作出来就已经害得自己这副模样了,如果压制不住,那会非常可怕。

    “在他真正的死亡中,我们错怪了那对妖童。我父亲—从地下出来后想悄悄来看看我,结果发现我们正在为妖童的事烦恼,所以他也去西安看了一下。可是他在假死时都控制不住恶气了,那禁得住长途奔波和阳气的蒸腾?在那里,他恶气发作,只好真的弃肉身而去,从一个人成为了魂魄之体。而他之所以到金石镇的铁头山去,也是为了泄掉这困扰了半生的邪恶之气。”

    “还是不行吗?”

    阮瞻苦笑着摇头,“根本没有好转,事实上每一天都在加剧。我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可是那恶气就像癌,他用过各种方法治疗了,但还是在不断的扩散。直到—我三十三岁生日那一天,那天过了午夜就是他修炼的一种功法的最后关头。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对恶气的控制会降至最低,而且那天是月全食,没有月色精华的压制,人间所有的邪恶、所有的阴暗都会暴发出最强的力量。两下相对,他在那一天会成为恶魔,再也不认得亲朋好友,再也分不出善恶正邪,假如—之前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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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方法?不会是和你有关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夏脸色骤变,双手紧紧抓住阮瞻的衣袖,由于用力过大,直接都发白了。

    阮瞻看着她的脸,心中有万般的柔情、万般的不舍,可是却没有一个选择,“就是我,我就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我就是为阻止这件事而出生的。”

    “这很危险吗?”小夏小声地问,似乎声音大一点,阮瞻的危险就大一点,“你刚才说会危及生命—”

    “这就是我的逢三之难,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难会要了我的命,只是今天我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我要在那天阻止我父亲成魔,完全消除缠绕着他不去的恶气,完成我生而就背负的使命。假如必须帮助的是别人,我根本不会理会,只要守着你就好。可那是我的父亲。不管他生我是为了什么,毕竟他给了我生命,还养育了我。至少,我要还他,哪怕用生命去还!”阮瞻轻抚着小夏的脸,眼神温柔地似滴出水来,隐藏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万里和包大同都知道这个劫,只有你不知道,所以我才会躲避你。不是不爱你,是我爱不起。我并不是个拥有自己生命的男人,我,只是个除魔卫道的工具而已。”

    小夏猛地扑到阮瞻的怀里,“不要这样说自己!”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抱着他,“不管你的以前如何,你的现在和你的将来是属于我的。只要我在乎你,你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你不明白吗?你对我是比生命还要重要、比一切都珍贵!”

    “我知道!我知道!有你,我这一生就够了。就算我是真的命丧于此也没什么遗憾,可是你怎么办?假如我真的度不过这个死劫,小夏,你要怎么办?”阮瞻心痛地说。

    “我是不会自杀殉情的,那样我爸妈会伤心死,我不做那么不负责任的事。”小夏放开手,眼睛对着阮瞻的眼睛说,“可是我也不许你死,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我才盖过章,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假如你敢死,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追你回来,也要你活回来不可!”

    小夏发狠似的说着,而且她也真是那么想的。既然他们相爱,他们就要彼此捍卫!而在这种心情里,还夹杂着对阮瞻的心疼。原来,他以个人背负了那么多;原来,他一直想要给她幸福,才会拒绝她;原来,所有的苦,他都想一个人承担!所以,今后他要更爱他,让他做这世界上最轻松快乐的人!

    阮瞻抱着小夏,听她说出那么激烈但又那么真挚的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中涨满着,希望这一刻永远停止才好。可是,现实的问题摆在那儿,不解决是不行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和父亲对战。

    父亲当初把自己的所学倾囊享受,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被他打败吗?

    “为了你,我会努力活着。”他承诺。

    “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我是说,才能帮到伯父呢?”小夏小心地斟酌着词句,“一定要你才能完成吗?”

    “我想,他一定找不到其它的方法才能出此下策的。他虽然对我冷漠,可应该还不至于喜欢陷害亲子。或许我不该怪他,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我并不能算个儿子,只是他为了帮助自己而制造出来的东西。”

    “阮瞻!”

    “放心,我不是自垣自艾,我只是照实了说,因为我父亲也是有天生良能的。这就好像一种奇异的特异功能,能够在父子间遗传。我父亲身上的恶气似乎必须要同种同源的能力才能化解,他没有一个亲人,因而只能制造出来一个。我的母亲,不过是个雇来的女人,为了钱而借腹生子的。”阮瞻说的很平淡,可他的遭遇让小夏油鞋愤愤不平,一瞬间很想让阮瞻不去管这件事。

    哪有这样的!自己闯了祸,就生出个儿子来帮忙解决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父亲这个称号!那是他的骨肉啊,怎么舍得让他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因为不是把我当作正常地孩子看待,所以才会对我没有感情吧。”

    “那个——也不一定。”小夏想起阮瞻的父亲看他地眼神。心里想当不确定。刚才在义愤下有些恨阮瞻的父亲,才一转眼又觉得事情绝非那么简单。她想起老人看向阮瞻的目光。那么爱怜横溢,从哪一方面看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因为这一切对阮瞻太突然,也太残酷了,所以一向冷静如他,深入这局中之时也看不清楚把!

    “到了那一天,我是说你的逢三之难,你要怎么做?”她小心地问。

    “我不知道。”阮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我只知道要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他。那时的他一定强大到无可匹敌。我必须要以命相搏才能有机会!或者,就算我拼上这条命也不一定能制止他!”

    “可是我不明白,无论他老人家怎么惹祸上身的。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是一直想泄掉这恶气的。而且他为什么不从小就训练你,让你变得很强,然后早一点去帮他,非要等恶气涨到最强地时候才去呢?那样机会不是更大吗?”

    “他一直在努力泄去恶气。但很显然,相当不成功。”阮瞻皱紧眉头,也有些疑惑,“这次我去见他,发现他身上地恶气散掉了一些较弱的,但又聚集了更多的强恶,这一点特别让我弄不明白。他也许在用什么方法,但这方法无疑是饮鸩止渴。只能让情况更加严重。至于为什么他不从小就训练我,而是放任我,只教授我一些理论地知识,是因为我要练的这些功法是要在成年后才能进行,他大概觉得自己熬不到那一天,所以提早逼我背熟那些东西。还有,这种天生良能配合他教授的功法,会在我成年后自然进行,我是拒绝不了的,只能封印上它,既不外露,也不使用而已。一旦我彻底解除了封印,我的力量是自然天成的。当然,那些法术和招式是要学的。”

    “是我害的你是不是?”小夏突然说,“是我招来那么多祸事,让你不得不解除了自身的封印。假如你没有解除封印——”

    “小夏,别傻了。”阮瞻打断小夏的话,“如果没有你,我到现在才试图解除封印,我的能力不是会更差吗?当我和他对决的一刻,我死得会更惨。他说除非有奇迹,我绝度不过这个死劫,说不定——你就是我的奇迹。”

    “你说对决?”小夏完全没听到奇迹一说,一颗心都在担心阮瞻地安危,因此对“对决”二字特别敏感。

    “我要打败他才行,不然不能制服处于成魔边缘的他。他选择那一天让我动手,不仅因为那时的天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我最强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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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此消彼长的话,你有几成把握?”

    阮瞻有一阵子没有说话,似乎犹豫着是否说出实情,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坦诚的对待小夏。现在欺骗她是容易的,但如果悲剧发生,没有心理准备的她是会受不了的!

    “我没有一丝把握。”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司马南有多大年纪你可以猜得出,想必我父亲的年纪也绝不像他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也就是说他的功力可能不下百年。他还有天生异能,功力青出于蓝,你想我能够直接面对他吗?可是放心,为了你,我回想出最好的办法,但是战胜他的把握,我没有。”

    小夏垂下了眼睛,掩住内心的惊惶。她见过阮父在对妖童时的功力,虽然她不懂这些,但看他老人家举重若轻的感觉,就知道是绝顶高手。可是他能面对两个素不相识的妖怪抱有仁慈的心,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呢?难道他真的当阮瞻为工具?那么他目光中的爱意又是怎么回事?当年他做了什么,闹到今天这不死不终的局面?他就算的那么精确吗?在那一天的那一时刻,他最弱,而他的儿子最强!假如算错了一份会怎么样?!

    一瞬间,她很想开口请求阮瞻不要去,留在她身边。可她心里明白,那老人如此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一番安排。明显是绝不想让自己成魔,而且说不定成魔后还会对他周围的人都会造成生命威胁。所以必须组织不可。从另一方面讲,阮瞻虽然和父亲关系不好,但他也不会放任这一切不管的。

    假如她要求他放手,他地心会难以取舍。她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让他为难?!那么就做一个贴心的女人吧,他想做什么,她支持就是了,即使那是万劫不复地地狱。她陪他一起就是了。

    “对决时。他也许不会对你那么狠。毕竟,你是他的亲骨肉。”她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阮瞻无奈地微笑,“很美好的愿望。可是那是他会神志不清的,不会认得我是谁。有精神病的人认不出自己的家人,是因为脑子生了病,而我父亲——更严重些,他的魂魄生了病。很重的病。”

    “这样说不是没有希望了吗?”

    “是啊,我没想过最后会和父亲对战,而且从实力上看我比死。但是小夏,我会尽一切力量在比死之局中求生,因为我有了你,所以我不会放弃生命,哪怕只有一丝地希望!”

    “好,随你吧。我相信你。可是,那天可以找人帮忙吗?”

    “不,我不想把万里和包大同牵扯进来,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地。”

    “听你的。”

    “没别的说了吗?”

    “有。我现在想起来地,你的求婚不正式,今晚重新来一遍,所有的程序都不能少——玫瑰花、香槟酒、浪漫的钢琴曲、单膝跪地。还有还有,我们没有正式约会过,我们要一起逛街、看电影、去公园,在气氛好的高级餐厅吃饭。”

    “好,满足你。”

    “还要躲在黑巷子里偷偷接吻。”

    “这个——可以现在就开始。”

    就这样,小夏开始了和阮瞻地同居生活。

    以前,她只是要死要活地爱他罢了,现在才明白和他生活在一起又多么幸福。而且,因为那个死亡的阴影始终压在他们心理,他们就格外相爱。正如有首歌的歌词里所讲——把每天都当成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本来阮瞻打算带小夏一起去旅行,在这有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中,浩浩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甜蜜和温情,尽量延长两人相处的每一秒钟。可是最后还是决定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因为他不能放弃希望,为了逢三之难的一天,她应该勤奋修行才是,虽然他先天地灵力是自然在体内循环和变强的,但法术和道术每增强一分,他的活命机会也会加大。

    而小夏,则不停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也不停地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阮瞻不会死,不可能她的运气差到这个地步,好不容易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爱情,转瞬间就要失去。老天一向待她不薄,在最关键的问题上也不会亏待她,何况阮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他绝不许任何人、任何事把他夺去!

    因为他们这样想着,所以在距那可怕的一天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里,两人就这样平静而甜蜜的生活在一起。每天,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入睡和醒来、进行小夏花样繁多的约会、和朋友相聚,阮瞻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样充实快乐的日子。

    在每天剩余不多的时间里,阮瞻则全部用来认真修炼,小夏则因为一直没有回事务所,所以整间酒吧都被她“接管”了过来,俨然一副老板娘的姿态。可是她虽然努力,生意却还是差了很多,毕竟来这里的女客比较多,人家爱看的帅哥老板不见了,自然不愿意来看公认的情敌摆着胜利的面孔在身边转来转去。酒吧有的是,帅哥在其它地方也有,就算质量不可同日而语,但聊胜于无。

    至于男客,尽管小夏清秀可爱、言谈风趣,但她既不够风情又不够开放,何况阮瞻对多看小夏一眼的男人,一律先用冰冷的骇人的目光杀死一遍,如果那人不识趣,看样子有可能真正被杀死,所以哪里有人敢来搭讪。

    就这样,整间酒吧萧条了许多,如果不是包大同、万里、刘铁和倪阳几个人也各自有自己的铁杆“粉丝”,加上这几个人够义气,每天来为小夏撑场面,说不定就算逢三之难成功渡过,阮氏夫妻也要饿死,因为酒吧是会关门大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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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安渐渐夹杂在了难得的幸福和快乐之中。没有人说出来这山雨欲来的感觉,可是每个人心里都被一片乌云所笼罩。万里和包大同虽然不知道真正的秘密,但就要来临的“逢三之难”也让他们有了末日之感。

    “你看看阿瞻,好不容易下楼来一次,他的眼睛就一直围着小夏转,都不理朋友,我看他是疯了。”包大同用手肘碰碰做在吧台边上看文件的万里,半挖苦半艳羡地道。

    此时,已经快午夜了,门外是大雪,门内一个客人也没有。

    “他早就疯了,你看不出来而已。”万里头也不抬。

    他在整理一些病人的医疗历史纪录、要完成医学杂志的约稿、还要在把病人移交给其他医生之前做好准备,好方便人家接手。这些是他必须提前做好,因为“逢三之难”的那天,他要去帮助他的朋友,恐怕会离开一阵。所以他现在非常忙,在诊所完不成的工作,晚上还要带回来做。

    现在离那个未知的危险越来越近了,他也搬到酒吧来和包大同挤住在仓库,让包大同一直嚷嚷他们呆的地方好像是民工宿舍。而他看着小夏和阮瞻爱得如此干脆和纯粹,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一起上阵,好像自己的宝贝生生被别人抢走似的。

    但他愿意做爱情的圣徒,尽一切力量帮助阮瞻度过死劫,不求回报,只要心上人开心就好。何况,拿走他宝贝的人是他的生死之交,而且他也抢过人家的宝贝啊!

    “就这么忙吗?说话都不带看人的。”

    “没办法,我是正常人,有正常的工作,不像某些神棍,靠着迷惑封建财主就能发家。这个神棍具体是谁,我就不点名了。”

    “多谢夸奖。”包大同没脸没皮地说,“看来我以后也要好好恋爱一次,虽然看阿瞻的模样看得我浑身发冷,不过似乎感觉不错啊。”

    “一看你就是山里出来的泥腿子,连这个也不知道。恋爱中的人可不都那样吗?恨不得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好。”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知趣些,闪远一点?”

    “那你什么时候滚回你家去?”阮瞻突然插进话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包大同和万里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到。他知道他们是故意的,只是他想借此机会劝他们离开。未来的事是危险的,没必要连累朋友,只要他万一出事,他们帮他照顾小夏就好。

    “不会离开的,你是我表哥,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万里?”

    “没错。”

    阮瞻不说话,心想看来要找个办法才行,看这两个人的意思,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忽然心里一凛,抬头,发现门边有人。

    今年是倒春寒,眼看快三月了,倒下起了一场冬天都没有下的大雪.

    那个人似乎在雪地里走了很长的时间,被一团雪花缠着,带着一股冷风走进了酒吧的大门,寒意和陌生人的侵入感让酒吧内的所有人都望向了门边.

    他穿着厚厚的棉衣,看来又怕冷又老土,棉衣的风帽包住了他的头,再加上他转了一条很大的羊毛转巾,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根本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晶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不知怎么,阮瞻突然感到面前的这个人很熟悉,好像就是他在父亲给予他的幻觉中见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在胸口的肌肤上刻着鲜血淋漓的符咒并给了父亲那柄晶刀的人,那个父亲有意不让他知道的人!

    "小夏,到这边来."阮瞻反应最快,向前走了几步,把愕然望向门边的小夏护在身后.

    "你是谁?"

    阮瞻问得不客气,还带着点敌意,可那个人还没有回答,包大同讶异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老爹!"

    难道是包大叔?

    阮瞻愣了,万里"啪"的一下合上了文件,而包大同则带着三分欣喜和七分不情愿地走上前去:"您怎么来了?不是要云游吗?"

    "呆然是我儿子,穿成这样你也认得出."包大叔答非所问.

    "您就是包成粽子我也认得出."包大同帮着他父亲摘掉转巾,脱掉绵外衣,甚至用自己脚上的运动鞋换掉父亲脚上湿透的鞋,阮瞻和万里才认出面前的老人正是包大叔.

    "您还没回答我,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女娃子是阿瞻的老婆吗?当宝贝似的护着,也不让我老人家看看."包大叔慢慢走到酒吧的中心,第二次无视儿子的问话,上下打量了一下微笑着向他打招呼的小夏,"嗯.眉分八采,目色黑白分明,一定是个温和善良,大方有理地孩子.阿瞻,有眼光."

    "老爹,你到底来干什么?"赤脚的包大同不死心地跟在包大叔后面,继续追问.

    "我云游嘛,不能游到这里吗?"包大叔头也不回,忙着接受万里的问好,又从怀里拿出一串以麻绳串起的,不知是什么骨头制成的古怪链子递给小夏."大叔是乡巴佬,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小玩意,是我自己做的,你带着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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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恭恭敬敬的接过,郑重地带在脖子上,觉得这链子上每一个骨珠是一个厅怪的文字,左看右看有爱不释手.包大叔见她喜欢,也很开心.

    "阿瞻,不问个好吗?"

    "您,是他吗?"阮瞻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但他相信包大叔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这种事应该是我家大同做地,怎么会是你?"包大叔比阮瞻说得更让人摸不到头脑.

    包大同急了,"我说.你们不要打哑谜好不好?现在这里有许多人一头雾水,至少你们要顾忌一下影响."

    "我是说"包大叔眼睛看着阮瞻,嘴里却向儿子解释着:"这么鲁莽急躁地做事,向别人提出问题是你的方式,阿瞻历来都是个稳重沉静的孩子,遇事总是谋定而后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智将,不该如些直入主题."

    "您是吗?"阮瞻再问.

    "假如我是坏人呢?你这样不是泄了你的底吗?"

    "哎呀,要疯了!"包大同大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你们说的是到底是什么啊?什么是不是?究竟出了什么事?"

    "包大叔怎么会是坏人呢?"万里说了一句话.

    "你们这些孩子都退步了."包大叔叹了口乞,"以前你是个多么聪明机灵的孩子,现在又做着研究人心的工作,怎么越长越回去了?"他指指万里,"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可能是好人,也可是坏人,善与恶不是划分得很清楚地,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东西和实际上的事实完全不同."

    "可是人也有信念,信念比什么都真实.可以让人分辨出真假."万里说,"我知道包大叔是好人,而且我坚信这一点."

    "说得好.包大叔对万里微笑点头,然后指了指阮瞻,"这孩子就是没有信念,不过这不怪他,因为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什么让他有支撑信念的东西."

    "还有完没完啊.竟然打起渴语来了."包大同再次哀叫,"我可说好,你们不说能让我听明白的人类语言,如果以后我惹出什么祸,可不能怪我!"

    "上楼去说吧,包大叔看来又冷又饿呢!"小夏也不明白那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但又一直插不上话,此刻连忙见缝插针,"包大同,快领包大叔上楼去洗个热水澡,我马上准备一点热乎乎的汤."她推推包大同,然后又对两个人一直秆戏地伙计说:"你们两帮我入厨,然后就关了店.雪太大了,不会有客人,你们就睡这里,明天雪融了再回学校."

    她不知不觉地带上了一点女主人的派头,成功的让酒吧里老老少少一共六个男人全部散开,各自按她的吩咐去做了.

    她听到包大叔在背后赞扬她"有条有理,宜室宜家."高兴极了,精心为老爷予准备了热食端到楼上去.

    "想问问题,先交换情报."包大叔洗过热水澡,吃了东西后容光焕发,比才一进门时精神多了.

    他才一踏进"夜归人"的大门时,因为那一双眼睛的神采,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睿智的长者.可是当他脱掉了外衣,整个人出现在别人面前时,他眼神的光芒就会被他地刻意装所掩盖,一般人只会注意到他的外表,以为站在面前的不过是一个硬朴实的老农.只有真正了解他地人,才知道他那一派仙风道骨有多么的潇洒,这点包大同还远远不及.

    不过他的个性却很讨人喜欢.严肃中带着风趣诙谐,包大同在这一点上有些父之风,就连爷俩个讨论问题的方式都相同,大事还没有告诉别人,先要求交换情报.

    阮瞻看了小夏一眼,得到她无言的支持后,决定说出那些曾经告诉过小夏的那些事.他本来不想把朋友牵让进这件事,可是包大叔的突然出现太奇怪了,他现在不得不说.小夏和他相比,在实力上不知柔弱了多少倍.简直是天与的差距,可是在这不长的相处时间里,他已经习惯在心理上的鼓励.

    他一件一件的慢慢讲述这些事情,心里已经完全平静,可这些话到了万里和包大同的耳朵里却格外震惊,听完后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包大叔,假如您所说的交换情报是指这些,我已经全说了.现在轮到您回答我.您是那个人吗?

    "你又急躁了,不过也难怪你,毕竟父子天性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包大叔点点头,"没错,你父亲幻觉中看不到脸地人是我,那把晶刀也是我送还给他的.他在暗示你,他发作时的危险和那晶刀的重要.可是因为不想让你来找我,所以才不让我露面的.在这一点上,你们父子简直一模要样,什么事都想自己扛,不想连累朋友."

    阮瞻恍然大司,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他知道早晚要和父亲对决,因此很在意父亲曾经留给他在任何线索,那个神秘的人一直让他担心.生怕是不可预测的每三股力量.现在既然知道那人是包大叔,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帮我父亲出棺的人想必也是您."他再问,一样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其中事情明摆着,他曾经估计那个人是法力高深地人,而在他所知的人中,还有谁能和父亲的力量比肩呢?

    "可是,阮伯父究竟做了什么坏事,把自己弄到如此田地,还要搭上阿瞻的命呢?"包大同转头看了看阮瞻:"说了你别不高兴,我觉得伯父真自私.自己做了恶习事,却让儿子来担,可怕的是他竟然想出用自己的血肉制造活手工艺工具来帮他解脱.这太变态了."

    阮瞻没有说话,虽然他不喜欢包大同这样说父亲,可这是事实,让他无从反驳.是啊,他还算个父亲吗?为什么自己如此爱他.可他却不爱自己呢?真的冷酷到如此地步吗?

    啪

    一声脆响,让静默中地四个年青人都吓了一跳,接着是包大同的抱怨,"老爹,你干嘛打我!"他抚着自己后颈,疼得直吸气,委屈地说:"你还这么用力,我会得脑震荡的!"然后他又求助一样的看着其它三个人,"你们看,我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这个老头平时就是这么对我,放羊一样的养我,还随时偷袭我!"

    那三个愕然望着这一切,没一个知道要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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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打你是因为你乱说话,你这么确定你阮伯是恶人吗?"包大叔看来真的很生气,刚才和蔼可亲的模样瞬时不见,变成了一个严厉长者的模样,"你们三个也这样想吗?"

    还是没人说话,但疑惑却在心里扩大.包大叔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阮父也是有苦衷的,就像阮瞻一样,因为不得已的理由才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才逼自己和儿子到了这步田地?"

    "你们这样想,原来不能怪你们,可是要我听到,却不能任你们蒙在鼓里,糊涂下去."包大叔站起身来,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门口,挥手结了一道防护结果,让四个小辈排成一排坐到床上,"现在我给你们说说这件事地前因后果.天意本来要我发誓不说出来的,因为他怕阿瞻知道这件事后对他下不了手,所以我忍了三十多年,阿瞻你知道散恶气时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吗?这么多事,这么多恶,不该他一个人担.况且,我一直对安全解除决这件事还抱有希望,一直再找好的方法,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可是我们不能放弃努力.天意说过,只有出现奇迹才能保住阿瞻的命,而我要你们明白,奇迹不会降临,要么创造奇迹,要么没有奇迹!

    阮瞻沉默着,可是身体却微微的颤抖起来.听包大叔的意思,父亲是有天大的苦衷的,他明白心里的苦说不出有多么难受,他愿意相信父亲不是故意要这么对待自己,这证明他的存在至少不是毫无意义.

    小夏握紧了他的手,对包大叔说:"无论如何,他让阿瞻这样出生就是不对.没有谁可以把别人当作工具,就是父亲也是不能这样."

    "小夏"万里拦了一句.

    "我就是这样想的,还不许人空说."小夏噘着嘴咕哝了一句.事关她的心上人,谁伤害阮瞻她就会怪谁,何况这话在她心里许久,对着包大叔不吐不快.

    "小夏说得对."包大叔倒没有数落她,"天意对得起世界上所有的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阿瞻.可是阿瞻是他的儿子,儿子帮老子解决问题也没什么不对,所谓父债子偿.我知道他们现在的年青人讲究人格独立,但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却也不是完全错误的.你们听过这句话吗?大爱者无爱.一个人想要济天下,心中有大爱,自然会对身边的人比较残忍,事实就是如此.阿瞻,我希望你能谅解,而且天意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好,他不能无爱,他是极爱你的.只是,他没有其它的办法.阿瞻,你愿意原谅他,帮助他吗?"

    阮瞻郑重的点头,"我如果不想帮他,就不会那么为难了,因为我要在他和小夏之间做选择.原谅他?我并不知道能否做到."

    包大叔听着他诚实的表达,一时没有说话,半天才点点头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其实人如果从小就被这样对待,即使不成为大恶的人,也会受不了的,难为你能这么清醒."

    "可是,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万里问.

    包大叔摇了摇头,胸上满是挫败感,"这些年,我走过太多的地方,想找一处可以控制他身上恶气的灵气宝地,真诚访了很多隐密的道门传人,想研究出克制的方法,可是唉,我什么忙也没帮上,竟然还不如他自己,他至少找到了铁头山."

    "为了帮阮伯父,您才经常不在家,把我一个人丢下吗?"包大同问,"那我原谅您,因为您是为了帮助唯一的的好友,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

    包大叔听儿子那么说,颇感欣慰.他何尝不明白自己对儿子的亏欠,何尝心里不痛呢?这种心情,没有当过父亲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阿瞻,你仔细看过你爹身上的恶气吗?”包大叔问。

    阮瞻想了一下,“他去铁头山是为了借那个天然不聚灵的地方泄去恶气,可是应该没有什么效果,我感觉他身上的恶气比上次我们遇到时还要厉害。那时候,他还可以压制着恶气不在身外显现出来,所以我根本没有看出来,是血木剑感应到的。而这次——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起父亲身边的黑云,心里一痛。

    “除此之外,你没发现别的吗?”包大叔又问。

    阮瞻摇摇头,一时有些疑惑,不明白包大叔是什么意思?难道父亲身上还有其它秘密?

    “可惜了你的天生良能,却不肯认真看看父亲。你就没发现他身上的恶气不是一种,而且是被他拉着才不至于过快消散的吗?”他说得如此沉痛,听得几个小辈都吃了一惊。

    “不是——去散恶气吗?为什么还要拉着不放?”小夏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包大叔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阮瞻。阮瞻低着头,努力回忆那天和父亲见面的情景,那是他一直不愿意,也不敢细细回味的,今天在包大叔的提醒下认真想了一下,忽然心头狂跳,说不出具体什么事,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看了包大叔一眼,包大叔点了点头,“没错,你爹身上的恶气不止一种,现在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你们一定以为他身有大恶之人才会有的气息,就一定是做了什么大恶之事,为什么没人想过,他是因为做了大善的事才会如此的呢?”

    “善事?”包大同急道:“难道伯父行善时被什么邪物给伤了?还是斗法的时候走火入魔?”

