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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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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长篇小说] 古代,,轻松,,《呸!下流胚!》作者: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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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9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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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孩 于 2011-10-19 22:16 编辑

《呸!下流胚!》作者:福宝

如玉是只鬼,看了不该看的,摸了不该摸的。
于是,书生轻撩衣摆:“还要再摸一次吗?”
主角:如玉,邵寂言


呵呵,,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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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9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1、第一章 ...


  如玉是只鬼,她最大的乐趣便是夜幕降临之后,伸个懒腰,随便挑一条巷子,挨家挨户的去串门子,自然是不经人家允许的长驱直入,看看这家老子教训儿子,看看那家两口子打架,或许还能撞见个金屋藏娇或是背夫偷汉的。到了后半夜活人都入睡了,她便飘去城南大槐树底下,跟一众鬼姐鬼妹聊大天儿,分享各自见到的八卦。众人说得口沫横飞,好不逍遥快活,到天色快亮,就嬉笑着散了,各自猫个阴暗的角落睡大头觉。
  
  如玉已经好久没遇到什么可拿去与姐妹们分享炫耀的新鲜事儿,这让她很是苦恼,这日她若往常一般,待太阳全部落到山那头,便起来活动。在东柳巷从头转到尾也没什么稀罕的,失望之余便转到了西柳巷。
  
  这西柳巷她没怎么来过,因这巷子只住了三户人家,其余的都是些老旧的空房子,除了偶尔能碰着个同类之外,很难寻得什么活人的新鲜事儿。她挨着门儿去那三户人家“做客”,果真没什么收获,叹了口气,准备再换下一条巷子,忽见巷子尽头的旧宅里竟亮着微弱的灯光。
  
  如玉很惊讶,她不记得那地方有人住。仔细一想,快到科举的日子了,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没钱住客栈会馆,便就租了这破旧宅子吧。
  
  如玉忽然欢喜起来,这些日子尽听姐妹们说这些举子的趣闻,她总是插不上嘴。没奈何,举子们大多住在客栈会馆,偏生她生性害羞,饶是人家看不到,她还是对活人太多的地方有些犯怵,若这回果真让她在这深巷里撞见个漏网之鱼,那才是她的运气。
  
  如玉嘻嘻笑出声来,哼着小曲儿奔那座院子飘去,心念这书生若是个俊俏的那就最好了。
  
  院门口,如玉轻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高喊道:“有人吗?来客喽。”及后又变换了声音,扮个老实模样应道:“来了,是哪个?”“是鬼啊!”如玉尖着嗓子假作恐怖的大喊,之后便捧着肚子咯咯笑了起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游戏,虽然被姐妹们嘲笑不屑,她自己却乐此不疲,每次新登某户人家,总要如此自娱一番。
  
  如玉乐了一会儿,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忽悠悠地飘进了院子,越门而入,进到屋中。才一进屋,又自以为幽默地福了一福,只做妩媚轻浮装捏着嗓子道:“俊书生,小女子有礼啦。”说完抿着嘴儿傻傻的笑了笑,才是抬头细看屋中之人。
  
  然这一看下,却只让她惊得不成!屋里确是有个俊书生,还是个赤条条、光溜溜的俊书生。
  
  如玉大喊一声,捂了眼退了出去,
  
  她才看到了没穿衣服的男人,好像正在洗澡。如玉背身站在院子里,摸着自己的心口,瞪了眼呆滞住了。
  
  没穿衣服的男人……没穿衣服的男人……
  
  虽然她已是鬼了,按说早就没了心肝血脉,可香玉这会儿只觉得心口乱撞,脸上发热。
  
  这也难怪,自她做鬼以来不管如何闯入人家屋里,却从没这么直面见过光身子的男人。或是偶尔见了人家夫妻房事,她也都是知趣识礼地退了出来,人家男女扭在一起,也不容她看清。
  
  这个却不一样,就他一个人,赤条条地站在地上,全……全……全被她看去了。
  
  如玉捂了脸扭捏起来。她虽是记不得自己生前的事情,却清楚的记得自己死时二十岁,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如今看了个光身子的男人,实在让她羞赧得很。
  
  “没看到,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如玉捂着脸喃喃自语,只想着赶紧溜走,可走到门口,却又站住,愣了半天,贼兮兮地扭头看了看。
  
  她自己还没来得及嫁人就死了,虽是个规矩的姑娘家,可到底对男人好奇,也不知男人的身子是个什么模样。做鬼之后却是在几个姐妹的带动下,偷看了宜春院的秘藏春宫图,可画儿里的男人再逼真,到底不是真人不是?
  
  如玉咽了口唾沫,左看看,又看看。暗道反正我是鬼了,不论千年百年也再嫁不得男人,这会儿不看看或到化成飞灰的一日也见不得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没人又没鬼,只我一个,我偷偷去看看,也算是开开眼,天知地知,我知他不知。
  
  是了,是了!如玉又自我安慰:这是对我生前的补偿,是对我安心做个乖鬼好鬼的奖赏。
  
  她在门口下了决心,只怕那书生动作快洗完了澡,也不容多想,深呼了一口气转身轻轻地飘了回去。
  
  这一次她没有敲门问安,直接闯了进去,只见桌上好好地放了水盆和手巾,书生却已不再了。如玉好生后悔,只叹错了时机,嗟叹之际忽破旧屏风之后传来细细的吟声。
  
  如玉未及多想,便朝就穿过屏风去看。这一回直让她比刚才更惊,虽知对方听不见,仍是紧得捂了嘴不敢出声,傻傻地瞪着眼站在原地。
  
  只看那书生半依在床上,上身披着的中衣没有系带子,露出麦色的胸膛,竟很结实,全不似想象中的书生文弱。只如玉这会儿哪还顾得欣赏这些,只见着他□光溜溜地什么也没穿,胯/间直挺挺地立着根棍子,被他自己握在手里……
  
  他……他……他竟然……竟然在自/渎。
  
  如玉下意识地用手捂了脸,心下暗骂一声:什么俊书生,原是个下流胚!
  
  她心里一边骂着,却又禁不住好奇地露了一个缝儿。
  
  还别说,这书生果真是个俊俏的人物,如玉心道若换个容貌平庸乃或丑陋之人如此光景必显猥/琐下流,可见这眼前这俊朗男子行此事,除了让她惊羞之外却并不觉恶心卑劣,甚至那微喘轻/吟之声都有几分动听似的。
  
  果真容貌俊些就是不一样……香玉心里一羞,一点点儿地把那手指缝越分越大,最后干脆变成双手捧着脸蛋儿,歪着头毫不掩饰地望着那男子。
  
  “别……别看那儿……看他的脸,看他长得真是俊俏。”如玉暗在心里嘟囔,可眼睛偏就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地方。
  
  原来……男人那里是那个样子的……
  
  如玉咬了咬嘴唇,她大概知道些这事儿,知道男人那里平日该是软塌塌的,一到用时便硬/邦邦、热乎乎地似根火棍/子。
  
  真的是硬邦邦、热乎乎的吗?如玉双脚不听使唤似地慢慢走了过去,曲腿跪到了床边,往床沿儿上一趴,凑到近处认真研究起来。
  
  那书生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便又更快套/弄起来,未几便见那顶端冒出些白白的东西。
  
  如玉眼睛瞪得直直的,心想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看得出神,不自觉地伸手去摸。
  
  然,只在她以为要穿之而过之时,忽觉指尖湿湿热热……
  
  她居然摸到了!
  
