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个帖子，感慨很多

fuchslica

在天涯上看了这个帖子，感慨很多。刚好妈妈昨天跟我聊MSN时也感叹说她还蛮有福气，每次身体不舒服时我都恰好在家陪她。勾起自己的一些回忆，blog上从来没写出来的东西，今天在这里发泄一下吧。熟人大概一下子就会认出我来，没关系，就默默地吧。

07年夏天我还在德国写论文时父母搬了新家，发照片来给我看装修成果，我没多说什么，妈妈知道我不满意，忙安慰我说这都是从不操心家里事儿的爸爸一手操办的，也算不错了。我才知道，之前妈妈下楼梯不小心右腿摔骨折了，怕我在外面担心，就瞒着我没说，偏偏装修已经开工了，没法停，那两个月一直是爸爸在忙里忙外。我十分内疚，让他们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07年秋天我毕业回国后在上海的德企找了工作，工作定下来就开始在公司附近找房子，结果租的没找好，倒遇着一处卖家急于出售的二手房，打电话跟家乡的父母商量了一下，他们支持我买下。我也觉得价钱还行（谢天谢地，公司在上海郊区，二手房很便宜，跟现在的天价没得比），就开始办手续。房子原装修不错，但空了很多年没住人，有些需要修缮和简单装修的地方，都由当时25岁基本上还未经世事的我负责买材料雇人搞定。父母除了汇一笔现金给我，没做别的。当时我还稍有不满，倒不是因为其中的劳累，而是觉得每到做决定的时候，身边没个打气的人，房产证没拿到时，夜里总睡不踏实，生怕自己将父母辛苦攒下的钱打了水漂。而原本说好我定下工作就来探望我的爸爸，竟然临时变卦带上我爷爷奶奶去海南度假了，妈妈也拿他没办法。爸爸只在拿房产证也就是交付最后一笔款子的当天凌晨4点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当心一点，不要被骗（卖家只要砖头一样的现金），说实话，从睡梦中被惊醒的我那一刻很气愤，想你早干嘛去了。我打算每个月存5千块，争取每年可以还给爸妈6万。

08年的春节没能回家，在德国出差。到了4月下旬，听父母说爷爷脑溢血了，送医院后保住了性命但并发中风，右侧身体偏瘫，在恢复中。4月30号晚上，爸爸很平静地在电话里跟我说，爷爷情况不太好，我说那我回去吧，他说不用。我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MSN上跟我聊天的同学W跟我说，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自己后悔（感谢我的这位同学！）。于是我在5月1号凌晨1点订了机票，5点就从家里出发（家离机场太远），飞机＋汽车（偏还碰上修路绕道），在傍晚7点赶到爷爷跟前。见到他蜷缩在病床上的身体，第一次觉得他原来是那么小小的。爷爷已经是半昏迷状态，虽然我从小不在他跟前长大，基本上就是寒暑假才见面，成年后更没见上几面，但我还是忍不住掉了眼泪，没想别的，就是本能地走到他跟前抱住他，亲亲他的脸，说爷爷我回来了，阿弥陀佛（爷爷奶奶都信佛），爷爷动了动，我想他是明白了。家里气氛比我想象的轻松，大概大家都做好了准备。5月3号小长假最后一天，爷爷表现得没之前痛苦，我启程返回上海，从浦东机场回家的路上，堂妹发来短信说，爷爷走了。虽然有所准备，还是觉得突然，我站在川流不息的轻轨站，几乎不知道脚该如何迈。长到25岁，这是我失去的第一个血亲，为什么千里之外，只有我一个人？我突然想起爸爸在前一个冬天执意带二老去三亚度假，庆幸自己没有拦他。

料理完爷爷的后事，父母回到成都家里，而紧接着，大家都知道，就是地震的消息。还好，我的亲人都无碍。我想起5月3日飞机起飞后我靠在舷窗边第一次对家乡流露出的不舍，不知道是因为爷爷的身体，还是预感到家乡父老将遭受的罹难。那一段时间，很难过，除了看新闻打电话捐款（谢天谢地，我直接捐的壹基金），帮不上别的，那种心痛大概只有生长于四川的人才能体会吧。也跟父母说了，希望他们可以搬到上海住一阵，妈妈说，那可不行，现在走就是临阵脱逃，虽然每晚睡帐篷，可大家的心都还很齐呢，爸爸还去排队献了血。
到了8月，男友突然从欧洲赶回上海求了婚，他假期很短，双方父母也支持，我们就借机回成都待了几天，领了证拍了婚纱照（现在还是觉得拍婚纱照很傻，就是图个老人喜欢，BTW，成都的婚纱照算性价比高的），算是婚了。这一婚，就打乱了我的存款计划，因为老公刚付了奥运期的昂贵机票和求婚钻戒钱，他又没啥人民币，国内的其余开销包括婚纱费就得我掏了。而且，结婚了，就不能再自己存钱还父母了吧。总之，父母送给我一套房子，我只攒了半年多钱，估计也就3，4万还给他们，实在是惭愧。