    “我先给你们说个传说故事吧!”包大叔突然说。

    包大同和小夏都是急躁地性子。哪耐烦在这个时候听什么故事,可是包大叔根本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已经慢慢说了出来。

    “在佛教里有一位苦难佛。不知你们听过没有。他的法像非常不好看,一直愁眉苦脸地,很少有人愿意供奉他,可是他为了救世人,把全天下的苦难都背在了自己身上。就算你们没有听过这位佛祖。那么地藏王菩萨总听过吧?小夏脖子上的这个玉质护身符就是他的法像。他曾经说过。只要地狱里还有一个怨魂,他就永不出地狱,永不成佛。这些都是非常伟大的精神情操,非常慈悲地心,这也就是大爱,爱地是世人。可是还有一个传说,我却认为那个人更加伟大。”他瞄了四个小辈一眼,继续说:“传说中,天底下所有的恶都会被正气所收,关在一个像巨大的容器一样的地方,等着天地二气把恶气导正或者炼化。可是因为‘恶’的破坏力太大。那容器每个几百年就会损坏一次。在这个时候,就需要很多修行的人联手把恶气困住一阵子,等容器自然修复后,再把它们放入其中。

    在这种世人所不知地轮回中,斗争是非常激烈的,并不像我说的那样容易,总是伴随着修行之人的重大伤亡,有时还会因为恶的力量太大。而修行之人地力量太弱而导致困恶失败。这时,这看不见的恶气会流窜到人间,侵入人的灵魂,让人变得残忍而凶狠,诱使人们为恶,或者引起战争,直闹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这容器又要坏了,可是在当时,因为上一次困恶行动的失败,不仅让恶气侵入了人间,还牺牲了大半有修为的人,这么多年后也没有恢复,所以这次行动看来还是不能成功。而如果接连两次失败,肯定会让人间承受不住恶气的连番袭击,善良和美好这些脆弱的东西将被消灭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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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解决这件事,所有佛道两家有修为的人、甚至一些有意念之仁地灵体和妖怪都聚在一起,想找出解决之道。可是大家做了所有的努力,却仍然没有效果,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修为和生命,甚至愿意灰飞烟灭来拯救人间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困恶的容器就要破了,他们中的一个人终于想出了一个分而食之的办法。他打昏了守护容器的好友,把容器打开了一条细缝,让那些恶气慢慢散出。他就等在一边,恶气一泻出,他就引到资身上,以自身为容器,承受了一部分恶气。这样,恶的力量就被分为两部分,每一部分的力量都被大大削弱,其它道友只要分别对付,就一定会成功度过这个灾厄。

    他知道尽管他的修为是最深的,在承受了这些恶气之后,他的心性还是受到了恶气的侵蚀,所以他会瞬间失去自我,好好的一派宗师就此成为了一个恶魔。而这之后,他必须保证其它人把他以最残酷的手段杀死,并毁掉魂魄,他才能和那恶气同归于尽。死,对于修行的人来说并不可怕,魂飞魄散,对于一心除魔卫道的人来说,也有些人可以做到,可是他要承受的却是更大的牺牲。

    其它的牺牲,总会有人知道,有人感激,有人铭记,而他这种牺牲没有人会了解到,他只能得到憎恨、嘲笑和轻蔑。他不是作为一个英雄死去,而是作为一个被世人唾骂的恶魔离开。地藏王菩萨伟大,因为他愿意为怨魂恶鬼带去光明;苦难佛伟大,是因为他愿意为人类承受任何悲伤和痛苦,虽然他们这样为世人牺牲不求任何回报,可是他们得到了世人的尊崇和敬仰,得到了世人真心的膜拜和感激。可他呢?他死了,连魂魄也不剩一丝,但没人知道他所做的牺牲,他以一己之力拯救了世人,却会被后人当做一个因为心生恶念而被恶反噬的坏蛋而记住,或者根本淡忘!

    而且他把恶气引入自身的一刻,恶气就与他的魂魄溶为了一体。如果他成魔后,其它道友能够打得他灰飞烟灭。对他而言就是幸运的,但如果因为道友们实力不足而不能完全消灭他,那么他地魂魄就会坠入无间地狱。承受着永无休止的痛苦。而这些,还是没有人会知道甚至连他自己,也失去了自己的意志,从此不认识亲人。不认识朋友。彻底成为一个没有心性地、在地狱受罪的恶魔。

    在做这件事之前,他仔细考虑过每一个细节,也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他怀有一颗无与伦比的慈悲之心,所以心甘情愿的做出牺牲,不求回报、不求感激也不求了解。宁愿为诽谤误解他地世人丧失自我、背上骂名、一人成魔而拯救万人!”

    说到这里,包大叔地喉咙梗住了,四个小辈也唏嘘不已,小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后来怎样?他就那么被冤枉吗?”

    “他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无意间被他的挚交好友发现了这件事。他在和好友饮酒畅谈后趁好友不备,消除了他的记忆,然后他义无反顾地依计划而行。当晚,他在成魔前一刻,用尽心力唤醒了其它道友,包括他的好友在内,并表演了一场人心向恶的好戏。然后如他所愿的被道友所杀。众人都骂他是伪君子,平时错看了他的为人,而对于他引恶上身,而使其它人顺利困恶成功被认为是天意使然,没有人知道他为此所做地一切。只是,这一代有修为的高手太少了,就算是他使用了分而食之的计策,那些人还是没能把他身上的恶气彻底消灭,以至他后来一直在无间地狱受苦。”

    “那现在呢?他还在受苦吗?就那么一个人受委屈吗?”小夏又问。

    “傻孩子,这个故事能流传下来,一定是他的好友后来恢复了记忆,不然我们又怎么知道呢?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的名字,至少我们知道了他的故事。至于他是不是还在无间地狱受苦,我就不知道了。”

    “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阮瞻虽然也像其它人一样沉浸在故事中,体味着传说中的那个人地伟大人格,但毕竟相对清醒一些,一下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包大叔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为什么说父亲有苦衷,为什么说他们都误会了父亲?难道父亲也做了相同的事吗?

    包大叔沉吟了一下,“阿瞻哪,你老爹没告诉过你吧,我与他的关系和你与万里是一样的,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你知道他最喜欢什么吗?最喜欢雪。并不是因为下雪的时候,天地万物都银装素裹的分外魅力,而是因为雪可以净化一切。丑陋的变得美丽、污浊的变得清新,最后雪化为黑污的泥水,带走这世上的肮脏。他从小就拥有雪一样的品格,长大后也使那么做的。他虽然修道,却有佛家的慈悲。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听到这番话,阮瞻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其它三个人也是一样。可是,虽然父亲是为了行善而成恶,虽然他有大的慈悲,可是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他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会是那个什么容器漏了吧?”阮瞻问。

    包大叔苦笑,“那只是个传说,但你爹也确实是为了抑恶扬善才到了这一步的。你知道,他的师父司马南是一个道术痴,如果不是因为痴迷于道术,他会是个相当不错的人,可见太执着于一件事,往往人的心性就变了,这与道法自然的观念完全相违。不过说这个就扯远了,我是想说,因为他痴迷于道术,四处搜罗失传的、或者被归位禁忌一类的道术书籍,所以他的藏书很丰富。这其中就有一本书是关于吸收和化解他人或者灵体上的气息,并转化为自己的灵力的。

    不过可能知道是有害的,司马南一直没有修炼这种法术,但他太沉迷于道术了,人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甚至在他身上已经呈现出极恶的一面。天意和阿瞻一样,从小是孤儿的身份,因此对司马南像对父亲一样敬爱,见师父变成这样,突然想起了这本书。他想化去师父身上的恶,而且正逢乱世,他希望收尽饿鬼,为人间带来一份清静。可是他不知道,那本书是不完整的,后面的部分是司马南自己揣测而出的。他修习了这种术法后,在司马南又一次练功走火时及时吸走了他身上乱窜的灵力,救了师父一命,但同时也使师父修炼多年的成功毁于一旦,因此师徒两个反目成仇。所以,司马南后来的法力远不如天意就是这个道理。

    后来意识到这个法术的缺陷,天意本想停止修炼。他也是天生良能,因此那法术的危害并不能对他造成绝对的伤害。可是他那个人外冷内热,心软得不得了,怀有拯救世人的慈悲之心,再加上不断遇到不平事,所以这种有害的功法根本没有停止过运用。后来在文化大革命时,他被迫还俗,那是个集中混乱的时代,多少冤魂怨鬼在人间徘徊不去。这些怨气又凶又重,根本无法一一化解,这时的天意再顾不得自己的安危,明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会被无法化解的恶气而反噬,落得和传说故事中的那个人同等下场,可他就是不忍心放任不管,不停地渡化痛苦的人和魂,最后逼自己到了这步田地。他帮了太多人,可是最后却没有人能帮他!”

    “这是他生我的原因吗?”阮瞻问。

    “不是的,开始时,你并不在这个故事里。”包大叔同情地看了阮瞻一眼,“他以为自己可以化解身上越聚越多的恶气,他甚至想过自尽,甚至让天雷击得自己魂飞魄散,他从没想过生一个儿子来承担自己的苦难!可是后来他发现,那些恶气根本无法自销,而且因为他吸入过多,恶气已经强过他本身之力了。此时的他和那个传说中的伟人是一样的情景,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困住了人间的那些邪恶,必须有同种同源的外力将容器和容器里面的东西一起打破,才能不至于让他好不容易困住的恶气再返回人间。你要知道,恶气重返,会造成更大的危害。”

    “所以他要我来做那个打破容器的人。”阮瞻咬了咬牙道。

    “阿瞻,我说过,天意对得起所有的人,只是对不起你。”包大叔语气痛楚地说:“但相信我,他也不想那么做。之前他尝试了很多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有的方法痛苦非常,可是还是无法消除这些恶气,甚至现在他还在尝试,就是为了给你一线生机。现在的他,好像身体里藏着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假如他因而成魔,会伤害到所有无辜的人。他一辈子都想帮助别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去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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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别说了,包大叔。”阮瞻握着小夏的手紧了紧,“我明白了,而且我并不怪他,虽然我不能认同他的这种方式。也许我太自私渺小,我只想让我爱的人幸福而已。但不管我因为什么而生,我毕竟是他的骨肉,所以——我是爱他的,那么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只是——”他转过头来,“小夏,对不起。”

    “干嘛跟我说对不起。我支持你呀,而且回保着你的小命。你是我的,我现在把你借给阮伯父用一下下。”她说的轻描淡写,可阮瞻知道她心里也很紧张和慌乱,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已。

    他多么幸运,竟然遇到了这样的女子!

    “还是研究一下怎么办吧,等帮了伯父回来再卿卿我我。”一直没有说话的万里道:“要在最不利的局势下争取最好的结果,你不是一向如此吗?再说,我们要乐观点,结果还是未知呢。”

    “说的也是。”包大同连忙接口道:“但是老爹,您觉得伯父生还的机会——有多大?”

    “你傻了吗,大同。”包大叔斟酌着字句,“从常理上说,你阮伯父已经故去了。现在我们要就的不过是他的魂魄,只是要想办法怎么能彻底让他得到解脱,还要保住阿瞻的命。他走上这条路,早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但我相信他宁愿付出一切代价也不想成为作恶之人。而阿瞻是他唯一的骨血,也是他唯一亏欠和最想保护的人。”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来一切都已经定居。他们所要创造的奇迹,不过是把损失降低到最小而已。

    “我父亲。在我高中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所吸收地恶气了吧?”阮瞻闷声闷气地问。

    包大叔点点头,“那是他吸收地恶气已经无法化解,就要发作了,他怕伤害到别人,特别是你。所以只好假死。那个棺材是特制的,可以让他在断绝一切呼吸和饮食的情况下保证情况慢慢平稳,不恶化下去,他在用这种方法熬到你逢三之难的那一天。”

    “那么您为什么以肉身刻符?那晶刀又有什么用呢?”

    “阿瞻,当时你看到他给你幻觉是红的吧?那是因为他已经无力控制自身,而呈现出的魔相。我为了帮他暂时镇住恶气,要施以血符咒。可他身上的恶力太厉害了。我只得以自身为符。”包大叔慢慢地说:“司马南无意中害了天意,可留下的奇珍异宝也不少,你从天意手里继承地那三件宝贝也是司马南搜罗来的,包括那柄晶刀。因为怕刀上散发的灵气引起小时候的你注意,天意让我保管晶刀。后来他假死时,便通知我把晶刀陪葬,这样便于你以后找到它。这些日子来,你没发现这柄刀有什么作用吗?”

    阮瞻还没有说话,小夏就举起了阮瞻的手掌,指着上面一道伤口说:“这就是那柄晶刀割的,虽然早就不流血了,可就是不能愈合。”

    “这就是这柄晶刀的作用。”包大叔说。“水晶本就属阴,至纯地水晶放在水里会看不见踪影。这柄晶刀的材质更不用说,如果没有参照物,放在半空中都没有形体,而且这晶刀还无上的法术炼制过,具有不同凡响之力。被这柄晶刀伤到,肉身上的伤口会用不愈合,如果打在魂体上,会以至阴克天阴,并且使碎了魂魄再也无法聚合。它是魂魄地天生敌人,就好像血木剑是以邪制邪一样,只是比血木剑更凌厉、更强硬。”

    “您是说,要用这柄晶刀来打散伯父的魂体,让他无法聚形做第二次攻击,同时也是恶气消散?”包大同冒失地说了一句,他本来是问个问题,而且大家也都明白,可是谁也不愿意听到回答。

    这太残忍了!生下儿子是为了对付自己,找到宝物是为了能杀死自己!这么多年来,这老人是怎样面对自己的心?独自承担什么样的苦?

    “必须用这柄刀,可是也可以想个好的办法。”包大叔宽慰了一下这些震惊了的孩子们一句。

    “您有好办法了吗?”万里永远是最理智的一个,因而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哪想到包大叔却要乐摇头,“我们想编了办法,没有一个是行得通地,所以才说需要奇迹。我之所以违背诺言告诉你们这件事,就是想要大家一起想办法。现在距离那天还有半个月,希望不会太迟!”

    “老爹,阮伯父比你的实力如何?”包大同问。

    “他是道术奇材,年轻时又非常努力,所以他的法力比我高出一大截。”包大叔再度叹气,“何况,那些恶气也会助长他的功力,他成魔的时刻一定强大无匹,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在那天他最弱,而阿瞻最强的时候动手解决这件事,那是百年不遇的机会。”他说着又转过头来看阮瞻。“阿瞻,你要记住,成魔是他最不愿意的。我知道这对你很难,但假如到了生死一线的时候,你不要——不要下不了手,那只会害了他!害了你!假如他有清醒的一瞬,知道自己的结局,那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你,懂吗?”

    看着包大叔沉痛的眼神,阮瞻想说什么,可那个“懂”字就是哽在喉咙说不出。

    “老爹,那你现在给我来个特训吧。”包大同扯开话题,“你不是说让我出山就是为了帮阿瞻的吗?那就让我尽最大的力量,还有半个月呢,我要把道术练到最强!”

    包大叔看着儿子。心中又是不舍又是骄傲。这孩子。天生爱玩,心思活泼,身上所学的道术都是他硬逼出来的,偶尔主动。也是为了好玩或者可以炫耀,没想到在大义面前可以这样懂事和坚决。天意亏欠了阿瞻,他何尝不是亏欠了大同呢,他们两个老的,都不是好父亲啊!现在看儿子认真无比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他有机会弥补,等这件事了结,他一定要做个慈祥地父亲。可天意呢?他没有机会了!为什么他一心向善,可天道却不给他一条路走呢?!

    “特训?你不会有叫苦连天吧?”包大叔微笑了一下。大同没有天生的良能又如何,有这样的心,他也可以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道家弟子。一样可以斩妖除魔!

    “这个——叫苦是肯定地啦。”包大同搔搔头,“可是你可以逼我一下,我想我能忍。”

    “我要做什么?”万里问。他没有能力也没道术,那个新学的火手印根本就是白搭,可是他知道自己体质特异。做一个道具的水平还是有的。

    “要看最后怎么安排了。”包大叔看看沉默的阮瞻,“这一次我们都听阿瞻地指挥。我这些年来也没有白跑,收集了一些隐居的道术名家的看家符咒,我想,至少这些可以增加胜算。现在,我们都离开吧,让阿瞻静一静。”

    不等他挥手,其它人都出去了。包括小夏在内。她知道人在遭受打击的时候安慰是没有用的,给他一个安静的环境让他平复身心才是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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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恨过阮瞻地父亲,因为他让自己心爱的人受伤害,小时候伤害他的心灵,长大后伤害他的肉体,甚至夺去他的生命。她觉得那老人非常自私,可是听了包大叔地故事后,她说不清阮父是伟大的还是自私的。造成今天这个局面并不是他故意的,他开始时只是想就自己的师傅,然后想救那些受苦的世人,最后他想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自我了断,以自身带走邪恶,可是却发现做不到了!

    她从没想过要求回报,也没想过牵累别人,可实际上,他却害了自己最亲的人。亲莫如父子,仅不过夫妻,为了阮瞻地遭遇,她是有理由责怪阮父的,可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人,她又同情这个老人,想帮助他。在她看来,老人怕的不是成魔,大概怕的是成魔后伤害别人,包括自己的亲人在内。

    隐约之中,她觉得那老人是爱阮瞻的,他之所以对阮瞻冷漠是因为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父子像仇人一样对决,你死我活,是怕阮瞻有了感情后,对他下不了手吧?!真到了那一刻,老人已经快要成魔,心智完全丧失,是不会对阮瞻客气的,苦的是明白一切,却不得不动手的阮瞻!

    想到这里,她的心又痛了起来。阮瞻好可怜,天生就要背负这沉重的使命,这让他如何自处?如何决定?从小到大,他没有得到过一丝温暖,而现在却又不得不为这所有的事付出代价!她真恨不得能代替他苦,可是她做不到!她能做的,只是做好他的守护天使,让他平安无事,假如他真的遭遇不测,人鬼情未了也好,把他追回来也好,她是不会放手的,她永远、绝对不放开他!他是她好不容易抓住的爱情!

    想到这里,她反倒可以坦然面对了。而她的举动看到包大同眼里,很是钦佩。他以为女人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又哭又叫,死求男人不要离开,或者惊异失措的,没想到小夏和没事人一样,在为他准备午饭时竟然还哼起歌来。

    “你真是奇怪的女人,为什么不拦着他?”他好奇地问。

    这两天的特训把他折磨得够戗,他是不知道阮瞻他老爹成魔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他老爹现在已经是魔鬼了。以前,他总是抱怨老爹逼他学习道术,但那些日子和这几天比起来,简直如天堂一般,以前老爹根本就不算是逼他,确实养他像放羊,完全是放任嘛!

    现在的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得闲,每天可怜的四个小时睡眠也要在梦中修习灵力心法,那是他不能躺着入睡,身体上的疲劳完全得不到缓解。白天,各种道术练得他手脚发软,和父亲的斗法练习让他遍体鳞伤,每天只能吃一顿很清淡的饭,而只有在这十五分钟里,他才可以休息。所以,尽管小夏做饭的水平极其低下,他在每天的这个时候也非常高兴,毕竟有吃的,有喝的,可以坐一会儿,说会儿话。

    “我拦着他,只会让他为难,我既然爱他,为什么要比他?就算他肯为我做出让步,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快乐,我要个不开心的男人在身边干什么?和他别别扭扭的过一辈子吗?”小夏把包大同的饭递给他,看着他才几天就瘦了很多的脸,“我支持他,等他回来,这一生他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我是多么大方懂事,只会更爱我。哪个选择对我有利,这是明摆着的。”

    “说得好!聪明!选得对!”包大同赞一句,吃一口饭,显然是饿坏了,连这种饭都吃的津津有味,“等我们从铁头山回来,我要挖阿瞻的墙角,以前我怎么没看到你这样的珍珠呢,白白错过了。”

    “切,谁理你!”明知道他是开玩笑,小夏仍然忍不住反驳,“你不是说过吗?女人的质量固然重要,数量上的要求也是必不可少的,我才不给你充数呢!”她说完就跑去门边给万里开门。

    最近夜归人完全停业,因为包氏父子每天要出入很多次,修炼的地方也需要空间,幸好他们的实战练习会选在夜深人静时,找一处旷野之地进行,不然房子也会被拆了。而阮瞻每天就是静坐,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想什么。小夏不敢去吵他,两个人也没有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对此她并不介意,她想要与他天长地久,并不在意这几天,可是她却尝到了相思的滋味,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咫尺天涯,那种看得见却无法靠近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就算是万里也没有空闲,他忙着安排诊所的事,今天终于完成了工作,打算和包大叔学习一下法术。他说得好: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实力强一分,阮瞻的生命就多一分保住的机会。

    相对于他们,小夏是最清闲的,所以她表面上虽然还很镇定,似乎要安静的面对命运,可是只有她一个人因为没事可做,才对时间的一天天接近,感受得分外清晰。

    终于,那一天即将来到,一行五人提前一天来到了金石镇,住进了赌神何富贵暴死的那家旅店。

    逢三之难的事,大家绝口不提。

    在对决前的一天,在金石镇里,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可越是不提,越说明这件事压在每个人的心底,只是大家都不表现出来罢了。

    包大叔在镇外的铁头山下徘徊,犹豫着是否去见老友最后一面。明天,他一生的挚交好友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如果他还活着,那么将更是灾难。他将成魔,在本质上也不算是原来的阮天意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会失去这唯一的朋友;这个平凡,但又有着一颗不平凡的心的朋友;这个渡化了无数的怨魂饿鬼,却逼得自己走投无路的朋友!

    道法自然,生死也是自然,他应该看得开了。可是,人毕竟不是神仙,面对这么多年的友情,他达不到那样的境界,哪怕只远远的站着,说几句话也好。多少年的兄弟了,至少要说点什么再送他上路。

    与此同时,镇内的包大同还在苦修,虽然万里叫他放松一点,可他根本坐不住,如果是上阵杀敌,斩妖除末,他可能会很兴奋,可一想到明天自己是要去参与一场父子相残的人间悲剧,他的心里就发慌。其实万里也很不安心,尽管从表面上看,他是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捧着一本书读,可是半天也没翻一页,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阮瞻和小夏则早就出去了,两人就这么手挽手地走在小镇上,开开心心地逛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一路上虽然没说一句话,但眼神交缠,十指相扣。仿佛每看对方一眼,都要加深彼此心中的印象,一直到深夜才回到旅店中。

    静静躺在阮瞻的怀里,小夏心乱如麻,根本无法入睡。头就窝在他地胸口,虽然听他呼吸平稳。心脏有力而规律的跳着,但小夏还是能感觉的出他内心之中纠缠地矛盾和挣扎,仿佛能触摸到那些复杂而沉痛的情绪。明天要做的事对别人来说都已经很难了,何况当事人之一的阮瞻呢?虽然他是为了帮父亲,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父亲亲自安排的,可叫他如何下得了手?!而如果,他真的有危险呢?她真地会失去他吗?

    自从她知道这件事以来。她一直反复地做着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有事,她也绝不会让他就那么离开。她一遍一遍的这么告诉自己,可随着日期临近,随着对决之战迫在眉睫,她给自己的盲目信心突然崩溃了。白天,她拼命要自己表现正常。似乎胸有成竹,可是在这春寒之夜,当他的体温和气息温柔地包围着她们,她忽然很怕这一课时最后的美好时光,很怕会从此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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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他真的死了。她是不能随他去的。尽管她那么爱他,没有他,她可能生不如死,可是她不能不考虑年迈地父母,不能把自己的痛苦以死亡的方式转嫁给别人。而且,就算她殉情而去,她既没有灵力也没有怨念,她的魂魄说不定很快就会消散。不可能永远陪伴着他。那时,又要怎么办?难道她要学习吕妍,为阮瞻生一个孩子,然后再像阿百嫁给鬼夫一样,就那样生活?不,她不要与他阴阳相隔,不要与他互相爱着,却触摸不到彼此。她要抱得到他,吻得到他,和他共同站在阳光底下,互相看着对方慢慢老去。所以,她一定不能这么悲观,一定要坚强地面对一切,一定要相信自己就是他的奇迹!

    想到这里,小夏轻轻挪开阮瞻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翻过身来想拥抱他,感觉他的真实与温度,可才一转过身,就看见他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好像连眨眼也舍不得一样,深邃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眷恋,让她地眼眶蓦然涌上了一层水雾。

    “我将永远爱你。”他轻轻地说,声音从她全身的感官一下直冲到她的心里,让她一瞬间什么也说不出来。刚建立起来的、带一点凶狠的决心又一次消失无踪,只感到一种说不出地悲伤,仿佛这是和她诀别的话。

    小夏伸手抚着他的脸,想说点什么责怪的、撒娇的话,可话还没有说出口,阮瞻突然闭上了眼睛,似乎瞬间就睡着了,把小夏吓了一跳。

    “阿瞻,阿瞻!”小夏推了阮瞻两下,可阮瞻竟然睡得那么沉,一点清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

    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吧?他一向少眠,睡时还分外惊醒,一点小动静都回让他醒来,此刻怎么会这样?摸了一下他的胸口,跳得依然沉稳有力。又推了他几下,但他还是没有反应,就像是昏过去了。难道真的是太累了,真地是他这些日子泰国辛苦而心力交瘁了吗?

    小夏急忙起身,想去叫隔壁的包大叔来看个究竟,可还没有坐起身,就见空中黑影闪动,一个人影凭空出现。他不像其它灵体一样从四壁或者门窗挤进来,姿势丑陋,而是姿态优雅,瞬间就出现了。

    “别怕。”他说。

    小夏连忙捂住嘴,把惊叫吞回肚子里。她知道他是谁?虽然还没有看清楚脸,但那声音,那感觉都告诉她,面前的黑影是阮瞻的父亲阮天意。

    本能的,她反身抱住阮瞻,警惕地瞪着黑影所在的地方,提防这老人伤害她的心上人。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阮父一直是侧着身的,此刻更是转过身去,以背影对着她,似乎没有恶意。

    “我不是来伤他的。”阮父似乎知道小夏的意思,慢慢地说,声音里包含着笑意和欣慰,“我只是来看看他,还有,向你感激和道歉。你,先穿上点衣服好吗?这里的夜还是很冷的。”

    小夏一惊。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虽然一直躲在被子中没有出来,但还是羞愧难当。左右一看。衣服在刚才的激情时刻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幸好宽大地浴袍还在,连忙穿上,然后拧亮了一盏台灯。

    “他怎么了?”见阮父回过身来,小夏忙问,因为自己的形象有点窘迫。

    “没什么。我只是让他安静地睡一会儿。这孩子太累了,他一直都很累。”阮父说着走到床边。

    小夏见过的所有灵体,走路都是轻飘飘地,从没有一个像阮父那样稳稳当当地走过来,看不出何人类的半点分别。不仅如此,他还能让灵力强大的阮瞻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就陷入昏睡,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明显是极难对付的。这让小夏对明天之战又忧心了一重。可是她不明白他今天是来干什么。距离那场残忍地父子对决只有二十四小时了,明天的这个时候就会斗个你死我活,现在这番平静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见阮父站到昏睡的阮瞻面前,一伸指,就把侧身睡着的阮瞻翻了过来,让他面部朝上。然后他就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睡觉的时候非常安静,”正当小夏以为阮父会一辈子那么站着时,他突然说:“不像其它小孩子一样会踢被子,会说梦话,而且从不赖床的。什么时候叫他,他就什么时候起床,一点也不会撒娇,比大人还要懂事,可当时他才五岁,很让人心疼是不是?”

    小夏没说话,可是心却扭了起来。

    阮父似乎也不是想听她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就只有他,因为我准备生下这个儿子时,就没有把他当成我的亲生骨肉看待。我只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杀手,专门杀掉我和那些无法渡化的恶鬼的杀手。这种做法很恶劣是吗?可是我不是怕自己有报应,而是怕这些积存了多年的恶气再出来为恶,那就麻烦了。它们会以各种形式祸害人的,你还记得那对妖童吗?它们附在人身上,生活在人们中间,伤害过多少家庭和无辜的人。那还只是两个不算很有害地恶灵,如果大量的、怨气更深更重的恶灵游荡在人世间,后果是不可想象的,而他就是为了阻止这些才生的。因为怕彼此产生感情到最后下不了手,他生下来后,我连一眼也没看,就叫一个魂灵把他丢到一家人地门口。”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伸手轻抚着阮瞻的脸,就像爱护这心中最珍贵的宝贝一样,那么爱怜横溢、那么舐犊情深,只可惜他的手碰不到阮瞻,一次一次的摸空了,他的每一次抚摸都是徒劳。

    小夏明白他一个人忍受了那么多年,今晚是在和亲生儿子诀别之际,一吐心中的愁苦。因此还是不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那个帮我的魂灵有一天跑回来和我说,那对收养阿瞻地夫妻对他并不好,而且自从发现了他有天生良能,就开始想摆脱他,把他像一只小流浪狗一样扔掉。我这才知道,原来那个魂灵为了报答我当年的一点恩惠,一直没有离开阿瞻身边,一直在暗中保护他。如果不是他,阿瞻说不定会被扔到其它地方,人海茫茫,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他也说不定。那时,虽然我不愿意,但还是不得不把阿瞻接回到我的身边。他回来的时候才五岁,真是漂亮的孩子,可是一双眸子冷冷地,对任何人和事都充满戒备,看起来浑身是刺,极不好惹。当时我看到他的模样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感到高兴,因为我就是期望他变成这个样子——不信任任何人、狠绝而凌厉,不和任何人产生任何感情、孤独儿没有顾忌。这样他才会完成我赋予他的使命,最后和我一起,带着这些邪恶之气,尘归尘,土归土去。可另一方面,他还是个孩子,生来这世上一遭,却什么美好的东西也得不到,我对一个恶极的怨魂都可以仁慈,为什么要对他那么残忍?我扪心自问,我有什么权利让他出生,而却要为了我死亡?虽然我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可这对他太不公平了是吗?”

