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bunnyhoney

ZT 斩龙 (风水命理小说 ) 全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一)反歼



安龙儿和顾思文听到对方的对话,都产生了一种好奇,过了今天会有什么变化呢?过了今天,安清源就不会斩龙了吗?现在不是冲出去下手的最好时机,他们还要潜伏在竹林中和安清源一起等待。

他们和金立德一样,都只知道安清源的说出来的想法,可是安清源更深一层的想法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在三年前失手打开了芙蓉嶂的龙窍,在五蛇下洋穴下的湖底显出暗穴潜龙吞金,让绿娇娇在天子龙穴葬下了洪秀全的父亲,可以说这个天子龙穴是因他而起,他得到《斩龙诀》后理应首先破洪秀全的祖坟,收拾自己闯出来的大祸,可是三年被贬为平民让他尝尽了苦头,经历千辛万苦回到国师的位置后,他对官场求存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现在的安清源明白,事是做给皇上看的,无论一个官再尽心尽力为大清卖命,皇上知道了也不会可怜你;可是如果能把皇上最头痛的事摆平,这就是升官的捷径。只要没有人看出芙蓉嶂天子龙穴是他闯下的祸,这个穴可能就是他再向上晋升的筹码,如果在洪秀全有点小打小闹之后他再出手斩断洪家龙脉,那么他就是为大清力挽狂澜的功臣。

道光帝有一堆儿子,可是只有两个十五六岁皇子适龄接皇位,其他的都不过是三五七岁的小毛孩。接皇位的十几岁小孩哪里能治理国家,皇权实际上会落在两个皇子的母党和老师手上;当道光帝驾崩时,两党是否会为争位而仇杀?由谁得到皇位?都是安清源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国师府一直受到权倾朝野的穆璋阿中堂暗中支持,如果因为皇位之争使穆相下台,实际上就是对国师府的解体,在这种权力交替的当口出手斩龙或是做任何实事都是浪费精力;再说洪秀全近几年在广东销声匿迹,这样的结局就是安公《龙诀》风水的威力吗?安清源同样带着风水师独有的无比好奇期待谋反的发生,他对洪秀全的期待不低于绿娇娇。手握《斩龙诀》和斩龙是两回事,就算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斩龙,做事也该看时机,有节奏,这个时候他更不会出手斩杀洪家龙脉。

这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他正不动声色地等着。

看着安清源和金立德在喝山泉早茶吃精美点心,安龙儿和顾思文饿得肚子打鼓。好不容易熬到将近中午时分,他们看到安清源和金立德走到斩龙平台上,不慌不忙地架起一个三角架,在架子上用罗经压着一张写了八字的符纸。安清源从身上掏出金怀表看了看,然后提笔点朱砂在平台四周的八支木桩上写上八道符书;金立德帮他在八支木桩绑上红线,八条红线的另一头全都接在三角架上。

午时一到,安清源纵身跳上位于东方的木桩,双手结印喃喃念咒。今日午时是全日火气最强盛的时辰,八字忌火的道光帝如果熬不过这个时辰将会一命呜呼,安清源所布下的天师灵应阵中央,是重金贿赂才得到的道光帝八字,所以在安清源的结界之下,灵应阵与道光帝生死相通。

在强烈的阳光下,八条红线发出耀眼的红光。安龙儿知道这个阵代表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只是这阵法的最后结果。因为从来不问政事的安龙儿,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最后留下的一条线代表哪一个皇子,对他来说,他只关心安清源是否会在之后下手斩龙。

八条红线在风声和咒语声中,一一起火,金立德远远退开躲在树后,生怕平台上会发生爆炸。这时一阵方向不定的怪风卷过,平台上突然发出响大的木头爆裂声,七支木桩同时横断碎屑横飞,安清源在脚下木桩断开前高高跳在空中,落在平台中央马上低头检查罗经。罗经上的指针停在正北子位,针头沉下贴着天池底,这是罗经八奇针之一的沉针,这代表着无可避免的大凶和死亡,而针头所指则是真正的失败者和受害者。

金立德也跑上平台看罗经上的针,他和安清源一看就明白了最后的结局。桩断代表道光帝已经驾崩,针头沉下的正北方代表着属鼠的六阿哥奕,而落败的奕一线人脉正是穆璋阿中堂的嫡系,也就是说国师府的未来出现了不稳定的因素,这样一来,斩龙就要先告一段落,等看清形势才可以下手。

安清源忧心忡忡,金立德暗藏喜色,他们一起走到唯一没有断的北方木桩前细细观察,那木桩裂成几瓣,但就是不断,一条红线松垮垮地连着道光帝的八字。

安清源小声说道:“是四阿哥奕詝……”

“你看木头上裂纹散乱,一直裂到桩脚底下去,看来还是个昏君啊。”金立德用木桩残留形态占卜,是自古就有的占卜术,古代巫师把龟壳烧裂,从裂纹中读出预言,和金立德看木裂纹卜得出预言是同样原理。

安清源说道:“穆相和四阿哥线上的人一向不太谈得来,以后不好办事了。传令下去,整队回广州等消息。”

金立德喜滋滋地组织人马下山,安龙儿和顾思文伏在竹林里听不到他们刚才嘀咕什么,只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人家不斩龙了,是不是还要冲出去刺杀朝廷命官呢?

安龙儿和顾思文都不敢乱动,却听到天空传过一声长哨,身后有人从地面爬起的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身后整个坡面都在拱动,也不知有多少人一直躲在地下潜伏。两人想不到有此一着,安龙儿正在计算利害,顾思文却猛然站起来说: “杀出去是杀,杀进去也是杀,小喇叭等老子杀进去为民除害!”大喝一声就挺着长枪跳下山坡,向安清源冲去。

这样的形势,安龙儿也无从思考,只管跟着顾思文扑向安清源。

安清源站在平台边收拾茶具,其他士兵和金立德正在远处列队,在突变之下来不及赶到安清源身边。安清源一抬头看到安龙儿和顾思文,眼神中露出惊讶。但是久经战阵的国师绝不会被两个人的突袭打乱阵脚,他转身后退两步已经抽剑在手,刚问了一句“你们来干什么”,就和顾思文的长枪接上招。安清源的太乙剑法是天师府独步天下的武功,三尺剑锋以柔制刚可以说攻无不克守无不固,他拨开顾思文的枪尖后,长剑贴在枪杆上乘着顾思文收枪的势头,在正午的阳光下象银蛇一般,闪着灵光削向顾思文持枪的前手。

顾思文前手放让过剑锋,后手斜拉枪杆引开长剑,从腰间抽出腰刀就向安清源的空档劈去。安龙儿也同时赶到,两人向安清源刀枪齐进,只求最快速度完成刺杀,才有闲暇对付从后而来的不知多少兵马。安清源却再没有变招或还手,而是飞身后退跳出圈子,一缩身闪到斩龙平台之下。顾思文看到对方还没有败退就找地方躲,情知一定有诈,来不及和安龙儿说话,自己首先扔掉长枪也滚到平台底。平台底距离地面有三尺高,人可以在台底下蹲着走路,顾思文进去看到安清源好好地蹲着,于是提刀就想向他冲去,还没有走出一步,就听到外面一阵乱枪响起。顾思文马上停下来伏在地上,心里直想:这条粉肠真是狐狸中的老狐狸,这样都被他算到了。

枪响的时候,安龙儿眼角余光看到金立德和几十个没有武器的士兵四散逃跑,他也连忙滚入平台下。从里往上看,可以看到平台上铺的居然是层层交错的木板夹毯,洋枪根本打不透平台,可见安清源事先准备了这个地方防洋枪。他还看到安清源右手持剑,左手拿着一支短洋枪正指着顾思文。顾思文叫道:“我中一枪死不了,龙少快杀他!”说完又提刀冲向安清源。

安清源大喝道:“停下,那些洋枪是冲我来的,你们别过来。”

第二阵洋枪又响起,打在平台板上和四周的地面,三个人都同时向中间又靠近一点,但仍是刀枪对峙,眼睛不离对方。安龙儿知道安清源为什么用枪指着顾思文,因为自己在这里完全可以闪开洋枪攻击安清源,可是顾思文却快不过子弹,只要指着顾思文,自己一定不敢乱来。再说安清源的话不象是开玩笑,外面开枪的伏兵不可能是安清源的人,否则他只要滚出平台让枪手对自己一阵排枪就完成任务了,何必和自己一起挤在这里受罪。

这个想法很快得到证实,当他们挤在平台底中间躲过第二轮子弹,从平台下瞄一瞄外面,已经看到十个枪手跪在平台前,一字排开对平台里面开枪。不知谁大叫一声“快跑”,三个人来不及互相威胁,马上从各个方向滚出平台,安龙儿速度最快,一滚出平台底就扑向那十个刚刚开完枪的人,黑风从十支枪上掠过,一排枪手象多米诺骨牌那样依次倒地,人人都扔下枪,抱着受了刀伤的双手惨叫着跑回山坡上。

可是大家都估计下一轮子弹马上会打到,于是又同时躲回平台底,安清源的枪还是指着顾思文,顾思文气得骂了一声,不管安清源的指吓,蹲身挺刀就向他刺去。

安清源却大声道:“快停手,拉起地下的板!”

正在向安清源冲刺的安龙儿和顾思文,同时看到安清源背后蹲了一排枪手,也看到安清源从地下拉出一个铁环,扯起一块厚厚的夹层板挡住全身;两人可不犯傻,明白自己身后一定还有另一排枪手,于是马上扔刀在地,顺手就摸地上有没有铁环,分别摸到铁环后一把拉起厚夹板,随即听到平台外一轮枪响,手上的木板受到连续剧烈撞击,震得全身发抖。

平台中间有一条竹管,是准备杀了幼童之后放血流入地下所用,现在三个人都挤到竹管旁,背靠背防御着外围的攻击,刀枪都扔在地上没有人去捡。几十枪连响过后,平台外传来穆拓的声音:“不要打了,搬炸药来!”三个人一听到这句话,马上瞪着眼睛互相看了一下,安龙儿和顾思文管不得安清源了,正想顶着木板冲出去,安清源大喝道:“别出去,一出去就是洋枪!看我的!”

安清源一手扶着挡板,一手握着平台中间的竹管向下一拉,一支火箭鸣着响笛从竹管中间射上半空然后炸开,安龙儿听到一阵更猛烈连成一片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平台外惨叫连天。仿佛过了很久,枪声才停下来,平台外再也没有任何惨叫和说话,只有一两声微弱的呻吟。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二)布局