  如玉惊叫地倒吸一口凉气。那书生似也感到什么似的,低呼一声,那握在手中的硬物随之抖动两下,噗噗冒出更多的白色液体,随即软了下来。
  
  “啊!!!”一声惊叫,却非那书生受了怎样的惊吓,而是如玉大叫着飘了起来,穿过屏风,穿过屋门,直冲出了这座旧宅院。
  
  她一路尖叫狂飙,惊起大鬼小鬼无数,直到冲出喧闹地街巷,扎进城南密林,气喘吁吁再无力气,方才身上一软,瘫在地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她居然碰到了那书生,还,还是碰到了那个地方。
  
  而且要命的是,他那东西里冒出的白东西竟是弄了她一手!
  
  如玉用左手抓了不停颤抖的右手,瞪大了眼睛。
  
  什么也没有,她手上还是干干净净,清清透透,一眼能看到地上的泥土和树叶,哪有什么粘/稠的白东西。
  
  可,可明明……明明刚刚她感觉到了,白色的东西喷了她一手,也不知是何神物,热热地直跟烫了她全身似地。
  
  如玉盯着自己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半天,吧嗒吧嗒地掉了眼泪,可怜兮兮地低喃泣道:“完了,我中了那男人的暗器法术了……完了……完了……我又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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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9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2

2、第二章 ...


  如玉知道自己不会死,也知道自己并非中了什么暗器法术已是几日之后了。
  
  自那晚后她便魂不守舍,不论白日黑夜都窝在藏身之处不敢出来,可怜兮兮地躲了好几日,见自己好端端的并不似灰飞烟灭的模样,方在一晚大着胆子出来。
  
  她心里藏了疑问,却又实在不敢去问前辈男人的那个地方会不会喷出烫烫的驱鬼之物。想了好久,也只有宜春院的书籍画册里可见男人的那东西,或能寻得些门路。于是她只独个儿摸去宜春院研究,最后权且弄明白了些。
  
  得知事实真相的如玉并没心思为自己又长了知识而欢喜,心里仍是疑惑,只奇自己怎的竟能碰到那书生。这一点,却不是宜春院的藏书可得解答的。
  
  为此她去问了与她感情颇深的鬼姐妹凤儿,凤儿比她还小两岁,却比她早亡许多许多年,是以她只把凤儿当个姐姐,甚或前辈,有什么疑难的只管问她。
  
  自然她不敢把事情据实相告,只做随意地探问道:“凤儿姐姐,咱们有可能碰到活人吗?”
  
  凤儿随口道:“一般自是不能,不过也倒有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如玉紧问道。
  
  “有些道行的除外,只若你我一般的,若是能集中念力,偶尔也可赶了巧劲儿碰着活人,不光是活人,猫儿狗儿,桌椅板凳,这些咱们平日里碰不到的实物,都有可能碰到。”
  
  “哦……”如玉解了疑惑,暗道:集中念力……集中念力……难道我当日集中念力了?这么一想,又感羞愧,只道自己心里莫不是藏了个小色鬼?怎的偏生那个时候能集中念力……
  
  凤儿睨着如玉:“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是想去摸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玉大窘,恼羞驳道:“谁要摸人了!我好端端的摸人做什么!”说完丢下一脸诧异的凤儿,扭捏着飘走了。
  
  只说如玉知道自己并非遇了灾祸,终是放了心,可总也放不下那个书生。只因那晚自己不论是否“集中念力”,终归是碰到他了。那书生必也能感到,他未必比自己吓得轻些。
  
  如玉自责不忍,看那书生必是赶考的举子。如今恩科未开,他先是撞了鬼,只怕他心中惊恐不安,考试之时不得发挥。十几年寒窗苦读,只被自己一摸而前功尽弃。甚或吓出什么毛病来,再落下个病根就更是她的罪过。
  
  是以数日之后的晚上,如玉又悄悄地来了书生的小院。在外面踌躇了许久方是进屋,然转了一圈却不见人,想着天色已晚,那书生也快回来了,便只在屋中等他。
  
  这房子有些年头,想原来必也满布灰尘。然这会儿虽是陈旧,却干净得很。那书生的东西不多,笔墨纸砚,衣物用具全都摆得整整齐齐,比她见的寻常光棍儿汉的屋子好百倍。这让她不禁暗叹读书人果真是不一样。
  
  她正想着,忽闻得屋外说笑声渐近,想着必是那书生带了朋友回家。虽说不会被看到,但因有了那晚之事,她心中甚是扭捏羞涩,哧溜躲到屏风后面。
  
  未几,有青年男子说笑着进到屋中。
  
  一男子笑言:“寂言,你这住处外面看来有些古旧,进到屋中却是别有洞天,甚是是清雅啊。”
  
  寂言……名字倒是怪好听的,如玉暗道。
  
  “冯兄取笑了,小弟身无长物,也只图这小院房租便宜,清雅不敢说,清净倒是有的。”
  
  嗯……声音也好听。如玉忍不住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向外张望,只见桌边坐了两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衣着光鲜,形容举止颇有几分公子气度。而一旁案边给他二人沏茶的,便是那个“寂言”了。想起那晚,香玉一羞,往屏风后面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贼儿似地偷瞄过去。
  
  这寂言的衣着可就比那二位公子朴素多了,可明明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衫,不知怎地穿在他身上竟比绸缎的衣裳还有风度似地。
  
  “邵兄不必客气,我们也坐不了多会儿的。”另一个男子开口道。
  
  邵……兄?邵……寂……言……如玉微微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
  
  “弟没什么可招待二位,只清茶一杯,陈兄莫要推辞。”邵寂言微笑着给冯、陈二人端了茶来,自己复又端了一杯,陪二人坐在桌边。
  
  冯兄品了口茶,环顾这屋,道:“寂言,虽说你这屋子清雅别致,然依我之见,到底不如住在客栈会馆,别的且不说,只说那里人来人往,倒能结交到不少知己良朋,或有朝中达官显贵微服造访识些举子贡生也是常有的。咱们十年寒窗苦,可不就为他日入朝为官吗?我知你才高心也高,可只在恩科之前识得些官宦子弟,虽不说攀附,但是人际交际也是要得的。”
  
  邵寂言道:“冯兄说得是,寂言也没什么大才,更不敢自命清高。其实住在这里也未尝不得交友,我如今不也是交得二位知己了吗。”
  
  陈兄接道:“虽如此说,这地方到底简陋,若是有其他什么困难,你不必多虑。我看你只搬去与我们同住,房租我来付。”
  
  “不,不,那却使不得。”邵寂言推辞道。
  
  冯兄道:“寂言莫要推辞,我们全是出于朋友之意,绝非轻辱你的意思。”
  
  邵寂言道:“这我自然知道的,二位的美意我心领了,我租这院子一是图房租便宜,二来也是图个清净。客栈会馆虽好,到底人多,平日难得静下心来读书温习。”
  
  冯兄笑道:“寂言也需读书温习吗?凭你的才思学识,金榜题名实是十拿九稳。你不住客栈不知,如今恩科未开,可各地举子的情况却早都传遍京师了。寂言兄的大名那是经常被人提起,只说你这一路考到举人可是尽领风骚了!”
  