    阮父的声音充满了自责与矛盾,扭过头来看着小夏,眼神中痛悔之极。小夏很想说他是太自私了,可是她说不出口。一切都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阮父为了做正确的事而又导致后来做下了这件错误的事,事到如今,他自己的命都没了,还面临着魂飞魄散的下场。他并不是为了自己,就算阮瞻现在醒着,又怪得了自己的父亲吗?只有四个字——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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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拼命提醒自己不要和他产生感情,既不要爱他,也不让他爱我,甚至他恨我才好,这样到他逢三之难之时,他动起手来才绝决,他也比较有会活下去的机会。可是我忘了,父子天性不是人力能阻隔的。无论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都不能做到绝情绝义。不知什么时候,我对他就爱得不得了,比天下所有溺爱孩子的父亲都不少一分。这孩子虽然表面冷冰冰的,可内心却是火一样的性子,这点是我估计不到的。而当我发现他和万里成为朋友时,我想过要毁了这友情的,但终究没有下手。”

    “谢谢你。”小夏突然说。

    “谢我什么?”阮父很意外,奇怪地看着小夏。

    “谢谢你没有阻断他和万里之间的友情,否则他连这一点温暖都没有,真的是太可怜了。如果没有万里,我也不能认识他,所以我要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这也是我来的目的之一。”阮父微笑了一下,让小夏觉得他慈爱极了,“以前我曾见推算过他的生活,只觉得他孤伶伶的,让我在地下假死时都不能安心。可是后来他有了你,我能感觉出他的幸福感。他非常爱你,甚于他的命,虽然这感情会很短暂,但他总算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可惜,他不能和你长相厮守,这是我要向你道歉的地方,尽管没有用,我还是要和你说句对不起。你给了我儿子温暖和爱,可惜由于我的关系,却不能让你们在一起,我非常抱歉。其实我想过放弃让阿瞻和我对决的计划,可是假如我成魔,他还是活不了。因为那时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性,会从最亲近的人杀起的,甚至连你,也不能幸免。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父子承担一切吧,只是,苦了你。”

    “不,他不会死的,就是死了,我也要把他救回来。”小夏坚定地说给阮父听,也说给自己听,“你说过有奇迹他就可以活下啦,我会为他创造奇迹。”

    阮瞻并不知道夜间发生的一切,也不知道那个在他心目中并不爱他的父亲,整夜站在他的床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在天亮时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并嘱咐小夏不要告诉儿子他来过了。他怕儿子心中中就抛不下父子之情,在下手时容情,那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阮瞻只是以为自己太累了,所以才陷入了那么原始的梦乡,睡得那么沉而香甜,浪费了和小夏在一起的时间。为此他很懊恼,因为他怕那是他们能够相守的最后一夜。

    这些日子以来他心力交瘁,实力上的差距逼得他不得不苦苦研究对决时的策略,而心理上的压力也让他面临崩溃的边缘。多么可恶,他呕心沥血想出的取胜之道竟然是用在自己父亲身上,这世界上还有比骨肉相残更悲惨的事啊?可是,他从剩下来那天就没有选择了,事实上没有人给过他选择,包括他的出生。

    现在他站在这座光秃秃的山上,一点一点不绝杀的阵法,心也一点一点纠结了起来。直接交手,他是无论如何没有胜算的,而在他的心底虽然明白已经不能救回父亲的生命,但他还是奢望能就出他的魂魄,希望父亲不至要魂飞魄散这么惨。

    这阵法是他从龙大师留下的书中学到的,这个未曾谋面的老人给予了他太多的帮助,这份恩情他是无法偿还地。书中记载地阵法颇多。涉及到天文、地理、易经、风水学、甚至中国古老的星相学。他在对付那对妖童时就运用到了其中的一个阵法。此时要想战胜实力强大到几乎无法战胜地父亲,他不得不选了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名叫“绝阵”的阵法。在介绍这种阵法的时候,书中的第一行就是——此阵。无生无仁,入阵者,无可存留,慎用,慎用!

    他犹豫过,因为这个阵名为绝阵,前面又有警示的句子。说明此阵一旦启动,不杀绝了阵中所有的任何魂是不会停止地,实在是凶险和狠毒的阵法,可是父亲身上的恶气太重了,如果真到了最无奈的时刻,完全毁灭也比成魔灭世强。他狠不下心,可是不得不逼迫自己,这种两难和自戕一样的心态使他突然理解了父亲当年的心情。所以在对决的前一刻,他从心底原谅了父亲,因为他深深体会到了身不由己的无奈。

    阵法超强。就需要布阵的力量也超强才行。他本来是没有那个实力的,可是包大叔搜罗来地那些隐居门派看家法宝一样的符咒帮了他的大忙,在加上铁头山本身的恶劣环境,连那个隐秘山洞洞口的死槐都在方位上及其恰当,让他勉强可以不成这个杀气腾腾地阵法。

    布好绝阵。他又在外面布下其他的阵,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启动这个阵法,希望有别的方式可以走活这步死棋。而他也并不担心在光天化日下做这些父亲会偷窥,因为父亲绝对想自行了断,所以不会提前防备。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整整布置了一天才做好准备。可这只是物质方面的准备,他的心里还虚得很。不像平时要战斗时的坚定和无畏。

    他看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想让其他人到山下去,这幕他们父子间的惨剧,他并不想让其他人也参与其中。就让他们父子来承担好了,用不着再拖累别人。再说,绝阵地好处就是阵布好后不需要其他人来镇守方位,阵内的人和魂魄没有消亡殆尽,这阵就不会停止杀戮,外面的人也没有办法破解。

    所以,这叫绝阵。所以,书上说要慎用!所以,他不想让别人尤其是小夏看到这一切,因为到最后他又可能和父亲同归于尽,他怎么忍心让最心爱的人亲眼目睹这一切!

    “你们下山吧。”他不敢看小夏的眼睛,“人多了反而碍事。”

    “不会碍你事的,小子。”包大叔淡淡地道,“我的在山谷这边布下结界,否则万一有过路的人,会发现这里的异常,明天这件灵异事件就会闹翻天的。”

    “今晚天时异常,会吸引大量邪物出现的,我要结节外收魂降灵,把你的残裂幡借给我吧。”包大同没等别人问他就开口道,“反正我留着也没用,我收了恶灵去炼化,与我将来大有裨益呢!”

    阮瞻知道他们父子早就商量好了,任他说什么也没用,于是把目光转向了万里。他心里有不祥的预感,很有可能他在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他期望万里能明白他的心意,把小夏带走,然后照顾她、陪伴她,直到她能在没有他的情况下,平静的生活。

    他多么期望能创造奇迹,这么多日子来他也一直在努力,可是越是事到临头,他越有死期临近之感。父亲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只有他,而他对不起的却是小夏。爱了他,却不能给她天长地久。

    “我——我要看月蚀,几十年才见一次的奇观哪!”万里干脆随便说了一句,谎撒得没有一点质量。

    不用看小夏了,万里的反应已经说明小夏威胁过他了,所以今晚的折磨每个人都无法逃脱了。

    天色慢慢黑了,光线一点也没有回应小夏的祈祷,晚消失一分。当夜晚进入了中间阶段,当夜空中的星月到了最明亮的时候,包大叔拈指一算,对阮瞻说:“时辰到了。”

    这声音悲悯而慈祥,可听在每个人耳朵里却像催命的号角一样。小夏的心一下紧了起来,可她咬着牙一句话不说。

    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按来。否则只会让阮瞻不安。再忍一下,等到他没有顾虑地离开,她再哭不迟。她这样告诉这自己。所以当阮瞻扭头看她地时候,正见她微笑着走近。

    “这个借你带一会儿,明天早上还给我。”她把宝贝一样的地藏王菩萨护身符挂到他的脖子上,在他唇上重重一吻,“你知道我有多么难缠,如果想不还,自己提防后果!”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慢慢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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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阮瞻明白小夏地心,所以并不答话,只是温柔地笑着,心像假如他今夜非死不可,他要温柔着成为她眼中最后的形象。

    高大苍遒的死槐后面,隐秘的山洞像躲在蓬草下的恶魔之口,远处那条像把整座山都劈开一样的山缝似一把架在半空中的巨刀,这一切都使得提着血木剑走过去地阮瞻显得特别脆弱和孤单。可无论他的内心怎样波澜澎湃,他的脚步依然是稳稳当当的,他的神态依然是平静的。就那么一步一步走向死神。

    这让包大叔心生感慨,明白了老友的心情。这一生,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且有子如此,死有何憾!

    而小夏则在阮瞻消失在洞口的一瞬间几乎瘫倒。若不是万里扶着,她直接昏厥也说不定。她的伪装只能到此为止,他带走了她所有地坚强,此刻她的眼泪可以无所顾忌地流下来。

    “慢着慢着,他还没打哪!你现在哭,等他没病没伤的回来,你就吃亏啦。”万里心如刀割,但嘴上却说得轻松。“我们去那块石头后躲一下吧,不然你老公会为你分心的,输了会发脾气。”他牵着小夏走到一块大石后面。

    那时包大叔选好的,实际上阮瞻虽然为布阵耗尽了心力,而包大叔父子和他也有自己地小计划,只有小夏一个人是蒙在鼓里的。战争让女人走开,今晚这里也会有一场战争,父与子、善与恶、光明与黑暗,还是让小夏远离为好。她是那么纯净可爱的个性,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已经很难得了,所以要保护她。

    包大叔事先已经做好了分工,包大叔布置结界,包大同在外面把因为恶气和天象吸引来的恶灵收入残裂幡中,而他则拿着布阵后剩余的符咒,等包大叔一声令下就已火手印施出。还有,他要保护小夏,万一阿瞻有什么不测,要提防她做傻事。

    而此时,阮瞻正走在那个又长又黑的山洞里。他没有费心去照明,只凭感觉慢慢地走,提防着黑暗中所有的异动。他从一开始介入灵异事件,每一战都是以弱胜强,可每一次地对手也没有像父亲那样强的,也没有哪一个对手会有那么凶悍而凄厉的恶气助阵。而且,他以前都有人帮助。今天他却要自己动手,要克服实力上的差距和心理上的压力,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可是他必须做到,因为那时父亲的愿望,对为人子的他而言,那也是他的义务。另外,如果他拦不住父亲,洞外的那几个人都得死,而那几个人对他都很重要,小夏更是他的一切,他拼着毁掉自己也不会让他们受伤害。

    一声类似于冷哼的笑声从山洞深处传来,阴沉、恶意而兴奋。阮瞻心里一凛,止住了脚步。那时父亲的声音,已经变形了,但他还是听得出来。难道他现在就开始变异了吗?现在还没到月蚀之刻,虽然他明白月蚀之前父亲就会慢慢变化,到整个月亮漆黑时就是他成魔的时分,可现在不是太早了点吗?难道他的恶气真得已经压制不住了吗?可是不到那一刻父亲就变化,对他而言,想要阻止的难度有增加了不少。成魔的瞬间是父亲最弱,而他最强之时,那时才有一线希望,必须拖到那一刻才行。

    他停了一下,把血木剑举上了头顶,照亮了前方几米内的路。现在才走到这条山腹通道的一半,可血木剑在他举起的一瞬就散发出兴奋的红光,预示山洞里面的邪恶之气已经充盈而跃动了。但红光并未大盛,证明里面的邪恶之气忽强忽弱,也证明父亲还在试图作最后的控制。

    这让阮瞻心酸,他宁愿父亲现在就成魔了,父子大战一场,胜于父亲这么折磨自己。几十年了,他就是那么走过来的吗?还是人的时候他压抑着、算计着,成为魂魄后又孤寂地呆在这阴寒的山腹之中,想泄掉一点恶气,为输给自己的儿子做准备,这是多么难熬啊。这种日子应该早一点结束,让父亲少受点罪。

    他走着,想着,提防着,才走到山洞的最里面,前方突然大亮,就好像山洞上方泄下一缕阳光一样,耀目刺眼,白光之下,父亲的身影骤然出现。他站在一处岩壁下,魂魄的四肢被四条银色的无形锁链绑着,被困在山洞的最里层不能动弹。

    阮瞻再一次停下脚步,瞄着眼睛观察父亲的气色。就见他的外形虽然没变,但周身的黑气浓而烈,整个人宛如被黑色武器蒸腾着,脸色在兴奋、癫狂和慈爱痛楚间变幻着,眼神奇异的发亮,印堂处时而浮上一个明显的阴影,显然心智已经不完全受到控制,身上的正邪之气正在交替折磨着他。

    阮瞻见父亲如此惨状,心里大恸,一时间心思混乱,恨不得上前去把父亲解开。

    “别走过来了,阿瞻!”阮父突然叫了一声,此时他的印堂微微发亮,把黑影压退,人是清醒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能帮我的,就是下手不容情,如果你能做到,就算我们没有白白父子一场。现在退回去,至少百步开外,快!”

    “爸——”阮瞻哽咽了一声,叫出这个字。他们父子相守几十年,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养子,父亲又那么冷淡,仿佛不愿意看到他似的,因此这个字,他只是在心里偷偷叫过,竟然没有当着父亲的面说过。

    阮父愣了一下,心里也是大痛。明白不能让阿瞻对自己有感情,否则他会更难受,可是这个孩子为什么冷冷的外表下,心却那么热呢!他提醒自己要变现得绝情一点,可只是一闪神间,恶气又占了上风,意识一片模糊。

    “你是谁?来找死吗?过来让我看看!”他大叫着,意识中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这对阮瞻却是极大的打击,眼看着父亲的印堂被黑气笼罩,前一刻还仙风道骨,满目担心着他的模样,片刻就被凶狠绝烈之气所取代,同时身体也向前挣扎,试图摆脱那银色锁链的束缚,扑过来吃掉他!

    哗啦哗啦的,山洞内坚实的岩壁被他的奋力挣扎弄得寸寸粉碎,如果不是锁链深深扎入山岩里面,此刻阮父已经破索而出。

    指出血木剑,却对着自己的父亲,阮瞻忍住心中的痛楚,借由剑上的光芒压制父亲身上的邪恶之气。

    血木剑红光暴涨,不似刚才的吞吐不定,光箭一样射在还在奋力挣扎的阮父身上,震得他周身的黑气四处飞散,翻涌着如煮沸的水一样。可再近些,血木剑就好像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再不能前进办分,剑身上的红光也被滚卷的黑气包围。

    血木剑是一切魂体的克星,只要被剑斩到就会灰飞烟灭。可现在,剑却似被黑气形成的外墙粘住了一样,用尽力量也不能接近父亲的魂魄身边。这不仅使阮瞻感到自身的前进格外滞涩,一瞬间还差点让剑脱手落地。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父亲交待用晶刀对决,因为父亲身外的恶气是化解不去的怨念和恶意所形成的,长时间来已经和父亲融为一体,侵蚀着父亲的灵魂,也隔绝着外界正气的接近。而这黑色气墙即不是魂体也不是结界,血木剑和破灭印虽然有感,但却不能发挥作用,只有晶刀的凌厉和锋锐才能穿透这飘忽不定的黑色气墙,另外还需要他与父亲同种同源的灵力,以及这灵力制造的速度才能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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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晶刀被他用在别处了,在这山洞里他能依靠的只有血木剑而已。而在他把父亲引入那个绝阵之前,一定不能放弃希望,相处别的方法,否则就只有父子同归于尽一途。

    一咬牙,阮瞻右手持剑,左手快速虚空画符,向面前的黑气一挥。只见手中白光闪过,那如刀刃一样的白光在黑气之墙上劈开了一条细缝,趁这隙缝还没有合上之前,阮瞻强行挤身而入。

    恶气瞬间又合拢了,这对于深入其中的阮瞻而言。无异于四面八方都有力量攻击过来。虽然他已经结了一个贴身的结界泄去了部分力量,可还是在结界破碎后承受了重击和强力的挤压。

    一瞬间,他体会到了血木剑的困境,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被泡在粘稠强力的冰水中,被几千几万只手拉扯着。耳边响起了低怨地哭泣,恍然有如身处地狱之中。

    在这幻想里才一秒钟,他就难受之极,觉得一丝丝冷气从他全身毛孔中钻入了身体,顺着血管和经脉迅速内袭,向他的心脏席卷而来。

    回手撤剑,他想以剑气避开那些黑气,可他的动作比在正常环境慢了数倍。还没等收回剑,体内的寒气已至。他心中暗叫不好,一位这次必受重伤。对自己地莽撞懊恼不已,可这时他胸前一热。脖子上小夏的护身符突然散发出圣洁的淡黄色光芒。登时,他身上一松,感觉那些寒气仿佛袭到了炽热的火焰上,一瞬就被蒸发了,而此时剑已撤回。

    他以剑拄地,把血木剑贴紧了腿侧。让剑的天生灵力和他的力量合为一体,同时一个火手印打在地上,地面上立即形成了一个不大的火圈。圈内,黑气荡开,暂时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火圈地火苗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微弱寒冷的惨败之色,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若不是血木剑地红光也在地面上显现。会让人觉得站到了水波中心。

    在圈中站定,阮瞻才意识到全身的剧痛,那是寒气入袭身体时带来的。断骨、被利器穿身,被法力重伤,阮瞻都经历过,但那些疼痛和这比起来的简直就不算什么。他才站在黑气几秒就如此,父亲呢?长年累月如此,那要忍受什么样的痛苦?他为别人做的这些,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感谢,可今天谁来救他?

    “阿瞻,快出去,你太莽撞了。你要也到我这一步吗?那时候谁来结束这些事?”阮父突然开口。

    阮瞻抬头望去,就见自己硬闯的结果是使父亲身外缠绕的浓而薄的黑气激荡了开来,形成了一个狭小地空间,把父亲和他都关在里面。只是他身后的气壁极薄,隐隐约约的似有还无,他的身体又被一个淡红的圈子保护住,随时可以离开,并且暂时没有危险。父亲就不同了,他似与黑气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抽身而出,他和父亲之间也被阻隔了开。

    但是这样一来,父亲身上的压力好歹轻了一些,印堂间的阴云变成淡灰,控制心性之力减弱,让父亲又暂时清醒了一点。

    “一定有其他办法的。”阮瞻执拗地答一句,向前走了一步,试图再接近父亲一点,但才一抬脚,突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大力推他,让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出白火之圈。

    “看到了吗?这是不能强力破解地。我试过无数次了,以我和你包大叔的修为都做不到,你一个人是不行的。快出去,不然你帮不了我,连自己也要搭进去!”阮父再说。

    可阮瞻的倔强劲上来了,根本不理,再度尝试。

    阮父看着自己的儿子,明白亲情让他不理智了。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不能亲眼看着儿子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一个稳重沉着的男人,可他从老包的口中听说了儿子的种种事迹,直到他是个智计超群、个性强悍的人,对敌时机智冷静,冷酷无情。这是他一直想要儿子具有的品质,他成功了,可是没想到面对父亲时,儿子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别扭、倔强、和他对着干。在这危险的时候,他突然老怀大慰,终于明白天底下没有一个父母是想要儿子真正长大的。父母都想要孩子在社会上精明成熟,可在自己面前还是小孩子啊!

    只是这美好的感觉他不能享受很久,因为他明白久呆在这黑气之重的危险。现在阿瞻虽然还没事,但那是他心上人的护身符的功劳,时间一久,必受不住,可是阿瞻完全不听劝。他太了解那脾气了,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于是他干脆用武力,一掌向儿子打去。

    俄起已与他融为一体。能阻隔住外力袭他,却不阻止他发力袭击别人,更由于恶气相助,威力巨大,因此他只用了三成力。但饶是如此。阮瞻仍然感到一股让他穿不过气来的寒气推到他面前。

    他正全心想突破阻隔父亲与他之间的气墙,想近父亲的身。他认为既然父亲靠自身地力量能控制恶气这么多年,那么他这同宗同源的力量也许能加倍控制,继而把恶气根除掉。就算现在不行,那么只要控制着不暴发,以后就还有机会。

    在他心中,只要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意与父亲为敌。所以他的心思都在这方面。当外力袭来,只是在本能中以结界阻挡。可没想到那股力是如此之大,结界在瞬间化为齑粉。他只来得及闪了一下。但没有完全闪开,直接被重击打出了黑色气墙之外。强忍了半天,还是吐出一口血来。

    他以为父亲又被恶气控制,才失手错打了他,连忙抬头看去,却看见他双手向前伸着,似乎想扶他而不能。一脸的关切和心疼。这让他突然生出一股悲愤之气,大声道:“舍不得下手吗?你让自己冷清冷意了多年,却还下不了手打我,却让我杀了你吗?你知道那有多难吗?你为什么那么自私,自己做不到的,却让我做。”

    话一出口,阮瞻就后悔了。因为他亲眼看到父亲呆愣在那里,慢慢收回手。脸上神色复杂,又是慌乱又是抱歉,似乎做了大错事一样,还带一点讨好地笑容,让他的心都痛得扭了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怎么道歉,只是发狠一样地爬起来,用各种符咒、各种办法,从各种角度冲击淡黑色的气墙,根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拼命想把父亲救出来。

    阮父看着儿子完全丧失理智,说有不是,不说有不是。他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修道修过心如止水的境界,可如今在任性起来的儿子面前,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父子三十年,双方都不知道要如何相处,一点小事都误会成这样。他本想把儿子推出气墙的,没想到他心思集中在其他事上,只随便挡了一下,结果受了些伤。

    看儿子徒劳地一遍一遍地尝试,他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他能感受到随着时间地推移,他身上的恶气翻腾的愈发厉害,他自身功力最弱地时刻即将来临。也就是他将彻底被恶气侵蚀,成魔,这时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消灭他的机会,而此时阿瞻是不能和他呆在这山腹之中的,这里回旋的余地太小,也不在阿瞻准备的范围内,一旦他无法自控,会伤到阿瞻。虽然这个儿子注定就是今天以命来消灭自己的,但他还是奢望老天念他一心为善,给阿瞻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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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做错了地,真希望自己来解决。可是他又不能不用到儿子,这矛盾的心理比恶气的侵蚀还让他痛苦。

    “够了!”他故意让自己厉声叫:“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混账吗?你生下来的使命就是按计划好的步骤行事,哪能自作主张。我的法力比你高出多少你知道吗?连我都做不到,你却还要这么做,简直就是白痴行为。我是对不起你,可是你的命是我给的,今天你就还给我又如何?如果你能逃出生天,我就服了你!现在发狠有什么用!”说地越狠,阿瞻动起手来越会无所顾忌吧。可是这话,又真的太残忍了!

    阮瞻愣住了。是啊。自己的命是父亲给他,还了他就是了。拼了这半天命,根本不能破这黑气分毫,证明真的是没有办法强行根除的,到头来只能白白耗费自己的体力和灵力。可是真的要和父亲同归于尽吗?死,他并不怕,怕的是父亲连魂魄都不剩,怕的是留下小夏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舍不下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不理智的后果是会让每个人都受害。他死了没有任何意义,可父亲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发生的事还会发生,包大叔、包大同、万里,很多无辜的人都会被成魔的父亲害死。然后是可能会出现一个隐藏在芸芸众生中的高人来除魔卫道,把一生都为别人受难的仁慈父亲当成魔一样除掉,让他这一生所做的事成为一个笑话。还有,他心爱的小夏会如何?看着他死去,再看着朋友一个接一个相继死去?她怎么办?

    他一向自傲的冷静在父亲面前完全崩溃,刚才做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现在他必须把理智找回来!无论多么困难的局面,无论心里多痛,他要强迫自己冷静,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假如他不能活下来陪着小夏,那么就让他带着父亲走,至少他能把安宁带给父亲,把安全带给小夏和朋友们。

    “知道了。”他站直身子,突然说。

    看着儿子变得冷冰冰的神情,阮天意心如刀绞,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吗?他越是对什么表现出极度的冰冷,就越是证明极度的在乎。父子相对,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在混乱和清醒,矛盾和坚定中挣扎。前一分钟下的决定,后一分钟就会动摇,前一分钟的坚持,下一分钟就变成软弱。

    胸口一寒,因为父子之情在心中的激荡,因为这没有预料的感情比他想象中强烈的多,因为儿子的神态变化,因为他吐的那口鲜血的血气刺激,或者还因为他那么心疼这个让他逼得没一点退路的儿子,阮天意忽然觉得随着胸口的寒气,头脑反而热了起来。

    来了,那一刻来了!

    他拼命想保持最后的清明,可是全身如坠入冰窟一样透骨冰寒,脑袋却越来越热,神志一点一点被蚕食干净,眼前的景色向被血染了一样慢慢红了起来,直到整个山腹在他眼中都是一片赤红!

    眼前的一个人直直的站着,手持一柄冒着火光的木剑站着,脸色雪白,一双深入黑潭的眼睛饱含痛楚地看着他。这人是谁?为什么和这世上的一切一样那么可憎?他要先杀了他!然后杀光所有能呼吸的东西!

    嗷的一声,他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想那个看着他的年青人猛扑了过去。可身体在半空,就有被那几条银色锁链拉了回来。他愤怒了,开始疯狂拉扯钉在岩壁上的无形锁链,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力量太大了,坚硬的岩壁在他的拉扯之下,石屑纷纷落下,锁链松了,然后断了,有的齐根而断,有的还有半截缠在身上,可他不管,他要现宰了面前的这个人。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锁住了自己,让自己在阴暗的山腹中受苦。非杀他不可!

    洞外,小夏听到那声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喊声,心底冰凉一片。

    阮瞻亲眼看着父亲的转变,震惊不已。就见父亲的身体突然绷直,围绕在他身体外侧的、出于弥漫状态的黑气蓦然倒转,好像被他体内的强大回旋力吸回去了一样,瞬间收缩,眨眼间就全部侵入了他的体内,就算是阮瞻使用阴阳眼也看不出黑气了,似乎那恶气真正和父亲的魂魄融为了一体,他印堂中的阴云也变成了墨一样黑,牢牢罩在那儿,像一块丑陋的伤疤。

    再看看父亲的脸,前一刻还正气凛然,慈爱非常,此刻却扭曲狰狞,须发皆张,目色如赤,如同恶鬼一样凄厉。这让阮瞻的心里一时无法接受,痛心地站在那儿。

    还没有到成魔的时刻,父亲就已然如此了,不仅外形改变,神智也已经不清,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如果到了那一刻,他还会变成什么样子?这还是父亲吗?这样的他,是不是生不如死?

    哗啦啦的声音响个不停,是父亲在以强大的邪恶法力挣脱那些银色的无形锁链发出来的。那锁链式父亲设置来禁锢自身的法术链,灵力非常强大,但此时在已经被恶气控制的父亲面前,似乎再也无力捆绑,就要完全被毁坏了。

    石屑纷飞、泥沙俱下。那些无形锁链因为是锁住魂魄的,所以被扯断后也不消失,叮叮当当地挂在父亲身上,随着他向前扑的动作,武器一样的向阮瞻扫来,迫得他从心痛麻木中警醒过来。向山洞外侧跃开。全身警惕和戒备起来。

    现在还不到时辰,父亲提前发作了,要拖时间才行。

    想到这里,他挥手在面前连布下三道结界,尽管知道这不管用,但至少可以挡上一阵。然后,他右手持剑,左手拈决,只等着父亲挣脱束缚地一刻。恶气虽然已经全部被被父亲收入体内。但他明白血木剑还是接触不到父亲地魂体之上,但血木剑毕竟对一切魂体都有威慑力,至少他可以凭借此力和父亲周旋一阵。

    “我要宰了你!”阮父又吼叫了一声,挣断了最后一根锁链,向阮瞻直扑了过来。

    阮瞻由于有准备,所以一见异动立即闪避,可是阮父的速度出乎他预料的快,几乎一瞬间就窜到了他身前,三道结界相继破碎。好像一头野兽撞开了三层纸们一样,身影未至。寒气先袭来。

    阮瞻拈决的左手在空中划过了一条彗星尾巴一样的符咒,向后方一甩,立即把阮父抓向他头顶的手带到了岩壁之上。扑的一声怪响,整块岩石都被带下了一大块,阮瞻也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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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啊,你是谁?报上名来。”一击未中。显然大出阮父之料。他赤红的双眼翻了一眼阮瞻,半是赞叹半是疯癫的说。

    “我是你地儿子。”看着父亲的模样,阮瞻心碎了一地,他郑重地说:“无论你记不记得,不管我们是不是想彼此杀害,我都是你的儿子。”

    阮父狂笑起来,根本不信阮瞻的话,身体中的恶念控制着他只想为所欲为。

    “为了逃命居然冒充起儿子来。如果是真的,那么来孝敬一下老爹,让我高兴高兴!我现在想杀个人玩玩,杀得越多,我越高兴!”