平台外的危机一解决,安清源首先滚出平台底,连续几步兔起鹘落已经退出五六丈远,一落地便拉开马步双手托枪,指着同时从另一个方向滚出来的顾思文。他没有指望自己的枪可以打死顾思文或安龙儿,他只想压往安龙儿的进攻,拖到自己设下的洋枪队重新上好子弹,用最强的枪火击杀安龙儿。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斩龙的能力,在安清源心里,另一个会斩龙的人一定要死。
安龙儿轻功再好,也不敢和安清源扣扳机的手指头比速度,他放弃对安清源的直接进攻,一闪身挡在顾思文面前,再纵身越过斩龙平台向安清源极速扑去。
三个人排成一条直线,从安清源的角度只能看到安龙儿一个人,顾思文的身体被安龙儿的直线进攻成功遮掩住,如果安龙儿的刀够快,安清源到死也不会看到顾思文。
顾思文在一瞬间知道了安龙儿的心思,失声大叫:“别!”同时跟着安龙儿向前猛冲。枪声响起,铅子弹从安清源的洋枪中射出,安龙儿去势更快,刀带着身体向前斩去……
他看到了安清源的一切手部动作,看到他眼里的冷峻,枪管的方向和子弹的路线也在意料之中,如果自己闪开,这颗子弹就会打中后面的兄弟;但是如果这颗子弹不会立刻让自己失去知觉倒下,那么今天就是安清源的死期。
安清源看到安龙儿仿佛突然放大在自己眼前,射出的子弹在安龙儿咬牙斩出的刀光中分成两颗火星向左右斜飞出去,安清源大惊失色,心里掠过一个恐怖的念头:他斩开了子弹!这就是最后一幕吗?
跳起的枪还没有回落,一线冷风已经斜割过安清源的头颅,他的身体没有一个地方来得及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脸上有刀疤的黄头发少年挥刀迎面斩下…… “呯”!从远处响起枪声,一颗子弹刺透了安龙儿的左臂,他的左手立刻失去力量失控地垂下,同时一个速度奇快的身影从旁边把安清源扑倒在地;安龙儿一刀斩空,正要上前追杀,就被顾思文从背后一把拉住披风扯落在地,对他大喊:“四周全是洋枪,快走!”
安龙儿这才抬头一看,安清源正被一个刀手掩护着飞快离开平台附近,那刀手高瘦的身形让安龙儿马上记起,他就是擅于用奇门遁甲布阵的钦天监王灵官,山东快刀陆友。安龙儿早就见识过他布下的奇门幻阵,今天这个巨大而隐蔽的枪阵由他一手布置一点也不奇怪。沿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一个坐在地上的大汉刚刚收起还在冒烟的枪,安龙儿发现这个人很眼熟,可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再看看四周,象墙壁一样围着斩龙平台的四面山坡上都有持火枪的清兵列队,有三个方向的士兵正在压火药上子弹,可见刚才乱枪齐发时子弹已经全部打光,有一队士兵在一个军官的指挥下,端着带刺刀的长枪从山坡上乘势冲杀过来,平台四周布满了尸体和枪支,连身穿黄马褂的穆拓也倒在其中。
这一支军队不象布泰千总带来找女儿的寻亲队,他们正在实施一次有组织有目的的围歼,左手臂受了枪伤的安龙儿再恋战也不会讨到任何便宜,于是两人趁火枪队还没有上好子弹,向下山的方向飞速突破包围圈飞马回广州,这一次免不了又要连夜搬家躲避。
安清源闪到竹林里,看着安龙儿和顾思文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他从陆友手上拿过刀,用剑柄敲出尖锐的叮叮声,各队士兵一听鸣金号声都收兵到平台四周集合。
他走到穆拓身边蹲下,用手把穆拓推翻成仰面朝天,看到穆拓的胸前中了一枪,血还在不停地流。穆拓双眼失神地看着安清源,手突然抬起抓住安清源的衣角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安清源对他说:“你想出卖人,就有人想出卖你,我早知道你不想我复职,还一直想杀我,我这次来南昆山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穆拓看看安清源的身后,章秉涵慢慢走了出来,他知道出卖他的就是章秉涵,痛苦地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说:“你……不斩龙了吗?”
“乱天下的龙脉当然要斩,只不过不是今天,也不是斩这里,你家的大清我会好好看着,你放心去吧。”
穆拓实在听不明白安清源的意思,他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以你的智慧,又怎么会想得明白呢?”安清源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对陆友招招手,又指了指穆拓的头。陆友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拿过一支洋枪,向着他的头开枪。
几个队长安排士兵打扫战场,安清源走到那个坐在地上的大汉身边,蹲下来拍着他的肩说:“邱大人,谢谢你刚才开枪救了我。”
这个大汉叫邱谨言,是几年前从钦天监调出来,配合破坏广东风水名穴的天星风水高手。四年前在鸡啼岭上被绿娇娇一枪打断右脚,还被关入衙门大牢,没有及时治疗不幸落下残疾,之后朝廷看他没用了,就以病退为由赐他停职回乡养老,他在回乡后倾家荡产多方求医仍然不治。安清源被罢官期间找到邱谨言做帮手配合研究斩龙的方法,才发现邱谨言在数年行动不便时并没有放弃自己,还练就一手好枪法,这让安清源大喜过望。当安清源一复职,就以人才难得为由,力保他重新回到国师府,今天邱谨言从刀下救出自己,安清源更是感激不尽。
邱谨言轻轻笑一声说道:“国师说的是哪里的话,一身都是命安排,如果国师命该如此,神仙也难救。”
安清源不和他争辩这些问题,笑着拍拍他的肩说:“就数邱大人看得最透了,呵呵。”
金立德走到安清源身边问道:“这回把穆王爷给干掉了,怎么向上边交待?”
安清源把在坡底的陆友也招上斜坡说:
“四阿哥当了小皇帝,穆相那条线就要倒了,穆拓是穆相那边的人,过去成天指手划脚给朝廷做线眼,我们干什么也不方便,现在他死了问题也不大,正好给国师府清理一下门户。当然了我们要给小王爷报仇,回去传令全国通辑安龙儿,罪名是刺杀穆拓王爷,这次不要来虚的,通告各地,见到人就地处决。”
大家都知道这是把黑锅扔到了安龙儿的背上,安清源要杀安龙儿的决心早已下定,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安清源又说:“朝廷不会让国师府里没有满族人的官,可是现在皇上还小,朝里的事不能全面控制,如果处理得好的话,朝廷不会管这点小事。我带老德陆友马上回京打点,和四阿哥那边的人沟通一下,先稳住国师府的地位,再联系六部汉人官员渗透新内阁,皇上不能换,可是……明白吗?”
金立德说道:“明白明白,改什么朝换什么代呀,只要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满人管和汉人管都一样,既然都一样就让汉人管好了,我们熟手。”
大家听到都轻松地笑起来,安清源拍着金立德的肩说:“呵呵,老德很少这么直率啊。好了,章副使和邱大人留在两广总督府镇着,谁动就直接办了……”安清源说到这里用手指在自己颈上轻轻摆了一下,两人都会意地点点头。
他又对邱谨言说:“邱大人也不用太大压力,你过去清理了广东不少逆坟,后来章大人也连续几年对江湖术士清洗,在广东应该说问题不大,事情不多,你们保住自己最重要,人不要有事了,以后各位还有大事要做。”
大家知道安清源让他们留守,是因为章秉涵断了右手,邱谨言的脚又断了,在京城办事不便不说,就是进宫面圣都成问题。原来大清律早有规定,四肢残障身形不正的人都不得为官,更别说进宫了,所以安清源不让他们上京,完全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官职,两人自然明白,心里暗暗感激。
这时安清源从腰间抽出短洋枪,又掏出火药筒上弹药,一边对章秉涵说:“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安龙儿要来?”
章秉涵的头上马上冒出大滴冷汗,他知道安清源是在问罪,刚才安龙儿差点就把他的头劈成两半,他还记着呢。章秉涵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我没有通知他来,可能是穆拓私下通知他来助阵。”
“是吗?”安清源把枪上好弹药后,用纸团从枪头压进去,压实了枪里的子弹,这一串动作看得章秉涵心跳加速。安清源把枪插回腰间说道:“办大事的人,不能有私心,章大人应该明白。”
安清源的话分明是指章秉涵记恨安龙儿一刀断手,所以想借这个机会一并除掉安龙儿,可是却几乎破坏了这场反歼灭战,给安清源带来不必要的生命危险。章秉涵听明白了意思马上单膝跪下说:“下官不敢,请国师明鉴。”
安清源连忙伸出双手扶起章秉涵说:“起来起来,我只是勉励一下大家,广州方面还有赖章大人费心呢。另外最好想个安全的办法处理了安龙儿,不然我们回来要斩龙的话他又出来搞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三)逃避

安龙儿赶回广州后匆忙急救,幸好天师道法精于医术,只要有人配合包扎,安龙儿完全可以自己开药疗伤。他们都知道广州不能再久留,顾思文提议离开广东暂避风头,可是安龙儿却想留在广东九龙之地,以防安清源再次斩龙。于是大家收拾好行李就离城入山,在广东最重要的北江沿向龙脉,位于滑石山脉中段的英城隐居下来。
英城南下是清城和广州,北上韶州可以进入湖南江西,是广东南北进出的咽喉之道;英城也是一个风景独特的小城,北江从城前缓缓流过,城区和四周山区遍布溶洞奇石,洞中泉水不息,山石千姿百态,当时就有诗人写诗赞道:渐入西南如啖蔗,英州山又胜韶州。
顾思文一到这里就兴奋起来,整天说被朝廷通缉才有旅游的理由,要不然现在还得在广州麓湖边上溜马。
安龙儿的通缉令已经贴到英城,虽然杀了八旗王爷名震江湖,立刻成为洪门当红偶像,可是这偶像却来得不如当年绿娇娇那张通缉令痛快光采。再说刚刚打响的风水小神仙安龙先生名号不能再用,于是由顾思文出马,重新树起小神仙的大旗在英城扬名立万。今天的小神仙不再是信口雌黄的江湖相士,在安龙儿的教导下,顾思文开始学会使用正宗有效的学院派相法,加上江相派的巧舌如簧,真作假时假亦真,用江相派的话来说正是火响连天,真正做到了利人利己。
蔡月一向喜欢平平静静的生活,她带着阿浔和大花背,天天在家忙里忙外都是一脸喜悦,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干什么都是快乐。
安龙儿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到了英城后更加沉郁,平时除了给顾思文镇场子,就是自己带阿浔上山。晚上不睡觉的坏习惯大家都忍了,只要不浪费灯油,有个人看夜更也没什么不好;可是时不时背着阿浔跑到山上无影无踪可不好,虽然回来说是去了寻龙点穴,一旦找到好龙穴的时候收入不菲,但带着个小孩万一在山上出点什么意外始终让大家担心。
蔡月早就注意安龙儿平时一个人去什么地方,他有时是去寻龙脉,不过也有在后山头坐着发呆的时候。这天安龙儿又带着阿浔上了后山,蔡月看顾思文出去找当地洪门兄弟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于是锁上门带着大花背就跟上山。
正是春暖农忙的季节,太阳出来一晒,野花就开得漫山遍野,蔡月一边走上山,一边采摘着喜欢的花朵,走到半山坡就看到安龙儿手里拿书静静地坐着,不过他的眼睛没有看书,只是一味看着面前的阿浔。金色头发褐色眼睛的阿浔活象个洋娃娃,正坐在一个大草窝上玩漂亮的小石子。那堆五颜六色的小石子是阿浔的宝贝,平时用一个小洋铁罐盛着,去哪里都要带上。这些石头有些是大家平时收集回来,更多是安龙儿在上山寻龙点穴时,发现好看又奇怪所以捡回来。草窝做得很整齐很厚实,阿浔在上面就象在一张又厚又软的大床。
安龙儿看着草窝里的阿浔,出神地带着微笑,完全感觉不到蔡月已经走到身边。蔡月永远也不会想到,在安龙儿眼里看到的是那一年的秋天,在河边午后的阳光下,蜷在草窝里懒洋洋抽着大烟的绿娇娇。
蔡月走到他身边蹲下,把一朵小花放在他面前,安龙儿怔了一下,随即转头看看蔡月,尴尬地笑着接过花。阿浔看到蔡月来了,开心得咯咯笑着叫“月妈妈”,伸出双手要和月妈妈拥抱,不过只从手上得到一把鲜花,和大花背在她脸上的舔舔。
蔡月笑着坐在他身边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蔡月幽幽地说:“怎么会没有呢?你也不是偶然这样,从不和我们说那三年经历了什么。”
“你们也没问……”
“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蔡月打蛇随棍上,转头看着安龙儿轮廓分明的侧脸。安龙儿没有说话,蔡月又说:“阿浔的妈妈是什么人?”
一阵沉默后蔡月又说:“一看就知道她是杰克的孩子,可是杰克却和娇姐做了夫妻……”
“阿浔的妈妈是好人。”安龙儿打断了蔡月的话,蔡月却说道:“我没有说她不是好人呀……你们认识很久了?”
安龙儿摇摇头,蔡月说:“我们本来要和娇姐去云南,可是你找到阿浔后,就突然转向回广东,我们相信你,你不告诉我们原因,我们也心甘情愿跟着你,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在做一件开心的事。”
安龙儿把头转向另一边,手指慢慢地捻转着手上的花。
蔡月突然问道:“你喜欢娇姐?” 安龙儿轻轻笑了一声,又收起了笑容。
“我看得出来……”蔡月说:“我刚刚见到娇姐就感觉到她也挺喜欢你。”
安龙儿手上的花停了下来:“你说什么呀。”声音很不自然。
蔡月说:“我知道你身上背着很大的责任,有些事注定要你去做。没有见到娇姐之前,你很冷静勇敢,那时……我真的被你迷住了。见到娇姐之后,她安排你去偷龙脉图,你先引蛇出洞,然后由我和格格去探路,晚上兵分两路,抢占制高点和纵火偷图,都布置得很好。你常说,如果娇姐遇到这件事,她会怎么办?然后你总是可以想出很好的办法。可是救出阿浔后,就再没有听到你这样说……然后你变成冲动了,整个人象失魂落魄似的……”
安龙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脸又转到另一边。
蔡月继续说:“在芙蓉嶂如果是被安清源算到你的退路,然后安排军马连环伏击还情有可缘,那么上南昆刺杀安清源好象也太盲目了。这是因为你不再象绿娇娇那样思考吗?”
安龙儿接口说道:“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要把两件事混在一起。”
“娇姐是最聪明的人,好的为什么不学?故意不学是因为你太重视她了……”
“不是!”安龙儿突然反驳:“她不是……”
“不是什么?”
安龙儿一时语塞,蔡月说:“你看到她有了自己的生活,你想放下。对,你是应该放下的,但是你没有,你只是在逃避。”
蔡月说话的声音小到刚好被安龙儿听见,可是在安龙儿心里象一下撞击。
“我在逃避?”安龙儿自言自语地说:“逃避什么?”
两个人一阵沉默,春风暖暖地吹过蔡月额前的刘海,他们都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的世界。阿浔感到有点冷,悄悄爬到安龙儿的怀里,手里抱着花花绿绿的洋铁罐。安龙儿睁开眼睛看看蔡月,蔡月还闭着眼睛,从额头到鼻梁划出一条优美细致的曲线,微微翘起的嘴角总让人觉得她在微笑。
蔡月睁开眼睛看到安龙儿看着自己,她脸上一红,伸手抱过阿浔说:“阿浔阿浔,你要快快长大哦。”
安龙儿慢慢地说道:“你是说……我在逃避长大?”
蔡月的声音还是小到刚刚让安龙儿听到:“你和娇姐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吧?一直都是她带着你,可是那时你还小,所以要依赖她。现在你长大了,还沉浸在过去,让她替你想给你发号施令,就算她不在你身边,你还是把她放在心里,用她的心去活着。”
安龙儿看着蔡月说:“这有错吗?我们不是都有心里觉得最重要的人吗?”
蔡月看着安龙儿的眼睛深处,眼睛里流露出隐隐的悲伤,她说道:“把最重要的人放在心里,并不是让自己变成她成为她的影子,而是应该去保护她,对吗?当你把她和她的智慧分开,你就可以重新得到她给你的自由,而不是束缚。”
安龙儿看了她一会,突然笑着说:“呵呵,哪里来这么多大道理。”
大花背占了阿浔的草窝,仰面朝天晒着太阳,蔡月抱着阿浔说:“你是不想破坏绿娇娇现在生活,所以才会带阿浔走?还是你想让绿娇娇和杰克来找阿浔,给她添点麻烦,好让她注意你?”
安龙儿的脸色沉了下来:“我不相信娇姐会带好阿浔,她可以不管李小雯的死活,也不会管阿浔的死活,这是杰克的孩子可不是她的孩子,她……”安龙儿发现说了不应该说的话,突然止住自己的话。
蔡月把阿浔搂在怀里轻轻地摇着,侧着头看着安龙儿小声说:“真的是这样吗?”
安龙儿脑子里矛盾重重,什么是真和假,什么是对和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站起来做了个深呼吸:“呼……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还需要些时间。下去不要再说这些了,我自己会想清楚的。”
蔡月甜甜笑着,点头说道:“嗯,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和你在一起。”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四)火药桶

