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现场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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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心儿不由自主

下班了，高清扬走出大门，看到立在柳树下的唐蓝（见系列案《失魂》），他一手牵着美美（见系列案《夜行游女》），一手拿一只大大的棉花糖，美美手里也拿了一只，正在大力用舌头舔。有同事看见了，给高清扬开玩笑：“呵呵，那个人又来啦，他很会想办法嘛，懂得曲线救国，先把小鬼买通了！”

　　唐蓝见到高清扬，微笑，挥手，美美看到她，大叫：“妈妈！”。高清扬看到这两张笑脸，不知怎的，一天的辛劳烟消云散了，她轻快地走到两个人面前。美美抱住她的腿，唐蓝递上棉花糖，高清扬的脸笑出了一朵花。

　　唐蓝自从三个月前，在父亲的谋杀案侦破过程中认识了高清扬，从感激到倾慕，他被这个聪明、明朗、清丽、正义的女孩子深深吸引住了，索性不回澳大利亚，在S市开了一家画廊，业余工作，专职恋爱。

　　按说，一个是女警察，一个是艺术家，没有再比两个人差别更大的组合了，可是，高清扬喜欢。明快的她好像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温和中带点淡淡忧郁，优雅里弥漫流浪者散漫气息，就象她的初恋艾格（见系列案《打玻璃伞的女人》）。想到艾格，她心底叹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她心底还是带着艾格的淡淡影子，希望唐蓝的深情，能驱走艾格的影子。

　　唐蓝知道美美的存在，更加赞叹这个女孩子的与众不同，谁能这样自然低调而又真诚坦然的成为一个孤女的快乐单身妈妈呢？他觉得自己是找了一个宝贝。

　　两个人各牵了美美的一只小手，慢慢在街上散步。水漾（见系列案之《夜行游女》）入狱后，将在S市的房子赠给了高清扬和美美，因为距离高清扬警局比较近，现在高清扬搬到了水漾房子里，她特意在墙上挂了一副水漾的照片。唐蓝第一次上门，得知相片中的这个温柔纤细的美丽女子，是连杀六人的系列案杀人犯，而美美的妈妈就是她杀的时候，简直要晕过去，自己爱的女子，曾有过怎样的传奇故事！而她本人又是多么奇特的一个人啊！

　　高清扬是个对待自己粗略的女子，她的房间只有几瓶简单的护肤品，一色化妆品全无，但是她却喜欢香水，集了各种各样的香水瓶子。她说，她喜欢让自己的生活充满清香的味道。这大概是她惟一充满女人味的地方。

　　清扬现在头发削短，很俏丽，显得她本来就大大的灵活的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她脸颊上还有个小小酒窝，笑起来声音清脆无比，每当她换了便服出来，牛仔裤白T恤，跟美美跑来跑去，一大一小就象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谁会想到她的职业会是个威风凛凛的女警察呢。

　　看着她，唐蓝就不由自主想起了在网络上流传甚广的几句诗：“面对大德喇嘛，恳求指点明路，可心儿不由自主，又跑到那个人儿去处……”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深深的，深深的，为她折服。

　　这是个甜蜜的时刻，三个人说说笑笑去吃肯德基，这是唐蓝答应美美的。高清扬一口气点了一大堆食物，她嚷着“饿死了！”，最近警局不忙，人一闲，就饿得特别快。唐蓝笑：“清扬，最好你不忙，嗨，警察如果都失业才好呢，证明我们可以长治久安了……”

　　一句话没说完，高清扬的手机响了，高清扬一看，是头儿的电话，赶紧接通，她还咬着一根鸡翅，话说得含含糊糊：“队长，有事？！”

　　“小高，中山公园发生枪击案，受害人目前已送到医院，你快来一下！”

　　高清扬一边拿包走，一边瞪唐蓝：“看，都是你那乌鸦嘴说的，这不，来活啦！对了，今天帮我带美美，拜托了！”她抓了个汉堡包，一溜烟跑走了。

　　唐蓝摇摇头，看来，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太乐观喽！他叹口气，看着对面大吃的美美，她看来不为所动，想来，对高清扬这种临时被抓壮丁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看来，自己也要赶紧适应才好，他对着自己笑了一下：这也应该叫做“爱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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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射杀

高清扬赶到医院的时候，受害人已经死了，高清扬见到了他悲痛欲绝的父母，还有一对默默相陪的母女。高清扬觉得那个妈妈很面熟，想一想，对了，这不是女作家岳之山么，她善于写中国婚姻家庭故事题材的小说和剧本，作品有好些都被搬上了银幕，曾是文艺青年的高清扬专门搜集过有关岳之山的报道。

　　但现在不是跟偶像诉衷情的时候，她马上进入角色，去察看尸体。受害人名叫马秋，27岁，是一家公司的主管。他的伤口在心脏的正中。创口呈偏星芒状，边缘有灼伤，创口有火药颗粒及大量烟灰附着，胸口洞开，可看见被打得稀烂的心脏。高清扬断定，这是超近距离射杀而死的，看来是在死者毫无防备情况下，作案人贴近他，几乎是顶着他的胸膛开的枪。死者表情惊愕，却不恐惧，好像还没有在惊讶中醒来，死神就降临了。