  邵寂言摆手叹道:“哪里哪里,我也是勉强过关,哪有如此才能,大都是以讹传讹了。”
  
  只说如玉听得入神,早已从屏风后面飘了出来,这会儿更是佯坐在桌边空着的那把椅子上,双手托腮,左看看他,右看看他,聚精会神地听着,只似加入了三人的谈话一般。
  
  只闻得陈兄道:“邵兄,其实我们今日邀你搬去客栈,还有别的缘故。只因头日我们从客栈小二那儿听了些故事奇闻,说你住的这座院子闹鬼。”
  
  如玉闻言嗤嗤笑了,一边围着桌子转圈儿,一边笑道:“胡说,哪里有鬼,哪里有鬼啊?”她嬉笑着飘了几个圈儿,忽又纳过闷儿来,愣愣地站在原地,脑袋一歪,憨憨地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喃喃道:莫不是……在说我?
  
  冯兄道:“是了,倒也不是吓唬你,我们听那小二说这院子里住着个冤死的女鬼,终年作恶,由其爱害书生才子,以往就有赶考的书生被这女鬼害的丢魂落魄,虽保住了性命,却疯疯癫癫落了病根儿了。”
  
  “呸呸呸!”如玉瞪了眼冲那冯兄气道:“你才是什么冤死的女鬼,你才爱害人性命!你这坏书生!含血喷人!呸!”
  
  邵寂言不以为意地笑道:“既是故事奇闻,大抵是有人编来说笑的。咱们是赶考的书生,那些人便说什么女鬼缠书生的话,若是做生意的商客,怕是要说鬼怪盗匪谋财害命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姑妄听之便罢,做不得真。”
  
  冯兄无话,陈兄抢道:“这种事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纵是捏造的也得有个影儿不是?你在这院里住了这些日子,就没觉得有何蹊跷的?”
  
  如玉闻言一惊,心虚地望着邵寂言,但见邵寂言面色轻松地回道:“能有什么蹊跷,我是没见有什么奇怪的,若是遇了什么鬼怪,这会儿哪儿还能与二位谈笑风生?”
  
  冯陈二人面面相觑再无话了。
  
  如玉却是奇怪,心道那晚我明明碰到他了,还把他吓得喷了我一手,怎的是什么也没遇到?或是他不好意思说被摸了那里才要扯谎掩饰?可见他神态自然,却也不似惶恐心虚的模样。难道却是我自己记错了?是我一时紧张生了错觉不成?
  
  如玉好奇,抬手试探着去拽邵寂言的衣角,穿身而过。
  
  如玉不放弃,一边喃喃自语:“集中念力……集中念力……”一边聚精会神地伸出手指去戳邵寂言的胳膊,仍是未果。
  
  还是不行?如玉疑惑:难道真要去摸那里我才能集中念力?
  
  如玉被自己这个想法窘到了,咬了咬嘴唇偷瞄眼前全不知自己存在的三个人,一缩脖子滑到了桌子底下。
  
  我这次只是求证一下,如玉跪在邵寂言两腿之间如此对自己说。随即咽了口唾沫,紧张地伸出手摸了上去,什么也没有摸到。
  
  再试了两次,仍是一样,如玉眉头一皱,自语道:“怪了……”
  
  只说如玉趴在桌子底下努力研究,却见不到桌子之上,邵寂言的脸上露了异色。
  
  “邵兄,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没什么。”
  
  “可别真让我们说中是撞见鬼了,倘真如此可别瞒着我们。”
  
  “不是,是昨晚看书睡得晚了,这会儿精神不大好。”
  
  “啊,那如此,我们就不久扰了,你早些歇着吧。”
  
  三人说着便起身离开,如玉正摸邵寂言的裤裆,没意识地跟着爬了出去:“唉,别走啊……”
  
  等如玉从桌子底下钻出来,邵寂言已然将冯陈二人送出屋去,却并未远送,只站在门口望着那二人出院便就随手将门关上,待转回身来,脸上云淡风轻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眯着眼望着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如玉,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道:“那晚还没摸够,今日又来找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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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9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3、第三章 ...


  邵寂言望着紧紧贴在墙上,吓得直抖的胖嘟嘟的“女色鬼”,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他一直就能看见旁人看不见得东西,小时候吓得不敢睡觉,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年少时还有些好奇之心,待到成年,只连这些好奇之心都没了,平日里看见了也只当看不见。反正人鬼殊途,你不招惹他,他也不回来招惹你。
  
  适逢科举,他因囊中羞涩租了这间偏僻破旧的院子,租之前还留心看了一下,未见什么小鬼,这才安心住了下来。前几日识得冯陈二人,被他二人拉去听了些小调艳曲,他正是年轻气盛的光景,难免动了情/欲,人前顾念着颜面风度没甚表现,晚上回来本欲洗个澡熄了欲念,只是洗了澡仍是难消杂念,无奈只得动用五将军,未料却被个女鬼看个正着。
  
  其实他洗澡之时便见了她嘻嘻哈哈地闯了进来,随即又跑走了,他只若寻常一般装作不知罢了,未料那跑出去的女鬼竟是堂而皇之又跑来偷窥。他吃了一惊,然欲念已起,实难遏止,只等那女鬼自愧离开,可那女鬼虽似羞愧难当,却未有离开之意,反是磨蹭到他身边,竟似认真地研究起来。
  
  不管是人是鬼,他长这么大从未被旁观自渎过,尤其还是一个满面娇羞的女子。虽难免尴尬羞愧,可心里竟莫名生了另一种快感,胯间之物非但没有软下来,反而更觉兴奋。及至那女色鬼竟不知羞地伸手碰了他,冰凉的触感让他一惊,精阳之物尽泄。他还来不及惊恐,却见那女色鬼被摄了魂似地尖叫着冲了出去。
  
  他早年曾听人说过,鬼属阴,但凡鬼魂不论道行深浅,均惧男子纯阳之物。如今他的精物染了那女鬼一手,只怕她小命儿难保。不论如何到底是自己的东西将人家弄得魂飞魄散,他着实为此内疚了一阵,及又再想,终归是那女鬼自作自受,明知难敌纯阳之物,仍是色胆包天自寻死路,却与他没大关系,如此也便心安理得了。
  
  刚刚他同冯陈二人才一回屋,便察有位阴友匿于屏风之后,未几但见此鬼飘飘而出,竟是那晚的那个女色鬼。他见这女鬼好竟是端端的模样,心道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只没想到这女鬼当真是个色中饿鬼,竟有爬到桌底下去摸他的裤裆。
  
  虽然她什么也摸不到,但一个大姑娘跪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磨蹭,纵是柳下惠转世怕也受不住。他慌忙中才赶紧将冯陈二人赶走。
  
  邵寂言本是恼羞成怒,想要将这不知羞臊的女色鬼骂走,可这会儿见她受了惊吓,浑身颤抖,凄凄欲哭状却又骂不出了。由是她不知是羞是怕,一张圆嘟嘟的小脸儿竟是变成了粉红色,只似个大苹果似地,只不过是半透明的。这让邵寂言吃惊得很,他还从未见过鬼魂也会脸红的,又觉有趣得很,不禁生了调侃戏弄之心,唇角一弯,撩起衣摆低头看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裤裆,戏谑道:“你做的恶事可要负责,或是……再来摸一摸?”
  