这时看到顾思文在山下大喊找人,蔡月站起来大声回应:“嗳!我们在这里!”
顾思文看到两人的位置后飞跑上山,扯着气赶着说话:“出大事了!我刚刚从堂口兄弟那边听说,广西那边玩大了,他们都准备出发过去!”
安龙儿和蔡月耐心听完顾思文的话,才知道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原来他们从金田大营救出阿浔之后的一年多,上帝会传出皇上帝下凡宣讲的预言:三月天下将会瘟疫横行,八月将会有屋无人住,有田无人耕,信皇上帝者可避瘟疫,虎口得救,不信皇上帝的人通被蛇虎咬死吞吃。哪知三月果然有瘟疫,也不知出了什么神迹,在上帝会大营中竟然没有受到传播;到了八月广西土客械斗果然进入前所未有的程度和层次,仇杀已经升级为屠村灭族和建堡垒筑军营对抗状态,民间无不深信上帝的预言和能力。
老百姓一来没有饭吃活不下去,二来就算有饭吃的人也不想被蛇虎吞咬,于是纷纷举家卖田产带金银投奔上帝会,上帝会飞快地发展起来。然后是毫无悬念地受到衙门县城的清朝军队反复围剿,可是上帝会的兵勇在几员猛将和军师的带领下居然屡战屡胜,把清军打得一败涂地,而且人数还越打越扩大,很多前期被打败打散的客居民团和洪门堂口又纷纷加入。
几个月前洪秀全在金田公开宣布起兵反清,自命为太平真主,教众组成的部队称为太平军。树大当然招风,旗号一竖出来,各路英雄招来不少,也招来了清朝派出名将向荣率领大军前来镇压,几次交锋各有胜负,太平军状态大勇士气冲天,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和清廷的正规军一较高下,正应了阿图格格的名言,不和你打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打。于是洪秀全干脆自称为天王,立国号为太平天国,以广西为根据地向满清正面挑战。
顾思文说得上气不接下气:“顶他个肺……娇姐搞的那个芙蓉嶂龙穴,真……真是会出皇帝,所以……你,你那个《斩龙诀》应该是真货,你可不要乱用……我们去不去广西做大事,造反打天下然后称王称霸?各路洪门兄弟都去那边起义了,我们也算是洪门的人吧,搞不搞?”
安龙儿看看蔡月,蔡月并没有被顾思文的激动感染,她只是平静地回给安龙儿一个信任的微笑。安龙儿明白她的意思,蔡月是如此希望自己可以独立冷静地思考,现在正应该尝试走自己的路。
他看着山下平静的小城想了一会,对顾思文说道:“我不怕死,可是我不喜欢打仗。安清源说斩龙是为天下太平,但是会让无辜的人受害的事我就不会做,打仗的双方都说为了天下太平,打起来受害最深的就是百姓,我的双亲只是平民百姓,可是却死在洋枪下,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正义和太平可言呢?”
顾思文听了安龙儿的话,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问:“你有什么打算,总不能坐在这里不动吧?”
安龙儿想了一下说:“我倒不认为坐在这里有什么不好,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留在这里。我不会扔下阿浔不管,也不会带阿浔到危险的战场上去,另外安清源知道洪秀全封王反清,必须要下手斩龙,这时是杀他的最好时机。我会通知芙蓉嶂那边的兄弟,安清源一旦有动静我可以马上赶去。”
顾思文听到安龙儿的话也冷静了一些,他点头说道:“有道理,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老实说这件事换别人也做不了,就看你了龙少。”

金田战事早已进入了漫长的拉锯战,双方在方圆几百里的崇山峻岭和田野之间互攻奔袭,清军对太平军从金田村开始穷追猛打,追到大瑶山脉上攻山营克水寨,又发展到在大瑶山脉下的三里墟一带三十里地区挖壕铁围坚守与太平军作困兽斗,在太平军猛攻突围后,经清朝名将广西提督向荣严密布阵,又把太平军压回起义的原点金田村一带。之前太平军半年的辗转作战似乎成了白废心机,又是那些人,又是那些事,重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不同的只是死伤越来越多,人数越来越少,而留下来的军队则越来越挠勇善战。
金田以外被数万清军围困,太平军久战无功,加上军中缺粮无盐,更缺枪支火药,军心极之萎靡不振。绿娇娇和杰克本想军火大生意长做长有,可是没想到这种大生意有个行业性的大问题,如果主顾是打败仗的一方,作为商家要担心对方能不能接到货,又要担心对方能不能付清货款,这个问题一直放在绿娇娇面前。有时她觉得自己挺苦命的,为什么非要卖军火给太平军呢?人家做清军生意的军火商运起货来何等光明正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运输无风险收钱不赖帐,可是想想当年也是自己为了天下太平而选了要做反清义士,连反清的皇帝风水穴还是自己亲手点的,现在再埋怨也无补于事,只能希望以后能做个有前途一点的反贼。
他们和洪宣娇、林凤翔一起,带着马队往返广州口岸和广西战场之间,年中已经走过几轮大买卖,赚银子赚得心红胆壮,要他们停下来不做这桩买卖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一年里太平军不停地转阵营,每次交货都要先找到太平军的主力部队在什么地方,老实说,清军找不到的队伍,他们也不会很容易找到。一但找到联系上了,那个地方要么是打得天翻地覆的战场,走进去就会有生命危险;要么是清军无法攻克的险地,简单说就是人马车都走不上去的地方,货到了还要用人一篓一篓地驼在背上爬上山,反正军火要运到太平军手上是最大的问题。
不过那时的清军并非几万大军都由向荣一人统领,向荣军队七千人负责主攻,并没有为漫长的防守线拉散阵营;同是前来主战的广州副都统乌兰泰带了一万二千大军分散在各险要关隘进行主要布防与助攻;另一半清军的组成比较复杂:有湖南湖北云南四川等省调来助战的清军各几千;也有一千几百从广州调来的火力装调最好的正宗八旗神机营;还有愿意和清军合作的由当地乡绅组织的团练;甚至有投降清军的洪门军队。
围困很严密,但绝对不是固若金汤,上百里的防线总会有些兵力薄弱的地方,刚开始偷运军火的时候,就试过里应外合强行攻破清军薄弱防线渡江交货,一两次强攻之后各有死伤,清军对各线都加强了防卫,于是绿娇娇他们又想出了新办法。
防线可以很坚固,可是人心总是软的。
原来交战时间太长,清军的粮饷时有不足,在急需改善生活的情况下,有些非主力的清军居然和太平军混熟了暗中沟通做起了生意。在双方不交战的日子,清军中多余的粮食和火药补给就会卖到太平军中,但是不能老是向朝廷申请军备粮草转手出售,毕竟朝廷发来的军备有数可查,卖多了总会发现库营中少了东西,必须要有新货可卖才可以做长期生意。拿着这个弱点,绿娇娇他们派人贿赂清军低级军官,使清军成了军火运输的一条地下通道,而最容易贿赂的莫过于降清的洪门军队。
很久没有下雨,天气已经炎热得让人想不停喝水和不停脱衣服,可是绿娇娇和杰克心里比这高温更火燥,当他们押着几车枪支弹药来到浔江边,在偏僻小村藏身之后四出打探太平军的位置,得知太平军全部被围在金田新墟,大家的心习惯性地沉了下来。
“每次都是这样,到了广西就交不了货。”杰克头上带着草编的牛仔式凉帽,光着晒得发红的上身露出胸前的金毛,表情郁闷地看着浔江对岸的清军大营说:“交不了货就收不齐货款,就算是收了订金不会亏大本,可是亏小本也是一笔大价钱,喔……”他发出悲惨的叫声。
洪宣娇和林凤翔是这支军火采购队的保镖,每一次他们都会全力排除面前的问题。高大雄壮的林凤翔也脱光了上身,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显得比杰克更结实,他也看着对岸说:“打探消息的人说,东路守浔江的是洪门旧部,不过我们转成坐船进金田,如果在江面上被截击的话可就危险了,还不如从南路的陆路快速硬闯。”
绿娇娇穿着单薄的丝衣,汗水让衣服贴着身体,也让两鬓的发梢贴着尖削却红润的脸庞显得无比诱人,她蹲坐在马车前座,一手夹着细细长长的雪茄烟,另一只手慢慢地摇着苏绣团扇说:“不要动粗了,我们是来赚钱的,要是人死了赚钱也没用,看能买通谁吧……”
杰克一脸忧心地转脸看着绿娇娇:“亲爱的,你可以不在火药桶旁边抽烟吗?”
“那我去娇姐的车上抽。”绿娇娇说着就要跳过洪宣娇运枪的车上,杰克一把拉住她说“算了”
洪宣娇也热得一身香汗,高挑丰满的身材从衣服下透出,让任何男人看了都热血沸腾,她说道:“先让我去走走,说不定还不用我们运货过江,要是找到洪门投清的二五仔还可以帮我们运过河,这样吧,大家先在这里等一天,我去找他们谈谈。”
“我和你一起去。”林凤翔和洪宣娇早就情投意合,这种危险的事一定会主动跟上。两人为了争取时间马上出发,绿娇娇立刻安排藏起三辆马车。
杰克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地摇头感叹:“天天都这么甜密……”
绿娇娇嘴里斜叼着烟,一边拉油布一边问道:“什么意思?”
杰克说:“没什么,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
绿娇娇停下手里的活,皱着眉叉腰看着杰克:“不如你跟着去看看,我也很想知道他们晚上不回来的话在干什么?”
同队的月桂和香桂两姐妹看着他们两个吃吃偷笑。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五)大头羊

