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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案·大唐李淳风传奇---------傀儡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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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性耿直的尉迟方决定据实以告:“将军请看。”

  他拉起尸身左手,刚要开口,目光所及,大吃一惊:字迹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朱砂红色。猛抬头,却见酒肆主人对他眨了眨眼,面上笑意隐现,尉迟方顿时张口结舌,再没想到这胆大包天的家伙竟借察看之机消灭了证据。自己是带他来现场的人,自然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是什么?”谢应龙指着那一片朱砂问道。

  “是……是……”

  正慌乱时,李淳风从容道:“大人,是在下所作符印。”

  “符印?”

  “不错。尉迟大人说此处有横死之人,担心作祟,要在下作法镇魇。”

  皱了皱眉,谢应龙转向李淳风:“你又是什么人?”

  “啊,在下么,师承逢机子,精研五行命理,能知吉凶运程。尊官若要推运改命,镇宅驱鬼,生男生女……包在在下身上。”

  “原来是个江湖术士。”谢应龙鼻孔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对尉迟方道:“此事交由我来处置,你不必管了。”

  遵命告退,刚到门外,尉迟方便虎起了脸。

  “你这是什么意思?消灭证据,还连累我欺瞒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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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愿节外生枝而已。”李淳风笑吟吟地丝毫不以为意,“莫非你要谢将军当堂抓我?那样的话,只怕这件事永远没有水落石出之时。”

  “难道你有把握破解此事?”

  “没有。”

  尉迟方正要发作,李淳风徐徐道:“不过有一件事,却相当奇怪。”

  “什么?”

  “停灵七日,尸体血液早该干涸,但那血迹却还新鲜得很。”啪地一声,李淳风将一颗花生米丢进口中,含糊不清地说道。他顺手从袖中摸了几颗出来,递到尉迟方面前:“吃吗?”

  方才尸体的恐怖模样犹在眼前,尉迟方不禁胸中作恶,扭头道:“不必!”

  酒肆主人摇了摇头,心安理得地将花生收入袖中。

  此时长街之上已渐渐热闹起来。两人脚踏在松软积雪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一只寒鸦蓦地从树上飞起,枝干动摇,簌簌落下许多雪花,随风起舞。运送取暖木炭的车在路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炭迹,混同在车辙之中。空气寒冷清冽,隐隐传来小食的香气。

  “以你看来,世上……真有僵尸回煞这种事?”

  “据说荆楚之地有一种法术,可以役使死尸,让它行动。”李淳风拢着袖子,呵了口白气,微微眯起双眼,“传闻而已,既未亲眼见到,难定有无。”

  “那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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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3 | 显示全部楼层
话未说完便被李淳风打断:“你跟崔大人平日有交往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数面之交。”认真回想往日见闻,校尉答道,“他武艺高强,更写得好书法,在军中很有威望;但为人孤僻,不喜欢交游,平生知交只有谢大人一人。”

  “可有家眷?”

  “崔将军早年丧妻,此后便未婚娶。”

  二人正说着,热闹的市集中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惊呼夹杂着马蹄声次第响起。一匹黑马如同疾风一般狂卷而来,正到尉迟方身边,忽然人立而起,昂头怒嘶。耳畔只听得啊的一声,却是一个行路女子被吓得跌倒在地,眼看便要被怒马踏在蹄下。

  尉迟方来不及多想,眼看旁边有一处布匹店,顺手扯过一匹长绸,挽了个活结,看准时机将长绸甩了出去,正套在惊马的脖子上。那马长嘶一声,四蹄踢得地上雪片纷飞,一股猛力将他拖了出去。一片惊呼声中,尉迟方深吸一口气,看准酒楼前粗大的木柱,将长绸另一端迅疾绕了上去,末端缠在腰间,沉腰下挫,双脚仿佛生根一样牢牢站定,不肯松手。那马发狂挣扎,嘶鸣声中,一股巨大力量涌来,他跌跌撞撞地就要撞向柱上。

  就在此刻,一声呼哨响起。这声音颇为奇怪,虽然尖利,却并不刺耳。原先暴怒的马匹忽然站定,鼻孔中喷出浓重白气,但缓缓俯首,恢复了驯顺模样。尉迟方定了定神,这才觉得手脚酸软,背脊冰凉,已完全汗湿。奔逃的人群渐渐围拢来,掌声四起,都说这位年轻军爷神力惊人。他无暇顾及,连忙抬头,却见身侧青衫男子面露微笑,手指刚刚从唇边移开——方才那声音竟是李淳风所发。

  “这是崔将军的坐骑?”

