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36

第五十六章:一个一个的解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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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赌头人老体衰,晚上起个夜倒也正常。朝歌并未在意,合上眼准备再睡过去,可一时被刚才的惊梦激得全没了睡意,一闭上眼睛,各种虫鸣草动天籁杂响,没一处不听的清清楚楚。
  朝歌索性任它去,心神游荡,一会想到明天的挖掘,一会又想到近日来的诸多变故。伴著颇有节奏的群虫夜鸣,朝歌渐渐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胧过去时,心底里却无由的生出一种异样感,不觉又转醒过来。
  朝歌自幼多思少语,常年累月下来养成了逻辑思维习惯,但凡有某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虽不一定马上察觉得出,但总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异样感。朝歌仔细的查想了下,虽然连日来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显然这次异样感一定是刚刚发生的。
  朝歌左右想不出结果来,於是又翻了个身准备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睁眼再合上的一刹那,朝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赌头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本已翻过身去的朝歌又翻了过来,他忽然清楚了刚才那种潜意识的异样感是怎麽回事了,再细微的虫鸣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这麽长时间的老赌头却怎麽声息全无?
  朝歌坐了起来,再仔细听了听,仍是人声全无。奇怪中轻轻下炕推门而出。

  这里的人家几乎都没有院墙,几排枯枝扎成的疏散围栏,有的更连这种围栏都没有。视野开阔,朝歌借著月光一眼望出老远,却也没见到老赌头的半条老影。
  这就更让朝歌觉得有些异样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赌头能去哪里呢?

  朝歌走出院子,开始沿著村街慢寻。也同时开始对老赌头这个人进行了从认识到现在从没有过的细细剖析。
  其实对於老赌头的身份,朝歌早就质疑过,就算用雷击来启动朝歌体内能量是老赌头歪打正著瞎蒙对的,可引雷入室的术力掌诀又作何解释呢?如果也理解成绝妙的凑巧,那这个凑巧也的确绝妙的有点不可思议了。
  事後朝歌也曾问过当时一直在场的梁库,可梁库对老赌头一直蔑视在先,就算曾在关键时刻被老赌头的严肃震慑过,但过後每每看到赖气十足的老赌头便全没了当初的敬畏,反而变本加厉的蔑视起来。
  所以每次朝歌问起引雷掌诀的事,梁库都唾沫横飞的一顿猛批,恨不得把全国无赖名人的头衔,全掼到老赌头一人脑袋上。
  再加上老赌头一不身残,二不短寿,从特徵上看,完全不符合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朝歌虽有诸多怀疑,但始终无从确定。
  虽然在被人骨坑质气逆转时,朝歌曾不自觉的再次运用了老赌头在昏迷中念给他听的导引掌诀,可那毕竟在狂燥中一闪即过,而且除了这两次,朝歌就再也没私自用过,大部分时候,朝歌都是任由体内术力来来去去,自行回圈。
  再加上忙於对古村遗址进行挖掘诸多繁事,也就没再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可这次老赌头深更半夜的不知行踪,又再次勾起了朝歌的疑窦。

  不知不觉间,朝歌已经绕著小村走了一圈,可还是没发现老赌头的身影。整个已经沈睡的村子,只有朝歌孤单单的一条长影,和刷刷的脚步声。朝歌停住脚,立在村头的高埂上再次静听了会。
  此时已经後半夜,蛙声虫鸣此起彼伏,月光下的小村子没有一点灯火,如同荒墟似的,静静的只剩下虚虚的轮廓。
  就在朝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在衆多颇规律的天籁杂音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响,可当再聚神的倾听时,那异响又消失在天籁中。
  朝歌净了净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的放松了听觉,不刻意去听,也不刻意不听,相反如此一来,各种杂音更清晰了。於是他就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异响,那好像是土粒簌簌撒落地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就像偶尔悄悄浮过弯月前的云气,揪的人心一蹦一蹦。
  而当朝歌辨别清这声音的来处时,心底里忽然有了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因爲那土粒簌簌的洒落声,正是来自远处古村遗址中央的那个黑幽幽人骨坑的方向。

  朝歌睁开眼朝人骨坑那里望了望,然後又向荒墟般的小村望了望,忽然头一回的有了种孤立感,不过很快这种感觉被一种强烈的征服意识压倒了,越是压力,就越是反弹,这正是朝歌的性子。朝歌开始寻声向远处已经光秃秃古村坡田的人骨坑走去。

  随著渐渐接近,那簌簌的异响更加的清晰起来,好像是有碎土间歇的落入人骨坑,虽然在虫鸣草动中仍算微弱,但因爲怪异的不和谐,在月夜中把人的神经绷得越来越紧。
  朝歌屏住气,把脚步声放到了最轻,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断有碎土落入人骨坑,但他可以朦朦胧胧的看到,那人骨坑除了四周微微堆起来的散土,便只剩下洒满坡地上惨惨淡淡的月光了。
  每探前一步朝歌都在想,究竟是什麽发出的声音?分明像是有人在往坑里填土,但却惨淡淡的看不到半条人影。难道会是有人在坑中吗?如果是人,会是老赌头吗?如果是,那又深更半夜鬼祟的做些什麽?如果不是,那会又会是什麽呢?
  朝歌从不信鬼,但此时也不禁生出些凉意来。经不住停下来往身後看了看,惨朦朦的旷野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大地中央的他,和他前面那个发出簌簌落土声的黑洞洞人骨坑。

  朝歌再次擡起了脚,一步、两步、三步,那落土一声、两声、三声。
  当朝歌距离人骨坑还剩五步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样东西,一样像人手的东西慢慢从黑幽幽的人骨坑中伸出来。
  朝歌一下子感觉到血涌到了头上,即便是单身面对老神婆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感觉,那时毕竟他还肯定面对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此刻黑幽幽的坑中,确实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在等著他。
  但这种从没有过的恐惧感,马上又激起了朝歌一种莫名的兴奋。他炯著一双神目,脚步离坑更近了。
  他越来越看清,那慢慢伸出坑中的的确是一双人手,一双老而枯乾的人手,伸出後又缓缓的把坑边的土拢落坑底。
  朝歌再进一步站在了坑边,那双手几乎要碰到他的脚了,借著月光,朝歌终於渐渐看清,坑中这双手的主人,正是老赌头。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37

第五十七章:一个一个的解剖(中)
更新时间: 04/12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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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静、人骨坑中,举动怪异的老赌头究竟在做什麽?
  朝歌并未急叫出声,而是下意识的又向四周望了望,然後又回头开始仔细的观察起老赌头来。
  老赌头的一双手仍慢慢的一上一下的往坑中拢著土,依稀月光下,老赌头的眼睛竟然是似睁未闭的半眯著,机械呆滞的样子,很像是在梦游。
  朝歌又努力向坑中的每个角落扫视了一遍,月正当空,虽光线朦胧,却也能看的清楚。除了剩下的那几块还泛著幽幽磷光的残碎人骨,便只剩下如在梦中的老赌头了。
  朝歌左右猜不出原由中忽然想到了女子抱著孩子向上伸出的那只手,这坑中很多人在还未死尽中被活埋的,而此刻老赌头往坑中拢土的动作,看起来也竟像是在把自己一点点的活埋起来,两者之间有什麽联系吗?难道真像民间传说的那样,横死之窟可以招魂?
  想到这,朝歌再次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两眼背後,不禁生出森森寒意。不过很快又镇静下来,一想到自从进入牧家村以来,原本不信神邪的自己,竟然也渐渐不自觉的被沾染些了民间气,不禁又自嘲式的笑了两笑。
  却不想这一放松,忽然隐隐感觉到就在身边地势风水格局中,似乎有些异常的变动在潜伏著。
  因爲刚才朝歌一直全神注意著坑中的落土声,所以就忽略掉了周围风水相力间的微妙异常。
  朝歌心中一动,迅速静下心来,於是这种异常感觉就越发的清晰起来。顺著脉络寻去,他很快发现就在左手坑边不远处的一堆碎土後,静静的闪著几只碧碧绿光的小眼睛。
  朝歌心跳中再定了定目力,於是他就渐渐看清了,那堆碎土後正并排蹲著三只肥肥的老鼠。

  三只老鼠!又是三只老鼠!三只被术力催动的老鼠!朝歌的第一反应:那个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背後之手再次出现了!
  而此刻的老赌头一定是被三鼠迷了心窍困在这里,但这个具备可怕术力的隐藏之人爲什麽要对身无术力的老赌头下手呢?
  朝歌来不及细想,首要的是先把老赌头弄醒,可当朝歌叫了几声,甚至抓住老赌头的肩头晃了两晃,却不见老赌头有半点醒的迹象。朝歌知道了,身无术力的老赌头被迷至深,要是不破了这个三鼠之局,恐怕很难转醒。

  真没想到,事隔半月之後,朝歌再次与这可怕的隐身之人对阵了。
  只是稍有不同的是,上次牧家村中的朝歌几乎身无术力,而现在已决非昔比。虽然先後两次由雷电和百骨质气引发的巨大骇人能量,都随著瞬间爆发而消失,但却在朝歌体内激发了神奇的火性术力,而且这种火性术力正在朝歌体内沿著一种独特的运行方式在自行回圈著。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阵局,相同的对峙,不同的境遇。朝歌忽然有了某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感,虽然这不太像他以往的内敛性格,但也再次证明了,体内的颠覆性激发,正在慢慢的改变著他。
  而此时的那三只老鼠竟齐齐的仰起了头,似乎正在表明他们背後的主人,也很有兴趣看看已经今非昔比的朝歌到底有多了得。
  看著渐渐涨起、充满挑衅态势的三鼠局,朝歌的斗志更激了。

  可朝歌同时也比谁都清楚,这催鼠之人的术力实在诡异惊人,而自己虽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启动了体内能量运转,但对於如何自如应用却生疏的很。除了那两次半昏迷状态下的潜意识应用,其馀时间几乎都是在放任自流。
  其实这也跟朝歌的心理有关,自从人骨坑那次差点毁灭一切的能量爆发,朝歌就一直挣扎在两种矛盾心态之间。一方面爲自己在有能力毁灭一切时而産生的兴奋深深有著负罪感,另一方面却抑制不住的对这种独特而强大的术力有种留恋。
  於是朝歌就在这种越是负罪就越是兴奋、越是兴奋也就越是负罪的矛盾心情中乾脆对体内的变化置之不理。
  可一旦有个理由出现时,这种因矛盾挣扎而産生的暂时均衡状态就会産生倾斜。而这个理由就是眼下的三鼠之局。
  於是在朝歌的心里,那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很快压倒了负罪感。他暗暗的掐起了掌诀,开始尝试著对体内的火性术力进行第一次自发性导引。
  其实术力并不是什麽很玄的东西,它最初只是古气功中的导引吐纳,而当因长期习练在体内産生的气与个人奇局命格发生互融时,这种本来很中和的气便産生了很强烈的偏彼性,土性旺的人,其术力就会偏土性,依次类推,火性旺的人,其术力也就自然偏火性了。
  而朝歌却似乎是个例外,表面看他的命相清奇之中又带深虑,平静之下又有刚欲,应该是个个性极强的偏局。但出乎意料的是,每当遇到强烈的外力冲击时,体内都会奇妙的産生一种相容性,从而可以很快的吸收化解掉外来的突然冲击。朝歌也曾爲自己的这种奇妙变化迷惑不解,而且这种迷惑因不断发生的变化而逐步加深著。

  朝歌按照还记得的老赌头所念掌诀推导起来,很快体内潜伏的术力开始快速运转起来。
  但这并不能完全证明老赌头的大有来历,因爲但凡对术数和道医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人体之骨骼、神经、回圈、呼吸、消化、生殖、分泌、筋肉及泌尿……等系统所构成後天人体的生活与活动,是由父精生成骨,母血生成筋脉、神经……。
  而其中的大脑十条中枢神经,按其属性正好是十天干的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主司人体全身动、静脉的小血管,有记忆、发音、辨色、说话、生智慧等作用。
  小脑的十二条周围神经,却正合十二地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它有使人举手投足,活动自如等作用。
  这大小脑不同分属的二十二条主神经再与骨血内脏里外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繁而不乱的五行人体格局。
  老赌头的导引掌诀并不希奇,完全有可能在哪本古术气功或是周易参同契的今本注释上看个支言片语。这也是朝歌并未对老赌头来历认真追究的一个重要原因。只是有一样还是颇爲蹊跷的,老赌头的这几句掌诀竟与有著奇偏火性的人坑百骨有著奇妙化合。所以老赌头在朝歌心中,始终是明明暗暗、浮浮沈沈著。

  此时朝歌已经没有时间多想,边渐渐熟练的推著掌诀,边迅速的观察了下四周的地势格局,整个坡田面朝正南离卦之火,背向正北坎卦之水。
  整体看来全坡风水正是聚火大旺之地,真不知这催鼠之人是何目的,把依靠用水的三鼠之局用在了这块地方。
  因爲要知道,虽然在五行生克里水正克火,但若是水入火旺之地,反有被烧干之险。这便是五行相克的反乘之理,所以从根本意义上讲,五行术力并没有绝对的高低之分,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风水地势的有利。
  火行正旺之下,朝歌再次向自己的老对头三鼠望去。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37

第五十八章:一一的解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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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感的出,此三鼠毛眼瞪的也正被逐次增著催之力,它旁下面的十米深坑中越?碓侥壑闹R晨的露水?猓拖褚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38

第五十九章:屍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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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過天晴的第二天,碧空千洗,鄉野萬新。
  吃過早飯,由村民和土族人及朝歌婉姨等組成的挖古大軍,開始陸續向村外坡地聚集了。
  出發之前,牽著手的姐妹花輕踏朝露的?淼搅顺歌房前。小靈曲起嫩蔥一樣的小手敲了敲窗棱:“阿光大懶蟲該出發了!”
  房內土守形已經?砹耍正和朝歌等人在合計著如何有效組織起衆多人手,否則七手八腳的?y挖一氣,偌大一座古村遺址必毀無疑。
  梁庫老早就注意到了姐妹花往這邊走?恚提前求大家不要出聲,成心想和姐妹花玩玩捉迷藏。衆人全當了耳邊風,該幹嘛還是幹嘛,只是在真等姐妹花臨近時,不知道是衆人陷入沈思,還是最終決定給梁庫幾分面子,竟不約而同的消了聲。
  梁庫不禁大有點感激涕淩,可一聽到小靈連嬌帶嗔的喊著阿光,臉上頓時僵起一片愁容。心下酸溜溜的不免想起自?木怕箍h歸?淼倪@幾日變化,小靈越發的對阿光蠻橫了,就算他梁庫再遲鈍也能?娏腋杏X的出這蠻橫背後的危險意味。
  梁庫曾不止一次的暗暗檢討過,到底自己哪里做的還不夠,導致心?鄣男§`被?K不見得比自己帥多少的阿光迷惑?u深。當然對這個所謂“帥”的衡量,梁庫向?硎遣灰悦沧匀〉摹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39

第六十章:尸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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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徵集来的村民加上土族人,男女青壮热热闹闹的将近有二百人。他们被平均分成了四组,一组由朝歌带领,从坡地的东面挖起;二组由婉姨带领从坡地南面挖起;三组由阿光带领,从坡地西面挖起;四组由土守形带领,从坡地北面挖起。
  深谙考古的姐妹花小轻小灵起统领作用,以免不按规则的乱挖,影响遗址的完整出土。
  梁库和老赌头率领村里的妇嫂女幼负责後勤工作,保证饭菜和浆水的及时运送等。这让梁库老大的不愿意,凭什麽他梁库就不可以加入重要的挖掘工作,感觉很不被重视的说。
  牢骚归牢骚,工作上还是不可以马虎的。梁库亲自负责起对小灵小轻两人的专门服务。
  但这样一来,该轮到老赌头发牢骚了,因爲这就意味著剩下的二百多号人的所有餐饮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个孤寡单弱的老头子肩上。

  对古村遗址的全面挖掘开始了。
  偌大一块坡地上,按四个方向汇聚了热情高涨的二百多号人。铁锹大镐、坡土飞扬,再伴著村人们劳作习惯式的嘻嘻哈哈说说笑笑,让人立身其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浑身是劲感。
  由於考古挖掘不同於农田翻地,越是深入越是需要仔细。还好事先几乎所有地下遗迹所在都被朝歌打上了标记,再加上姐妹花的细心照应,两天来,挖掘工作在快速而有顺利的进行著。高处望去,整片坡地中,一座古村遗址正一点点的显露眼前。

  朝歌在带领挖掘之馀,却时刻没有忘了对每个人的细致观察。一言一语,一动一行,平静自然的表面下,是看不见的人心暗流。这个隐藏的人就像是个潜伏未发的病毒,如蛆俯骨的跟随著每个人。
  两天来没有发现丝毫变化,老赌头却越来越变得神经兮兮了。自从那晚人骨坑被迷後,好象落下了後遗症,总是神神鬼鬼的躲闪著什么。但越是如此相反越是引人注意,而且当你以局外人看所有人的行动时,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每个人的不经意行动中,却都在围绕著老赌头转。
  而老赌头也好象越发的喜欢上这种神经兮兮的生活了,竟然喜欢不管白天晚上,门前身後的抽冷子吓梁库。这让梁库头痛不已,再三警告,如果再这样,非打电话把他送进神经收容所不可。然後便看著摇摇晃晃不以爲然走去的老赌头,像一家之长似的痛心疾首:我爲这个集体操尽了心,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但让朝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随著挖掘的不断进展,小村里开始了更复杂的变化。

  那是一天的中午,腥嘶胤啃⌒,顺便再协调一下挖掘进展,老赌头却忽然再次失踪了?
  起初每个人都装做不以爲然的样子,但也同样在以各自的方式暗暗探寻著。在朝歌的暗示下,梁库终於发觉好久没看见神经兮兮的老赌头了。第一反应就是嘿嘿偷笑,终於可以清净一会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对,虽说这老赌头越来越有点让他头痛,但要真让他孤身寡老的一个人在外面不知所踪,这是梁库万万做不到的。会不会真的被自己平日的过激言行给刺伤了心呢?
  於是我们可爱的典型刀子嘴豆腐心的梁库,第一个身先士卒的急急寻了出去。
  虽然梁库临走前喊了一嗓子试图号召大家一起寻,但一直等到梁库走了好久,婉姨等人仍静处不动。大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外人看来这也没什么,毕竟老赌头这麽大一人了,身体虽老却也健康,虽有点神经兮兮,但明显像是个人喜好式的恶作剧。
  而作爲局内人,在朝歌看来却再有戏不过了,大家每个人都不肯迈出第一步,大概不外乎两个原因:
  其一,正如上所说,如果对於一个并不知情人骨坑被迷和背後存在个隐藏人来说,今天老赌头的暂时性消失,很有可能不过是老赌头的另一次恶作剧罢了;
  其二,就算按人情角度看,随梁库一起出去寻找老赌头也并没什麽特别不可理解的地方,相反在一片各自猜疑中能显出某种单纯。但谁又能肯定老赌头的此次失踪是故意设下的一个局呢?就算不是局,如果谁第一个寻出後,其他人却没一个再出去,但老赌头的确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就算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朝歌却并不担心老赌头会出什麽事,因爲他已经有七成把握认定这个隐身人就在面前的这几位之中。就算他的猜测有误,老赌头也应该不会出现什麽意外,因爲从隐身人的手法动机看,似乎只是想探底或是在等待著什么东西。如果真要想加害的话,凭他的可怕术力,恐怕眼下没几个人可以单独抵挡的了的。

  朝歌正巧借著这次机会再次对每个人进行观察,暗暗想来,这老赌头的连连故做神经,倒像是颇有深意了。
  外静内汹的有趣对峙中,倒是土守形先做出了点实质性动作,他要在一边的雷子出去帮梁库找找。
  少年雷子虽然对梁库一向不见得有什么好感,但即便有著敢与全天下人做怒的火暴脾气,对老爹的话却是从来不拗的,听完便无声的跨出门去了。
  於是好不容易有了点变化的房内,又回到刚才的胶著状态之中。

  正当朝歌想设法牵动僵局的时候,梁库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门也没进,就扶在窗框上,大口喘气语无伦次的说著:“找……找到了!出……出大事了!”。
  还没等表达完全,就又急三火四的跑去了。
  按梁库一贯爱夸张的脾性,这所说的大事,也顶多就一小事儿。但从刚才的夸张表情看,这夸张大事又似乎的确有点不同寻常。
  腥瞬唤面面相觑,真不晓得这所谓的大事究竟意味著什么?