  如玉果然上当,一张小脸蛋儿霎时由粉红色变成了胭脂色,又羞又气地捂了脸骂道:“你这个色书生下流胚采花大盗老流氓!合该你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儿变个老乌龟!呸呸呸!”说完随手拿了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
  
  邵寂言手疾眼快,连忙闪开,砚台啪地打在门板之上,摔得粉碎。
  
  如玉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又无意间集中了“念力”,满脸通红地冲了出去。
  
  邵寂言懵懵地怔了半晌,只落得一脸的苦笑,自认倒霉。
  
  只说如玉自邵寂言家中冲了出来,又羞又愧又脑又气,魂不守舍地在大街上飘荡了半宿,后半夜,习惯性地又飘去了大槐树底下和鬼友们聚会。只她独个儿缩在角落里,大家说什么她全没听见。待到众人快要散了,她才被身旁的凤儿捅了一下,疑问道:“小玉,你怎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
  
  “啊?”如玉脸上一臊,扭捏着低语道,“没……没什么……”抬头见大家都好奇的望着她,又觉不说点儿什么似是难以过关,扭了扭身子,双臂抱膝,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努力摆出随意的模样,小声道:“你们说……活人有可能看见咱们吗……”
  
  众鬼面面相觑,一资格老的前辈道:“一般活人自是不能,不过一些开了天眼的法师,或是修炼的道人就另说了……再有些普通人也有可能,这种人或是本身极阴极阳,又或是生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又或是生在阳年阳月阳日阳时……不论如何这种人少之又少,一万个人里不见得能出一个,咱们基本遇不到的。”说完转香玉问道,“怎么想起这个,可是你遇到了?”
  
  众鬼立时满脸好奇地望向如玉,如玉连忙否认,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前辈道:“遇不到最好,遇到了就不是好事,多半是些捉鬼的道士,有你受苦的。”
  
  一些才入鬼门的新手听了不免生了恐惧,又有说头些才听说京城来了个道士抓鬼很在行,搅得她不敢进城,一连几日都窝在城郊荒林树洞里,好不可怜。
  
  如玉听了也是连连点头,这事儿她也知道,她也是一样只怕被道士法师当做恶鬼捉了去,好几日没敢出去遛弯儿。
  
  那前辈随叹了一声道:“其实也不必那么惊慌,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得道高人?纵有些道士练得了些些法术,也未必有什么作为。甚有许多不过是打着幌子招摇撞骗罢了,实则没什么能耐。你们说的那个道士我也听说了,实是个外强中干的货,没什么可怕。前些日子他去西柳巷捉鬼,鬼没捉到反是被恶鬼缠上了,狼狈地逃出了京城,如今不定是个怎样的下场呢。”
  
  闻得“西柳巷”如玉一惊,紧忙故作轻松地问道:“西柳巷有恶鬼吗?”
  
  她这一问,其余几个资历浅的也是一脸的好奇,那前辈见此便道:“那西柳巷没什么人家,连咱们也少去走动,难怪你们不知道。那巷子最深处的那处院子里住着一位冤魂恶鬼,早些年有赶考的举子着了她的道,变了痴傻疯癫,后来传开了便没人敢住。”
  
  如玉一下变了脸色,西柳巷最里面那间屋子,不正是那下流胚住的地方吗?
  
  前辈又道:“前些日子那房主或是寻得了租客,只怕出事才请了那道士捉鬼,只这道士法术一般,反而激怒了亡魂,只闻得被那恶鬼追出城去了,如今也已有些日子,想也快该回来了。正好,我也提醒你们几个,没事少往那巷子去。虽是那恶鬼从不伤害同类,但她心存戾气,脾气阴晴不定的,咱们还是躲着她好。”
  
  “快回来了?!”如玉吓得叫出声来,众人惊诧侧目,不明如玉如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如玉尴尬地缩了脖子,诺诺地敷衍道:“我是说……不大能确定她会回来吧……这么多日子了,或许那道士有什么同伙,合力把她收了……”
  
  前辈摊手,不甚关心地道:“倒也有可能……”
  
  很快众鬼你一言我一语地岔开了话题,而如玉却是再不得踏实,只道原来那两个书生说得竟是真的。
  
  倘真是专门谋害书生的恶鬼,那下流胚可不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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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9 22:19 | 显示全部楼层
4、第四章 ...


  如玉在院外磨蹭了许久才是壮着胆子飘到了屋门口,只怕再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便轻咳了两声才飘了进去。
  
  时邵寂言只穿了件单裤在屋中擦身,听了如玉的轻咳之声还不及反应,便见她一脸扭捏地闯了进来。
  
  邵寂言深叹了一口气,苦着脸无可奈何地道:“鬼大姐,你纵真是个急色鬼也别只缠着小生一人好不好,如今赶考的举子多,比我俊俏的有的是。”
  
  如玉乍见又撞了邵寂言洗澡已觉羞臊尴尬的很,听了邵寂言这话一时恼羞成怒,脱口道:“呸!你才是急色鬼,只你这种淫/乱书生下流胚才会自己做那下作之事。”
  
  邵寂言也是瞬间掠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只做轻松之态回道:“食色性也,情/欲一事同吃喝坐卧一样乃人之常情。我看你也不似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死前也必为人妇,何必做那矫揉造作之态,难道你家相公在这方面就异于常人不成?”
  
  “呸呸呸!”如玉气道,“你才嫁人了,你这个不长眼的下流胚!”
  
  邵寂言这才留心,只见她果真是本朝未婚女子的发饰打扮,不禁啧啧低喃道:“难怪对我又看又摸的,原是个没男人的老姑娘。”
  
  如玉又羞又气又急,一张胖嘟嘟的小脸蛋儿又憋成了粉红色,骂道:“你这个黑心的下流胚,烂了嘴的坏书生,你才是老姑娘,谁又稀罕看你了,我才没看呢,我才没摸……”
  
  邵寂言忍不住哼笑出声,如玉只觉被人抓了不堪提及的小辫子,羞臊难堪得很,羞恼得大哭起来:“我才没摸……呜呜……你这个坏书生,下流胚……呜呜……”
  
  邵寂言见势不妙只得自认倒霉,作揖哄道:“鬼大姐莫哭了,是小生说错了话,辱了大姐,全是小生恬不知耻,行那猥琐之事污了大姐的眼,脏了大姐的手。小声罪该万死,求鬼大姐宽恕则个。”
  
  如玉憨直得很,竟全没听出邵寂言语中暗讽,真就揉了揉眼睛,吸吸鼻子不哭了。
  
  邵寂言心道:原是个憨傻的,难怪嫁不出去。如此更不愿与她纠缠,只道:“大姐是规矩女子,小生不敢唐突怠慢,小生这会儿要脱裤子了,大姐能不能回避一下?”
  
  邵寂言本欲以此打发走这个脸皮儿薄的女色鬼,未料如玉只是脸上一红转过身去,却毫无离开之意。
  
  邵寂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索性不管不顾地脱了裤子。
  
  如玉闻得身后动静,扭捏低喃:“说你是下流胚一点儿不假,竟当着女人的面脱裤子……”
  
  邵寂言无语,叹道:“鬼大姐可要讲个理,这屋子原是我的,是大姐你三番两次地不请自来,怎么反成了我下流无礼了?”
  
  如玉理亏,垂头扯了衣角不说话了。
  
  邵寂言随便擦了两把,一边穿衣裳一边没好气地嘲讽道:“这位大姐若真是规矩人家的姑娘怕早就羞臊得冲出去了,还说不是女色鬼?”
  