9月，我终于去医院看了看颌骨下面的一个小突起，其实长了有两年了，之前小，没在意，那几个月貌似明显了不少，父母怕有问题，之前在成都就催我去看，我推辞说医保在上海。回了上海又催了几遍，我才去看了。医生说就是一个小软骨一样的小肿瘤，应该是良性的，如果不放心，就手术做掉好了，小手术。回家google了一下，确实不算什么大毛病，就跟父母说了。父母不赞成手术，总觉得动刀子就伤元气了。寄了一大箱免煎中药给我，说在成都找了遇见过类似病例的中医开的。我照吩咐吃了一个礼拜就没耐性了，自己上网做了很多功课，决定找上海做该类手术最好的医院的专家来动手。父母听了我的手术决定没再强烈反对，只是希望能回成都做，毕竟是家乡，怎么也能托托关系，找找熟人，这年头，中国人进医院不找熟人感觉就不踏实吧。我说上海的医保不能在成都用的，父母说难道我们还心疼那点钱么，保险不付就自己付呀，女儿的命最要紧。当时我也是年轻气盛，觉得不就一个小手术么，还用求什么人啊，我不信我能一手操办买好二手房就不能找个可靠的医生把这小东西解决了？我只是托了一个家住医院附近的朋友帮我挂了个我看上的专家的号，就去让他再瞧了一遍，定下10天后手术。我想趁着国庆前赶紧把手术动了，这样我就少请几天病假，用国庆假恢复了。父母听了消息，问了我入院的日期，二话没说，把机票订了。临行前，婆婆给他们打电话说要送些钱过去，说本来我嫁到他们家就该她照顾的，让我父母代劳了过意不去至少要表表心意给我补贴点营养，被我妈妈婉言谢绝了。后来妈妈跟我说，我们能收么，收了我们就成代劳的了，我们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能那么简单就让他们占了便宜？呵呵，我妈妈的这点小心思被我好好的嘲笑了一番，我知道，他们还没有接受女儿突然嫁掉的事实。

入院那天中午，我在浦东接了父母，因为是小手术，安排在浦东的分院，我们就拖着行李去了医院。这里要特别感谢我的朋友L，其实只是一个见过两三次面的网友＋老乡，他知道我在找浦东那家医院附近的酒店（我家离浦东太远）后，还没跟我商量，就让他一个刚好要出国出差的同事把房子钥匙留给了他，因为他同事的房子就在离医院走路5分钟不到的小区。我妈妈也觉得住在有厨房的公寓比住酒店好，这样她可以给我做点吃的。于是我们在医院办了入院手续后，就到了L的同事家，之前L给我钥匙的时候，我已经简单打扫了一下，还带了床单凉被什么的过去，其他不好带的东西比如枕头我就算好了时间提前在淘宝买了，父母到上海的当天下午送到。只是那床确实窄了点，也就1米3不到1米4吧，得委屈一下父母了。妈妈说，不碍事，已经很好了，厨房很大——她进屋最关心的就是厨房，后来我才知道她还从成都背了一个高压锅过来，说要给我炖汤，我说你又不是去偏远山区，高压锅这里不能买吗？她说这个锅以前就是帮我挑的，尺寸很难得，不大不小，前次我回去就想让我带走的又怕我拒绝，这次刚好能用上就带过来了。因为尺寸难得，她甚至还买了好多匹配的橡胶圈一起带过来，怕我以后自己买不到。

在浦东待了一个礼拜，我住医院，爸妈住L同事家，除了第一顿是在外面吃的，后面都是吃的妈妈做的饭菜——她和爸爸在我入院当天下午就去附近的菜场和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高高兴兴地跟我夸这附近的便利，仿佛她不是来看女儿动手术的，就是探个亲而已。我拿了些钱给妈妈，说这些算住院期间的日常花销吧，妈妈说，你还学会跟你老爸老妈见外了啊，是不是连机票钱都要报销了啊，我们难道不带钱就飞来了？我说反正我都取了，我得住医院，不可能随身带着，你就留着吧，算是替我保管，我的银行卡你也拿着，刷上海的卡总比刷成都的卡方便吧。