  推开房门、走出院子、踏上村路,腥说慕挪皆嚼丛娇欤因爲顺著梁库跑去的方向他们发现,那正是坡田古村遗址?
  这次又是坡田遗址,又是老赌头,虽然不说,在腥诵睦镉忠黄鸬脑俅紊起了那个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此时正当晌午,吃完饭小歇的村民们还没返回,偌大的坡田遗址被晒的热烘烘静悄悄的,远远望去,四处从遗址中挖起的潮土在蒸蒸的往空中散发著湿气。
  朝歌向坡田四处望了望,因爲整个坡田相当部分已经在大面积发掘中被挖成了大大的四个平底坑址,坑底是古村遗址的房舍屋基和几条纵横交错的古乡路,坑外边缘是高高堆起的坑土,所以一时还无法看得完全。等再接近些走到坡田边,才忽然发现,就在东区的坑址旁的土堆上,一动不动的趴著三个人,正悄悄的探头往前面的坑底看些什么。
  从衣著和身形上,朝歌一眼就辨认出这三人正是梁库、老赌头、雷子,这下让朝歌就更有点莫名其妙了。本以爲是老赌头出了大事,但照现在看来似乎又完全不像了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2

第五十九章:尸迹(下一)

朝歌等人顺着坑与坑之间还未挖通的土梗向梁库三人走近,雷子最先发觉后面有人,回过头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朝歌。接着梁库也回过头了,一看见人马上就挥手示意众人息声蹲身,然后又再次用脸部的夸张肌肉表情向众人证明,坑底似乎正发生着比恐怖还要恐怖的大事情。

这要是就梁库一人,朝歌也不一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连一向不喜与人为伍的雷子、还有毕竟已经上了年岁的老赌头也跟着趴在一旁,就未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于是朝歌众人一同息了声,弯着腰放轻脚步,一点点的来到梁库三人身边。顺着一左一右梁库和老赌头极为神经质的手指方向,朝歌并没看到什么触目惊心或是不可思意的事,而是在宽阔坑底的一个远处角落里看到了两个人,两个正赤手相搏的中年男人。

那两个中年人一个肥胖,一个精瘦。胖子显然占了上风,拳脚乱加中虽然不懂什么所谓的功夫,但不时听到碰碰的招呼到瘦子身上。距离不算近,听起来却仍声声在耳,而且一边不停的逼迫着,一边嘴里不知道在喋喋不休的骂着什么。

瘦子虽然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力,但很冷静,时不时的抽冷子还上半拳两脚,却几乎都招呼在胖子的要害上。而且在躲闪胖子的攻击时,大多是往左侧的一个方向躲。按理说这种有规律的躲闪,通常会被对方抓住时机给予重击,奇怪的是,瘦子却连连奏效,几乎百试不失。

等打斗中两人偶尔转过正面时,人们才发现,原来那胖子的右眼深深凹成了一个黑洞,显见是曾经受过严重外伤,而导致失去了一只眼睛。所以也就理解了瘦子为什么总是往左侧躲,因为那正是对方容易产生盲点的地方。

所在众人几乎都是看惯风波险恶的主,面对始料不及的突发事件,通常都先沉下心来冷静思考。而这就更是朝歌的性格所长了,朝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个村民在打斗,但仔细看到两人的城市衣着和陌生面孔,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断。

但这两个城市中年男人又为什么在这里殊死相搏呢?要知道,在这个偏远荒僻的小村,平时能偶尔路过几个乡里人物,已经非常罕见难得了。要不是朝歌等人是为了拆解坟局而来,这小村的许多人几乎近其一生也很难见到城里人。

正不解间,梁库悄悄的把头凑了过来,事态严重的:“有没有听过一个古老传说?”

朝歌在听,眼睛仍聚精会神的盯着前方。

梁库的声音更小了:“听说人要是横死暴死的,死后不管过多少年多少代,在死的地方就会经常出现他们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场面。”。

梁库边说边一直盯着朝歌的脸部表情,稍顿了顿:“他们会不会就是这底下埋着的……”。

朝歌不等梁库说完便皱了邹眉,看来梁库的老毛病又犯了,凡事不是往极好处想,就是无限制的天马行空。

梁库一直在注意着朝歌神情变化,马上理会到了朝歌心中活动,很快一转:“我就知道这瞎说是胡扯,也不看看他们穿的什么衣服,都是老赌头在瞎猜。”。

说着狠狠的向另一侧的老赌头无比蔑视的瞥了一眼,又接着更加的小声:“据我推测,他们铁定是盗墓贼,早盯上我们的古村挖掘了,趁我们吃饭不注意就过来混水摸鱼。现在他们一定是挖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分赃不均开始对斗!”。

朝歌眉头又是皱了一皱,但显然这次是被梁库说动了。因为朝歌曾听爷爷牧三文不止一次讲过,自古盗墓者大都是亲族配合,否则很容易生出谋财害命的事端来。对照眼下情景,梁库的猜测似乎有几分道理。

老赌头也一直注意着梁库在对朝歌小声嘀咕着什么,但梁库好象成心不让老赌头知道,这就更让老赌头着急了,神情看起来像是怕被抢了头功似的,再被梁库蔑视的瞥了一眼后就实在忍不住了,压着嗓子急重声明道:“是我发现的!”。

朝歌凝思便明白了此次事件的大概经过。一定是老赌头不知如何无意中发现了坑底的那两个人,然后是找出的梁库发现了老赌头,最后是沿着梁库方向寻来的雷子。

梁库没再理老赌头,而是手摸下颌望着还在殊死对拼的那两个人,嘿嘿的装出两声奸笑:“嘿嘿,所以在我的冷静思考下决定,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我们再那个什么渔翁得利!嘿嘿……宝物啊宝物……”。

老实讲,梁库的扮奸充笑实在效果不咋样,反倒更像自娱自乐中的傻小子。

朝歌却想的是,如果真是两个盗墓毛贼的话,他们的行动又怎么可能逃过感知敏锐的婉姨、姐妹花等人呢?或是另有什么原因吗?

一边的土守形等人虽听不到梁库在说些什么,但怕惊动了坑底人,所以都未出声,凝神注视着坑中变化。阿光不时的悄声给姐妹花讲着一些她们无法感知到的细节。

此时坑中两人的对斗更加惊险了!

刚才还只是死命徒手拼打,现在已经各自操起靠在坑壁上的大镐和铁锹,更加你死我活的械斗起来。

胖子力大劲猛,抡起来的大镐每次都像砸桩子一样的狠命砸在瘦子挡起的横锹上。而且边砸着边还是不停嘴的咒骂着什么,乍一看就像是一位独眼悍妇,正愤愤激情的挥舞着大镐谋杀人命。

瘦子眼看越来越支撑不住了,但远远感觉起来仍是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这让众人担心之余不禁又对他另眼相看起来。

械斗不同赤手,铁锹大镐稍弄不好就会伤人性命,不管怎样都应先制止再说。朝歌正想起身出声,却又忽然注意到两人对斗中一个不被注意的变化。就当胖子的大镐再次轰然击在瘦子横锹上的时候,瘦弱中年人招架不住的就地一倒,样子七分自然,三分倒像是故意装成。

而就在倒地的一刹那,瘦子借着仰倒双肘后撑的姿势,左手肘部迅速把身后的一块像砖石类的东西暗移到身侧。

因为此刻瘦子正好背对朝歌等人,对面的碎嘴胖子丝毫没有发现他的这个动作。从瘦子的冷静表情和这个几乎不被察觉的细微动作,朝歌马上意识到,这看似瘦弱的中年人一定在有计划的进行着什么。于是本想出声制止的念头,又暂时收了起来。

坑底,独眼悍妇看到瘦子不支倒地,眼中喜光爆射,不等他爬起来,便就更狠命的抡起两头长尖的大镐向对方砸下。

刚才瘦子倒地的那个细微动作,除了朝歌,同样也没逃过土守形婉姨等的眼睛,姐妹花虽因距离稍远而无法感知出这个细节,但有旁边阿光的小声解释,也自然发觉出其中有异。

只有梁库惊心动魄的无比投入着,当看到胖子凶光爆射的把大镐抡向倒地无助的瘦子时,实在忍不住的立起腰想要大声喝止,却被一边的朝歌按住了。

众目屏息之下,胖子手中抡起的大铁镐夹着风,由慢渐快的巨刨而来。

相比之下,倒在地上的瘦子就像支雏羊,在静静的看着扑压而来的恶虎。

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早已经不自觉的掐起了掌诀,一旦瘦子不支,依地势快速引发术力,可使凶狠的胖子瞬间瘫痪在地。

可就在大镐抡下距离瘦子还剩半米的时候,瘦子不慌不急的举起了手中的铁锹,但这次举起的钢锹并未象刚才一样去横起抵挡,而是竖着举起,被土层磨的锋利刃亮的钢锹尖正巧对准了胖子紧握镐把的手指。

这下情况骤变,如果胖子坚持把手中大镐刨下的话,自己的手掌势将被锋利的铁锹尖齐齐切断。但改变方向已经来不及,这几乎用尽全身力量的一击,再加上瘦子迎上来的钢锹,一来一迎间的电光火闪,根本不给胖子任何选择,情急之下双手一撒,大铁镐呼的一声飞出,爆土激扬的砸在了距离瘦子只有不到半米远的地面上。

大镐飞出落地的一刹那,朝歌等人同时手中一紧,涌出一层湿汗。

胖子也反应极快,大镐飞出之间,快速前扑一把掐住了瘦子的脖子。近身相搏,长锹无用。本来几乎已经力尽气脱的瘦子,看起来只能做些越来越有气无力的反抗。

可就在朝歌等人想再次准备掐掌引发术力的时候,场中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看似越来越无力的瘦子,此时的左手却慢慢摸向了刚才藏在身侧的像砖石样的东西。

朝歌立时明白了这瘦子一连串动作的意图,他一定知道自己如果一直坚持械斗下去的话必死无疑,于是先佯装倒地,然后恰倒好处的逼飞胖子手中的大镐再等胖子近身相搏时完全松了警惕,再利用胖子左边瞎眼的盲点,拿起石砖竭尽全力对胖子进行致命一击。

朝歌不禁心中一震,这瘦子不但心计阴深,而且更惊人的是在如此险恶相拼中还能做到如此冷静,步步巧施环环相扣,给人感觉竟如同早设计好一般。

同时看出其中险恶的婉姨几人也都齐齐的眉头一皱,要知道刚才只做招架而不还击的瘦子,一直在有意的保存着实力,再加上此时全力集中的胖子如绷紧到极点的钢弦,被瘦子这拼力一击,脑浆迸裂崩溃无疑。

朝歌不敢迟疑,如再耽搁下去,恐怕两人的身份意图没看出来,先是有死人的危险了。于是推动掌局准备引发术力了,而此时的梁库也再也忍不住,挺起身要大声喝止了。只不过尚未看出其中门道的梁库是在为瘦子担心。

于是就在瘦子慢慢把握紧的砖石对着浑然不知的胖子左脑砸来的时候,朝歌、土守形、婉姨、姐妹花也同时推起了掌局,身无术力只能靠声音来提醒的梁库、老赌头、阿光一起张开了嘴。

就在千钧一发、将发未发静极而又惊骇的那一刹,忽然在众人背后轻轻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呀?”。

顿时如同已经高高扬起即将拍下的惊涛巨浪,瞬间被定格在半空,这一刻,整个世界被凝固在当下。

与此同时,坑底远远传来一声撕心惨叫!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3

第六十章:尸迹(下二)

连连突变中,众人一时僵在当下,不知先看坑底还是转身观后。

就在极短的一瞬间,朝歌、婉姨最先转回了身,于是他们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两个陌生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

女人面容娇美,一身少女般的鲜艳衣装,虽眉角间已经略略显出大概年近三十的少妇模样,但声音听起来却说不出的柔嫩婉转,甚至有点独具特色的嗲。此时正弯腰低头,一脸好奇有趣的看着朝歌。样子竟像极了少男少女时代一同窥探猎奇的有趣神态。

男人站在女人身后不远的地方,看样子大概已经四十往后了,此时正一脸爱意的看着少妇。

朝歌脑中飞闪,一时推测不出眼前身后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女人眼波流转,看了看尚未反应过来的众人又补了句:“你们在做什么呀?我可以知道吗?”。

朝歌沈了沉气,却不知如何回言,一边的梁库却忽的站起来大叫:“别走!不许动!”。

这一喊,大家又顾不上身后的这对男女,一起转过身向坑底望去。坑底的一胖一瘦可能察觉到了这边有人,此时正一前一后、歪歪斜斜的往坑外逃去。刚才瘦子那一砖石正砸在胖子的左头上,血顺着左脸左肩洒了一身一地。

大概最后关头,还是被胖子稍稍躲开了点,否则那一砖石打个正着,恐怕此时的胖子早已绝地不醒了。

梁库扯着嗓子更加大了声:“我是村……村派出所的!你们都给我站住!”。

尽管梁库急中生智的这一喊有点漏洞百出,但很明显对这一胖一瘦却很有效,蹒跚飞步逃的更快了,转眼就消失不见。

朝歌等人因为刚才被身后一男一女所惊,手中忘了推局,现在再想起来引发术力阻止胖瘦二人逃脱,恐怕已来不及了。

梁库狠狠的把脚一跺,大有痛失宝物的惜恨之情。

老赌头却一脸风凉的装作认真状:“哦?村有派出所吗?还真头一回听说,我得报报案。”。

梁库正有气没地方放,瞪着老赌头,愤愤中喷出一腔口水:“你少废话!不帮忙去追,还在这跟我装蒜!”。

老赌头把眼一翻:“身强体壮的,你怎么不去追呀?那两位可是亡命之徒,让我去追,你想谋杀呀?!哎!现在的年轻人……”。

两人斗嘴间,朝歌已经站起来,转过身再次看向了那娇艳少妇。

女子此时已完全没了刚才的好奇状,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凝目坑地方向,嘴里不断的默念着:“好恐怖!好恐怖……”。

身后那中年男人急步走过来,一只大手搂在了女子肩头。女子顺势把头依在男人怀里,柔声颤抖:“平哥,你没看到,刚才那两人,好恐怖哦……”。

被称为平哥的中年男子,把女人搂的更紧了,不住柔声安慰着:“别怕别怕。”。

两人样子像极了一对恩爱夫妻,但从年龄上看,男子几乎要大出女子近二十岁,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可真是一对标准的老夫少妻了。

他们是谁?

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与坑底突然出现的一胖一瘦会有什么关联吗?

看着众人的一致疑惑目光,中年男人微微一歉说了话:“对不起!柔妹没打扰你们吧?”。

想来一定是两人平日的习惯了互称哥妹,与外人说话也不自觉的带了出来。以至于在众人听来实在是有点不太适应的感觉,再加上刚才的诸多疑惑,众人表情看起来就更加的不好形容了。

被称为平哥的中年男人会过意来,不过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只又是补充道:“哦,我们是回乡寻亲探祖的,路过这里,看到你们在这……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呵呵,所以就过来了。”。

朝歌一听到寻亲探祖四个字心中不禁一动,从另一个角度看,恐怕在场的除了有些不太确定的老赌头外,几乎都可以算的上是来探根寻祖的。这位突然而至的中年人,到底是语带双关,还是自己多疑了呢?