洪宣娇和林凤翔一夜不回,月桂和香桂辗转反侧一夜担心,绿娇娇和杰克却睡得象死猪一样,因为绿娇娇悄悄算过,他们此去一定可以平安回来,所以通知杰克使劲睡觉就行了。
凌晨时分,洪宣娇和林凤翔潜回小村回到落脚的住处,摇醒大家说:
“金田被四面围死了,现在只有东面水路最弱,由本地团练和洪门降兵守着。本地团练是不可能买通了,太平军和他们打了几年仗,仇很深,所以只能从洪门那边下手。我们和洪门老大见过面,他说有得谈,你们看怎么样?”
绿娇娇问道:“老大是什么人?身高和相貌是怎么样的?过去干什么的?有什么爱好?”
林凤翔坐下来说:“他上一年来加入上帝会,今年才降了清狗,我们都和他比较熟。他叫张钊,因为脸长眼细,个子小显得头比较大,所以得了个外号叫大头羊。上一年我们浔江府衙来征剿上帝会,我们一直在打胜仗,于是很多洪门堂口慕名来投奔加入,其中就有张钊和罗大纲。他们都是广东洪门水军的堂主,老实说,他们是很能打的,来了上帝会之后,我们水陆两军都强了许多。”
“不过这些人都是酒色之徒。”洪宣娇接着说道:“上帝会的教规很严,要守十圣戒也要做礼拜,可是他们却按着自己那套洪门规矩办事,经常聚众喝酒生事,在外调戏妇女影响上帝会的名声,还在军中骚扰女营,后来天王责打他们,罗大纲认过错留下了,可是张钊却一气之下带队跑去降清。”
绿娇娇听了一点都不觉得讨厌,她笑嘻嘻地说:“江湖好汉有几个不是这样?这个人有意思。他和太平军正面打过仗吗?”
林凤翔说道:“一直没有正面打过,向荣怎么会重用他和我们对战呢?只是用他带着团练做运输和设防,他说现在两路主攻都和他没有关系。”
杰克一伸手,“啪”一声拍死一只蚊子说:“没有正面战斗过就可以好好谈条件,运输和设防……运输最重要,军火也是他们运的吧?”
洪宣娇说:“我们当时也马上想到这一点,可是大头羊说军火这么重要的东西不会经他们的手,他们运的是食物日用和建营材料,都是笨重不值钱的东西。”
杰克说道:“先是当了反清复明的洪门堂主,然后为了壮大声势加入上帝会,最后又为了洪天王不让他喝酒玩女人而投降清朝,大头羊是个随时可以改变信仰的人,在他心里女人和酒最重要。本来他离开太平军可以回广东重做洪门堂主反清复明,可是他却很有效率地就地降清,在他心里还很重视名誉和地位,他很急于有人认可他的能力……这些都是一般人的弱点,可是在他身上太强烈了。”
绿娇娇在自己喷出的香烟中咪着眼睛想了一会说:“脸长眼细的人在相学上的确是入羊形相格,这种人其实不适合从军,他更适合做文官,羊形相格多疑多思保守善变,脸上常带三分笑,对人难抛一片心,他不会做太有风险的事情,他可以答应的事通常都会有几成胜算。”
月桂和香桂原是湖南洪门的姐妹,也是因为上一年投上帝会来到广西,所以对会中洪门的人很熟悉,月桂说:“娇娇小小年纪就精通相学了,说的真准呀,和亲眼见到一样,他这人不如罗大纲勇猛,可是做起事来又很突然,让人猜不透他想干什么。”香桂却对另一个话题更感兴趣,她笑着问绿娇娇:“你是什么相格呀?”
绿娇娇从嘴上拿出雪茄烟,在自己脸上摸一把,对香桂眨眨大眼睛:“摸都可以摸出来是美女啦,哈哈哈……”杰克也抓紧机会往她面上摸了一把。
洪宣娇听过大家的意见后问道:“你们要不要先见见大头羊?”
绿娇娇和杰克是货主,对这批货的担心不亚于太平军,他们异口同声说:“要。”
“他的水营就驻扎在江口,我们马上可以去找他。”
如果贸然进入对方的大营,无疑是送羊入虎口,绿娇娇果断地说道:“不,让他来找我们,这是我给他的见面礼。”她从身上摸出一张十两银票拍在桌子上。

洪宣娇和林凤翔用了半天时间来回浔江江面联系张钊,绿娇娇等四人带枪埋伏在江边的草丛中,看着小船回到藏身的岸边。
从有顶蓬的小船中先走出洪宣娇和林凤翔,然后走出两个高大的汉子,最后钻出一个身高只有五尺,相貌斯文的年轻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长得象个少年般瘦小,鼻子显得特别大而驯良,眼形细长平整,样子象只大绵羊般有喜剧味,不用多想就知道他一定是大头羊张钊。
他们上岸后,洪宣娇没有发现绿娇娇在岸边埋伏,带着张钊直接走向大家下榻的小村屋。等他们走远了,桂月和桂香马上把小船摇到另一个小河湾,并留守在浔江边以防有变,绿娇娇和杰克才放心地走回小屋和张钊见面。
进屋见过张钊,大家都知道见面是为了什么,没有寒喧几句就直入正题,张钊眼巴巴地看着绿娇娇说:“你们有多少货?出多少钱?”
绿娇娇不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现在围金田的兵力布置情况是怎么样的?”
“小美女。”张钊的语气轻佻而自信,和他的驯良外貌完全不般配:“我们怎么运是我们的事,那些大事情告诉你,你也不懂……”
杰克很不喜欢他一直盯着绿娇娇的胸部,他挤在绿娇娇和张钊的中间说:“那么你告诉我吧,我懂。”
张钊抬头一看,铁塔一般的杰克脸带杀气地看着自己,他吞了一下口水说:“这是另一桩生意了,洋兄弟你是要运货还是要军情?”
绿娇娇又挤上来说:“我们要运货,你要送军情,再告诉我们你想怎么干,我们人货都要进金田。”
张钊一步不退,反而贴到绿娇娇胸前说:“小美女,金田有几万大军铁桶一般围着,进出都是不可能的,你进去了就走不出来,不如跟我算了。”
绿娇娇长得娇小,现在看到和自己的个头差不多高的张钊,和自己平视说话,让她觉得好象在学堂的时候跟男同学吵架,张钊说出什么狠话坏话都让她觉得可爱,她呵呵一笑说:“张大哥先让小妹试一下嘛,走不出来的话我就去找你收留。”
杰克一听马上瞪着绿娇娇,张钊倒是象赚了便宜似的笑起来:“好好,这话好听,我告诉你,现在西路是主要统领向荣,南路是副都统乌兰泰,那个家伙是个旗人,打汉人绝不手软;北路是黔军和滇军,虽说是外人,可是他们和太平军已经打了两年多,大家过节很多,这个洪宣娇他们很清楚;东路就是我了。那三面全是陆地,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是我这里倒是有两条水路从东通到西,先通到金田,再到向荣那里,所以就看你们有多少货,要怎么运。”
杰克看看绿娇娇,绿娇娇点一点头,杰克说道:“三车货,一车是枪,两车是火药子弹。我们六个人,两男四女。”
“有这么多女人吗?”张钊马上用力睁开小眼睛四处打探。
林凤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用很不高兴的声音问道:“大头羊,现在说正经事的时候少开玩笑了。”
绿娇娇却说道:“林大哥不用着急,张大哥是有办法的人,先听他说完吧。”
张钊对林凤翔说:“你看人家小美女多明白张大哥的苦心,你们要是全是男人倒好办一些,等哪天我运货了,加上你们的货,给你们每人发一套军服行头,站在船头就直接运过去了;可是现在你们又有洋人又有女人,你叫我怎么运?这四个女人要怎么解释?你别说什么男扮女装,这年头男扮女装早就行不通了,你看这两位美女的相貌,啧啧,加上这身段,卷着被子都可以被军营里的兵哥看出是女人。”
张钊的话诚恳而粗俗,不过洪宣娇和绿娇娇听起来倒成了赞美,不约而同地掩嘴笑起来。绿娇娇没有看错,张钊是色鬼,也是一个聪明人,他能说出问题所在,就会有办法运进去,剩下的只是价钱问题了,她很清知张钊吃哪一套,最对口那一套当然是撒着娇问他:“那你说怎么办嘛张大哥?”绿娇娇的声音果然拖得很娇嗲。

一天之后,张钊头戴顶戴花翎身穿官服,亲自带着三条运粮大船接货。由张钊亲自出马押货是绿娇娇的强烈要求,因为要走几十里河道纵深大军围困之地,没有张钊在场的话,每前进一尺,任何环节出错,都可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致命危险。
而张钊乐意这样做,却是因为想自己独吞这一趟镖银。交给兄弟们去做的话,一来怕出事,二来银子要分少一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河道上长路漫漫,船上有这么多女孩子陪着也是一件赏心乐事。
林凤翔已经先行潜回金田安排接应,其他人跟着张钊上了前面的大客船,后面的两艘货船混装着车马货物,船上更多的是张钊连船运来的真正的粮草。
三艘沉甸甸的船渡过浔江驶入内河,向万军围困的金田进发。船沿插满了写着“粮”字的三角小旗,船头站着张钊随身带的两个高大清兵,杰克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衫,坐在船仓里的酒席间,一脸无奈地看着张钊和四个穿戴得花枝招展的美女高声谈笑饮酒作乐。
绿娇娇面泛微红地对张钊说:“张大哥真是年轻有为,两个时辰就赚我们几百两银子,你让我们怎么活嘛。”
张钊因为皮肤白净,喝酒容易上头,早已经喝得满面通红,可是这并不是喝醉,他笑嘻嘻地说:“妹子你肯让我赚这几百银,到你口袋里就不止这个数了,我还不是在给你们打工嘛,要是我有你们的能耐,就不用当这跑腿的差事了。”
洪宣娇在太平军中地位一向比张钊高,张钊也知道她是天王的御妹不能乱搞,为了免生事端从来不会主动挑逗洪宣娇。所以洪宣娇不和张钊胡扯,只是细心地看着沿河岸的清兵营房和兵勇的状态,以她作战的经验,一眼就可以看出对手的实力和士气。
张钊的醉眼看着绿娇娇,双手一边一个搭着月桂和香桂的肩说:“你们太平军不能喝酒抽鸦片,还分了男女营,你们两姐妹也很久没有和男人亲热了吧,哈哈哈…… 现在不亲热一下,回去之后保证没有机会。”一边说,一边就把两个美女夹向自己的脸。月桂和香桂这时候可不能发作,只好带着厌恶的神色甩开张钊的手,坐到杰克身边。
洪宣娇转过头低声喝道:“大头羊,你别搞那么多事!”
张钊大笑一阵说:“走吧走吧,我还不喜欢这么高的女人呢,不过象小美人这种娇小玲珑的极品就不同了……”他突然恶狠狠地对绿娇娇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把你搞上床。”同时屁股一转坐到绿娇娇身边,一手握着她的左手,一手就去搂她的肩要抱进自己怀里。
绿娇娇看也不看张钊,从腰间飞快地拔出左轮枪抵住张钊的头,杰克的左手几乎在同时越过桌子一拳向他的脸打去。
“啪”一声拳响,洪宣娇出掌在张钊的脸前面接住了杰克的拳,然后手形一变,翻拳重重打入张钊的胸前。张钊胸前一窝,闷吭一声弯下腰绻在椅子上,双手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揉着。
船头两个亲兵马上抽出腰刀冲进船舱,眼前看到的是杰克从腰间拔出左轮枪指着他们。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六)搜船