手术那天，我是第一个进手术室的，虽然是小手术，但是因为毕竟在头部，还是用了全麻。我本是一睡觉就做梦的人，那是我睡得最没知觉的一觉。渐渐醒来只觉得鼻腔难受，口里发不出声音，待眼睛睁开才知道是塞了呼吸导管。我已经不太记得出手术室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父母，但我知道他们肯定就在外面。按医院规定，手术完成后要在监护室观察一天，家属不得陪同，会有专业护工护理。那一天大概是我目前为止的一生中身体最难受的一天吧，现在想来，疼痛都不算什么，唯一记忆犹新的就是饥饿的感觉。因为全麻，手术前一晚8点后就不能吃喝，术后6小时以内也不行，得6小时以后才能喝水，12小时才能进食。我记得手术后大概4小时的样子，父母进来看过我一次，谈不上开心还是难过，就是很亲切的样子，像我小时候一样，叫我小乖乖。爸爸说手术很顺利，就是我选的专家给做的。我问刀口长么，爸爸说不长，颌下脖子根那就一寸长，长好了看不出来。为了不让我多说话，怕影响伤口恢复，父母把给我买的水和牛奶交给护工就走了。我忍啊忍，忍到术后6小时，终于喝上了一口水，可是水不管用呀，还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因为脖子有伤口，还插着引流管吊着引流袋，身体不能乱动，难受死了。喝过两次水以后，我恳求护工喂我一些牛奶，护工看我饿得实在痛苦的样子就同意了，我砸着利乐包的牛奶吸管，觉得牛奶好香好甜啊。不知道是不是吸得太多，过了还没5分钟，我就吐了，胃里又空空的，比先前还难受。唉，看来这麻醉剂的劲还没退，胃还困着呢。总之我就是喝了吐，吐了喝，折腾了几次以后，胃渐渐适应过来，可伤口也开始疼得厉害了。在监护室里度日如年地熬了一天，第二天早上8点被送回病房，总算是吃上妈妈做的蔬菜粥了。

后面几天基本上就是爸爸每天早上过来照顾我洗脸漱口，喂我吃妈妈熬的粥，然后陪着我。妈妈去市场买菜，准备中午的午餐，把当天的汤炖上。爸爸中午回去吃过午饭后小睡一会儿，换妈妈过来喂我吃饭然后陪我到4点，再换爸爸过来，妈妈回去准备晚餐。晚上他们就一块儿陪我到该睡觉的时间。当时我住的双人病房，对面床是一个本地老太太，我动好手术的时候她还没动，不过家里已经轮番来了很多晚辈看望，她跟我妈妈聊起天来我妈妈就夸她福气好，儿女们都孝顺。我躺在床上想，呵呵，大概我这样的就算是不孝顺的了，奔三的人了，没能照顾父母，反到让父母为我忙前忙后。老太太还是很自豪的，把儿女夸了一遍，再把孙子孙女夸了一遍，问我妈妈我是不是在上海打工的呀？我妈妈想了想，觉得确实算是啊，就点点头。老太太又问我们家乡哪里，然后说我不错，能那么大老远地来上海打工，说明很有能力，能再多读点书就更好了，她孙子孙女如何如何的读了某某大学现在在公司当白领……我妈妈笑了笑，还是只点点头，后来小声跟我说，有些本地人的自我感觉还真好啊。我说，老人家嘛总是觉得自家宝贝最好啦，我奶奶不是连“我两个孙女都是双眼皮哦”这种话都能讲的么（有一次回奶奶家陪她出门买菜，她遇见熟人很自然地就说起孙女们来，先是跟人家夸“我两个孙女都是研究生哦”，我在旁边已经有点扭捏了，哪知道她接着还来一句“而且两个都是双眼皮哦”，我当场石化……）。

住院住了7天，花了8千多，其中3千自费，还在我的承受范围内。爸爸说，上海的医院还是不错的。我才知道，我手术前，他其实是准备好了红包的，医生没要。我心里一颤，父母果然还是当我是小孩子，这种事情都要瞒着我做。出院时，我已行动自如，妈妈把L同事的房子打扫干净，她和爸爸拎上各种行李，坚决不让我动手。

我们终于回到他们出资购买的小房子，买了快一年，他们才得以亲见。虽然这房子比我们在成都的新家破旧许多，爸爸妈妈还是很开心，觉得我还没办错事。他们俩放下行李就要出门，说得赶紧买菜，让我自己在家躺着。趁着他们出门的功夫，我把他们的床铺好了。他们回家后开心地跟我说逛了附近的菜场和超市，还路过很多银行邮局之类的，加上斜对面的市政公园，看来这生活环境还不错。看他们高兴，我也就松了一口气，这一辈父母就是这样，不奢求自己的孩子过得多么奢华，他们生活舒适就好。妈妈很快发现我给他们铺了床，立马很心痛，怕我累着。那天大概确实是有点累吧，后来就有些发烧，伤口也红红的水肿得厉害，我也就老老实实地躺着吧。

