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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小孩

[中长篇小说] 穿越小说,,,《剩女不淑》,,,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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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九章 亲事

  “啪”的一声脆响,夏瑞熙剩下的三个汝窑杯子又报销了一个。夏瑞蓓仍然不解恨,还要去砸,夏瑞熙黑了脸张开手臂挡在了她面前,道:“姐,你都看见了,是谁不讲道理,是谁在耍蛮。”

  夏瑞楠害怕二人会动手,忙挤到两人中间打圆场:“算了,算了。杯子坏了可以买,衣服坏了也可以再买,都没人重要啊?蓓蓓,你看,你打破了你二姐的杯子,她也没说什么不是?”

  夏瑞蓓张了张嘴,眼泪在眼眶里转,指着夏瑞熙,想不依不饶,又觉得自己刚故意打破了人家的杯子,人家确实也没说什么。想说两句好听的,又实在说不出来,跺着脚恨恨地去了。

  等夏瑞蓓走远了,夏瑞楠才指着夏瑞熙叹口气:“还说你好了,谁知道还是这副不肯吃亏的样子。你呀!”

  夏瑞熙说:“她那衣服,虽说是寸锦寸金,到底是钱买得着的东西,十件也赶不上我这一只杯子。一套杯子就此残缺了,谁吃亏呢?”

  “看来你都忘了?这是她第一件云锦衣服。咱们夏家的女儿长到十二岁,娘就会亲手做一件云锦衣服给她,这件衣服咱们都会好好保管。我的至今还在呢,你过分了些。”

  夏瑞熙一听,傻眼了,她不知道这件衣服的特殊意义,更害怕因此惹得夏夫人大怒。兀自嘴硬着说:“既然这么珍贵,她为何不收好,还要穿出来到处显摆?我的不就没穿吗?”她曾从自己箱子底下看见过一件浅绿色地折枝花妆花缎做的崭新外袍,叠放得整整齐齐,上面还包了一层防潮用的油纸,足见原身对它的重视。原来是夏夫人亲手做的,有这样的意义。

  “她就是这样的脾性。生怕大家忘了她是最小,最得宠的夏三小姐。你也别怪她,她最小,按道理父母应该多宠她一些,偏偏你是个不省事的,全家人都为你提心吊胆,操闲心,倒有些冷落了她。她模样又没你好瞧,人也没你聪明,可是她乖巧,却不如你这个乱来的得宠,心里有些想法也是难免的。”

  原来根本原因在这里,夏瑞熙想起夏瑞蓓走时委屈难受的样子,到底是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便一下子软了,蔫巴巴的说:“我去和她道歉。”

  “不必了,你捅了马蜂窝了,她不会原谅你的。蓓蓓小气,不知道要想什么法子恶心你,你以后还是多加小心吧。”夏瑞楠动了动腰,夏瑞熙忙递了个腰枕给她,等她坐舒服了,才说:“刚才那丫头说有人上门提亲了,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夏瑞楠沉吟了一下,唤进一个媳妇子来,“张家的,你把我带来的礼物给夫人那边送过去,就说我等会儿再过去请安。顺便打听一下。”

  等待地过程中。夏瑞熙坐立不安。不知道自己地命运会朝哪个方向走。夏瑞楠握握她地手,温言道:“不要着急。父母亲断然舍不得让你去吃苦地。”

  夏瑞熙苦了脸:“姐姐。我怕呀。”

  “你怕什么?傻丫头?”夏瑞楠摸摸她地头发。微微笑着说:“你要相信父母亲地眼光。你看我。你姐夫就是爹爹亲自给我挑地。虽然那位厉害了些。但他对我却是一等一地。无法挑地。你不知道吧?他家原来上门提亲时。爹爹装成了一个粗野莽汉跑去衙门里找你姐夫办事。故意试探之后。满意了。最后才定下地他。咱爹看人眼光是很准地。”

  其实夏老爷果然是不多见地负责任地父亲。但夏瑞熙最怕地就是这个。他老人家看上地。觉得好地。她不一定觉得好啊。要是他一定要她嫁给一个什么人。一个陌生人。她怎么办?反对地理由都说不出来。

  正忐忑不安之时。张家地来了。一进门就笑嘻嘻地给二人道喜。证实了官媒上门地消息。夏瑞熙地心提起来就放不下去。又不敢直接问。忙拉拉夏瑞楠。夏瑞楠笑道:“是谁家?”

  张家地笑道:“说是欧家。”

  “欧家?”姐妹俩对望一眼,说不出的惊讶。

  “哪一个欧家?”夏瑞楠忙追问。

  “自然是本城的欧之君老爷家。还是为欧四少提的亲,恭喜二小姐了。”张家的笑得见眉不见眼。

  夏瑞熙一听,简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夏夫人打欧四少的主意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欧家也打了这个主意?她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欧青瑾那冷傲的身影,俾睨的眼神,本时代的十大杰出青年之首啊,而且欧家那样的世家,居然会考虑娶她这个野丫头?她知道这个时代门楣观念是很重的,夏家虽然有钱,夏老爷的医术再高,但说到底也是一个大夫,只怕是配不上欧家的。

  她后来才知道,夏家也是官宦人家,夏老爷并不是白身,也是进士出身,只不过爱好不在官场上,只爱医药,还充分利用了自家的优势,开了几家全大秦都有名的药铺,财源滚滚,有名有财。这也是夏老爷为什么可以娶得当时名动西京的才女宣大小姐,夏瑞楠可以嫁给仕途得意的武子安,而西京城中豪门世家也不敢轻视夏老爷的缘故。

  “我母亲是什么意思?”夏瑞楠牵了夏瑞熙的手在手里慢慢摩挲着,安抚她焦灼的心情。

  “亲家夫人说是亲家老爷不在家,要等亲家老爷回来后商议,不过庚帖倒是留下来了。”

  等张家的退下,夏瑞楠道:“熙熙,你好像不太乐意?”

  夏瑞熙低下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他那样的家世,那样的人材,那般的才名,怎会瞧得上我这样的女子?更何况,那日,你是没有看见他的模样,是极瞧不起我的。”

  夏瑞楠见她蔫蔫的,不由大为心疼,将她拥入怀中:“熙熙,你不能这样妄自菲薄。你模样出挑,心地善良,胸怀宽广,有真性情,虽然从前脾气不太好,可是如今不是已经长大懂事了吗?不要说他欧家,就是宗室也是配得上的。其他人那是不知道你的好处,一旦知道了,肯定打破头地抢着上门来提亲。你还是要多和母亲出去走走。”

  夏瑞熙发现她重生的这个夏家,上上下下都有一个通病,就是特别护短。看着自家人怎么都比别家人顺眼,自家人看上别家,是那家的福气;若是别家人看不上自家的,那就是那家人有眼无珠。

  “姐姐,他那样的人,眼中无人,我若是嫁了过去,必然要受气的。我只想找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不嫌弃我的夫君。他不必有貌有才,家世也不需名门望族,富贵逼人,只要人品端正,有责任心,好学上进,真心爱我敬我,关心我们家的人,就足够了。”最好,再加上一条,有一个善良好相处的婆母,那就堪称完美。

  夏瑞楠听夏瑞熙一席话,长叹了一口气:“世人往往爱被外表所迷惑,难得你这样真实。你的想法是极好的,不过,姻缘,姻缘,总要缘份,就是真有这样的人,你又到哪里去找?就算遇上了,没有机会交往了解,也会错过。”

  夏瑞熙起身给夏瑞楠福了一福,夏瑞楠拉住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求姐姐去和娘亲讲,熙熙不愿嫁给欧四少。”

  夏瑞楠看见她坚决的神情,长叹一口气:“你可想好了?这个机会是西京城中许多女子的梦想,你一旦错过,后悔也没这个机会了。”

  夏瑞熙洒脱地笑道:“错过了就错过了,姐姐不是说要缘份吗?那就说明咱们没缘份啊。”

  “你倒是想得开,以后莫后悔。”夏瑞楠喊了莺儿进来,带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上房见夏夫人去了。

  夏夫人见着大女儿很是欢喜,母女俩寒暄一回之后,屏退了下人,说些私房话。

  夏瑞楠偷眼看着妆台上的大红帖子,心中有数,也不去主动问询,只和夏夫人说些讨巧的话。

  夏夫人道:“你婆婆还是那个样子?”

  夏瑞楠叹口气:“可不是,我房里全都是她的人。前几日又送了一个叫碧红的大丫头去书房里伺候子安,那丫头自荐枕席,被子安给赶出去了,第二日我去上房请安她就拿脸色给我看,指桑骂槐地骂了我一回。”

  夏夫人心疼万分:“子安对你如何?今日他怎么不陪你回来?”

  “子安他今日衙门里有事,他待我极好的。否则他也不会把碧红骂出去,连上碧红,我们成亲以来,已是第四个了。”

  “你那个婆婆,最是可恶的。她自己当初就打死过你公公怀孕的宠妾,险些被休,今日又来祸害自家儿媳。”

  “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她好不容易熬到今日,当然要逞些威风。”夏瑞楠笑道:“说起来,熙熙这个丫头,当真古灵精怪,您知道她刚才跟我说什么吗?”

  “她整人的鬼主意一向很多。你说来我听听,她有什么主意,省得将来去了婆家,我还要日日替她那暴躁的性子担心。”

  “我到觉得熙熙如今的性子很讨喜,比以前装得住事了。”夏瑞楠笑着把夏瑞熙收拾苏婆子,教她装身体不好发晕的事讲了一遍。

  夏夫人也觉得夏瑞熙待人处事比以前大有长进,点点头:“如今有这样一门亲事,你来看看如何。”说着把妆台上那张大红帖子拿给了夏瑞楠看。“这是欧家的四少欧青瑾,人,你大概也见过的,你觉得如何?”

  夏瑞楠笑笑:“欧家的家声不错,家教也颇严,何况欧四少才名在外,若单论家世年貌,倒是一门不错的婚事。”

  夏夫人玉白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里的洒金大红庚帖,沉吟道:“你有其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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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章 父母之命

  夏瑞楠仔细想了想,斟酌好一会才道:“我听熙熙说,欧四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那日,两人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愉快?再说了,那欧四少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怕是个让不得人的主儿,和咱们熙熙这个脾气在一起,只怕……”

  “不就是一个不服一个,大眼瞪小眼的一会么?不过欧四少真的不错,他既然能替其他人背下这个罪名来,自是个容得人的,而且他当时不是主动跟熙熙道歉了么?后来还让人送了一大枝熙熙最爱的那绿萼梅花来,可见他也是心极细,也看得上熙熙的,要不然怎会送梅花?”夏夫人精明之极,马上想到夏瑞楠是来替夏瑞熙做说客的,“是不是熙熙和你说什么了?”

  夏瑞楠拉着她的手笑道:“还是娘亲厉害。女儿口一张,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熙熙的确是不太愿意。”

  “哼,你们都是我养大的孙猴子,能逃过我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去?她是不是跟你说,欧四少太好,她瞧不上?”

  夏瑞楠拍手道:“娘亲果然是有千里眼,什么都瞒不过您去。”遂把夏瑞熙的原话说了一遍。又道:“熙熙是个有主见的,她这样的想法,原也不算错。只是,若真的依了她,这门亲事,真的可惜了。”

  夏夫人不置可否:“她才吃过几天米?知道什么?这丫头从前就想着嫁进寿王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和你爹担心得要死,关了打了她还是要跑出去,险些送了命。这回可好,跌一跤,跌醒了,突然转了性子,却又生出这许多怪想法来,居然不顾门楣家世,真要依了她,置我夏家的面子于何地?这也不说了,她从小锦衣玉食,受得了那些风霜之苦?尽想些有的没的。你也是,不劝劝她,还跟着她胡闹?”

  夏瑞楠一听这口风,忙收了声,不敢再说。

  夏夫人细心地把那帖子收在妆盒里放好,才说:“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也有几家人来提亲,那都是些什么人家呀?有续弦的,有三四十岁的,有破落户,也有白身。哼,真当我夏家的女儿是蓬草么?没人要么?这事儿我和你爹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多说。你跟那丫头说,如果她想要我和你爹多活两年,就休要再提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夏瑞楠还要再说,丫头真儿在门外道:“夫人,大小姐,武家的姑爷来接大小姐家去呢。现在正在厅堂里候着呢。”

  夏夫人对这个大女婿还是很满意的。一听武子安来了,忙不迭地站起来扶了大女儿往外走,看看天色,笑道:“天色已晚,你二人就在此用了晚饭再回去。刚好有人送来几篓子你最爱吃的小银鱼,我让人做了给你补一补,好么?”