此刻众人也几乎都如朝歌一个想法,神色不惊心里却齐齐一动。

少妇却好象对众人的古怪神色熟视无睹,眼波流动,在朝歌等人的衣着上一一划过,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扫刚才的恐惧状,面带喜色嗲声道:“呀!你们好象也不是本地人吧?!”。

说着话,少妇的头依旧还偎在男人的怀里,男人则一听到少妇的嗲声嗲气便很舒服的微笑着。分明是一副爱女人爱到骨子里的神态。

婉姨微微一笑接了话:“是呀,我们都差不多,也都是来寻根探祖的。”。

婉姨说这话的时候,朝歌这边的人,几乎个个都在注意着这对夫妇的没个细小变化。

少妇仍是一脸天真的样子,头从男人的怀里抬起来惊喜道:“呀!那太好了!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这两句普普通通的对话,在众人看来实在是虚虚实实中充满了你来我往的相互刺探。这女人虽然是一天真懵懂的样子,言语上却处处给人以进为退的感觉。

婉姨索性顺势一迎:“是吗?要真是那样可真是难得。不知道妹妹的祖姓怎么尊称?”。

眼见两人话锋越对越激,少妇刚要再说,男人却轻轻搂了搂女人接了话:“呵呵,要真是那样当然好!只是我们祖上都是穷人,早断了家谱上的传承,能不能确定在这附近还很渺茫。这次出来虽说是寻祖,但实在也是没抱太大希望……”。

说到最后一句,中年男人神色稍稍一暗,像是被什么触到了心事。

刚还撒娇着的少妇一听到男人这句话,脸上神色也不被察觉的一淡,幽幽叹了口气:“平哥,你就是想什么都太悲观了。只要我们努力,肯定会有希望的!”。

男人转而一笑,低声对少妇道:“恩,柔妹说的对。我们走吧。”。

说着两人相依相偎着转身离去,说也奇怪,明明是寻祖失落的淡淡情绪中,却给朝歌众人一种生离死别的绝望之情。

没走几步,少妇好象又想到了什么,边回头望瞭望众人和坑底,边柔声对男人疑问着什么,更停住脚像是要走回来的样子。却被男人柔声劝阻了,女人娇了几声,最后还是依了男人一同远去。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4

第六十一章:尸迹(下三)

一直看着他们消失村野间,朝歌众人才渐渐收回目光,却都没出声,仍沉默着各自想着刚才的事。

梁库最怕这种死气沉沉的静默了,他对这对老夫少妻并没多大兴趣,一直所牵肠挂肚的倒是刚才那一胖一瘦到底为了什么宝物争的你死我活,于是急急伙同老赌头一起跑下坑向刚才两人拼斗的地方奔去。看来梁库是认定有宝物了。

坑边众人仍沉默思索着,努力猜测着这对夫妇来历的各种可能。婉姨忽然眉头一展道: “刚才这对夫妇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众人在沈思中一同抬起头看向正微笑着的婉姨。

婉姨眼神划过阿光和姐妹花,最后落在朝歌身上:“你们看,他们的出现是不是很像当初我和小轻、小灵刚刚进到牧家村时候的样子?”。

当初因为大家都各自隐藏着身份,所以都尽力找出各自的借口和扮出一副表面悠然的样子。对照一下刚才这对夫妇,确实有七分相象。

小灵呀的一声:“呀!我和婉姨想的一样呢!他们很可能也是跟我们一样散落各地的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后裔。看他们刚才说来这探亲寻祖的,不管是什么意图,都一定与坟局有关。你想呀,如果他们是无意说出的,那自然证明他们的确是跟我们一样来的。如果他们为了试探我们而有意这样说的,那就更证明他们是两个家族的后裔了!你们说是不是?”。

小灵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对。小轻也柔声补道:“恩,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相信大家都留意到了刚才的一个细节。虽说我们在全神注意着坑底那两人的拼斗,但对于周遭风水地势的相互受力却是时刻敏感的,就是一只飞鸟落下来,也都会因外力的加入而对原有的状态产生干扰。但两个成人的如此接近却让我们丝毫没有察觉出来。这大概只有一种可能……”。

“他们身怀术力。”。朝歌终于接话了:“因为只有身怀术力的人才懂得如何减轻这种干扰,或是催出另一种干扰来麻痹正在全神注意着坑底的我们。”。

朝歌所说似乎更印证了姐妹花和婉姨的推断,但刚说完却眉心一紧话峰忽转:“但也正是因为这点,让我更不好判定他们的来历。”。

朝歌并未去看众人的疑惑神情,而是凝视着那对夫妇消失的方向缓缓接道:“因为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习练的阵衍导引各异,从而导致了不同体貌性格特征。但从这对夫妇身上表现的却并不明显。”。

五行族偏旺命局再加上过煞阵衍导引,常常寿短性暴。肤色与体貌都偏向各自五行所属的特征,就像土守形的灰黄枯干,金性婉姨的冷削惨白,六甲旬因为命局导引刑伤过偏,所以不是身残就是身患奇病。

虽然随着导引的工夫逐渐加深,两族人的高手可以相应压制些过激脾性,但体貌特征上却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性格各异的土守形和婉姨。未习导引的土行族火暴少年雷子却是个典型的代表例子了。

众人对此点感触最深的,恐怕就属身患奇病的阿光了。虽然他是个特殊事例,因为放弃了本族导引,从而导致了意想不到的恶变,但也正是因为这,才让阿光的整个家族对阵衍导引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此时阿光接道:“说的对!按理说,既然身怀术力,那就一定会越来越明显的体现出各自所属五行的体貌特征来。但看这对夫妇即不像五行族的,也不像六甲旬。就算身患像我一样的奇病,但看那已经四十有过的中年男人又完全没有一点绝症奇病的迹象。这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两族的阵衍导引之中还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奇变?”。

刚刚还有点兴奋的姐妹花此刻静了下去,婉姨也重新陷入沈思。

过了好一会从来少言寡语的土守形说话了:“能练出术力的人很多,应该不止我们两族人。”。

土守形的话从来就不多,但也从来都有分量。立时把僵住的众人带入到另一个全新思路中。

婉姨点头道:“土师傅说的不错,我们大都局限在两族范围内想事情了,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的存在,我们回头想一想两族人曾经遭受的那次灾难性变故,如果那真的存在的话,除了两族人外,完全有可能存在一个另外的势力。”。

其实这种思路并不是大家没有想过,从第一眼看到人坑中被术力几乎同一时间杀光的百骨的那一刹,几乎所有人都曾猜测过这种可能。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对五行村的关注,再加上那个似乎知道很多内情的隐身人始终藏在身边的两族人中,所以众人又渐渐的把思路拉回到了两族人的范围内。

从而再次证明了那句“当局者迷”的名言。

虽然土守形和婉姨的话,把众人的思路打开了,但到底是不是当局者迷,判断还为之尚早,而且更引发了一个直接麻烦:本来就迷乱如麻的两族坟局,现在更加复杂了。

七猜八测、乱无头绪之余,众人又想到了坑底的那一胖一瘦。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刚才发生殊死械斗的地方。地上的一滩黑血虽已凝固,但散发出的血腥味却仍阴魂不散的刺鼻着,再看到那半块粘满了人血头皮的碎砖石,不免让人又回起刚才两人惊心动魄的殊死搏斗。

要说起这两人就更加的难以捉摸了,如何判断他们的来历呢?果真是趁人不备的盗墓者吗?从穿着上看又有点不像,且职业盗墓者又大多是夜间作案,那大白天的潜入,是否认为是来寻找什么东西的呢?

如果从他们的体貌性格上看,到有趣的发现,他们竟然很像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一个是独眼碎嘴婆娘般的肥胖,一个是心机阴重的瘦小。但如果他们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人又如何不用术力,而是以市井小民的死拼方式来打斗呢?

再有一样,他们又为了什么如此殊死相搏呢?从盗墓者的角度看,他们的殊死相搏只能是为了独占宝物。但从现场遗留和两人空身逃走上看,并无宝物痕迹可言。

那又用什么可以解释的清,两个性格体征怪异的城里中年人,如何在一个夏天的中午,跑到一个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小村土坑中,以市井小民的方式进行殊死相搏呢?

再加上那对表面正常,却充满玄机的老夫少妻,真真让本来就已经够扑朔迷离的全局,更加迷离了。

不管局势如何复杂,古村遗址的挖掘却仍在顺利进行着。此时的季节已经是晚夏入秋,雨水渐少、天高云淡,从而可以让挖掘工作连续进行。再有从各地被土守形招回来逐渐加入的土行族人,挖掘的进展就更加快了。

被招回来的土家人仍以中年人居多,而且也个个跟土守形似的,灰黄着脸皮只顾干活,不擅言笑。其中只有一个叫土守人的,三十多岁年纪,虽然体貌特征也是与大家大众相似,但性格却爽朗喜笑,和梁库茶余饭后天南地北的聊的很是气味投机。

这不免让梁库每每遇到闷闷抽烟的土守形,总要批斗似的大加对比一番:你瞧瞧人家守人,也同样是姓土的,怎么区别这样大。人活着图个什么?不就是一乐子吗?老土,从今天起你得学会笑!来,像我这样,笑一个……

随着挖掘进展,四处赶回的土家人还在陆续的加入着。对于两族人中惟独土家人还保持着如此规模的完整,颇让众人惊奇不解。虽然心中有奇,嘴上却不说。众人不问,土守形也就闷闷的不做任何解释。

反倒是在一次饭后休息闲聊时,梁库偶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在问过土守人后才得到了解释。

土守人虽然颇为年轻,但因为和土守形大概同属守字辈,所以知道很多家族内情。据他说,其实土家族在清代中期也曾受过一次致命的变故。导致族人散落各地,但因为土行族担负把有关坟局重要作用的七盘棋完好转交给牧氏后人的重大使命。所以在民国初期又根据残缺记忆零星返回故居,一直到现在。

虽然随着时代变迁,不断有族人迁徙各地,但却始终相互联系着,而且不管族人怎样流动,土族人的首领却始终必须留守牧家村。以前是土守望,现在就是土守形了。

这又不免引起梁库的一顿狠批:你看我守人哥,说话又大方又得体又详细,根本不像你这样顾弄玄虚!

看来梁库与土守人的关系越来越升华了,已经到了兄弟互称的程度。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

在考古大军的逐渐壮大之下,整座埋了上百年的古村遗址终于完整出土了。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4

第六十二章:尸迹(下四)

今天有点阴,连带着村舍乡屋也显得郁郁沉沉的。

老天爷算是很给面子了,一连大半个月的晴天,直等整座古村遗址的挖掘完毕,才有了点阴雨的征兆。

遗址四个方向的挖掘已经全部贯通,静默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平底土坑,坑底在最后一遍清理后,横竖相交的古村街道和规律分布的房基轮廓清晰显露出来。静立其中,神回百年,灰暗的土质加上阴郁的天气,总给人一种重重的感觉。

虽然遗址中挖出的遗物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古人生活常用的陶罐瓷具残片,和一些红色碎瓦地基砖石。

但细心专业的小轻、小灵却从这些清代风格的生活用具和地基明砖碎瓦等相杂情况断定,古村从建立到灭亡横跨了明清两大朝代。

这恰巧把阿光、婉姨同姐妹花家族间的记忆差距拉在了一起。假设这古村真的就是猜测中存在的五行村的话,那很可能意味着五行族和六甲旬都同牧家村的起源一样——明代。

但为什么六甲旬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明代,而五行族的记忆却只停留在了清代,遭受了同样的灭顶之灾,但却整整晚了百年之多,这其中又存在什么可能性?

众人各说不一猜测不停,朝歌几乎把每个人的推断都仔细的想了一遍,得出比较统一的看法是,之所以两族人的记忆不同,很可能是六甲旬先遭受了一次致命的打击,然后轮到五行族。

这样的结论应该是最容易想到最表面化的了,但其中却存在一个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如果唇齿相依的两族人其中一个遭受了灭顶之灾,没理由另一族的记忆里却毫无痕迹。

如此突兀的差距,除了真的存在一些不可知的原因外,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各自的家族叙述中有人隐瞒了重要东西。

静听着每个人的一言一语,留意着每个人一举一动,沉闷如一的土守形,谈吐机巧的婉姨,阳光而又淡泊的阿光,纯真而又聪慧的小轻小灵……。他们每个人都背负着一段悲苦而有扑朔迷离的家史,虽然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来,却又不动声色的互相防范着。

他们真的隐瞒了什么?还是朝歌仅仅的多虑猜测?再加上那深藏不露的隐身人,让眼前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各揣诡异。

朝歌忽然又有了一种看大戏的感觉。

梁库早听烦了众人对着那堆破瓦残片进行的极其枯燥无味的推理猜测,挟持着老赌头在巨大的坑底东悠悠西逛逛,无论是言语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很不爽。

的确,偌大个古村遗址,耗时费力的这么一大通,却只挖出些破砖烂瓦来,怎么能让极端热爱着挖古事业的梁库爽起来呢?!

真是俗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落也就越大的一塌糊涂。等逛完了一大圈再回到朝歌身边时,竟然发现他们还在时而静静沉默、时而七嘴八舌中,梁库就连不爽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片砖地遗址上,随手抓起一把小土块,一个一个毫无目标的乱扔。

奇怪老赌头却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凑近众人的讨论圈,大家沉默的时候他沉默,大家议论的时候他议论,不知道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不管是谁说出来的推测他都先要大大赞同一番。

这不免让梁库撇出一嘴角的不屑:“我说老赌头,你要是不懂千万别再那装懂!噪音懂不懂?!”。

老赌头立刻也撇回一副不屑神情,不过不是嘴角,而是整张嘴:“不懂?不懂才更要听!哎!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

对年轻人的失望,确切说应该是对年轻人梁库的的失望,已经越来越成为老赌头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梁库早听的麻木了,只是撇了撇嘴,又去漫无目标的乱扔小土块了。

又过了一会,众人开始渐渐理出一条脉络来:虽然这次挖掘没有太多发现,但除了更加指向古村遗址就是推测的五行村之一外,更重要的是发现了村子横跨了明、清两个朝代,虽然还有很多解释不清的地方,但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开始有把两族散失的记忆渐渐穿起来的感觉。

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要根据遗址与牧家村和土行村的相对位置,依五行阵衍的分布规律,看能否找出其他的几个村子。如果一旦按照阵衍的规律真的找出了其他的几个村子,不但完全可以确定几百年前真的有五行村的存在,而且也许能发现更多的失落线索。

一听到又要有的挖,一边的梁库立时来了精神,不过又马上担心起来。让他兴奋的是,又有新的希望可以让他期待了;担心的是,一旦又和眼下的结果一样,那岂不又空欢喜一场。

兴奋并担心着,一时让梁库百感交集中。直到发现众人开始准备离去,才反应过来,站起身,下意识的拍了拍屁股上粘的碎土,魂不守舍的跟着众人走。

可刚走了一步,就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顺着众人目光,梁库很快发现了异样,原来是老赌头不知道为什么,正一手指着梁库刚才坐的那片砖地遗址,一手不怀好意的捂着嘴笑。

梁库一时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赌头这么好笑,还以为他又在发神经,于是火道:“今天我心情不好,你是不是想惹我发火?!”。

梁库的警告并没对老赌头起多大作用,通过多日的激烈斗争,这到不出梁库意料。不过让梁库更加奇怪的是,看着众人的神情,好象也怪怪的被老赌头传染了。

这让梁库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他再仔细看了看那片砖地,才忽然发现就在自己刚刚坐的那几块青砖上有一滩阴影,看上去隐隐的有点像是汗渍,又有点像小孩子尿床后晒干的痕迹。

再结合一下老赌头此时的一副幸灾乐祸状,梁库立刻耳根一热,不自觉的转头看了看自己裤子的后屁股位置,好在除了有些残余的黏土渣,在隆起的广阔部位上还是干干净净爽爽的,于是懊恼之余又不免松了口气,转身把屁股朝向大家摆了摆:“大家看看,大家看看,那砖上的东西可不是我……出的!”。

梁库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说相反到把大家给逗乐了。这一老一少当真是一对大大的开心果。

连朝歌眼角里也不免泛出一丝笑意,该怎么说自己的这位兄弟好呢?!每每沉闷时刻,他都会出其不意的逗大家笑上一笑,七分认真中却有三分是故意装成。

梁库自然少不了对老赌头一顿狠批,一片轻松气氛中,众人又开始一起往坑外走。

此时天阴的更加严重了,虽然才下午两点多钟,但四周阴暗暗的却如同黄昏,又在偶尔吹进来的微风中,充满了雨前的潮潮湿气。

众人已经走出十几步远了,朝歌忽然发现人群里不见了婉姨的身影,身边每个人的细微变化,几乎成了朝歌思维的一部分,一有异常,立时就会引起注意。

朝歌边走边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的搜寻了一遍,当他向后扫视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婉姨正远远的独立在刚才的那片青砖地旁凝神不动。

婉姨怎么了?

朝歌停住了步,梁库停住了步,众人也渐渐的都停了下来。他们一同向远处的婉姨望去。

当众人又莫名的走回来的时候,婉姨没抬头一直凝视着那片砖地上湿迹样的阴影静静的说了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的确不是梁库的痕迹。”。

众人莫名其妙的又一起低头看去,他们这才惊然看到,刚刚被梁库坐出来的那片痕迹,此刻正在慢慢扩大,而且这种扩大并不是很规律的向四周扩散,竟然是沿着某种形状,渐渐的浮现出来。就像是一张落在水面上的白纸,渐渐被湿透的样子。

梁库瞪大一双眼睛:“难道那砖底下有水?”。

老赌头也异常认真起来:“不像。阴过来的水迹没这么淡。”。

朝歌已经站在了婉姨身侧,近距离中他凝神注意着眼滩阴影很痕迹的变化,如老赌头所说,那正渐渐扩大浮现的痕迹的确不像是水渍。

众人纷纷惊奇中,立在人群中的小轻小灵,神色凝重中若有所思,稍倾小灵茫茫道:“那痕迹是不是远看有形,近看却淡?”。

婉姨应道:“是!虽然初看上去很像水渍湿气,但仔细看却完全不同。”。

小轻又紧接到:“那痕迹是不是按着某个形状若隐若现的浮透出来?”。

姐妹花眼睛先天早盲,虽然利用感觉和风能非常清楚的辩出一些东西,但此刻眼下砖地中的影子,就算是明眼人也很难完全辩的清是什么,而此刻的姐妹花却如何给人的感觉就像比亲眼看到还清楚?

婉姨不禁缓缓抬起头看向人群中神情浓重的两姐妹,惊奇中只应了句:“是。”。

众人也同婉姨一样,惊奇不解的看向这对姐妹花。

巨静中,小灵慢慢道:“那很可能就是考古记载中,非常罕见的尸迹!”。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5

第六十三章:尸迹(下五)

考古学上的尸迹,并非指单纯尸体,而是尸体留下久久不灭的痕迹。

有关尸迹的记载,各种古书典籍多有记录,像《续资治通鉴》宋纪一百九卷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载。

那是宋绍兴元年,在当时一个叫顺县的地方强盗很猖獗,连地方官都逃逸不见了。当时还尚存的一些官兵中有个叫陈望的起了歹心,联络射士张衮与强盗里应外合。却被军校范旺发现了,并大加呵斥:“今力不能讨贼,更助爲虐,是无天地也!”。

不成想如此一来却激怒了被联络的凶党,竟把范旺的眼睛活活挖了出来,而且把杀死後的尸体暴於街市。范旺的妻子马氏知道後,边哭边沿街泣血痛斥盗贼的暴行。强盗又过来把马氏掳到一边欲辱,马氏刚烈不从,又被当街杀害。

强盗做贼心虚,杀完马氏便把尸体消除了。却有人忽然发现,马氏的尸体虽然被移,但原地却总有尸迹隐隐不没。全城人惊异不以,纷纷爲设香火。

後被当政者闻知,赠承信郎,赐祠号忠节。

同是宋代关於尸迹在《南村辍耕录》中又有这样一段:福州郑丞相府清风堂,石阶上有卧尸迹,天阴雨时,迹尤显。

眼下坑中遗址砖地上虚虚浮现的痕迹,正酷似古书所记载的那种尸迹。

在衆人的惊震之中,刚刚还坐在上面的梁库,冷冷的猛生出一身鸡皮。

此时小轻小灵已经移步来到那尸迹旁,小轻的柔声有点异常的重:“到现在爲止,考古界对这种尸迹仍无法完全解释。但在记载和实例中发现,大多能形成这种尸迹,除了当时的天气地理等诸多因素外,还有一个惊人的相似处……”。

小轻刚刚沈吟,小灵又缓缓接道:“那就是每个留下尸迹的人,大多都是含冤而死,或是怨气冲天。”。

尸迹一说颇爲诡异,当下把衆人听的只剩下了心跳声。

朝歌的爷爷牧三文虽然是考古大队的一分子,但大多挖的是豪门巨墓,很难遇到此种特殊事例。朝歌虽也曾隐隐的听过此类传说,但直到今天真正亲身经历,眼目中不禁泛起闪闪惊奇。

忽然有人惊呼,在不远处的另一片遗址砖地上,又发现了一个正在隐隐形成中的尸迹。

接著巨惊中的衆人,又接连发现数处幽幽显现的尸迹,看形状,那临死之人或卷曲、或半卧、或俯地,偌大的深坑遗址中,他们就像一具具死者冤魂,在被掩埋了上百年後的一个阴霾下午,又重现世间。

於是衆人的注意力被再次聚焦到刚刚发现百骨人坑时所産生的巨大疑问——到底是谁、爲了什麽,在一夜之间几乎把整个村子杀的乾乾净净?