    和最后一字同时发出的还有他的第二次攻击,下手一点也不容情,让阮瞻心底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父亲已经被恶气完全控制,虽未到成魔的时刻,没有无上地魔力,可真正的实力和恶气相助地邪力让父亲已经强大到无可战胜的地步,他只有闪避一途。

    这第二击的力量比第一击还大,似乎父亲与恶气相融得越来越好,可是阮瞻还是有准备的,所以尽管很狼狈,可他还是再一次避过。两击未中使阮父大怒,见阮瞻灵巧如游鱼一样在狭窄幽深的山洞中窜来窜去,一招接一招的袭来,似乎不把阮瞻置于死地就不肯罢休。

    一时之间,洞内巨响频频,一道道符咒地光芒,血木剑吞吐不定的红光,还有阮父掌中发出的一团团萤萤的绿色光球交织在一起,一个人影在地上左闪右避,一条黑影在半空中上下翻飞,整个山洞乱作一团。

    阮瞻只觉得辛苦无比。本来他每次的躲避都是千钧一发之势,每次都是与父亲打出的掌风擦肩而过,可随着被父亲打到地上的碎石越来越多,脚下的障碍让他地行动缓慢起来,而且他这么拼命地跳来跳去,体力也是个问题。何况,父亲似乎摸熟了他的套路,了解到他的策略,开始后发而先至了。

    他是借助地势来顽强防守的,因为这山洞并非笔直,而是九曲十八弯,有很多地方还有突出的尖石,上下高低也颇有些差距。他每次躲避袭击总是以下一次更好的防守为原则,一直在各个弯角间闪展腾挪。每当父亲把他逼到绝路时,他就巧妙地利用地势又窜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样虽然一个大一个逃的转悠了半天,事实上连这个长长山洞的一半也没有走过,很好的执行了他的拖延战术。

    可阮父虽然被恶气侵蚀,但他只是彻底失了人性而已,智力并没有受损,还因为灭了人性而少了感情的束缚,变得更加聪明机敏。他很快就看出了阮瞻的意图,但一来有些忌惮血木剑,而来阮瞻不惜耗费灵力,在特别危机时会适用小范围的时空扭曲术,所以他一时也没有追到。

    但不久之后,他追得烦了,开始把身体化为一个扁扁的影子,有如黑色的波浪一般,紧贴山洞顶端和岩壁两侧而行,从另一个角度看好似阮瞻的影子,不仅紧贴他不放。还在阮瞻马上就要躲避前先他一部到达。迎面阻击。

    而阮父虽然顾忌血木剑,但他打出的那团绿光并不怕血木剑,因此后来他干脆双手施术,迫得阮瞻不得不回剑击落一个,而自己拼命躲闪另一个。这对于阮瞻而言十分惊险,而且由于每一次血木剑和那团绿色光球都是硬碰硬地相撞,使得他又心疼跟随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宝贝,又被惯性很大的光球震得手臂发麻。

    这样一来,他的形势更加凶险,好几次差点直接撞上父亲打出的掌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招数,但觉得与冥火类似,只是比冥火不知高明多少,挨近身体的时候,有一种极寒中又极热的感觉,似乎连肉身带魂魄都要融化了一样。一挨近就让他脚步沉上一分,法术施展时都生涩了。

    脚下一踉跄,他踢到了一块碎石上,但脚上的疼痛还没有传来。身后的两股疾风已经袭到,一个打他地脑后。一个打他的后心。他反手把剑一挥,击落了脑后的绿色光球,勉强一矮身,再险险让过了第二个。可是这次他感到后肩一阵非常热辣的麻凉感。伸手一摸,温热粘稠,显然已经受伤流血。

    而这血气又进一步刺激了阮父。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大笑道:“年青人的血脉果然是好东西啊。给我吧!”说着双手竟然打出了四个绿色光球。

    阮瞻在受伤的一刹那就明白在洞中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所以父亲打出光球的瞬间,他已经施展了时空扭曲术,一步踏到洞外。双方是同时出招,招式也同时生效,阮父纵然没有成功的打到阮瞻,阮瞻来到洞外地空地上时也不似平时一样的潇洒踏出。而是像被人踢出洞口一样,一下摔到碎石地上。

    本来小夏在洞外听到洞内野兽般地嚎叫和一阵阵开山裂地一样的声音就已经心惊肉跳了,这下见阮瞻这副模样突然出现在眼前,惊呼出口,差点冲出去救他,幸亏万里一把捉住了她。

    “别去捣乱。”他眼睛看着场地中心,最里却对小夏说道:“你过去会让他分心。”

    小夏完全明白这一点,刚才只不过是下意识的举动,所以虽然心提到了嗓子眼,可硬是忍着没动。就见阮瞻落地后似乎非常痛苦,爬了好几爬才起来。后肩上的衣服被烧掉了一块,裸露出血肉模糊的一片皮肤。

    “他受伤了。”小夏差点哭出来。

    “他还活着。”万里非常认真地说,同时抓住了小夏的手。感觉她地小手冰凉,用力握了握,给她信心和勇气:“这才重要。”

    小夏点点头。她早就明白这一战的凶险和艰苦,也明白万里说得对,可是任何一个女人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受到这样的伤害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她知道自己既然帮不上忙,就应该尽量不要添乱,可是她很怕自己会忍不住,所以虽然那么想看着那亲爱的面庞和身影,但还是转过身去,缩在那块巨石的角落里,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不敢看了,有什么转机,一定要叫我!”

    万里答应了,偷看了一眼远处的包大叔。

    包大叔也躲在一块石头后面,但是距离中间地那片空地比较近。他也知道除了意外,因为还没到推算好的时刻,老友看来就把持不住了。他的目光不似小夏和万里那样集中在阮瞻身上,而是看向了洞口。当一条黑影出现在那里时,他深深的一叹。

    没错,老友已经被恶气完全控制,虽然还未成魔,可是魔力已出,也认不得人了,这种局面对他们来说会更加艰难。他亲眼看着阮瞻布的阵,很清楚那个阵的启动要布阵人进入阵后才能进行,也就是说必须由阮瞻进阵后亲自启动,别人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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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4-30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而且启动那个阵需要很强的灵力的,以阮瞻目前的能力肯定不行,必须到月蚀的那一刻,阮瞻的力量达到最强,而天意的能力降到最弱,这一切才有意义。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帮助阮瞻拖到入阵的时间。从目前的情况看,情势十分不利,能不能阻止天意成魔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保住阮瞻的小命了。

    可是如今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只有大家同心协力,拼命一搏。

    眼间阮瞻勉强起身,拿着血木剑的手都无力抬起了,包大叔一闪身从石后走出,抽出背在身后的剑,在自己指上一划,然后以血在剑身上写下符咒,对准老友的背后。

    “原来有帮手,可有能奈我何!”阮父根本不回头,狂傲地说:“那你为什么在山洞里像耗子一样窜来窜去不肯出来,两人联手不是死的慢点吗?啊,不对,应该有三个人,不,是四个,一个没什么法力但体制特异的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有些法术的人在结界的外面。干什么?围捕我吗?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你们抓的我?啊,我知道了,你们知道一会儿有月蚀,是我练魔功的关口,所以来杀我的对不对?”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转厉,眼中的红光骇人的闪动着。

    阮瞻不知说什么好,第一次面对所谓的敌人的时候,心里非常不安定,犹豫着是否出手,出手要用什么招数,完全没有平日里半分的坦然和沉着。

    “你们要杀我?那就先受死吧!”阮父不等他做出反应,突然出手。那手势是如此熟悉,竟然是父亲教授给他的掌心雷。阮瞻布知道要怎么破解,只是下意识也使出了这一招。

    阮父的功力本就高于阮瞻,此刻先动手,更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只是包大叔见老友的肩膀一耸动,也立即使出了他最正宗最纯粹的道法剑。那剑气带着摄魂夺魄的符咒之力,逼得阮父不得不撤力保护自己的要害,攻击阮瞻的力量一滞,给阮瞻带来了喘息之机,后发的掌心雷也到了。

    半空之中,两个掌心雷相遇,而另一方,剑气和绿色光球相撞,只听两声爆响,包大叔身体晃了一晃,阮瞻向后退了两步,而阮父身受前后夹击却纹丝不动。

    “哈哈!怎么样,服了吗?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阮父仰天狂笑。

    “阿瞻,清醒点。他已经不是你父亲了,你在软弱下去,大家都没有活路。”包大叔不看老友,对这脸色发白的阮瞻说。

    这场对决的实力相差太巨大了,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心软,可是他同情阿瞻这个孩子,连他都不敢看向老友的脸,怕自己被感情左右,何况这个孩子呢?父子亲情啊,那是天命的血脉,无法割舍的,真不知道在山洞中时,阿瞻是如何面对的这种煎熬。如果可能,他很想替老友疼爱这个孩子,虽然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可如今他又不得不逼他!

    他胜在熟悉老友所有的打斗方式,希望可以帮得了阿瞻这孩子完成老友的愿望。最后,还给阿瞻保留一线生机。

    “知道了。”阮瞻抹抹嘴角的血迹,再一次强逼自己把身体站直了,强逼自己面对自己的父亲。看着他仁慈而睿智的眼睛却在此刻散发着妖异的赤红光芒,轻蔑而残忍地回看着自己,闪烁着杀戮和嗜血的气息。

    那个人已经不是父亲了,他是就要成魔的妖人,要把他救回来!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父亲的心,假如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可能伤及小夏,那他宁愿魂飞魄散也要阻止自己,也会做出这么可怕的选择!

    想到这里,阮瞻举起血木剑,心随意动,剑随心动,把这宝贝缩成半尺大小,插在后腰处。现在他与父亲之间相隔超过了十几米,血木剑没有多大用处,不入腾出两只手来施展法术。刚才以掌心雷对掌心雷,就算有包大叔在背后偷袭,他还是落了绝对的下风。这让他有清醒的认识,他伤不了父亲,而他如果不以命相搏,他就坚持不到那最关键的一刻。

    “还想尝尝吗?”阮父突然大笑一声,侧转身体,手分左右,一点没有预兆地分别打向了包大叔和阮瞻,依然还是掌心雷,蓝色的电火花像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一样在空中一闪,而后疾速击出,闪电般从上而下劈落。

    包大叔以道法剑防御,虽然有些吃力,但退而不乱。再看阮瞻也依旧是掌心雷对掌心雷,只是他的掌心雷在对付其他妖邪之时的威风八面,此刻却微弱得连光芒也黯淡了,在父亲超强的实力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还没有飞出多远就被打落了下来,回击到他地身上。

    万里地惊呼声中,就见阮瞻嘴唇微动,右手指着阮父的方向,戒备他第二次攻击,左手往旁边有力一拨,竟然用上了阿百雅禁教的转嫁术。只听一声巨响,山洞口的一块大石头生生被击得粉碎。真的如被雷电击中一般,石屑四散迸裂。最远的都甩到了万里所在之处,吓得他立刻把身体缩回到大石后面。

    “放心,你老公还好好的。”他看了一眼紧张得面无血色的小夏,再次探出头去看外面地战况。

    阮父看来也很意外,抬脚向阮瞻的方向走了两步。眯着眼睛看那块粉碎的巨石,“小子,有点道行,打起来有趣得多了。如果你一杀就死,那颗没劲透了。”

    “有本事你就来,我有能耐耗到鬼呲牙的时候。”阮瞻浑身紧绷着。但神态淡然道。月蚀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四十分,那时候往往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俗称鬼呲牙。

    “为什么要那个时候?哦,那是我练习魔功的关口,原来你真是冒充我地儿子,实际上却是不怀好意。”

    阮瞻心如刀绞,可咬着牙点点头。现在有包大叔帮他,周围躲闪的空间较大。还有不少巨石丛立,所以他要激怒父亲,让他在暴怒中使出所有的招数,尽量耗费他的功力,也让他熟悉父亲的招数,这样在月蚀的一刻,也许可以不进入绝阵而制服父亲。不到最后一刻他仍然不想放弃,布下绝阵只是为迫不得已时才使用地,因为只要进了此阵,他们父子都不用想出来了。

    “那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能为。”果然,已经失去理智的父亲经不得别人的一点刺激,暴跳如雷,依然是掌分左右,呼的同时施出法术来。

    就见他掌心中出现了两团红光,眨眼间暴涨到篮球大小,俨然是两个火球。阮瞻熟悉这手法,知道父亲在无意中使出了他们这一派所特有的法术。只是父亲的火手印中还夹杂了一丝丝幽绿,显然是受到恶气的影响,法力部精纯了。但虽然不精纯,力量却无比巨大,在出手后还在越变越大,袭到面前时已经和他地身体差不多大小,远远看去,好像火焰要把他吞噬一样。

    阮瞻照样以转嫁术应对,只是面对这样的火手印力量他再也无法单手解决了,因此顾不得防备父亲的下一轮攻击,双手猛推,把火焰推到了石洞口,燃着了一大蓬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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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等他有喘息之机,也不等他看看包大叔那边战况如何,在夜枭般的狂笑声中,父亲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打击接连而来。一团团的火,一个个的蓝色电火花,晃得阮瞻眼中再看不到别的东西,双手左推右挡,把击到面前的东西纷纷转拨开去,一时狼狈之极,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有一块被掌心雷嘣起的石屑击中他的前额,登时,他的头上鲜血长流,擦身而过的火手印也把他的半边手臂和脸颊灼伤了!

    啪的一声,有一个电火花袭来,其速度之快已经让阮瞻来不及拨开。情急之下,他就地一滚,双手上托,把那个掌心雷先撩到半空中,然后迅速爬起跳开,让那一击打到地面上,竟然击出一个两米方圆的小坑!

    “怎么样?服了吗?”阮父连番的攻击也有些力短,趁着阮瞻还没站稳时问。

    “不服!”被激出了悍勇之气的阮瞻答道,同时看了一眼远方的包大叔,见他衣衫散乱,头发和胡子有被烧焦的痕迹,这会儿父亲已经停止了攻击,他却还在慢慢挥动道法剑,好像晨练的老人在打太极剑,明白他是以剑法布防御阵,战斗不停,剑法就不停,看样子应该没有受到大伤,心下放松不少。

    “不服?那么我看你怎么拨开我这一招。”阮父大叫,突然翻转手掌向下,朝着地面用力一挥。没有火光,但是碎石地面却涌动起来,好像下面有波浪推进似的,以阮父所站的地方为轴心,向外蓦然扩大,一直扩大到万里和小夏隐藏的巨石边缘才突然停止,腾地燃起了火苗。火焰足有两米多高。

    火光照亮了小夏的脸。此刻她虽然没有看向场地之中,也堵住了耳朵,但打斗声一直掩不住地传来,让她明白阮瞻地处境又多么危险。这对她的心脏是巨大的考验,好几次她的心脏都差点停跳,现在火光就在面前,她再也忍耐不住,不顾火焰的炙热。探出身体看向场地中心的阮瞻。

    而此时的阮瞻,正全神贯注的应对眼前地危机。父亲的这一招他也用过,明白这火圈马上就要回缩了。他把父亲地每一次袭击都转嫁到了别处,父亲就用四面包围的火焰来对付他,让他使不出转嫁术。这火是从地面而起,他没有能力把火苗连根拔起引到半空中,此刻只能先硬顶一阵。

    想到此处。他也同样把火手印击向地面,但在他身外不远,火苗就窜出了地面,然后才向外扩展。他的法力本就比父亲低,只凭着拼命顶着的一口气强撑,因此他的火苗才有父亲地一半高。向外扩展到不远处即被回缩的另一道火墙所阻。两火交接,并没有燃到一处,而是大火要吞掉小火,而小火则拼命想穿透大火而去!

    这一招,父亲并没有对包大叔使出,大概也是精力无法顾及到,打向包大叔的仍然是平常的火手印,所以包大叔相对轻松得多。他在远处看阮瞻吃力。立即停下了自己的防御阵法,从衣袋中拿出一张符咒,一抖就变成了一团符火,远远飞来,直落入战圈之中。

    阮瞻的小火本来势微,眼看就要被大火所吞没,此刻被包大叔地符火一助,立即又顽强起来。就见地面上两火相交,红火、火焰中的萎黄、燃烧剧烈时的蓝光、大火中夹杂的绿丝交相辉映,好看极了,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凶险,双方都用念力和灵力持续对火墙加压,不肯退让半步。阮父是实力超群,阮瞻是悍勇无比,一时竟然僵住了。

    “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我儿子了。”阮父突然说话,“可那又如何,你违背我的意思,不肯让我杀,那么你就该死!”

    阮瞻无法回话,他施术尚且吃力之极,哪有力气顾及其他。

    一边的包大叔心下骇然,没想到有了恶气相助的老友竟然强到如此地步,以一对二,并且在他和阮瞻都拼了命地情况下,老友竟然还可以谈笑自若,虽然也是尽了全力,但并没有拼命。如果这样拼下去,他们这一方定无胜理,必须换一种方式来僵持,让他来承担大部分力量。

    想到这里,包大叔顾不得老友还有一只手掌对着她,向他施加着巨大的压力,突然连施出三个符咒帮阮瞻加火,成功的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阮父见一时拿不下阮瞻已经有些恼火,现在后面有个老道不停的骚扰他,火气更盛,忽然奋力发功推了一把火墙,然后向包大叔欺身而近。

    阮瞻只感到巨大的压迫力突然袭来,他的小火墙差点因此而熄灭,拼力支持着向外一扩,但此时又觉得那股力量消失了。小火带着刚强之势猛往外窜,双火互压,竟然像爆炸一样发出了巨响,两个火墙都顺势熄灭,只有一朵朵火化被震到远处,燃着了四周的野草,照亮了整个空地。

    阮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远远建包大叔密不透风地舞着道法剑,强力抗衡父亲的近距离的袭击。他从没有见过父亲和人近身对敌过,只觉得他的姿势潇洒中带着一点邪气,和朴拙的道法剑合在一处,打起来竟然好看极了。

    但这好看之中确实带着凶险的,让阮瞻无暇欣赏,急速思考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拖到月蚀的时刻。那一刻,他会变强,父亲会变弱,但愿这强弱对比能够扭转局势。此刻眼见包大叔就要坚持不住了,他无暇细思,一个风刃就甩了过去。掌心雷和火手印,以及掌心雷加火手印都和父亲对大过了,现在他就试验一下这个风刃又能如何。

    风刃到,暂时解了包大叔之危,阮父反过手来也照样以风刃对阮瞻。可他早在打出风刃之前就选好了逃跑之地,一个小范围的时空扭曲,人就躲到了已经没有野草掩映的山洞里。父亲的功力比他强,风刃的强度和范围也比他大,他躲进窄小的洞口中,反而无碍,风刃追到他时,只打得洞口边坚硬的岩石上多了数条斧凿一样的痕迹。

    阮父大怒,虽然以一敌二还占着上风,可毕竟总是顾此失彼。愤怒之中身影一闪,已经鬼魅一样地追到了洞口,但还没有出手去抓阮瞻,就迎面撞上了洞中之直达过来的、由三个掌心雷叠加在一起的大号电火花,还有一柄飞出的小木剑。

    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他一跳,而且虽然血木剑近不了他的身,他却对剑始终有三分顾忌,因此这局面迫得他不得不向后急退躲闪。可才一闪身到场地中心,就听到背后的老道大吼一声:“阿瞻帮忙!”

    随着话音,他只感到很多缕细小的力量缠到他的身体上来,竟然是那老道拿了符咒在他背后偷袭。他不认得这个老道,可不知为什么却知道他这种符咒名叫天罗地网。是一种奇怪的符咒,可以用无形的网线牢牢捆住魂魄,将魂魄生擒活捉。

    他冷笑一声,心想这点道法还想困住我吗?可他身后自称他儿子的人跃出了山洞,以年青而活跃的灵力接住了那道网符的几道无形网线,两下夹击,竟然把他暂时困住了。

    见状,他心念急转,连忙盘膝坐下。在天罗地网符下不能硬拼,要用灵力化解了那无形网线才行。当然对方一定会拼力补上,这就要看双方的实力了。她知道对方就算是二人齐上也拼不过他,可他也明白,他们只是想拖延时间而异,而他却不能让他们拖到月蚀的那一刻。

    阮父坐下运功,包大叔和阮瞻也跟着坐下了。虽然事先两人没有商量过,但都是此道中人,一看就全明白了。这一切看到偷窥的万里和小夏眼里,都明白他们已经从明斗转为暗斗了,现在只能祈祷自己的一方能够耗到月蚀发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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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与此同时,在包大叔结成的这个结界外,感到了月蚀就要来临前的异状,很多灵体和邪气已经按捺不住的从黑暗之中涌出,手里的残裂幡也收了不少东西了,现在他又突然感到前方有一股极强的阴气浮动。

    “竟然有煞?”她自言自语道。

    一抬头,看见两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一块山石后面,探出了画者京剧脸谱的脸来!

    “贵干?”包大同朗声道。

    那两个煞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话,吓了一跳,倏地缩了回去。包大同笑了,“这是什么世道,煞竟然怕起人来,果然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深山之中,万籁俱寂,只有他的声音晴朗的传来,在山谷中回荡不休,掩盖了结界中那场事关生死的恶斗。

    可他虽然说笑,精神却保持着警觉,心里也惦记着结界内的事情。那里面,有他的父亲,他的好友,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子,这些人都被一个他曾经尊敬、而现在却必须提防的人拖住,生死未卜,他如何能放心得下?但是他不得不呆在外面保护结界,不能闯进去共同战斗,只能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眼见离月蚀之时越来越近,习习的阴风中,他突然很不安,而这对煞的出现缓解了他心里的几分压力,他竟然是有些高兴的。

    “你们为何而来?也是想在特殊的天象下加强修为吗?”感觉那两个煞没有恶意,包大同道:“可是我劝你们换一个地方,首先这里是并非聚灵之地,你们不如向南百里外,那里有一座小山,非常苍翠,比这里灵气大多了。其次,这里有大凶险,别回头修为加强不了,再把小命搭进去。”他站着不动,好心好意地劝。

    那两个煞听了他的话并不走,也不露面,只安静地躲在岩石后面,似乎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耗了一会儿,一个有着三寸金莲的煞走了出来。

    “你是谁?”她问。

    包大同又笑。“怪了,我还没问你呢。按理说我应该把你们收了。看见这个玩意了吗?”他伸指弹了一下早就祭出来,已经放大到半人多高的残裂幡,“这能收尽天下之魂。我看你们没有恶意,再说我要为今晚积德。所以,快走吧。”

    “你怎么会有残裂幡?你和阮氏父子什么关系?”三寸金莲接着问。

    这下包大同有点警觉了,“有见识啊,竟然认识残裂幡,还知道阮氏父子。我倒要请教了,你们是谁?”

    “那个幡,收我们进去过。”另一个煞也从巨石后显身,身形略高,有一对天足。

    包大同微微后退一步,站在幡的右后侧。方便随时动手,认真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阮瞻曾经说过地赌神何富贵,恍然记起了这两位的来历。

    “奉劝一句,别来捣乱,否则我下手无情。”他收起笑脸,严肃地说。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这对煞没有要动手袭击他地意思。

    “阮天意如何了?”天足突然道:“时辰未到。应该还没有事,放我们进去吧。”

    “慢来,慢来。据我所知你们已经被阮天意收服,现在怎么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包大同机灵的直呼阮父的名字,“你们是怎么逃脱地。”

    “你还没说你是谁?”天足警觉地看着包大同。

    “我看你没有弄清事实,你们出现在这里,就没有离开的机会,假如我不想让你们走地话。”包大同可爱而喜感的脸上流露出一点骄傲,“你们都修成煞了,应该能感觉得到,你们联手也大不过我,何况我还有这宝贝。所以只有我才有权利问,你们没有资格来探听我的事。先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事关重大,说到后来,声音严厉了起来。

    “妹妹,你多此一问。”三寸金莲插嘴道:“月蚀时分是阮天意的成魔时刻,他还是人的时候就那样厉害了,成了魔还得了,肯定万人莫近。所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地绝对是有意而来,不时有仇,就是有恩,你看这个小子,眼含京广、灵力流动,一看就是正宗道派的,可是呢,实力似乎比阮瞻那小子还差一点。可是残裂幡在他手里,就说明他和阮瞻是认识的,因为靠抢,他是抢不过那个智计和实力都超群的阮瞻的。这样看来,他一定和阮瞻是朋友,当然和我们也不是敌人。”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天足不断的点头,包大同见行踪已经暴露,干脆也不隐藏了,“是啊,我就是阿瞻地朋友,但我还是要第三次问那个问题,你们怎么逃脱的?”

    “在那种实力强大的人手里,我们怎么能逃,是他放的我们。”天足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全身的恶气是怎么来的吗?”

    包大同吃了一惊,难道这两个煞也是被善良的阮伯父渡化了。可是既然渡化了,她们就该转世投胎去,现在又来干什么,竟然还保留着成煞时的功力?如果说她们还有恶意,又为什么感觉不到呢?

    “没错,我们是对他怀着仇恨地,因为他阻拦了我们阻拦,让我们有冤无处申。血海深仇啊!”三寸金莲看出包大同的疑惑,解释着,可是神色间却很平静,显然那仇恨对她而言已经是过去式了,“当我们看到他身有恶气时,就以为他一定是做了极大的恶事才会如此,所以我们才躲起来伺机报复,破坏他在铁头山上泄恶气的行为。虽然他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但毕竟可以减轻他的痛苦。当时我们以为他是假道学,心想他最怕成魔,怕再也做不成假好人,于是想改变命运,那我们就偏不能让他如愿,偏偏帮他成魔,这才借何富贵的力来堵山缝。后来被我们发现了阮瞻的存在,就更想让他的亲生儿子看到他成魔的时刻,并想让失去理智的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样的报复才痛快。你觉得狠吗?觉得女人不能得罪吗?无论如何,当时仇恨就是让我们这样想的。可是没想到功亏一篑,阮瞻这小子破了我们的局,把我们收进了残裂幡里,可是我们还是感到快乐。因为阮瞻终于知道了父亲的秘密,而这让阮天意难受。可是我们没有想到。阮天意把我们从阮瞻手里弄走是为了渡化我们,想化解我们的怨念。为了这些,他甚至讲了他多年地秘密和他对阮瞻的亏欠之情。”

    “你们被感动了?”包大同问。

    “哪有那么容易。”天足道:“可是他关了我们一个月。见化解不了恶念就强行拔除,然后就放我们离开。并要我们好自为之。我们离开后左思右想,突然明白了他身上地恶气从何而来,不禁折服于他的慈悲。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恶念被拔除的关系,我们突然感谢起他来。因为他明知道我们是害他地,竟然不惜加大自己的痛苦来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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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说来。你们今天来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报恩地?”包大同再问。

    “没错。”三寸金莲道:“我们知道我们能力不足,可是我们也知道他成魔时必定万夫不挡,能尽得一分力就尽一分力吧。现在,你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吗?”

    包大同没说话,心里犹豫着。父亲的这个结界。只有他才能从外面打开,加入放这两个煞进去,平白无故增添了两分力量,他们的胜算就多些。可是如果她们是骗他的,那可就危险了,虽然她们看来不像,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不能有一丝地马虎。

    月蚀时分。邪物必定出来为祸,偏巧今次的月蚀是在凌晨三点多,而且因为阮伯父的关系,恶气会吸引更多的邪灵出现。假如他和两个煞同时进入结界,他当然可以看着她们,可是结界就没有人守了。等月全蚀时的那几分钟,邪物冲击结界,结界会不稳,甚至会破碎。结界破,不仅是担心有人会看到这里的情况,而是更担心结界破碎地力量也会被实力最强大的阮伯父吸走,那么他们就更处于下风了。

    更糟糕的是,如果阮伯父真的成魔了,而他又不想在附近缠斗,选择先行离开,那么没有这层结界的保护,他会很快消失,他们连追踪的机会也没有,以后要想抓到阮伯父就更没有可能了,而且还会酿成更多和更大的惨剧。这就是父亲布下结界的理由,也是他非守着不可地理由。

    现在摆在他面前两个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呢?