  夏瑞楠笑道:“女儿是没什么问题,但不知子安可还有什么事情。”

  夏夫人戳戳她地额头:“女生外向。如今我果然是见识到了。”

  武子安给夏夫人请了安。听闻留饭。恭恭敬敬地说。他晚上还要去他上司家中吃饭。是特意抽时间来接夏瑞楠地。夏夫人无奈。只得让人装了两篓子银鱼送去武府。

  夏夫人看着武子安。又看看夏瑞楠。欲言又止。到底忍不住说了一句:“子安。楠楠身子重了。你。你……”想说让他多顾着夏瑞楠一点。又想到女儿嫁了人。武夫人再可恶。始终是他妈。有些话。她到底不好明说。

  好在武子安是个明白人。微微笑道:“岳母放心。楠儿嫁给了我。就是我地人。将来是我孩儿地娘。我自然要对她好。必然不会让她委屈。”

  夏夫人点点头:“你做事。我是极放心地。我只是想跟你说。女人这个时期心绪不稳。难免有些小心眼。你多担待着些啊?有什么事情。她不对了。你来和我说。我会教训她。千万不要和她置气。她从小有个头晕地毛病。一气着了。就会犯病。虽然多年未犯。到底小心些。”

  又回头对夏瑞楠说:“你有事要多和子安商量。不许闷在心中。闷着我孙子。”

  夏瑞熙在自己房中等得不耐,偷偷从后面掩上来,躲在柱子背后,望着夏瑞楠使眼色,询问事情办得如何了。见夏瑞楠摇头,她心中一沉,险些哭出来。

  夏瑞熙正在难过,就被夏夫人发现了,只得出来对武子安行了礼问了好,才去对着夏夫人讨好地笑:“娘,姐姐经常回来,您看您,这么冷的天儿,还让她和姐夫在这外面站了这多会儿,再说,姐夫不是还有事儿吗?快让他们走吧?”

  夏夫人沉着脸看了她一眼,没吭气。那边武子安夫妻二人刚去了,她这边就被夏夫人一把揪住朝房里走。

  夏夫人边走边骂:“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可以出院子来的?”

  夏瑞熙蔫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娘,娘亲,人家实在睡不起了,骨头都生锈了。”

  夏夫人不为所动,进得屋,冷冷地说:“你给我站好!这样斜肩驼背的像什么体统?”

  夏瑞熙赶紧立正站好:“是。”偷眼看见夏夫人桌上的茶碗里的茶没冒热气,讪笑着道:“女儿给娘亲斟茶。要骂也先润润嗓子。”

  “站好!要倒茶,我自有丫头。”夏夫人威严地喊真儿进来换了热茶,先啜了口热茶,才开始教训她:“我听你姐姐说,三丫头打破了你的茶具,你撕破了她的云锦外袍?”

  “娘亲,女儿知错了。”夏瑞熙知道瞒不过夏夫人去,老老实实地认错,从怀里摸出一只东珠串成的手串,“女儿忘了那云锦外袍的来历,后来听姐姐说了也是后悔万分。正想着怎么才能弥补自己的过失,这只手串,是爹爹给的。三妹妹一直都想要,如今我想把这东西给她,再请人给她补好衣服,好让她心里也好过些。您看这样可好?”不是她多想讨好夏瑞蓓,而是那衣服意义非凡,乃是夏夫人亲手做的。

  夏夫人叹口气:“手串是你坠马之后,你爹爹特意给你求来的,意义非凡,不能给她。其他东西也不必给她,不要惯出她的坏脾气来。否则下一次她再看上你的什么东西,还不得再想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去?不过衣服呢,你倒是可以去给她要来,我给她补好。她年幼不懂事,你不该和她一个钉子一个眼的对着来,自家姐妹就这三人,要相亲相爱才好。”

  夏瑞熙垂手站好,恭恭敬敬地答了声:“是,母亲。”

  夏夫人方道:“你过来坐下吧。真儿,去把三小姐请过来,让她把那件云锦衣服带过来。”

  夏瑞熙一心想提起欧家的婚事,委婉地连接开了几次头,都被夏夫人打断,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拉明了道:“娘亲,女儿听三妹妹说有人上门来提亲了?”

  夏夫人把手里的茶碗重重一放,吓得夏瑞熙忙站起身来后,她才淡淡的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自然有我和你父亲操心。你现在要操心的,就是把女红和琴棋书画练好,没事的时候,多去厨房转转。要是还嫌时间多,就来和我一起学管账。”

  夏瑞熙把心一横,事关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该说的她还是要说的,“娘亲,我……”

  “你出去!”夏夫人突然翻脸,指着门口厉声说,竟然是铁了心,不容许她多说一句。

  “娘!”夏瑞熙还要再说,夏夫人已是扬声喊道:“丽娘,来把二小姐送回房。”

  丽娘是夏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已是做了媳妇子的人,但仍然深得夏夫人信任,一直协助她管家,在夏家是很有头脸的下人。丽娘闻声忙进来劝道:“二小姐,您身子尚未大好,还是先回去的好。不要惹得夫人发怒了。”

  夏瑞熙无法,只得往外走,在院门口正好遇上真儿并夏瑞蓓。夏瑞蓓冷笑着低声说:“告嘴狗!撕破了娘亲给我做的衣服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说吧,你这次又说了我什么坏话?”

  夏瑞熙淡淡看她一眼,根本懒得她,转身就走。

  夏瑞蓓在身后低声骂了一句,进了房,笑嘻嘻地说:“娘,您累了一天了,不歇着,这些小事儿也值得您操心么?”

  夏夫人接过夏瑞蓓手里的衣服,仔细查看那条裂痕,“你遇到你二姐了么?”

  “遇到了。二姐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娘骂她了么?”夏瑞蓓软软地靠在夏夫人身旁,把还带些婴儿肥的脸在夏夫人肩头摩擦着,说不尽的依恋娇憨。

  “她忘了你那件衣服的来历,刚才拿了你爹爹给她的那串东珠手串,说是要给你赔礼,让你原谅她的无心之过。”夏夫人说完仔细观察着夏瑞蓓的脸色。

  夏瑞蓓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锦帕,“她根本没给我。她就是说说罢了,您也信?”

  夏夫人柔柔的问:“如果她给你了,你要不要?”

  “娘亲手给我做的衣服,十串东珠手串也不能补起来的。”夏瑞蓓伸长脖子,拉着那件撕破了的衣服:“这衣服能补好么?我只穿过两次呢。”

  “能补好,娘在这里加绣一串梅花,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夏夫人不动声色地问:“那你是想要那串手串了?”

  夏瑞蓓笑而不答:“娘亲的手艺真好,教教我?”

  夏瑞蓓这就是极想要那串手串了,自己的女儿是个什么样子的,夏夫人心中自然有数。她也不点破,让真儿取了针线盒来,手把手地教夏瑞蓓补衣服,又夸道:“你二姐若是像你这般乖巧懂事,爱做女红,我也少操多少心。”

  夏瑞蓓心中受用,低头笑着说:“二姐如今不是比从前好了许多么?”

  夏夫人方道:“那手串是你二姐坠马之后,你爹特意请京城佛缘寺的高僧开过光保她平安的,对你二姐来说非同寻常,不能轻易给人。她把东西送到我这里,我让她收回去了。你自在我妆盒中选一件首饰,就当是她给你赔的礼好了。”

  夏瑞蓓嘟嘴道:“我不要娘的东西。”心中却是更恨夏瑞熙了。凭什么她夏瑞熙做的事情要夏夫人来替她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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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一章 诱供未成功

  一点说明:书的前几章做了些调整和修改,所以,请昨天看过更新的亲们略过前几段,O(∩_∩)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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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夫人挑挑眉:“怎么了?我的东西不好么?”

  夏瑞蓓撒娇地靠上去:“娘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可那是你的,不是她的,怎么能替代。”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肯原谅你二姐的无心之过了?这事,本来就是你先不对,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人要心胸宽广,你忘了?”

  夏瑞蓓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到此,她心中已是认定夏夫人特别偏心了。强笑道:“是,娘,您教训得极是,女儿知错了。”站起身走到妆盒前随手拿了一只镶嵌红宝石的金簪,“我就拿这个吧。”

  夏夫人看见她选的那只金簪,摇摇头:“你年龄尚幼,过几年才戴得,不如选件珍珠的吧?”探手取了一只镶珠宝钗,“你看这只,是我少女时候戴的,上面的珍珠是你祖外婆戴过的。”

  夏瑞蓓见那颗珍珠晶莹圆润,有她的拇指头般大小,心里满意了,高兴地接过珠钗,又伸手去拿那张大红的庚帖:“这是今日来给二姐提亲的人么?是哪家呀?”

  夏夫人伸手按住庚帖:“还没定。小孩子打听这些做什么?”

  夏瑞蓓对着她福了福,撇撇嘴往外走,“我不是小孩子了。您不说,我也知道。是欧家四少吧?我二姐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夏夫人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一个个都是不让我省心的。”

  丽娘劝道:“夫人。三小姐冰雪聪明。过两年大些。就懂事了。”

  夏夫人道:“她就是太聪明了些。又是个不能容人地。将来怕有地是苦头吃。”

  真儿笑着进来道:“夫人。老爷亲去接了少爷下学。现在已到二门外了。”

  夏夫人一听儿子来了。高兴地吩咐摆饭。她第四胎才生了个儿子夏瑞昸。如今才十岁。五岁便送到了族学里进学。聪明伶俐。书读得极好。嘴巴又甜。极得一家人地宠爱。也多亏了这个儿子地出世。夏夫人才顶住夏老夫人要给夏老爷纳妾地压力。

  却说夏老爷牵了儿子地手刚走到二门。就看见夏瑞熙披了件大红羽缎。镶白狐皮地披风站在廊下眼巴巴地望着自己。一脸地委屈。便让小厮带了夏瑞昸先进去。他自去问夏瑞熙有什么事情。

  夏瑞熙牵着夏老爷地衣角。未曾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夏老爷听了事情经过。笑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和你母亲商量。先去吃饭。”

  夏瑞熙一看他的模样,眼见得也是赞成这门亲事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些什么菜她都不知道,低着头一门心思地想她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夏老爷夫妇改变主意。

  夏家奉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除了偶尔有筷子碰着杯勺的声音外,连咀嚼声也不闻半点。婉儿站在夏瑞熙身后给她布菜,见夏瑞蓓趁夏老爷夫妇不注意时,一眼一眼地瞅夏瑞熙,忙悄悄拉了拉夏瑞熙,夏瑞熙这才抬起眼看了看夏瑞蓓,低下头不吭气。

  夏夫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低低地冷哼了一声,夏瑞蓓忙垂下眼,专心吃饭。

  吃完饭,夏瑞熙在门口堵住夏瑞蓓,从怀里掏出几件精美的首饰递给她:“我不小心撕破了你的衣服,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些是我最好的首饰,你选一样吧,不要生我气了。”

  夏瑞蓓叉着手道:“我要你那串东珠手串,别的一概免谈。”

  “那手串是爹爹的一片心意,我不能给你。”既然夏夫人不许她把手串给别人,她就不能给。

  夏瑞蓓冷笑:“既然如此,又何必来假惺惺地做好人?我是不会忘记你对我做的事情的。”甩袖走了。

  婉儿道:“小姐,您何必呢?本来并不是您一个人的错,如今反而成了您的错了。”

  夏瑞熙道:“她年龄小,我不让着她怎么办呢?”心里却想着,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父母亲情,就不该再让夏老爷夫妇多操心。夏瑞蓓这里,她无论如何也是应该主动把关系搞好一点的,至于效果如何,那却不是她的事情,她只需要把姿态摆正就行。

  丽娘从阴影里走出来,微笑道:“二小姐,天凉,您不回屋么?”

  “丽娘,我有事要见父母。”

  屋里传来夏老爷的声音:“进来。”

  夏夫人低声说:“让她来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迟早都要说的,不如早点让她死了这条心。”

  夏瑞熙把这些话都听进了耳里,仍然进了屋,先给二人奉了茶,跪下去低声说:“父母亲的养育之恩女儿铭记在心,但女儿不能答应这桩婚事,请父母亲恕罪。”

  夏老爷肃容道:“你就是跪死了,这件事情我也由不得你!我先前就是太由着你胡闹,才会让你险些送了命。你苏醒那日开始,我就发誓,今后再不由着你胡闹。”

  夏夫人道:“我就想不通了,欧四少哪里不好?你就这样不待见他?简直莫名其妙!”

  夏瑞熙垂着眼道:“他是极好的,但不是女儿的良配。”

  “啪”地一声,夏老爷砸了茶杯,指着她气道:“他不是,谁才是?难道你还记着那个人!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性命险些送在他手上?他才不是你的良配!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是看着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也绝对不允许你嫁给那个人!”

  “老爷!你胡说什么?”夏夫人忙拦住夏老爷,一叠声地喊:“丽娘,婉儿,还不把二小姐带回去?”

  “那个人是哪个?”夏瑞熙莫名其妙。

  夏夫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你爹糊涂了呢。快回去,这事改天再说。”

  夏瑞熙抬头看向夏老爷,却见他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对着她摆摆手,疲惫地说:“你下去。”

  夏瑞熙回了雪梨小筑,屏退其他人,单留婉儿一人。

  “婉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单独留你一个?”

  婉儿眼睛转了转,笑道:“奴婢不知,请小姐吩咐。”

  夏瑞熙冷笑:“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刚才我爹爹说的那个人是谁?”

  婉儿脸色一变,低头道:“奴婢不知,请小姐恕罪。”

  夏瑞熙围着她转了一圈,阴狠地说:“你当真不知?我看,是我病了这许久,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我的手段了?”老实话,她也不知道原来的夏二小姐到底有些什么手段,到底有没有对付过婉儿,婉儿到底有多害怕二小姐。不过婉儿这丫头贼精,要想挖出有用的情报来,她少不得要演一回恶人。

  想到这里,她断喝一声:“我给你半柱香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哪里用得着半柱香时间,婉儿双腿一软已经跪了下去:“小姐,老爷和夫人再三交代不许再提以前的事的。如果婉儿说了,会被家法打死的。您饶了我吧?”