　　刘利源正在向那受害人父母问询情况，岳之山母女在旁边静听。

　　队长李明向高清扬介绍案发时情况：这个小伙子是跟女朋友――他指了那个一直默默坐着的美丽姑娘――在公园约会，两个人9点钟分手，女孩子在公园门口打的走后，不知为什么，马秋又回到了公园里，也许是落下什么东西，在公园一个偏僻的小径上，他被人射杀。大约是半小时后，才被偶然路过的人发现――这是根据女友回家的时间推断的，路人报警后，他被送到医院，警察通知马秋父母，马秋父母又找来了女友。女友的妈妈本是不用来的，可她一定不放心女儿，据说还跟马秋父母是老同学，就执意陪女儿过来了。

　　高清扬看刘利源问受害人家属话问得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奇怪，他平时不这样啊，再一看那位岳之山的女儿，她就明白了，在那样美丽的面孔前，他紧张又局促，高清扬一笑，走过去，接过刘利源手里的活。

　　高清扬看了下问讯记录，觉得不用再打扰这对悲伤的父母了，就转向了那个姑娘，她在问讯录上看到了她的名字：岳亮，看来，女儿是随母姓。

　　“岳亮，请你回忆下，你跟马秋约会时有无异常情况？”

　　岳亮的美丽眼睛眨眨：“没有，其实，我们只约会了半个多小时，就是在公园的长椅上谈天。那个时候公园里有很多人，人来人往，马秋也很开心，有说有笑的，本来他还提议要去附近看场电影的，因为我有事要先回家就罢了，他说要送我回家，我谢绝了，我们在公园门口分手。就这样。”

　　高清扬想，这对年轻人的恋爱肯定是最初级的阶段吧，一个是姑娘的悲伤显然不够，另一个，晚九点就结束约会也太早了些。果然，岳亮说他们刚刚开始约会还不到一个月时间。

　　岳之山看上去保养的很好，一点也不象五十多岁的人，她很注意对外貌的修饰，即便是这么慌乱的情况下出来，她也没有忘记涂口红。倒是女儿还比妈妈朴素，素面朝天，不施脂粉，看上去脸色苍白，妈妈一直爱怜地拉着她的手。这时向高清扬说：“警官，我女儿可以回家了吧，她明天还要上班，要早起呢！”

　　无疑，在这种情况下，说这话是很不合时宜的，马秋的妈妈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儿子明天早上再也不能起床了。马秋的爸爸使劲瞪了一眼岳之山：儿子都已经死了，这个女人还在为她女儿少睡一会儿觉计较。

　　高清扬还没有说话，边上的刘利源已经在拼命点头了：“好的，好的，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明天再去找岳亮小姐！”

　　高清扬白了一眼刘利源：献殷勤也不必献成这样吧，老兄，你可是警察啊！

　　鉴于高清扬在此前明全房产碎尸案的出色表现，队长李明决定把这起凶杀案交给她，他给她还搭配了个搭档：刘利源。高清扬看看兴高采烈、摩拳擦掌的刘利源，不由为自己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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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难道是月亮惹得祸？

一整天，高清扬和刘利源都在奔波走访。他们先是去公园寻找目击证人――报案人是在案发半小时后发现马秋的，目前没有现场目击人。

　　这是个热闹的公园，高清扬察看了下现场，马秋倒地的地方是公园较偏僻之处，这是条石子小路，以一片竹林跟外界隔开，竹林之外就是人来人往的公园中心花园了。高清扬沉思：凶手一定是有备而来，他肯定在枪支上装了消声器，否则，在这样的地方开枪，枪声肯定能被竹林外的游人听得一清二楚，也许会影响到凶手的逃跑。

　　高清扬推算了下，月亮跟马秋晚九点分手，她二十分钟左右到家，马秋被人发现是在十点一刻，按照他血流失情况，法医推断他应该是在9点三刻左右被人杀害的。那么，跟女友分手后，是什么原因使得马秋又回到这个公园，并且被凶手杀害的呢？难道是凶手叫他回去的？

　　高清扬马上去电信部门察看了马秋的通话记录，在晚9点至9点半的这个时间内，他一共打出两个电话，分别是月亮和岳之山；接到三个电话：一个是公司同事，一个是马秋妈妈，一个是用共用电话打来的。经过排查，马秋打出的两个电话，一个是向岳之山汇报她女儿刚回家――这是这个妈妈对他的要求，要随时汇报女儿的行踪；一个是在9点24分询问月亮是否安全到家。

　　马秋接到的三个电话，妈妈和同事的都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第三个电话，打在9点31分，是个陌生号码，经察看，是个位于公园附近的共用电话。在这个卖菜大妈都有手机的时代，是什么人用共用电话跟他联系呢？这个电话的时间、地点都与马秋遇害的情况吻合。这个打电话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他等在公园附近，用共用电话叫马秋回来，并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十几分钟后，凶手一见到马秋，立即射杀。

　　高清扬锁着眉，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几个疑点：一、凶手如何把见面地点定在马秋刚刚约会过的公园，难道是他一直在跟踪他们？二、凶手轻而易举地给马秋打手机，并能够让马秋在很短是时间内到来，看来，应该是马秋熟悉的人吧？三、凶手如果是躲在暗处，为什么不在背后开枪，而是选择在危险系数较高的正面？难道是为了欣赏马秋的惊愕和恐惧？