  “正是。昨夜事发之后,这马便不知去向。不知为何会冲入闹市之中。”

  马色纯黑,竹耳兰筋,隆颡麹蹄,正是良驹乌夜蹄。李淳风伸手轻轻抚摸马背鬃毛,黑马低嘶了一声,俯首贴耳,与方才暴戾模样大不同。突然,李淳风的脸色凝重起来,他将手缩了回来:指上赫然粘着鲜血。

  “是昨夜……”

  “不是。”李淳风迅速否定了他的话。“血迹鲜红,尚未干凝,绝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这位军爷……”

  怯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话,循声望去,是方才遇险的那名女子。此女子年约二十,淡绿锦袄,容貌姣好,只是面色苍白,双颊胭脂褪尽,显然是惊魂未定。她深深万福,对尉迟方低头道:“多谢相救。”

  “咳……无须多礼。” 尉迟方慌忙回礼,毫无道理地脸红了一下。某种程度上,外表粗豪的将官其实相当腼腆,尤其在与女子相处的时候。

  似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女子嫣然一笑:“奴家姓柳,行五,京中人都称我五娘。公子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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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回轮到尉迟方吃惊了,道:“你就是明翠阁的柳五娘?”

  “明珠映高髻,翠凤满枝头”——长安城中明翠阁,在一干少年子弟之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里的女子色艺双绝,却往往自重身份,只以歌舞娱人耳目,不轻易以身事人。如此一来,贵族子弟更是趋之若鹜,缠头之资可达万钱。一曲新出,教坊争相传诵,无论是寻常百姓女儿还是皇宫深院中的妃嫔,人人皆以习得明翠阁中曲为荣。这柳五娘便是其中一名红歌姬,却不知为何荆钗布裙,卸尽簪环,独自行走到此。

  “幸会幸会。”一旁的李淳风接过话头,“在下姓李。至于这位公子……大约要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想起自家姓氏了。”

  柳五娘双眸一转,掩口轻笑。尉迟方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脸色更红,讪讪道:“在下……在下复姓尉迟,单名一个方字。”

  “原来是尉迟大人。”女子敛袖再拜,道,“有约在身,不得久留。大人今后若到明翠阁,千万记得寻我,妾也好亲奉茶酒,略酬今日相救之情。”

  身形袅娜,浅绿人影当真如柳枝迎风一般远去。尉迟方正极目而望,耳边忽地听到一声轻咳,回过神来,却见李淳风面露微笑,拍了拍马颈。

  “飞马送佳人,韵事天成哪……虽非君子,也当成人之美,李某告辞。”

  “什么?你要走?”尉迟方终于回过神来,道,“不行!”

  “哦?”青衫男子双眉微扬,“尉迟大人要捉我去讯问吗?既无证据,恐怕难以定罪吧。”

  想到字迹已毁,校尉不禁气馁,奇怪的是,他心中倒并未将此人当作疑犯看待。

  “这件事情相当怪异,都说你见多识广,可否帮助查探?”

  叹了口气,李淳风道:“勋卫府中这样爱管闲事的,为数不多呀。”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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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此事诡异难测,既非职责所在,推托干净也不是难事。何必插手?”

  青年校尉眼前现出昨夜情景。刀光、血光、飞起的头颅,似乎就在眼前。他手扶刀柄,慨然道:“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既然身为朝廷将官,岂能不管?”

  “嗯,大人果然公忠体国,佩服佩服。”口中说着,脸上却丝毫看不出钦佩之意,“不过,李某一介草民,既未食禄,又没什么好处,这忠人之事么,不免要打些折扣。”

  “好处”二字说得甚重,尉迟方再迟钝,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官中还没有悬红,按照定例,只要破案,赏赐是跑不了的。”尉迟方语气中已有不耐之意,“是否要在下画押作保?”