    看包大同犹豫着,天足有些急,但三寸金莲拦着她,不让她发作。等了片刻,包大同终于一咬牙道:“走,我们一起进去,然后我再出来。”他说着拈指如刀样,在身后轻轻一划,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煞化为两阵阴风一下吹入了阵中,包大同也跟了进来。

    结界中,阮父坐在最中央的位置,离他不远就是包大叔,阮瞻则坐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三个人成一条直线坐着,似乎是休息一样,但阮瞻和包大叔对阮父成夹击之势。半空中,只有有灵力的人才能看出阮父身上交织的网,而那张网的网线已经断了很多条。

    阮父的身上被一团黑气缠绕,这些黑气已经完全和阮父之魂融为一体,可以在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出入伸缩。而他的黑气一传到那无形的网线上,不长时间就能让网线如被强酸腐蚀了一样化掉。可每当一条网线断,左边的包大叔和右边的阮瞻就会以灵力补上。阮瞻的灵力是漂亮的淡红色,包大叔是温暖的黄,黑红黄交织在一起,非常好看,却又凶险异常,阮瞻汗水淋漓,包大叔更是因为拖住了符网的大部分而身体颤抖。

    但阮瞻和包大叔只能以双手传出灵力,不似阮父那样全身皆可,所以虽然以二打一,却依然落了下风,眼见无形符网的破损越来越大,包大叔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包大同一阵焦急,而他突然入阵,还带来两个奇怪的鬼魂,吓了万里和小夏一跳。尤其小夏,她是见过这两个煞的,险得惊呼出口,为了不打扰阵中的阮瞻,生生又咽了回去。而还没等她告诉包大同这两个是他们的敌人,就见这两个煞腾空而起,一下跃到包大叔身后,一人拎起一条网线,输入自己的灵力,半空中的网马上出现了两条幽绿之色。

    她们和场中的三人比起来,能力差了很多,只能双手捧着一条线,可正因为她们的援手,已经落了下风的阮瞻一方又勉强扳平了局势,双方僵持起来。

    阮父正感觉挣脱天罗地网符有望的时候,突然又有两道阴性压力从老道那一方传来,忍不住睁开眼睛一看,一分神,使得局面又失一分,连忙又闭目凝神,而包大叔和阮瞻根本不动,全心全意的不上漏网,完全将生死和外界的干扰置之道度外。

    包大同长出一口气!

    他选对了,意外的帮手好像天平上最小的砝码,不能起决定作用,但却能左右局势。他看了万里一眼,指了指阵中,意思是让他盯着一点,万一有问题随时叫他,然后又退到了界外。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见那轮明月挂在天空之中,无比的美丽皎洁,哪里知道这月光下,正进行着无声的恶斗。他弹了弹残裂幡,让这金属的宝贝在夜色中发出清越的声响,远远的传了开去,另一手从背上的剑囊里拔出了那把外表锈迹斑斑,但内蕴神光的七色剑,对着看不透的黑暗朗声道:“本人包大同,一向心善,不忍多造杀孽。可是从现在谁敢接近这结界范围内一张,我必下手不容情。有胆的就过来,看你爷爷我的手段强不强。”他前面说得文绉绉,后面又说得恶狠狠,再加上那金属幡勾魂夺魄的强大存在,还真吓到了一众蠢蠢欲动的邪物,有些不省事的,当然被他毫不留情的消灭或者收进了幡里。

    他认真地清理着结界外的秽物,可是却感觉虽然他们不敢上前,却在周围越聚越多。他明白这个地方不可能有那么多怨灵和邪物,不过是因为阮伯父身上的恶气连结界也挡不住,吸引了它们前来,包括当年那些烧死的灵婴,也似乎本能的寻找强大的力量之源。

    同时这证明月蚀时分就快到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渡过,结界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半空中一团黑影慢慢升起,月亮的光华黯淡了下来。

    “阿瞻,放手!”当黑影刚开始遮住月亮的边缘,包大叔突然大喊一声,同时突然站起,施咒把天罗地网符的另一边网线一收,全部抓到自己手里,“下面的就看你了!”

    阮瞻只感到身上一松,睁眼看到包大叔以搏命的方式把压力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身边一左一右有两煞帮他,竟然是他当时收服的那对姐妹。

    他明白包大叔拼死承担了所有的压力就是为了让他稍微恢复一下,因为下面的事,他要自己来办了。

    虽然在月蚀开始的那一刻,感觉老友的力量骤然减弱了,但包大叔带着两个实力稍逊的煞来独力对抗那强大的力量,还是艰难万分。他把平生之力全集中在双手上,灵力、念力、法力和咒力源源不断地从全身输送到掌心,把天罗地网符收紧再收紧。他的双肋下,有两道温凉的阴力穿胸而过,支撑着他不至跌倒。

    加油啊,阿瞻!这压抑了多年的噩梦,这所有一切的胜负成败,都会在发生月蚀的几分钟内解决。当月色恢复正常时,如果不能阻止天意成魔,那么天意会有个悲惨的结局,而他们也都不能活着离开了。

    包大叔心里默默对阮瞻说着,然后望了望被困在网中的朋友。见他愤怒地撕扯着罩在他身上的网,手到之处,符网的破损之处更多。他连忙运起自己的灵力去补网,却感觉握在手里的网线剧烈地抖动起来,一股股凉的扎手的感觉自网上传到他的手心中,而后又涌入他的身体里乱窜,把他的内息搅得一团乱,同时网线绷断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鼓,巨大的压力也迎面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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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快放开我,我绕你不死!”阮父大喊一声。

    包大叔无暇说话,只是集中力量死死困住对方。只是这次的冲击之力太大太急,撞的包大叔身体向后一挫,差点坐在地上。他双腿用力,硬顶这没有倒,但双脚全部没入了碎石地面之中。他的身后。那两个煞也是影子一虚,同样苦苦支撑。

    阮父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没有挣脱,回头一看,见阮瞻静静地站在一侧。神色清冷平静,低垂着眼,似乎在调息。又似乎在等待,不仅怒火中烧,大叫道:“车轮大战就能奈我和?想死,我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目光中红光大盛,像要燃起两团妖火似地,同时一股黑气自身体内散发了出来,在身外形成一团旋风。吹得他的衣服和头发全散乱着,而那些黑气却聚而不散,顺着一条条的无形网线快速爬向包大叔。

    包大叔此刻如果收手还能保住自己不受伤,但他铁了心要为阮瞻争取时间,也要尽量耗费老友的战斗力量,所以就是不退缩,见黑气已至。念道:“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每念一句,就阻了那黑气一步,最后要破舌头,一篷血雾喷了上去,竟然把黑气打散了。

    “我太小瞧你了。”阮父暴怒,原本和蔼文雅的人。因受恶气所控,竟然连脾气也变得十分暴戾。

    “邪不胜正,你纵然强横,也只能一时,静静心,找回自己吧。”明知道没有用地,明知道这劝说行为有多么愚蠢,可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能忍心看他戕害亲朋、而后自戕,就算他错手杀了自己,又怎么能怪他一分?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哼,还有更加猛烈地攻击,一波连着一波。包大叔则接连不断的用各种正宗道法咒语来对抗。那不是只背诵就可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要十分的法力和灵力才有降魔之效,所以才不过几分钟,包大叔就已经汗如雨下,气息断断续续,浑身颤抖个不停,脸涨红的像血一样,若不是正宗法咒对对方的恶气有些威慑作用,他可能早就支持不住了。

    感觉着体内的力气一分一分的流失,包大叔偷眼看了一下天空。半空之中,月亮已经是半蚀,他已经尽了力了,但只要还有一分希望,他就要拖下去。

    “还不放手!”阮父暴喝一声,再也不耐烦被捆绑着,既然不能破网而出,他干脆任那符网勒在自己身上,然后冒着受伤的风险,双手从网地空袭中穿出,突然以全力攻击了包大叔一招。

    一袭之下,包大叔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好象是一个窄小的港口,而老友的力量有如滔天巨浪一样,在狂风怒涛的席卷之下,扑天盖地、不可阻挡地直扑了过来,瞬间有无数的冰水倒灌进港口之中,一摧枯拉朽之势吞没了一切。手上一阵撕裂的疼痛,抓着网线地双手被震裂了,鲜血淋漓了一滴;胸口内,五脏也好像被撕裂了,胸腔内的热血狂喷而出,包大叔向后就倒。

    那两个煞受到了波及,身影几乎被打散,此时见包大叔倒下,顾不得自身,抢上前去扶住,而摆脱了符网控制的阮父,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老家伙,使你自己找死!”他说着提掌便拍。

    包大叔微笑一下,一时竟然震住了阮父,不明白这个老道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好笑,“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多年兄弟,你竟然没有一次在阴谋诡计上提防过我。你啊,就是太忠厚、太执着,你那个儿子可比你机灵多了,假如你今天化为飞灰,哈哈,值了。”

    阮父斜眼看他,不明白这老道说的什么。只见包大叔费力抬了一下手臂,嘴唇动了动,食指和中指向内微勾,还没等在场的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阮父身后地地面上,那些被血浸染了的碎石下,一张符咒倏地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地贴在了阮父的右臂上。

    他一愣,本能地向把符咒揭掉,但没有做到。

    “血咒不是最厉害的吗?”包大叔喘着气说:“你打得我吐血,这血可不能浪费哪!”原来他在受重伤的一瞬间,以极快的手法丢了一枚符咒在地上,再以自己地血全部染红。加持法力。此刻见老友愣在那儿,突然扯开自己胸前的衣服,当年以刀刻体,在肉身上画符所结地伤痕呈现了出来,扭曲微红的疤痕。因为刚才一番剧斗的血气上涌而发亮。

    阮父有几秒钟地精神恍惚,而就是这几秒,使他忽略了右臂上的变化。当他蓦然惊醒时,就见那符咒幻化成了一柄血刀,闪着血样光泽,游走到他的肩膀处,把他整条右臂都绞了下来。

    阮父仰天惨叫。他虽然是魂体,不会流血,可是有法力地符咒伤到了他的魂身,他会和人类有着一样的痛楚。而且这手臂也再接不回来,大大影响了他的法力。再看那手臂,落在乱石碓里,顷刻间就化为一缕黑气消失无踪,但其中的恶气把地面上的石子都腐蚀成了黑色石粉,连石缝间顽强生长的野草,也瞬间枯萎。

    阮父大痛之下大怒。带着要把这可恶的老道碎尸万段地怒火,一掌拍出,一团浓烈的黑雾瞬间覆上了包大叔的上半身。而此时,一道透亮的红光在雾气中一穿而过,让黑雾滞了一滞,而后一个倒卷着飞过的风刃。把黑气硬逼了回去,两个煞则趁机把包大叔拖到了巨石后面。

    “包大叔你怎样?”万里焦急地问,而小夏都说不出话了。

    这个老人幽默风趣,外表看来憨厚朴实,甚至有一点傻气,可实际睿智深沉、一派道骨仙风,可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健康的。不像此刻,憔悴的好象风一吹就会被吹走,而且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一样,仿佛病入膏肓。

    “我虽然看起来像马上就要入土了,可是并无大碍。”包大叔咳嗽了几声,“快扶我起来,现在要看阿瞻的了,我能帮地,只到这里了。”

    万里依着他的吩咐扶他起来。此时的阵中,只剩下那一对父子相对。

    “爸,现在跟我打。”阮瞻神色清冷地说,尽管声音听来还有些颤抖,但语气已经十分坚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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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是车轮战!”阮父不屑地冷哼一声,话还没说完,已经一个掌心雷推了过去,完全是偷袭战略。

    可是阮瞻既然知道实力相差巨大,怎么能不防备,左手早就拈好了诀法,虽然阮父打得极快,他闪的也狼狈,但一个小范围时空扭曲术,还是让他成功地转移到了空地的西南方向。

    阮父呆了一呆,不是为了阮瞻能逃开他的攻击,而是他突然想起这一个一步踏到别处地法术他也会,只是因为他是灵力强大的魂体,并不需要罢了。眼前的年青人一定和他是有渊源的,这小子一直说自己是他的儿子,现在看来也许是真的。因为仔细观察一下法术确实和他是同宗同源,连灵力地感觉也一模一样。这让他有些迷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划过。

    但这念头也不过是一闪即逝罢了,已经完全与恶气融合的他,不到一秒又丧失了人性,恶念横生,杀意四起,想把这里所有东西地生命全夺走,管他是人是鬼,管他是活的还是死的,他全部想要消灭。他感觉得到这空地的周围有一个结界,结界外,与他周身之气相合的东西涌动着,却又被什么拦着。他想出去,而那些东西想进来,那么就由他来开天辟地吧!

    想到这里,他瞬间移形到阮瞻面前,一个风刃劈下。

    阮瞻不敢怠慢,连忙又一个时空扭曲术,躲闪到提前设计好的位置。他知道父亲这一派最厉害的法术就是风刃,这种法术不像火手印和掌心雷一样有形有影,可以让人看得出形迹,风刃就好像整合在空气中的利刃,无形无色,速度齐快,当感觉到它吹过来时,再想躲可就来不及了,必须预料。

    他的风刃只能打到一般水准,却能使这一招从四面八方攻击敌人,父亲那么高的法力,虽因为月蚀、因为到了成魔的关键时刻而减弱,但打出的风刃绝不能小觑,所以他的时空扭曲术一个接一个地使出来,同时还一手结着结界,保护着自身。

    这场景看在躲在一边的小夏眼里,内心备受煎熬。在空地上,有两条人影窜来窜去,一个是她心中最亲爱的身影,另一个是独臂的飘忽鬼魂。她看不见任何武器和法术,却听得到金属相交的刺耳声响,偶尔还会有火星迸现,每一次都离阮瞻的身体如此接近,她的心一直提到了喉咙。

    “他怎么样?他怎么样?”她眼睛看着场内,双手却扯着万里的手猛摇,小手冰凉,紧张到呼吸也不顺畅了。

    “他在引天意进阵。”包大叔代万里回答了她,声音很虚弱,显然受伤不轻。

    小夏不懂什么阵法,阮天意可是懂的。他一路追杀阮瞻,开始时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但两三下后就看到脚下的石头并不规则。这些圆圆的碎石中,混杂着尖石,看质地同是铁头山上的,但似乎被人为地劈开削尖了,尖端向上,石上还画有红色的符咒以及一些奇怪的符号。画符的朱砂不是普通之物,闻起来让他感觉魂魄不稳。另外,这些石头的排列显然也很有心,有些排成圆形,有些摆成古怪的动物,有些根本说不清是什么形状,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些石子图整体上称螺旋状排列,他每追阮瞻一次,就向阵的中心接近了一步。如果以空地中心的那颗死槐为坐标,现在他几乎为这空地转了一圈,距离死槐的直线距离也近了一步。

    看父亲停顿在那儿,阮瞻明白他是看出了什么,于是他也停下脚步,带点挑衅地说:“没错,这是一个阵。你不敢进来吗?不过你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这个阵一有人进入就会自动关闭,你若想出去,除非逼着我从里面打开,或者你自己进到阵中,找到生门的所在。”

    阮父轻蔑地一笑,“我难道会怕这个阵吗?就算此刻是我魔功大成的关口,能力不及以前又如何?就算我被那老道断去一臂又如何?你照样不是对手!”他说着忽然伸手一劈。

    没有风声,可是阮瞻可以感觉到利刃划破空气的鸣叫声。他以最快的速度闪身设下结界,可是这次父亲的速度太快了,他只觉得一阵刺痛,整条右臂和右脸颊上从额角到下把即可淌下了温热的液体。

    “这样才公平,大家右手都不能用。”阮瞻神色不变,左手从腰后抽出血木剑,剑随心意放大,并在父亲下一轮攻击前,一步踏倒可以安全躲避风刃的地方去。

    阮父精心凝神,果然感觉身后传来极强的压迫感,说明阵已经关闭。想想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以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但他们把他关在一个结界中,出来后先是被天罗地网符所困,现在又封在了阵里。这些事都让他胸中怒火更炽,生了必杀阮瞻之心。

    如一只苍鹰一样,阮父腾空而起,采取居高临下之势。他离不开这个阵,那小子也一样不能,只要占据了高处,无论那小子扭转到哪里,都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可是他一掌打出,阮瞻却没有动,左手挥着血木剑,把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风刃全部扫落在地面上。

    阮天意吓了一跳,再次用全力打出一掌,情况还是一样,阮瞻虽然看来有点吃力,但照样拦住了他的攻击。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已经被遮住大半的月亮,满心疑惑。虽然自己的实力在这一刻会最弱,但那小子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强,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轮到我打了吗?”地面上,阮瞻突然大叫一声,并随手一记掌心雷打来。

    自交手以来,两人的招式都是相同的,感觉天生的灵力和修炼的法力也是同宗同源,打到现在,双方已经没有什么隐瞒,拼的只是功力而已。所以阮瞻的掌心雷,阮天意并不怕,可是他这次打来的,力量格外强大,虽然阮天意还是以同样的招式相对,却险得被震了下来。而没等他细想,阮瞻的风刃又到了,这一次他再也在半空中呆不住,飘落了下来。

    “还配做你的儿子吗?”阮瞻半真半假的问。心酸极了,随着话音,火手印也打出。

    同样是火手印,但因为阮瞻是人,而阮天意是魂,所以火气也是不同的。以为阳火,一为阴火。父亲地阴火他纵然受不了,他的阳火父亲也一样难以承受。现在父亲还没有适应他功力突然增强的状况,同样以火手印相对时。竟然被阳火灭了阴火,还被阳火烫得怪叫连连。

    阮瞻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没有一分高兴的感觉。反而分外不忍,同时对自己充满了怀疑。现在他就已经如此了,真的要以命相搏时,他如何下得了手?可是他又非下手不可!打了这半天,他一直在寻找可以不伤父亲的魂魄而驱走他身上恶气地办法,可是他绝望地发现,那是不可能的。就是说,最后父亲的魂魄必须毁掉,才能完全断绝了他成魔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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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好像父亲病重了。很难受,而且不能治愈,要自己地儿子亲手杀掉他一样,父亲再痛苦,儿子也很难下手,就算使父亲得到了解脱。儿子的内心也会留下一辈子无法面对的痛与遗憾。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到那一步。

    之所以他地功力突然变强了,除了有月蚀时分,父亲力量变弱,而他的功力正好最强的原因外,还因为绝阵外的这个阵法。这个阵法可以让他的功力增加两倍,正是凭借这个。才让他稍占了上风。他处心积虑的要造成这个局面,是为了激发出父亲体内所有的凶性,让他把恶气散发出来攻击它,那么他就有机会了。

    果然,阳火的灼伤令阮天意变得发狂了,骄傲和强横,还有恶气形成的邪性不允许他受到这样地伤害和侮辱。他大吼一声,身形突然涨大了两倍,像个神话中才会有的巨人一样冲到阮瞻面前。

    阮瞻并不慌乱,而且也不动手。他看出父亲突然变大的身体是由体内逼出的黑气形成的幻像,他希望那些恶气全散发出来,那才是最好的动手良机。于是他只是逃避、躲闪,撩拨得父亲越拉越气,自己地处境也险象环生。

    几分钟,却感觉比几年还长。阮瞻拼命躲避之时,偷望了一眼父亲,见他的黑气越来越涨大,似乎全部散发出来了,再看月亮,见月全蚀的时刻就要到了。这时,他不能再等,必须出手了,但愿父亲的恶气全部在此,体内没有存着一分,但愿他可以在月亮全部消失前,有时间斩断所有的恶气!

    一甩手,他把血木剑向父亲掷了过去。血木剑象一条红龙一样穿越过黑气的包围,掉落到父亲身后的地上,抖动个不停。他知道这伤不了父亲,因为他虽然忌惮这宝物,但他身边的恶气太重,会帮他挡掉血木剑以邪制邪之力,他要地只是趁父亲行动一滞的时机,一脚踏到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旁,从石后拿出了那柄晶刀。

    着晶刀自身也有灵气,为了防止父亲提防,他才把它摆在这里,并布下结界,挡住灵气外泄。此刻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他手持晶刀向父亲扑了过去,强提起伤口深至入骨的右臂画符,纵身硬闯进那如同粘稠液体一样裹身的黑雾之中。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也顾不得门户大开,随时会被父亲攻击,阮瞻挥刀狂砍。既然这晶刀可以凌厉到可以砍断一切,并让砍过的东西永不愈合,那么他就引出父亲身上的恶气,然后把它们全部绞碎,再也不能聚在一起,这样就可以救了父亲,这就是他一直打的主意!

    阮父显然没料到他这一招,见他疯了一样的在黑气中左冲右突,感到了身体上剧烈的痛苦,好像在接受剐刑,而一刀一刀割下自己肉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青人。

    他抬起手,想一掌毙了他,可是身上传来的被分裂一样的痛,疼得他连手也抬不起来了。他想躲,可是这小子进入了他散发的恶气,就好像进入了他的身体,无论怎么也甩不脱他!

    一块一块的,恶气所形成的黑雾轻纱一样地落在地上,但它们没有立即消失,而是萎缩成一个个黑色的小珠子,有生命似的在石子地上滚动不休,而阮瞻根本不管这些。只拼足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两只眼睛什么也不看,两个耳朵什么也不听,凭着刚猛的力道,和时间比拼着速度。誓要在月全蚀之前把父亲地恶气全部绞碎!

    阮父怪叫着在阵中躲闪,阮瞻毫不留情的步步紧逼,而月色却越来越淡。终于,最后一缕月光也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漆黑,每个人都像落入了最深的地狱之中。

    伴随着这黑暗的,是死一样的寂静。似乎在一瞬间,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结界外,本该生活在阴间和阴暗之地的邪物趁着难得地天时全部窜了出来,隔着正宗道教结界都感觉到了结界中的恶气,纷纷趴伏在结界壁上,企图接近那无匹的凶煞力量,分上一杯羹。

    包大同不用祭起光明符,只凭肉眼就能看得到自己身边及远处各种萤绿或幽蓝的光芒在不怀好意地闪动。他想快点解决外面的事,然后进去帮助阿瞻和他老爹。所以不再苦口婆心地劝解这些灵体离开,而是伸指一弹残裂幡,让它卷起强大的旋风,把进到这方圆几十米内地妖邪一并吸入,同时他挥起父亲最得意的法宝七色剑,围着结界快速移动。砍瓜切菜一样的把不肯离去的邪物尽斩于剑下,保持着结界的稳定。

    结界内,躲藏在黑暗中的人全部紧张万分,细心感觉这阵那边的情况。这天定的时辰已经来到了,不知道阮瞻的计划有没有成功,然而阮氏父子已经身在阵中,他们根本无从判断,只能等待。

    而对阵中地阮瞻而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除了晶刀自然散发的珍珠光彩,就是自己因为那番硬抗硬打而变得粗重的喘息了。漆黑的对面,没有一丝声响,似乎父亲根本从来没有存在过,在这一刻,他竟然怀疑所有的事情是否只是他地一个噩梦。

    月全蚀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在他心里却如同一个深沉、可怕的梦境一样长。忽然,他产生了一种极不良的预感,身上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对面和他相等高度的地方,出现了两星暗红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好像沉睡地恶魔睁开了眼睛,同时轻蔑、不屑但又凶残的笑声从他的耳朵传入了他的心里。

    他没有成功!

    他拼着被杀死的风险,一直想把已经和父亲的魂魄融为一体的恶气全部激发到父亲的体外,这样他才可以用那柄神奇的晶刀斩掉那些人世间恶的东西,把恶气分化,因为晶刀斩过的东西永远不会再融合,所以可以事后再想办法个个化解。他知道那会使父亲痛苦万分,就像割肉剔骨一般的疼,可那却是唯一的方法,所担心的只是时间不够,不能让父亲把恶气全散出来而已,结果他的担心果然应验。

    这样,他就不得不引父亲进入绝阵了,因为他对自己发过誓,绝不让父亲做为一个魔离开,他知道那对于父亲来说有多么残忍。

    那是个有去无回的阵,那是个同归于尽的阵,阵一旦启动,没有人和灵魂能从绝阵里逃开,这柄晶刀也将毁于一旦,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启动这个阵的,可是事到如今,他没有选择了。

    和迈向魔境的父亲在黑暗中对峙着,阮瞻下了狠绝之心,悄悄向后退开几步,靠近自己预定的死亡。而此时,眼前光华一闪,月亮又露出了它银色的边缘,一瞬间大地再度浴在绝美的月色之下,虽然只有一线,但却足够扫荡人间的阴霾了。

    阮瞻瞪大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发现他已经彻底不是父亲的魂魄了。他身体强壮矫健如兽,额头生角,头发和眼珠都是赤红之色,脸像被换过一样纵横着狰狞的纹路,嘴里已经长出了两颗獠牙。

    魔相已成!

    不等魔动,阮瞻突然疾向后退,在单只魔爪抓向他的一瞬间,奇妙的一转身,一脚踏入了绝阵之门,同时右手一伸,血木剑自动飞回到他的手内,而另一手则没忘记挥出一记带着长尾的符咒,甩到恶魔的脚上,拽得恶魔一趔趄,引她怒火勃发,不给他时间发现这阵中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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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眼见恶魔也跟了进来,他一个时空扭曲送自己到了那棵死槐树下,毫不犹豫地把晶刀插入了死槐的树洞之内。那里,就是他处心积虑布置的阵眼,里面堆满了期阵之物,晶刀就是启动的钥匙。

    “你在干什么?”恶魔感觉出了不对。

    这地方到处是决绝之气,空荡得让人难受,又可怕得让人心慌,既使他的魔功无敌,竟然也有无用武之地的感觉。

    “这是你我父子的葬身之地。”阮瞻平静地说,“没想到我们父子有缘到如此地步,竟然统一时间魂飞魄散。在这个绝阵里,任你功法再盛也无法破阵而去,打死了我,你也活不了,不如,省点力气吧!”

    已成魔的阮父很想不信,可是这阵给他的感觉确如冲不破的坟墓一样。抬头一看,半个月亮已经挣脱了黑影的束缚,可他却感觉他的黑暗才刚刚降临。试着一运魔功,竟然感觉腿如铅坠,连血液也似凝结了一样。

    “阵已经启动,不过此阵运转起来的速度稍慢,我们父子要等上一等。”阮瞻凄凉地微笑了一下,恶魔在一瞬间竟然觉得这小子笑起来的模样非常珍贵,非常好看,“龙大师真是聪明,一个人无论多么强也强不过阵法,即使成魔成仙,还有诛仙诛魔之阵,我小时候,常听你一个人读封神演义,也不理我,现在想来,你是在用这种方式给我讲故事吧!”

    恶魔愣了一下,想抬手,觉得手臂也灌了铅了,懊恼之下,魔气四起。

    “少吓唬我,就算是绝阵绝地,我也要让你死在我前面,给我开路。”他大叫一声,挥掌打来。

    阮瞻抬起血木剑,姿势怪异的来了一招,怎么看都不像是防守,而是自动送上门去让对方杀死。恶魔吓了一跳,以为他有什么阴谋诡计,竟然生生收回马上就要打到阮瞻身上的魔功。

    却听阮瞻道:“小时候,我一心想惹你生气,想让你也像其他父亲一样气急败坏的追打我,所以你教我什么,我都故意学错。”他边说边打了几招。

    恶魔虽然失了人性,但智力和部分记忆还在,一下就看出阮瞻所打的手法完全错了,他用火手印的手法打掌心雷,用掌心雷的手法打风刃,又用风刃的姿势打火手印,完全拧了。不知怎么,他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招式竟然心里一软,想微笑。

    “父子一场,我一直以为你不爱我,可是现在我懂了。所以,就算我今天是被你连累致死,我也要说,你是个好父亲。”

    阵内响起了擂鼓一样的风声,而且一声急似一声。恶魔愣住了,一瞬间有些恍惚,觉得心底有什么浮现了上来。而阮瞻却不再说话了,一转头,准确地找到了巨石的位置,见躲在后面的人都已经出来了,万里和包大叔急急地说着什么,小夏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他。

    他看着小夏的眼睛,眼神中荡漾着无限的温柔,嘴唇动了动。

    距离得那么远,在半明的月光上,小夏看懂了阮瞻说的什么。

    他说的是昨晚在昏睡前对她说的:我会永远爱你!