　　高清扬他们找不到目击证人，就进入下一步，走访他的社会关系人。马秋是个经历简单，个性也简单的人，开朗热情，英俊倜傥，家境富有，无不良嗜好，与人无冤无仇，谁会杀了他呢？因高清扬初步判断是熟人做案，对他社会关系网络的摸排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在马秋这个年纪，情杀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既然月亮是她的新女友，那肯定有个前女友存在喽，谁会27岁才初恋呢？如果有，那这个人不是个圣人就是怪物。高清扬他们用了四个小时找到了马秋分手半年的前女友，又用了二个小时证明她与本案无关――这个女孩正在尽情享受新恋情的快乐。

　　刘利源忽然严肃地说：“清扬，我觉得你的推理很严密。”

　　高清扬被他这样突然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呃？你说什么，我的什么推理？”

　　刘利源一本正经地说：“你早上在路上给我讲的关于凶手的推理――凶手很可能是一直跟踪马秋他们两个约会，而后又射杀的马秋。”

　　高清扬还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家伙怎么这样没头没脑突然说这个。

　　刘利源说：“我想，如果马秋的前女友跟此案无关，那，如果是情杀的话，就是很可能跟他现任女友有关喽？”他的脸还是很严肃，不过已经透出点红红的意思出来了：“清扬，我觉得岳亮小姐的处境有些危险，试想，凶手有枪，他既然能轻易杀掉马秋，也能同样杀掉其他人。如果是情杀，而岳亮又是关系人，那她不是也很有危险么？”

　　刘利源理直气壮说：“清扬，我认为我们应该派人保护岳亮，至少是接送她上下班。”

　　高清扬了然了，她故意问：“那派谁呢，我要跟队长说一下啊！”

　　刘利源红着脸：“这事你做主就行了，还用麻烦队长嘛！清扬，别看你比我还小二岁，可我们俩搭档里，你是老大，你就说了算！呵呵，考虑到你家里还有个小女孩，也不方便，我就毛遂自荐了，好不好？”

　　高清扬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刘利源也提醒了她：如果马秋的死跟他的前女友无关，那么有无与刚结交一个月的现女友有关呢？毕竟，这是个如此有魅力的女孩子，窥伺她的人一定不少吧，难道，是月亮的美丽惹下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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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护花使者

刘利源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差事，接送月亮上下班。女同事都很羡慕月亮：这可是荷枪实弹的保镖啊，简直就象香港警匪片演的情景。男同事们依旧很嫉妒，可已是不方便对警察表示敌意了。

　　高清扬为了核实一些案发情况，曾上门走访过月亮和岳之山，这个凶杀事件看来并没有对母女两个产生多大的影响，事实上，高清扬去的时候，正碰上这两个女人嘻嘻哈哈做黄瓜面膜，气氛和谐轻松。

　　高清扬已经了解到，月亮的父亲曾是娱乐圈里一个名气不小的明星，年轻时代与当时做记者的岳之山恋爱，不久产女。但娱乐圈的爱情，象一阵风吹过，男明星很快移情别恋，并在短时间内跟新女友移民海外，竟把岳之山母女两个看得似有若无。

　　岳之山也是个坚强的女子，一面独立抚养女儿，一面奋力工作，不仅没有被这个无情的男人的背叛打倒，反而以此为动力，在事业上小有成就，把女儿培养得如此优秀。她买了大房子，买了车，生活富足，供给女儿优渥的成长环境。

　　高清扬一直是以仰视的目光崇拜地看待岳之山，却有点腹诽她的冷漠，对一个有意成为自己女婿的人的意外死亡，她和她的女儿表现的有些凉薄。不过，高清扬了解她的婚姻背景后，有些理解她了：长期婚姻的不幸，对男人的不信任，也许会让她更加关注于自己和女儿本身，她确实是，不把任何其它人丁点儿放在心上的。

　　数天下来，一切风平浪静。高清扬觉得刘利源不必再担任保镖的工作：“凶手的谋杀很有针对性。他是待月亮走后，才进行的射杀行为，从他避开月亮的这一点来看，她显然不在他的射杀范围，你还不如多些时间去追查凶手所用的枪支和子弹，我们现在线索全无啊！”

　　刘利源却压低声音：“清扬，我正想给你说呢，我感觉，一直有人在跟踪月亮！很可疑。也许，我们可以从中发现线索。”

　　高清扬扬着眉：“哦？跟踪？这个人可有机会跟踪她吗？月亮上下班由老妈车接车送，还有警察保镖，进了家门从来都不出来，你说说看，她有什么机会给人家追踪。”

　　高清扬觉得刘利源有些过份，她不觉得也火大起来，搞什么嘛，这小子是在办案还是泡妞？！

　　刘利源丝毫没有觉悟：“清扬，这是一种直觉，似乎有人躲在暗处在窥伺着她，有次，我送她进家门后出来，在她们小区草坪另一侧，远远地有个戴帽子的男人，向她们这个楼方向，紧紧盯着看呢，看到我，立马就走，我觉得很可疑，追上去，却没有追到人……”

　　高清扬忍不住翻翻白眼：“拜托，你是警察，还讲直觉！说到那个可疑的人，你不觉得如此没有影的事，你讲出来很没水准？！”

　　刘利源不高兴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还是要负责接送她，我不能让她独自身处危险中……”所罢，拂袖而去。

　　高清扬这个胸闷！

　　她下班后，跟唐蓝约好了一起吃饭，不禁边吃边向他抱怨：“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样，都把自己想成护花使者，单等着美人落难出手相救？！”唐蓝还是第一次看高清扬郁闷成这样，他温和地笑：“怎么，清扬，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高清扬听他这样一说，眼圈差点红了，到底是贴心贴肺的人，如此了解她：“唐蓝，你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办案，没想到刚开始就这样没头绪。我每天向领导汇报一次，现在，天天都没有进展，让我如何给领导交待？”她愁闷地扭动着自己的手指。