  “婉儿,你起来。只有我们俩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夏瑞熙笑得极像狼外婆,“我现在决心听父母亲的话,再也不让他们操心了。我也不是想要干什么,只是觉得应该知道自己的从前,才好决定以后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你说是不是?”

  婉儿低着头不说话,脑子里飞速计算说与不说的利弊。

  夏瑞熙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心头烦躁起来:“你到底说不说?”

  婉儿膝行到她面前把背脊露给她:“小姐,您打吧。打死奴婢也不能说,这都是为了您好。”她寻思着,二小姐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现在当家的可是老爷和夫人。若是二小姐从她这里知道了这事,闹将起来,老爷和夫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那时候,谁也护不住她,她只怕马上就会送了命。拼着被二小姐打一顿,还能得到夫人的怜悯,所以,她打定了主意,坚决不说。

  夏瑞熙见婉儿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这丫头算过了,是铁了心不肯跟她说了。当下也不再勉强,冷笑:“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不过,我警告你,你的心中没有我,将来也不要想我的心中有你。”

  婉儿掉下两颗眼泪来,哭道:“您将来就知道奴婢都是为了您好,现在小姐若是真要把奴婢看作这样的人,奴婢也无话可说。”

  夏瑞熙叹口气:“算了,你起来。我错怪你了,你累了一天,去歇着吧,我这里不要你服侍了。纯儿,良儿,打热水来!”

  婉儿还想再说几句,见夏瑞熙的眼睛已经转到了书本上,只得福了一福,退出门去。

  走到廊下,正好遇上纯儿和良儿一人提了铜壶,一人抬了铜盆过来。二人见着她了,忙给她行礼问好,婉儿盯着二人细看了一回。两人都是十三四岁的年龄,俱生的眉清目秀,良儿倒也罢了,一派的娇憨天真,头发也有些毛茸茸地,梳不整齐。

  纯儿却是露出些稳重大方的神态来了,她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杏色褂子,里面罩了件夏瑞熙赏的淡绿色兔皮袄子,头上只簪了一只磨得发亮的铜簪,但头发却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清清秀秀的,很是可人,想必再过几年肯定是个清秀佳人,心里不由一阵发酸。连带着看向纯儿的目光都有些不善起来。

  纯儿被她的目光炙烤得一缩,随即低下头乖乖立在一旁:“婉姐。”

  婉儿冷哼一声:“好好伺候小姐,不要有什么差错,否则我禀了夫人将你们撵出院子去。”

  良儿吓了一跳,眼泪汪在眼眶里,低声央求:“婉儿姐,我们会很小心的。”

  婉儿扯起嘴角:“良儿,你们乖乖的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言毕扬长而去,纯儿拉拉良儿,低声说:“走吧。”

  夏瑞熙坐在妆台前,等纯儿给她取首饰,听见“咕咚”一声咽口水的响声,皱皱眉头,看向两个丫头。纯儿是一本正经,良儿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糕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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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小孩 于 2010-11-12 10:34 编辑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二章 东西不能白吃

  夏家下人的伙食并不差,但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平时这些糕点还是很难吃到的。婉儿是长期跟着夏瑞熙,过的日子相当于半个主子,对这些糕点是早就瞧不起了,但良儿二人本来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刚刚进门,有这样的馋相也不奇怪。

  正因为不奇怪,所以夏瑞熙不由对视而不见,专心做事的纯儿高看一眼。不过,同情归同情,她的东西可以给她们吃,却不能白吃。人就是这样的,你次次都对他好,他不当回事,但只要差一次没满足他的要求,你就是他的仇人,你先前做的都白做了。但如果偶尔大方一次呢,他反倒记着你的情。

  这两个丫头可是她要特意培养的助手呢,对管束下人来说,随意就给好处和赏罚分明区别是很大的,夏瑞熙深知这其中的区别,当下微微一笑:“良儿,昨日我让你洗的衣服洗好了吗?”

  良儿忙回神:“回小姐的话,洗好了。”

  “那上面沾了酱汁,想必很难洗吧?”

  “纯姐姐用了点白砂糖来搓揉,然后再用温水洗,就洗干净了。”

  夏瑞熙又看了沉静的纯儿一眼:“纯儿是从哪里学来的?”

  纯儿垂下头:“奴婢的母亲,是专门给人洗衣服的。家中姊妹多,我是长女,很小就跟着母亲学做事了。”

  她这一言,激起了良儿的心事,两个丫头都沉默了。这两个丫头都是才买进来不久的,今年秋天,南方遭了涝灾,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卖儿鬻女。

  夏瑞熙看着纯儿那骨节粗大的手和明明很悲伤却很隐忍的表情,基本已经确定纯儿就是她要找的人。柔声道:“你们放心,到了我这里,只要好好做事,我亏待不了你们。等过些年放出去,有出息了,也不是不可以去找家人的。”又喊良儿端过盛糕点的碟子来,“你们俩做事情做的很好,这是赏你们的。端下去吃吧。”

  二人谢了赏,良儿双眼放光,忙忙地就要下去。

  纯儿却雷打不动。继续服侍夏瑞熙换衣。铺床。夏瑞熙笑道:“纯儿。你不喜欢吃糕点么?”

  纯儿低声道:“喜欢。”

  “那为什么不和良儿一起去吃呢?”

  “小姐这里地事情还没做完。”

  夏瑞熙点点头:“好。你是个不错地。明日我跟丽娘说。提拔你做二等丫头。”

  良儿半块糕点噎在嗓子里。回头看向夏瑞熙。发出“啊。啊”地声音。要知道她们俩现在还只是三等丫头。月例不过二钱银子。但二等丫头却是五钱。这其中地差别大了。她二人一道进来地。没想到这么快纯儿就成了二等丫头。不由有些委屈。

  夏瑞熙看都不看她一眼,“你们退下吧。今夜不用守夜了。”

  纯良二人轻手轻脚地吹了灯退出去,回到自己的小屋中,良儿把剩下的糕点递给纯儿:“纯姐姐,恭喜你了。”眼泪只在眼睛里转。

  纯儿看糕点还剩下三分之二的样子,便均匀地分了一半给良儿:“再吃点。”

  良儿道:“二等丫头不是该比三等丫头多吃点么?小姐喜欢你,不喜欢我。”

  纯儿笑起来:“小姐对咱们是一般的。你不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吧?为什么小姐不理你?”

  良儿眨眨眼睛:“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上一刻还看着我笑,赏我东西吃,下一刻突然就不理我了。”

  “你去问她呀。”

  “我不敢。他们背地里都说她厉害着呢,以前就经常打骂婉儿姐的。不过,婉儿姐也好凶哦,我怕她。”良儿靠近纯儿打了个哈欠:“这里比我家里好多了,吃得饱,穿得暖,事情也不多,可是我好想我娘和弟弟呀。”

  纯儿给她拉上被子。“小姐其实是个好人。你以后不要再和他们一起嚼舌头,他们说他们的,你听都不要听。”

  良儿闭着眼睛笑道:“我不说就是。他们说什么,我替小姐听着,不是也很好嘛?多知道点事情也不错嘛。”

  纯儿一愣,叹了口气,吹灭了灯:“睡吧。”

  第二日一大早,夏瑞熙便守在了夏老爷夫妇二人房前。听见夏夫人在屋里唤真儿,她接过真儿手里的盥洗工具,亲手端了进去。

  夏夫人一看是她,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夏老爷倒是极其惬意地接受了女儿亲手服侍。夏瑞熙也不提欧家的事情,从服侍二老盥洗到用餐,她都尽心尽力。早饭后也不回房去休息,跟在夏夫人身边跑前跑后,学理家管账,还主动去厨房做了一道小菜。她本来算数就有基础,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比的,有些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方式也远超了她这个身体年龄应有的能力。

  夏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却不说出来,反而加倍地指使她做事情。又让她跟着自己学了一个时辰的绣工,考察了她的诗文,对这两者,虽然不是很满意,却可以看出比从前好了太多。心中打定了主意,要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理夏瑞熙一番。

  夏瑞熙晚上回到房中,已是累得腰酸腿痛,纯儿自去给她准备热水,良儿则殷勤地跑上来给她捏肩捶腿。见她神色松弛下来,便笑道:“小姐昨晚赏的糕点真是好吃,奴婢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夏瑞熙“嗯”了一声。良儿又道:“昨晚小姐褒奖了纯儿姐姐,奴婢还觉得委屈。后来听纯儿姐姐一说,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夏瑞熙听她在那里旁敲侧击,只是为了把话题引到晋升二等丫头的事情上去,心中暗自好笑,“你错在何处?”

  良儿跪下去道:“奴婢是小家小户出来的人,穷惯了,眼皮子浅。奴婢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却只顾着有好处,却不知道忠心为主。主子喜欢的,是有用之人,就是寻常人家,也不喜欢养吃闲饭的人。小姐,不知奴婢说得可对?”

  “嗯。那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个有用的人?”夏瑞熙眼瞅着良儿生动的表情,现在端的就看她的悟性了。纯良这两个丫头,可是夏夫人精挑细选来的,她对夏夫人的眼光还是抱了几分希望的。

  良儿也不直接回答,笑道:“奴婢昨日被纯儿姐姐骂了。”

  “骂你什么了?”

  “奴婢听人闲话,纯儿姐姐说,让奴婢不得和人一起嚼舌头,听都不要听。”

  “嗯。她说得不错。所谓言多必失。”

  “可是奴婢还有其他想法。作为主子,是需要眼观八面耳听四方的,那样才能管好家呀!但是主子的时间金贵,自然不可能做到,所以,奴婢愿意当主子的眼睛和耳朵。”良儿后面的一句话轻到几乎听不见,说完就偷偷看夏瑞熙的脸色。

  夏瑞熙微微一笑:“你家里原来是做什么的?”

  “奴婢的爹给人做中人。后来疫病流行,爹爹没了,弟弟病了没钱看,我娘没办法,就听了我大伯母的话,把我卖了。”

  夏瑞熙知道古代通讯交通不发达,多数人做生意都需要一个中间人来介绍,生意做成之后,中间人从中抽取一定的佣金。做中人的,多数都是自己没本钱,只得来回奔波,赚点辛苦钱,能干下这个活来,还是需要点真本事的,其中察言观色就是最主要的本事。良儿是中人的女儿,耳濡目染,知道另辟蹊径讨好主人也就不奇怪了。

  夏瑞熙方抬抬手,良儿便知道她的需要,马上递上一盏热茶,眼巴巴地等着她答话。夏瑞熙想,这个良儿,粗一见到,好像是个大大咧咧的,贪嘴胆小的丫头,其实内心里的小九九比谁都打得厉害。但良儿刚才的话,确实说到她心窝里去了,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需要掌握资讯的。

  良儿这样的人,如果用好了,就是一个人才,用得不好,就会闹得家宅不安。夏瑞熙慢悠悠地喝了茶,才说:“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在我这里做事情,最先要做的,是做好我房里的事情,这是你的本分。还有,你可以带着耳朵去听,却不可以带着嘴巴到处乱说。我需要你开口的时候,你又要知道怎么说,你懂吗?”

  “奴婢懂。”良儿高兴地看着夏瑞熙,只等她嘴里说出那句提拔她为二等丫头的话来,谁知夏瑞熙再也没了下文,不由失望万分。几次耐不住想胡乱做了手中的事情,都忍了下来。夏瑞熙看在眼里,心中自有主意。

  第二日,夏瑞熙仍然早早地去了上房伺候夏老爷夫妇起身用早饭,开始昨日的一切活动。夏瑞蓓几次讽刺她,她也是微笑相对,尽显大度宽让,看得夏夫人直皱眉头。

  回到房里,婉儿絮絮叨叨地告诉她,良儿没事就往院子外面跑,是个不安分的,还有纯儿,总是看着某处发呆,喊她做事情也不上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不是该送回去给丽娘调教几日再送回来,要不,这府里的丫头都以为,二等丫头是那么好当的。

  婉儿见自己说了半日,只得夏瑞熙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只道夏瑞熙还在恨她不肯告诉原来的事情,想讨巧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眼见得纯良二人和夏瑞熙的关系越发亲密,心中更是嫉恨纯良两个丫头,总想着要找个机会把这二人挤出去。

  第七日,夏瑞熙忙完之后,正要告辞回房,夏老爷终于开了金口,让她留下来说话。

  夏瑞熙心中怦怦直跳,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何命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她演不来,也怕引起反作用。只能用这样的苦肉计,博取夏老爷和夏夫人心中的那点怜惜之情。

  夏老爷道:“你这几日做得极好,比以前那爆豆一样的脾气好了许多。这才是我们夏家养出的小姐,以后要保持。今后到了婆家,你有出息,我和你娘脸上也有光彩。”

  夏瑞熙轻声道:“爹和娘的教诲,女儿都铭记在心。只是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爹爹和娘亲给女儿一个机会。”

  夏夫人干脆的道:“如果还是要回绝欧家的那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不要浪费口舌,也不要痴心妄想。”

  夏瑞熙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努力了这几日,难道真的就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么?