    从来不知道心可以这样疼的。

    看明白了阮瞻和她的诀别,懂了他说的那句话,小夏觉得心像被人生生摘走了一样,无法形容的痛让她直接昏倒在地,似乎只有失去意识和无底的黑暗才能拯救她的心碎。

    “小夏——”

    万里想冲过来看她,却被包大叔拦住了,“现在救阿瞻要紧,跟我来。”他说着率先冲到了绝阵之外,因为重伤在身,如果不是那两个煞搀扶,几乎站立不稳。

    万里背着包大叔的大布袋子跟在他后面,袋子里是包大叔这么多年东奔西跑搜罗到的东西。为了帮老友,他尽了最大的心力,得到的东西不止有各隐密门派的最强法咒,还有部分法器和有些灵力的宝物。这些东西,阮瞻拿了一部分走,用于布置这个绝阵,其他的东西包大叔收了起来,因为他内心也有自己的计较。

    在阮瞻看来,此阵既名为绝阵,龙大师留下的书里又说明这阵法不能强行破解,但在包大叔看来,他走过了那么长的人生,什么都见到了,也懂得了一件事——万物有生就有死,有村就有克。无论什么样的东西,无论多么强大,必有克制它的东西。

    只是克绝阵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罢了,但不知道却并不意味着放弃,所以在阮瞻准备最后的对决时,他就指挥万里做强行破阵的准备了。

    此阵没有生门,可是死门和阵眼都有,而且是在一个地方,就是那棵死槐。既然不能生,那么就攻击死门好了,反正阿瞻和老友在阵里也是灰飞烟灭的结局。那么无论怎样的危险都是值得一试的。

    他早就把各种法咒、法器和灵物用一张相当特殊、灵气逼人的丝网拴在了一起,因为要祭起这些东西是需要不同地方法和不同门派的灵力的,可是在紧要关头,他不可能一一应付,所以他一灵网使他们灵气相通,然后以自己本门法术让这些宝贝集体攻击一处地方。

    他料到与老友对决。自己必会受伤,但幸好有万里这样阳气独特、血气旺盛的年轻人来帮他,现在更幸运的是又多了两个煞,在这种情况下。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极其宝贵地,也是必须利用的。他在石后看得明白,阿瞻虽然想的方法非常好。也几乎成功,可是还有一缕恶气存老友的心中没有出来,所以阿瞻失败了,这父子二人不得不一起进入绝阵,面临着同归于尽地局面。

    已经过了月蚀时刻,老友已然成魔,肯定是保不住了,但他做那么多准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保住阿瞻的一条命。或者是他的魂魄也好。这孩子没做错过任何事,不应该有这么悲惨地结局。

    即不能让阿瞻消灭恶魔的行为失败,还要能抢救出阿瞻的姓名或者魂魄,时机就非常重要。这时机他只能掌握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看老天的安排。一定要让阿瞻在他老爹之后受到阵的伤害,就是说老天爷要让天意先被消灭。然后他们才可以强行破阵,救阿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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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即如阿瞻先死,或者父子二人同时死,一切免谈。那时,他也只能看着,所以现在他非常紧张,渴望老天长眼,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就让绝阵先绞杀了老友吧。然后他才能试着看能不能保住老友的唯一后人。

    他让万里把灵网拿好,盘膝坐在离阵眼不远处,他以双手放在万里的天灵盖上,而那两个煞则把手贴在他的后心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不要管阵内地事,只听我的号令,我说发,你们就同时把力量用出来。”他吩咐着。

    这样做对万里也有危险的,因为各种不同的力量要籍由万里的身体为导线,施放到灵网身上,如果灵力过大,或者打到绝阵上的反击力过大,万里都是第一个受到牵连。万里很明白这一点,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这让他想起自己和老友的情谊,那超越了血缘和生死的兄弟情,是多么珍贵啊!

    “他们在干什么?”万里在闭目前,忍不住问。

    阿瞻在看了一眼小夏后,就扭转过了身去,并不知道小夏晕倒。而成了恶魔的阮伯父也很奇怪,在发了一阵飚后突然静默了,似乎在想什么似的,最后竟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从阵外,他能看到阵里的变化,好像里面有很大的风,吹得两人站立不稳,感觉阿瞻呼吸都困难了。

    “做你自己的事,不要分心。”包大叔吩咐万里,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又回头看了一下绝阵,见月蚀马上就要过去了,而阵已经慢慢启动了起来,马上就要爆发出惊人杀气。

    他也不知道老友是怎么了,只是压抑着怦怦地心跳,寻找着最好的时机。不能差一分一毫,一定要等到最佳时机,假如这时机会出现的话。

    而阵中的阮父,除了要忍受绝阵中越来越强的杀伤力外,还要忍受脑海中一闪一闪的场景。这场景每闪现一次,他都感觉有一把刀把他的脑袋劈开,然后在他的脑壳里倒入沸水,让他恨不得把头扎到地面里去,把脑浆全倒出来。但他的头虽然疼,心里却一阵阵清凉,胸中一股恶心的气息背着清凉挤得要破胸而出。

    可是那些场景太快了,快到只是白光一闪就过去了,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现在阵里的危险他感觉得到,几次三番生出恶念,想要先杀了面前的小子,再找找出路,可是一想要杀他,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疼得他连腰也直不起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阮瞻在一旁抵抗着阵内的杀气,感觉魂魄都要被这狂风吹离身体了。但看着父亲痛苦地蹲在地上,忍不住上前拉他。哪知一碰之下,阮父的幻觉全部消失了,被愚弄和算计的仇恨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他一把抓住阮瞻的脖子,把他高举过顶。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为什么宁愿搭上你的小命也要杀我?和我有血海深仇吗?”

    阮瞻地实力本就与父亲相差很多,刚才之时凭借天时和地利才占了一点上风,现在身处绝阵之中,有被打回了原型,加上根本没有提防,所以一下被制住了。他本就被阵内的罡气吹得难受之极。现在被扼住了咽喉要害,气也出不来了,四肢更是无法用力,像一个破布偶一样被举在半空中。

    他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心想也罢,父亲给了他生命,现在就让父亲拿走又如何。只是。父亲一辈子慈悲,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只是,小夏,他对不起她!

    看着他无畏的眼睛,阮父心里怒火和疑惑交织,心里一阵烦乱,他一伸手就把阮瞻扔了出去,直砸到绝阵那看不见的壁上才停止。然而还没等阮瞻爬起来,他伸手虚空一抓。阮瞻就如磁石下的铁屑一样被吸了回来,二度被抛到头顶,“那你是想斩妖除魔,图那个虚名?”

    阮瞻还是摇头,于是他再度被摔了出去。

    第三次他被抓了回来,“死到临头。告诉我为什么。”阮父几乎是狂吼了。

    “我只想救父亲而已,就这么简单!”阮瞻大喊一声。

    这话像重锤一样砸在阮父地心上,他只觉得难受,却想不出是因为什么,这让他发狂,使出一股蛮力冲击起阵法来,在各个方位撞来撞去,想要破阵而去。他力量强横之极。此番在这无法冲开的阵里使出来,力量的波动加速了阵的运转,并且冲击得阮瞻东倒西歪,反弹之力更如同打在他身上一样,片刻功夫就伤得体无完肤,呕血在地。

    迷糊和痛苦之中,他一抬手,竟然打出了一个夜风环。那时个小法术,没有任何攻击力,却非常漂亮,一圈一圈地风气调皮的向前滚动。一瞬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夏夜,父亲打出这夜风环哄他开心,天地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动,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在杀气腾腾地绝阵中,夜风环没有飞出多远就消散了,可是阮父却愣住了,有一根针刺到了他的脑海里。他一步跨到阮瞻面前,见他满脸血污,汗和血混合而下,心里奇怪的生出了一丝疼爱,酸酸的让他极不舒服。

    他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才要问什么,耳边突然听到绷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粉碎了,同时面前晶光四现。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而已,在这比一秒钟还短,但又比一辈子都长的时间里,往事突然清晰起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刚生下来时那一团粉红的小东西;五岁时倔强而戒备地眼神;十岁时的叛逆,把他教的一切都故意学错,想惹他生气;十七岁时的愤怒;二十岁时的冷漠和三十岁时的伪装,还有看着那岳小姑娘时地温柔。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晶刀破碎的瞬间想起,都被那个夜风环串成一串,涨满胸臆的往事和父子之爱把残留在他心里的最后一丝恶气清除而出。

    可是,来不及了。

    绝阵完全运转起来,晶刀已碎,连同这阵中的杀气会把他们父子二人连肉身带魂魄绞杀个干净,这个阵不杀绝阵中的一切绝不会罢休!

    如果不是阮瞻之前绞碎了他身上绝大多数的恶气;如果不是这阵中地绝然之气刺激了他魂魄最深处的回忆;如果不是那夜风环激动了他的心;如果不是晶刀的碎裂声震飞了最后一丝的邪恶,他在魂飞魄散之际也不能获得这一丝清明,而现在,他明白他什么也挽救不了了,只剩下父子的本能让他想救回儿子。

    他做错的,就让他承担吧!他宁愿魂飞魄散一万次,也不愿意儿子受到伤害!

    眼前,晶刀的碎片带着凌厉之势飞袭而来,阮天意奋不顾身的扑在了儿子身上,完全不守护自己的魂体,而是把全部功力的一半集中在了阮瞻的身上,另一半打向那棵死槐。那时阵眼也是死门,此阵中根本没有生门,他早就明白,可是他是父亲,他想让儿子死中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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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父亲的本能让他自然地这么做了!

    “祭网!”阵外,包大叔没有错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随着他一声怒喝,那个缠满了各式符咒和法器的灵网也撞上了死槐。

    霹雳一声响,整个上头都好像被劈开了一样,一阵无法形容的巨大压力袭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狂风怒卷,连山石都被吹得滚动不已,尘沙满面,场内什么也看不清,整个山间空地混沌一片,而月蚀却在这一刻完全过去了,清冷的月光静静的照耀着这人间的一切。

    包大同完成了任务后,急匆匆地冲了过来,等尘埃稍定,他首先看到的是昏倒在地上的小夏。可能是着爆炸声太强烈了,她在地上动了一下,似乎就要醒过来了。

    远处,父亲和万里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两个煞不知道被震到哪里去了;那边,阮瞻伏在地上,死了一样;那棵死槐被炸得连木屑都找不到了,只有一个苍凉的断根,证明它曾经存在过;死槐的四周,散落了一地的黑色珠子,一看就是那些分割开的恶气形成的,此刻还在蠕动不止;此外,地面上还有一条银白色的东西,似雾又似水线,在石缝中静静的躺着。

    “大同,过来帮忙。”包大叔喊了一声。

    包大同应了一声,丢下七色剑和残裂幡,急忙跑到父亲身边去。

    “不能让恶气散出去!”包大叔一伸手,那白色水线一样的东西就自动飘落到他的手中,他一手拿着这水线,一手按在自己眉心,以正宗道法默念法咒,然后凌空一抛。只见那水线一样的东西在空中飞舞起来,似乎懂得包大叔之意似的,虚浮翻转,当地上的那些黑珠子被咒语震得飞起来时,它就把它们一一串起,最后凝成一个项链似的东西,又飞回到包大叔手中。

    包大同觉得神奇极了,可还没等他询问,包大叔就又吩咐道:“把阿瞻扶起来,我要看看他怎么样了。”

    包大同依言而行,包大叔则蹲下来看着人事不知的阮瞻,半晌后叹了口气道:“他的肉身死了。看,天意拼命保护他了,可是还是有一个晶刀碎片刺入了他的心脏。”

    “什么?!”包大同大吃一惊,看到阮瞻的胸前果然触目惊心的一片殷红,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还在昏昏沉沉状态的小夏,“怎么办?阿瞻的魂呢?”

    “天意为了保护他,把他的魂压在了他体内了。”包大叔说:“现在等于他的肉身死去,魂魄却昏迷了。”

    “这样——这样是什么意思?”

    “大同,你知道的,如果一个人的肉身死了,他的魂魄是不能强行附在里面的,那样的话,肉身还是回腐烂。可阿瞻的情况不同,他的魂魄被天意压在他体内,就是说他的魂魄没有脱体,他的肉身也就不会坏。”

    “你是说——他能复活吗?”包大同又惊又喜。

    包大叔愣了半晌,为难地摇了摇头,“理论上是这样的,因为他的魂魄没走,而且不是强行留住的,所以肉身不腐,有复活的可能。可实际上,他的心脏破了,医学上救不了他的肉身也一样不行。何况他的魂魄不可能长时间昏迷在体内不醒,一旦苏醒过来,他的生命就是真正消逝了。也就是说,他醒来的时候,就是他真正死去的时候。”

    “有多长时间?”包大同问,“我们爷俩个都不是医学专家,也许我们应该把他弄到医院去看看,问题是他的魂魄可以多长时间不醒!”

    包大叔俯下身,仔细探查了一下阮瞻的气息,“他的魂魄不超过十天就会醒。”他停住了话,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在最后关头。父子亲情还是战胜了残存的恶念,才让天意在那一瞬间做出保护儿子,舍弃自己的选择。当晶刀碎裂地那一刻,天意的恶气完全被震了出来,以他的功力,若想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个时候,只要是个父亲就会把生的机会留给儿子,这没什么好说的。可那个阵太厉害了,晶刀碎片地冲力也太凌厉了。所以他拼着自己魂飞魄散也没有保得住阿瞻的肉身。或者,他是想留着儿子的魂魄,看这最后的十天有没有奇迹发生。对吗?”

    他突然问话。可是没有面对包大同,而是对手中那串以银色水线串起地珠子说。奇怪的是,珠串似乎有意识一样,听到包大叔的问话,串珠子地银线发出淡淡的光芒,似乎表示同意。

    包大同吓了一跳:“老爹,这是——?”

    “你阮伯父已经魂飞魄散了,可是我没说他灰飞烟灭。你看到的这条银线就是他一魂一魄拧合而成的。幸好,保存下来的是有意识的魂魄。可是他的心没有死,他还向把儿子救回来,然后带着这些恶气到无间地狱去,终有一天会化解的。”

    包大同这才注意到,恶气并没有化解,而是被分裂成暂时无害地细碎部分。“当时你们推算阿瞻的命格时,他的奇迹是怎样的?”

    “若有若无。”包大叔苦笑,“所以说这是不确定的,虽说事在人为,可是我听过心脏搭桥手术什么的,但是把破损得这么厉害地心脏修补好,我可没听说哪个医生能够办到。”

    “法术可以吗?”

    “据我所知,不能。”包大叔满心遗憾。他能看透生死。可是怕不能完成老友的遗愿,“也许老天会赐给阿瞻契机,毕竟在绝阵时,天意突然清醒,也是上天的慈悲啊。”

    包大同没说话,只低头看着阮瞻,就见他面白如纸,虽然胸口不再流血,但整个人脆弱得好像随时会随风而逝一样。奇迹,说这容易,留下他的命也看似有希望,但奇迹在哪里?要怎么才能做到。

    “万里怎么样?”他头也不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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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通过万里的身体,把法力施到灵网之上。他不是个修道之人,这种力量是他承受不起的,而且他距离绝阵的阵眼最近,受的冲击最大,我估计他要昏迷些日子了。”

    “没死就好。”包大同说得轻松,似乎很高兴万里受伤,但心里也是很担心这个朋友地。

    “他会很不舒服,但又说不出来,他昏迷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折磨他,正好报仇。”包大叔宠溺地看着包大同,“你不是说他老是和你斗嘴吗?这下你可以吗他个够,他都不能回嘴。”

    从小到大,虽然父亲表面温和,但很少宠他。现在父亲这样一说,就好像不讲理的父亲为自己的儿子出头一样,闹得包大同有点不好意思,“我可没那么小气。”他搔搔头,又去拉父亲的手,想扶他起来,可一伸手之下,他的手却穿越了父亲的身体,父亲的身体竟然只是个影子!

    包大同大吃一惊,僵在当地。他刚才回到这里时,被这场景震住了,根本没去注意什么,现在想来,父亲在重伤之下,竟然能那么快的来到阮瞻身边,还可以握住以阮伯父的魂魄串起的恶气,这都是不正常的,那些可都是虚无的啊。还有,似乎万里的身边一直躺着一个人,不是父亲又是谁?

    “大同啊。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看到不喜欢的东西就不看,这是逃避现实懂不懂?”包大叔柔声道。

    “不懂。”包大同极快的回了一句,显得格外任性。

    “大同,看看我,我已经——”

    “我不看!”话虽然这么说,也不敢抬头看,可是鼻子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大同,你这个傻孩子,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得下心。抬头看看老子,一会儿我就要走了呢,给老子我看看你的脸,这下子可要天人永隔了。”包大叔假装平静地说。

    包大同涕泪横流,从小到大,从没这么哭过。在父亲就要离开的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舍不得。为什么从没孝顺过他呢?为什么从没有听过他的话,甚至,他没有和父亲说过自己很爱他。

    “你要记得,今天我为你阮伯父做的这一切,我一点也不后悔。我们从小认识,那时候我们都是流浪儿。在那个乱世里差点饿死。是因为你阮伯父,我才活了过来。有吃地,他总是先给我,我脚伤了。他就背我一路走。恶狗和恶人欺侮我们,是他帮我挡。他总是说,这世界上要没有恶人该多好啊。对我而言。他是从我记事就认得的人,不仅是朋友,也是我的兄弟。后来我们一起拜师学道,因为跟了不同的师傅而分开,后来一直聚少离多,可是这次,我们兄弟会一直在一起了,这叫有始有终,你该为我高兴啊。”包大叔抚抚儿子的头。但没有抚到,虚空而过,“你要知道,人这一生,朋友和兄弟是很重要的,索幸你有万里。假如你能救回阿瞻,他也会是你一世地朋友,一定要珍惜。可惜,我没有好好疼爱过你。”

    “不,老爹,你很疼我,是我不争气。”

    “胡说,你争气得很。”包大叔爱怜的斥责了儿子一句。

    在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老友的心,他曾经以为自己有机会弥补亏欠儿子的爱,以为可以享受父子之情地,但终究也失去了机会。“你没有天生良能,却能修炼到如此地步,很了不起哪!我走后,你要勤奋修行,你知道我们这一派是不忌女色的,将来要讨个好姑娘做老婆,知道吗?不要只看相貌,还有,要照顾——”

    “老爹你别走,阮伯父不是在阳间呆了很久吗?”包大同打断父亲的话。

    “大同,不要不听话。你阮伯父未走,是因为有未了地事,可是我这是陪着兄弟下地狱去,有什么遗憾,我有子如你,还有什么放不下?我们修道的,讲究天道自然,你要想得开。我这次走,是帮你阮伯父化解这些恶气去的,说不定,你百年之后,我们父子未必没有见面的时候。”包大叔不确定地说着,“大同,抬起头来,别哭得像个姑娘家,现在万里昏迷着不能动,阿瞻能否复活也是未知数,就剩下个小夏,一个姑娘家没有人帮可怎么行,你要坚强点,别让我走得不安心。”

    包大同知道父亲说的对,也知道这一切无法挽回,可是他就是无法止住那撕扯一样的难受,想握着父亲的手不松开。看透?说得容易,他们虽然修炼,但不过是帮助世人斩妖除魔而已,毕竟是凡人,怎么能看得开?!可是这是父亲的愿望,既然他从没做过让父亲骄傲的事,那么他现在至少可以装得坚强点。

    而此时,小夏醒了。

    醒来地那一刻,阮瞻看她的那一眼,嘴唇微动着说的那句话一下子闯入她的脑海里,让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下子从头顶贯穿到了脚底。她爬起来,远远就看到阮瞻躺在地上,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惧,就好像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

    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见阮瞻如雕像一般静默这不动,头脑一阵混乱,扑过去上下检查他地身体。

    他的练冰凉,胸口稳定的跳动完全消失,那寂寞的、总是让她不禁心生怜意的眼睛紧紧闭着,坚毅的嘴角此刻呈现出一种放松的弧度。他太累了吗?他活着太辛苦了吗?可是他说会永远爱她,为什么就离开了?

    “你醒醒。”她摇晃了一下他的手,“我宣布过主权,也盖过章了,现在你是我地,没有经我的允许,你不许离开。听到没有,你给我醒过来。假如你敢死,敢扔下我就走,我会恨你。我发誓我会恨你,会一直恨一直恨,一直恨到天荒地老,一直恨到你的来生和来生的来生!我发誓我会做到!”说到后来,她喊叫了起来,脸上泪水婆娑,整颗心全碎了。没有了他,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谁见她说笑,谁会陪她到深夜,还有谁能让她动心如此,想要给他一个家,想要一直这么爱下去?除了他,她谁也不要!

    她丧失理智一样,想去搬他的身体,可却让包大同拦腰抱住。

    “你放开我!我要让他醒过来,我恨死他!我恨死他!”

    “嘘嘘,你听我说,你先别哭。”小夏的伤心,暂时转移了包大同的丧父之痛,为了让她安静下来,或者说给她一个或下去的理由,她不禁冲口而出,“他死啦,可是他还有复活的机会的。”管它会不会做到,管它奇迹会不会发生,假如不给小夏一个希望,她当场疯掉也说不定。

    小夏听到包大同的话,骤然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包大同,真怕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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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你没听错,我说的是真的。”包大同握着小夏的肩,给她相当肯定的眼神,“他的魂魄被他老爹压在身体内了,就是说他还没有离开,只要我们修补了他的心,他就能活回来。”

    “那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为什么?”小夏的眼泪再度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他是异人,他可以和我说话的,为什么不理我?”

    “因为他的魂魄现在人事不知,他才可以有复活的机会,如果他的魂醒来,那么他就会真的死了。这样,你也要吗?”包大同盯着小夏的眼睛。

    小夏立即噤声,包大同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让她平静一下,可小夏抬头看到了包大叔,一眼就看出他是魂体,“包大叔,你?”包大叔还没回答,她又看见了万里躺在那里,更惊,“他没死吧?对吗?他没有死,是不是?”

    “这孩子天生阳气旺盛,福气绵长,不会死的。”包大叔回答,“死的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这就是你们说的什么来着,哦,新陈代谢。”他说得轻松,好像不是再说死亡。

    小夏叫了一声大叔,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现在先想办法善后。”包大同似乎瞬间就坚强了起来,不再是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阿瞻虽然心脏受损,可是不宜送到医院去,反正他复活的办法也不能指望医疗技术。万里是魂魄受损,也是精养为好。”他说着向走又看看,“这个山洞不错,反正从来也没有人知道这里。一会儿我把阿瞻和万里移进去,在外面用幻术造假象,连那棵死槐也给幻化出来,再在山洞外布上结界,那么他们应该是安全的。”

    包大叔见儿子说得头头是道,颇感安慰地道:“你说得对,这里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好在昨晚月全蚀,这里又像被炸过一样,应该没人会来多管闲事,你们躲一阵就好了。那两个煞,应该已经回去了,你们只要管好自己。”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天亮后,我和你阮伯父也要离开了。”

    包大同闻言,突然以手抚面,痛哭出声。

    “别哭啊,大同,你这一哭,模样不像我年轻时的英明神武了。”包大叔呵呵笑著,尽量安慰儿子,但这听在小夏耳朵里却觉得格外?⒘梗澳闳畈敢埠茫乙埠茫颐鞘乔笕实萌剩挥惺裁春貌桓实模闼凳裁匆惨χ湍憷献由下贰?蠢次一故潜饶闳畈赣懈F矣卸影镂宜椭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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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知道的。”包大叔举举手中的那串珠子,然后也不等小夏懂不懂,就走到包大同的身边去,低声嘱咐他一些未了的家事,和他做最后的诀别。

    淡青色的曙光从山顶的边缘慢慢升起,离别的一刻终於到来。看着父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雾霭晨光之中,包大同觉得自己的一段人生也跟着父亲的离开而消失。现在,纵然他有万般不舍,他也要坚强面对以后要做的事,作为他们这一派最后的传人,他要做得比父亲还好,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他相信父亲看着他呢,他绝不会让他失望!

    强忍着心里的痛,包大同把万里和阮瞻都搬到了山洞最里面,然后在山间空地施展幻术和布置结界,而小夏则下山去做其他善后的事。

    “把脸擦乾净,不要像个小寡妇似的。会让人家怀疑的,再说彩头也不好。”包大同看着小夏苗条的身影隐没在一堆乱石后面,忍不住喊道。

    小夏向他挥挥手,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神态向山下走去。

    阮瞻自生下来就有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按照命运本来的走向,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可是她遇到了他,她爱上了他,她得到了他,所以她不能放他走。她曾经对他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也要追他回来。

    在得知他肉身死去的一瞬间,她绝望过,觉得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可是经过这几小时的恢复,她成功地又使自己重新建立了目标和信心,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把他救回来。哪怕把她的心脏分给他一半,她也要让他复活!她和阮瞻的父亲吹过牛,说她会为他创造奇蹟,那么她就要为他创造奇迹。

    她就那么一路鼓励着自己,回到山下的镇子里,尽量不惹人注目,然后结帐退房,又买了些东西才回到山上。此时包大同的结界已经做好,让这山间空地看来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就连小夏也找不到洞口了,幸好包大同出来接她。

    “这些是什么东西?”看着小夏辛苦背上来的大包小包,包大同问。

    小夏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山洞里去看那两个男人。万里安静地躺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显然在忍受着痛苦,却又说不出来。

    小夏抚抚他的脸,轻轻地说:“你要好起来,不然我也不饶你。”她虽然语带威胁,但语气却温柔极了。“没有你们这样的,就算是好朋友吧,也不能一起躺倒。以前事务所有个姐姐告诉我,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你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不在,现在看来,那个姐姐说得对。你最好给我乖乖醒过来,否则——否则——”她否则了半天,也没说出下面的话,眼眶却湿了。

    人都是这样,当身边的人围着你时,你就习惯和漠视他们的存在,而一但身边人离开后就会觉得他们对你是多么重要,多么地不可或缺!万里是她最好的朋友,对她而言是比哥哥还要亲切的人,他已经是她生活的一部份,失去他,她的生活会有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

    “我决定了,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然后帮你找个老婆,不再让娜娜的死阻碍你的幸福。然后我们一起活得很长很长,老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公园打太极拳。”她俯下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又去看旁边的男人。

    那个男人更加安静,连呼吸也没有,却牵扯住了她全部的身心。对他,她反而没有话说,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她心里,相信在他的心里也一样。现在他的心破了,她要想办法给他补回来。

    吻了吻他冰冷的唇,任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脸上,心里发誓要救回他,然后把她所有的眼泪都赔偿回来。

    “他有几天时间?”她头也不抬地问包大同。

    “最多十天。”包大同把小夏带上来的食物和水整理好,“买被褥干什么用,他们要接着地气才好,直接躺在地上就行,难道是给自己用的?也好,这山洞太阴寒了,应该注意一点。”

    “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这里你来守,我去找阿百。”小夏认真地说。

    “你可以吗?”

    “我不可以,可是我非做不可。”小夏老实地说,“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保没有一、两个不怀好意的东西躲在暗处,假如你离开,他们来偷袭,我是保护不了他们两个的。再说这里要你来维持结界,这个相比去找阿百,这里的任务更重。”

    包大同想了一想,知道小夏说的是对的。可是他不放心小夏一个人跑那么远去找阿百,不禁有些犹豫。

    “放心啦,我上次离家出走,一个人走了好几个月,不也没有一点问题吗?”