　　唐蓝伸过手去，握住清扬的一只不安的小手：“清扬，我看你是过份担心结果了。你上次表现那么棒，大家都为你折服，你怎么不相信自己了呢？哦，是‘女神探’的名誉给你压力了，是不？小女孩？”

　　高清扬眼泪汪汪看着唐蓝，唐蓝摸摸她的头发：“要知道，亲爱的，‘女神探’可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我要你办案的时候忘掉它，只要做你自己，就很棒了！”

　　高清扬点点头，含泪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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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袭警事件

刘利源闷闷地有些不高兴，他对高清扬说今天一早他去接月亮的时候，岳之山很不客气地拒绝他的好意了：“刘警官，我认为从今天起你就不必再接送我女儿了，这件案件跟我女儿又没有什么关系，每天警察却象来回押送一样，妨碍我们的人身自由不说，邻居们看见，还以为我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我女儿清清白白，如果有乱七八糟的流言出来，难道你负责任么？”

　　高清扬忍不住幸灾乐祸：“呵呵，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这天下午，一到下班时间，刘利源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整整警服，又赶去月亮公司。高清扬望着他背影，只好叹口气。

　　大约是晚上九点多，高清扬刚刚给美美洗好澡，电话忽然急促地想起，是队长李明，他的声音很紧张：“清扬，十分钟前刘利源遭枪袭，现在正在人民医院抢救，你快来一下！”

　　高清扬心一沉：这可是S城历史上，少有的袭警恶性事件。如果跟马秋枪击案系同一作案人，刘利源很可能在劫难逃。

　　刘利源是在回家必经的小巷子，被人从背后开枪击倒，因距离有些远，子弹并没有完全击中要害部位，子弹从右胸穿过，有弹片射伤了他肺部，引起了内出血，现正在进行紧急手术。

　　三小时后，手术结束，刘利源总算保住了性命，不过，仍处于手术后的昏迷状态，医生表示，要至少等二天后，伤者才可以完全清醒。高清扬检查了弹片，询问医生伤口情况，她已经能够断定，击伤刘利源的枪支与杀害马秋的，是同一支。除了这一点，高清扬还能断定：月亮应该是此案的关键关系人。

　　高清扬看着昏迷中的刘利源，想到他说曾严肃给她说的――关于有人跟踪月亮的话，当时她还嗤笑他――心里不禁很惭愧，她内疚万分：刘利源看来并没有牵强附会，他是真得感觉到了可疑人的存在，这个可疑的跟踪月亮的人，也许就是杀害马秋和击伤刘利源的嫌疑人。

　　高清扬在刘利源清醒前，首先找月亮了解情况，她赶在月亮上班前，就来到了她家。月亮母女在吃早餐，听到刘利源遭枪击的事件，吃了一惊，岳之山一反以前的淡然处之的态度，她紧张地看着女儿，对高清扬说：“那么说，高警官，这起案子真同我女儿有关？！那我女儿会不会有危险，警察一定承担起保护的责任啊！”

　　月亮看上去很不安：“嗯，昨天我加了个班，大约8点钟才下班，刘警官还在门外等着我，他把我直接送回家――妈昨天参加聚会，不能来接我，我请刘警官在我家坐坐喝杯茶，大约9点钟他告辞出去。”

　　高清扬一边作记录一边问她：“昨天你上下班回家，可有异常情况？”

　　月亮想一想：“刘警官曾告诉过我，他发现有人在跟踪我，我并没有注意到……”

　　岳之山替女儿解释：“其实，月亮从高中开始，就经常有男孩子跟她回家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尤其是她上了大学，我们真是不胜其扰，所以，我一有了条件就买了辆车，专门接送她上下学、上下班。刘警官也告诉过我跟踪者的事情，我给他说，这对我们来说是常态，而不是非常态，没想到这次却出事情了。”她忧愁地望着女儿。

　　高清扬真是羡慕，什么时候，自己妈妈也能为自己的万众瞩目发下愁呢，在这个愁嫁时代，做母亲做成这样，还真不是一般的骄傲。

　　以刘利源的受伤为代价，高清扬觉得案子的线路明朗起来，她决定从月亮的跟踪者入手，把这个可怕而毒辣的暗恋者揪出来。

　　这次，月亮母女是非常欢迎高清扬的保护和监视。不过，高清扬却拒绝了贴身保护的建议，既然跟踪者躲在暗处，她更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抓他个现行！

　　高清扬换了便装，远远地跟在月亮后面，经劝说，岳之山勉为其难同意这几天不去接送月亮，条件是要高清扬保证月亮毫发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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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怀匕者林枫

按照高清扬的意思，月亮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晚八点了，她破天慌的乘了公交车，她前门上车，高清扬从后门上来。车上人不多，都在昏暗光线中昏昏欲睡，40多分钟的车程，高清扬没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月亮下了车，走到自己小区门口。高清扬忽然发现了小区门口前的那棵大大香樟树下，一个男人探了探头，看到了月亮，又闪回去。

　　高清扬放慢了脚步，那是个年轻的男人，中等身材，瘦削却很健壮。果然，他跟在月亮的后面，慢慢尾随而去。高清扬有些紧张，她缩短了与这个男人的距离，如果他万一突然袭击月亮，她可以突发制人。