  如玉气得跺脚,背着身嚷道:“呸呸呸!你才是色鬼!谁稀罕与你在这儿耗着,我是好心告诉有危险,你倒来消遣欺负我!若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让你被恶鬼缠死才干净!”
  
  邵寂言念了声阿弥陀佛,又道:“恶鬼小生没见,色鬼却见了一个,只要大姐不要再来纠缠小生,就再没什么恶鬼了。”
  
  如玉羞恼怒道:“坏书生!下流胚!合该你被恶鬼缠死!”说完满面涨红地冲了出去。
  
  邵寂言摇摇头叹了口气,只盼这女鬼此去再不要回来。他收拾了一下,才要端了脸盆出去倒水,只听门口又起了轻咳声音,却是那女鬼又折返回来。
  
  邵寂言不禁头大,然对方却并未进屋,只带了气恼地在屋外道:“我才没骗你,这房子原住着恶鬼,最是狠历的,专缠你这样的读书人。这几日出门去了,很快就回来。我话说到了,要不要搬走你自己拿主意,将来若被恶鬼缠死,可别怪我没早告诉你。”
  
  邵寂言没回声,静立了一会儿,推门出去,早已没了人影。他心中生了顾虑,心道她才这话认真地很,未必有假。可这一时半刻也难寻新的住处。况且他已与冯、陈二人放了话,若这会儿因避鬼搬走了,那才真是失了脸面。
  
  邵寂言在门口蹙眉怔怔站了半刻,只安慰自己,她虽不似骗他,却未必没有夸张。这世上哪儿来那么些恶鬼?自小大大他见了无数冤魂亡灵,也没见个作恶的,可见恶鬼缠人多半是夸张了。
  
  再者……既有恶鬼如何他没见到?难不成真似她说的出门去了?
  
  这鬼也有出门走亲戚的?!
  
  邵寂言摇头笑了笑,转身回屋了。
  
  只说邵寂言虽未理如玉的警告,但多少提高了警惕,只接下来的三五日安安稳稳,没见半个恶鬼的影子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更不考虑搬走之事了。
  
  这一晚,他如寻常一样伏案读书,窗外月明星稀,虫鸣簌簌,晚风透过微敞的窗子吹了进来,更显惬意。
  
  忽从屋外传来一阵不寻常的寒意,及有微弱声响在屋门徘徊。
  
  邵寂言抬头,立时想到香玉的话,心道莫不真被她说中,那出去串门的恶鬼回来了?这么一想便觉汗毛直竖。搁下书,一手按在砚台之上。屏气细听,但听门口隐隐传来女子轻叹浅吟之声。
  
  邵寂言露了笑容,暗道必是那女色鬼被我调侃打趣得恼了,她怀恨在心故意来说些什么恶鬼缠身的话,再寻了今晚跑来作弄我。他松了气,不理屋外之声,继续读书。
  
  然好一会儿屋外声响仍未消减,邵寂言无奈,心道看来今日不与她消遣一会儿她怕不能安心离开了。想着也不抬头,一边看书一边玩笑道:“几天不见,大姐可是惦念小生了?既然来了又何必扭扭捏捏地躲在门口。”
  
  话音才落,便有飘渺之影穿门而过。邵寂言弯着唇角转头看去,却是愣住,眼前这个哪儿是那个憨憨胖胖的女色鬼,女鬼却也是女鬼,却是一位婷婷袅袅,姿容绝代的佳人。
  
  那佳人看了邵寂言一眼,款款地欠了□,柔声道:“公子有理。”身形言语道不尽的清雅娇柔。
  
  邵寂言心坎儿一颤,他今年二十有四,不论大家闺秀的贤淑端庄,风尘烟花的妩媚多情,还是乡野村姑的豪放泼辣,多少都见识过些,然姿容气质能比得上眼前这一位的却是鲜有。
  
  佳人只似被邵寂言看得羞涩一般垂了眸子,又不显娇柔造作,只轻声道:“冒昧打扰,公子可是等人呢?”
  
  邵寂言回过神,忙道:“小生失礼了,才听小姐在外浅叹,误以为是位旧识,言语中有所冒犯还望小姐见谅。”
  
  佳人抬眸道:“如此,公子等的那位旧识是女子了?”不等邵寂言答话,又浅浅一笑道,“公子那朋友既是没来,那小女子自请陪公子坐坐,权且打发下时间可好?”
  
  邵寂言虽是惊于佳人美色,却未被迷得失了心智,暗道莫不是眼前这位美人便是那女色鬼口中的恶鬼不成?他也看过些庞杂闲书,听过些香艳故事,有不少便是恶鬼化做美女谜样缠惑书生的。只他眼见佳人柔柔弱弱的模样姿态,终不愿相信她存了如何歹毒恶心。可不论如何美艳不可方物,到底是鬼非人。邵寂言定了定心思,客客气气地回道:“小生粗俗之人,不敢有劳小姐。”
  
  佳人闻言,竟然凄凄落下来,低声泣道:“公子这话可是送客之意?小女子如何得罪了公子,引得公子如此厌嫌我?可是怕我害了公子?小女子虽是鬼魂,却绝不敢存有恶意伤人之心,纵有那等歹毒心肠,我一介弱女子,又能将公子如何呢?”
  
  邵寂言见佳人梨花带雨,不禁有些无措。他素惧女子落泪,早时如玉被他打趣得哭了,他便无法,这会儿眼前佳人可比如玉姿容娇俏惹人怜爱得多,他着慌的同时更生怜香惜玉之心,忙道:“小姐莫哭,是小生言语不当,冒犯了小姐,实是罪该万死。小生绝非厌嫌小姐,更非心有恐惧。你我虽是人鬼殊途,到底男女有别,这会儿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确不好同处一室,只恐轻辱了小姐,坏了小姐声誉。”
  
  佳人抽泣着擦着眼角儿,软语道:“公子是好人,是君子,实令小女子愧悔。不瞒公子所言,小女子被个恶鬼胁迫欲要加害公子。适才小女子在外徘徊就是心存犹豫,实不愿做那害人的勾当。适才公子这番话,更令小女子羞愧难当,这会儿断不敢有加害之心了,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邵寂言只觉了悟,暗道这佳人口中的恶鬼怕就是那女色鬼口中的恶鬼,看来那女色鬼并非诓我。再抬头见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道自己适才却是误会她了,心下也觉过意不去,忙又安慰了几句。
  
  佳人破涕为笑,缓缓给邵寂言讲了自己的身世,只说自己生于书香门第,后嫁一书生为妻,适逢科举,相公进京赶考,未料一去两年竟杳无音讯。有从京城来的乡邻说她相公高中之后改娶了大官之女,她忧愤之下一病不起,未果多久便就香消玉殒。然死后化作鬼魂仍不能死心,只往京城来寻夫,她不信恩爱夫妻会如此绝情决议,必要亲眼见了才甘心。只可惜她一缕芳魂千山万水才至京城便被恶鬼相缠不得脱身,无奈之下才有今晚之举。
  
  邵寂言听了不免心生同情,只闻这佳人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不信相公会抛弃糟糠。只他心道这实非什么稀罕事,十年寒窗苦,纵是金榜题名,又要多少年苦心钻营才得高官厚禄,只得娶了高官之女那却真是乘上了东风登堂入殿。
  
  佳人诉了往事,不免复又落泪,邵寂言连忙好言相慰。
  
  佳人抹着眼泪儿道:“公子可有成亲?”
  