船舱中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张钊喘着气的笑声,他伸手向两个亲兵摆摆手,示意没有危险,然后左手捧起右手贴到鼻子前,埋头深深一闻:“真香,这种不是胭脂水粉的香味,是真正的女人香,哈哈哈……”



他的话没有说完,杰克已经跳上桌子,一把掀翻张钊的顶戴花翎,顺手就抓住他的头发从椅子上扯起来,右手收枪变拳再一拳打在张钊胸前。他知道刚才自己是被气昏了,洪宣娇往张钊胸前打,就是不想让他的脸受伤,否则遇上清军的关卡盘查会引起怀疑,所以从现在起他也不打脸。



绿娇娇闪到一旁转过枪头,改为控制着船舱口两个亲兵,却看到张钊从袖中抽出短刀抵住杰克的裆部。不知杰克是不知道情况,还是根本不在乎这点威胁,他飞快地又在张钊胸前打了一拳。张钊硬吃过这一拳,再没有象刚才那样装模作样地揉胸叫痛,横着细眼睛对杰克怒目而视说:“停手,你再动一动大爷就阉了你,你别当大爷是吃素的!”话语间透出心狠手辣的枭雄气势,同时刀刃贴紧了杰克,只要他反手一拖,杰克下半辈子的幸福就完了。



洪宣娇也喝住大家:“停手!”她抓住张钊和杰克手两边推开,把张钊推回椅子上去说:“快给杰克大人认个错,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什么人……”



张钊从地上捡起一个酒壶,把壶里的剩酒往嘴里灌了一口:“我怎么知道谁能搞谁不能搞,个个都不能搞的穿那么漂亮上我的船干什么。”



要他认错其实是不可能的,他会认错的话在上帝会早就向洪秀全认了,也不会赌气出来投降清军。这时从岸上传来一声枪响,大家马上从窗户看出去,只见岸边有一排清兵在甩挠勾上船要把船拉到岸边,后排是洋枪队,最后面是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个军官。



这军官是围困金田的北路军总兵李瑞,尽管两岸都在清军的控制之下,可是他每天仍在河边勤快地巡查。他坐在马上细心地从船窗看船舱里的情况,觉得这船是有点古怪。



船慢慢拉到岸边,他也摧马走过去,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张钊头发散乱,被一个长相艳丽的高挑女子扶着走出前甲板,那女子比张钊高出一个头,两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显得相当滑稽。张钊一见到李瑞就扬手打招呼:“李总!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年不如一年老!哈哈哈哈……”



洪宣娇听到张钊叫这军官李总,知道此人身居高位,应该是北路守军的最高指挥官,她不退入船舱,反而要在甲板上和李瑞近距离接触,了解李瑞相当于了解整支北路军。



李瑞中等身材筋骨精干,一看就知道是长年带兵的人,他翻身下马跳上甲板,凑到洪宣娇面前仔细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对张钊说:“张大人怎么喝成这样?这是出公差还干私活,我看见你的船一直在河面上摇。”



张钊疯疯癫癫地把胯部一挺一挺地说:“你看我这一身上下多整齐,看到裤子没有?我有穿裤子,李大人还可以说我在干私活吗?”



李瑞伸过头向船舱里看,看到一个洋人抱着一个娇小俏皮的女孩子耳鬓厮磨,两个盛装少女在给那洋人倒酒,洋人翻了他一个白眼,不和他打招呼。



他看完后问张钊:“这三条船上是什么东西?”



“粮食,木方篷帐,军马,女人和我。”张钊说完从亲兵手上接过一个小包袱,一把塞到李瑞怀里。李瑞打开一看,里面是粮草货物的批文和张钊的河标总爷大印,于是转身走下客船,跳上中间的货船。



后面两艘货船上分别有六匹马,马车和大量杂货,李瑞带着两个士兵上船,士兵拿着批文在船上慢慢走着,一边看一边对照货品。张钊和洪宣娇跟在李瑞身后,眼睛紧张地盯着查货的士兵。



李瑞手上拿着张钊的官印翻看着问道:“这只是你的破印嘛,女人的印呢?”



“丢,女人要硬吗?李总兵才要硬呢,哈哈哈……”张钊说完伸手摸向李瑞的裤裆一阵浪笑,李瑞挡开他的手,陪着笑看着洪宣娇说:“那么有印的放行,没有印的留下。”



张钊翻手向后从亲兵那里接过两盒鸦片烟膏就往李瑞怀里塞:“上次可以,下次也可以,这一次不行,向帅上火快憋疯了,就等着这些红牌阿姑去救火,马上要到那边还要保证新鲜,不新鲜的向帅不喜欢。我跟你说,我都不敢用,只能这样吃吃豆腐。”张钊说完用肘贴着洪宣娇的乳房摇了几下,斜着眼睛发出一阵淫笑。洪宣娇一直扶着他的左手,发作是不可能的,可是闪开就不象张钊口中说的妓女了,只好低头微笑,手指上暗暗发力扣住他的穴道,张钊“呵哟”一声叫痛,马上又用猥琐的笑声掩盖过去。



李瑞的士兵大至看过中间的货船,没有发现不对批文的货物,于是大家跳上第三艘船的甲板,这时李瑞一脸严肃地说:“四个留下两个。”



张钊从他怀里一把夺回鸦片烟膏:“你这是看不起向帅年纪大,别以为只有你能以一敌十。我好不容易找回来四个有点水平的,要是整好了我也能当上总兵,那时候能少得了你的快活吗?”



“就留下那个最小的,知道吧?就是洋人抱着那个,你回程的时候我再给你送上船。”李瑞的脑里只记得刚才千娇百媚的绿娇娇,张钊一听这话,提起一边眉毛看着洪宣娇一阵怪笑,洪宣娇知道他的笑含意太多,可是也只能很含蓄地陪笑而不能毒打他一顿。她看向船尾,看到李瑞的士兵开始用脚跺船面甲板。



原来张钊是艇匪出身,他的船除了打家劫舍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功能就是走私偷运,所以他的船百分百有暗舱,而太平军的军火,此时全部放在后面两艘船的暗舱中,虽然从表面看不出舱门在什么地方,可是船上没有必要的空洞声却会让细心的人找出暗仓的位置。



洪宣娇扶着张钊若无其事地沿着船边走近那个士兵,李瑞慢慢跟在他们后面走近船尾。



张钊一面有意无意地挡在李瑞面前,一面忍着笑说:“李总和我果然是好兄弟,不瞒你说,我也是一眼看中那个最小的,不过我刚刚就为了这个被洋大人打了两拳,你看你看……”张钊解开衣服露出胸膛,上面果然有两个红红的新鲜拳印,李瑞看了也不禁坏笑起来,他说道:“打得好打得好,张大人和洋鬼子争女人,为我大清争了一口气,虽败犹荣啊!”



拿批文查货的士兵摸着甲板蹲到地上,那里正是藏军火的位置,很显然他已经怀疑有暗藏的空洞,只是一时找不到舱门,再让他摸下去总会发现暗舱门,或者他告诉李瑞这里有古怪,马上就会演变成近距离大枪战。



洪宣娇在船沿上一脚踩到自己的长裙下摆,娇滴滴叫一声“哎呀”就向那个士兵身上软软地倒过去。这清兵是个三十多岁一脸胡子碴的老兵痞子,经验丰富精力旺盛,一看有女人倒下来,马上伸手迎上去抱住,随即重新倒在甲板上,手上吃的热豆腐绝对比张钊用肘吃冷豆腐来得过瘾。



洪宣娇压在他身上半撑起身体,双眼勾魂似的看着那老兵痞子的眼睛,嘴唇半开半合地向他脸上喘着香气,四目交投,世界象停顿了一般。张钊和李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表演,都羡慕得直吞口水,突然从前面客船传来一声枪响,把大家拉回现实中。



四个人匆匆下船到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岸边的清兵已经全部找地方躲起来,洋大人正把三个哭哭啼啼的美貌女子推倒在甲板上。李瑞不敢马上走过去,他找棵大树挡住自己,再伸出头问:“出什么事了?”这一幕被洪宣娇看在眼里,对李瑞的行军风格早已心里有数。她扶着张钊向客船小跑过去,其实是挟着他的肘推他回客船。



张钊远远就大声喝道:“干什么!你们这帮人搞什么鬼?”



张钊那两个亲兵也伏在甲板上,现在正在爬起来。其中一个大声说:“张大人,那小个子女人玩洋大人的枪走火了,洋大人现在要赶她们下船。”



李瑞一听马上从树后跳出来看能不能捡个便宜,神情比张钊更关心这件事:“怎么啦?洋大人没有受伤吧?”



张钊当然明白这一枪是谁搞出来的鬼,他心里暗暗偷笑,伸手把李瑞拨到身后首先冲上甲板,对杰克说:“洋大人不要生气,到了那边我再给你找几个不玩枪的女人,这几个是向帅的特别口味,找回来不容易,不能马上赶下船呀,你要是不喜欢我把她们关到后面货舱去,好不好?”



杰克恶狠狠地扬着枪,对倒在甲板上的绿娇娇和月桂香桂说:“中国的女人全都是蠢货,Get lost!”



洪宣娇马上扶着杰克回到船舱里,张钊一手扯起绿娇娇和香桂就拖到中间的货船上让士兵看守着,然后回到岸上对李瑞说:“洋鬼子要和向帅谈大炮的事,我们最好别惹他;我现在知道李总的口味,下回,四个全留下,四个全是小的,这回我们尊重老人家,要理解老人家也会打炮啊。”



李瑞从张钊手上夺过两包鸦片烟膏:“我要是知道你耍我,我可带兵去烧了你的水营。”



张钊一脸不屑地说:“算了吧你,你以为向帅会对你说,‘是啊,张钊给我带来四个红牌阿姑’,他不会认我也不会认,反正你相信兄弟,我有得吃你就有得吃。兄弟要赶路了,过两天再来看李总,好吧?”



他一边说一边跳上客船甲板,当船头亲兵向前摇旗,船队起锚向金田深处进发,人人都擦了一把冷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七)三界庙

从浔江进入太平军坚守的金田地带,坐平底大船走内河只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刚刚惊魂未定,张钊就指挥船队转入一个小三叉河口,进入更窄小的水道。
再进去不远,看到水道中间撑起三支泡得发霉的树丫,这并不是一棵大树掉进水里只露出树丫在水面,而是洪门的三把香暗号,张钊曾是洪门堂主自然心中了了,他拔出一面旗扬了几下停下船队,自己盘着双手站在船头等人出现。
岸边草丛中飞出套索把三条船拉到岸边,几十个头上包黑头巾,身穿紧身短衣,腰拷短刀的男人纷纷跳上船,在最前一条客船上的杰克一直在窗户看情况,他看到很显眼的林凤翔出现在草丛中。
原来林凤翔经常在外押货,头上保留了清朝要求的发型,前额剃得精光,脑后有一条长辫子。而他身边的人按太平军的要求不剃头发,更不会在脑后编一条辫子,大家都披散头发包头巾,所以光额长辫的林凤翔在人群最为突出。
见到他,就是进入了接应地点,也就是说他们安全完成了任务,杰克马上冲到船尾飞身跳到中间的货船上找绿娇娇,林凤翔却和另一个身形矫健的男青年跳上前头的客船。
客船上张钊的两个亲兵显然认得上船的人,马上退后让开,那个男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一跳上船头就站到张钊面前,一把推到他胸口上说:“你这反骨仔还敢来?”
张钊个子小经不起推,蹬蹬退了两步后,毫不示弱地向前踏步就踢过去:“罗大纲,大爷我不讲义气的话就不会亲自来押你们这点货,几百两银子算个屁,你以为大爷的命不值钱啊!”
那个叫罗大纲的青年闪开张钊的脚,扑过去揪住张钊就要开拳打,林凤翔一手抱住两个人的手说:“别打……别打……大头羊听说我们要运货一口就答应了。”
罗大纲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音量很大的骂道:“丢你个大头羊,当初我们斩鸡头烧黄纸发毒誓反清复明,你倒去了降清,洪门上下人人都可以杀你!”
林凤翔用力推开两个愤怒青年,张钊手脚不长可是力气不小,他一边拨开别人的手一边说:“是你这么傻才加入上帝会,兄弟们都是想过好日子才出来造反,进了上帝会没钱没女人没酒没大烟,要什么没什么,你对不对得起兄弟,你带着他们丢不丢脸?现在我的兄弟天天过好日子,月月有饷银寄回家,你有种带堂口的兄弟过来水营,大爷包烟包酒包嫖,我看兄弟们愿意跟谁!”
罗大纲也双眼通红地骂道:“清狗的钱从哪里来的?是从你的乡亲父老身上刮回来的你懂不懂!”洪宣娇一直站在旁边想劝止他们,现在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三个人中间用手一阵乱推,大喝道:“停!停!干什么!你们是不是想干掉对方?我这里有刀!”
罗大纲和张钊都顺势一把推开对方,一人站到一边船头,转开脸互不理睬,张钊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抽出袖里短刀大喝一声向船头的粮字旗砍去,三角旗应声断到水面。
后面货船在不停卸货,杰克和绿娇娇指挥着几十人有条不紊地快速运作,很快三辆马车和枪支弹药都到了岸上,洪宣娇把银票塞到张钊手上,挥挥手示意全部太平军的人下船,张钊跟着他们到船沿,等其他人下了船,他沉着脸一手拉住林凤翔小声说:“以后有什么事先找找我。”
林凤翔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拍拍他的肩也跳下船,跟开队伍离开水道。