　　月亮进了自己那幢楼，尾随的男人停在她楼下的花树下，仰望她亮了灯的窗户，随后，他转身上了对面的楼。高清扬想了想，待在原地没动，她找了个遮身的广告栏。

　　一会儿，月亮对面的居民楼，楼顶楼梯间玻璃窗被人推开了，隐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掩在黑暗里，拿了个什么东西，遥望月亮的家。高清扬相信那是个望远镜。

　　过了大约快一个小时，男人一动不动，真是个有决心的暗恋者。高清扬的脚都麻了，她悄悄打了个电话给月亮，要她下楼，围绕小区走一遭。电话里传来了岳之山不满的嘟囔，不过，在高清扬的坚持下，终于让步。十分钟后，月亮摇曳生姿地走下楼来，她已经换了居家的白色棉布长裙，松松挽着长发，恍若月上仙子。

　　那个男人果然上钩，他继续尾随着月亮在小区里四处逛，他与月亮的距离越来越短了，男人加快了脚步，象是要赶上她的样子。高清扬不再迟疑，她麻利上前，一个擒拿手，扭住了那个男人手臂。

　　那个男人远远比高清扬想像中机警，他一个踉跄后，立即反击。高清扬在警校专修过跆拳道，是黑带九段的身手。那个男人竟然也能跟高清扬交手几个回合，眼看占不了上风，他自怀中一摸，手上多了柄寒光四射的匕首。月亮在一旁突然一声惊叫：“啊，是林枫！”

　　高清扬一脚踢飞匕首，一个过肩摔，又一个反抓，牢牢擒住这个叫“林枫”的男子。林枫现在才看清袭击者是个眉眼明媚的女子，他看上去好像比月亮还要吃惊。

　　高清扬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你叫林枫？为什么跟踪月亮，还随身携带了望远镜和匕首？！”

　　林枫在月亮面前手足无措，他大概从来没有过在她面前被揭穿的心理预期。他反问：“啊，你是谁？”

　　高清扬将证件在他面前一扬：“我现在怀疑你跟这个枪击案有关联，你得跟我走一趟。”月亮却忽然阻止道：“高警官，也许是误会，这个人是我的同事，人很老实，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在我家讯问？”

　　林枫在月亮家里如坐针毡，岳之山是眼光充满怀疑，她对月亮把他拉到屋里来坐的作法很不满：“他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不让高警官带走他？！”如果地上有缝，相信林枫早就钻进去了。

　　高清扬要他拿出了望远镜和匕首，岳之山看到了这些都要惊叫起来，她目光如火地盯着林枫：“你，到底想对我女儿做什么？！”

　　林枫抹了把冷汗：“我，我，我，只是不放心月亮，她最近遇到那么多事情，我只是想保护她！”

　　高清扬拨弄了下望远镜：“呃，用望远镜来保护好好待在家里的月亮？我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应该叫偷窥吧……”

　　林枫快要哭出来，他却是无言以对。月亮看着望远镜，有些气恼的样子，但涵养的她竟能很快调整了自己：“林枫，除望远镜外，你带的匕首是怎么回事？”

　　林枫低着头：“我真的就是想确定你的安全……”

　　高清扬问：“你这样跟着月亮，有多长时间了？”

　　林枫小小声的说：“半个月，从月亮男友出事那天开始的。”

　　高清扬：“那么，昨晚，你也在月亮这里喽？你都看到了什么？”

　　“昨天晚上，我看到月亮跟那个警察一起回来，她请他上楼去了，半个小时后，警察下楼走了。我继续待在原地，嗯，看月亮……，一会儿她妈妈回来，我就走了。”

　　他所说的，倒是与月亮所说的吻合，高清扬看着眼前这个年轻而胆怯的男人，不知自己该不该相信他。她转头看看月亮，发现她的目光理解而宽和，她甚至去倒了杯果汁给大汗淋漓的林枫。

　　月亮恳切地问高清扬：“高警官，我相信林枫所说的，我想，如果他的偷窥和携带凶器的确有过错，我要是不追究的话，能否请你放过他呢？”

　　林枫感激涕零地看着月亮。

　　高清扬念头一转，微微笑着：“既然当事人都表示不追究，我也不多事了。”岳之山要说什么，却突然咽住，她的脸色异常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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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千万不要惹妈妈生气

第二天是周末。一早，高清扬接到医院的电话，说刘利源清醒过来了，他跟医生表示，急切要见一下高清扬。

　　高清扬来到医院，虚弱的刘利源看到她，急切地问第一句话就是：“清扬，月亮没有事吧？！”高清扬忍不住笑：“老兄，自己命都丢了半条，还问人家，受伤的是你，月亮妹妹人很好呢！”

　　刘利源松了口气，他对高清扬说：“李明队长刚才在这里，他说现在是你来负责月亮的安全，清扬，你也要千万当心，这个案子不是那么简单……”

　　高清扬一笑：“不放心我？那么，你得好好给我说说了，前天晚上你到底遭遇了什么？给我前车之鉴啊。”

　　刘利源看着输液器中一滴一滴缓缓滴落的药水，神思有些恍惚：“那天，我把月亮送到她家里，她忽然邀请我上去坐坐，我当然求之不得。月亮那天的神态有些奇怪，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看到客厅里有架钢琴，说早就久仰月亮的琴艺，问月亮可否弹首曲子来听听。月亮摇头，她说她最讨厌钢琴了，当初学钢琴时完全是因为妈妈要她学的。她说她从小最怕的事情，就是妈妈对自己不满，她之所以这么努力，完全是要成为妈妈希望的样子。”