  邵寂言道:“小生来去一人。”
  
  佳人点了点头,只似放了心的喃喃道:“这便好……”
  
  邵寂言不解道:“小姐何意”
  
  佳人怔了一下,略带了些歉意地解释道:“不瞒公子,公子的容貌与我家相公有几分相似。适才我不忍心加害公子,也有这个缘故。由是公子亦是赶考的举子,只看公子仪表堂堂必能高中,小女子一时小人之心,只怕……”
  
  邵寂言会意,道:“只怕我同你相公一样为攀龙附凤而弃了原配?”
  
  佳人道:“公子莫要怪罪。其实小女子也清楚,那人怕真如乡邻所言迎娶新欢了,只我这心里始终接受不了……也只自欺欺人罢了……”说完复又凄凄地落下泪来。
  
  邵寂言忙安慰道:“姑娘莫哭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投胎去吧,来世再遇良人。”
  
  佳人泣道:“公子实是至情至性的真君子,只怨小女子命薄不得遇见公子这般的好人,白白糟蹋了一生……”说着,这泪水便如断了线地珠子似地掉个不停。
  
  邵寂言愈发怜惜无措,随手掏了巾子递了过去,佳人伸手去接,不小心碰了他的手。
  
  邵寂言一愣,佳人也似吃了一惊似地缩了手,一脸惊奇无措地望着邵寂言,片刻之后,好似试探似的窃窃地伸了手去摸邵寂言的手背。
  
  虽然被鬼摸的触感凉凉的令人生寒,可如此绝色佳人的纤纤玉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之上,却让邵寂言心中难免荡漾,由其佳人这会儿美目盈盈,温婉之中隐隐透出几分媚态,素手抚在他的手背之上温柔地婆娑,冰凉的指尖虽没有一丝温度,却是摸得他心口发热。
  
  不容邵寂言做任何反应,佳人便柔柔地靠了上来,几分妩媚几分柔弱地道:“公子,小女生前未遇良人,死后却得幸遇见公子,是上天对小女的怜悯恩赐,也是小女与公子的缘分。”
  
  邵寂言眼望佳人妩媚风情之态,心知此女绝非什么温婉闺秀,刚刚那些楚楚可怜之态或是有意做出,那些什么凄楚身世也未必不是编。可他脑子里虽是渐渐明白,却竟如何也控制不住心里生的杂念。
  
  “公子……”佳人尽显媚态,整个儿靠在邵寂言身上,一手仍是握着邵寂言的手,另一只手却是摸上了他的腿,一点点挠痒痒似地往他裆部摸去。
  
  停住,推开她,推开她!别被她迷惑了!
  
  邵寂言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可身上就跟被人定住似地动不了,可也不是动不了,却是他内心深处徐徐燃起地欲望将他定在了原处。
  
  绝色佳人在怀,纵知红颜枯骨,然血气方刚,仍难挡诱惑。
  
  邵寂言眼神发愣直直地盯着佳人,只觉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只一次……或许……不碍得吧……只这一次……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一点点地瓦解着他的理智。
  
  他胸口起伏,颤微微地抬了手,反握住佳人的手。
  
  佳人抿嘴一笑,吻了上来。
  
  邵寂言闭了眼,情不自禁地拥了佳人的腰,欲火焚身之际只一个念头冲上大脑:完了完了,邵寂言,你完了!
  
  “住手!”
  
  只在邵寂言险要彻底沦陷之际,忽地一声大喝只若当头一棒将他敲醒。他周身一颤,立时将怀中佳人推了出去,及后只若大难不死般粗喘着,待定下神来转头一看,却见站在门口怒目瞪着二人的,可不正是那个女色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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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如玉站在门口,一副气呼呼地模样眯着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睨着,最后只瞪着那女鬼佳人怒道:“你这女子好不要脸,怎的勾引人家相公!”
  
  屋内二人被这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惊得怔住,这会儿听了她这话,两人均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佳人不复了刚刚的娇媚,冷冷地问道:“你是哪个?谁是你相公。”
  
  如玉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愣在一旁的邵寂言道:“你管我是哪个!你才勾引这个就是我相公!”
  
  女鬼转头看了虽然惊恐无措却仍难掩风流俊雅的邵寂言,再又打量胖嘟嘟一脸憨像的如玉,不屑地嗤笑一声,嘲讽道:“我可没听错吧?就你这模样?”
  
  如玉气得倒吸一口气,高声道:“呸!瞎了你的眼!我长得最是好看!顶顶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佳人捂着嘴噗地笑出声来,瞥着如玉的眼神只似看傻子一般。
  
  如玉更是恼了,红着脸鼓着腮帮子骂道:“你这吊眉吊眼儿的狐媚子少看不起人!我比你好看一万倍!你瘦兮兮干巴巴跟柴火似的有什么好!拿给我烧火我都不稀罕!腮帮子连二两肉都没有,一阵风儿就吹跑了,我看你生前必是给饿死的!你知道什么叫美丑!我今儿就告诉你,独我这样儿的才叫美人儿!是不是相公!”
  
  邵寂言正一头雾水地发呆,乍听如玉转来问自己不禁一怔,只被如玉气势所摄,懵懵地点了点头。
  
  如玉见他点头只觉心里喜滋滋地,转而得意地瞪着佳人道:“看到没?我相公最最喜欢我这样的美人儿!”
  
  佳人也被眼前这状况弄懵了,对如玉的怒喝不急不恼,只转望向邵寂言道:“你果真有妻子了?”
  
  邵寂言已是回了神,虽是闹不懂如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觉她如此大概是在救自己,便道:“是了,她就是我娘子。”
  
  佳人疑道:“那我适才问你,你怎说没有妻室?”
  
  邵寂言愣了一下,忙道:“我娘子她是鬼了,我们是一人一鬼,我说我来去一人也是没错!”
  
  如玉原害怕他不应,这会儿见他承认方是松了口气,愈发拿出正房原配的气势冲佳人扬了扬下巴,只道:“听到没!我相公都说是了!你还不赶紧走!小心我打你!”
  
  佳人信了二人的话,忽似对邵寂言一下子失去了兴趣,看也不看他,只对如玉道:“你纵从前真是他娘子又如何?还不如我一样都是鬼了,他是人你是鬼,再算不得夫妻。”
  
  如玉道:“谁说算不得,莫说变了鬼,纵是化成灰我还是她娘子!我不许你害他!”
  
  佳人闻言似被触了心事,妩媚厉色全然不见,眸色一软叹道:“唉……看来你也是个痴情种……”
  
  如玉忙点头,也软了语气道:“是了是了,我和我相公好着呢,你别拆散我们。我知道我相公不小心住了你的地方是他不对,你再宽容一晚,我让他明儿就搬走!”
  
  女鬼凝着如玉,忽地摇头叹道:“亏得你做鬼了还放心不下地百般护着他,你是对他痴情了,他却哪里对你有心?刚还对我生了不轨之心,你若没来,他这会儿怕已是脱了裤子风流上了!”
  