    包大同点点头,很想让自己放宽心,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安。他一向不相信预感什么的,可是这一次真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小夏的地藏王护身符已经碎裂了,想必在绝阵中保护阿瞻的不仅有阮伯父的全部功力,还有这护身符的神奇灵力。小夏对此虽然心疼,但她要的只是留住这纪念品,留住曾经被奶奶爱着的感觉,所以还是感激冥冥中的力量保护了她最心爱的人。尽管以后护身符不能再保护她,她还是把护身符的碎片包起来贴身藏好。

    还有,因为强行从阵外攻击绝阵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血木剑断了,能否修补好,和它主人的复活指数一样未知。破灭印被用做强行破阵的首要之物,已经完全损毁,而残裂幡小夏是用不了的。因此说,现在的小夏没有任何的护身之物,必须凭自己的力量去找到救活阮瞻的方法。

    这一战,损失惨重,人员和物品都有伤亡,可是毕竟留下了希望,只要有希望,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这样吧,我给你多画点符咒带在身上。”包大同万般无奈地说:“要答应我一路上小心,不要大意,谁知道你还会遇到什么!记住,我父亲给你的骨链也能保护你,上面每一颗珠子都雕刻了一个符咒,但因为不是宝物,保护力有限,你还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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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你现在就给我画,我马上就要走。”小夏看看阮瞻。

    他只有十天时间,她没有时间耽误。

    好在这次来的时候,包大同带着自己的东西了,所以画符所需要的东西并不缺少,而且为了增强符咒的力量,他割破自己手腕,画出了血咒。

    “这才是真正的流血大拍卖。”他随便开了句玩笑,可脸上却严肃之极,“记得用五行禁法,遇事也不要慌张,只要想着我们这三个男人都等你来救就行了。阿瞻没的说,万里这傢伙也指望着你呢,还有我,你不回来,我是不会出山的,假如你真的狠心不回,我只有饿死一途。”

    “我会回来的。”

    “我就知道你有良心。阿瞻你放心,你不回来,我不让他醒,就算他醒了,我也会把他的魂再压回去。”包大同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虎牙,又叮嘱小夏一番后才让她下山。

    望着她的背影再度消失,包大同心里七上八下。他宁愿自己面对危险,也胜於在这里枯等,有时候直接面对危险反而比担心危险轻松得多。但愿小夏可以顺利的找到阿百,但愿她一路上平平安安,就算他天生倒楣,遇到妖邪,也但愿她可以像以往一样逢凶化吉,更但愿阿百有办法能救阿瞻!

    小夏从铁头山一出来就马不停蹄地往那蔓村赶。

    从路途上讲,川南到云南比上一次他们从北方到那蔓去办理关正的案子时要近多了。可是,因为交通不便,反而比上一次耗了更多的时间。

    几天来,小夏基本没有睡过觉,她怕阮瞻的魂魄醒来,怕再也救不回他,所以尽管累得要死,还是拼命赶时间,比起失去阮瞻的痛苦,一切折磨她都是都是可以忍受的。

    然而,好像是上天故意与她做对,无论她选择什么交通工具都会在半路出状况,飞机、火车晚点,汽车半路抛锚,就算找到出租车,也会走错了路。这让她心急如焚,恨不得能飞到那蔓去,而等她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时,身体都快散架了,而且天色已经全黑。

    胡乱吃了一碗米线,喝了点水,保证不会饿死在寻医的路上后,她开始考虑是不是连夜上山。时间不等人,她当然想马上就动身,可是深夜的山林是危险的,先不说会有妖魔鬼怪,只是夜里的山路就很难走。她倒不是怕自己出什么事,而是她出了事,阮瞻也就救不回来了。

    正当她在镇口转悠着,难下决断的时候,被一阵噪音很大的机器声吸引了注意力。一转身,看到一辆崭新的红色拖拉机正从镇内往镇外行驶,她站的位置明显挡了人家的道。

    本能中,她想闪开,可同时灵机一动,于是又连忙跑回原来的位置拦车。开拖拉机的人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根本没有减速,此刻只有紧急刹车。看这越来越近的车头,小夏惊恐地闭上双眼,只听一声尖锐的鸣叫,再睁眼看时,拖拉机只距她不过半尺,如果开拖拉机的人再晚半秒钟刹车,她就会被直接撞飞了。

    开拖拉机的人吓得愣了足有一分钟才缓过神来,他瞪着小夏,显得非常生气。对这她大喊大叫了一串少数民族的方言,坐在拖拉机上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小夏完全听不懂,但知道那是骂人,可这件事是她的错,她又有求于人,所以只能听着。还摆出一副态度绝好的模样来,不停的鞠躬道歉。

    对少数民族的服饰,她分不太清,不过根据上次在那蔓村住过一阵的经验来看,这个开拖拉机的。以及后面小翻斗里的七、八个人好像是那蔓的邻村那锦村的人。

    “有没有人——会说——普通话——就是汉语。”她凑到拖拉机地侧面,可怜兮兮地看着这些人,大声问着,还放慢了语音。

    “你不用这样说,我听得懂。”车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说。他穿着自织青布对襟上衣,阔边大裤,图青蓝帕缠头。旁边的年青女孩似乎是和他一起的,穿着青黑圆领斜襟短衣,前胸有一块绣花的方块巾,穿着长裙,袖口裙边镶着白布边,头发是束起来的,罩着一块黑帕子。耳朵上戴了一对很大的银耳环,在小夏的记忆里,这种打扮似乎是壮族,被称为土僚,应该就是那锦村的人。

    “请问,你们是去那锦村的吗?”她紧张地问。

    如果是,她就可以搭上一段路了。她还记得在半山有一家小小的野店,在那里有个三岔路口。这座小山里的三个村寨就是从那里分开,而那蔓村是距离野店最近地一个。虽然上次在野店里发生了可怕的事,万里还差点丧命于此,但上次她来找阿百的时候,野店已经重新修缮过,真正的店主夫妇也已经回来经营了。

    要是能搭车到野店,她就可以自己去那蔓村了,或者出钱让店主送她也可以。那家人她也算认识,都是很善良淳朴的人。

    “你怎么知道?”小伙子说:“我叫图水,我们正是要回寨子的。你要上山吗?要找谁啊?现在天已经黑了,你一个人走山路太危险了!”

    “我要去那蔓村,我找村长有急事。”小夏连忙说,并且抬出了德高望重的村长:“你们带我一段路可不可以?”

    “那没问题啊。”图水也不和开拖拉机地人商量就答应了,“可是到了三岔路口的时候你要自己走了,我们也有急事,必须尽快回村里,没办法送你,我劝你还是明白白天走吧。”

    小夏一听,坚决要求人家搭他一段路。她心里计算了一下,如果顺利,她半夜就能找到阿百,然后连夜就可以回铁头山了。那样的话,就算阿百救治阮瞻需要几天,时间上也赶得及。

    开拖拉机的人咕哝了一声,似乎急着赶路,嫌小夏和图水商量的时间太长了,于是小夏急忙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里,乖乖缩在一角,随着拖拉机一阵颤抖似的颠簸,驶出了镇子。

    而在镇子中的其他人看来,都以为小夏是个神经病。她一个外乡女子,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肮脏得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蓬头垢面、神情焦虑,吃了点东西后也不找店住,一直在镇门口转来转去,然后一个人在那里比比划划,也不知和谁说着什么,最后一溜烟的向山上跑,有几个好心人想要叫住她,哪知道一眨眼她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小夏并不知道,她只在吃饭时听说从山脚下到山上的村寨最近修了一条简单的碎石路,那蔓村出的钱,其他两个村寨也出了人力,现在上山的路虽然不算畅通无阻,但已经好走了很多。她猜想是上次她偷拿了何富贵的不义之财给那蔓带了一点福利,也让自己上山之路平坦了些。对于这件事,她又是高兴终于可以帮助别人,又是觉得好人终会有好报,她以前的一丝善念,现在就回报到了她身上。可以让她救阮瞻的行动顺利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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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拖拉机开起来真的很快,不比汽车慢多少,坐在车斗地角落里,竟然有眩晕之感。她抬头看看其它人,就见他们都不说话,似乎是很疲劳,在拖拉机的颠簸下欲睡。她想叫醒他们,因为这山里的风不同寻常的冷,冷到她的牙关都打起颤来,这样睡着了的话。不是会受凉吗?

    “喂,醒醒。”她推了一下身边的图水。

    图水扭过头来瞪了小夏一眼,似乎责怪她吵醒他,然后低下头去再睡。而小夏的手则僵在半空,觉得更冷了。

    图水的脸是灰黑色的,在灰黑之中。瞳孔和嘴唇却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面颊上地肌肉像是被风干了的肉干一样皱缩着,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脸!再看其他人,虽然他们都低着头,可侧脸却能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都是和图水一样的。

    她竟然坐上一辆全是死人的幽灵车!这是怎么回事?她上山时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还不至于到猛鬼横行的时候啊!为什么又找上她?是她运气太衰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可是为什么要针对她呢?难道是有什么在暗中阻止她救阮瞻。

    想到阮瞻地名字,想到包大同说那三个男人都等着她去救,小夏的内心虽然恐惧,但又生出了一丝勇气。不能被吓倒!她告诉自己,同时偷偷观察四周的情况。

    狭窄的山路两侧,绝壁和密林飞一样向身后倒去。被月光照射出的一片一片地黑影洒在这辆奇怪的拖拉机上,让那些昏睡着的“人”看来更加虚无。路上寂静极了,不知何时连拖拉机的轰鸣声都消失了,小夏感觉自己似乎是坐在了一个风筝上前行。

    她悄悄向后缩着,怕吵醒他们,同时观察着可以跳车的地方,可不知为什么。明明月光很明亮的,地面上却漆黑一片,似乎拖拉机的前后左右都是悬崖峭壁,无论她从哪一方跳都会摔到山涧里面去。

    突然一个剧烈地震动,虽然没有发出声响,但整个拖拉机似乎都被什么颠簸了起来,不仅小夏被震得一跳,图水身边那个壮族女子(土僚)也随着一抖。她一直低垂着头睡觉。这一震使她的头重重的点了一下,竟然咔嚓一声断了,咕噜噜地滚到了小夏的脚边,面部朝上,眼睛还是闭着。

    土僚动了一下,慢慢爬了过来,伸手拿过自己的头。那颗头在被她抓到后睁了睁眼睛,对小夏说了一句土话,小夏听不懂,也不敢答,只是僵着,眼看着土僚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继续睡。

    可是不到一秒,土僚竟然又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不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好像是被惊醒了,倏地看向小夏,尖叫了一声:“没有她!”这一次,她说地是汉语,小夏听明白了。

    她这一叫,全拖拉机的人都醒了过来,就连开拖拉机的人也扭转过身子,只听那土僚指着小夏喊:“没有她!车上没有她!”

    “你是谁?为什么上我们的拖拉机。”图水离小夏最近,一把扯住她胸前的衣服问。

    因为两人相距太近,小夏根本无从躲避,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图水在半空晃着。

    “是你让我上了你们灵车的!”小夏在心里喊,可是却说不出话来,惊恐中她还算清醒,顺手摸进了自己的口袋,觉得手中一热,连忙紧紧握住。

    “我认得她,她就是给那蔓村捐款修路的城里人。”又一个人说。

    图水哦了一声,恨恨地看着小夏,“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出钱,我们也不会修路。不修路,我也不会开那么快地拖拉机,更不会在三岔路前面的地方摔到山涧里去。是你不好,现在要你偿命!”他恶狠狠地说,因为和小夏的脸孔相距不到半尺,让没有阴阳眼的小夏都清楚地看到他的整张脸都冒着黑色的怨气。而随着他的话,他的手掌开始收紧,想要掐死小夏。

    窒息感来临,小夏纵然手中拿好了符咒,现在却抬不起手臂来了。但在这危急关头,包大叔给的骨链却在后知后觉地发挥了作用。这骨链没有护身符的神圣力量,对邪气反应较慢,现在意识到邪物入侵,突然变得红彤彤的,刺目的光线一下射到图水的脸上,让他惨叫一声松开了小夏。

    一瞬间,小夏明明白白地看到图水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后面,有一对灵活的黑眼在看他,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南离天火,化三昧,炼!”才一恢复自由,小夏就抛出那张五行禁法之火符,同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下跳到了车下面去。

    她来不及细想,也看不清道路,只是逃生的本能促使她做出选择。在跳出车的一刹那,她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这时山涧怎么办?那样她是会摔死的,她死了,谁去救阮瞻?!

    呯的一声,在她的懊恼中,她落在地面上,虽然摔得很疼,但明显没有摔到很深的地方,身下似乎是一道斜斜的土坡,她滚了两滚,停下了。

    她没有等身体平稳下来,就立即又拿出一张符咒,抬眼一看,那拖拉机闪着白黑相间的光,还停在她后面不远处,连忙又施出了五行禁法之水符。水火交功,眼前那辆可怕的灵车终于消失了。

    向四周一看,是碎石路边的一个土坡,远处并没有悬崖,只有一座小山壁,小夏怕再出现什么怪东西,连忙又取出一张符咒,戒备着。

    她来过那蔓两次,虽然这里是深山,不过碎石路修好后,很容易分辨方向。她发现自己已经快到了半山腰了,再往前应该就到了三岔路的野店,如果此刻下去,路途并不会近,对小夏而言,现在是背着抱着一样沉,不如直接上山去,好歹离阿百近一些了。她没有时间,必须抓紧每一秒钟。

    向前走,虽然那个山村野店给过她极不好的会议,而且目前这个状况也不保证店主一家还正常,但她可以不进那家店,直接从三岔路到那蔓村去。

    “请问,到那蔓村怎么走?”一个女子突然问。

    这太突然了,差点把小夏吓倒。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黑衣女子,一身的黑,长长的黑发垂到了腰际,全身上下,只有一张脸雪白雪白,远远看去,还以为半空中飘着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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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是从哪里走吗?”那女子说着又指了指前面,那双手也是白得可怕。她看着小夏,白脸上只有那对黑黑的眸子像是活得,不过却好像看着小夏的背后。

    见小夏不理她,那女子把另一只手伸到了半空,手心中瞬间燃起了一盏绿莹莹的灯,然后也不等小夏回答就向前方走去,正是那蔓的方向。

    没有人在半夜的山路上问路,她也不是人。

    一股凉风刮起,吹得小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的。她明白定有妖邪作怪,可现在她已经没有选择,一咬牙,也向着那蔓的方向走去。

    阮瞻说得好: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为了心爱的人,她什么也不怕!

    星月下,寂静的山路上,小夏双手各拿一张符咒,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的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鸣叫,这在白天根本听不清,就算听清也令人充耳不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惊悚。

    前面,那个黑衣女子还在走,既没有影子也没有脚步声,可就是忽左忽右地挡在小夏前面。有时,她会突然消失,然后又跑到小夏身后,找小夏问路。

    小夏知道黑衣女鬼是来缠自己的,而且她那张白脸上的黑眼睛看来那么摄人魂魄,让人心里麻麻的。但小夏强逼自己忍耐着,任对方一遍一遍地重复同一行为,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不予理睬,可是当她走了半天后,终于发现自己一直在一处山崖下打转时,不得不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块小石头。

    包大同说过,阮瞻教她的小法术配合着五行禁法中的土术就可以破解一般的结界,也就是鬼打墙。一般来说,魂体制造出来贵打墙这种结界是为了做好事,可能前方会有什么不宜通过的状况,小夏就听说当年在唐山大地震的时候,有一个司机在去唐山的公路上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因而逃过了一劫。

    可是自从她接触灵异事件来,每回遇到鬼打墙,对方可都是不怀好意的,并不是运气不好,而是她每次遇到的都是敌对方,所以现在她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她边走边把右手中的符咒放回衣袋中,然后摸索着,凭感觉找出土符咒。把它慢慢包裹在石子上面。上天保佑。这条路是碎石路,小石头多得很。

    “你在干什么?”黑衣女鬼本来在前方慢慢走着,此刻突然出现在小夏身后,尖声问。

    尽管知道山道上有这么一号人物了,但小夏还是再度被吓到,慌乱中把左手中的木符咒施了出去。那黑衣女鬼离她太近了,所以那符咒差不多是直接塞到女鬼的手里,那只托着绿幽幽的磷火地白手里。

    女鬼发出了一声小夏从未听过地凄厉惨叫,像一阵黑风一样倏地飞到半空中不见了。

    “借力泰山。石将军,打!”小夏喊出咒语,同时把包裹着土符咒的石子打了出去,然后撒腿就往山上跑。尽管觉得头顶上的风声呼呼的,似乎有东西跟着她,她也坚决不回头。果然跑了一会儿。她就看到路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竹楼,而楼后是那三条岔路,其中最短的一条正是通向那蔓村的。

    那蔓的名字在小夏脑海中闪过,登时让她的心热了起来,因为那里意味着阿百,而阿百意味着阮瞻地生命。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的风声默然变大,伴随着一阵阴冷之气。一片黑云俯冲了下来!

    小夏一矮身,来不及用五行禁法,只得扯下脖子上的骨链,当武器一样的向上一甩。这骨链没有护身符的保护里那么大。对邪物反映不很快,可是因为骨链的符咒力被刚才那些拖拉机上地人刺激过了,此刻骤然红光暴起,还真的把那黑影打散了。

    然而虽然击退了那黑影的袭击,可四周的路却迅速被一团黑雾掩盖了,只有那竹楼还明明白白地矗立在那儿。

    小夏不知道那黑衣女鬼是不是故意把她逼到竹楼里去的,可是她没有别的地方好去,于是把心一横。跑到了竹楼外面,而没等她敲门,竹楼的门就咣当一声打开了,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就把小夏拉了进去。

    “嘘,不要吵。”一只手捂在她的嘴巴上,同时怪声怪调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个地方不干净,不要把他们引进来!”

    小夏呆站在那儿,一瞬间吓傻了没有反应,就见眼前一亮,一盏油灯燃了起来,在眼前晃啊晃的,最后落在了桌子上,用力眨了两下眼,才看清桌边坐着这野店的男主人。

    他向小夏身后一指,小夏立即紧张的要跳开,他却说:“看到门上的木板了呢?那是神公给我地辟邪物,不然我这个小店也保不住了。”

    小夏扭头一看,果然见竹门后挂着一块尺许见方的木板,板上画着古怪的文字和图形,就算是在这么昏黑的环境中,也能看到木板上闪着一点点银光。

    “放心,他们闹腾了一阵子了,有这块神牌,他们进不来。”店老板看小夏还有些不放心,连忙说。

    小夏半信半疑,再看回到老板的身上,见他的面目确实是自己认识的,走近些,油灯下也有他的身影,再回忆刚才地感觉,似乎他拉她的手是温热的,应该是人。

    不过她不放心,手中握紧了骨链,再凑近些,坐到了桌旁,面对着店老板。

    “这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始终保持着戒备的距离。

    店老板长叹一声。

    “听说是您捐款给那蔓的村长修路的,修桥补路可是积德的善行啊。”店老板说,“当时那蔓村的村长一提起这件事,附近的三个寨子都很高兴,大家商量了一下,又另外筹了一些钱,还各出人工,修了条简单的碎石路,可就在路修好没有多久就出了一档子事。那天有几个那锦村的年青人要下山办事,于是他们就做寨子里新买的拖拉机一起下山去。他们办完事后天已经黑了,可因为急着回寨子,又觉得路已经修好,月光又亮,所以就连夜赶回来。哪想到开拖拉机的图水他叔可能太累了,一个不小心,整个拖拉机都翻到了山涧里。唉,真是惨,一车的人都死了。不只是摔。还让碎石山和拖拉机砸了个稀巴烂。”

    “然后这里就不太平了?”小夏怀疑地问。据她所知,这大山里的人大多纯朴善良,就算是凶死,也不至于出来祸害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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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可店老板却点了点头道:“是啊,把这些可怜鬼下葬后没有多久,这里就开始闹腾了。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对会有拖拉机的声音从店门口经过。有时候,他们还回来敲门,当当当,说:老板。来碗水喝。”他边说边敲击竹桌,本来就因为汉语不纯熟而使声调和口音都怪怪的,此刻还捏着嗓子学说话,吓得小夏出了一身白毛汗,有些责怪地看了老板一眼。

    但就这一眼,小夏蓦然觉出了老板的不对。他确实有人的肉体。可是真的是人吗?为什么小夏感觉他那双眼睛和黑衣女鬼,以及图水面庞后隐藏地眼睛是一样地呢?黑溜溜的、灵活多变,虽然看着很漂亮,可是眼神中混杂着兴奋、憎恨和阴森,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岳小姐,你要一碗水喝吗?”店老板突然问。

    小夏坐直了身子,一手因为紧握骨链而发疼,另一只捏着符咒的手都被汗湿了。她警惕地看着店老板,点了点头。

    “好,我叫我老婆拿给你,一直是他来招待客人的。”他说着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楼上去,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脚步压得楼梯发出尖锐绵长的呻吟。

    小夏来到这里,知道楼上是店主一家人住宿的地方,因此等店老板的身影一拐进角落,连忙跳起来往门边跑。她明白点老板一家一定是出事了,她很同情,想要帮忙。可现在她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况且阮瞻在她心里重于一切,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要死了,她也要先救他!

    可是门,打不开!

    小夏伸手去拿那块木牌,但手却从木牌上穿了过去,竟然是幻像。她以手中的符咒一扫,幻像消失,而随着幻像地消失,整个竹楼也同样消失了,眼前一大片空地,小夏这才发现她还在山脚下的一片密林中,根本没有上山。

    “你去哪?不是要喝水吗?”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说。

    小夏骇然转头,看见老板娘端着一碗水站在那儿,一脸恶狠狠地看着她,“我最讨厌你这种客人,仗着花了几个点钱就折腾人,你喝不喝?”印象中,老板娘是不会讲汉语的,可此刻她却讲得很溜,标准普通话。

    小夏不说话,悄悄观察了一下周围,准备随时逃跑。

    “你不喝?”老板娘怒目圆睁,“我来喂你喝!”她说着就扑了过来,碗中的液体洒了一地,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腥味,竟然是血。不过她虽然扑得凶猛,但动作笨拙,脚下发出咚咚地声响,明显是人类真正的肉体,但却被其他东西控制了。

    小夏三跑两跑就甩脱了她,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偷偷向外一瞄,发现这女人竟然失去了目标。她端着那个血碗,站在月光下的林间空地上,眼珠子急速乱转,可就是没有发现躲在阴影中的小夏。她站了好一会儿,时间长到让小夏几乎忍耐不住的时候才恨恨的离开。

    小夏松了口气,差点坐在地上。

    如果只有影子的话,有可能是僵尸,但店主夫妇虽然动作笨拙僵硬,却有热力和粗重地呼吸,从外观上来看,不像是肉体死亡了,但可能是被附体。这样的话,假如那背后的黑眼睛是针对她的,只要她离开,店主夫妇应该就可以恢复,就算是不能,等阮瞻好了也可以来帮他们,甚至包大同就可以办理。

    问题是她要尽快离开,要尽快找到阿百。还有,店主一家还有一个可爱地小女儿,她在哪?

    “跟我走吧。”有一只手拉了一下小夏的脚腕,差点把小夏惊吓之死,但生怕引来店主夫妇,生生把惊叫咽到了肚子里。

    低头一看,就见一对白白嫩嫩的小手从绿绿的草丛中伸了出来,抓住自己的裤角,草丛里是一张表情木然的清秀小脸,正死死地盯着她。那张人类的面孔后,依然找得到那对黑眼睛的存在。

    “我爹和娘都被鬼迷了,我带你走!”小姑娘慢慢爬起来,蛇一样缩到小夏身边。小夏因为是坐着地,一时跑不开,只好看她慢慢靠过来。

    “姐姐要找谁?我带姐姐去找。”那双眼睛笑意盈盈的。

    小夏实在无法忍受从肩膀上一只麻到全身的感觉,猛地推开她,跳了起来,“别作怪了!我和你无冤无仇的,离我远点!”

    “姐姐说的什么话啊,我是想帮忙啊。”小姑娘再度靠近小夏。

    “停住!”小夏大叫一声,灵机一动,突然意识到,如果只是那双黑眼睛的主人想害她的话,应该一次只能附一个人的体,事实上店老板和老板娘确实是分别出现的,既然她只是要面对一个肉身的物理袭击和一个魂魄的背后控制,就不必太怕。

    “姐姐,你别用那个指着我,我怕。”小姑娘看来很害怕的样子,指指小夏的手,而因为小夏握着骨链的手是向前伸着的,此刻骨链已经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不过,小夏感觉对方虽然有所顾忌,但不是很怕。

    “少来这套,你要干什么?”小夏焦虑胜恐惧,大声道:“你别来惹我,否则——”

    “否则什么?就凭你那点能力?”小姑娘突然不再装腔作势了,换了一种语气讲话,完全是个成年女人的模样,“而且我看清了,这次你是一个人来的,那个厉害的男人没有跟着你。怎么,他抛弃你了?哈哈,我就说,像你这样没有风情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喜欢!”

    小夏吃了一惊,听对方的语气是知道阮瞻的存在的,还知道他们的关系,她是谁?难道是故人?

    “你以为我怕你吗?”对方继续说:“我不过是变着花样试探一下,看那个男人是不是躲在后面。我这么吓你,他还不出来,证明他根本没有来,就算来了也不会管你!”

    “原来你怕的是阿瞻!”小夏冷笑一声,戒备地悄悄后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你就这么确定他没来?他来了,你还能做你的漏网之鱼吗?就算他真的没来,我就不能有其它了不起的朋友吗?不然,我怎么会法术?”

    “看到了,不必炫耀,一点小法术而已,我还没动手,你就已经泻了底了。”对方冷笑一声:“现在我想让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洪好好!”小夏又后退一步,倚上了大树,方便借木用木。

    对方狂笑起来,气质和那纤细清秀的身体完全不符,“聪明,竟然想到是我!”她见被识破了,也不再装神弄鬼,从这具躯壳中抽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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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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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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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鸡叫,天色终于亮了,洪好好看着奄奄一息的小夏,结了一个结界,而后又气愤又快乐的离去。

    小夏努力睁开肿胀不堪的双眼,拼着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把嘴里的东西吐到自己的前胸上。那是一张折得小小的符咒,是包大同上次为她拔尸毒所用的,用舌尖把这折成指甲大的符咒顶到口腔侧面,不影响说话。

    她早知道洪好好必定会捆绑她,所以藏了这个符咒,以备不时之需。情况和她料想的差不多,她只是没想到洪好好竟然想出这么个酷刑来折磨她。

    天色一亮,蚊虫吸饱了她的血已经离开了,所以这符咒直接落在了她的红肿得看不见本来肤色的肌肤上,符咒上正宗的道法力一下就融化了那束缚着她的无形绳索。

    她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那就是必须尽快找到阿百去救阮瞻,所以虽然觉得天旋地转的,走上两、三步就会跌一跤,但她还是努力分辨道路,从密林中钻出,向山路上走。

    霉运过后,随着太阳的升起,她的好运也来了,才到山路上就遇到了那蔓村的村长下山办事。她全身肿胀,脸都变形了,可是村长还是在她的呼唤下认出了她,连忙把她背回到寨子里,还依照她断断续续的解释,把店主一家三口也救了出来,否则任他们在密林里呆着,早晚也是死路一条。

    店主一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由当地的巫公巫婆去收惊了。小夏则在昏迷了许久后才惊醒过来。看看自己的身上。被寨子里的巫医用土法抹了一身的草药,都说她早上如果不自己爬出来,肯定小命不保,凶狠地山蚊子不咬死她,也毒死了她。

    眼见天色已经黄昏,一天地光阴又这么浪费了,小夏顾不得身上的巫药弄得她又麻又疼,执意要去八角楼,不得已还和村长撒了谎。说因为梦到了阿百雅禁才来这里的,没想到半路让鬼迷了,不让她去帮这位了不起的雅禁做事。

    阿百雅禁虽然去世多年,但在这里的人的心中依然备受爱戴,村长尤其相信这一点,所以不再阻拦小夏,只是坚持要跟她一起去。小夏没办法,又一想自己要下井,万一洪好好自己不出来。但却指挥别的什么解开了绳子,她就会困死在井里,觉得村长跟着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她慢慢爬到井下,把阿百吓了一跳,“我昨天晚上一直心绪不宁,原来你——”

    “已经没事了!”小夏试图笑笑,但脸上的肌肉麻痹得没有感觉,又涂着一层又黑又绿地药膏,想必比哭还难看。“这时候对你而言是起床太早了,可是我有急事要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呢?可是你这时怎么啦?”阿百心疼地摸摸小夏的脸,她的手掌抚过,小夏感觉好受点了。

    “小声点,谁知道村长有没有偷听。”小夏指了指井上,“出了这档子事,我掩盖不了,只能说你托梦给我,让我帮你做事,他相信了。”

    “没关系,晚上我会入他的梦给你圆谎的。”阿百说,“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小夏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到阮瞻生死未卜的时候,眼泪流了下来,冲淡了脸上的药,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疼。

    “昨天晚上那个洪好好就那么欺侮你吗?”阿百那么善良可亲的人听到洪好好地手段也不禁发火了,蹙起了秀气的眉,“那时山里人惩罚叛族之人才用的方法,她太过分了!”