原本这个疑问早在挖掘人骨坑时,朝歌等人就已经对其进行了各种猜测。这个猜测首先是认定这个村子就是五行村爲前提的,从当时看来,能用术力在一夜之间把同样具备深厚术力的火行村灭掉,一定是股可怕的势力。

既然五行族和六甲旬爲了护这坟局,竟然甘愿世世代代默默无闻的守侯,而且爲牧氏後人的到来,最终等了近四百年,那麽这坟局里一定埋著一个惊天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也被两族人之外的术界势力知道了,於是爲了争夺这个秘密而与两族人发生了可怕的对杀。

但同时让人疑惑的有两点:一是五行族各个都术力奇强,而且互有联系。能在一夜间灭掉一族而不被其他族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分布在四周的五个行村,都是被一次灭掉的。

可如此一来不禁让人怀疑,能一次把五个村子同时灭掉的势力又怎麽可能存在呢?

因爲术界含盖虽然很大,但其中又懂术数又兼练导引气功的人却并不多,且各派行事低调门规又极严,虽各古术派高人济济,但大多都各自爲政,更过著闲云野鹤似的生活。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门派高人都汇聚一处,来对付庞大的护脉两族之人。但从百骨人坑中被催断骨头的手法看,全是一种术力所爲。这便不太可能了。

无法解释的疑点,让人们又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对古村遗址的挖掘上。因爲以上的一切推测的基础,都建立在古村遗址就是火行村的基础上的。但正是因爲以五行村爲前提,却把思路限制死了。如果古村遗址不是五行村,那就容易解释的多了。

现在通过无意间发现诡异的尸迹,让这个本来已经进入死胡同的推测有了新的进展。因爲能産生尸迹的很高几率,是因爲被杀之人怨气冲天。

那什麽样的情况下,让人可以産生如此大的怨气呢?

於是衆人开始就著尸迹对其进行了各种分析,怨气的産生有很多种,但能産生如此程度的无非有几类:一是彼此聚集了几代人的仇恨,而眼看无力的被仇人灭族;一种是恩人被忘恩负义的小人所杀;一种是含冤而死。

还是以五行村爲假设基础,上面的几类中,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双方都有很深的渊源。

而针对现存的情况看,最有可能的就算是家族仇恨了。且从婉姨等族的漂泊经历上看,这种可怕力量对他们的威胁一直延续很久,才导致他们世代在对身世讳莫如深时,才渐渐的强迫自己忘记了很多。但同样又面临著一点,什麽样的家族,才能具备如此可怕的庞大力量呢?

在姐妹花曾经对明清两代的术数历史研究中曾得出过结论,在当时的术界背景中,就算存在能一次把五行村全灭掉的一股大的惊人的术界势力,但决不可能是具备同种术力的家族。

而且真有这麽个强大家族存在,但现在却又爲什麽没见到丝毫踪迹呢?要说就隐藏在衆人之中却有似乎不太可能,因爲身份可以隐藏冒假,但五行族和六甲旬独特的阵衍术力却是决没可能冒充的。

即便身无术力的阿光,但其结合医术在身体上的推导,却很明显运用了阵衍术的原理。

再分析一下那个隐身人,只要他是隐藏在衆人之中,就说明他也没可能是外族人。

但无论看上去推论怎样不合理,也都存在著意想不到的可能。因爲毕竟相隔几百年,而且姐妹花对古代术界的研究只能局限於偏类不全的各种杂史,所以几百年前的术界究竟是什麽样子,谁也不敢百分百的肯定。

大夥推测到这时,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忽然出现的那四个神秘人。最初推测他们很可能也是两族人的後裔,但现在看来却又多了种可能。如果那个强大家族真的存在的话,会不会与那四个人有关。

这样一来,在本来就已经多如乱麻的推测可能中,又多添了些假设。

就在衆说不一中,老赌头忽然第一次发表了自己的独立想法:“我看大家夥都在假设有这麽个大大的仇家。我倒是忽然想到种不一样的可能。”。

衆人不觉一停,老赌头转了转头,眨了眨眼:“会不会是女人被负心汉子害死,所以才导致有这麽强烈的怨气呢?”。

这种猜测能从单身至今的老赌头嘴里说出来,的确还真把大夥给愣住了。但转又一想,先不说老赌头的这个猜测有多少合理性,但通常对男女之事比较有深刻体会的往往真还不是结婚之人,相反那些一直独身之人,说不定更可能有著刻骨经历。

老赌头好不容易的一次独立见解,却遭到梁库的猛烈抨击:“你怎麽就断定这叫什麽尸迹的是女人那?就算眼前这个是女人的,但周围这几个也都是女人?就算她们也都是女人,怎麽就那麽凑巧全都是被负心汉子害死的?我就不明白,您老怎麽就跟女人过不去呀!”。

老赌头刚要辩驳,却听到婉姨道:“赌伯说的也不一定全没道理。我虽然对尸迹了解不多,但听刚才小轻小灵妹妹对尸迹成因的讲解,却忽然有了这麽个想法。这自古形成的尸迹,也许真是女人居多呢。因爲别看女人外表似乎很能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一旦生起怨气来可就很难放的下,尤其是对负心的人。”。

婉姨这麽一说,周围凡是过来之人大多心里暗暗点头,说的不错,无论多麽柔弱的女子,一旦生起怨来,真真可以是冲天了。

小灵笑道:“呵呵,婉姨说的很对呢。这自古形成的尸迹,的确大多跟女子有关。”。

老赌头有了这麽强有力的撑腰,对梁库的语气立刻加倍硬了起来:“怎麽样?全是女人不行啊?说不定这村子和仇家是亲家呢!”。

本来很凝重的气氛被老赌头和梁库这麽一闹,让衆人哭笑不得。就连那刚才诡异森森的尸迹,好象也几乎淡的不见了。

只是朝歌却没忘了对异常细节的注意,这身份颇难以捉摸的老赌头忽然说了这麽句话,是何用意?是故布迷阵,还是另有深意?

自打进入牧家村到现在,越是往局里深入,就越是迷雾重重,一个一个未解疑点不停的接连出现。好像永无止境一般的纠缠下去。再加上参与进来每个人的各揣心腹,把全局搅的真真假假云里雾里。

朝歌不经意的在衆人脸上一扫而过,正巧和婉姨的目光相对,看的出,笑目之下也如同朝歌般闪烁不定。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6

第六十四章:七盘棋(上)

阵衍中无论怎样千变万化,最基础的却几乎都是从七个本局中化生出来的。这七个本局也就是土家族一直保存了几百年的那七盘棋。

虽然这七盘棋的推导因为遇到了祖坟山并非空穴的困绕而一度让朝歌感到困惑,但在几次与婉姨等人的对局中发现,几乎每个人施术时所遵循的核心阵衍变化,都在这七盘棋中。这又似乎告诉众人,七盘棋的推导并没错,只是还有什麽重要关节没被悟通。

这次根据古村遗址与土村及牧家村的相对方位,来推导出其他五行村的位置,还是要利用那七盘棋所代表的七个本局。

可让人失望的是,以牧家村为中心,以土行村和火行村的现在方位为依据,一直把七个本局中相应的阵衍变化全部推完,也没能在相应的位置上发现有其他古村遗址的痕迹。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死角的时候,老赌头却又发表了自己的独立见解:“会不会是位置搞错了,有没可能那个什麽阵衍的中心并不是牧家村?”。

这既简单却又大胆的猜测立时把陷入死角的众人点醒过来,他们这才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他们都局限到村子与村子之间的固定思路中,却不想,五行村的存在完全是为了护卫坟局而设的,自然很可能以牟家村外的那片巨大的祖坟地为中心。

要知道阵衍推导最重方位的精确,往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道理就像窗户纸一样简单,可就是这层窗户纸,却常常让迷在局里的人跳不出来。但老赌头的这个看起来纯属歪打正著的猜测是否正确,还有待实际认证。

让人兴奋的是,重新以牧家祖坟地为核心调整阵衍推导後,在与金、木、水、火、土五行阵衍相对应的位置上,真的相继发现了有古村遗址的迹象。

惊喜之馀,众人不禁再次暗暗彻头彻尾审视了遍这位常常於不经意处显惊奇的老赌头,从他第一次出现到现在,太多不期然中的巧合发生,总给人感觉他一定与这大局有著千丝万缕。

难道老赌头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後裔吗?但从身体性格特徵上却丝毫看不出关联;再或是那个猜测中存在的瞬间毁灭了火行村的神秘家族?但从他不经意中一步步的指引众人上看,他的本意似乎是在有意的帮助众人把失落的迷局揭开,又完全不像恶意毁灭两族人的可怕势力。

这位於平凡中越来越显露不平凡的老赌头究竟是什麽来头?就像这埋在地下已经上百年的古村遗址一样,只能从零散的残存遗迹上摸到些模糊棱角,却完全猜测不出他背後本来面目的真实模样。

这一惊人发现如同一股激潮,推动著浩荡的考古大军用最大的干劲,以最快的速度对剩下的三个遗址进行了挖掘。

伴著这股夏天的最後一次热潮,除了隐藏在考古大军内部的那股暗流越发汹涌,外部环境也在同时发生著递增式的巨变。

众人发现,那次忽然出现的一胖一瘦、一男一女的四个人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一直阴魂不散的出没在周围的村落里。远远的看到,那一胖一瘦还是时不时的吵嘴拼斗;而那对老夫少妻,也仍旧是窃窃笑语百般恩爱。

更让人注意到的是,自从这四个人後,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各色人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他们都互不相识各行其是,也不打招呼,也不聚在一起,甚至互相回避著。但他们却都有同一个特点,那就是外散内紧的围绕在考古大军周围,朝歌众人动,他们则动,朝歌众人休息,他们则窥视。

因为这些人的出没飘忽,朝歌等人无法进一步断定他们的真实意图和身份特徵。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的到来,一定与这坟局有关。

这些人究竟是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散落後裔,还是猜测中那个可怕的毁灭势力,再或是两者兼有?

而与此同时,从各地赶回祖地的土家人也几乎以同等人数在增加著。随著考古大军表面的热情高昂,暗地里的你来我往,再加上仍在逐渐增多的一众神秘人等,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每个人都忽然有了种预感,越是迷乱到极点,也许越接近谜底的时候了。老赌头也像是有什麽察觉似的,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故做神秘的玩消失了,从早到晚一刻不离朝歌左右,好像生怕再被算计。

五行中,

木方位东,颜色为青,季节是春,具有生发条达的作用,如草木;

火方位南,颜色为红,季节是夏,具有火热向上的特性,如火、电;

金方位西,颜色为白,季节是秋,具有坚硬清肃收杀的特性,如铁、石;

水方位北,颜色为黑,季节是冬,具有寒冷向下的特性,如水流动等物;

土方位中,颜色为黄,为各季终,具有生养化育的作用,如沙如土等物。

而其生克的顺序分别是,

木为草木穿达克伐地中之土,土为沙土专克流动无形之水,水性阴冷克灭炎热之火,火式炙烈克化钢铁之金,金如刀斧破筏天下草木。

金石阴极而生水,水性润下而生草木,草木燃而生火,火灭灰而成土,土结形而生金。

以牧氏巨大坟地为中心,方圆近百里的范围内,巧妙按照五行生克阵衍分布的五个村子,以完全呈现而出。登高一望,与墓地中众坟丘紧紧围绕中心的祖坟山里外呼应,抱元守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工村阵。

这五个村子,无论从方向,建筑取材,地理地势等等,无不依据阵衍生克,巧夺天工浑然天成。从而毫无争议的证明了一件事,这就是五行村,在几百年前的明代,在方圆数百里的九鹿县区内,真的存在过一个庞大的家族──五行族!

也同火行村一样,被相继挖出来的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除了残瓦碎砖,还有金行村的一些巨石地基,仍没发现任何重要意义上的线索。唯一不同的是,在这三个村子中除了偶尔发现似是非自然死亡的尸骸外,并没发现火行族那让人触目惊心的百骨人坑。

於是,众人又再次把所有的已得线索凑在一起,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测。

婉姨道:“原本以为五行村同时被灭,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太像了。”。

小灵接道:“恩,世界上能有一个强大到同时用同种术力把五行村同时灭掉的可怕家族,的确不太可能存在!”。

说著小灵笑了笑向著土守形的方向:“这也证明了一直以来我心里怀疑的一件事。”。

恐怕在场的众人每个心里都或多或少的藏著些事,却不知纯真聪慧的小灵要说的是哪一件。

小灵颇为歉意的一低头:“自从发现火行村百骨人坑那一刻起,我就在疑惑一件事情,如果说五行村同时被灭,为什麽土村里却未发现有百骨人坑的迹象。如果是早被後来回归的土族人迁走了,土伯伯却为什麽一直未提及?是另有原因还是……”。

小灵这一说,恐怕也正是众人心里都曾有过的一个疑惑,虽然小灵未明说出来,但朝歌却很清楚她言语里的含意,毕竟谁也不知道几百年前的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五个村子奇异被灭,但为什麽惟独土行村的人回来了,虽然对此土守仁曾有解释过,但恐怕在众人心中仍隐隐难以完全挥去疑惑。

再加上那座火行村有,而土行村没有的百骨人坑,在各人心中便就更加深了对土行族的猜忌。但至於土行族即便真的存在可疑,众人还是无法推测出他在几百年前的五村被灭时,究竟扮演著什麽角色。

小灵继续道:“但从接下来发掘出木行村、金行村、水行村的情况来看,几百年前的这五座村子并不是同时被灭的。很可能火行村是最後一个被灭的,在其被灭前,其他的四个村子就已经逐渐衰微了。所以……对不起了土伯伯!”。

此时小轻也跟姐姐一样的满脸愧疚小声的:“是呀,土伯伯对不起了!”。

土守形则微微欠了欠身,神情说不上有什麽变化,好象他根本不在乎众人对他土家族的猜忌。

小轻、小灵这样一说,却惹起了一个人的很大不满,他便是一直以火行族後裔而自居的老赌头。因为姐妹花这为土行族一解释,却隐隐的把火行村推到了嫌疑犯的首列。

因为仔细想想就知道,五行村中的四个村子都奇异的相继衰落了,而且从偶尔发现的非正常死亡尸骸中可以推想到,这四个村子的衰落也一定并非正常。那为什麽在其他四个村子都在相继衰落的时候,惟独火行村还在正常繁衍著呢?这一点从那个百骨人坑中就可以断定,其人口在被灭掉的当时,几乎是当时一个村子的全盛时期。

这又意味著什麽呢?

近日来对於五行村事件越发活跃的老赌头说话了:“这麽说我可不赞成!”。

众人一同看向正一脸老大不愿意中的老赌头。

老赌头撇著嘴接著道:“就算五个村子不是一同被灭的,小姑娘怎麽就敢肯定火行村是最後一个被灭的了?”。

老赌头说完停了停,翻了翻眼珠子,众人鸦雀无声的在听著他继续说下去。要放在往常,梁库早对老赌头迎头痛击了,但通过连日来的挖掘和讨论,梁库也同众人一样,越来越对老赌头另眼相看了,虽然这另眼相看并不是梁库心甘情愿的,但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通过最近争论的几次中发现,老赌头的言语越来越在众人中具备分量了。所以梁库决定尽可能的与势头正旺的老赌头保持回避。

老赌头道:“把话说白了吧,按两个小姑娘的说法,大家肯定是怀疑五行村发生了内斗才导致逐渐灭亡的?而且这个内斗的主使就是火行族了,因为大家都在一个一个的灭亡的时候,单他却好好的人丁兴旺著,是不是?好,那我们就暂时按这个说法来细细的琢磨琢磨。我老赌头除了瞎编乱造,的确不懂什麽这个术那个术的,但就用笨法子去想想,如果真是火行村的人因为某些个不知道的鬼原因把其他几个族灭掉的话,就像十个人打五十个人,就算你十个人再强,也没理由没什麽损失呀!再说回来了,就算火行村的人很是了得,很会打架,把其他四个村子的男女老幼全都一个个的打死了。但为什麽自己在一夜的工夫就被灭掉了呢?两位小姑娘能不能给我老赌头解释解释呢?”。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6

第六十五章:七盘棋(下)

凭心而论,老赌头的话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

姐妹花脸一红,小灵道:“赌伯,我刚才说的只是种猜测,也并没意思暗说火行村是凶手呀。”。

小轻也道:“是呀赌伯,其实您说的很有道理,也很简单,大家都明白的。”。

看著心爱的姐妹花被攻击,梁库再也无法保持沈默,大声道:“老赌头,别当自己瞎蒙对了一件半件的事就拿自己当神仙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的老底?!”。

看著气氛变僵,婉姨忙出来打圆场似的说:“呵呵,我说句公道话,小灵姐妹说的有事情的可能性,赌师傅说的也不无道理。只因为这整件事不但蹊跷,而且还是隔了几百年,再加上大家夥的记忆又都残缺不全,所以自然就生出各种不同的猜测。我劝众位呀还是先消消火,别是没找出真相来,我们自己先斗起来了,呵呵。”。

老赌头还是一脸的不愿意,虽没再大声嚷嚷,但嘴里仍旧委屈不平的嘟囔著:“就因为火行村的人不在,你们就可以乱来的吗?”。

刚才这一场热闹,朝歌一一看在眼里,心里没停了思索。抛去个人倾向,以完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刚才这场闹戏,便有了另一番感受。

虽然众人不明说,但对於五行村的神秘失落,和各族隐姓埋名甚至强迫自己忘掉记忆,没人敢确定几百年前到底发生著什麽,每个人的心中都在互相猜疑著。

小轻小灵主动为土家人解疑,从表面上看,的确有他的道理,但从另一个角度想,在一片互相猜疑之中,主动为别人解疑的人,也同时把自己在嫌疑中跳出了。

老赌头的回击,却正和姐妹花的策略相反,他主动把自己跟火行族拉在一起,不但质疑了小轻小灵,同时也质疑了在场的所有人。本可以处身中立并可以保持一贯神秘性的老赌头,忽然有此强烈一举又是为何呢?