第十三章凡事好商量
    不,她不能就此放弃,她发过誓要好好活下去的。站怎么能遇到这么一点挫折就退缩了呢?夏瑞熙咬了牙,忍住勃发的泪意,道:“不是回绝。”
    “那你是要干什么?这可不是你的脾气呢。”夏夫人皱了眉头盯着她看。
    夏瑞熙心中一激灵,眼泪都吓得缩回去了,她自知自己现在的表现和原身的差别太大。忙干笑:“女儿以前的脾气是什么女儿都忘了,但听其他人说起来,却是多有不对。特别是让父母双亲为我担忧,就是最大的不对。女儿病中看见父母亲为了女儿日夜操劳,早生华发,当时就发誓以后定要好好孝敬二老,不让二老生气。所以现在女儿遇事刚有想法时,都会先停下来好好想想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会不会给二老惹来麻烦。多数时候都反着自己的脾气来,也不知做得对不对。如今得到爹娘的夸奖,心中方放下心来,虽然忍得辛苦,但二老高兴就值得,以后自然要接着做。”她重点说明自己变化大的原因是因为感动于父母之爱,一直忍着的,而不是脾气性格真的变了。
    夏夫人点点头:“很好。你是真的长大了,但也不要矫枉过正。这世间的事情,虽然是凡事好商量,也有商量不好的时候。如果你想尽办法,对方都不答应,你又势在必得,那当如何?”
    “先礼后兵,要实在不行,该干嘛还要干嘛。”夏瑞熙冲口而出之后,忙咬住了嘴唇。
    夏老爷倒笑不笑地和夏夫人对望一眼:“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四个孩子中,夏瑞熙的脾气最像他,暴躁,真性情,但心地善良,所以他才有意无意地最娇惯她。
    夏夫人瞅他一眼,心想,还说呢,活脱脱就是你那脾气。
    夏老爷和她多年夫妻,她这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忙讨好:“熙熙有这个进步都是夫人教导有方。”
    夏夫人当着女儿的面也不好说什么,白了他一眼,对夏瑞熙道:“你的事情我们不答应,你的礼尽到了,现在是不是该用兵了?”
    “女儿哪敢?那不是对外人的么?自家的父母亲,就是苦着女儿自己也不能让父母亲苦着。”夏瑞熙低下头,楚楚可怜。
    夏老爷一口茶喷出来:“你在我们面前就不必再装模作样了。你可以忍这许久,也难为你了。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夏瑞熙忙道:“其实爹和娘对女儿的一片心意女儿完全明白,也知道二老不会害了女儿。说实话,欧家确实不错,可是女儿担心啊,因为好多该学的都没有学好,有点心虚,怕欧四少瞧不起女儿,若是真要嫁过去了,将来……还有,他家的那些嫂嫂,一个比一个厉害,我的脾气……”
    夏夫人沉默了一会,“那你想怎么样?”
    “拖一拖啊。”夏瑞熙眨眨眼睛,“其实女儿心里一直有个疑虑,他们家为什么会突然来求亲?要知道这西京城里,想和他们家联姻的人多了去了。女儿想,趁这段时间好好学学本事,也可以看看他们家是不是真心来求亲。要是女儿学好了本事,不会被他家瞧不起,欺负了去,他们家也是真心的,爹娘自然可以答应他们家。要真的不行,爹娘就另外给女儿找一家合适的,女儿去了也不会被欺负是不是?”她说着便去牵着夏夫人的袖子,扭了两扭。
    夏瑞熙的原身难得和夏夫人亲近,最爱的是缠着夏老爷。如今却是更加依恋夏夫人的样子,夏夫人心中也高兴,便道:“欧家的人,确实太多了些,先不辈的叔叔婶婶名堂多,单他家那几个儿媳妇,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特别是三少奶奶,厉害无比。你如今的样子,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夏老爷却是皱着眉头说:“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传言来,说是欧家其实早就入不敷出,用度紧张。我也没太在意,如今看来,却是有这种嫌疑,等我先去打听一下再说。我的女儿,可不是随便就可以娶的,没有诚心,再好的人家也免谈。我养女儿不是养给人算计的。”
    夏瑞熙闻言险些跳起来喊一声“耶”,到底还是忍住了,乖巧地上去给二老换热茶。
    夏夫人道:“老爷,这事先拖着,可怎么个拖法?人家还等着回话呢,这都七天了。”
    夏老爷道:“我明日就要出远门,你就跟他们说,要从长计议,等我回来再说。”
    夏夫人回头对夏瑞熙说:“你是个有福的,这次是你爹心疼你,怕你心中不痛快,故意先拖了这几日,想着好好和你说,说通了再答应欧家。要是其他家,哼哼,哪里轮得到女儿说话?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事你先回去吧,好好学习我让你做的那些功课。我改日考核,若是有一样没有做好,以后就不要再想我将就你。”
    夏瑞熙高兴极了,有了这个成功的开始,只要她步步为营,将来她自己选丈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回到房中,婉儿道:“小姐,你为什么不答应欧家呀?欧四少真的很好啊。要是以后……”
    夏瑞熙怒道:“你是想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吧?主子做事情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这个丫头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真的就这么想给欧四少做妾?
    夏瑞熙刚来的时候,因为对周围的事物都不了解,所以对婉儿多有仰仗,很多时候还会征求一下婉儿的意见。但她的和善,并没有换来婉儿的真心相对。相反的,婉儿见夏瑞熙性格变得极温和好说话,小心翼翼的,一副生怕得罪人,如履薄冰的样子,她以前被压制的那些本性,慢慢地浮现出来。
    其实婉儿凡事都先为自己打算,夏瑞熙也能理解,毕竟追求幸福的生活,是每个人的权力,但不能建筑在损害她夏瑞熙的身上啊。到了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和这些有着根深蒂固古老思想的人相处,就必须用这个时代的那一套规则来,其他的都行不通。
    你和他们讲平等博爱,遇上个老实的,她暗地里会奇怪你是不是疯子,遇上个刁奴,就要蹬鼻子上脸,完全不把你当回事,比如婉儿就是如此。像婉儿这样的丫鬟,她要是不能完全驾驭,就该早些处理了,免得给自己将来的生活留下隐患。
    婉儿脸一白,躬身道:“是,奴婢逾越了。”
    夏瑞熙冷森森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直到婉儿撑不住软软地跪了下去,才说:“你是不是估摸着,我忘了一切,就连小姐和丫头的区别都忘记了?所以你才如此胆大妄为,不把我当回事?”
    婉儿冷汗直冒,觉得二小姐不是变温婉了,而是变精明了。从前夏瑞熙再凶,但总能撺掇着她做那么两件合自己心意的事儿。可是现在的这个二小姐,自己心中想些什么,好像总能被她看出来。不由磕头颤声道:“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夏瑞熙冷冷道:“你最好记住你的身份,恪守规矩。看在你从小跟着我的份上,这次就先饶了你,若有下次,我断然不会再留你。赶出去的下场是什么,你比我清楚。退下!”
    她以前虽然也对婉儿说过几次狠话,发过几次脾气,但从来没有如此明白的表示过她要把婉儿撵出去。婉儿很清楚像她这样相当于半个小姐的大丫鬟一旦被撵出院子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不由吓得乱了方寸,哭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要不,您打奴婢出气?”说着跑到墙边取下一根马鞭来,双手递给夏瑞熙,跪在地上脱了棉袄,把背露给她。
    看来,原来的夏二小姐很喜欢打人,以致婉儿如此的自觉自愿。夏瑞熙皱皱眉头:“我不喜欢打人。你以后再也不要有这样的举动。”
    婉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忙拢上棉袄,“是,小姐如今温柔娴淑,自然不爱做这样的事。”
    夏瑞熙手里的马鞭,小巧精致,把手上镶金错玉,很是光润,可见从前的主人是经常把玩的。她眼尖地看到上面装饰的玉片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一个“厚”字,笔力遒劲,明显是个男子手笔,心中一动,便问:“这是谁送的?”
    婉儿冲口而出:“是明公子啊。”话刚出口,脸色煞白,找了个借口,见鬼似的走了。
    夏瑞熙心中有数,这个明公子,只怕就是夏老爷口那个人了。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送得起这样奢华马鞭的人,想来也是非富即贵,只是不知为何会引得夏老爷和夏夫人如此不喜?甚至到了全家上下都封口,谁提起就要被家法打死的地步?
    “良儿?”
    良儿应声而入,她这几日蔫了许多,做事情也明显地耐心多了。夏瑞熙笑道:“你这几日做事情做得不错,如今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让你去做,做好了,你便可以和纯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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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四章 完美仕女计划

  三天后,夏瑞熙正在夏夫人房中陪她算账,看见良儿的头在外面晃了一晃,找了个借口抱着手炉出去。

  良儿嘴角含笑,低声道:“小姐,奴婢都打听清楚了。”

  良儿这样快便办妥了事情倒是出乎夏瑞熙的意料,不过此地不是细问的地方,她微微一笑:“很好,晚上你守夜吧。”

  良儿踌躇一下,又小声说:“奴婢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知当不当讲。”

  “你说。”

  “奴婢听夫人院子里看门的婆子说,前几日夜里,婉儿姐来了夫人房里,还哭了。夫人留了她将近一盏茶的功夫。”

  夏瑞熙笑道:“你做得很好,先下去歇着。要是有人问起,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知道的吧?”她觉得自己就像搞地下工作的。

  如果良儿说的是真的,那么婉儿深夜找夏夫人所为何事,夏瑞熙也大概能猜着一些。被人一天在身后窥伺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看来这个丫头是真的不能留在身边了。

  本以为换个丫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当她委婉地跟夏夫人提起不想要婉儿的事时,却遭到了夏夫人的激烈反对。夏夫人沉着脸说:“我还没死,轮不到你为所欲为!”

  夏瑞熙不明白为什么她换一个丫头会引来夏夫人如此激烈的反应。也不知道婉儿到底和夏夫人说了些什么,她委屈地说:“娘亲为什么会这样说?女儿虽然顽劣,但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知道吗?”

  丽娘轻声劝慰之后,夏夫人也觉得自己太小题大作了些。丽娘虽是心腹,但接下来的有些话,夏夫人也不方便当着丽娘说。她打发了丽娘,方沉着脸说:“婉儿那丫头,我瞧着挺好,挺实诚,挺忠心的一个人。她自小就跟着你,没少吃你的苦头,你病中也多得她照顾,她也没什么怨言。你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要她了?是不是因为你问她某些事情,她不肯回答你啊?我告诉你,那是我下的命令。”最后一声提高了声线,饱含了无尽的威严。

  夏瑞熙自然不能跟她说是因为婉儿背着自己投靠了她地缘故。要知道。在夏夫人眼里。这个家和家中地一切都是她地。她才是一家之主。女儿身边地丫头来跟她示好。并不是什么错误。反而是忠心地表现。要是夏瑞熙真地这样说了。指不定夏夫人还会生出些其他什么想法来呢。

  夏夫人是真疼夏瑞熙不假。但她和有些粗枝大叶地夏老爷完全不同。她精明过人。能言善道。心思深沉。对夏瑞熙要求极严格。夏瑞熙往往一站在她面前。就觉得压力极大。总怕被夏夫人一眼戳穿她冒牌货地身份。随即把她就地正法啰。只得道:“女儿不是为了这件事。母亲为女儿好。女儿又岂会不知?”

  夏夫人冷哼一声。“你少来气我就好了。”她严格地按照这个时代地标准来培养女儿。力求培养出完美地。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既温柔似水能讨夫君欢心。又可以独立支撑一个家庭。能独当一面地完美仕女。

  夏瑞楠天性柔弱。夏夫人是无法了。只能为她找一个不错地丈夫。可惜世上没有完美地事情。丈夫不错了。婆婆又太厉害。不过等过几年。想办法让武子安去外任。设法让夏瑞楠跟了去。也就好了。

  夏瑞蓓呢。心胸又过于狭窄。心思也有些不正。恐怕也是难得达到夏夫人地要求。夏夫人只能趁现在多多严厉教导她。再祈求上天。将来地三女婿家是个宽厚人家。再把夏瑞蓓地嫁妆备得丰厚些。也让夏瑞蓓去了婆家后。能有所依仗。

  只有夏瑞熙。综合性格不错。可惜太过顽劣。夏老爷又过分地宠爱。丢尽了夏家地脸面。也让她在昔日地姐妹中抬不起头来。多亏老天垂怜。在险些夺去夏瑞熙地性命之后。让她忘记了从前地一切。变了个人似地。夏夫人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难得地机会。她坚信。只要她鞭策得当。他日夏瑞熙必然可以成才。她温柔贤婉。治家有方地名声将可以在夏瑞熙身上得到发扬光大。小儿子夏瑞昸将来也可以再多一个有力地庇护。

  夏瑞熙自然不知夏夫人心中所想,也不知道夏夫人的培养完美古代仕女的计划。头疼万分地解释说:“婉儿私心太重。女儿怕将来的时候,她……”好吧,她其实最怕的就是婉儿去勾引她未来的丈夫,现代一夫一妻制中,小三尚且无孔不入,何况这个男子为天,一妻多妾制合法化的社会?