在去金田大营的路上,绿娇娇得知罗大纲和张钊过去同是洪门的结拜兄弟,听了他们的事只管哈哈一笑,对于她来说才不管是什么人运货,只要把事办完就行了。
虽然是张钊过去的同门兄弟,罗大纲的性格和张钊完全不同,他为人爽朗外向,健谈而显得正派,绿娇娇和杰克和他没聊几句就象老朋友一样嘻嘻哈哈地谈天说地。从中他们又得知清城鸡啼岭的洪门堂口也来投了太平军,那个堂口的堂主温汉风,军师温祖宁和孟颉现在都在罗大纲的编制之下。罗大纲这一次本来不必亲自来接军火,可是听说是张钊押货,他放下其下事情也要来见张钊一面,本来挺想念老兄弟的,可是因为张钊降清,他一见面就忍不住无明火起,马上就打起来,一说起张钊,罗大纲又忍不住骂骂咧咧。
走过一片密林,就到了平缓开阔的丘陵地带,渐渐可以看到太平军的望楼守兵,大营顶上密布的战旗。从路上迎过来一群人,罗大纲坐在马车上对绿娇娇说:“老熟人来了。”
绿娇娇看到洪门军师孟颉穿着一身长衫,手摇折扇长须飘飘地站在路中间,笑咪咪看着马车队伍,这个场景仿佛多年前在洪宣娇的家乡官禄埠,孟颉突然出现在村口迎接绿娇娇那一幕,绿娇娇还记得那时也是秋天,孟颉出乎意外地用洪门暗号向她行了个礼。
孟颉身后是温汉风和温祖宁,他们不再作商人打扮,而是穿一身太平军的军服,头上戴着红头巾显得威风凛凛。绿娇娇和他们一别数年,现在突然在这里重逢不禁喜上眉梢,杰克和她高兴得跳下马车跑进去和这些洪门英雄见面。杰克和绿娇娇牵着手跑到他们面前,杰克见一个拥抱一个,绿娇娇一手拉着孟颉的衣袖一手拉他的长胡子。
绿娇娇高兴地说:“孟师爷又可以做大盆菜给我们吃啦!”
孟颉仰天大笑说:“呵呵呵,这里粮食很紧肉不够吃,只能做罗汉上素,你还要帮忙去采菇摘菜呢。”
“行,行。”绿娇娇激动得双眼闪亮,孟颉看到绿娇娇穿一身华丽的青花旗袍,打扮得象个欢场中的名妓,他装出色迷迷的笑容说:“很多年不见了,绿先生越长越漂亮,我看到你现在这种韵味就想纳妾,当时你还问过我娶不娶你,现在你还愿意嫁吗?”
“愿意愿意,嫁给你天天有好菜吃,你又会讲故事,比那洋鬼子好多了。老公,快来和孟师爷决斗,你输了我好嫁给孟师爷!”绿娇娇的话引起大家一阵大笑。
寒喧过后,大家一边走回金田本阵一边聊天,绿娇娇问起当年鸡啼岭上的金鸡啼日穴。听孟颉说,绿娇娇击退了破穴的清朝风水师,过了半年又有人试图潜上山破穴,可是因为绿娇娇事先提醒过,他们在墓穴四周布下机关陷阱,也设了兵勇守穴,成功保住了龙穴风水。过了三年正是龙穴风水发挥灵力的时候,清城知县何大人调任,新上任的知县不再象何大人那样愿意和温家合作,反而处处以打击奸商市霸为名加重温凤村各商号的赋税,于是堂口决定起兵攻打县城正式反清,然后转战湖广联合其他洪门堂口,四出活动剿杀清军。直到上一年得知上帝会在广西打出名堂,大家都从江湖上收到洪秀全发出的团营密令,又纷纷带兵来到广西聚义。现在太平军中的洪门军队是主要战斗力之一,尽管战况不利,可是大家的士气依然很高昂。
很快洪门兄弟把绿娇娇和杰克护送到金田镇中心街,那是一条古老的街道,因为长年战火不断,两边的店铺住家早就没有人居住,现在全部做了太平军的营房,到处可见红头巾的太平军官兵进进出出。大家走到一座庙前,庙门守着手执长枪的卫兵,罗大纲说:“这里就是盘营中军,天王和军师都在里面等大家,现在我先找库官来验收货物。”
大家坐在马车上等验收的时候,绿娇娇跳下马车,慢慢地端详起这座庙。庙门顶上的石门楣上用篆书刻着三界庙三个大字。绿娇娇从包袱中拿出罗经量了一下,庙门正正向南。她又左右看了看街道的两头,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人摆卖,可是她记得这里过去是个市集,在三界庙四周集中的都是卖猪肉的档铺。
绿娇娇紧皱眉头掐指算罢,一跺脚说道:“哎呀,谁选的这个地方做中军营房,这样的风水怎么能不被清朝大军困死哟!”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八)当年杀气

“绿先生对我们中军营有何高见?”一身戎装的冯云山从三界庙里快步走出来,身后跟着罗大纲和几个侍卫,最后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这人额面宽广日月起角,眉细眼大颧骨丰满,两眼中间山根低陷,鼻梁却高高挺起,鹅蛋形的脸又让人觉得有几分女人的秀气,他身穿缎黄袍,头扎黄头巾,男生女相神采飞扬,在众人之中气度最为突出,绿娇娇一看便认定他就是洪秀全。
洪秀全走到他们面前,一脸威严地注视着绿娇娇,洪宣娇和月桂香桂等人马上单膝跪下行礼,口呼“天王万岁”。绿娇娇看这形势,也跟着跪下行礼,只有杰克定定地站着。绿娇娇偷偷抬头看一看洪秀全,感觉到他还是一直看着自己,她伸手拉一拉杰克示意他也跪下,杰克却不下跪,只是向洪秀全欠身鞠躬,叫了一声“天王陛下”。
冯云山马上说道:“洋兄弟行的是西方礼仪,礼毕就行了。”给杰克解了围。
洪秀全说了一声“平身。”等大家站起来后说道:“大家一路上辛苦了,枪都运到了?”
洪宣娇马上回答:“二十担火药,四百支洋枪全部如数运到,请天王过目。”说完走向马车拉开油布拆开包洋枪的包裹。洪秀全也走到马车旁边拿起一支洋枪看了看,又举起来瞄了一下说:“枪不错,王妹过一阵替他们办好交接和钱银帐目。这位就是绿先生?果然名不虚传,人比花娇。”
绿娇娇有点意外,想不到洪秀全一开口说的不是当年为他葬下天子龙穴,而是赞扬自己长得漂亮。如果是其他男人这样,她有无数台词应对,可是一个有至高权力,日后可能会成为皇帝的人突然这样说,她感到唐突之余还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低头退后一步站到杰克身后。
冯云山看到气氛不对连忙说道:“天军的枪支弹药早已经不足,天王很挂心这一次军火补充,所以亲自出来看看。刚才绿先生说到这里的风水问题,请明确向天王说明一下。”
绿娇娇说道:“只是看了个门口,怕只是以管窥豹不得周全,可以让我进庙里再看看吗?”
冯云山忙说:“当然可以,绿先生请跟我来。”
其他洪门兄弟先行回营,冯云山和洪秀全把绿娇娇夹在中间,侍卫簇拥着他们,杰克和洪宣娇跟在后面一起走入三界庙。
绿娇娇站到三界庙的大门正中,一步一步沿中轴线慢慢向里面走。全庙并不大,只是象乡绅地主所住的大宅一般大小,内里分前中后三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有三面房屋包围,因为这里原本就不是给人居住的地方,所以设计上全部是开放式的廊屋。
前院是高大的戏台,四周人来人往,地上排满了受伤的士兵,很多女兵在为伤兵护理换药。
中院到处是办事的官员和士兵,桌子书架文件摆满廊屋,日用物资和刀枪在墙角堆积如山。按神庙的传统设计,在中轴线上本应摆放神像,但是现在神像无影无踪,只看到正中竖有一个大大的白色十字架,两旁的墙上涂写着太平军的军规和宣扬皇上帝权能的口号,十字架前的案台上放着供品点着香烛,摆设完全按了乡间拜神的式样。
再走入后院,后院门前有带刀侍卫把守,要由侍卫开门才能进入。中殿大门紧闭,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似乎很不正常,冯云山说这里就是天王座镇的地方,绿娇娇向中殿背后看去,看到一座隆起的小丘陵,充当了风水上的靠山。冯云山心急地问道:“这里的风水怎么样?”绿娇娇说还要看看最后的大殿,冯云山犹豫了一下,洪秀全说:“好,绿先生细致严谨,象是做真学问的人,请到内殿一看。”说完踏步上殿,侍卫推开门,绿娇娇和杰克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殿内一尘不染,中央有一套精雕细琢的龙椅和龙案;左侧是八张八仙桌拼出来的长台,台中央堆放着文件,台边铺满了地图;右侧五排挂着大锁的大木柜贴墙排列,从地面架到齐人一般高。最让绿娇娇惊讶的是殿里有十多个美貌少女,身穿轻薄纱裙侍立在大殿各处。左侧的大桌旁边站着一个和洪秀全一样装束的人低头在地图上写字,在他左右各有一个表情驯良的侍女为他摇着羽扇,他一见有人推开大门就迎了过来,绿娇娇和他早就认识了,他是一直主管军中事务的杨秀清。他向杰克和绿娇娇欠身行过礼,和杰克握住手就不放开,拉着杰克叫上洪宣娇到一旁喝茶,指着地图大谈军情。
洪秀全自顾自坐到殿中央的龙椅上,马上有侍女上前擦汗递茶,换鞋摇扇,倒是拉下绿娇娇和冯云山站在龙椅前。洪秀全等侍女关上大殿门,开口说道:“这里没有外人,绿先生现在可以说说对这里的看法吗?”
冯云山叫侍女搬来椅子请绿娇娇坐下,绿娇娇心里已经很不舒服。虽然说天王洪秀全有点作派是天经地义,和清朝皇帝老子相比,这行头还不及人家千分之一,可是在重兵围困几个月的情况下,刚才在外面还有伤兵在包扎,分明昨天或早上还有战斗发生,洪秀全却在这里过着大户人家般享受的生活,外面的兄弟知道了还会不会卖命呢?最让绿娇娇不开心的还不是这般享受,在广州烟花之地,花上几百两银子玩得绝对比这个正宗,可是作为一军统帅,未来的皇帝,对待自己却是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绿娇娇心里产生了巨大的距离和戒心,也许,这个距离正是洪秀全想营造的气氛。
绿娇娇对上帝会最大的认识来自洪宣娇、冯云山和前来聚义的洪门兄弟,这些活生生的江湖好汉一向让绿娇娇感到自由快意,和他们在一起比在儒家世俗中生活快乐得多,可是眼前的洪秀全让她突然想起了清朝的官,绿娇娇在官面前可不会说真心话,没有一个满意的价钱,绿娇娇不会为官员做半点事。
冯云山做得比洪秀全精明百倍,他似乎看到绿娇娇眼中的犹豫,他拉过椅子坐到绿娇娇身边说:“太平军被围在这里三个月了,清军步步为营收紧包围圈,我们多次突围都不成功,再这样下去粮食和军火都挺不了多久,老实说,绿先生一批枪运来就是几千两银子……”冯云山的意思是你不帮我们冲出去的话怕是货款都无法支付。
绿娇娇双唇紧闭给了冯云山一个礼貌的笑容,微微地点了点头,看起来象在认真聆听。善于察颜观色的冯云山了解绿娇娇,她在真诚待人的时候不会这样虚伪地微笑,这并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视钱如粪土的轻蔑拒绝。
用钱不能打动绿娇娇,那么只有人可以让绿娇娇开口说话,冯云山又说道:“天军将士很多都是举家投军,我们带着的老弱妇孺比能战的士兵还要多,你问问宣娇就知道,她女营里现在有多少女眷,我们还在中军之下设了童子营保护孩子,所以在突围的时候远不及清军快捷。天王为人仁爱,从来不舍得扔下将士们的家眷和乡亲父老才会被清军重重包围,天王天天都在想怎么把乡亲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冯云山又停下来看着绿娇娇,绿娇娇这次没有微笑,看着冯云山轻轻泄了一口气,可还是没有说话。冯云山知道这一套行得通,这女孩快要被说服了,他再加多二分力说道:“眼下的情况,谁也不能全身离开金田,我们派出去刺探军情的细作,很多都被清军发现捉住杀掉了,要是绿先生现在离开也是很危险,想走出金田我们就要合力向前,绿先生知道,我们没有回头路……”
绿娇娇看着冯云山,用罗经掩着嘴“噗刺”一声笑了出来:“冯大哥,我发现你很象当年蜀军师。”冯云山怔了一下,马上明白这是绿娇娇在赞扬自己象诸葛亮,可是他并不想在天王和杨秀清面前做无谓的张扬,于是连忙接上说:“云山就是天军的军师嘛,呵呵呵。”
绿娇娇向洪秀全站起来,欠一欠身说:“刚才听军师讲过天军的现况,和中军营的风水问题如出一辙,请问天王是不是移营到金田就把中军营定在这里?”
洪秀全点头称是,绿娇娇又说:
“自古城镇乡村都有神庙护荫百姓,而神庙是灵异之地,住在庙中的人非僧即道远离俗世,加上庙里所拜神灵的灵力,使庙宇自带一股纯阳或者是纯阴之气。在杨公传世风水中,担心神庙的脱俗之气影响老百姓的妻财子禄日常生活,不会把它建在人居住的环境中间,只放在风水最坏的地方和离开城邑的去水处,以求起到镇邪锁水,保安聚财的作用。天王和冯军师游历过不少地方,对这种格局应该有印象。”
洪秀全和冯云山仔细回忆,果然大多市镇都是这样,杨秀清听到绿娇娇开始娓娓而谈,也停下他们在一旁的谈话,聚在殿中听绿娇娇讲解风水。
冯云山说:“可是在广西一带,三界庙很常见,而且又往往设在市镇的中间,是不是当地人不重视风水呢?”
“不一定,这要看庙是谁建的,如果这庙不是乡民所建自然有古怪。”绿娇娇的意思直指朝廷。
杨秀清是广西当地人,他对这里的情况最为熟悉,他插嘴说:“阿妹,这个事情我倒知道,三界庙里拜的是三界神,这是只有广西才有的神,他本来不是神仙,而是明朝一个官员。五百年前朝廷从外江派他来广西平乱,他在大藤峡和义军打仗杀了不少人,明朝看到他军功显赫就封他为‘游天得道三界圣爷’,还在广西各县为他建了三界庙,这些庙的确不是乡民所建。这就对了!”杨秀清和绿娇娇几乎同时明白过来。
杨清秀抢着说:“我明白了,阿妹是说明朝封了杀义军的功臣为神,然后凭这股杀气在每个地方建庙镇压住当地的风水,就是怕广西人再起反心……”
绿娇娇也抢着说:“所以把三界庙建在村镇中央,而村镇中央往往是一地龙脉所在,明朝廷又精于风水,这些三界庙全是为了钉死龙气所建。”
洪秀全听到这里不禁坐直了身子,冯云山含颌点头微笑看了看洪秀全,眼中的意思是说:我请的风水师厉害吧,嘿嘿。
洪秀全开口问道:“可是我听冯军师说这里的风水没有大问题,难道冯军师看错了?”
绿娇娇说道:“冯军师没有看错,按平常来说,三界庙靠山面水座镇中央,可以稳定时势保一方平安,想当顺民混日子的话倒不算是坏风水,坏就坏在你们不是顺民……”绿娇娇声音一变厉声说道:“你们是要夺天下的英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七九)兵家风水