就这么过了整个国庆，中间我去拆了线，看到自己的伤口，觉得爸爸之前完全就是在安慰我，不过我也不在乎啦，让它慢慢长去吧。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爸爸先回成都了，他有工作要做，已经丢了很多天。妈妈留下来多陪我一个礼拜，这个礼拜我就过着最幸福的上班族的生活，早上吃了妈妈准备的早餐上班，中午回家吃中饭（公司就在家对面，走路2分钟），吃完甚至还可以小眯一下，然后晚上下班回来又能立刻吃上饭。因为爸爸回去了，我就让妈妈从另一间屋子搬到我房间来，因为我的床要舒服些，也很宽大。夜里躺下的时候，妈妈说，都好久没跟小乖乖一起睡觉了，小时候，你是怎么赶也赶不走的，非要跟妈妈睡，冬天一冷就可怜巴巴地说“妈妈，脚脚冷”，然后就把那对小冰蹄伸过来放在妈妈怀里了。我嘴上嘿嘿的笑着，心里却是酸酸的。妈妈又说，你小时候睡觉前最喜欢爸爸边唱歌边拍拍，而且不能在被窝里拍，得把手放外面，隔着被子拍，大冬天的，很折磨人啊。我伸出手去，拍拍妈妈的肩，说，那我也来拍拍吧，妈妈，快睡觉了。

中秋节前，妈妈回去了，说我里面的伤口还没长好，不让我送，自己拉着行李去了机场，行李包括之前他们反对我手术时寄的那箱被我遗忘的中药。后来妈妈才说，爸爸听说我的病情后，一夜没睡着，第二天就急急地找中医开了药，而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开就是30副，现在的药贵，那一箱就花了几千块，这次来看我没怎么吃，就交待妈妈还是带回成都吧，好歹是分药材装的小袋免煎药粉，说不定以后配别的药方还能用上，不能浪费了。

因为老公希望我去欧洲跟他团聚，10月份，我跟部门老大透露了我想辞职的意思，老大说不必辞职吧，换到德国离你老公最近的分公司去工作怎样，好歹近一点。当时金融危机已经开始，老大能这样安排，我还是很感激的。于是11月申请了工作签证，三个礼拜就拿到。12月出差了很长时间，回到上海时，公司说，因为金融危机，客户那边的状况十分糟糕，圣诞节要关厂，咱们这边也关两个礼拜吧。OK，我没有任何意见，放假我最喜欢了，何况还是拿着工资放假。大冬天的，我也没别的心思，就想，干脆回家吧，开始查机票。
跟妈妈说了周末可以回家去，妈妈很高兴，说在北京出差的爸爸周日也会回去，我问那要我买跟爸爸差不多时间的航班回吗？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从机场回家了。一贯节省的妈妈说，不等他了，你先回来吧。于是我买了周五晚上的票。

回到家才知道为什么妈妈会那么急切地盼望我。她前一阵腰痛，无法坐蹲，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原来是腰椎间盘突出了，而且已够得上手术标准，周六就要入院，周一也许就要手术。本来她是打算周六周日就自己在医院待着的，这下我回来了，她也踏实点。我很焦急，突然知道这个情况，而我还没查过椎间盘突出到底是咋回事，就这样去医院总是很别扭。妈妈说，你别担心，你会google，我也会百度，病理啥的我都清楚了，治疗手段有哪些我也有数，这两天我会再考虑考虑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的。我点点头，仿佛从妈妈身上看到三个月前的自己。我一直怀疑妈妈的腰是因为在上海太累，而且睡的床不好才出问题的，她总说不是，大概是地震时期住帐篷受了潮就种下病根了。