再看看出来打圆场的婉姨,完全以中立者的角度出来维护,自然也有把自己跳出嫌疑的倾向。

而阿光和土守形乾脆就保持沈默,相反就更加一副事不关己,洁身自处的架势了。

热热闹闹的一大帮子各揣心腹事的族人,热热闹闹的表演著各有一手的大戏,搞不好真就像婉姨说的:真相没找出来,恐怕自己先斗垮了。

朝歌并没在这上多费心思,因为在这种本来就存在各种不确定的猜测下,再加上各自间的角斗心机,还完全有可能被隐身人在其中故布迷阵,等等如此,相信越深究下去越是陷入泥潭中。

朝歌理清思路後马上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重要问题,他等众人稍静後冷冷出声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注意到,为什麽只有五行村却不见六甲旬的遗迹?”。

这样一说,众人都是一愣。应该说这个问题众人并不是没想过,只是一直研究五行村,便减弱掉了对六甲旬的关注。

另一个原因是,按现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导引路数来看,一个是偏地势五行,一个偏日时五行,他们本该是配合一体的,也就是说按常理来推,如果像五行村一样,六甲旬也有自己村落的话,其一定是与五行村相依相合,否则两族分开用术,就会大大削弱施术的威力。

但实际的情况是,在五行村的周围并没发现任何有关六甲旬的遗址痕迹。这让大家再次把那代表阵衍七个本局的七盘棋拿出来进行推衍,结果并未发现其中有任何一局隐含偏向六甲旬时间五行的推衍,也就是说,七个本局都是以时间和地势五行两者相辅相撑来完成布局的。

小轻忽然反常一惊,拽了拽姐姐小灵:“我们始终忽略了一件事,按我们和五行族的记忆差别,六甲旬好象是在明代遭受变故的……”。

不等妹妹说完,小灵就惊喜抢道:“对呀!六甲旬的衰落比五行族早了上百年还多!”。

众人见这对姐妹花忽然一惊一喜的对答著,与现场氛围严重不符,不禁现出一脸的疑惑。

小灵感觉到了周围气氛,喜道:“各位伯伯姐姐们,是否还记得我们姐妹曾说过的家族记忆,六甲旬遭受重大变故似乎是在明代,与五行族的清代整整前後相隔了百年还多。”。

众人虽还记得,但仍搞不懂这与她们的反常神情有什麽必要关联。

小灵继续喜道:“这样一来,不就知道为什麽没有六甲旬的遗迹了?!”。

小灵一脸理所当然的可爱状,却不知众人仍在云里雾里的不知方向。

还是小轻先回过味来,一定是自己姐妹俩一时高兴,竟忘记了这里除了她们,其他人可都是对考古一无所知。

於是小轻一笑:“哦,其实很简单,虽然六甲旬和五行族的起源年代都属同一时期,但由於六甲旬的衰亡要比五行族整整早出一百多年。所以即便是在地层上并无差别,但埋在上面的土质却是一定有不同的。”。

因为朝歌一直负责用探墓长锥来断定底下是否埋著古迹,所以姐妹花的花,他最先明白过来。

相差一百多年的的土质变化的确很不一样,通常年代越久埋的越深,积淀的土质越硬。虽然六甲旬和五行族同属明代,但由於一百多年的差别,如果真有六甲旬古村遗址的话,埋在它上面的土层一定与五行族不同。而朝歌在用长锥探测入地时,不自觉的都以发现的五行村为了参照物,结果自然忽略掉了任何不同土质层的进一步探测。

等众人全都明白了姐妹花的话後,又再次七嘴八舌的热闹起来。

但随之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难解之题,五行族是以金、木、水、火、土来明确划分的,那麽六甲旬又是以什麽来确定所属的呢?弄清这个问题,无论是对寻找六甲旬的方位还是对其兴衰组成都有非常重大意义。

如果按六甲旬的本意来解释的话,就是由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和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按顺序由甲子起癸亥收,进行的六十对组合,而六十个组合中以十为单位形成了六个旬,也便是六甲旬的本意由来了。

但这样一来,六甲旬的六数与五行族的五数不合,如果说六甲旬的村落是与五行族相互依存的话,那便多出一旬来。不仅觉得与数理有背,而且在方位上更加难以断清。

难解之下,忽然听到老赌头的一声“嘿嘿”鬼笑。

众人沉思中一同抬起头,正看到老赌头的一脸鬼笑未尽。只听他道:“要我说你们这些所谓的术界高手想法都太容易钻死胡同了了!听到六甲旬就死死的往六上想了?嘿嘿,我可没那麽顽固不化,我老赌头好歹也研究过几天什麽生肖八卦类的,你们说的六甲旬不就是用天干跟地支的六十个配对吗?不管他是六十个组合,还是以十为单位的六个旬,把他们拆开不过还是那十个天干和十二个地支罢了。嘿嘿,没准六甲旬就是由按著这个来分的呢!嘿嘿!”。

一语点破迷中人。

如果抛去六甲旬名字上给人的束缚,只从其本质来看,那十天干甲乙木、丙丁火、戊己土、庚辛金、壬癸水,与十二地支的亥子水、寅卯木、巳午火、申酉金、戌未辰丑土、正好合成五行之数,也就是说六甲旬在与五行村的组合上应该是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丑、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

如此一来,完美无缺的把五行族和六甲旬组合了起来,行成了一个灵活多变,又万变不离的阵衍全局。

数理虽对,却不知实际究竟如何了。

朝歌拿起了探墓长锥,现在的所在遗址,正是水行村。在几个壮汉的配合下,一点点把长锥在村子的正北壬癸方向的一块松土探了下去,直到感觉铁锥像是碰到了什麽硬物再也无法深入,朝歌才吩咐几个壮汗把铁锥小心的拔出来。

在众人的屏息注视中,朝歌把铁锥尖上粘著的一点点细灰捻在手里,然後又闻了闻,接著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众人看著朝歌皱眉神情,实在猜测不出究竟那意味著什麽。

沉了半会,朝歌好像在仔细分辨著什麽,忽然抬起头看向正凝视著自己的众人,道:“就在底下。”。

天已经黑了,劳累了一天的众人虽然精神亢奋,但考虑到连日来的持续作战会累垮一部份人,所以朝歌与众人商定,今晚先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等明天养足精力,把这个六甲旬的遗址一鼓作气的挖出来。

在经过一次次的希望破灭後,梁库虽不免一次次的失落,但他却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无论遭受多少打击,只要还剩那麽一丁点希望,他便依旧还是憧憬满怀。再者说了,虽然没发现出什麽绝世宝贝,甚至连王老财样的金宝宝也没挖出半个,但从全局看却还是收获不小的,从团队的组织者角度出发,他梁库还是满有成就感的。

晚饭後,大家夥再次聚到一起,现在的阵容已和往昔不可同日而语,除了原本的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小轻小灵、梁库、老赌头外,更增添了几十号土家人,光是守字辈的就有五六个,大夥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朝歌住的小屋塞的是满满登登。

当然众人最主要的议论话题还是有关对几百年前那次奇怪变故的各种猜测,还有就是明天一早就要开始挖掘的六甲旬遗址。

一直到深夜,众人才渐渐散去。老赌头和梁库早已哈欠连天,嘴张的跟大碗公差不多大。不等最後一夥人散出,便一头倒在炕上不起。阿光漱洗後也准备休息了,看到朝歌还没有睡的意思,便道:“睡吧,明天搞不好又要通宵了。”。

朝歌点点头,抬手把灯灭掉,和衣侧身躺了下来,黑暗中一双眼睛却炯炯闪亮。

刚刚还人声热闹的小屋,此刻一下子静了下来,空气里还弥漫著土守形的旱烟味道。

伴著老赌头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朝歌开始习惯性的在脑中重播起连日来的诸多细节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那几块人形尸迹,它虽然没能进一步说明什麽,但至少告诉大家一个可能,那就是灭掉火行族的人一定是彼此非常熟悉的,而且是恩怨相交,否则无法形成怨气冲天的尸迹。

但为什麽其他五行村子却完全没有类似痕迹呢?

通过白天的争论,朝歌大致能得出自己的两种猜测,一种是存在著一个强大的可怕家族,但这个家族并没能一次性把所有五行村子灭掉,而是先把火行村一夜灭掉後,在通过一点点的蚕食,把剩下的几个村子逐渐赶尽杀绝。

但存在的疑点是,即便是一次性不被发觉的把术力强大的火行村灭掉,其拥有的强大组织和术力就已经在当时不太可能存在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直到目前为止,除了两族人分别对那场变故的可怕残存记忆,和火行村被术力所残的百骨坑外,没有任何关於这个强大家族的丝毫线索。

难道他们在与两族人相斗中两败巨伤而消失了吗?但从两族人世代逃亡躲避的经历上看,如果他们真的是在躲避一个强大家族追杀的话,也就说明这个强大可怕的神秘家族不但没有消失,而且对两族人的威胁一直延续到好长时间。

那麽现在这个家族为什麽消失了呢?还是一直在窥探著这里的一切,而周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这些神秘人又会不会是这个家族的可能呢?

朝歌猜测的第二种可能,就是像白天老赌头与众人争议的,六甲旬与五行村的突然衰落,很可能是因为发生了内斗。

而引发这个内斗的成因,也很可能与那个强大的神秘家族一样,都是为了这个百年坟局。这座几乎快要耗尽了五行族和六甲旬两大家族人气血脉的巨大坟局,其中究竟掩埋著怎样的惊人之秘呢?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7

第六十六章:终於现身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划过,朝歌却仍没有想睡的意思。这时老赌头翻了个身,接著过不多会又翻了个身,样子像是在极力忍著不想起夜。

自从周遭变的越来越复杂後,老赌头便开始特别注意保护自己了,除了白天不离朝歌左右,现在连起夜都尽量能免就免了。

朝歌轻咳了声,提醒老赌头自己并没睡,可以放心的起夜去了。  果然老赌头听到咳声後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向侧卧的朝歌看了看,朝歌则动了动手臂,再次证明给老赌头看。

老赌头这才放心的下了地,踢踏著鞋在院外找了个角落。

在老赌头行走间,朝歌一直在注意著周遭的微小变化,自从那次老赌头被神秘人用鼠局迷到人骨坑後,这种注意一直不曾断过。但那次过後,神秘人便再也没出现过。也许这个隐身人也知道,围绕在老赌头身边的眼睛,决不止朝歌一人,就算自己术力无比强大,如果贸然行事,也难免有被识破的危险。

於是朝歌在刚才的百思之中,又转移到那个消失了很久了的隐身人上。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机之深,术力之强。

正想著忽然发觉外面的老赌头没了声响,与此同时朝歌感觉到外部地势受力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变化,朝歌猛的坐了起来向窗外望去,依稀看到院外的老赌头呆立不动。

朝歌快身轻步的走出房,来到老赌头身後,此时的老赌头正瞪著一双老眼,惊恐的看著不远处的一片草丛。朝歌的到来让他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是朝歌,才长抒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又遇到鬼了呢!”。

朝歌仔细的看了看老赌头盯的那片草丛後问道:“看到了什麽吗?”。

老赌头仍心有馀悸的摸摸胸:“刚才可能是一只大老鼠蹲在那里,但不知道为什麽,等我仔细看时却没了。真是见了鬼了!呵呵,也可能是天黑我看错了。”。

说完老赌头便踢踢挞挞的往回走了,身後的朝歌却不这麽想,从刚才感觉出那一丝飞快的地势受力变化,单凭一只过路老鼠是不可能达到的,也就是说那老鼠不但真实被老赌头看到了,而且非常有可能是那隐身人再次出现了。

可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再次出现,这隐身人到底是为了什麽呢?而且这次出现很明显,仍然是为了老赌头而来的。

回到房间,老赌头依旧倒头便睡。看著他的背影,听著他的呼噜声,朝歌开始仔细推测起这个隐身人再次现身的真实目的。

圈子里每个人都越来越看的出,表面普通无赖的老赌头一定是大有来历,而且每次通过不经意的指引,都在仿佛告诉大家,他这个老赌头很可能跟这个坟局有著重大因缘,甚至在他的心底藏著关系到全局的重大秘密。

那隐身人趁著六甲旬出土前,再次向老赌头出手,是为了能逼出老赌头的真实来历,还是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一时间各种可能向朝歌纷至沓来,难以理出清晰的一条线。

再加上连日来暗潮汹涌的内外变化,越来越给朝歌一种隐隐的感觉,全局正在向一个高潮推进,越是迷乱汹涌,也可能越是临近爆发的时候了。

第二天,所有人起的都很早,包括周边的那些神秘的人众,他们似乎也察觉出,全局有可能就要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朝歌等人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力物力,一鼓作气仅用了一天时间,终於在掌灯时分,顺利完成了挖掘工作。

六甲旬出土了。

谁也没有想到,六甲旬的建村部局和所用材料,完全与五行村的风格不同。现在按照水行村来对应,此处六甲旬必然是天干壬癸水与地支亥子水所居之地。

但奇怪的是,全村所取材料和颜色并不是黑色,或是跟水有关的东西,相反却是很明显的火行风格,砖瓦为一律赤色,建材也多取生火的木料。难道是朝歌等人推断错了吗?

正迷惑处,小轻小灵却同时惊语出声:“呀!我明白了!”。

姐妹俩的异口同声,立时把众人牵回神来。

不知道为什麽,这对一旦进入考古状态便就认真非常的姐妹花,此时却满脸激动的样子,小灵先道:“我们的推断没有错,这就是六甲旬中五行属水的壬癸亥子村!”。

小轻虽然跟姐姐同样激动,但却语调仍旧柔声轻婉:“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件事,六甲旬无论是导引阵衍还是命局构造,都与五行族不同。五行族为了保持术力纯一,用尽一切办法来促使命局一行专旺,就像土伯伯的土气专盛,婉姨的金气十足。”。

小灵忍不住接道:“我们六甲旬却完全不一样的!是利用命局刑冲过偏来保持独特术力的。”。

在场众位除了梁库和装傻充楞的老赌头外,几乎都是终生浸泡在五行阵衍中的,所以一说就明,朝歌则更是一点就透。

原来六甲旬的十二地支里,按方位和五行属性,子水与午火、亥水与巳火正好对冲对克,也就是平常百姓民俗流传的属鼠的跟属马的、属猪的跟属蛇的犯冲是一个道理。

而六甲旬正是利用这种矛盾的对冲对克来维持体内命局的偏格,从而达到保持独特术力的目的。

众人在参透之馀,不免又有点悲从心起,看著姐妹花的两双盲眼、阿光的一身奇病、婉姨、土守形的性厉寿短,人们又对这奇妙的导引阵衍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感觉。

与五行村相比较,六甲旬的这座壬癸亥子村除了在布局和选材上的不同外,更有了对全局起著关键作用的两个重大发现。

其一,这座比五行村早早衰落了百年多的六甲村,并没发现一具非正常死亡的杀戮尸骸。

也就是说,从各种迹象上看,六甲村的突然衰落,并不是因为遭到突然的致命打击,而像是不知道什麽原因,让全村的人忽然迁徙而去的。

但这又与姐妹花的敍述有些不符,因为无论是家族漂泊隐藏的经历和残缺记忆,都似乎在显示著一个资讯:那就是六甲旬在遭受致命打击後,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还处在对方威胁的恐惧之中。

如果把两者结合起来分析话,很可能有一种结果:六甲旬在忽然留下五行族迁徙而去不久後,才遇到危乎灭族的致命打击。

这新的发现,虽然在某种角度上带来了新的线索,但同时也增添了新的迷团。

六甲旬的第二个重大发现,便就是一块几乎一碰就碎的朽木板了。

最初从遗址废墟中发现这块差不多二十厘米长,七、八厘米宽的木板时,并未马上引起人们的注意,只是被堆积到一同挖掘出的废陶烂罐堆里,还查点被梁库随手扔掉。

只是细心的姐妹花在进行集体整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这范本上极为轻微的一种曾被雕刻过的痕迹。

於是找来阿光、婉姨,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把朽木板上的那层浮土抹去,再就著拿来的的三盏气灯,在雪亮的灯光之下,那被擦拭过的朽木板上渐渐显露出几乎朽烂不见的雕刻字迹。

梁库看著众人忽然对这块差点被自己扔掉的破木版如此感兴趣,尤其是当看到汽灯下姐妹花一对认真娇嫩的脸蛋,马上有了种直觉:这木版一定不简单。

与梁库一同怀著相同感觉的老赌头,也同梁库一起挤进了人群。婉姨和阿光正就著汽灯仔细分辨著朽木板上的字迹。朝歌土守形在一旁一眼不眨注视著。

梁库把脖子伸的老长,依稀看到木版中间的顶端处,隐隐的有个人字,便大叫道:“我认出来了!那是个人字!”。

这一大呼小叫,把都在聚精会神的众人吓了一跳,同时以异样的眼光盯了眼还在自认为发现新大陆中的惊喜梁库。

老赌头不失时机的讽刺道:“没错是人,吵死人的人!”。

梁库横了眼幸灾乐祸的老赌头,继续伸长脖子往里看,这回伸出的长度比刚才更长了三寸。

婉姨、阿光把木版依稀显露出的字形写在地上,那人字早已被描出来了,只是人字下面的字迹只剩下了零散的一些横竖,看上去模糊怪异的很。

再往下看,还是些几乎朽失不见的断旁碎点外,只能依稀辩出一个像是繁笔字体里的衣补旁。

众人就对著这块朽木一声不吭的聚精会神著,无论怎样发挥想像,也无法把这些零碎残缺的笔划连成字。

老赌头煞有介事的摸著下颌做沉思状,忽然眼睛爆亮惊了一声:“啊!”。

这一声可与梁库刚才那声有著异曲同工之妙,又把众人齐齐的吓了一跳。

老赌头由惊转喜的死盯著那块朽木,就像看到了九鹿县赌局中满桌子的筹码般兴奋:“终於让我看出来了!”。

与刚才对梁库不同的反应是,众人心里在齐齐一惊後又马上齐齐一动,却不知这位屡屡能在众人皆迷他独清的老赌头,这次又能指引出什麽惊人发现。

看著众人的期许目光,梁库把本想讥讽的话咽了回去,改成用胳膊肘捅了捅老赌头:“你倒是说呀!”。

老赌头不理众人的眼神催逼,仍是於惊喜中瞪视著那块烂木头,直凝了好一会才缓缓道:“真是太像了!这几乎跟寿衣店里卖的那种木制牌位一模一样!”。

此话一出,梁库立时两眼吐血。围观众人也此起彼伏的传出被气的哭笑之声。

却不知就是老赌头的这句看似调侃十足的一句话,几乎同时让朝歌、土守形、婉姨、阿光、姐妹花重重一震,他们一同想到了姐妹花曾经在牧家村麦场斗局後讲的一段话:她们一直解释不了,为什麽家中总是秘密供著一尊刻有“命主神易”的牌位。

对照眼下的这块朽木字迹,那第一个人字不正是命字的人字顶吗?再有就是那个依稀的衣补旁,加个申字旁,也正巧合成了一个神字。这样窜连起来,会不会就是姐妹花中一直秘密供奉的那尊刻著“命主神易”的灵牌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麽这一惊人发现可以说是继百骨人坑之後的另一重大发现了。

保留著这个猜测,众人又开始相继对其他五行村旁边的所属六甲旬进行全面挖掘了。

就像最初开始挖掘火行村一样,考古大军的热情再次有了空前高涨,不同的是,现在的参与人数,几乎是最初挖掘时候的三倍还多。

似乎连周边紧紧跟随的那批神秘人也被这种热度感染了,能感觉的出,他们也在蠢蠢欲动著。

朝歌忽然有了种担心,如果仍在增加中的这群神秘人真是那个猜测中可怕势力的话,会不会在全局揭开真相的最後关头,继四百多年後,再次与五行族和六甲旬两族人发生惨烈的对决。

当最後一个六甲旬村完整出土的时候,有两件事得到了肯定。

一是,在所有六甲旬村的遗址线索中看,五个与五行村相依托的六甲旬村(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戌未辰丑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几乎都是因某种不可知的原因,同时迁徙而去的。至於为什麽六甲旬会一同弃唇齿相依的五行族而去,就不得而知了。

二就是,那块刻著字迹的朽木。从其他几个村子的挖掘中相继发现了用不同材质制作的类似牌位,而且从其中的众多相似字迹中可以辨认的出,那上面刻的正是:“命主神易”。

於是这被六甲旬一直秘密供奉著的“命主神易”究竟代表什麽,引发了众人的新一轮争议。

按术界人的生活风俗,大多族群家里供奉的牌位,不是门派始祖,便就是列祖列宗。

但从“命主神易”四个字的表面意义上分析,已经排除了列祖列宗的可能性。那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位命主神易就是六甲旬的门派始祖。

可随之另一个疑问又生了出来,从阵衍流派上看,五行族和六甲旬的创始人都应该是同一个人。但为什麽几乎被六甲旬家喻户晓的“命主神易”,五行族里却始终未见痕迹呢?