　　刘利源说这么多话，有些累，他疲乏地闭了一会儿眼睛，继续说：“月亮后来说起那天早上，岳之山跟我的谈话――就是要我不要再接送月亮的话――我今晚又不顾岳之山的意见，继续接送她，这让她很不安，她幽幽地说：千万不要惹她妈妈生气……”

　　“我从月亮家出来，走到在小区转角处，正巧碰到了回家来的岳之山，她看到我，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狠狠瞪我一眼，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我一路心事重重，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份，给月亮造成了很大困扰。据说暗恋月亮的男人都组成了一个暗恋者同盟，我想，我这样的行为，与那些暗恋者有何不同，也许更阴险―― 因为我在利用职权接近月亮。我决心，从明天开始，自月亮的生活中退出，终止我‘多情的打扰’吧。”他自嘲地笑。

　　高清扬同情而理解地拍拍他的那只没插针头的手背。

　　“我一路走，一路想。很突然地，在那条小巷子里，听到了一声枪响，我是在几秒钟后，才明白是自己中枪了，我看着自己胸口突然多了个洞，正在汩汩冒着鲜血，呵呵，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估计自己就是在那一刻被吓昏了。唉，真是给我们警察丢脸，我竟没有想起来回头看看……”

　　高清扬笑：“凶手是在暗处放枪，他还会等你回头看啊！早跑没影儿啦！”

　　刘利源关心地看着高清扬：“清扬，你一定要当心些，”他咬了下嘴唇，沉吟了下：“我觉得，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岳之山，她在对待女儿的态度上，有些过于奇怪了。”

　　高清扬点点头：“放心，我会当心自己的。”她给刘利源掖掖被角，温柔一笑。

　　高清扬出了医院，接到唐蓝的电话：“清扬，一大早你跑到哪里去啦，害得美美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妈妈。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接了美美，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

　　高清扬说：“嗯，可是……”

　　唐蓝打断她：“没有‘可是’了，你都答应美美两个星期了，再不兑现诺言，美美就要小看你啦，怎么做人家妈妈的？！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哦！”

　　被唐蓝劈头盖脸说一通，高清扬只想笑：“好啦，好啦，我投降好不好？嗯，我一刻钟后到家，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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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游乐场里的爱情

才刚上午九点钟，游乐场刚开门，人还不多，高清扬一口气坐了三次跳楼机，二次过山车，二次海盗船，她的尖叫声直冲云霄。唐蓝和美美不禁都捂住耳朵。

　　唐蓝给刚下海盗船的高清扬递矿泉水和湿巾：“清扬，想不到你还是女高音呢！幸亏周围没有居民区，否则，人家玻璃都要被你震碎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吼？”

　　高清扬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张大嘴，学动物世界里狮王的一声长吼：“哇噢——”挥舞着爪子，蹦跳着去抓唐蓝和美美：“河东狮肚子饿了……”美美尖叫着缩到唐蓝身后，三个人闹成一团。

　　人多起来，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游乐场已经变成人山人海了。高清扬三个人坐在露天广场吃冷饮，他们看着各个游乐项目前排起的长队，暗自咋舌：幸亏赶了个大早。就在这个时候，高清扬竟然看到了月亮，而跟她并肩的，竟然是昨天差点送到派出所去的林枫。

　　世上再也没有一对组合能够让高清扬这么惊奇了，她盯着这两个人，眼睛眯起来。唐蓝看到她的表情，笑了：“你那是什么样子？活像猫儿见了老鼠——”他随着高清扬的目光看过去，先赞了一声：“这个女孩子真是出色！咦?你认识她么？”

　　高清扬根本没有听到，她全部精神都在那两个人身上。她看到林枫亦步亦趋跟在月亮左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月亮笑靥如花，目若秋波，竟然温柔地挽起了林枫的手臂。唐蓝一边吃，一边还在议论：“女孩子很美丽，男孩子就有些普通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他们看上去多幸福——”他若有深意地看着高清扬，高清扬却对他的情意绵绵“嘘”了一下，她低声说：“别吵！”，起身悄悄跟上去。

　　唐蓝惊讶地看着高清扬的背影，他想自己的心脏一定要修炼得更加强壮才可以：想他风度翩翩的唐家大少，什么时候被人‘嘘’过呢！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他有些悻悻然。

　　高清扬不怕被月亮他俩个认出来，她今天穿T恤和牛仔短裤，跟平时那个着警服、戴警帽的形象差距甚远，她跟在他们身后六、七米的距离。看他们俩人一路玩着那些情侣们爱玩的小游戏，亲亲热热。一会儿月亮手里就多了两个大大的玩偶，林枫帮她打着太阳伞，体贴地不让美人受日晒之苦。

　　难道是昨夜那场闹剧，使两人一夜之间由同事升级为情侣？这也太戏剧化了吧，高清扬的理性头脑否定了这一假设。如果说林枫的荒唐和痴心能打动女人，那也绝不应该会是月亮，她向来为众多男人环绕，一腔痴情应该是司空见惯到鄙夷不耐吧。