周末我就在医院陪着妈妈，因为医院管理得松，只用白天在医院待着接受一些检查和理疗，晚上我们都还是回家睡的。周日晚上爸爸回来，见了我，说，有你在就好，因为我马上又要出差。我本来想跟他发飙说你就不能多陪陪妈妈么，想想还是没有。好吧，妈妈就由我来照顾吧。到了周一，妈妈跟主治大夫商量了一阵，说还是不手术了，就采取一种介于手术和保守疗法之间的方案吧，也就是往脊柱里面注射一些药物消炎，然后用物理治疗改善腰椎，之所以说它是介于手术和保守疗法之间，是因为它不需要开刀不需要切磨骨头，但是往脊柱里面注射药物也不是一般的针就能注射的，而且注射的时候伤到脊髓就不好了。我现在想不起来到底妈妈是哪一天做的这个治疗，大概是周三或者周四吧，爸爸不在家的时候。虽然治疗以后的患者就跟手术的一样，是很长时间都不能动弹的，但是妈妈还是没让我在医院守过一次夜（医院也不允许），而且每天晚上都早早地催我回家了，怕我路上不安全。至于饮食，她早已安排好，早上就利乐包的牛奶＋面包，其余时候吃医院送的餐，我只需要每天送餐的时候去拿一下就行。至于我具体做过什么，我真不太记得了，不知道是前次手术过后记忆力就变差的缘故还是我真的就什么也没做，我现在只记得某一天，我穿着粉红色的大衣坐在病床上陪她，脚太冷了，妈妈就让我脱了鞋把腿放进被子里，我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大夫正在在床边跟妈妈做理疗，我摸摸热热的脸，知道脸已经睡得红红的，觉得太丢人了，看一眼妈妈，她正微笑着看着我，就像在看她怎么也看不够的宝贝。就这样，她都还能说，自己是有福气的人，每次遇上病了都有我照顾。

这一次回去，妈妈说得最多的就是，前次在上海的那一段日子过得最开心了，倒不是因为在上海，而是三个人好久没那么长时间的整天待在一起了。

我在元旦后一个礼拜就回上海了，好在我走的时候妈妈已经出院，而且恢复得不错，走路没问题，就是坐卧要注意些。春节我又回了一次家，然后就到德国入职了。这一次离开，在机场，我看到妈妈的眼睛湿湿的，以往都不会这样。后来我问她，那一次怎么就那么舍不得了呢？她说因为你是跟着你嫁的人去开始新生活了呀，以往，再怎样，你都是会回到父母身边的小姑娘，这一次就真的是去建立你自己的家了。我跟老公嫌麻烦没举行婚礼，我知道，爸爸妈妈是把这次分离当作正式把女儿交出去了。从前，他们接受了女儿不回成都，在上海他们已经很开心。当初，向来无心投资房产的他们如此坚决地支持我买了上海乡下的那套公司对面的小房子，大概不只是因为他们舍不得女儿每天为上下班奔波，舍不得她被房东赶来赶去换窝，他们希望女儿可以靠着这份嫁妆在上海建立起小家，往后添了大一点的房子，他们在上海也能有个栖身之所可以近近地又不打扰女儿地跟她一起生活吧。

这两年，我每每读到国内一些令人揪心的新闻时就愤愤不平，唯恐那样的危险和纷争。曾经n次气呼呼地跟老公说，不回去了，大家拼命想移民出来，我们还回去干什么。老公每次都会说，那爸妈怎么办呢？是啊，爸妈怎么办呢，我美其名曰为了下一代躲在欧洲享受这宁静生活时，爸妈怎么办呢？3年前我尚能在12小时内赶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可是，那不也只是最后一面吗？如果说，我本就不求名利，只求安静幸福地与家人生活在一起，回到父母身边不是最好的选择吗？何况我跟老公的家还在同一座城市，何况那座城市还算得上是国内数一数二适合居家过日子的地方？如果说，回去将面临的是某种变数，难道我们又舍得双方父母在国内孤独地承受么？我希望我们的父母都真的有那个福气，每当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都在他们身边。

啰啰嗦嗦写这样多好像也很讨人厌。我只当这个帖是一个出口吧，总算趁着记忆还没完全老化把这一段记录下来了。

two steps

就冲这篇幅， 一定要加分啊！

polo

好长。我想中期还是会回国的，让父母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长期的话还是看喜欢那里，哪里生活满意度高。也不排除回到德国。

cathyaloof

太长了,谁能给介绍介绍

rainbow929

虽然写得很长，但是娓娓道来绵绵叙述的平和笔触还是吸引我一口气读完，与父母的那种割舍不断的亲情，真是感同身受，一样的难受。。。这是我们这些在国外的人共同面对的让人纠结的问题啊。。。

昙花一现

一鼓作气看完了。感觉心里酸酸的。想想自己也没能在在爸妈身边照顾爸妈 觉得也很难受。

楼主MM是个很坚强的女孩！！！

ANNA2010

还好我不是独生子女！

siona

写的真是感人！
祝福。。。

opera

很长，不过我竟然看完了。
挺感人的！
我们父母那代人，真好啊！

doladola

哎，看完了，回去回不回老家也是个问题啊。
MM觉得回去不在父母身边，在另一个城市，和在国外有区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