  “哎呀呀,不必不必。”李淳风欣然说道,“令叔吴国公名重长安,怎会信不过。只是随意楼有两条规矩:一不白做事;二不白收钱。生意人习性,话说在前头,免得日后纷争而已。”

  尉迟方心中不满又增加了几分。倘若相信坊间流言,说不定就把对方当成了传说中的高人逸士,谁能想到却是个满身铜臭的惫懒角色,方才的敬重之心全都化作了轻视。李淳风却毫不理会他的想法,拍拍身上衣衫,道:“走吧。”

  “上哪儿去?”

  “不知。”

  见校尉一脸诧异,酒肆主人微笑着拍了拍乌夜蹄的颈子道:

  “不过,它应当知道。”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已跟随乌夜蹄步出开远门。城外积雪较城内更加厚实,路也因此变得难行。好在那匹马一直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走,一点也没有显出犹疑的样子。

  “老马识途,果然不错。”尉迟方兴奋不已,放松缰绳让那马自行寻路,“你看,这马当真走的是那日道路。”

  与同伴的精力充沛恰成对比,酒肆主人裹紧身上毡毯紧随其后,神色无精打采,看模样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儿缩进毛毡之中,以抵御四周随着暮色而来的寒气。

  “这就是命案发生的地方?”

  “不错。”

  空气中隐隐传来血腥气,这并不让人舒适的气味引发了一些更不舒适的联想。随风飘来几声尖厉哭叫,让校尉彻底变了脸色。

  “是城外灾民。”李淳风脚步不停,淡淡说道,“这附近有乱葬岗,死去的人便停在那里。昨夜被杀的人想必也在。……难道你没有听过此地乃是凶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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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距开远门外大约五里之遥,有一座前朝的旧城。相传建时就有古怪,屡砌屡倒,后将造城工匠悉数坑杀城底,此城乃成。然而此地常常闹鬼,夜半犹有砌墙之声,据说是工匠们冤魂不散,出来作祟。无人敢居住于此,只好将此地做了坟场。有胆大好事者曾与人赌赛,夜间露宿于此,结果被鬼魂所迷,疯癫而死。从此莫说晚上,就连白天,也少有人敢从这一带经过。

  想到种种传言,胆大如尉迟方也略有些不自在,连忙转移了话题:“幸好灾荒没有殃及京城,据说陇西一带饿死了不少人。”

  眼皮也不抬,另一人道:“你怎知没有殃及京城?”

  “至少份属京畿华原供应的军粮已全数入库,”尉迟方争辩道,“不但没有减少,还超额完成,县令方恪方大人因此受了提拔奖赏。”

  “既然是天灾,难道老天独独厚待华原?”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方大人说,是他未雨绸缪,督促农户广种深耕,因此没有受到影响。”

  “那么城外那些流民又作何解释?”

  “流民大多是远方灾区逃难来的,至于本地,却没有几个。”

  “嗯。如此看来,这位方大人倒真是栋梁之材啊。”

  话虽然是赞叹,语气却颇为玩世不恭,分不出褒贬。尉迟方心中不痛快,正想开口,耳边又传来两声。这一次简直不像人类,像是野兽临死前发出的凄厉哀号。天色已逐渐暗了下去,天空反射着雪原上的亮光,似暗红血色,看起来十分诡异。

  黑马仍在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李淳风却站住了:“还是先回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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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晚了,如此荒凉……恐怕不方便。”

  “不方便?”

  “嗯……”

  尉迟方先是摸不着头脑,等看见那人缩成一团的模样,方明白原来李淳风是害怕了。他不由怒气上冲:若不是这位李掌柜一直坚称不会骑马,也不至于磨蹭到这时候。贪财又兼胆小,不客气地说,此人简直就是毫无用处的累赘。

  “有我在,怕什么?”

  “阁下武艺高强,自然不怕,李某却手无缚鸡之力。”李淳风视而不见校尉那张越来越黑的脸,“何况,就算没什么妖邪鬼怪,万一遇到绑匪,说不得要破费……我那随意楼是小本营生,可没那么多银两……”

  不等他说完,尉迟方锵地一声,将腰间佩刀拉出半截,又收了回去,嗔目喝道:“走还是不走?!”