　　高清扬昨天放开林枫，一是想继续观察林枫，如果他是凶手，肯定有进一步的表现，能让她抓到确实的证据；另则想试探岳之山的反应。岳之山的坎坷婚姻背景和她特立独行的个性，让高清扬产生与刘利源相同的疑虑：作为一个憎恨男人，又爱女成痴的母亲，基于嫉妒的心理，抑制不住自己，杀害窥伺她女儿的男人，从马秋到刘利源――这也是个合情合理的假设。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短短一夜功夫，暗恋者美梦成真了。

　　高清扬跟在他们后面，确定了一件事，两个人确实在恋爱：从他们挽着的手，从他们温柔的对视，从他们甜蜜的笑容，无一不表明这两个人正在热恋中。难道月亮他们早已是恋人，昨夜只是做戏给岳之山看？高清扬立即否定了这一假设：昨晚月亮见到林枫的惊讶是真实的，而林枫的自卑和尴尬也是真实的，而且，他们没有必要在刑警面前做戏自惹麻烦。

　　在高清扬走后，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高清扬想起来跟唐蓝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唐蓝冷冰冰地告诉她：他已经带美美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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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灭口

高清扬回到家，美美正乖乖地跟钟点工杨阿姨玩，唐蓝已经走了，他走之前记得给杨阿姨打电话，叫她来陪美美――这确实是个细心而周到的男人。高清扬有些心烦意乱：也许我要失去他了……。

　　不过，她的郁闷只有一小会儿，马上就振作了精神：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人命关天的大案在等着她呢――这本是她职责所在。她亲亲女儿的小脸，又跑出去，她开始集中精力调查岳之山母女。

　　晚上，华灯初上时分，高清扬接到警局的电话：又是一起意外身亡案，死者林枫，溺水身亡。高清扬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眼前不禁出现了上午林枫的幸福笑脸。

　　林枫的尸体在一个公园的人工湖里被发现，他缠绕在岸边一片水草中。那是个僻静的地点，没人看到他是如何掉到这个湖里，经尸体解剖，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那正是公园的清园时间，人迹稀少（公园六点钟关门），巡查人员是在关门后的六点半发现的尸体。死亡原因是溺水，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失足？自杀？他杀？如果高清扬不经历昨晚的意外和今天上午的偶遇，她一定会倾向于前两者，但是，她现在有了一个坚定的认知：他杀！

　　晚九点半，她敲开了岳之山母女的家。她说了林枫的意外，留意观察了岳之山的第一反应，她的强自镇静后面有不易被人察觉的恐惶，月亮先是惊讶，后的一脸悲痛。高清扬开门见山询问月亮，昨夜她走后林枫的活动情况。月亮刚想说什么，岳之山抢着回答，表情生硬：“他马上就走了，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如何好意思待在这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想他大概是羞愧自杀了吧！”

　　高清扬眼睛询问地看着月亮，月亮转移开目光，低下了头。高清扬干脆开门见山：“月亮，我今天上午也去了游乐场。”

　　月亮震动了一下，脸刷地白了。岳之山盯着月亮，眼光开始锐利起来。月亮忽然“哇”地哭起来：“你别问我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抖得象个寒风中的树叶。

　　高清扬看看这个咄咄逼人的母亲，很严肃地说：“月亮，你大概是最后一个见过林枫的关系人，你有义务和责任配合警方的调查，而你的陈述，都将作为密切关系人的口供。请你配合！”

　　月亮抽抽搭搭：“我和他在游乐场吃完午饭就分手了，我本想去看电影的，他却说下午有事情要办。我们在游乐场门口分的手，以后再也没联系。”

　　高清扬查过了林枫一天的通话记录，他和月亮只有一次通话，是上午8点10分，应该是两人说好游乐场见面的时间地点。下午林枫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在月亮说话期间，岳之山的表情急剧变幻，看得出她正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高清扬走出岳之山母女的家，通过跟这对母女面对面的交锋，她获得了最直观的认识，她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了。

　　她决定立即做两件事情：一、走访调查岳之山和月亮在今天下午的行踪；二、想办法在不惊动母女俩的情况下，彻底搜查她们的家。

　　林枫的死亡跟马秋和刘利源不同，后两者是在跟月亮有了长期密切接触后，被枪击射杀；林枫的死显得很闪电式，很可能是凶手一夜之间起意要杀了他的。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他的仓促死亡，偷窥者林枫，一定在那天晚上的偷窥中看到了什么吧，在高清扬走后，他大概把这个信息透露了，所以第二天才有了杀身之祸，高清扬阴郁地想，这就是所谓的“灭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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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女儿的心事

高清扬终于打通了那个越洋电话，她为了要找到这个人，已花费数日功夫多方打听――这个人就是岳之山的前夫，月亮的生身之父，肖剑。这是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她打了半个多小时。

　　此前，高清扬已从枪弹专家那里得知了马秋和刘利源中弹的手枪型号是八个月前刚刚自美国上市的“伯莱塔”M92，目前国内尚未有。高清扬和刘利源曾对枪支来源进行了细致而艰苦的排查，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依然一无所获。现在通过案件的发展和侦查，犯罪嫌疑人呼之欲出，高清扬已经猜想到了这个难题的答案――人在美国的肖剑。

　　这时，趁月亮上班和岳之山外出而潜入她们家的探员，打来电话，他用专用武器探测仪，已经在岳之山家洗手间天花板的隔板上，成功找到了那把已经射出二颗子弹的“伯莱塔”M92。