    小夏打了个寒战,可不想再来第二回,但嘴里却安慰阿百道:“反正已经过去了,我不是没死吗?现在我要问你,能不能救阿瞻?”

    她紧张地看着阿百,生怕她说个不字来,但阿百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我现在不能回答你,要好好想一下才行,现在我要给你治一下伤,虽然不能彻底治好,但可以缓解你的疼痛。”

    “我没关系,重要的是救阿瞻哪!”小夏有些发急,“而且我们现在就得走。先不说阿瞻等不了多久,就是洪好好也不会放过我们。假如我们不离开,她纵然下不了这个井,但她又可能去骚扰村子来比我们出现的。你现在法力大损,而她凶狠极了,怕不是她的对手,我不能连你也害了啊。”

    “现在天快黑了,我们走不出这个山就会遇到她。”阿百皱着眉说:“你没有连累我,这是当年阿南种下的因,我作为他地妻子应该为他承担后果。”

    “都是我不好,昨晚如果我不是连夜上山就好了,我是心急办错事。”

    “别傻了。我们谁也不知道她对阿南怨念不消,更不知道她一直在附近游荡。上次你来,她还好没有看到,这次你如果不半夜上山,她也会在镇子里闹的,会害了更多的人。这个女人执迷不悟,要除了她才能保护其他人不受伤害。可惜我现在法力不足,只能自保而不能帮人。否则就算我是魂体,也不能容妖邪在这片山林里作祟。”阿百很认真的说着,这看在小夏眼里,第一次知道这个柔弱的女人也有着捍卫自己家乡和人民的勇气和决心,对阿百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那怎么办?我还带了你给我的永生石,怕你白天不能和我一起走,特意想让你附上的。”小夏说。

    “今天是走不了的,我自己还可以,但是你如果被她逮到就活不成了。再说,能不能救了阿瞻,怎么救他,我要好好想一想才行。这石头是我师傅传给我的,我一直也没放在心上。她告诉我很多关于这石头的用处。我差不多都忘了,要留在这里刺激一下回忆,假如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更想不起来。”阿百想了想说:“今晚我们就去八角楼住,楼里暗格我还藏了点东西,那里地势也高,我们想办法拖住她一夜,明天一早再想办法。”

    小夏一想,觉得阿百言之有理。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明智的。而她们躲在井里不出来,洪好好就会去村里伤人,但如果她们在洪好好地攻击范围内,而又一直让她不得手,洪好好也就没功夫去伤害别人了。

    于是,小夏让阿百附在随身携带地那块永生石上后爬上了井,有胡编了几句,打发村长回去,就和阿百住进了八角楼。看着阿百忙碌着布置着什么。小夏心里有些后怕,幸好永生石她藏得好好的,幸好洪好好没有搜她的身,否则阮瞻复活的希望就完全破灭了。

    天一擦黑,八角楼外就闹了起来,各种奇怪的声音此起彼伏。房间内,以前小夏送给村长的应急灯正作为照明设备,阿百一副雅禁的沉着派头,一点也不慌乱。细心地用自己的手法为小夏治伤,看到小夏洗清身上的草药后,浑身被叮得没有一寸好地皮肤,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溃烂,不禁动了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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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咻的一声,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透窗而入,骨头上散发的黑气急速蒸腾了起来,竹质地板似被烧焦了一样变黑。正在接受治疗的小夏差点跳起来,但阿百按住她,冷静地摆摆手,嘴里轻念了两句什么,就见盆架上的铜盆突然一跃而起,倒扣在那根骨头上。

    骨头似不甘心被困,在铜盆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就像有人很急的敲锣一样,连带着铜盆也颤抖了起来,好几次差点被掀起来,直到阿百拿起床上的竹枕又砸了一下,铜盆下才逐渐安静。

    阿百皱皱眉,低声道:“我真地差了好多,连以前的十分之一也不及了。”

    小夏还没答话,窗外就传来洪好好的冷哼声,“知道就好,这已经不是你的世界了。”

    “这也不是你的世界,至少,我还有阿南陪着,而且我也不会去伤害别人。”阿百说着,长出一口气,对小夏的治疗终于告一段落。虽然小夏还要难受一阵,身上又痒又痛的红斑要过些日子才能慢慢消除,但现在整个人已经不红肿了,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变形的让人认不出来了。

    “阿南死了!”洪好好厉声叫:“是你保护地这个人害死了我们的男人,你竟然还护着她!”

    “是我的男人,不是我们的。”阿百认真地纠正,“而且他没死,他有一缕魂魄陪着我,这就够了,你只想得到很多东西,不明白这种爱就能让我满足。”

    回答阿百的是呯的一声响,八角楼的一扇窗子不翼而飞。阿百迅速站起,手中拈诀,向窗外的一颗高大树木一指,那大树立即像弯腰一样,向窗子这边侧了过来,以茂密的枝叶挡住了没有窗户的一侧。

    呯!又一扇窗子被没来由的大风掀飞,一张巨大的脸出现在窗子边,正是洪好好。她忽然幻化成那么大,眼中怒火狂炽,似乎想一口吞掉楼内的人。

    阿百向前一步,挡在小夏身前,张开双臂,像舞蹈一样姿势美妙的拍响了腰间的一个小鼓,那时她在八角楼的暗格中找到的。

    鼓声清越,听在小夏耳朵里美妙无比,但从洪好好的面色来看却不那么享受了。她几次想破窗而入,但几次被鼓声阵退了回去,僵持了半天,终于忍受不了,第二次退却了。

    阿百身影一晃,小夏忙上前搀扶,却扶了个空,才意识到阿百只是灵魂而已,无法接触到。

    “我来帮你,要我怎么做?”她急道。

    “我的巫术不行了,不过你如果信得过我,把符咒全给我吧。”阿百苍白着脸,显然击退洪好好的行动让她非常吃力。

    “说这个干什么?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小夏责怪了一句,把身上所有符咒全放在了阿百身前的窗台上,同时把骨链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阿百灵机一动,附耳对小夏说了几句,还没等小夏反对,第三扇窗子又开始摇晃了,这一次力量极大,给人感觉整个楼都在微颤。

    “你想演戏啊,还一幕一幕的,糟踏东西没有好报的。”小夏气得大叫一声。

    咣当!

    第三扇窗子开了,但此时阿百已经早一步到了窗边,在窗开的一瞬间,一伸手就把小夏给她的符咒祭了出去。她是司马南的妻子,司马南又是道术大家,所以虽然她不曾学过,但这个五行禁法是听说过的,此刻以她的巫蛊之术施出这正宗道法倒也像模像样,把一股黑风逼得步步后退,没有卷进房间里来。

    这在小夏看来,觉得阿百比她用起这些符咒来,不仅姿势漂亮了许多,而且威力也大,水术飘逸、木术轻灵、土术稳当、金术锵锵,就连那些火符也是一朵朵弹落在地,远远看去,像种了一地的火花一样。

    包大同的血符咒好,阿百的巫术用的也好,所以洪好好的能力虽然强于阿百,却一直攻不进来。她越进步来就越急,整个八角楼周围妖风四起,残枝断叶和泥沙土块翻卷着,敲得竹楼劈啪作响,让小夏有身在悬崖,遥遥欲坠之感。

    “不行,我坚持不住了,准备实行我们的计划。”阿百的声音突然传入小夏的心里。

    小夏二话不说,很没有形象地钻到床底下,而当她才一趴好,唯一的一扇门猛地被推开,一双女人的脚踏了进来,接着是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迎了上去。

    小夏看不到上面,只看到两双不沾地的脚在地板上来来回回,桌椅板凳纷纷砸到地上,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所有的动静和那两双脚又一起消失了,楼内死寂一片。

    小夏迅速从床下爬了出来,见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毁了,只有桌子还好好的,桌上摆着应急灯和一面式样古老的铜镜,不过此时镜面漆黑一片,一点光线也反射不出。

    她依照刚才阿百的吩咐,快步走到镜子前,以包大同那张奇特符咒一抹镜面,立即发现镜面上盘绕的一团黑气消散了,镜子里有两个小人儿在互相争斗,正是阿百和洪好好。

    两个人似乎在斗法,不过洪好好是在攻击,阿百则一直在闪避,明显落了下风。小夏急坏了,连忙搬过应急灯仔细看,就见两人你来我往的越打越快,渐渐地成了两团影子,已经分不出彼此了。

    “阿百,小心!”也不管她是否听得见,小夏大叫一声。

    镜面一闪,两个人影同时跌倒在地,都捂着耳朵,显然是听得到小夏说话,她这样一大叫,把两个人都震到了。小夏连忙噤声,心生一计。

    “洪好好,你这模样真是丑。”她小小声地说,感觉洪好好凶恶的向镜外瞪了一眼,而后扑了过来,显然不仅是听到了,还非常生气。眼前,洪好好的脸越变越大,但还没大到可以撑满这个镜面时,就又变小了,似乎是被人从后面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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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夏知道那是阿百,定睛一看,果然又见镜子中两个小人儿又打了起来,只是洪好好气急败坏之下,打得乱了章法,阿百则不再躲得狼狈,有了机会选择方位。小夏只但愿阿百明白她的意思,离镜面近一点,好实行她们的计划。

    原来阿百看情况对己方不利,再这样下去早晚会让洪好好一网打尽,又见到小夏的骨链有很强的符咒力,所以设计把洪好好引入镜子之中,在一个相对较小的空间和她周旋,然后想办法从镜子中先出来,在洪好好还没追出来时,用骨链将她封在里面。

    这镜子是她生前所用,有少许的灵力,能够随她心意,所以她才设下这个陷阱。

    “你除了美貌还有什么?男人除了爱你的容貌还爱你什么?”小夏继续说:“可惜你死了,你的肉身也跟着消失,司马南也死了,没人能教你怎样附在人身上而成为真正的人,所以你最得意的美貌已经没有了,不过是腐尸和骷髅而已,你在娇媚又怎么挡得住尸臭?”

    “你找死!”一个细小如蚊的声音说,声音虽小。但直刺小夏的耳鼓。她忍住心里地不舒服。接着说下去:“你虽然尽力维持容貌,可是你使用你地灵力,容貌就会变的,不知你和人斗法时照过镜子没有?脸已经全黑了,隔着一百米远都看得见你脸上的皱纹。还有还有,你的眼眶没了,只有眼珠子在转,天哪,一个美人变成这样!哎呀。你的胸部塌下去了,你的腰在哪里?为什么牙齿全暴在嘴唇外面呢?”

    小夏胡说八道,其实洪好好的幻形还一直维持得很好,当然随着她的力量用在他处,外貌上确实有一点变化,不过是脸色变黑,看来狰狞不少而已。可是洪好好太过在意自己的美貌,那是她生前死后最强烈地执念,因为无论是她所贪恋的人世还是她试图摆脱的阴间。那时她唯一的武器。她这个人从没有想过自立自强,从来没想过女性的人格独立,只在意她的容貌,只想着如何对男人保持着强大的吸引力,所以小夏的一番话句句都刺在她的心里。

    她提醒自己不要上当,不要理会,可就是忍不住分神了,而阿百九趁这个时候慢慢扭转了两人地站位。开始时她们是平行站在镜子中的,现在两个身影渐渐重叠了。阿百是背对着镜子,而洪好好是面对着。阿百在向镜子的边缘靠近,洪好好却一边打,一边伸手摸自己的脸。

    “阿百,到时候了。”小夏轻叫一声。

    话间未落,阿百突然猛敲了一下腰间的小鼓,另一手比划了一个手印打向了洪好好,同时抽身向外。洪好好大惊,突然明白了阿百是要把她困在古镜之中,也明白了小夏一直扰她心神的目的,疾起直追。

    阿百整个身子化为一缕纯白之光,纵身向镜外,可是她功力变弱了很多,又强行对抗了半天,力气早已不够,洪好好见机又快,所以那道白光出镜了一大半,偏偏被追上来的洪好好扯住了尾部。

    小夏大惊,伸手去拉,可是她的手怎么能拉得住一道光芒。

    “放上骨链,把我们全困在里面。”阿百感觉到红好好已经疯狂,怕对小夏不利,大喊道,可小夏根本不听。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不但葬送了阿百,阮瞻也没办法就了。如果真地治不服洪好好,她也会陪阿百一起死,不能自己逃离!

    “小夏听话!”

    “绝不!”小夏回答了一句,小心地用那条骨链去碰撞镜面,既想把洪好好击退,又不想伤到阿百。可洪好好在生死关头狡猾无比,一下缩在阿百的脚下,让小夏碰不到她。

    眼见阿百被拖得越来越向下滑,大半道白光又重回到镜子中,小夏记得不知怎么办好。这个时候,这道白光中突然闪过一道发银的小光,一下弹到了镜面之上,打在洪好好的脸上。洪好好疼得尖叫一声,一手去捂脸,另一手再也拉不住阿百。

    “阿百快出来!”小夏叫。可阿百却突然窜了回去,扑到镜子最深处,小夏几乎都看不见的地方,把被洪好好打落的那小缕银光抢了回来。

    不过是眨眼间,洪好好再度恢复了神智,想跳出镜子,却让小夏以骨链挡了回去。她反向去抓阿百,阿百如游鱼一样闪开,向镜面飞来。洪好好伸手就抓,这次阿白学了乖,化身的白光团在一起,在洪好好的指尖上滑过,猛地冲出了镜面。

    小夏忙不迭的把骨链安放在镜面上,稍晚了一点,洪好好的手已经伸出来了。小夏情急之下,一把那过唯一剩下的那张特殊符咒,用力贴在那对已经枯萎成鬼爪的双手上!

    洪好好长声惨叫,双手化为飞灰,小夏这才连忙把骨链安放好。尽管如此,镜子还是抖动不停,传出尖叫和敲击声。小夏谎得把刚才击退鬼手的符咒也贴在镜面上,同时把阿百画过古怪图形的小树叶也贴满了镜子背面,古镜才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吗?”她瞪着镜子,头也不会的问阿百,却听到阿百的呜咽之声。扭头一看,阿百手捧着那缕银光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怎么啦?”看到阿百的样子,小夏受惊不小。

    “今天晚上。他救了我。他知道我。他有意识的。”阿百把那银光放在面颊上反复摩挲,虽然没有泪,却让小夏看得心酸极了。那银光是司马南唯一留在这世界上地东西,刚才阿百被洪好好困住,确实是他突然出手救了阿百。而阿百为了他,不惜冒着被永远困在镜子中单独面对洪好好地危险,非要把他抢回来不可。

    “他知道我,他知道我!原来他真的一直陪着我!”阿百悲伤又兴奋地对小夏说:“可是我今晚差点失去他,没有了他。我可怎么度过这些日子,吓死我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不是还在你身边吗?不要怕。”小夏安慰着阿百,突然想起了阮瞻,眼泪也掉了下来,“所以,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的阿瞻救回来,否则我——”她说不下去了。

    阿百激动了一阵,对那缕银光吻了又吻。然后重新别在自己的秀发上,看着落泪的小夏说:“因为阿南,我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不知道管不管用。无论如何,我们明天就走一趟,不,现在就走。但是我们要带上洪好好,这古镜只能困她几天,留着她。以后要伤害其他人的。”

    小夏当然答应,也不想放过洪好好,于是阿百先托了个梦给村长,然后附在小夏的永生石上,连夜下山。

    路途远,且难走,小夏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有车就用腿走,好不容易快到金石镇了,那镜子却困不住洪好好了。可能是求生的本能,也可能是司马南的残魂救阿百地刺激,她突破了镜子和符咒及巫符的围困,也出乎了阿百的预料,提前破镜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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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巧是午夜,她能力最强的时候,金石镇外的荒地上,镜子迸裂成好几块,洪好好对小夏和阿百起了必杀之心。其实她早就想灭了这两个女人,可从没有这一刻那么不顾后果,连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阿百从永生石中脱身而出,可她因为一直苦思治疗阮瞻的良策而费尽心力,此刻能力微弱,而小夏,只剩下那一张护身符咒,还在镜子迸裂时飘到一边去了,根本拿不到。

    “谁先死!”她吼着,声音都变了。

    “阿百你走,快去救阮瞻。”小夏这时候也不隐瞒了,恨不得让阿百立即消失。还差一点点就要到铁头山了,她最心爱的人正浑身冰冷的躺在同样冰冷地山洞中,直差这一点,她就可以救他了。

    “小夏,你一个人顶不了多久,我逃不远。”阿百倒还冷静,自从知道司马南一直在她身边,并不是她自己的想象后,她觉得一起都够了。这一生,连带死去的这么多年,都值得了,现在她只想帮朋友。四下一看,伸手虚空一抓,已经把骨链拿到手里,递给小夏。

    “毕竟有点道行,还算明智。”洪好好气极反笑,“那个已经没用了,上面的符咒力完全已被我化解,现在你们一起死吧!”她说着飞了起来,有如一只妖鸟。

    “把骨链扔上去。”阿百突然说。

    小夏闻言急忙把骨链抛上了半空,阿百一只手打向半空,另一只手硬接了洪好好一招。半空之中,骨链和阿百的手印撞在一起,竟然爆出了一朵耀目的火花!而阿百则被打得后退了很远,身影几乎散了。

    “叫人来帮忙吗?有什么用!”洪好好冷哼一声,再度扑了过来,此时阿百还在后面很远的地方,荒地上只有小夏呆站着,完全无法抵挡洪好好的雷霆一击,只能闭目等死。

    可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从斜刺里穿了过来,就在洪好好扑到小夏的一瞬间,一柄锈剑却散发出了七色光忙,一下把洪好好震飞了,但她还没飞出多远,持剑之人又连施出好几张符咒。那些符咒飞上天空,幻化成丝丝缕缕地线,像一张网一下把洪好好捆了个结实,并在她的惨叫声中,把她越拘越小,直到成为网球大小,被包大同收在身上的布袋子里。

    这符咒类似包大叔的天罗地网符。布袋也是包大叔常背的。显然包氏一脉有了传承。

    “怎么了这是,几天前还好好地,现在怎么成了小花脸了?”包大同一转头看清小夏憔悴地模样,吓了一大跳。

    看到了包大同,小夏就和看到亲人差不多,全身的力量都抽走了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指着阿百的方向,“快去救阿百。”

    她嗓音嘶哑得听不清楚。但包大同却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向阿百奔去。他和阿百有过一面之缘,听说是个很好但又很惨的女人,此刻见她魂体不稳,连忙念起安神咒,化解了她身上的伤。

    “阿百,你怎么知道包大同在这里?”小夏问道。

    “我虽然法力尽毁,可是我这一派就是感觉敏锐,你不记得我最拿手的是预言吗?所以一道这附近就感觉到有正气盘绕。而你那个骨链虽然灵气耗尽。但却和你打得火术同源,所以我想要通知——这位朋友,我也是想拼一下,没想到他来的那么快。”

    小夏这才想到,包大同应该在山上陪阮瞻地,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时你的命中凶中带着大吉。”包大同回答小夏的疑问:“我本是守着你的心上人的,放心,他好得很,除了心脏还是不跳。可是万里这小子先醒了啊,而且像条活龙似的。一点事没有,我今天早上心不安,怕你出事,所以让他带着残裂幡守着山洞,我出来迎你。”

    小夏明白了前因后果,再也呆不住,硬要连夜上山,包大同看他连走路都费力了,只好背着她。

    “阿瞻心脏破碎的状况比较严重。”阿百皱眉,但见小夏就要惊吓而死的模样,连忙又说:“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你知道地,我的巫术本来就含有救人的成分。在山里,我除了是雅禁,也是巫医,小夏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的。”

    “有办法吗?”万里问。他早就看到小夏的憔悴模样,很是心疼,可知道她最想要阮瞻复活,所以没有在这个时候去婆婆妈妈。如果阮瞻复活,还是让他去安慰小夏吧。毕竟是小夏为了他,差点丢了命。

    “本来是没有办法的,但阿南给了我启示。这块永生石本来是问情之用,但对修行的人来说,当然也大有好处,当初阿南——”阿百叹了口气,绕过自己的悲伤,继续说:“石头本是无形的,是我把它石化了,送给了小夏,现在要在融它于无形,才能为阮瞻做为补心之用。”

    “怎么融?”小夏急问。

    “要用这块石头必须有真挚的爱意,一点不能撒谎,这点不用试验了,我相信你们彼此真心相爱。可是,要化了这像魂魄一样的灵石,必须也要魂魄才行。”阿百为难地说:“那必须用你的一魄才行。”

    “没问题,拿去。”小夏想也不想,“你现在就拿去。”

    “有什么后果吗?我是说小夏。”万里冷静地问。

    “按理说她不会死,天生缺魂少魄的人不是没有。”包大同说:“可是那些人不是天生精神有问题,就是活不长,小夏,不会也这样吧!”

    阿百摇了摇头,“我不会让她那样的,在抽取她的魂魄时,我会用灵力保证她其他三魂六魄不乱,但是包大哥也要帮我。”

    “他是晚辈,叫他包大同就行了。”万里说:“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看着洞口,别让人打扰,我帮着控魂的时候是要灵魂出窍的。你的作用类似于那个一种嗅觉比较灵敏,个性比较忠实的一种动物。”

    一边的小夏翻了翻白眼,但没有打断着不停吵嘴的两人。包大同失去了父亲,万里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样两人也许会轻松一些。

    “要怎么抽,现在就来吧。”她挽起袖子。

    “笨,你以为是抽血吗?老实坐着就行,可是阿百雅禁,小夏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呢?”包大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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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1 00: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阿百叹了口气,“她的身体会变差,稍微有点不注意就会生病,而且特别容易招邪。除此外。我可以保证她的生命不会缩短。也不会有危害。要知道,我是拿她身体上代表活力和势力的魄来化开灵石。”

    “就是个娇气包。”万里说,“让阿瞻小心看着她就是了,再说,她本来就容易招邪,多招几次也没关系,阿瞻那么厉害,谁还敢伤害他的老婆。”

    “那还等什么,来吧!”小夏再一次伸手。

    小夏只感觉到冷和极度地疲劳。并没有身体中抽离了什么和疼痛地感觉。

    万里守在洞口,包大同盘膝坐在她身边,但离体的魂魄却站在她背后,当阿百的手从小夏的头顶离开,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团晶莹的红色圆球跪坐到阮瞻的身旁时,包大同立即按住小夏头顶,嘴里念了两句什么。

    她从不知道魂魄时有颜色的,而且是圆球状,惊奇的了解到原来正是这些东西让她身而为人。有思想、有灵魂、有爱也有恨!

    阿百左手拿着那块永生石,右手托着那一魄,默默念起古怪的咒语,然后把双掌合在一起。就听娇嫩白皙地双掌中发出嗤嗤的奇怪声响,似乎还有挣扎之力,阿百拼命把双掌合紧,念咒语的声音变大,就这样对抗一样地僵持了好久,直到阿百的身影模糊的近乎透明。好像就要散开时,她才打开手掌。

    只见她的手掌中躺着一个淡粉红色的气泡,石头和小夏的一魄已经完全不见。阿百吁了口气,找到阮瞻心脏的位置,郑重又郑重地把气泡按在上面。

    “来帮我一把。”她轻声说,好像说话都很困难。

    包大同见小夏身体内魂魄已经稳定,连忙跑过去,学者阿百的模样,一手握着阮瞻的脉门,一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然后闭目低诵另一种咒语。

    小夏知道这是最紧要的关头,虽然像凑到前面去,可终究还是忍住了,只在后面偷偷的看。就见早已赤裸上身的阮瞻的胸口处,那个气泡有生命一样的滚来滚去,一直在那到可怖地伤口上转,随着时间的加长越转越快,然后啪的一声碎裂了,像浇在干旱的泥土上的甘泉一样,迅速渗到阮瞻的身体内。

    山洞里静极了,小夏紧张的屏住呼吸,生怕多出一口气就会破坏了整个治疗行动,眼看着阿百和包大同的魂体开始剧烈地抖动,仿佛非常吃力,连影子也渐渐变得透明,又过了半天,寂静的山洞中终于听到了一丝浊重的呼吸!

    小夏的眼泪夺眶而出,似乎连阮瞻的心跳也听到了,望着阿百和包大同如释重负的笑脸,听着万里兴奋地跑过来的脚步声,她幸福地昏倒了。丧失意识前,她想,终于!终于把他追了回来!

    ……………………

    眼皮沉重极了,可因为惦记着阮瞻的伤势,小夏还是勉力睁开了双眼。眼前,一个男人的脸在逐渐放大,用力眨了两下眼睛,竟然发现眼前人正是她的心上人。

    怎么了?他怎么会在这儿?他受伤很重,失血过多,是不可能这么快就生龙活虎的?难道还是没有救回他,现在,现在他在和她上演人鬼情未了吗?

    想说话,可是嗓子一阵干裂的疼,没有说出来,又酝酿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字:“你——”

    “是我。”温柔的男人声音在小夏耳边回荡,“你救回我了,我是活人,你试试。”他俯下头吻她,让她感觉到他嘴唇的温热和湿润,“并不是我恢复得快,使你躺了快一个星期了。一直睡个不停,差点吓死我。”

    是吗?也难怪,她为了救他,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怎么合过眼。

    “你保证你——”

    “我保证我彻底好了。”听她的声音嘶哑,说气话来分外艰难,阮瞻没等她问,就回答道:“明白明白,这次算我欠了你的,会一辈子慢慢还你,放心,不会赖皮的。”他开了句玩笑,强压下心疼之感。

    他恢复意识后才了解到自己死而复生的全部经历,对父亲临死前的救赎、对包大叔的牺牲、对朋友们不离不弃的忠诚、对小夏拼命救他的行为,他的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连自己也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大恩不言谢,他只是暗自发誓,要对得起死去的人,要同样忠诚于朋友,要爱小夏一生一世,甚至来生来世。

    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小夏却失去了意识,在阿百一再保证她不会死去,只是因为心力交瘁和失去一魄而需要昏睡几天时,他才稍稍放下了心。看着她憔悴万分的睡颜,看着她嘴上都是因焦急而生的火泡,干裂出血,看着她浑身的伤痕,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那块灵石有着无比的奇效,三天后他就完全恢复了,并且灵力也增强了不少。这时,他亲自把洪好好炼制成了魂晶,送给了阿百做修炼之用。阿百不能久留,所以没等小夏醒过来,就被包大同送了回去,他和万里则带着仍然不醒的小夏回到了家,一直坐在床边看着她,不吃也不喝,直到她醒来。

    小夏伸出手,阮瞻笑了一下,温柔的抱她起身,感觉他的小手在他身上又摸又捏,直到确定他是真的人,不是幻影,才激动落泪。

    阮瞻任他哭,等她哭够了又细心地喂她吃饭喝水。他知道她目前说话费力,本不想多谈,可是小夏是急性子,就算嘶哑着嗓子也说个不停。

    她几乎要失去他,现在还恍如梦中,必须藉由这种方式来证明她不是在梦中。

    “你知道吗?我这人生天会做生意。”她的声音听来像个老头儿,可她根本不在意,“我用很小的代价得到了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

    “哦?是什么?”阮瞻哄着她说话。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没听过吗?”小夏得意洋洋,“我用一块没用的石头和一个魂魄,换来你一辈子的忠贞不渝,不是赚翻了吗?现在你的心上有我的魂魄,你永远都不会变心了。”怕阮瞻因为拿走了自己的一魄而内疚,小夏不着痕迹的宽慰他。

    “可是你的身体不会像以前那么健康了。”阮瞻想到这个就心疼。

    “像个娇气包一样,才能让你心疼啊,算来我还是赚。”小夏满不在乎地说,但马上又愁眉苦脸起来,“不过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个花脸似的,恐怕要一阵子了。我的色素沉这特别慢,这些蚊子咬的印子要几个月才能下去。你现在最好离开,我不应该给你看我的丑样子的。”

    “是有点丑。”阮瞻说,看小夏气急败坏的样子,两忙深受抚抚她的脸,“但你知道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吗?不是制造浪漫、不是甜言蜜语、不是帮她做很多事、甚至不是为她去死,而是在那个女人最丑的时候还想要拥抱她,吻她,就像我现在这样。”他说着就去吻她,缠绵悱恻、柔情蜜意。

    “我不要你为我死,我要你活着,好好爱我。”小夏嘴唇对着阮瞻的嘴唇说。

    这是离心脏最近的距离,听说这样说出的话,会让她的话一直刻在他的心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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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6 22: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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