绿娇娇手挟罗经走到大殿门前推开大门,外面的天空一片铁灰,一股闷热的空气涌入大殿之中,她抬头看着天空说:
“三界庙挟五百年前的杀气镇压一方,在风水布局上以稳固封闭为目的,这里后有靠山紧紧依靠,使人甘于现状不求进取,前门向南开,看似对着河流有向外发展的生机,可是从三界庙门到河边全是密集民居,三界庙门根本无法纳得鲜活水气,无论什么五行流年变化都不能打破这个风水闷局。天军起义于金田,转战大半年之后又回到金田被困,以风水家的眼光来看,和三界庙有很大关联。天军要打天下就要冲出广西逐鹿中原,驱清狗兴大汉,现在自困于前朝皇帝老子设下的阴谋风水局中,气运上就输人一筹。再说庙前大街本来就形势压抑,加上自古就做为市集,三界庙四周全是屠户肉档,我想这也是衙门的有意分配安排,用屠杀血地围困三界庙,使三界庙的戾气长年不退,所以从天军设三界庙为中军的那天起,就形成了被清军重重围困绞杀的格局。”
众人听绿娇娇的惊险解说,心脏都悬到了喉咙,冯云山知道是自己摆出了乌龙阵更是频频咽口水,在真才实学面前,可不是凭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蒙混过关。杨秀清在绿娇娇身后问道:“阿妹很有见地,你先把我们这里的风水弱点一次过告诉我,我就可以针对性地战胜。”
绿娇娇开始有点喜欢杨秀清的性格,他不象冯云山那样彬彬有礼,语气间还有些狂妄自大,可是面对现实知错就改,这种人品倒是一个成大事的将才。
绿娇娇呵呵一笑说:“大问题说完了,小问题并不多,其实以传世杨公风水的运用来说,冯军师选的地方没有错,但是杨公风水救贫济世,不能用于兵凶战危之地,如果在战时仍硬套不适用的风水,自然就会起反效果。冯军师用杨公风水选错地址,可是对于内部的布局却是用对了。我看到前院安置伤员,使伤护人员方便进出,又可以得到南方旺气的保护,使他们尽快恢复;中院设行政各部,可以稳定军心分权任贤,各位主将不至于陷在杂务之中,为了使伤员的恶运不被行人带入行政区,还在中院中堂摆设了上帝会最有灵力的十字架,净化了中院的恶戾之气;走过这里进入后院见天王的人都先把身上的戾气褪尽,保证了主要将领的个人运气,而后院的布局又稳定得体尊卑分明,很好地保证了天王的权力。我敢说进驻三界庙的几个月里,就算在很艰苦的战况下,天军内部也可以保证官兵团结,没有发生哗变,这当然得益于冯军师的布局。”
绿娇娇长篇大论之后,杰克很关怀地递给她一杯香茶,绿娇娇幸福得向杰克的身体靠过半步,一口把茶闷下去,然后舒心地张开嘴“啊”了一声,证明这杯茶香甜到心里。
冯云山被绿娇娇一番话挽回一点脸面,心里也没有刚才那么悬虚,这时他真正知道这个小女孩的厉害,她不只是身怀绝世风水,她还可以在瞬间调动人心。他也知道绿娇娇的苦心,一来向天王说出冯云山的用心良苦,缓和了他的失误,二来又对各人都捧了一把。事实上冯云山在风水布局上已经用尽毕生学识,可是世间又哪里来适合战争的风水呢,他觉得实在也怪不得自己呀。
冯云山想到这里,灵光一现地问道:“绿先生刚才说传世杨公风水不适合作战,莫非你有适合作战的风水秘术?”
绿娇娇转头看到冯云山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这一问在她脑海里激出了火花,是啊,天下有这样的风水吗?为什么自己似乎知道杨公风水的缺口在哪里?难道……
她撇下其他人独自跑出几步,在后院中间抬起头紧紧地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把杨公风水和安公龙诀飞快地对应,一生所见山河大地在脑海中盘旋重现:
真龙必是多种走,人见群龙不见首;
龙首恒藏不示人,仙人方许捉龙口。
一方群山磊磊起,山山踏遍都不是;
却有一片大蛮地,横铺阔展无星体。
此是卧龙性倨傲,颐指群山还使气;
群山弯弯曲曲行,那知粗硬是尊星。
他山对此难消纳,到此方能驱遣人……
……
世间有阴就有阳,有攻就有守,有战就有和,有尊就有卑。杨公风水传世于民,重守重和,是天下至善的显学;龙诀风水秘传于帝边,是天下至尊的密学,那么为什么不会是能攻善战的风水呢?这些龙诀上的秘密,除了可以寻天子龙、葬天子穴,难道就不可以是为天子打江山的兵法吗?
《龙诀》应该是天下无敌的兵法啊!
绿娇娇被无形的力量推进《龙诀》新世界,这里有无限无尽的力量,可是却只有她一个人,也只能让她一个人存在。她的心里一阵狂跳,用罗经捂在自己胸前,心里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她闭着眼睛,嘴唇喃喃地念着:“先闯出重围,尝试用龙诀风水闯出重围,对,一定要试一试,死也要试一试……”
她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她看到面前有一排面孔,冯云山、洪秀全、杨秀清、洪宣娇和杰克,都屏住呼吸看着她,大家的眼神都是一样好奇和茫然,绿娇娇大笑一声说:“哈!突围了,突围了,杨将军快带我看金田的地图!”
杨秀清刚才听过绿娇娇的论述,对这个小女孩又敬又爱,突围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他已经想过万千条计策,如果行得通早就冲出去了,现在只有凭着新思想新启发才可以打破这个僵局,这时什么都应该试一试,何况是一个小仙女般的风水师很有信心说出来的话。他毫不含糊走回内殿,在大台上摊开金田作战图。绿娇娇走到台边放下罗经,从杰克的衣兜里掏出一支细长的雪茄烟,叮一声打着火机点起烟,叉着腰说:“从今晚开始到突围的那一天,天王在这个内殿睡觉,现在,去找人把内殿的后墙右侧打个大洞。”
“啊?”大家都很愕然,洪秀全问道:“不是说要突围吗?打什么洞?”
绿娇娇从小鼻孔里哼出两道白烟:“咳,哼,是这样的,风水这种东西可以封就可以破,现在搬中军营太浪费时间了,不如直接破了三界庙的风水,然后再利用这股破围的气势杀出去。”
“我明白了。”冯云山说道:“今年是猪年,太岁在北,杨公风水要保平安所以最怕犯太岁,可是我们要用兵突围打破闷局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太岁在北,我们偏偏就在北方的太岁头上动土;而三界庙的太岁位在就天王座后右侧,所以要从这里打破。当犯过太岁之后,让天王在这里睡觉生活,从风水中先得冲犯太岁的破围之气,然后挟其破气带领我们冲出重围。”冯云山说完,精神奕奕地看着绿娇娇,象学生等着老师给一个表扬。
“说得好!”绿娇娇嘴里叼着雪茄烟,小拳头往桌面锤了一下,然后指着冯云山的鼻子对洪秀全说:“天王,有冯军师在,清朝必亡!”
洪秀全却说道:“圣库的银子都在这里啊,先找个地方收藏好再打洞吧。”
绿娇娇看着龙椅右侧一排排上了锁的大木箱,原来那些全是太平军的库银,她瞪着眼睛说:“哦,冯军师骗人,你刚才说没有银子付军火的货款。”
“我没说。”
“你暗示了。”
“我没暗示。”
军情如火急,天王内殿马上开始打墙洞犯太岁,大家吃过晚饭后换到一个比较宽敞的民宅继续军事会议。
十多盏油灯烤得屋里气温高升,人人都带着一身豆大的汗珠,绿娇娇的烟喷得房间里一片白蒙蒙,她的思想在地图上空游走。图上的群山象群龙在大地上狂舞猛冲,河流指引着看似凌乱的龙气,以常人不可洞悉的方向导演着历史。
她口里默默念着刻在心里的〈龙诀〉,手指在地图上一步步地走出重围。
后山向前前转后,定结骑龙无处走;
转身须看大转回,迎送中间莫下手;
若教定穴迎送中,乱空关峡空伤龙;
真龙开局中间卧,击山还有几十座;
……
这不只是风水,这是一股杀气,以天子气势横扫天下的无敌杀气。沿着这股杀气前进,将成就一朝新天子。绿娇娇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沿〈龙诀〉向前推进,慢慢地走出万军重重围困,朱唇轻吐喃喃念着:“真龙开局中间卧……真龙开局中间卧……”手指停在金田东北四十里的思旺镇。
她的鼻尖挂着一滴晶莹的汗珠,每个人放轻了呼吸看着她,生怕一口气把那滴汗珠吹到地图上。杰克用手帕在她鼻尖上印去汗珠,她优雅地对杰克说:“Thank you.”
杰克说:“I love you.”
冯云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还是讲中国话吧。”
绿娇娇清一清喉咙说:“咳咳,这里就是逆龙之气最刚烈的杀地。”
“杀官之地?”冯云山小声地问道。
绿娇娇奇怪了:“你怎么知道的?”
“上一年的七月初七,安龙先生和你们一起去过思旺镇,他看过风水后就说一年之后这里会成为杀官之地,后来还在金田大营打了一仗,你忘了?”
“安龙先生?哼哼,那小子有一套啊……”绿娇娇的思想中突然冲进一条猛龙,不过现在不是想他的时候,精明的杨秀清马上问道:“杀官之地怎么啦?我们要向这里突围吗?”
绿娇娇叼着烟卷起衣袖说:“没那么简单,来,我讲讲整个布局……”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8: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八O)逆水行龙