  夏夫人作为过来人,对丫头们的这些小心思,哪里能不明白的,但她自有她的打算。现下,她的培养计划正到了关键时刻,尤其需要婉儿这个耳报神帮她守着夏瑞熙。

  当下夏夫人淡淡地道:“很好,你总算有点进步了。你的顾虑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但她伺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说起来是有功劳的。当家治下不是为所欲为,是要讲究方法的。你现在刚有了纯良两个丫头,突然就撵了她,会寒了人心,以后谁还敢踏踏实实地跟着你?先就让她在你那里呆着,等将来机会合适的时候,我自会替你打发了她。”

  看来今天的事情是完全没有指望了,夏瑞熙正要告退,又听见夏夫人低声说:“你与其一天到晚地想着一不顺心就撵人,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利用好这些人。你现在是在自己家中,父母自然诸事都为你考虑好,什么好的都给你。但将来到了婆家,你婆婆赏你一个人,难道能由着你的心意,想撵就撵得的?你姐姐那样的日子,你想过吗?希望你结了婚后不要让我一样的操心。”

  这算得上是掏心窝子的话,看来她要融入这个社会,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疼爱女儿,有见识,有眼光,有手段的夏夫人就是一个最好的老师,夏瑞熙敛眉真心实意地说:“娘亲放心,女儿知道了。”

  夏夫人叹口气:“熙熙,给人做媳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娘将来就是闭了眼,也不能完全放心。”

  夏瑞熙看着婉儿假装出来的一幅低眉顺眼,殷勤周到,实则暗含兴奋的表情,犹如吞了个苍蝇。“好,我忍。”这是一道试题,首先要把婉儿看做是未来婆婆派到自己身边来卧底的人,不能赶,要防着,还不能让她闲着,夏瑞熙相信自己一定会找到解题方法的。

  夏瑞熙不露声色地给婉儿带了一顶高帽子,说她做事做得极好,然后支使她做事情,让她忙个不亦乐乎,却让纯儿和良儿在一旁看着,美其名曰:“学习。”婉儿心中不甘,却不得不做,还要不停地教纯儿和良儿。

  婉儿几乎把这房间独自收拾了一遍,旮旯墙角都收拾干净了,这一忙,就忙了几个时辰。等到夜深了,夏瑞熙也不喊婉儿去休息,又让她教两个小丫头认茶。婉儿叫苦不迭,不止一次地打呵欠,夏瑞熙仍然盯着书看,充耳不闻。婉儿无奈只得对着纯良两个丫头使眼色,良儿是假装不明白,纯儿好心地劝道:“夜深了,被窝也熏热了,小姐早些歇息吧?”

  夏瑞熙头也不抬:“明日娘亲要考校我的功课,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婉儿陪我就行。”

  婉儿脸都绿了。纯儿忍住笑道:“婉儿姐姐忙了一天,也累狠了,不如让她去歇着,奴婢陪您啊。”

  夏瑞熙这才抬起头看看婉儿,点点头:“你辛苦了。今晚就让良儿守夜,你们两个都下去歇息。婉儿,明早辰时你准时来喊我起床,我还要去母亲跟前侍奉。”

  婉儿应了,苦着脸回了房中歇息,正要睡去,突然想起自己答应过夫人要时时刻刻盯紧夏瑞熙的。夏瑞熙今天让良儿守夜,而且她看见良儿白天鬼鬼祟祟地从府门外溜进来,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当下觉也不想睡了,就要摸到夏瑞熙房外去听墙角。

  刚穿好鞋,门口就传来纯儿的声音,“婉儿姐,我屋里的窗子坏了,关不上,冷风刮得嗖嗖的,小姐让我来和你挤一晚上,可以吗?”

  纯儿刚刚帮过她的忙,婉儿不可能拒绝她的,只好开门让纯儿进来。

  等纯儿安置好,婉儿找了个借口,“纯儿,我肚子疼,你先睡,我去去就来。”

  纯儿笑道:“我和你一起去吧。”她来之前,夏瑞熙早就交待过她,让她把她房里的窗子掰坏之后,务必寸步不离地守着婉儿,特别是不要让婉儿再靠近夏瑞熙住的正房,还要让婉儿看不出痕迹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就是夏瑞熙给她证明自己有用的机会。

  婉儿忙摆手:“不用了。又冷又黑又臭的,你去干嘛?快上床去捂着。”

  “就是因为又冷又黑,所以才不能让婉儿姐你一个人去呀。走走,我们一起去,正好我也想去。”纯儿不由分说,热情地挽着婉儿的胳膊就要跟她往外走。

  婉儿无奈,又恨又恼,却也只得放弃她未完的细作事业。

  却说良儿搬了自己的铺盖放在夏瑞熙床边,两人睡好之后,才向夏瑞熙汇报她这几天打听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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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五章 明公子是谁

  夏府里的人,都被夏老爷夫妇二人严令不许提起二小姐从前的事情,但并不代表府外的人都毫不知情。良儿把自家第一个月的所有月例都拿出来,买通了看门的婆子,又拿了她藏起来的糕点收买大门外的小乞丐,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夏瑞熙像听故事一样听完良儿的详细汇报,这才明白始末。原身的情人,居然就是她坠马那日送她回来的寿王府里的长公子,叫赵明韬,字明厚的。好像她坠马险些送命的事情和寿王府也脱不了干系,王府里的水深啊,这些宗室子弟,三妻四妾寻常得很。

  虽然有那根贵重的鞭子和那个“厚”字作证,但夏二小姐坠马之前,没听说寿王府上门提亲,她坠马之后,也没听说过人家上门来慰问探望,可见得她在那位明公子眼中,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人。难怪得夏老爷夫妇不愿意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其实他们都多虑了,夏瑞熙要白痴了,嫌命长了才会想嫁入这样的豪门贵族,她现在想做的,就是嫁个平凡如她,兴趣相投的夫君,相濡以沫,一生相守。就像那句广告词,只买对的,不买贵的,她是只嫁对的,不嫁贵的。欧四少她尚且不敢高攀,何论将来有可能继承爵位的寿王长子?掌握到这个情报,夏瑞熙又明确了一条讨好夏老爷夫妇的途径。

  清早,婉儿果真准时来伺候她起身,夏瑞熙道:“婉儿,你把那根鞭子拿给我。”

  婉儿眼皮跳了跳,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依言递给她。

  夏瑞熙道:“这根鞭子,不知为什么,我看着就烦。总觉得它不是一件吉祥之物。”随手将那鞭子扔进了烧得通红的炭盆中。这下子,夏夫人夫妇应该放心了吧?

  良儿吃惊地道:“多可惜啊!上面的金子和玉片老值钱呢。小姐就是不喜欢了,拿去卖了多好?怎么也值上百两银子的吧?”

  夏瑞熙笑笑不说话。婉儿见不是打她,放下心来,也有精力骂人了,斥道:“胡说什么!咱们夏家的小姐需要卖东西吗?小姐房里的东西,不喜欢了就要烧掉,哪里能流落到外间?要是落到坏人手里,算什么?没得玷污了我们小姐的闺誉。”其实,小姐不喜欢的东西,除了一些有表记的以外,也不是都不可以赏给下人去换几个钱,关键是这件东西,若是流落到外面,肯定是要引起许多波澜的,自然留不得。

  良儿低下头怯怯地道:“一百两银子,够一户普通人家过活好些年了。”她的身价算是高的,也只值五两银子而已。

  夏瑞熙取了只铜钎,拨拉着火炭,看着鞭子烧完了,才喊婉儿打开窗子通气,让良儿把火盆端出去,用冷水泼灭,一冷一热之间,上面的金玉装饰都不成了样子,那玉片更是成了碎末。

  夏瑞熙看看没什么问题了。方道:“良儿。你既然觉得可惜。把里面地金片拨拉出来。赏给你了。”

  良儿不防还有此等好事。欢欢喜喜地磕了头。细细收了金片。自小心保管不提。她用了一个月地月例就换来这许多地金子。哪里是一个划算就能形容地。心中只盼夏瑞熙再多给她几件事情做才好。从此做事格外上心。

  夏夫人好好考究了夏瑞熙地文字功课一番。见她进步神速。很是满意。只觉得自己女儿比从前通透了许多。很多事情一点就透。特别是算帐上。才教了几回。她就算得又快又好。实在难得。唯一地遗憾就是。字写得太难看了。不过。写字非一日之功。夏瑞熙如今每日都会很自觉地临帖二十篇以上。只要她肯用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母女一起用了午饭。夏夫人道:“听说你把你那根宝贝鞭子烧了?又是为地什么呢?”

  夏瑞熙答道:“女儿见着那东西。心里就堵得慌。总觉得那是不祥之物。所以就烧了。也不知它来历如何。是不是烧错了?”

  夏夫人淡淡地道:“没什么来历。只是你从前爱骑马。缠着你爹爹买地罢了。烧了就烧了。以后那些男人用地东西。少碰。”

  夏瑞熙应了,趁机提出把良儿一并提为二等丫头的打算。夏夫人道:“既然你打算重点培养她二人,早些提起来也好。”又说:“丽娘,蓓蓓明年就要满十四,再过两年也要出嫁。她那里也该准备一下,我瞧着她房里的红儿翠儿两个丫头不怎么行,一味只会撺掇主子耍小心眼。你去好好物色两个丫头,买进来,替她备着,好好调教一下。”

  丽娘笑道:“是,上次三小姐道是要提红儿做二等丫头,奴婢禀了夫人,夫人不答应,奴婢就猜夫人必然另有考虑。已是吩咐牙婆去寻那家世清白,人聪明干净的,不出几日,必然来回话的。”

  夏夫人笑道:“就数你最精。”

  正说着,夏瑞蓓来了,气势汹汹地说:“娘,为什么二姐房里比我多了一个二等丫头?我也要!”

  夏瑞熙看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有心要气她一气,便笑道:“不只是一个哦,马上就要再多一个了。”她马上接收到夏夫人严厉不赞同的眼神,吐了吐舌头,让到一边。

  夏瑞蓓一听,瘪着嘴,含着泪,扭着身子跺着脚:“不公平!我身边的红儿、翠儿跟了我这么久,还只是一个三等丫头。我和丽娘说了多少次,她都不肯提拔。凭什么纯儿和良儿才来了一个多月,就可以做到二等丫头?这样下去,这个家里还有丫头愿意服侍我么?都要削尖了头往雪梨小筑里钻了。”

  夏家的小姐房里都是由一个一等丫头,两个三等丫头并两个婆子服侍的。如今夏瑞熙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二等丫头,也难怪其他人要眼红。

  “放肆!”夏夫人“啪”地一拍桌子,吓得夏瑞蓓一泡眼泪含在眼眶里,硬是不敢流出来。

  夏夫人拧眉道:“你看看你这模样,还和自己的姐姐争这些有的没的,哪里有半分小姐的样子?我平时教导你学的那些规矩,都到哪里去了?我做什么事情,自有分寸,断不会亏待你半分。”

  夏瑞蓓低声啜泣起来,“我哪里还算是小姐?和她比起来,我算什么?她不管做了什么事情,都有爹爹护着,娘为她谋划着。就是撕破了我一件衣服,也有娘出面替她说项。她身边的丫头出来要压了别人的一头,屋里的东西也比别人的来得金贵。我算什么?说的话抵不过您身边一个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姨娘养的。”

  这话却是说得太过分了,夏瑞熙看夏夫人气得厉害,忙上前去劝,“蓓蓓,你误会了。快跟娘道歉,你说错话了。这两个丫头将来都是要跟我去的,所以才提起来的。你的娘已是备着了,你不要急,听娘慢慢说啊。”

  夏瑞蓓哭着狠狠瞪了她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看见我挨骂你高兴了吧?要跟你去的?你八字还没一撇,就备嫁了?!谁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你这么号丢脸的东西!你以为欧家来提亲,你就了不起了?”

  夏夫人气得够呛,颤抖着抬手就给了夏瑞蓓一耳光。“你这个孽障!我没养过你这样没教养的东西,给我滚!”

  夏瑞蓓大约是第一次被夏夫人这样打在脸上,愣了几秒钟,“哇”地一声哭起来,猛劲推开来扶她的丽娘,捂着脸冲了出去。

  夏瑞熙看着脸色阴沉,抚着胸口直喘气的夏夫人,有些尴尬内疚,“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多嘴。”虽然夏瑞蓓被打是她咎由自取,但其中也少不了夏瑞熙推波助澜的作用。看着夏夫人气成这个样子,夏瑞熙到底不忍。

  夏夫人叹口气:“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先回房去吧。你妹妹不懂事,她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回去好好练练琴,把我教你的规矩重新学一遍。过些日子,你大舅舅要做五十的整寿,我们都要去他家贺寿,有头有脸的客人多得很,不要让客人和你舅妈、表姐妹们笑话你。”

  夏瑞熙闻言暗忖,不会又是一场相亲宴吧?

  夏夫人让丽娘端来妆盒,从里面取出一支精美的镶红宝金簪来,“你没什么贵重首饰,那天你就带这个去。”又说:“等那日,你不必准备衣衫,也不必让婉儿给你梳头,我会让丽娘一早过来给你梳头装扮。”

  等夏瑞熙走了,丽娘道:“夫人,三小姐那日看上这支簪子,您不曾给她。今日却给了二小姐,不怕三小姐又生出误会来么?”

  夏夫人冷笑:“她那支珠钗又差了?我就是要她明白,长幼有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是什么东西都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可以得到的。她若是要闹,让她来找我就是,这丫头该敲打敲打了,省得将来到了婆家丢我们的脸是小事,怕的就是她自己挖坑自己跳!”