全部五行村和六甲旬出土了,老问题没能解决,新疑点却不断增添。局势在轰轰烈烈中越来越走向迷离。

在最後一个六甲旬遗址的坑底,每个人都有了这样一个想法,无论表面看起来线索怎样乱无头绪,很可能他们背後有一条隐而不见的线,就这麽一根细细的线,会把所有零散记忆穿成一个完整的大局。

而这根细细的线又在哪里呢?

就在众人静肃著的时候,坑底不远处的一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不太大的折裂声。在静极的坑地格外刺耳。也许众人还没有意识到,就是这声怪异的折裂声,却如同惊雷般,震开了整个迷局。

众人寻声望去,发出折裂声音的那个角落处,老赌头正支著一条腿,倚靠在坑壁上。

看著众人无比惊讶的神情,老赌头强忍著痛,嘿嘿的乾笑两声,已经声音发颤的道:“好!断的好,断的好。”。

众人就更惊诧了。

但让朝歌更惊诧的是,他已感觉出,正有一股强烈而诡异的术力,在以老赌头为中心的三米见方内,形成了一个凶险无比的阵局。这术力之强大,连朝歌等人被困其中都凶险无比,更何况是身无术力的老赌头。

更糟糕的是,任由朝歌如何细心排查,也无法贞测出这股术力的来源方位。而且更在其中发现了繁复纠葛在一起的术力网,正是这个复杂的术力网,把朝歌的感觉干扰了,从而根本无法确切排查出那诡异术力的来处。

朝歌忽然意识到一种严重性,除了那个隐身人,还有谁能对老赌头如此感兴趣?如果此次设局的真是那个隐身人,那就意味著一直以来朝歌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那就是这个隐身人并不是独立的,很可能他的背後隐藏著一个看不见的网。

那麽这个以隐身人为首的术网,在此时此地众目睽睽之下困住老赌头又是什麽意图?难道他们在惧怕著老赌头什麽吗?

朝歌移目四周,让他更震惊的是,当下在场的除了不懂术力的梁库和雷子,其馀的所有人,都在暗中掐起了掌局。

是他们同朝歌一样发觉了那诡异术力?还是他们本身就是那个隐藏的网?

朝歌在眉心皱起的时候,手中拇指也同时掐在了掌局之上。也许一切的一切真的该到爆发的时候了!

下一章《难以置信》,开始真正揭开全局了,让大家走了这麽长的一段路才终於看到,实在对不住了!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8

第六十七章:难以置信(一)

此时,

朝歌在看著老赌头;

梁库张大嘴巴看著老赌头;

婉姨、姐妹花、阿光在看著老赌头;

土守形及所有的土家人在看著老赌头;

坑外不知道隐藏著多少只眼睛也在看著老赌头;

老赌头却又笑了:“没想到我老赌头孤身寡人的一把年纪了,还有人这麽惦记我。呵呵,呵……”。

老赌头强忍疼痛,笑到半声便息音下去。

梁库看著仅靠著一条腿支撑的老赌头,再联想到刚才那一声折裂声,虽然还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但却知道老赌头一定是腿断了,刚想走上前,却被朝歌挡住了。

梁库看了看凝重的朝歌,似乎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於是对著老赌头大声道:“老……老赌,你要是疼,就别再那麽多废话!”。

老赌头喘了几口气,抬头看了看梁库,又四周扫视了众人,嘿嘿笑道:“没那麽紧张吧。恐怕在场每位想要他这把老骨头都比吹灰容易,之所以一直活到现在,那一定是有他活的道理。”。

朝歌心下急转,已经听出老赌头的话意,那隐身人要想下杀手,恐怕早在那次人骨坑中就下手了,但一直未动手,一定是有什麽棘手的顾忌,或是什麽重要的东西被老赌头掌握著。而现在布下凶阵,好象只不过是为了封住老赌头的嘴,却并不一定狠下杀手。

於是暗暗收了术力松开掌诀,接下来松开掌诀的是婉姨土守形,然後在场的人都似约定好了似的,纷纷松了掌诀,因为大家转瞬间的第一感觉就是,若最後仍把持掌诀的人,那便很可能被怀疑成隐身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众人中最後仍迟迟不肯放下掌诀的却是姐妹花。

感觉著万众注目的焦灼,小轻小灵缓缓放下手臂,少顷,巨静中众人双眼闪烁不定仍未移开姐妹花半刻。

小灵忽然破颜一笑:“各位是在怀疑我们姐妹吗?”。

众人不语,依旧闪烁不定的眼睛却似乎已经告诉了姐妹花答案。

小灵再要说什麽,却听到离身边最近的阿光说话了:“施局的人好阴毒!在最後松开掌诀前竟忽然向小轻小灵催动术力攻击,这样就可以逼迫小灵姐妹一直掐诀保持防守,幸亏我离的近,虽然没有什麽术力,好在还能感觉的出这股突然袭来的凌厉术力。这麽做他无非是想扰乱视听瞒天过海!”。

真没想到,阿光不说还好,这样一说相反更让众人满眼狐疑。众人多日来的相处中,就算呆子也看得出阿光与姐妹花小灵间的朦胧爱意,阿光这样挺身而出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护花使者。况且刚才能在众人眼皮底下布成杀阵,一定是多人协力配合才能办到。难道外表阳光的阿光,还有天真可爱的姐妹花就是那一直隐藏的神秘人?这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多年的阅历告诉人们,让人最不怀疑的,却往往是最後的作案者。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8

第六十八章:难以置信(二)

一边的梁库听的满头雾水,更何况众人的眼神似乎很是针对自己心爱的姐妹花,於是忍不住大声道:“什麽扰乱视听?什麽瞒天过海?你们在说什麽呀?”。

此时众人没一个肯出声的,本可做答的阿光,忽然发现刚才因为自己的一番言语,不但没能起到正面作用,而且似乎把情况更糟糕化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做答。

却又听到背後的老赌头说道:“嘿嘿,让我来告诉你吧。因为小轻小灵是最後一个松开掌局的。所以现在大家夥正怀疑,他们就是害我骨折的凶手。”。

梁库破口大駡:“放屁!放屁!放屁!屁可以乱放,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谁家的规矩最後松开手的就是凶手?要我说谁最先松开手的谁才有可能是凶手。嘿嘿,再者说了,老赌破破烂烂衰人一个,我们小轻小灵为什麽要害他?呸呸呸!长个脑袋干嘛用的?都好好想想吧!”。

梁库一时激愤,除了朝歌,在场的众人恐怕个个都被骂在话下了。

梁库一天吃的饱睡的香,始终并不知道隐身人一事,但这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痛駡,细一想来却也不无道理。那隐身人为了隐藏自己,虽说不可能是最先松开掌局的,但也绝对是一有察觉众人意图,便立时收手,又怎会等在人後呢?

於是如此一来,让场中氛围更加疑雾弥漫了,眼目微移下,立显人人猜忌,个个自危。

因为众人掌诀一松,老赌头身边的杀阵也便自动消失了。朝歌放下众人走到老赌头身边,伸手在老赌头的手掌中推拿牵引,渐渐把他体内被击乱的秩序恢复过来。

中医出身的阿光也随後走过来,出手为老赌头小心接骨。因为有朝歌的术力安抚,再加上阿光的手法高超,不但很快接上了来赌头的腿骨,而且还很大程度的减轻了痛楚。

於是老赌头又来了精神:“放的好!放的好!谁说姐妹花是凶手?谁说的谁就是凶手!哎呀,梁库放的真好!”。

梁库几步走过来激动道:“老赌,认识你这麽久,总算说了句人话呀……”。

忽然又想到哪里不对,虽然整体话意上在帮著姐妹花说话,但 那句“放的好”,又似乎在夹枪带棒的针对自己。左思右想中,刚刚还一嘴激动,马上又满脸狐疑了。

又是紧张关头,被这对活宝给冲淡了气氛。

朝歌眼见又无法追出隐身人的下落,於是欲扶起老赌头:“走吧。”。

阿光也道:“恩!骨头断的久了,恐怕难以全愈。回去再说吧。”。

老赌头却按住了朝歌两人的手,忽然以从没有过的老人口气动声道:“谢了!谢了!今天很难得,人来的这麽全……”。

老赌头说著,向四周望了望,像是说给坑底人听,也像是说给坑外人听。

最後老赌头低下头:“知道为什麽今天我的腿被折断吗?五行族出土了,六甲旬也挖完了,该出来的差不多都出来了,也该到了断的时候了!”。

老赌头说这话的时候一只手在来回摸搓著自己那条断腿,样子就像是跟自己的腿说话。

当老赌头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全没了往日的赖气,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静淡中又似乎千涛百涌。

这一变化,顿时让全场的气氛为之一肃,不觉中都秉住了呼吸,众人都忽然有了种预感,神秘的老赌头终於肯开口了,也许全局最关键的一条线,终於就要被牵起了。

只听得老赌头苍老沙哑的声音慢慢响起:“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讲一个关於四百多年前的一个故事。”。

此时一阵风吹入坑来,没了夏天的燥热,有的全是仲秋的熟香,和已隐隐步来的晚秋之瑟。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9

第六十九章:难以置信(三)

老赌头开始讲述他的故事了,老暮的他一动不动的依靠在坑壁上,阴影在他身上罩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色,看上去就像他腿下古村遗址的地砖,已经在那里静静的存在了几百年。

“四百多年前术界宗门里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物。没人知道他的师承是哪一派,好像竟然是早以失传了的古占闻声断相。闻声断相是种只听声音就可预知测事的古占,相传是春秋战国时盲公乐圣师旷所创,但因这种术数对人心境要求太高,致使师旷隐世後,也就没一人能懂此术了。”。

老赌头的忽然转变虽然让众人大大吃了一惊,但通过这些日子的仔细观察,对照他不断的惊人之语,又的确在预料之中。他的用意似乎无非是暗中指引等待时机罢了。

而朝歌也彻底明白了从与老赌头相遇那一刻起,一切都在某种冥冥轨迹之中。至於为什麽看上去对术数了解甚多的老赌头本身却无术力,而且体貌特徵又完全不像两族中人,那便只有等待老赌头一一道来了。

老赌头继续说著:“这个年轻人就凭著只听声音就能测准来事的古占奇术,在四百多年前的玄门术界一路闯来,占尽了风头。这当然也就引起了当时皇帝的注意,传旨把他招进宫去,赐号神易国师。”。

一句“神易国师”让众人再度联想起那个神秘牌位“命主神易”来,不知道两者有何联系。疑情虽巨,却都装在心里,每个人都不敢打断了老赌头的故事,生怕这一打断,便像各自家族的残缺记忆般,再无接续。

老赌头继续:“可不久这位神易国师竟忽然失踪,被皇帝下诏缉拿。罪名是神易国师利用职司读遍了皇库藏书,融天下各派术数的长处,竟然勾结私党挖绝龙脉,妄图著自立朝纲。”。

朝歌听到这,心下奇怪,如果神易国师真的达到了这样高的境界,就应该明白,更朝换代的国史大运,决不是一人的命力就能改变的!想来必有内情。朝歌此刻疑情,也正是众人所想。

老赌头像是看穿众人心思般,微笑了笑:“不错!这里面实在隐藏著一个大秘密!”。

一说到秘密,众人在本来就已经极度集中的倾听中又震了一震。只因现在老赌头每说的一句话或是一个字都可能密切关系到本身各自家族。

老赌头:“在当时的玄门术界有个魏氏名门望族,但过於孤世清高,得罪了当朝权贵。被他们收买异士,迁藏祖坟,破坏家脉。害得整个魏氏家族奇祸连连,险些灭顶。幸亏遇到了当时已经出宫的神易国师,暗中点拔,化险为夷!当时魏氏祖先就立下重誓:奉神易为命主,肝脑涂地追随神易左右!”。

命主神易——终於如众人所料,老赌头所讲的神易国师正是六甲旬神秘供奉的命主神易。也便知道了,老赌头的故事正在一点点揭开两族之迷。众人不禁更对老赌头的来历倍感神秘。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49

第七十章:难以置信(四)

老赌头并未在此问题上停留解释,接著道:“神易却并未接受魏氏族人的重誓,魏氏族人却以死相求。於是神易就告诉了他们那个天大的秘密!”。

朝歌聚精会神,众人听的屏息,虽然没法知道天有多大了,但实在想知道这秘密究竟有多大。

老赌头:“神易在说出那个秘密之前也是犹豫在三,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一出,恐怕天下真的要大乱了!皇帝招神易入宫完全另有阴谋,神易所尽读的天下各派术数奇书,也都是皇帝亲手送上的,直到神易全部参透贯通,忽令御林军把神易所在学馆围个水泄不通。”。

又是秘密,又是阴谋,又是挖坟的,梁库憋的难受,但看看当下屏息倾听的众人,几次想出口,最後都忍住了。

老赌头:“只因他要对神易说出真正图谋,如果神易不受,便当场诛杀命主!”。

说到这老赌头停了下来,沉了好久才缓缓接道:“你们猜那皇帝要做什麽图谋?”。

众人凝神。

老赌头:“那个昏君早在神易还没出现之前,就已经搜遍了天下奇书,只等一位术界奇才,融天下异术於大成後,依附皇帝,遍毁天下威胁皇朝的风水龙脉。再暗更当朝文官百武的祖坟葬形、八字命宫,令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家一事,无不掌控在皇帝一手之中!”。

朝歌暗想,控人於掌,玩弄权术,历史中各代皇帝没有一个不是这麽想的,这倒也没什麽奇怪。只是这位皇帝做的有点过头了。

老赌头:“当时那个皇帝正处明朝衰落期,淫奢荒欲,无所不极。他要神易如此做,并非集权中央造福社稷,完全为了要把天下人变成行尸走肉,让他欲取欲求,随心所欲!神易观星断卦早已预知此事。之所以让皇帝亲口说出,是想劝说皇帝,王朝运势亦如人之生老病死,饿食渴饮病则药医,只要尊理行事,一世无虞。但朝代更迭乃天理回圈难逆轮迹。”。

朝歌暗暗点头,易术中的生克回圈也是这个道理。钦佩这位古人神易同时,又不免为他有些担心。

老赌头嘿嘿冷笑了两声:“那皇帝也太小看神易了,就算是千军万马之中,神易亦如信步閒庭,区区的御林军又能奈何?!神易规劝不成,便踏宫而出,从此游迹山河。”。

别看平日里老赌头满嘴市井式的油腔滑调,可一讲起这个故事来却完全换了个人,所用语气就像在背著一篇明清小说般有板有眼,可想而知这故事一定是在他家族世代中口口相传下来,生怕被後世子孙改了内容,所以字字句句都保持著原来模样。

此刻老赌头低沉不语,朝歌众人思索不觉中,沉浸在对神易那丰神逸骨的憧憬幻想之中。

梁库也正想著,就只这又能隐身又能整人的阵衍术,已经够玄的了,那集万术於一身的神易,还不定神到什麽程度呢!

隔了许久,又听到老赌头淡淡说道:“但这还只是那个秘密的一半。”。

闻听此言,众人又迅速在遐思中被拉了回来。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0

第七十一章:难以置信(五)

老赌头:“神易担心明皇再请异士挖龙掘脉,明朝覆灭倒是小可,但天下苍生却是大计!神易便依山就势,布水裁局,把易显龙脉隐形起来。这样一来不但彻底激怒了皇帝,而且也让上至百官朝臣,下至玄门异术百门各派,无不闻风而动。”。

老赌头说到这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说到这,一定有人疑问:按理说神易的作为对百官有利?怎麽他们也来帮凶?”。

问的不错,此刻众人心中也正有此疑问。想来很可能老赌头在第一次听到祖辈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同现在众人一般,随著曲折发展都会生出相应疑问来。

老赌头:“神易虽未被皇帝利用,但他的入神异术却始终是百官大患,又不能为己所用,还不如乾脆……”说到这里老赌头顿了顿,显然不肯用陋词来污了神易,接著又道:“而那些玄门术士和江湖市井,可就是为了那珍奇巨葬了。”。

听到後面这句话,不只是梁库眼皮一跳,连朝歌也好奇的动了神,所有众人的表情就更加千奇百怪了。虽说还不知道老赌头到底是何来历,他说的这个故事到底可信几成,但从老赌头的认真神情和故事的有根有据,不得不让众人在不知不觉中被带入到情节中来。也不由的心中一荡,如果老赌头所说是真,也就不难理解为什麽一个偏僻小村的祖坟,几百年来会如此牵耗著两大家族的生死旺衰。

老赌头继续道:“神易在隐脉藏形的时候,也同时探出了无数巨墓宝葬,和一些远古高人的佚世奇书。找到了神易,也就意味著找到了这惊天宝葬。所以你们就会知道,神易当时的处境几乎是以一敌国。以神易之术,这倒也算不了什麽,但若是换了常人,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在场众人几乎都是术数高手,深知古人盛行修术,几百年前的奇门异术何止千家百派,就算不懂术力的梁库和雷子也都不止一次的亲身经受过术力凶险。也就自然能想像到几百年前这位神易的险恶处境,同时也更加的向往起这位传说中的命主神易了。

正当众人听意正浓,老赌头却微微叹了口气:“魏氏高祖性情刚烈真直,听到神易如此一说,就更加义不容辞了。神易再三思量,不管怎样魏氏族人已经和他拖上关系,即便没在神易左右,恐怕也难逃厄运。於是也就答应了魏氏祖先。”。

老赌头娓娓道来故事长篇,不但并未引起一众人的厌倦,反而越听越精神。巨静的坑中,老赌头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传出老远,想来坑外隐藏的那一众人群,此时也大概像坑中一般聚神倾听中。

朝歌神思暗逸,移过一张张目光闪烁深藏不漏的面孔,不禁想起掩在其中的隐身之人,此刻心中又在做何呢?