金田南面防线,由萧朝贵和石达开两位精壮热血青年带领着上万上帝会教众,以无边无际的竹林为障,在其中设下陷阱伏兵,一次一次地抵挡着清军的进攻。
南面战线上的清军将领,是同样年少气盛的八旗副都统乌兰泰。乌兰泰从广州府带出一万二千精兵,以最优良的火力兵械,凭据内河布下十几里长的阵地,防止太平军渡水突围出浔江东进广东,或是冲入南方腹地漫无边际地冲击广西。当时清廷对八旗军最为优待,不单是军饷远远高于汉人绿营军,就是八旗军所用的兵器也大大优胜于绿营,于是南面战线终日枪炮隆隆,天天象过大年一样热闹。
对付这样的强大对手,只有擅长铸炮用炮的石达开才可以抵御。困入金田后,萧朝贵和石达开早就下定了在这里消耗清军的决心,和乌兰泰在内河两岸反复拉锯作战,死守着最后的阵营。
一场大战刚刚结束,地面上硝烟未散,石达开和几个亲兵蹲在青竹搭成的望楼上,从竹叶丛中观察着河对岸可能有残余清军的位置,一但确认有清军埋伏又在大炮射程之内,就传命开冷炮狙杀。萧朝贵在望楼下的炮台旁,一边擦着脸上的灰土,盘脚坐着看一张天王发来的手令。看了一会,他敏捷地爬上望楼,把手令递给石达开。
石达开看了一会说:“什么意思?造什么大船?”
“我就是给你看看什么意思?”萧朝贵坐到石达开身边说:“你看,这里说要我们多造大船,还要在河边造,这不是找死吗?”
石达开把手令看完正面看反面,又凑到鼻子前看天王的天朝大印是不是真的:“就是,在河边造的话,对面一炮过来我们就死几十人……也没说要造多少,造什么式样,要造会浮水的还是会沉水的也没有说,洪天王那边不是有问题吧?”
萧朝贵说:“应该是有原因的,手令让我们全军向河边移营,同时造大船备战,怕是准备从这里全军冲出浔江东进广东吧?”
“哈哈哈,贵爷你真会开玩笑。”石达开一阵大笑说:“我们这里南线就有一万多人,就算每人抱一块木板游泳出浔江,都要把这里的树砍光,还想造大船冲出去广东?这不可能。我猜是要集中兵力从南线突围,等洪天王的西路军来会合后,一起用大船渡过对岸和乌兰泰决战。”
“这样想是合情理,不过用兵打仗以隐蔽为上,要不要这么张扬?”萧朝贵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张扬就张扬,先声夺人嘛,说不定对面看到这阵势就吓跑了。”石达开比萧朝贵年轻一些,在困难中更有乐观精神:“贵爷,造船这种技术活就由我来做,你去带队移营到河岸就行了。”
萧朝贵说道:“当然是你造船了,这些大炮都是你铸出来的,做工匠活无人及你,你造的船保证不沉,天王知道是你造的才放心。”
多年来一直自家铸炮的石达开为太平军省了不少钱,他铸的炮完全可以和清军大炮抗衡,由此也抢了杰克不少生意,被杰克知道一定在心里大骂石达开。他听到萧朝贵的话说道:“谁说我石达开造的船不沉,我造一条游在江中间突然沉到水底的船给你看。”
“要是突然又可以浮起来才算你厉害。”萧朝贵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金田镇里一片忙碌,家属女眷收拾家当,士兵磨刀枪修马车。可是清军在西线的攻击也越来越猛,每天不分日夜地进攻,冯云山和杨秀清轮番领兵在水田里摸爬滚打地阻击,双方都累得半死。
西线清军是清朝老将向荣亲自带领,在这次围困作战中,向荣部仍是负责主攻。金田镇的地形西高东低,西面背靠长长的大瑶山主脉,太平军被围金田之前,就是在那山脉上转战。可是向荣追击太平军成功之后,主动占据了这个易守难攻的高地,以居高临下的地利,封死太平军藏入山林的退路,也夺得了进攻的主动权。
一支几万人的军队无论有什么动作,都会马上被对手探知,向荣当然不会对太平军的行动懵然无知。其实在清军方面,完全清楚太平军只有突围一招,问题只在于从哪个方向突围。在太平军突围之前全歼或困死太平军是向荣的最终目的,可是和太平军打了两年仗的向荣知道对手是什么水平的军队,在被困死之前不做点什么是不可能的。越接近成功,向荣就越担心。
双方的作战和情报刺探都到了白热化,各地细作探回的军情源源不断集中到向荣桌面上,在他的理解中,突围之战一触即发,南路军近日来大肆造船,又向江边集结人马,从水路突围的可能性很大,最近的情报还得知太平军准备出浔江杀向广东,举军去投英吉利国。这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太平军的前身是上帝会,所拜的皇上帝耶火华就是洋鬼子的神仙,他们和洋人有关系是意料之中的事,而广州水域外就停着英吉利国的炮船,要是双方内外夹攻广州可是天大的祸事。他发信通知南路乌兰泰加强备战,也要求自己的部下枕戈待发,分出一支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南线的乌兰泰部队……

在三界庙后院内殿的屋顶上,绿娇娇、杰克和杨秀清每人拿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一起眯着眼睛看着一天天变圆的月亮。月光朦胧,月亮的边缘象长了一层薄薄的茸毛,月光映在杨秀清瘦削得有棱有角的脸上,勾勒出象洋人一样的鹰勾鼻,他问绿娇娇:“阿妹,快下雨了吧?”
绿娇娇也看着月亮,她头也不回地答道:“两天之内一定下,还是吹西南风,正好顺风呢。”
杰克睁一睁眼睛看清楚一些:“现在一点风也没有,你是算卦知道要吹西南风吗?我想不一定吧。”
绿娇娇说:“算什么卦都不如亲眼看到的准,你看月亮的西南方是不是缺了一个小口?”
杰克和杨秀清仔细一看,月边那一圈茸毛果然在西南向轻微地张开一个小口,绿娇娇说:“有月晕就是快要下雨了,缺口在哪个方向,下雨的时候就吹哪一边风。”
杰克恍然大悟说:“我明白了,地面没有风,可是天空上有风,天空上的风吹着潮湿的空气,从月亮的光线里就可以看和风向相同的缺口。”
杨秀清长叹一声,小声说道:“说起风就来气,你们知道天军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吗?”
绿娇娇和杰克都摇摇头,杨秀清压低音量说:“本来我们全军控制着西面山区,在山上的风门坳建了很坚固的要塞,清军仰攻了七天七夜,死伤无数都没有攻下来,我打算就在那山坳里再设伏军全歼清军,哪知洪天王打得兴起,没有通知我就下令放火烧山,打算不花力气烧死清军,唉……”杨秀清沮丧地垂下头。
杰克好奇地问道:“然后怎么样?”
杨秀清无奈地说:“然后就吹起了南风,天军正好在北岭,那火一直往山上烧,要塞烧起大火,清军马上乘火势攻上来,我们全军拼命从后山冲下山逃命,这就冲回了金田,清军倒占了山上的地形,现在西面的清军就是仗着这个地利天天打下来……你们说,夏天怎么可能不吹南风嘛……”
绿娇娇“噗”一声笑出来,然后马上捂嘴止住笑。杰克倒是厚道,站起来拍拍杨秀清的肩膀说:“我们会打赢的,不要灰心。”
这时从下面传来扔东西的声音和洪秀全大声说话:“放了蚊帐还是这么多蚊子!你们想想办法啊!”然后听到侍女小声的解释,洪秀全又骂道:“墙上的洞太大,一床蚊帐挡不住,你们就不能用两床蚊帐去挡?都站到洞口去喂蚊子,省得蚊子饿了来咬我!”
听到洪秀全的话,杨秀清更沮丧了,他把扇子插到腰间,用双手使劲地搓自己皱成苦瓜的脸。

今年的中秋节看不到月亮,正如大家的预测,天上下起倾盆大雨,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两军都没有接战的欲望,各自掩旗息鼓躲在雨中吃月饼。清军各部正在中秋赏雨的时候,萧朝贵和石达开突然接到新的密令,放弃全部正在建造的船只,营帐旗号原样不动,只带着人马连夜秘密回金田大营会师。
一夜之后,暴雨完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南路军已经顺利在清军的眼皮下来到金田,被大雨泡得象水塘一样的三界庙中,杨秀清和冯云山井井有条地快速调动着各部兵马。
按绿娇娇的计划,突破口就在今年的太岁方。之前的南移造船全是为了引开清军注意力的虚招,太平军的真正意图是在深夜子时出发直取北路逆龙势猛攻。
原来大瑶山龙脉从北向南连绵数百里,象梳齿一样的支脉纷纷从主脉分出,不约而同刺向南方。这些长长尖尖的支脉不过峡,不脱秀,更不结穴,带着巨大煞气的凶龙,落地成利器之形,如枪如剪,这种被安龙儿准确地称之为“挨金剪火”的风水凶地,绿娇娇又怎会看不出来?
按《龙诀》风水指引,在这种凶地逆运五行直破太岁和龙神才可以突破重围死里求生。当年太岁属水在北方,在属水的子时向太岁方用兵,是天下最大的冲犯太岁。这本是平常风水大忌,五行单一重重叠叠会凶上加凶,这种情况在玄学中称为伏呤,有口诀这样说:“伏呤见伏呤,两眼泪淋淋。”由此可见世间玄学家对五行重叠是何等避忌。不过在这个时刻,逆龙而攻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从大瑶山上流下不同大小的河流,这些河流随着山势象并排的珠帘一样从北向南流动,龙气随水走,逆水反攻正是龙诀破围的奥义。在金田北方就有一条河,从大瑶山上从北向南流下,绿娇娇从地图上看到这条河叫罗蛟水,那天晚上她的手指首先就点在河的下游,然后一直向北方上游的山上推去。
突围的缺口定了下来,绿娇娇只是在等一个更适合的时候,就是老天也会帮助自己的暴雨天,太岁伏呤再见天上水,这才是最极致的反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6-17 13:47 , Processed in 0.056699 second(s), 13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