  丽娘叹口气:“您是母亲,三小姐不会怨您,但只怕会更怨二小姐。”

  夏夫人自信地说:“不要紧,问题出在三丫头身上,熙熙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她必然不会和三丫头计较。等把三丫头这里捋顺了,我再居中调解一番,自然要让她二人有个姐妹样。”

  丽娘在底下,知道夏瑞蓓的许多可恶可恨冷酷之处,却不好和夏夫人说出来,暗想:“想让三小姐变成好人,除非让她重新投次胎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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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六章 寿宴

  来源于前世相亲宴参加得太多,总被人指指点点的经历,在夏瑞熙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但她很明白,古代人的社交圈子很窄,特别是像她这样的女子,基本都是盲婚哑嫁。如果不是她名声在外,无人上门提亲,夏夫人也不愿意采用此种方法。其实,这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机会,她最起码还可以尽量在这个圈子中挑一挑,找个顺眼些的。

  所以她还是按夏夫人的吩咐,认认真真地准备了一遍。每天都是早睡晚起,勤奋学习,她的感觉,不亚于备战一场高考。还差个五六天的时候,夏夫人让丽娘来检查了一下她的规矩学得怎么样了,然后让她每天必须睡足五个时辰,又弄了各式各样内服外敷的保养品给她用,确保那日肤色身体都在最佳状态。

  寿宴头一日,夏夫人亲自送来一身簇新的湖蓝绣花镶狐裘衣裙,让夏瑞熙穿给她瞧。夏瑞熙的肤色白净,穿什么颜色都好看。这身衣裙特别衬她的气质,让她看上去很是清丽动人。夏夫人仿佛从夏瑞熙身上看见了未婚时的自己,不由唏嘘万分,顺手又把自己腕上戴着一对镶红宝赤金镯子捋下给夏瑞熙戴上,正好和她头上的那只簪子配成了一套。

  丽娘眼睛闪了闪,笑道:“二小姐还不快谢谢夫人么?这可是夫人最爱之物。”

  夏瑞熙才明白过来,忙忙地谢了。因见着自己手上还戴着那串夏老爷给的东珠手串,又是金又是红宝石又是珠子的,觉得有些碍眼,怎么都觉得像个暴发户,便要除去那东珠手串。夏夫人忙道:“不许取下来,那是你最宝贵的东西。”

  夏瑞熙知道古人都迷信,在夏夫人心中,就是这串高僧开过光的手串给她带来的好运和平安。手串是不敢取了,道:“娘,明日手上戴这三样,人家会不会笑话我?”

  夏夫人不以为然地道:“谁会笑话你?没有才会笑话你。那些夫人小姐,谁身上没几件值钱的东西?真要觉得多了些,袖子笼着点就是,有人要比这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感情还会斗富?夏瑞熙只得应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夏瑞熙便被婉儿唤了起来,紧接着丽娘来给她梳头。丽娘手巧,长期跟在夏夫人身边,欣赏眼光也是一流的,她给夏瑞熙梳的发型,整体大方典雅,清丽动人,夏瑞熙很满意。

  雪梨小筑的三个丫头也是装扮一新,良儿和纯儿得了夏夫人的特别允许,让她们去长见识学规矩,是第一次出门,兴奋得不行。

  夏瑞熙主仆几人到了二门等夏夫人来一起换乘马车时,正遇上丫头燕儿扶夏瑞蓓下软轿,夏瑞蓓一眼就扫到了夏瑞熙头上的红宝石金簪,又看见叽叽喳喳,满脸兴奋的纯良二人,脸色一变,低声和燕儿说了两句。

  燕儿为难地刚摇摇头。就挨了她一下。

  燕儿汪着一泡眼泪急速跑开。一直到夏夫人带着夏瑞昸并真儿等几个丫头来了。她方才带着红儿翠儿急速赶来。红儿翠儿率先就挤上了丫头们坐地车。

  夏瑞熙见状摇摇头。看来夏瑞蓓还是不管什么事都要和她一争长短。只怕到了宣家。也不会收敛地。便低声吩咐身边地几个丫头到了宣家凡事让着夏瑞蓓那边一点。有什么事回来再说。不要在外面丢脸。

  良儿想了想。说:“要是她们太过分了呢?难道我们就任由她们欺负啊?”她现在比较熟悉环境了。慢慢地露出了原来地古灵精怪。不肯吃亏地性情。

  夏瑞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要给我丢脸。”

  夏夫人地娘家宣府在她这一辈人丁不旺。只得她和一个哥哥。现在老一辈均已经逝世。是夏瑞熙地舅舅宣大老爷当家。从宣大舅开始。人丁兴旺。他娶了七八个妻妾。生了十多个儿女。

  宣大舅是有名的大儒,开了个大秦有名的鸿麓书院,门生无数。开口闭口必然是要“圣人云,贤人道”的,从他开始,到夏瑞熙的十几个表姐妹和表兄弟,家中上下都沾了一大股子酸气。

  夏瑞熙是第三次来宣府,头两次都是蜻蜓点水,但并不妨碍她对宣府作出评价。她对宣府唯一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酸不溜丢。宣大舅的七八个妻妾,一个比一个笑得假,十几个儿女,都是清一色的棺材脸和瘟神样。

  因时间还早,客人们还未来,宣大舅便带着妻儿等在二门外接自己唯一的妹子。宣大舅先牵住夏瑞昸的手疼爱地问长问短,再回头就看见夏瑞熙这个声名在外的外甥女儿,就想长篇大论地教训她几句,教她何为妇容妇德妇工。

  宣大舅刚刚掉了几句酸文,夏夫人就冷哼一声,他忙收声,找了个借口带着夏瑞昸走了。他一走,宣家几个年龄还小的少爷小姐们纷纷涌上去围着夏夫人问好,俱是用了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夏夫人。毕竟能让他们父亲害怕,不敢惹的女人只有这个唯一的姑妈。

  夏瑞熙看得好笑,宣大舅把男子纳妾看做是天经地义,谁家妻子敢要阻拦就是不守妇德。但是宣大老爷也只是敢对着别的女人说说而已,根本不敢说自家妹子半句。

  这是有原因的,当年夏夫人因为连生了三个女儿,夏老夫人要给夏老爷纳妾。夏老爷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嫂子王氏也因为自家连生三个儿子,尾巴都翘上了天,整日地恶心夏夫人,事事都要踩她一脚。

  年轻的夏夫人受不得这个气,便回了娘家对着自家母亲哭诉委屈。宣大舅虽然心疼妹子,却认为纳妾是应该的。便说了一句,“女子出嫁从夫,无后为大。你自己生不出来,总不能让人夏家断了后。休要再闹,欢欢喜喜地去给妹夫寻一个美妾,不要丢了我们诗书人家的脸,也好让妹夫知道你的好。”

  夏夫人柳眉倒竖,指着他大骂了一顿。问他,若是入赘的人家,男子不能生育,那女子是不是也该再招一个夫婿入门,否则无后为大,不是大不孝么?她从小熟读诗书,所知所晓不比宣大老爷差,竟然是引经据典把宣大老爷骂得哑口无言。从此他再不敢当着夏夫人之乎者也地酸,也不敢提男子就该纳妾之类的话。夏夫人自此成为宣府一个特殊的存在。

  夏瑞熙跟在众人身后进了院子,宣家的门槛特别高,且无处不在,她的裙摆也过长,一不注意就被绊了个趔趄。此时不知为何几个丫头都不在身边,她就要华丽丽地丢丑的时候,斜刺里伸来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扶了她一把,又迅速收了回去。

  很好听的年轻男子声音:“二表妹慢些。”

  夏瑞熙看向身旁的男子,石青色的绸衫一尘不染,没有一丝褶皱,中等身材,略微有些单薄的身材,温和的目光,长得还不错。他能在这内院出现,而且听他说的话,应该就是她的表哥之一,可是她不认识,也不敢乱认。只能微微一笑,福了一福:“谢谢。”低眉垂眼,紧跟上夏夫人的步伐。

  “不谢。”男子嘴角翘起一个完美的弧度,诧异地看着她堪称完美的礼仪和曼妙的身姿,这是那个闻名西京的顽劣小姐吗?人还和他记忆中的一样美,但刁蛮顽劣不再,分明就是一个进退有度的大家闺秀啊,可见人长大了是会变的。男子低下头想了片刻,唤来一个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

  夏瑞熙走了好一会,婉儿才一脸的怒气拉着纯儿急匆匆地赶来。夏瑞熙生气地问:“你们去哪里了?我要人伺候的时候一个也不在身边,良儿呢?”

  婉儿道:“清莲水榭那边的人捣鬼,良儿的衣服被撕破了,没有跟着来。小姐,你这次定要替奴婢们出气。”

  清莲水榭正是夏瑞蓓住的地方,婉儿这样一说,夏瑞熙便明白了,低声吩咐:“回去再说。”

  不知是不是夏夫人特意和宣舅母打了招呼,等到女客们来了之后,宣家的女眷们都有意无意地隆重介绍烘托夏瑞熙。还给了她几次才艺表演的机会,这次是要求应景做一首祝寿的诗,夏瑞熙哪里会这个?在一家子殷切的目光和夏瑞蓓,以及女客们嘲笑轻视的目光中,她少不得硬着头皮为自己的声名计无耻地剽窃一把。

  她记不得这首诗是什么人作的,只是因为当时她大学时的教授七十大寿,几个同学请人写了幅字画送去,她正好是负责找人裱糊的那一个,所以才记住了的。

  夏瑞熙佯作愁眉苦脸了许久,在夏夫人已经失望以及绝望,宣舅母打算圆场之际,她才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福了福,“瑞熙才疏学浅,想了一首,但恐怕入不得各位长辈姐妹们的耳朵。”

  有好事的,想看以粗野闻名的夏二小姐笑话的人笑吟吟地说:“说来,说来。夏二小姐家学渊博,人又是兰心惠质,想必定是佳作。”

  夏瑞熙这才道:“金沙峭岸一株松,干劲枝遒塑祖龙。桃李盛时甘寂寞,雪霜多后竞青葱。根深更爱阳春雨,叶茂犹怜翠谷风。师表才情堪敬仰,古稀不愧焕神容。我做得不好,见笑了。”

  她想着,宣大舅的门生不少,他又是个极爱这些所谓风骨的,这样总算贴切吧?见一屋子的人俱都鸦雀无声,夏夫人的眼里也颇有喜意,就有些得意起来。

  一个婆子进来在宣舅母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宣舅母忙忙地出去了。不多时,宣舅母笑吟吟地引进一位被丫鬟婆子簇拥着,慈眉善目,穿着得体,身材娇小,大约六十来岁的老夫人来,殷勤招呼。

  在座诸人见了这位老夫人,俱都恭恭敬敬地问好,包括夏夫人也是极客气的。夏瑞熙好奇地问婉儿:“这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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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七章 剽窃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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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低声道:“小姐,这就是欧二夫人,欧四少的母亲。哎呀,她很久不出席这些宴会了,不知为什么今日会来?舅老爷的面子真大呢,不过依着奴婢看,多半是为了小姐的婚事,来讨好我们夫人。”

  夏瑞熙闻言,不由瑟缩了一下,欧二夫人为什么会来,她隐约是可以猜到一点的。想必是来考察她的,怎么办呢?如果继续按夏夫人的意思表演下去,固然可以得到多数人刮目相看,但也会更引起欧家的注意,再做通了本来就摇摆不定的夏老爷夫妇的工作,她的情况就堪忧了。

  可是如果她破坏了夏夫人精心安排的这一场盛宴,今后想嫁出去,嫁个好人家,只怕也是难上加难。孰轻孰重?她还没想透彻,那边欧二夫人已经开始解释她为什么会来。原来欧四少是宣大舅的得意门生,为了尊师重道,欧家除了送上贺礼外,欧二老爷还携了她和欧四少一并上门来贺寿。

  在座许多小姐们一听说欧四少来了,不由暗自兴奋,只想着怎么来一次花园偶遇。夏瑞熙则暗想,欧四少是宣大舅的得意门生,只怕那套娶妾天经地义的理论也是学了十足十的,这样的男人真是嫁不得,嫁不得。

  “不知刚才那首祝寿诗是哪位小姐做的?”这边寒暄完,欧二夫人笑吟吟地问。她看上去头发已经花白,眼睛也有些浑浊了,很是和善,没有一点架子,也不曾露出半分精明强悍。很难想像就是这样一位娇小温和的老太太居然把偌大一个欧家大院治理得滴水不漏。

  不等夏瑞熙回答,宣舅母早笑道:“就是我的外甥女,夏家的二姑娘,叫瑞熙的。”

  眼瞅着实在躲不过去,夏瑞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问好。欧二夫人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回,赞道:“我幼时也曾看过几本书,也曾陪几个孩儿做过几天功课,知道有词家道出祝寿诗词的难处:‘难莫难于寿词,倘尽言富贵,则尘俗;尽言功名,则谀佞;尽言神仙,则迂阔虚诞。’你的这首诗,立意高远,不俗,挺不错的。”

  欧二夫人说好,其他人自然都要附和说好,一时之间赞誉之声不绝于耳。夏夫人笑道:“大家休得再夸她,再夸小丫头就要不知天高地厚了。”

  欧二夫人摆摆手,“实话实说罢了,不过,有一处却是不妥。你想听么?”

  夏瑞熙本一心不想和这位夫人多说话。能溜多远就溜多远。但人家显然是不打算放过她。只得强笑:“请夫人不吝赐教。”

  欧二夫人道:“你舅舅做地是五十地整寿。你地诗最后一句为何却用了古稀二字?”