老赌头:“为了保全魏氏宗族,神易就传了他们一种煞力无比的阵术。”。

众人心中又是一动,似乎老赌头的故事越来越有些头绪出来。就不知所说的那煞力无比的阵术,是否与两族人所习的阵衍有所渊源。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1

第七十二章:难以置信(六)

老赌头早看出了众人所想:“嘿嘿,不错!那煞力无比的阵术正是阵衍之术!”。

所有人虽然早有所料,但一经证实还是不禁深深一惊。终于涉及到了两族秘事,所讲关己,不觉神耳一提,更加注意静听了。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了老赌头,和老赌头的声音。

老赌头:“当时魏氏家族里是两兄弟掌门,神易就把阵衍术中的五行煞克传了掌门中的哥哥;把另一部分的六甲空旬传了弟弟。后来就渐渐繁衍成一脉五行族,一脉六甲旬。”。

老赌头的每字每句都重重落在每个人的心鼓之上。

老赌头:“六甲空旬就是十天干和十二地支循环组合的六十甲子。历法中用来纪年、纪月、纪日、纪时。别小看这六十甲子,起局断卦,周天运始,无不依它为准。哥哥的五行煞克,再配合弟弟的六甲空旬,几乎可以破解当时的任何一家玄门了。”。

老赌头所说正是阵衍核心,也印证了一直以来朝歌的暗自解悟。朝歌虽然越来越对术力在自己体内引起的变化感到不安,但听老赌头这么一说,还是不免心中奇动。

老赌头:“四百多年前魏氏族人追随神易命主,凭这五行煞克和六甲空旬的奇阵,来去神龙如入无人之境,那真是:千军锋刃观如春雪,万威金殿酐似雷声!”。

众人听的全神,老赌头讲的投入。

忽话锋一转:“忽有一天,神易命主把魏氏兄弟带到一个荒僻小庄,告知他们自己大限将至,把一切都布在了这墓地的风水大局之中。到这时我家祖先才知道,这小庄是神易命主的血脉亲族。”。

说到这,老赌头抬头望瞭望牧家村的方向:“也就是现在这牧家村!”

朝歌也不觉中抬头远望牧村,心中思潮翻涌。众人更是百感于胸。

老赌头:“魏氏兄弟当下立重誓:子孙世代护脉守陵生死相待!神易便说,墓地风水大局在五百年后将暗暗启动,牧氏子孙中将再出一神易,开启宝葬造福天下。局时你辈子孙也将彻底解脱,名彪天下。”。

梁库马上看了看正凝神专听的朝歌,心里想:这老家伙所说的五百年一出的神易,不会就是俺兄弟朝歌吧!

此刻众人也不自觉的向朝歌望去,复杂眼神中含着几许期望。随之心中又明,为什么各自记忆中,无论怎样残缺,却都想尽办法保证后人在大局启动的时候,能及时到来。这也证明了之前各人对此的推测。

“名彪天下,好一个名彪天下!却不知为了这一誓,我氏后辈付出了怎样代价!”。不知为何,老赌头此刻竟也一脸黯然:“神易不久后便殒迹山河,从此魏氏宗族就好象做了一场四百多年的噩梦!自从神易隐世后,魏氏宗族处境越发艰难,为护脉安全,以一族之力对抗整个术界。凶险难测可想而知。可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越来越发现一处怪异,修习五行煞克的族人后代大多容易夭折,即便存活下来也脾气古怪燥虐异常。而修习六甲空旬的后代,竟然大多不是天生残疾,就是身患异症。”。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1

第七十三章:难以置信(七)

要说先前众人心中已经对老赌头故事的含真度渐渐去疑,现在就更加的增信了。因为能对五行族和六甲旬如此了解深入,恐怕就算编造都很难编的完全。

老赌头接道:“魏氏族人就暗查祖坟风水,并无异像。再看后人八字,却忽然发现五行煞克的后代,大多命宫失衡一行独旺;六甲空旬的后人几乎都是三刑具命,克害无边。于是我家祖先就怀疑是这克煞无比的阵衍术,一点点的在各自命宫中发生了奇变!若是不修习这阵衍术,你便凡夫一个,恐怕更难生存世间。就这样氏族后人,越是试图生存,就越要修习这阵衍术,越是修习阵衍术,就越是生存艰难!如此怪圈,让氏族后人想到了当年神易留下的一句话:五百年后,神易再现,局时你辈子孙也将彻底解脱,名彪天下!”。

虽然以上所讲正和当初在牧家村麦场斗局中众人所说相合,但再次由老赌头说出,还是震撼不减。此时众人全都神情凝重,连向来憋不住气的梁库,此时也已经没了发言冲动,他发现老赌头的故事越来越沉重了。

老赌头沉了许久,声音有点发颤:“于是就有族人怀疑,这一切都是神易安排,他为了魏氏后人能忠心护脉,所以用这阵衍术来劳劳的控制他们!”。

这一下奇峰突转,众人刚刚还对神易的丰神奇术所心驰,现在经老赌头如此一说,如同妙琴之音嘎然而止,疑惑中暗暗视了视凝眉而思的朝歌,真不知该做何想。

老赌头也默默的看了眼朝歌:“从那以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在五行族和六甲旬的整个家族中都暗藏着一个念头:也许能解开家族厄运的秘密,就藏在牧氏坟局之中。”。

老赌头想想又沉沉道:“但这毕竟是心里想法,无从考证。也有魏氏族人认为,祖先即以立下重誓,后辈子孙就应当谨守。更何况要不是神易命主,魏氏宗族恐怕早已不存于世。不存于世……”。

说到最后,老赌头的声音几近哽言无续。

谁都知道这几百年来,五行六甲两大家族世代承受的是怎样凄苦,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不存于世反倒还幸运些。

要知道人之将老,心中所挂无非儿女子孙。若是生下来你就已经知道,自己儿女将要残苦一生,或是夭折绝症,恐怕没几个父母不情愿以身相换,可偏偏连自己都是苦残无救,又当如何?

朝歌更是心绪万千,真不知该怎样看待老赌头的故事,也不知如何思量自己的祖先神易。

老赌头叹了口气:“也就因为这个原由,从此在五行六甲两同族异门中埋下了可怕的种子。”。

故事终于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老赌头似乎已完全忘了那条隐隐作痛的断腿,神思中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 “那是在后世的第二十五代传人上,六甲旬出了位杰出术才。恩,!应该说是很的杰出术才!不但五行族里没一个能比的上!而且在当时的整个术界里简直就是威震八方!但……”。

欲言又止后,老赌头重又接起:“但就是这位了不起的的术才,却做了件每个人都想但都不敢做的惊天大事!”。

“知道这大事是如何的惊天吗?”老赌头扫视一遍众人后接道:“他竟然敢违背祖训独身一人闯入了神易命主布下的这块巨煞坟局。”。

这事不一定惊天,但的确有点巨大。先不说违背祖训所受的压力,单只那些千局万布杀人无形的阵衍,就已经让人倒吸凉气了。

老赌头:“可还未走近祖坟山便几乎经脉断尽。他没想到这神易布下的风水墓地中,竟然隐藏着更为繁复深奥的衍术阵,而且历经世代多年煞力不减!想必各位对牧家村的万阵坟局都已经有所见识了。”。

面对老赌头的相询,朝歌不禁缓缓点了点头。

老赌头:“六甲旬的那位奇才拼尽命力才勉强从墓地中退出来,等被发现时已经是命悬一线了。可不成想……”说着又在众人的脸上一扫而过:“不成想五行族人竟以家族名义把奄奄一息的这位六甲奇才驱出族门!”。

刚刚语气偏激的老赌头,忽又转而一沉:“违背祖训被逐出族门本也应该,可这也意味着把他推入油锅一般。要知道为了保守神易之秘,五行六甲两族几乎成了众矢之的,孤身术界之中,恐怕比那墓地中的杀阵还要凶险几倍!”。

老赌头:“从此本是同根同祖的一族人越走越远,最后成了各不相容的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在出土的六甲旬中似乎是一次迁移而走,这也就是其中的真正因由。”。

故事至此终于让人明白了迷局的一半轮廓,虽然还有诸多不确定性,但对照现有的一一线索,老赌头的这个故事,的确给了很完整的解释。

但又马上生出一个疑问,朝歌说话了:“如果说五行六甲两族人共同俸神易为命主,却为什么出土中,只见六甲旬有供神牌位,而五行族却无呢?”。

久久无言的老赌头像是专等有人问这句话似的,微微一笑:“问的好!这正是我要讲的故事下半段,六甲旬迁走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2

第七十四章:难以置信(八)

说这话的时候,老赌头再次从眼前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电闪,像是要劈开每个人的面罩般凌厉无比。

被扫视众人,或凝重,或沉思,或不明,或抑郁,或淡然,或疑惑,或静穆。但神情各异之下却几乎都有一个共同想法:六甲旬迁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赌头却忽然放慢了语速,不急道:“在讲出下段故事之前,我老赌头有件事情想问问大家,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地方,无论是阵衍的术力配合,还是各村的方位分布,都可以看出五行族和六甲旬在护脉一任中的不同分工,互补长短。但让我不明白的地方是,为什么事关重大的那七盘棋,却由土行一族来保管?”。

看似轻描淡写,却又是一记重磅炸弹爆在众人心中。因为听言观色,老赌头似乎更有深意所指。

土家众人中的土守形并未回言,眼皮子望着地面,还是八雷轰不动的深沉着。

反倒是旁边的土守仁笑着回话了:“呵呵,听得出,赌师傅的话里话外都好象在说,我们土行族与这下半段故事有着很重要的关联。至于那七盘棋,自从有记忆开始就有它了,到底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在您的故事里是怎么说的。”。

老赌头也笑了笑:“嘿嘿,既然不肯说,那就听我老头子来唠叨唠叨吧。”。

老赌头直了直身,然后又看了看众人:“其实,神易留下来专门用于开启坟局的不止七盘棋,而是八盘。”。

话音刚出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头脑中都发生了一刹那的空白,都在认为老赌头会说出那七盘棋的原由,却不料竟然引出非常陌生突然的第八盘棋。随后脑中便开始了狂转,强烈的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了。

而那一刻的土守形依然沉默不变,土守仁也还是那样微笑着看着老赌头。

老赌头也回视着土守仁淡淡道:“那八盘棋本来是分由两族人保管,五行族各族一盘,六甲旬分管剩下的三盘。前七盘是阵衍的总局,而最后由火行族保管的第八盘棋才是揭开全局的关键!”。

要说对这七盘棋最熟悉的除了土守形就是朝歌了,曾在牧家村的坟地里不分昼夜的参悟棋局。虽根据这七盘棋开始真正进入阵衍的神奥殿堂,而且从五行村和六甲旬的出土中也越来越证明这七盘棋的用处。但却始终解释不了坟局中祖坟山不为空的疑难,难道真的存在全局至关重要的第八盘棋?如过是这样,土家人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盯着土守仁的老赌头,神情由笑转厉一字一句道:“之所以土家一族独具七盘,那是因为在六甲旬迁走后,它便暗暗的向各族伸出了黑手!”。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3

第七十五章:难以置信(九)

老赌头的惊天之语再次颠覆了所有人。

当几乎所有人都齐齐的向土家人看去的时候,朝歌却一直盯在老赌头的脸上,他想捕捉这张脸上的一切反常表情,哪怕只是一丝肌肉的异常颤动,都可以给他的判断提供难得的参考——他可以相信谁?

土守仁的笑依旧那么自然,好象老赌头刚才所说的根本不关他任何事情。甚至微微点了点头,样子像是在很礼貌的示意老人家请继续讲下去。

老赌头视线陡移,对众人声调一扬:“我曾说过了,五行六甲两族人虽然不说,但却都在心里怀疑着,各自的家族厄运都是在牧家村的整块坟局中。如果谁能掌握了这个坟局,不但自己的命运从此可以脱出牢笼,而且更能拥有传说中的无数奇书宝藏。但想归想,人总归有管不住自己想法的时候。可真正动起手来的却是身为五行族首领的土行族!”。

说到最后土行族三个字的时候,老赌头的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当六甲旬迁移而走后,就是土行族曾多次暗中刺探余下各族的口风,当他发现没可能联络各族私自开启墓局后,便处心积淤的开始了灭族夺棋的奸恶行动。先是利用各族间越来越多的猜忌,从而挑拨是非,然后再趁势逐一除掉。也就在这种各揣心腹的明争暗斗中,各族开始渐渐淡去最初祖训,所以大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过早迁走的六甲旬中还保持着对命主神易的供奉,而在五行族里,无论是村落还是生存下来的后裔,都没了命主神易的影子。”。

老赌头每说一字,都像在重击着每个人,真真是心里五味翻涌,脸上七情暗动。

老赌头:“短短的十年之间,便相继除去了其它五行各族。不但如此,为了永除祸患,土家人每隔一段时期便派出族中强手四处追杀漏掉的五行族人和迁移走的六甲旬,累朝历代从未停歇。不但独具了八盘棋中的前七盘,而且几乎灭尽了所有他族之人。所以你们就会明白,为什么两族之人为避灾祸,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甚至连记忆都被强迫忘掉,以免疏忽中招来灭顶之灾。更所以你们就会同时明白另一件事,为什么土家人不但人丁兴旺,而且几乎遍部各地。”。

老赌头一口气说完,几乎不给众人思考的空隙。一幅百年恶梦,被呼啦啦的抖落眼前。

火暴少年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已经不在场了,否则真不敢想象,当他听了老赌头的这番话会有什么反应。

老赌头停顿间,土守仁微笑着说话了:“的确很精彩,解释的几乎滴水不漏。连我自己都有点相信赌师傅的这个故事了。可这个故事好是好,只要赌师傅给我们这些听客一点思考的时间就会发现,这里除了赌师傅您,没有第二个可以为您所说情节做个证实的。如果现在讲故事的换做是我,完全可以根据目前这些不会说话的破砖烂瓦说出好几种可能。但我却不会那么做,因为我知道,没根没据的乱讲故事,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更会惑了人心。”。

听完土守仁的一阵回击,朝歌不禁暗自打量了几眼这位好象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的土族人。他真是一点没辜负了这些天来梁库对其的夸赞。不但口才好,涵养也好,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他都会微笑处之。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把老赌头刚才几近完备的故事,刺的千窗百孔。

土守仁正说到了众人的心点上,的确老赌头开讲以来都在以先入为主的姿态,引领着大家往设定好的情节里钻,而且被看上去有理有据的描述,渐渐把众人的防范怀疑之心软化了。如土守仁所说,根据目前的线索,如果没有更有力的证据下,真的不止几种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老赌头始终在讲着别人的故事,却对自己的来历之字未提,这又如何能让人尽信呢?

眼看越来越僵,婉姨出来打圆场了:“呵呵,大家都只是在推测,千万不要认真。还是那句话,别是真凶没找出来,先是自己斗垮了。”。

小灵也道:“是呀是呀!你们两家呀说的都有道理,但也都找不出真实的证据来。刚才我就在想,如果五行族和六甲旬真是土家人所灭,那为什么土家的导引术又与那种诡异的催鼠山术完全不同?如果灭两族的人和催鼠人不是同一个,那又为什么催鼠的人非要封住赌师傅的口,他又怕的是什么呢?”。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3

第七十六章:难以置信(十)

土守仁见众人不再一边倒的倾向老赌头,于是又微笑着亮出了一口利嘴钢牙:“恩,婉姨和小灵妹妹说的很对,大家都只是在猜测,不如静下心来,也许就意外发现什么隐藏的线索。哦对了,讲了半天却不知道赌师傅是否也是两族中人。从知道这么多两族私事上看,您应该是两族人,但从身无术力,体无病缺上看,却又不好捉摸了。再有就是我一直想不通一个问题,听说过在九鹿县您曾无意中指引朝歌启动了自身的术力源。从手法属性上看,那都非常相似久已不见的火行族导引术。当晚辈的冒失猜测一下,是否这证明您就是火行族后裔?如果是,那又为何没一点征象;如果不是,您又是如何得到火行族导引术的?要知道火行族被灭的最彻底,至今没见一人走动。好象能掌握其术的人,除了是本族,那便可能就是……。呵呵,不说了。”

每个人都听得出,土守仁的最后一句在暗指老赌头,如果不是火行族后裔,那便很可能灭族凶手了。因为从百骨坑和尸迹看得出,灭掉火行族的黑手一定与与火行族非常熟悉,导引掌诀也自然有被盗的可能。而至于为什么当众欲指土行族为灭族凶手,当然是为了挑拨离间,最后鱼翁得力。说不定当初灭掉两族凶手,也正是利用了此种手段才得以把两族灭掉,否则真的很难想象强拼硬打,会有谁能具备如此力量。

一时间,众人把疑惑目光又转而投向了老赌头。并不是众人像墙头草般的随风倒,的确因为可信的证据太少,真的无法相信任何人。

老赌头漠视良久,忽然一笑,虽然话是回答给土守仁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土守形:“要证据,呵呵,好办。”

说着转过头对身边的朝歌道:“能不能帮我老赌头一个忙?”

朝歌点头:“请说。”

老赌头:“大家都说需要个证据。这证据嘛我老赌头倒是有,不过得需要用你的身体做个实验。”

正说到紧要处,老赌头这句话却显得有点无厘头。不但让众人脑袋里划出一个大大问号,连朝歌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赌头笑道:“很简单,就像上次在九鹿县一样,我念套掌诀出来,你在体内照行导引就成。”

众人更迷惑了,老赌头究竟想做什么?

又听老赌头扬高嗓门:“为了避免让人怀疑我在朝歌体内下什么局,我老赌头现在念出一套掌诀出来,在场的都是习导引阵衍的高人,一听就知这套掌诀的用处。我不想多说,等朝歌依诀推掌,大家想要的证据自然就会出现。”

不等众人表态,老赌头便开始大声念诀了:“寅午戌合,居中化辰……”。

第一句刚刚念罢,所有人都的脸色都同时一变。连一直微笑的土守仁都开始微微皱起了眉。

老赌头继续大念:“午未六合,术行脾胃……”。

这第二句念出,众人就更加一震。忍不住互相对望,眼神中满是惊疑。而站在一旁的朝歌已经开始依诀导引了。

老赌头念的这套掌诀究竟是什么法门,竟然把一众高人都惊的如此模样。也许众人在没听到老赌头念出声前,做梦都想不到那竟然是土行族的阵衍掌诀。

一切都好象太过突然了,从老赌头念出那掌诀开始,众人便开始在突然中不知所措了。因为按路数风格,和导引路线,老赌头所念的掌诀竟然是土行族所有。虽然各族掌诀都属各族秘密,但对于同属阵衍高手来说,彼此间的差别就只是一层窗户纸。一经捅破,豁然明了。

老赌头究竟是谁?