  如云闻言转头眯眼睨邵寂言,摇头撇嘴,一脸鄙夷不屑地低喃:“你个下流胚……”
  
  邵寂言脸上一臊,大感羞愧,真若偷了腥被娘子抓了似地,下意识地解释道:“你别信她的话,我才是着了她的道,被她用妖法迷惑住了……我没想的……真的!”
  
  “哈哈!”佳人忽地大笑,道,“男人就是心贱嘴滑!你不说你色/欲当头,见了女人就变禽兽,反而推我身上!我指天发誓,我才若使了半分法术便叫我化做烟尘永世不得超生!”
  
  如玉转瞪着邵寂言,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
  
  邵寂言无言以对,只满面愧色地喃喃道:“不是……你别信她……别信她……”
  
  他越是这般做了错事的偷腥相公模样,越勾得如玉昏昏地忘了状况,只跟自己果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瞪着他更大声地哼了一声。
  
  佳人这会儿早不复了刚刚勾人媚态,反似了跟着捉奸的姐妹,甚替如玉气不过地恨道:“妹妹,我看你也是个实心眼儿的,必是被这男人骗了!这等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不值得你为他痴心!今日我救你出火海收了这死男人,你也好赶紧断了念想投胎去,莫落得我这般悲惨境地!”语毕立现阴森之容。
  
  邵寂言惊忙后退,如玉立时挡在他身前,紧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管教。只要你走了就好了,真的!他除了是个下流胚之外,其实没什么的!”
  
  邵寂言无语,心道你这可算是给我说好话呢吗?
  
  佳人道:“傻妹妹,他现在清苦或还待见你,等他日金榜题名必要喜新厌旧!你看不见多少糟糠被弃的?活人尚且如此,何况你已人死为鬼!到时候莫说还看你一眼,只怕还要请法师来收你!他好抱他的新娇娘步步高升去!”
  
  如玉连连摇头:“不会,不会,我保证,我保证他不会的!纵是做了,我到时候亲自收拾他!你走吧,走吧!”
  
  佳人愈发生气:“你这傻子!果真被迷了心窍!好!你若果真恋他,那我更要取了他性命!让他也化鬼时时刻刻陪着!省得将来负你伤你!”语毕一把推开如玉,向邵寂言扑来。
  
  如玉不及考虑,飞身将佳人扑开,与之扭打起来。
  
  如玉一心只想救人性命,虽没甚本事却是拼尽了全力,而佳人虽有道行却并无心伤害如玉,是以一时之间二人也只势均力敌。
  
  二人这边撕扭拉扯,邵寂言只在一旁傻了眼,他看过女人打架,这回头次见了女鬼打架,却竟也是又扯头发又挠脸,和活人没甚区别。原的惊恐之心这会儿竟变得有些茫然,怔怔地站在一旁却也帮不上手,只心里小声嘀咕:只看二人这身板儿,女色鬼该是吃不了亏的吧。
  
  他才这么想着,忽见佳人眼神一变,全身笼起红色阴气。邵寂言心道不妙,忙喊:“大姐小心!”及又随手拿了手边东西照佳人头上砸去,却只从她身上穿过摔在了墙上。
  
  只此时,也未见佳人做了什么,便闻得如玉一声惨叫,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邵寂言大惊,忙跑到如玉身边,只见她紧闭双目死了过去,他想要把她抱起来,却根本碰不到她。
  
  佳人叫喊着:“你们这些贱男人!是你害死你娘子的!你去给她赔命吧!”说完便面目狰狞地扑了上来。
  
  邵寂言知无处可逃,心口一寒,只得闭了眼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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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休伤人命!”
  
  一声高喝,邵寂言只觉金光一闪,睁开眼,但见两团白雾在眼前划过,嗖地一声飞到门口,直钻进一个小葫芦里。
  
  一颇有些仙骨的道士一手托着葫芦,另一手捏了一张符咒,嘴中喃喃有词念了什么,随即贴在葫芦口上。
  
  邵寂言回过神来,往屋里一看,却不见了佳人和如玉的身影,这才想到适才那两团白雾或是她二人了。
  
  道士道:“施主安心,恶鬼已收。”
  
  邵寂言惊魂甫定,忙起身拜谢道:“多谢道长救命之恩,不知道长尊号,晚生必会铭记于心。”
  
  道士道:“除妖收鬼实我门人分内之事,此鬼前些日子险害了贫道一不长进的徒弟,今日贫道特为收服此鬼而来,幸而救了施主,亦乃施主命数,施主无需挂怀。”
  
  邵寂言拱手道:“道长收服此鬼,实为一方除恶,晚生非独替自己拜谢道长,更为日后或会受此鬼迷缠迫害之人拜谢道长。”说完又向道士拜了几拜,道,“只有一事有求于道长,才一道入您宝物的却非什么恶鬼,说来……也算是我的朋友吧……若非她及时相救晚生怕已被恶鬼所害,还望道长手下留情,放了她吧。”
  
  道士道:“这世上鬼魂不分善恶,只有执念未消者,贫道收了她们绝非取她们性命,而是驱其戾气,消其业障,度其早日投胎转世再世为人。”
  
  邵寂言想了想道:“如此……那不知可否请道长放我那朋友出来一刻,容我谢过她的救命之恩。”
  
  道士道:“何必有此一举,你有机缘可得看到另一个世界,却也只得做个旁观者。人鬼殊途,贫道劝你今后还是切莫与亡魂相交。”
  
  邵寂言不愿得罪眼前这位高人,但念及如玉适才舍身相救终觉不忍,而且若非来救他,也不会被这道长收了去,便仍不放弃的请求道士放如玉出来见上一面,给他个道谢的机会。
  
  道士才要开口,却见手中葫芦微微颤动,贴在上面的符咒亦有松动之像。
  
  道士皱眉,喃喃道:“原来如此……”
  
  邵寂言不明其意,却见道士揭开符咒,打开葫芦嘴,手上轻轻一转,便又一团白雾飘了出来,渐成人形躺在地上。邵寂言定睛,却是如玉,只是仍旧昏迷不醒。
  
  邵寂言只当道士允了自己的请求,忙道:“多谢道长成全,只是她才被恶鬼所伤昏迷不醒,还请道长发发慈悲,救她一救,晚生也好与她说话。”
  
  道士摇头,似笑非笑地叹道:“你这书生,从来只有道士收鬼,你可见过给鬼治伤的吗?再者……此女子非寻常鬼魂,自有真神护体,不多时自会无事。”说完不等邵寂言开口,便兀自转身翩然而去了。
  
  邵寂言追出两步,只见那道士脚下生风一般,才片刻时间已走出很远,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他有些纳闷儿,不明这道士所言何意。什么不是寻常鬼魂?什么自有真神护体?屋里那女色鬼若不是鬼,难道……竟是神仙不成?
  
  邵寂言嗤叹一声,心道哪有她那样的神仙,又道不是神仙或许是个鬼主之类的,及又摇了摇头,却也不像。
  
  可那道士必也不是胡说,况且自己那番诚恳的请求他却连面都不让见一下,这会儿却爽快地将她放了,必也有个缘故。再一细想,虽说那女色鬼憨憨傻傻没甚出众的地方,却倒是有些特别。
  
  一个最让他惊奇的地方,就是她害羞或气恼的时候居然会脸红。按说活人之所以会脸红,全因血液所致,这鬼魂哪来的血脉,又怎会脸红?他见过的鬼魂无数,会脸红的却只她一个。
  
  再一个就是她不但能摸到他,而且被精阳之物染到亦会没事。他原只当是传言有假,现在看来,这老话儿未必不实,问题是出在那女色鬼身上?
  