  再次叹了口气,酒肆主人脸色仿佛刚刚被人赊了二百文的帐:“……走。”

  四周已是茫茫雪原,分不清道路。枯树、怪石、废弃城墙的影子隐隐透露出来,仿佛要噬人的怪兽。就在这时,尉迟方手中缰绳蓦地一松,乌夜蹄长嘶一声,挣脱了羁绊向前冲去。他连忙追上,却见那马在一处破败城墙之前站住了,响亮地喷着鼻。尉迟方稍一探头,立刻毛骨悚然:就在城墙之后胡乱堆放着数十具尸体,尽管有芦席盖住,又落满了雪,在明亮雪光映照之下,仍然可以清晰看出露在外面僵硬肢体和枯干乱发。

  “难怪长安城中传言,‘开远门外乱葬岗,行人到此不还乡’。”一个出奇平静的声音响起,却是李淳风,“想必这里就是了,昨夜被杀的人应当也在。”

  闻言尉迟方一怔,一股寒意从心中涌了上来。空阔死寂的坟场,只听见一阵奇怪的呜呜声,那是两只瘦得可怕的野狗正在争抢食物。仔细看去,竟是一根鲜血淋漓的腿骨,想必是从来不及掩埋的饿殍上撕咬下来的。这些天来校尉奉命巡查,每日见到灾民惨状,积郁正无处发泄,俯身拾起地上雪块,瞄准野狗掷过去,将它们打得扔下口中食物仓皇逃窜,这才长出一口恶气,却听一个声音悠悠道:“就算将它们都打死,也救不了人。不必白费力气。”

  仍然是那般懒洋洋漠不关心的语气,此刻听来尤为刺心,仿佛嘲弄。尉迟方心中恼怒,转头看去,见他已经蹲下身,揭开其中一具尸身上覆盖着的芦席。那是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全身赤裸,露出极其瘦弱的身体。视线触及女孩苍白干瘦的胸膛,校尉连忙将芦席抢过,重新遮盖住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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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嗳,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尉迟方一肚子没好气,“枉死已够可怜,为何还要让她暴尸?”

  摇了摇头,李淳风心平气和道:“魂灵离体,剩下的便只是皮囊骸骨,无知无识。若不勘查,怎能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尉迟大人心肠虽好,却对查案之道不甚精通啊。”

  话音方落,他眼神忽地一亮,伸手拈起了地上一样东西。那是一方帕子,正落在女尸身旁。暗淡光线下,他将那帕子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放在鼻端嗅了嗅,最后竟毫无愧疚地塞进了衣袖之中。校尉看得一阵恶寒,瞪着同伴道:“说什么皮囊骸骨,这样的惨状,难道你毫无恻隐之心?”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李某只是个寻常生意人,管不得许多。” 一面说着,青衫男子一面起身,不动声色地袖起双手,“有此心,无此力,恻隐且收。”

  声音温和低沉,在这凄凉寒夜中听来竟有淡淡寂寥。雪光映照下,男子面容清冷,甚于冰雪。尉迟方一怔,来不及咀嚼他话中之意,冲口道:“管他有力无力,救得一人便是一人,帮得一时便是一时。总不成见危不救,遇难不帮?”

  如露亦如电的光芒从李淳风眼中一闪而过,像是诧异,也像是赞赏,笑意从他唇边浮现,瞬间散开,仿佛春阳和煦,令整张面庞都变得和暖起来。

  “尉迟,你真是个出人意料之人啊。”

  以为对方在取笑自己,尉迟方不由得愠怒:“笑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

  李淳风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手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校尉侧耳倾听,隐隐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似乎是断断续续的琴声,不成曲调,其中又夹杂着车辆的辚辚声响。他满怀诧异地抬起头,却看见前方有一点光亮忽明忽暗,飘飘荡荡。