  夏瑞熙一听。脑门子都冒出冷汗来。剽窃地就是剽窃地。她那时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过关。哪里会考虑得这么细?就是考虑到了。她又到哪里去找那么合适地两个字去替换?当下乖乖认错:“夫人批评得对。是瑞熙考虑得不周。我只想到这两个字用在此处工整。却没有想到不符合实际。其实我连字都认不全。写字也写得很不好。更是不懂作诗地。今日不过是恰好福至心灵罢了。”

  夏瑞熙说完。就耐心地等待众人轻蔑地目光。欧二夫人瞧不上她是最好。她自曝其短。就是想让欧二夫人知道。她实在是配不上欧家地才俊精英儿子。她要早知道欧二夫人当时就在门口站着。她宁愿回家被夏夫人收拾也无论如何都不会当这出头鸟地。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买地。

  众人听了她地话。反应不一。果然是轻蔑地居多。谁知欧二夫人哈哈一笑:“小姑娘挺谦虚地。”她回头对夏夫人道:“你这个女儿教地极好。不逞强。不卖弄。谦虚。人生古来七十稀。所以才说古稀。她明明就是借这个寓意来祝愿她舅舅。听我这样说了。还高高兴兴地认错。人品实在是难得。今日我看她。行退有度。举止端庄。明明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可见以前地传言都是不实地。女孩子家。性格活泼点没什么。谁没年轻过呀?关键地是人品。这才是根本。”

  欧二夫人地话无疑就是在座诸位夫人地方向标。经她这样一肯定。夏瑞熙真地脱胎换骨成了名门淑女了。

  剽窃果然是不得好死的,夏瑞熙肠子都悔青了,她的一番作为好像都起反作用了,欧二夫人这是在为她正名,为她将来嫁入欧家做铺垫吗?欧家到底看上她什么了?难不成真的是看上她的嫁妆了?

  旁边走上一位珠光宝气的夫人来,扫了夏瑞熙一眼,笑着对欧二夫人道:“大表姐,好久不见了,您一向可好?”

  欧二夫人笑道:“素芬啊,是你呀。都好,都好,快坐。”

  那位夫人和欧二夫人寒暄了几句,递上一张花笺纸,“这是您外甥女儿作的几首诗,正好有这个机会,您知识渊博,帮她看看?”远处一个姿容艳丽的年轻小姐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对着欧二夫人福了福。

  婉儿低声道:“这是号称西京四大名媛之一的杨五小姐,号称非才子不嫁。年龄也和你差不多,上门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她就是看不上。到现在也没定下亲来,看这样子,只怕也是想嫁欧四少呢。”

  夏瑞熙郁闷地想:“为什么人家这个年龄也没定亲,别人反而趋之若鹜,视为恃才傲物,而自己就是无人问津,遭人耻笑?老天爷果然是偏心的。”

  欧二夫人看了看:“字写得极不错。至于诗么,我不太懂,夏夫人年轻时是西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才学远胜我等。你不如请她看看?”

  那夫人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到底转不过来,只得怏怏地递给夏夫人,夏瑞熙趁机偷觑了一眼,内容没太看清楚,只看到好一手簪花小楷,和她自己那手狗爬的蚯蚓字比起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可比性。

  夏夫人认真地看过之后,笑笑:“令爱好才情,自愧不如。”也不评价,就把那花笺还了那位杨夫人。

  杨夫人笑道:“二小姐做的好诗,不如也写下来,让我们也好传看传看啊。”她女儿的字不是她自夸,西京城中少有人能及的,这个夏二,拿马鞭子倒是厉害,握毛笔嘛,恐怕就不行了。说不定那首诗都是在家中,夏夫人帮她做好了,让她背下来的。

  欧二夫人却插进来道:“已是有人代劳了。刚才犬子送我到门口,正好听见了,连称好诗,道是他要去先写下来给他老师先睹为快呢。不经诗人同意,他就先去了,不敬之处,夫人和二小姐不会见怪吧?”

  夏夫人淡淡的笑道:“左右都是为了给家兄庆生罢了,这诗迟早都要请人写下裱了送给她舅舅的,能请得四少这样的书法名家,可算是机缘巧合了,有什么可见怪的?”夏夫人也是个厉害的,轻轻几句话就把欧二夫人的有心作为转变成了一场请书法名家题字的普通事。

  说话间,真的有丫鬟拿了一幅字进来,墨迹未干,龙飞凤舞,酣畅淋漓,力透纸背,正是刚才夏瑞熙剽窃的那首诗。众人赞不绝口之余,看向夏瑞熙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只道夏瑞熙因祸得福,被雪团打了之后,反而得到欧家的垂青了。

  有人是真心感叹,有人是不屑一顾,认为瞎猫碰着死耗子,福至心灵罢了,这其中犹以那位杨夫人和杨五小姐的目光最为不屑。

  夏瑞熙纠结万分,只怕别人又会突发奇想,再喊她做诗。真要是这样,她干脆装死得了。诗词她是记得不少,但能完整背下来的,只有小学时的几首绝句而已,而且偷来的就是偷来的,到底总有用完的一天,还要总是担心被人戳破真面目。她下了决心,今后再也不做此等附庸风雅之事。她本来就不是才女,何必去装呢?能把这些繁体字都认清楚了,能全写下来,不做半文盲,她就谢天谢地了。

  好在夫人和小姐们吃完饭都倦了,没这心思再摆弄才情。此时前面也搭好了戏台子,来请夫人小姐们出去听戏。

  诸位小姐一听,俱都欢喜起来,夏瑞熙听过两次戏,知道这里听戏男女都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只不过男子席设在左边,女子席设在右边,中间用厚呢隔起一条屏障来而已,且为了端茶送水的仆役方便,每隔一段距离,就会留下一个缺口。也就是说,如果想偷看某人,机会是很多的。

  夏瑞熙的位子,好巧不巧地刚好就在那路口边上,左边的年轻男子们都好奇地偷偷打量她,然后偷偷议论。欧四少自然也在左边的席上,不过他傲气得很,不屑于与其他人同流合污,那目光就是扫到了夏瑞熙这里,也完全当她是路边的野草。他怡然自得地听着戏,不时和身边那个曾经扶了夏瑞熙一把的,不知名字的表哥低声交谈两句。

  夏瑞熙觉得自己就像戏台子上的猴子供人观赏,坐了一会儿,如坐针毡。唤过婉儿立在她身旁挡去那边探究好奇的视线之后,戏台上依依呀呀唱的那些竟然都成了催眠曲,催得她睡意渐浓,简直控制不住地想要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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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八章 宣五

  要论夏瑞熙打瞌睡而能不让人发现的功夫,可是历经读书生涯十多个春秋的磨练,练得炉火纯青。想当年,她可以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打瞌睡,而不被老师发现。她低声和婉儿、纯儿交代了两句,两个丫头一左一右宛若两尊护法守在她身边,她靠紧了椅子背,坐得笔直,开始睡觉。若不是在近处观察,任谁看见她都是一副听戏入迷的样子。

  不过她忘了一件事,这里不是安静的课堂,而是喧闹的戏台子下面。睡意正浓,渐入佳境之时,台上一阵响亮的锣响,吓得她张皇失措,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幸好纯儿眼疾手快,迅速扶住她,细声说:“小姐,什么东西掉了,奴婢帮您捡啊?怎么能劳动您亲自动手呢?”

  周围的人一听,也没在意,一场丢脸风波就这样被聪明的纯儿给遮掩了过去。而婉儿呢,正对着那边的欧四少发着花痴,根本没注意夏瑞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听见纯儿说,才急慌慌地说:“什么东西掉了?什么东西掉了?奴婢去找?”

  夏瑞熙瞪了她一眼,低声斥道:“你再这样不守规矩,以后都不要跟我出来了。”

  一个大丫头走过来笑道:“二表小姐,我家六小姐请您去她那里玩儿呢?”

  婉儿忙戴罪立功:“这是六表小姐身边的香莲,六表小姐就是刚才穿粉色衣服的那位,您的六表姐。”

  香莲道:“我家五少爷才从东京游历回来,带来不少的稀奇玩意儿,他和我们六小姐最亲,给了不少。六小姐说,请二表小姐过去挑几样。”

  夏瑞熙正坐得不耐烦,笑着应了,让纯儿跟夏夫人说了声,便跟着香莲去。香莲带着夏瑞熙主仆走过一段幽静的小路,到了一处精致的院子,门口立着一个穿粉色衣裙的清秀女子携了小丫头望着夏瑞熙笑,正是夏瑞熙白日见过的宣家诸位小姐中的一个。

  夏瑞熙觉得奇怪,白天的时候,这位宣六对她也不见得有多亲热啊?反而是对夏瑞蓓还要亲热些。挑东西怎么不喊夏瑞蓓,反而只喊她一人?真是怪了,莫非这年头大家都奉行表里不一?

  宣六笑道:“二妹妹当真忘却了前尘往事?你以前最爱到我这里来玩,如今竟然是见了我也记不得我是谁了。白日里见了,也是淡淡的,让姐姐我好不伤心。”

  夏瑞熙讪笑:“六姐姐饶了我罢,我不是故意的。看着你是觉得比别人亲近些,但是想不起来啊,人多事多,我也不好意思问。我病的时候,也没见着你,你不能怪我。”

  宣六捏了她地脸颊一把:“牙尖嘴利地。你是真忘记了?我从出生到现在。出门地机会十个手指都数得清。怪我不去看你?你以为谁都像你爹娘那样好说话地。由着你到处乱跑。也舍不得说你?”

  夏瑞熙也知道宣家不比夏家。宣大舅古板迂腐。宣舅妈严格奉行夫为妻纲。宣家地女子出门可是件了不得地大事。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幸好老天有眼。没让她穿到这家人来。否则她还不得憋闷死啊。

  宣六命丫头摊开一桌子精致小玩意儿。有扇坠。有香袋。有玩游戏地骰子。有沙漏。有漂亮地针线盒。烛台。还有别致地文房四宝。都是西京市面上不多见地珐琅、水晶等材质做地。款式也极独特。

  宣六道:“都是五哥从东京带回来地。那边临近东海。做地玩意儿和咱们这边不太一样。倒也精致。他特意吩咐我要让你选两件。你选吧?”夏瑞熙顷刻间就被那个水晶沙漏给迷住了。沙漏。在现代通常作为装饰品。夏瑞熙对它最不陌生。看着就生出些亲切感来。何况这个沙漏如此美丽。白水晶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映得里面七彩地砂子如梦如幻。

  宣六顺着她地眼光一看。微微一笑。伸手取了沙漏递给她:“还有喜欢地么?”

  夏瑞熙满足地摇头:“够了。谢谢六姐。”

  宣六笑道:“五哥猜得没错,果然你就只爱这一样。这里面的七色彩砂可是天生的,这里面的东西,就属它最贵。”

  夏瑞熙不好意思地道:“六姐姐,你帮我谢谢五哥了。”

  宣六道:“你自己跟他说啊。”

  夏瑞熙为难地一笑,她哪里知道宣五是谁啊?

  宣六皱眉:“你这丫头,莫非你连五哥都忘了?”

  夏瑞熙低下头,“我刚醒来时,就连父母亲也是忘了的。”

  宣六摸摸她的头,叹气:“可怜的丫头,幸好只是忘了,不是傻了。五哥和你我三人小时候可是最好的,你莫要再忘了。”

  夏瑞熙点点头。

  小丫头进来道:“五少爷来了。”

  接着先前扶了夏瑞熙一把的那个年轻男子笑眯眯地走进来,“算了,六妹,你何必为难她呢?既然忘了就是都忘了,哪里还有选择性的?”可见刚才她们的话都被他听去了。

  夏瑞熙上前福了福,大方地道:“谢谢五哥。”宣五与宣六的脸大概有五成相似,二人关系又如此亲密,夏瑞熙估摸着二人只怕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宣五笑道:“先前你一定在奇怪,我是谁吧?”烛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越发显得他的笑容温润如玉。夏瑞熙想,难怪人家说灯下看男子,这本来只有六分美的,都照出八分朦胧美来了。

  夏瑞熙笑道:“是挺奇怪的,不过想着既然能入了内院的,自然是自家人。只是不敢乱喊,五哥见笑了。”

  宣六一拍手:“我这里有上好的龙井和前些日子从梅花上扫下来存着的雪水,熙熙难得来,我亲去烹茶招待你呀。”说着就要往外面走,夏瑞熙一把拉住她:“六姐要去哪里?”

  宣六道:“我去外面烹茶呗,小丫头手笨,怕把我的茶具给摔了。”

  夏瑞熙道:“我和你一起去。”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和这位五表哥独处一室,就从宣六敢帮宣五把她从前面引到这里来看,宣家的儿女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迂腐死板,而是一个个都精得似鬼,虽是亲戚,却也得注意男女大防。

  宣六闻言瞟了宣五一眼,笑道:“又灰又冷,你去做什么?就在这里和五哥说会儿话,等着喝茶就是。五哥知道的趣事儿可多呢,保证你没听说过。”

  夏瑞熙暗想,我知道的趣事儿才多呢,也可以保证你们绝对、绝对没听说过。手仍是拉着宣六不放:“我要和你学烹茶,省的我娘经常骂我不懂风雅。”

  她的躲避又岂能逃过别人的眼睛,宣五微微一笑:“既然二妹妹感兴趣,我们一起去好了。”

  香莲笑道:“菡萏园中太湖石上有个小小的亭子,大概能容得三四个人,那里最高,可以听见前面戏台子的声音,也大约能看清楚一些,少爷和小姐们不妨去那里烹茶耍子,不是更好么?”