身无术力的老赌头用火行族的导引指引朝歌激发术力就已经够让人不可思意了,现在他竟然又大声念出了土行族的秘传掌诀。就算众人再聪明也忽然发觉他们的思路开始错乱了。即便是朝歌婉姨也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

老赌头还在继续大声念着,每念一句,场中众人便一次骚动,随着老赌头的不断念出,场中越来越躁动起某种隐隐的不安。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是五行族还是六甲旬,他们各自所习练的阵衍导引都有很强的偏激性,都是针对各自的奇偏命局而专设的。即便有人把本族的掌诀泄露给其它几族,也没人敢尝试习练,因为属性不同,就像水火不融,如果强行习练,后果不堪设想。

但应五百年而生的朝歌,体质非同常人,有着很强的融合性。否则在九鹿县老赌头的火行术也就无法对朝歌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了。相信朝歌也早悟通此中奥妙,否则现在的行为真的是大大的冒险了。

但正是因为朝歌的体质超常,更不知身兼两族术力的他,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这个期待中的变化会不会就是老赌头所说的证据呢?而这个证据似乎在隐隐的向众人显示着一个信息,它一定与土行族有着蜜不可分的关系。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4

第七十七章:难以置信(十一)

最后一声念完,老赌头嘎然止声。众人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朝歌,要想看看在朝歌身上到底会出现什么变化。

朝歌依诀又推了遍掌,眉头微锁,神光内聚。样子就像在细细内观着术力的流经脉络,他竟也好象在惊奇中期待着某种变化。

可一直等到朝歌熟练的推了第三遍掌诀,却没发现有任何异常表像出现。正不知所以间,老赌头说道:“把这掌诀拆开一半,与九鹿县所念引雷火行掌诀互为调用。”

要是平日,以朝歌的性子,这种受人摆布的劳什子,多半是不会依从的。但此次事关重大,在意义上那便完全不同了。

朝歌依老赌头所言,试图推运掌诀,但忽然发现这种拆开互调的行法古怪异常,完全与所悟阵衍导引相左。

众人也在疑虑的看着朝歌,小轻担心道:“这是什么古怪掌诀呀,和刚才的完全不一样。巢鸽小心哦!”。

梁库似乎闻出了些不安:“老……老赌,你不会害朝歌吧?”。

老赌头却不声不理,只看朝歌。朝歌的性子越具挑战就越能激起斗志,况且要想解开迷局,眼前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于是凝神中毅然推起了掌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慢慢折磨着,小轻的神情充满了担心之色。对比起来婉姨等人便是又担心又期待了。期待朝歌的身上真的会出现能揭开全局的证据。

终于就在一颗晶莹香汗从小轻的鬓角悄悄滑落的时候,所有人都几乎同时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一些小土渣滚落坑底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什么物体不轻不重的堕在地上,紧接着像是有什么小生物一路碎步的爬行声。

众人寻声而看,赫然发现竟然是一只硕大的灰鼠,像是被牵了魂般的向圈中行来。

巨惊中,众人不自觉的纷纷让出一条小路来。那灰鼠不消片刻便行到朝歌脚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接着又有第二只鼠从不同方位掉下来,却也向朝歌行来。

一直到凑足了第三只鼠,朝歌掌诀一收,拇指轻轻居中一按,那三只灰鼠竟齐齐的抬起了头。

三鼠运水!

就在婉姨,姐妹花,阿光,几乎同时惊声呼出的时候,朝歌的双眼暴射出两道神光。他瞬间似乎明白了许多事。

老赌头嘿嘿一笑:“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我给大家的证据。土守形,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我的来历?”

土守形还是低头看着地面,土守仁虽笑的已不那么自然,但还是笑着道:“洗耳恭听。”

老赌头缓缓道:“我就是你们一直在等的第八盘棋!”

此话一出,土守仁便与老赌头对视不动了,过了良久才忽然一笑,并不说话,而是看向了土家的领族人——土守形。

土守形终于抬起了头,也同样凝视良久,竟然带了种望眼欲穿的感觉,慢慢的只说了一句话:“终于等到你了!”。

顷刻,场中所有人的表情动作思维,都像是在电光火石间永恒的凝固了。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5

第七十八章:绝世逃亡

火土两术的巧用怎麽竟然演化出诡异的山术?

那忽然跳出第八盘棋的背後有著怎样的故事?

土守形的最後後一句话又究竟有著什麽含义?

没有思索,没有推理,最後那一刹的停顿中,在众人脑里闪现的只有这三个问题。

“嘿嘿,终於等到了……”几乎把人压暴的巨静中老赌头惨笑著默念著土守形最後的那一句话:“终於等到了,你却不知道我也在等你!”。

就在众人的惊疑不定中,老赌头终於说出了最後一个故事。

老赌头:“大家还记得火行村的那个百骨人坑吧?!一定有很多人一直奇怪,为什麽它在一夜间被杀的那样彻底,却丝毫没有惊动其他村落。就像有人推测的那样,因为它的确是最後一个被灭!”。

朝歌,梁库,婉姨,阿光,小轻,小灵在听,他们已经不再思索,只是在非常纯粹的听,因为只有听完这个故事,他们才可能明观全局。、

土守形,土守仁,土家的所有人在等,他们好象已经不用思索,也只是非常单纯的在等,因为似乎只有等完老赌头完最後这个故事,他们才彻底认准一件事情。

老赌头:“你们知道为什麽火行族是最後一个被灭吗?嘿嘿,没有人会想到,那是因为自从六甲旬迁走後,土行族便主动与火行族开始了大规模的联姻。虽然五行族和六甲旬最初都是一个亲源家族,但从明代一直到清代这两百年间,早各自独立繁衍成村。所以各村间的互通婚姻并不偶然。但土行族的这次联姻却是有个天大的阴谋!”。

老赌头的话,让朝歌等人想起来了在火行村遗址发现尸迹时的情景,记得在众多猜测中,老赌头忽然像是半开玩笑的说过,这麽多的尸迹,大概被杀者与杀人者两家是亲缘关系。现在一想,看来老赌头的每句话都似乎暗透玄机。却又不知道这个天大的阴谋又指的是什麽。

老赌头:“在土行族开始准备灭掉各族前就一直有个顾忌,那便是在金木水火的四个族群里,他们最没把握灭掉木行族。因为在五行生克上,木正克土,虽说原则来讲五行族的阵衍导引各有所长,对敌时可以互补。可一但相互对斗起来,如果不占天时地利的话,被克一方就处在劣势了。所以土行族选择了以整村的方式与火行族通婚。如此一来有火通关,那木行族就不足为患了。”。

所谓“通关”是五行学说中的术语,就是把相克的两个五行联在一起不再交战的意思。比如五行中木克土,如果想让木和土在一起的时候不发生严重的相克,那就在他们中间放个火,因为火能泄木,而被泄之火又来生土,所以土就不再怕木克了。

当两种阵衍对斗时谁能掌握了通关,被克一方也就掌握的制胜法宝。

因为在场的除了梁库全是深懂术数的行家,所以老赌头对於通关一说只是一代而过。

老赌头继续说道:“就这样在大规模的通婚中,土行族窃去了火行族的阵衍掌诀,加以研究利用,虽然各族人的命局有所限制,导致阵衍不能兼练,却被土族人意外发现,通过看上去不可思议的对调,便可化生出可怕诡异的似山之术。土族人如获至宝,这种像山术一样的诡异术力不但可以出奇制胜,而且对斗灭族中还丝毫不留把柄。可怜被蒙在蛊里的火行族还一直庆幸,以为自己在各族间的暗自争斗中不受影响。却不知道,就在五行族一个一个被灭掉的时候,最惨烈的噩梦正一点点逼近了他们。”。

静听中,每个人都极力克制著自己的思路,因为在没确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之前,他们不可以被任何情节感染,否则就会失去清醒的判别能力。简单的听故事,也许对梁库来说是件比较惬意的事情,但对於习惯了繁复推测的朝歌等人来说,却是件痛苦的事情。

老赌头:“当金木水被逐一灭掉之後,土家人终於向本是亲家的火行族动手了。”。

老赌头的神情忽然变的复杂起来,朝歌的双眼一直注意著,说不上那是一种什麽表情,沈郁中又夹杂著更多的东西,似乎有痛苦有迷茫。

老赌头:“其实当初两族连姻的时候,土行族虽出於利用之心,但时日一久难免暗生情意……”

说著又是静静的顿住了,老迈的老赌头露出从没有过的凄惨沧桑:“如果那第八盘像火族掌诀一样容易窃取过来,也许火行族会逃过这一劫难。但……那由神易留下的第八盘棋却像其他族一样,都是由每族头人来密掌的。所以,最後土行族还是决定动手了。正是没了其他三族人的顾忌,所以土行族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等待,聚集了所有力量,为了那第八盘棋在一夜间忽然痛下杀手,不分老幼,不分亲属……”。

老赌头的声音有些颤:“……所以众位才有幸看到遗址坑中留下那麽许多怨气冲天的尸迹。”。

夫婿杀死岳丈,丈夫杀死妻子,男人杀死女人,老人杀死孩子,没人敢想像那是一幅什麽样的人间惨剧。

众人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绪,不敢想像,如果老赌头所说属实,这土行族可真是罪孽滔天了。

奇怪老赌头说到这,不但神情中见不到悲愤,竟而有些深深的负罪。

沉了许久,老赌头才又接道:“不忍对自己的亲人痛下狠手,於是在土行族里有个叫土传世的,在最後关头,冒死把他在火行村的岳丈一家救了出来。而这他的岳丈也正是火行族的头人。说来也真是天理奇妙,这土传世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土家首领的长子。他虽拼死相救,但怎耐突围时寡不敌众,最後也只有他和他的年轻妻子存活下来。从此这对患难夫妻带著火行族首领临终前留下的那第八盘棋,便开始了天下最悲惨的逃生。”。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1 23:56

http://read.hjsm.net/book/10585/html/contents.html
在这个网看的,可惜不知道电子版还能不能继续出,真是可惜....

twosteps 发表于 2005-8-23 15:51

难道又是个断尾楼?

sauerbutter 发表于 2005-8-24 16:00

原帖由 twosteps 于 2005-8-23 15:51 发表
难道又是个断尾楼?
是啊,知道是个断的,还是忍不住看完目前所有的,真的很好看~

hope 发表于 2005-9-7 22:11

对于颠沛流离的逃生,没有人再比婉姨、姐妹花、阿光更有深刻理解了,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对背负着第八盘棋的火土夫妻,不知又比他们凄惨几倍?

  老赌头:“这对夫妻居无定所,隐姓埋名,但与其他各族残存下来的人又不同,因为他们俩知道,如果他们不把这内幕真相保存下来,恐怕在五百年期到的时候,就再没人能揭穿土行族的罪行了。

  “于是他们就选择了一条常人所无法想像的道路。这对夫妻在几十年的逃亡生涯中养育了两个儿子,就在他们临终前留了一条遗命。

  “因为两人生怕死后自己的后代无法完成百年使命,于是就想出了一条恐怕天下每一个父母都无法做出的决定。

  “那遗命让两个儿子选择,因为九鹿县距离牧家村最近,土族人说什么也想不到他们就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所以一个隐居九鹿县,从此不得习练任何导引术数,并负责保存那第八盘棋和火土两术可以互用演变的秘密。”

  说到这,众人自然联想起这留在九鹿县的儿子,很可能就是老赌头的祖先。

  老赌头:“而另一个儿子则必须习练火土两族导引阵衍,离九鹿县越远越好,但有一样,必须隔段时间就要露出形藏,以便吸引土族人过来追杀,从而确保土族人对九鹿县的忽略。

  “一个遗命,两个选择,却都是九死一生的险路。当时大儿子选择了习练导引阵衍,二儿子选择了留在九鹿县。从此两人及其后世的子子孙孙,注定一生下来就准备随时为家族献身。

  “悲惨的是,没过十代,大儿子的后人就全部在逃亡生涯中逐一被灭,但也因此很好的隐藏了留在九鹿县的弟弟。可他们却不知道,留在九鹿县的二儿子,其后人世代所承受的苦难更甚几倍。”

  小灵忽然想到了因放弃习练导引而身患奇病的阿光,就不知道那留在九鹿县的后人,会不会也像阿光般奇病缠身。

  想事中不自觉的盲着一双大眼睛向阿光的位置望去。

  她却不知,就在此刻,阿光也正在望着她。

  朝歌和婉姨却想的是另一回事。

  像阿光一样,按理半路放弃习练导引的两族人会因无法压制过偏命局,必定奇病缠身,可如果老赌头果真是二儿子的后人的话,都这把年纪了,怎么看起来毫无征兆?这其中又有什么缘故?

  正疑思间,忽听到老赌头看着阿光道:“可能大家都清楚,对于只能依靠习练阵衍导引来克制命局偏激的两族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

  “这留在九鹿县的一支后人,不但受尽各种可怕的奇病折磨,而且更不敢求医诊治。因为此类难解奇病通常很快会引起土族人的注意。可想而知,这支后人的子子孙孙所承受的是什么!

  “看到自己的父母兄弟躺在那里挣扎,他们所能做的只是把房门一层层的关紧,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痛苦而死。

  “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们自己也会像现在面前的亲人一样,以相同的方式离别人世??”

  老赌头哽咽了,梁库还是第一次看到老赌头这个样子。

  能让一位老人哽咽,那一定是发生了很悲惨的事,而能让老赌头哽咽的,一定是更不可想像的悲惨事。

  梁库的眼睛红了。

  缓了好一会,老赌头才又讲起:“这一支后人就这样顽强而又悲惨的活着,虽然躲过了土行族的追杀,可无论怎样坚持,也都无法逃过奇病的折磨。

  “所以就在距离开启五百年大局还有八十年的时候,这支苦苦支撑的后人,只剩下了一个。”

  老赌头停住话四周看了看:“不错!这个人就是我。”

  果真是老赌头!

  果真老赌头是那对火土夫妇的唯一传人。

  又一阵微风吹进来,颤动了老赌头的一头花白乱发,看不见有多少凄惨,只是有些沧桑。

hope 发表于 2005-9-7 22:12

也许他也像梁库最初一样,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但在别人看来,却是更加说不出的酸楚。

  老赌头忽然开颜一笑:“呵呵,大概很多人会疑问,要真是像老赌头说的那样,怎么他还好好的活着?而且虽然老了点,却也绝对不像八十几岁的人啊!”

  说完老赌头消失已久的鬼笑又出现在脸上:“嘿嘿,我老赌头可以向大家发誓,我不但的确只有六十几岁,而且虽然穷却百病不生。这所有的奇妙巨变,都是因为一次实在普通的轻微地震引起的。”

  说到地震,朝歌忽然想到了爷爷牧三文在世时,讲过老家牧家村曾发生过的一次轻微地震。

  虽然这种轻微地震,在后来的二十几年间,也都曾于不同时期发生过几次,但就属那次是爷爷特别提起的。

  一是因为那次地震就在牧三文刚刚离开的第三天发生的;二是后来从进城来探望牧三文的牧家村晚辈那里知道,那次地震在祖坟里震开了一条裂缝,还嘱咐牧三文有时间一定要回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后来那裂缝又合拢了,也就没人再提起了。

  老赌头:“那是一次发生在大概二十多年前的、极普通的轻微地震,那时也正是我临尽命终的最后时刻,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自从那次地震后,我不但恶病全消的活了下去,而且一活就到了这把年纪。

  “嘿嘿,知道为什么吗?虽然我老赌头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那是因为这次地震竟然提前二十几年启动了墓地的五百年风水大局,同时也歪打正着的改变了我的命运!”

  果然是那次地震!

  朝歌不禁惊叹起造化之奇。

  婉姨等人同时心里一惊,如果这大局真是已经提前启动的话,就不知除了老赌头,还会引发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此时老赌头仰头看天:“呵呵,真不知道是祖先在天有灵冥冥相助,还是天地有神,眷顾苍生。”

  老赌头回头盯着土守形:“因为我老赌头贱命一条虽然死不足惜,可我这一死,恐怕天下就再没有人揭穿你土族恶行了!”

  故事终于讲完了,过往的一切谜团似乎都有完好的解释。

  众人都在看着一脸土色沉郁的土守形,好像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等故事的主角来盖章确认了。

  此时的土守形竟也轻轻的吁了口气,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少顷,土守形抬起头看了看众人,眼神惟独跳过了朝歌,缓缓说道:“几百年前的事不提也罢,我们土族人不求什么,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你说的第八盘棋。”

  土守形说得很平静,语气神情就跟平时一样,只是看在众人眼里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之气。

  同时众人也发现,坑中土家的近百人已经不知不觉间把朝歌、梁库、老赌头、阿光、婉姨、小轻、小灵等七人紧紧的围在了中间。

  梁库脖子一挺,破口大骂:“我饿了!我已经很久不骂人了!土守形你真够阴,算我梁库看走了眼。怎么着,想靠人多欺负人啊?来呀来啊,我梁库可不吃这一套!”

  梁库说着抄起了旁边的一把大镐。

  看着也同时默默掐起掌诀的朝歌等人,好久没说话的土守仁又笑了:“都说过了,几百年前的事,真的离我们很远了。

  “我们也不想为难众位,一句话:我们只要赌师傅身上的那第八盘棋。”

  说完,右手指间无意的敲了几下,立时围在身后的近百号土族人都同时掐起了掌诀,顷刻一张巨大的术力网笼罩了整个坑中。

  且不说术力深不可测的土守形一人就够让朝歌等人皱眉的了,更不用说这近百号的土族高手。

  只凭婉姨、阿光、姐妹花,是万万抵挡不了的。

  难道百多年前发生的各族间的残杀又会再次上演吗?

  老赌头又嘿嘿笑了:“土守形呀土守形,我之所以等到今天才把真相说出来,一是在等一切遗址的出土,二就是在等时机。嘿嘿,你应该知道,我既然敢说,就不会怕你。”

  土守形也看着老赌头:“哦?是吗。”

  话音刚落,土家的近百个高手同时推动了掌诀,立时那本已大得吓人的术力网缓缓向内压来。

  站在外围身无术力的梁库最先感受到了,哇哇大叫:“哇靠!你还真敢来真的!哇靠哇靠!”

  叫嚷间忽然觉得背后有人一手把自己拽入圈内,回头一看,正是朝歌。

  梁库又随手抄起了一把铁锹递到老赌头的手里:“来!以前算我看瞎了眼了,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哥们了。别怕,有我呢!”

  老赌头嘿嘿一笑又恢复了以往赖皮模样:“嘿嘿,靠你?恐怕靠不住!再说了,我老赌头也从来没怕过。”

  说话间,那术力网又压近了一步。

  阿光身体里,已隐隐发出相搓的骨骼声。显然无论朝歌等人如何拼尽全力,面对强大的土族人,也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危急时刻,忽然在坑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女人声:“哎呀,我说赌师傅,你是不是早看出来我和平哥是六甲旬的人呀?害得我还偷着得意呢!”

  这一声犹如天外妙音,在剑拔弩张、雷霆万钧的坑底袅袅回旋。

  众人抬头望去,坑边之上依偎而立的正是那对老夫少妻,和渐渐相继站出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看样子,正是那群一直神秘出没,被怀疑成敌对势力的外围人。

  他们虽都表情不一,年岁参差,但却有个共同特点,那便是此时的他们都对着土族人掐起了掌诀。



此时更有一位长得跟黑熊般的汉子闷声闷气道:“不光你们六甲旬,这里还有大把五行族的人在!”

  这一惊天变化真是让坑地众人一半喜来一半忧。

  土族人纷纷露出吃惊之色,只有土守形还镇定如一,似乎对此情况早有预料。

  朝歌一帮众人喜上眉梢。

  梁库几步冲到前面,拍手大叫:“好哇好哇!人民群众的力量就是大!”

  情绪高涨间,忽然从左侧坑边上咕咚一声掉下一人来。

  显然重量不轻,因为土族人的包围,正好挡住了朝歌等人视线,连坑边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向出声的地方望去。

  忽然一人抽筋似的爬了起来,梁库垫起脚尖使劲的往那边看,只见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胖子,正像泼妇般对着掉落处的坑外大骂:“妈妈姐姐妹妹的,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给推下来的?不要以为装成看热闹的我就看不出来了!

  “排骨精你给我出来,我就知道准是你把我推下来的??”

  看着这位如碎嘴婆娘的独眼胖子,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微笑起来。

  这不正是那天坑底决斗一胖一瘦中的胖子吗?就不知他骂的那位排骨精是不是那个瘦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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