  那是一盏灯笼,用竹竿挑着,挂在一辆马车之上。车上无蓬,胡乱覆盖着芦席,车轮从雪地上碾过,发出咯吱咯吱的单调声响,于静处听来,如同金属摩擦一般刺耳。这正是城中运送尸体的车辆,奇怪的是车前只有一匹老马低头缓缓行走,竟然看不到驾车人。虽然胆大,乍见这般景象尉迟方也免不了心中发毛,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却被另一人按住了,一转头,便见酒肆主人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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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车在乱葬坑边停住了,猛然间车上芦席掀起,一人从尸堆中坐了起来。尉迟方失声呀了出来,那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跳下车,举起灯笼,蹒跚走到坑边。灯笼模糊光线映出一张极瘦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一张人皮包裹着的骷髅。纵横交错的皱纹完全占据了这张脸庞,仿佛刀刻斧凿,连五官都深陷在这些纹路中,整张脸如同在太阳下龟裂的泥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再也忍耐不住,校尉挺身而出,喝道:“什么人?!”那人并未答话,而是转了转空洞呆滞的眼睛,从地上捡起那条断臂,蓦然张开嘴,露出森森白牙咬了下去。尉迟方浑身冰冷,大叫一声,拔出佩刀向前斩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耳边传来一声低沉冷笑,紧接着眼前斗然一亮,一道火光腾空而起,化作千百点光芒,扑面袭来。校尉本能地后退一步,转攻为守,舞动长刀。世人都知晓尉迟恭靠双鞭成名,却不知他最擅长的其实是刀法,只是因为佩刀不适宜马战,才舍刀取鞭。尉迟方的刀法是其叔亲授,精湛了得,此刻施展起来,果真如同一道光幕,寒气凛凛,护住身躯。光点应手而落,仔细辨认,却不是暗器,而是片片燃烧的纸,落地已化飞灰。尉迟方正在惊疑,方才那人已从眼前凭空消失,定睛再看,那辆运尸体的马车也不见了,白茫茫的雪原之上痕迹杳然,仿佛刚才所见的一切都只是梦魇。

  脊背已有冷汗渗出,校尉握紧手中宝刀,竭力稳住心神:“少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尉迟方慌忙转头:原来是乌夜蹄载人而来。马上之人身形高大,手中一柄黑色宝刀寒光闪现,赫然是崔元启生前用过的乌金寒铁刃。此情此景,仿佛那夜城下的情景再现。再仰头望去,一瞬间浑身毛发倒竖:那骑士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本该是头颅的地方却空空如也,不是死去的崔元启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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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7 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刹那间,恐惧如潮水一般袭来,直至没顶。尉迟方脑中轰的一声,手中刀当啷落地。黑马挟着寒风,带来一阵冷入骨髓的阴寒之气,那是崔元启手中的寒铁刃,直向自己颈中斩来。眼看刀锋将及身,尉迟方竟然毫无抵抗的念头,仿佛所有的勇气都已离开了自己。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轻啸,乌夜蹄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上骑士也随之颠簸起伏,那险些取了尉迟方性命的雷霆一刀因此失了准头,刀锋擦着他的头皮过去。生死之间,恰恰一个来回。校尉惊魂未定,抬眼看去,却见青衫男子只身拦在马前,低眉撮唇作啸,神色安然,哪里有半点瑟缩之意。

  无头人动作生生停了。李淳风抬起头,目光清明锐利,隐隐生威,与方才畏首畏尾的酒肆掌柜判若两人。无头骑士转过身体,面向李淳风,看起来似乎踌躇了片刻,随即高举寒铁刃,向李淳风当头劈下。

  兔起鹘落,一切不过一瞬间,已足够让尉迟方定下心神。如同奇迹一般,消失的勇气又回到了他身上,奋力着地一滚,拾起掉落地上的长刀,大喝一声,借势跃起,迎上那柄寒铁刃。尉迟方知道崔元启这把刀极其锋锐,并不与他刀锋相交,而是顺着刀脊一路向上,反削他的虎口。这招果然奏效,对方猛然勒住缰绳,后退了一步。

  时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双方相互对峙,寂静中只听到战马喷鼻的声音。过了不知多久,那无头人蓦地掉转马头,向着来路狂奔而去,如同之前突如其来一般,消失在黑夜之中,仿佛来自地狱之门的恶鬼重又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一直到马蹄声再也听不见了,尉迟方这才坐倒在地,呼呼喘气。这一刻交手虽然短暂,却好像过了很久。此生此世,他还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和厉鬼作战的经历,方才一切不过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反应,此刻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阵后怕。

  啪啪两声,有人鼓起了掌,紧接着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好功夫!”

  校尉抬头,见那人青衫颀秀,笑容满面。经过这一场死里逃生,如今再看李淳风已顺眼许多,颇有可喜可亲之意。他本是热血汉子,想到此人方才舍身相救,连忙一跃而起,躬身道:“多谢李兄!”这一声语出诚心,和之前的敷衍了事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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