  夏瑞熙想,冷天冻地的,一个四面透风的破亭子有什么好玩的?想冻成冰棍倒是可以去,就有些兴趣缺缺。

  宣五善于察言观色,只看她一眼,便知她心中所想,笑道:“既是这样好玩,香莲带两个人先去把四边厚呢挂起来,端几个火盆进去升温,再把红泥小火炉烧好了,其他物事一并备好再来喊我们。要快些啊,不要等我们去了,前面已经散场了。”

  夏瑞熙一听就明白,人家说得这样细,怕是故意解释给她这个土豹子听的,这个宣五当真心细呢,不由望着他微微一笑。宣五见她望着他笑,眼睛都亮了几分。又喊身边的小厮去他院子里取他备着的鹿脯和其他一些肉食作料来,说:“我们茶也烹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再烤些东西吃。我这鹿脯本来是明日要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烤了吃的,不如今夜咱们就尝鲜好了。”

  玩烧烤?古人玩烧烤是怎么弄法,夏瑞熙还没见识过,何况据说是美味无比的烤鹿脯呢?不由跃跃欲试,嘴里却假巴意思地说:“五哥既是备着给朋友的,我们吃了,明日你拿什么去呢?不太好吧?”

  宣六推她一把:“给你吃你就吃,他明日怎么办是他的事情。你不想吃,我还想吃呢,别扫兴!”

  宣五勾起嘴角:“只要二妹妹高兴,区区几块鹿脯算得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夏瑞熙的心一跳,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宣五亮晶晶的眼睛,一时鹿脯和烧烤的诱惑也没那么大了,只好干笑两声:“五哥真是友爱,对妹妹们真好。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再把其他姐妹喊了来,一起玩儿如何?”

  宣五垂下眼睛,“不是我舍不得,只是地点太小,人太多,反而失去了原来的乐趣。二妹妹若是喜欢热闹,改日天气暖和了,禀明我娘,咱们专门在院子里开一个诗会,到时候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娘?”夏瑞熙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位到底是谁生的,但听这口气,他们的娘是个管事的。

  宣六很没形象地狂笑起来:“你又犯迷糊了吧?我们的娘就是你嫡嫡亲的舅母啊。”她冷哼一声,“那些贱人生的,也妄想在这院子里横行?做梦吧。”

  宣五冷冷地扫她一眼,宣六噘嘴道:“熙熙又不是外人,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你自己不是也说,将来绝不纳妾么?看看那些狐狸精都把这家里弄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的。我爹只知道娶进门,却没有那个本事去管好,累死累活还不是我娘!还是姑母有本事,我将来就要向她学。”

  夏瑞熙擦了一把冷汗,感情人家是正室生的,难怪胆子这么大,玩法这么多。不过宣五能有这个想法,小伙子觉悟还挺高的,要搁在现代,她一定拍拍他的肩膀表扬他两句,但这是在古代,她就是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她不想听宣大舅的家事,打岔:“该弄好了吧?要走了吗?”

  宣五见夏瑞熙对他不纳妾的话没什么反应,不由有些失望。许多女子平生最大的希望,不就是遇上个始终如一,不纳妾的夫君么?夏二怎么就没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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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1-12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出嫁的问题 第十九章 古代剩男

  宣六偷偷拉了宣五一把,悄声说:“她就是这样糊涂的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

  夏瑞熙什么都听在耳里,偏回头笑道:“你们两兄妹背着我嘀咕什么呢?”她可不想搞什么表兄表妹一家亲,近亲成亲的后果是很吓人滴,宣五就是再不纳妾,再帅气到了天上去,她也没那胆量去尝试。乐得装晕了事。

  三人到了菡萏院,果然前院依依呀呀的唱戏声听得清清楚楚。菡萏院,顾名思义,自然是一大片荷花池,不过这大冬天家的,残荷败叶实在是没什么看头。

  宣六指着池子正中一堆高大奇巧的太湖石:“看见没有,那上面就有一个小亭子,夏天在里面避暑赏荷实在是妙不可言,等到时我又请你来玩。”

  宣五笑道:“到时?等到荷花开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和谁一起赏荷呢。”

  宣六羞红了脸,啐了一口,夏瑞熙估摸着她必然是快要出阁了。果然宣六说:“难道你就不许我回来?”

  一个小厮跑过来对着三人施了一礼,宣六问:“都准备好了?”

  小厮回道:“准备好了,只是小的们来时,有位贵客就在亭子中,这里又不是内院,不好赶他走。他见着了炭火,很是高兴,只问是哪位主子如此心细,给他送来的。小的们越发不好开口了。”

  宣五奇道:“是谁?怎会不在前院听戏看热闹,跑到此处来吹冷风?还如此的自作多情?”他精心准备的一场盛宴,居然要被一个不识趣的外人打扰掉,心中不快之极。

  宣六顿足:“五哥,我不管他什么人,如果你不想办法弄走他,弄黄了咱们的事,我必不依你的!”

  夏瑞熙知道有男客在,她们是要避嫌的,拉了拉宣六:“今日是舅舅的好日子,客人都是上门祝贺的,得罪了不好。咱们还是不要添乱了,改日吧,改日去我们家玩,更加自由自在。”

  宣六说:“你家有新鲜鹿脯么?”

  夏瑞熙倒被她问住了。婉儿忙笑道:“六小姐莫急。只要是能买着地。我们夫人必然想办法买来让表少爷和表小姐吃个高兴。”夏家可不比她宣家穷。

  宣六说:“熙熙。我不是说你们家没有。你们家肯定备着过年地。但鹿脯本来就不多见。再加上现在时近年关。到处都卖空了。依姑母地性子。根本不会由得我们胡闹。五哥地这些可是特特动了心思。才弄到地。我说地没错吧?五哥?”

  宣五安抚道:“别闹。我去看是谁。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小厮低声道:“五少爷不用去了。是欧四少。”

  宣五默了一默。骂道:“狗奴才。话都不会回了。说一半吞一半。”他心里寻思着。如果是欧四少。倒是不好赶人地。还不如趁早换个地方地好。

  正说着,那边已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停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抱了抱拳:“宣五弟,我不知道扰了几位的清净,这就走了。”

  宣五只得笑道:“原来是四哥,我还道是谁。都是自家人,不必避嫌了,一起上去品茶炙肉吧?”

  夏瑞熙暗叹一口气,这欧家人果然无处不在。有心推脱,宣六早笑着说:“四哥,原来是你,你早出来吱一声啊?害我白白担心难过了一回。”那模样,可见是极熟识的。

  宣六低声向夏瑞熙解释:“欧四哥很小就来我们家跟着爹爹学习了,爹娘一向都不把他当外人的,和我们极熟识,只是大了以后,男女有别,才慢慢生分了。你不必担心,他是君子,不是轻狂之辈。”

  夏瑞熙还是觉得不妥,张口欲推辞,欧四少道:“二妹妹看见我就想走,难道还是怨我?”

  夏瑞熙想说男女有别又觉得说出来不是等于在指责宣六么?见她沉默不语,欧四少勉强笑道:“我还是告辞了。”

  夏瑞熙抬头对上宣六央求的目光,“二妹妹,我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你了,你就不要扫兴了好么?”

  宣六使劲推了夏瑞熙一把,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福了福,欧四少忙笑道:“你的伤势好些了么?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夏瑞熙觉得欧四少仿佛是故意跟她找话说。“谢四少关心,我很好。”为着二人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关系,她颇有些别扭。

  欧四少道:“那就好。你先前做的那首诗真不错,看不出你一个女子,有如此高远的意境。”他虽然在笑,但眼神淡淡的,怎么看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夏瑞熙干笑一声,“过奖,过奖,福至心灵罢了。”心里却想,什么看不出我一个女子,你直接说看不出你这个草包,野蛮女子,居然还认得字罢了。

  欧四少道:“就是福至心灵,也得有那个福气。我母亲极少夸人的。”

  夏瑞熙暗想:“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得你母亲一句夸了不起么?福气?不如说晦气的好。”脸上却干笑着:“惭愧,惭愧。”

  “你们认识啊?”宣五见二人一直说个不停,更是后悔当时没有另外找个地方,怎么偏就选了这里。

  宣六笑道:“他们岂止是认识,险险的就成了仇人。五哥才回家,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故事。”当下把那段雪团伤人的事件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夏瑞熙暗自庆幸,欧家上门提亲的事情还没传出来,要不,宣六是不是该写一本狗血的,因恨生爱的爱情剧本了?不知不觉间,她被宣六拉着,竟然已是跟上了众人的脚步,一道进了那亭子。

  亭子果然像宣五描述的一样,四周挂了厚厚的呢子,只在面向戏台子那个地方开了一个窗户。里面靠角落摆了两三个火盆子,都是上好的银丝炭,一点烟气都闻不到,烤的亭子里温暖如春,简直就是一个舒服雅致的包间。

  令夏瑞熙最为惊讶的是,亭子正中放的那张中间挖空的小桌子,简直和现代她见过的那些烧烤桌子没什么区别嘛。桌子是紫檀木的,挖空处周边用银片包裹起来防止被火烤糊,上面覆着烤肉用的铜丝网。铜丝网下用铜支架支起一只离桌面大约有两三寸高的铜炭盆,火势不大不小,正好烧烤。

  四五个小巧的锦墩散落在小烧烤桌的周围,两三个眉清目秀的丫头在旁边另一张小桌子上忙活着给要烤制的肉类刷上芝麻油和作料。夏瑞熙感叹万分,这和现代有什么区别啊?不会是另一个穿越人士做下的吧?

  几人围着桌子团团坐定,继续刚才雪团伤人的话题,宣五摇头叹息:“四哥,你这次又是帮谁顶的缸?”

  欧四少笑而不答。

  宣六奇道:“莫非,其实不是你?外面传的都是假的?我就说欧四哥不是那样的人,怎会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夏瑞熙淡淡的道:“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莫名其妙伤我做什么?”

  “那是谁啊?”宣六好奇极了。

  夏瑞熙摇头:“不知道。看都没看清楚,只听见了声音。我也想知道是谁呢,欧四少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了吧?下次我遇到他的时候也好绕远点。”该死的小贼,有朝一日落到她手里,看她不把他的头敲个十个八个大包。

  欧四少淡淡一笑:“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何必和他计较?”

  夏瑞熙冷笑:“十七岁的男子还叫孩子?我只是不明白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搁现代,算是大男孩,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成人了,有些早点的,孩子都有了。他以为谁都像他那样,二十岁了还不成亲。说起来,他也算是剩男了,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夏瑞熙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是得意。

  欧四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是什么都忘记了?”

  “忘记什么?莫非,我真的和他有仇?”

  欧四少似笑非笑地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愉快的事情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反正如今看二妹妹的模样,那样的事情想必不会再发生。”看他那模样,以前的夏二小姐肯定是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的。

  夏瑞熙被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呛得说不出话,恨恨地端起面前不过杏子大小的茶杯一口饮尽里面的茶。宣六心疼地拍了她一巴掌:“有你这样喝茶的么?难怪得姑母骂你不识风雅。你这叫喝茶么?这叫牛饮!”

  得,她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知道,喝口茶也叫牛饮。夏瑞熙看着宣五忍笑忍得辛苦的样子和欧四少嘲笑的眼神,郁闷万分,脸红耳赤,嘴上却不肯认输:“这茶杯这么小,也就是一口的量而已。再说,谁让你们要把茶来配肉?应该用酒的。茶么,要就是配果子,要就是配音乐。怪得我么?”

  她这样一说,在座几人也觉得不妥。宣六呐呐地道:“还不是你说你要喝茶的吗?我要不给,怕你说我小气。再说了,咱们真要是坐这儿喝酒,姑母知道了,我和五哥都要挨骂的,怕是以后再不许你和我们玩了。”

  夏瑞熙得理不饶人:“那你们就不能怪我。好肉就该配好酒,没有酒,还不兴用茶代替酒啊。”

  宣六小声说:“就算是真的喝酒,女儿家也不能用你那样的饮法,得斯文些,小口些。要不,人家会笑话你鲁夫的,多没面子啊。”旁边几个丫头都拼命忍住笑意。

  夏瑞熙索性把手一摊:“我本来就不是斯文人,你们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若是你们也要我装那些斯文,也要笑我粗野,我便走了。”她可不是来受气的,被人嘲笑的。

  欧四少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端起面前的茶学着她的样子一饮而尽。

  宣五也道:“我就是喜欢二妹妹这样的性格。大方爽利,不矫柔不造作,比许多所谓的名门闺秀好到哪里去了。”接着转移话题:“二妹妹对这套烤桌感兴趣?”

  宣五这一说算是说到夏瑞熙心里边去了,她看这套烧烤用具实在是精致至极,简直爱不释手,幻想着自己的雪梨小筑里面也弄这样一个来试试,下雪天的时候请了夏老爷夫妇并那个小弟弟夏瑞昸烤着玩倒也舒服,还可以增进一下感情。正在那里犹豫,到底要不要问问这桌子是什么人发明的?是在什么地方买的?又怕几人笑她没见识。见宣五主动问她,忙点头:“是啊,我好像没见过。真是精致实用,正想着向你们打听从哪里去买呢,我也好弄一个去玩玩。”

  宣六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让夏瑞熙心中不痛快了。忙忙地笑着亲手给夏瑞熙续茶:“好妹妹,是我的不是。你若是喜欢,就当是向你赔礼,我送你一套得了。”

  夏瑞熙摇头:“哪能让六姐破费?告诉我是在哪里买的,我自去买一套就行。”

  宣六笑着摇头:“外面没得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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