　　队长李明和张局长正在跟高清扬开案情分析会，听取高清扬案情调查进展，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舒展眉毛，吐出一口气：“哎，终于破案了，清扬，你立即带人去逮捕岳之山！”

　　高清扬扬扬眉毛：“为什么？”

　　李明急了：“她不就是犯罪嫌疑人嘛！现在物证都有了，还等什么，赶快抓紧时间！”

　　高清扬叹口气：“是的，现在物证有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可是，凶手却不是岳之山。”

　　李明瞪大了眼睛：“清扬，你搞什么嘛，难道是另有凶手特意将射杀马秋和刘利源的武器，潜入后放到岳之山家？！”

　　高清扬缓缓地说：“马秋遇害后，在排除了马秋一方关系人，我们的怀疑对象是月亮的暗恋者，刘利源和我的调查重点都是在排查月亮的关系人。直到刘利源遭枪击，我才将视线转移到岳之山身上，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爱的有点过份的母亲。她有作案的有利条件：马秋信任和敬畏她，如果是她约马秋出来，马秋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而绝不会设防；她有作案动机：寡母，偏激，也许会为了独占女儿的爱去杀人；她有作案嫌疑：她了解刘利源的行踪，遭枪击前一晚曾受到她的训斥……”

　　李明和张局长都不解地望着高清扬。

　　高清扬话锋一转：“直到林枫出现的那一天，我才将怀疑目标转向了另一个人：月亮。”

　　李明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是说，那个斯文美丽的小姑娘？”

　　高清扬点点头：“林枫偷窥她，自己也承认了。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对女性隐私的侵犯，更何况是矜持骄傲的月亮呢。她却一反常理，为这个偷窥者说情，好像是很怕我带走他似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肯定是她听到刘利源出事那天，也在对面楼上用望眼镜偷窥她，她是担心有些什么被林枫看到了。其实，我当时还是倾向于岳之山是幕后真凶，也许是女儿发现了母亲的罪行，特意为她遮掩。但是，我捕捉到了岳之山的表情，好像她只有愤慨，而没有恐惧，看到女儿为林枫讲情，她只有些许的惊讶，我也疑惑：难道岳之山的心理素质这么好？”

　　“可是，第二天，我在游乐场看到了月亮和林枫，两个人亲密如情侣。月亮的温情脉脉跟真的一样――我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推敲起这个文弱的姑娘。她在用尽一切温柔的手段，笼络林枫，骄傲的她肯这样做，只能有一个理由：林枫看到的这个事情，对她是重大到事关生死的，她一定要让他在这一点上缄默，而让一个暗恋者做到这一点，爱情的赐予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没想到的是，林枫竟然在下午死了，而且是溺死――这一点恰好让月亮暴露无疑。林枫在小时候曾有溺水经历，他从此很惧怕水，从不敢到水边去―― 这是探员从林枫父母那里了解到的。我相信岳之山绝不会知道的这些的，她只见过林枫一面，第二天他就死了，如果岳之山是凶手，我相信他只有一个死亡方式，枪杀。而月亮就不同，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她了解林枫一切，也只有爱情，能够让林枫敢于在僻静的水边约会。月亮寻找水草丰盛之地，推他入水，也许理由是考证下林枫是否真的不会游泳，为了在梦中情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勇敢，林枫甚至直到溺死都没有呼救一声，月亮就这样轻松地看着林枫活活溺死在自己面前……”

　　房间里倾听高清扬推理的刑警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张局长忍不住说：“动机呢，月亮会有什么杀人动机呢？”

　　高清扬说：“为了寻找她的杀人动机，我联系了在美国的肖剑。他告诉了些甚至连岳之山都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包括他半年前应女儿的防身要求，偷偷从美国托人带来的‘伯莱塔’M92。肖剑现在的婚姻其实并不幸福，他在月亮读大学的时候，就试图联系母女俩个，想重新回到她们身边，可月亮警告他，不许插到她们母女俩之间，否则她会死给父亲看。肖剑认为月亮从小就有很大的心理问题：也许是父母婚姻的不幸和强势母亲的溺爱造成的。月亮非常没有安全感，她怕失去在母亲心目中绝对地位，痛恨一切会影响到母女感情的人和事――她甚至怕父亲会夺去一部分妈妈对她的爱，以死要挟，不要爸爸回来。”

　　“为了补偿爸爸，月亮一直跟他保持联系，并告诉他一些心里话：从几个月前开始，月亮开始说妈妈在为她终身大事张罗，她又怕又恨，怕的是会有他人的爱横在她们母女之间，恨的是那些窥伺她的男人，竟然让深爱的妈妈有了要退居二线的想法――她竟然想在月亮的生活中淡出――而这是月亮绝对不能容许发生的。当然，肖剑也常常给她做心理辅导，劝解她。这一个多月，他们父女并没有联系，肖剑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只是感叹，女儿的心事，真是难解。”

　　高清扬起身：“当然，这还只是肖剑的一方说法，很多情况都需要月亮本人的证实，比如，她是如何跟马秋分手后，又约他回来，在公园迎面一枪射杀他；比如她是如何跟踪刘利源，在小巷中瞄准他；比如林枫在那晚偷窥到底看到了什么――也许就是月亮擦拭“伯莱塔”M92枪的镜头。我现在去行使我刑警的义务――传捕月亮。”

　　二个小时后，警局技术科传来消息：在那把“伯莱塔”M92枪上，核实了一个人的指纹――美女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