  可见她还果真不是个寻常鬼魂。
  
  邵寂言一边琢磨着,一边转回屋中去看如玉,见她仍如刚刚一般昏死在地上,不免又犯了愁,心道那道士只说她自会没事,可也不知要等多少时辰,万一她还没复原天就亮了,阳光一照她可不该魂飞魄散了?
  
  邵寂言心急,仔细看了看她身上未见什么伤口,却也不能似活人一般摸体温探鼻息。更不可能找个大夫来给她诊治,甚至想要把她抱到床上休息休息都是碰不到她。无法,他只好盘腿坐在地上,在如玉身边守着,只盼日出之前她能快快醒来。
  
  坐了半个多时辰,如玉终于醒了。她躺在地上,先有些发懵似地四下里望望,随即突然清醒了似地腾地起来,紧张地道:“她走了?走了?”
  
  邵寂言见她这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松了口气,只道:“别找了,适才有位道长高人来此将她收了。”
  
  如玉闻言非但未露轻松之色,反而一脸惊恐,哆哆嗦嗦地道:“道……道……道士……他可看见我了吗?!”
  
  邵寂言见她这副受惊的胆小模样只觉有趣,笑道:“自然了,你这么大的目标人家怎能看不到?”
  
  如玉全不理他的打趣,只怯生生地道:“那……他怎么放过我的?没把我一起收了?”说着想了想,抚了抚心口,低喃自语道,“是了,一定是知道我是个善鬼乖鬼才网开一面的……嗯……”
  
  邵寂言不禁心中暗笑,故作严肃地道:“哪有这般容易?那道长说了,世上鬼魂无善恶之分,只有执念深浅,不论是怎样的鬼魂他全照收不误!”
  
  “啊?!”如玉变了脸色,只似那道长随时会折回抓她一般。
  
  邵寂言轻咳一声道:“你可谢谢我吧,我才与那道长求了情,他答应放你一马了。”
  
  “真的?”如玉大喜。
  
  邵寂言道:“那还有假?我可是磨破了嘴皮子什么好话都说了,只差没给他跪下,他这才勉强收了手。你可得谢谢我吧?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如玉只觉逃过一劫,欢喜的嘿嘿直乐,连声道:“是,是,谢谢你,你是我的恩人了!”
  
  邵寂言才要憋不住笑出声来,如玉便又纳过闷儿来,歪着脑袋咦了一声,喃喃道:“是不是……弄反了?”
  
  邵寂言终是忍不住哧地一笑。如玉绕过弯儿,瞪眼道:“怎么倒是我谢你!才可是我及时赶到从那恶鬼手里救了你,该你谢我才是!若非为了救你我又怎能跑来这儿撞见那什么道士!你替我求情可不是应该的吗!”
  
  邵寂言笑道:“我才要说你,你来救人我只当你本领高强,可没想你自己反是先趴了。”
  
  如玉道:“呸呸!我为救你受伤你还好意思说,我头几日就来奉劝你,你偏不听,这回信我了吧!若我晚来一步,哼,可不知你现在会怎样呢!”
  
  邵寂言随笑道:“是,是,大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生以身相许如何?”
  
  如玉脸上一红:“呸!谁要你这下流胚!”。
  
  邵寂言道:“对了,说起来你今晚怎么突然出现了,如何知道那恶鬼今晚要来的?”
  
  如玉道:“我听我的姐妹说见了她往这边儿来。我料你肯定不听我的话留在这儿等死,你虽说黑心嘴贱又下流,到底是条性命不是?我就勉为其难过来救救你。我头先跟前辈打听过,这女子也是个可怜的。她相公当年进京赶考,高中之后娶了个大官的闺女,她听了一气病死了。魂魄不得安宁飘来京城寻他相公。费尽辛苦终是寻到了他相公,却被那男人三言两语哄到这宅子里,又请了个道士做法激散了她的三魂七魄,只恐她再要纠缠就把她的元神定在这屋子里,自己带着新娘子出京赴任去了。这女子自此丧了魂魄不得投生,元神被牵不得离开此处,纵是修炼多年最多也只离开京城几里罢了,真的可怜得很。”
  
  邵寂言蹙眉,心道那恶鬼与他所言看来并非全是谎话,再想她的遭遇果真悲惨,他那相公也却是歹毒绝情得很,也难怪她如此痛恨男人了。再想那道士将她收走助她转世投胎,也倒算是她的造化。
  
  如玉接着道:“她因这番经历,才对你们这样的书生举子存了怨恨。不过我听前辈说,她因生前被人抢了相公,深知为人妻子的苦处。所以但凡有妇之夫她都绝少加害的。”
  
  邵寂言心道难怪她当时要问他是否成亲了,及对如玉道:“所以你就来冒充我的娘子?”
  
  如玉点头。
  
  邵寂言只无奈地叹道:“你是真的心善,却是用错了方法了。她既然是恨他丈夫背叛了他,那昨晚那境况只当我也是对你不忠,更要杀我了。”
  
  如玉忙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怕你真被她害了紧忙过来,哪儿还想得那么多。”说完又撅了嘴,嘟囔道,“哪里怨我……只怪你自己好色……下流胚……”
  
  邵寂言不免尴尬羞愧,然转一想既然连自渎之态都被她看去,却也不必在她面前故作斯文,便露了不羁之色,调笑道:“我下流,你好色,咱们谁也别说谁,正好一对儿了。”
  
  如玉心里扑腾腾紧跳了两下,羞窘得满面通红,啐道:“谁跟你一对儿!”
  
  邵寂言开怀笑了,只道:“大姐救了我一命,既不稀罕我以身相许,那和我做个朋友总不嫌弃吧。”
  
  如玉没有应声,反是小嘴一撇,不大高兴。
  
  邵寂言道:“怎么?我只连给大姐做个朋友也不配吗?”
  
  如玉哼道:“谁是你大姐!你一口一个大姐,怎知我就比你大了!”
  
  邵寂言一怔,心下笑道原她是在意这个。
  
  如玉又道:“你今年多大?”
  
  邵寂言道:“二十有四。”
  
  如玉委屈地道:“我才二十!你比我大了整整四岁,怎的叫我大姐呢!”
  
  邵寂言失笑,故意逗趣她:“大姐生前二十,如今做鬼也不知多少年月,算来还是比我大的,我这声大姐未必不合适,更有甚者,大姐或许已故几十年,我叫你声大娘或是奶奶都不为过呢!”
  
  如玉先是气得胀红了脸,随即眼珠一转,哼道:“好,那你叫我奶奶吧,你叫我奶奶我就应。”
  
  邵寂言啧啧暗道自己这次倒是说错了话,反被她抢了说嘴。
  
  如玉头一次占了上风,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儿。
  
  邵寂言莞尔,道:“罢了罢了,原是我说错了,我给姑娘赔不是了,敢问姑娘芳名?”
  
  如玉头回被男子问了姓名,不觉红了脸,扭捏地小声道:“我叫如玉……”
  
  “如玉……”邵寂言重复了一边,笑道,“很好听的名字。”
  
  如玉听人赞她,心中愈发欢喜羞涩,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随口回道:“那你叫什么?”
  
  邵寂言只觉好笑,心道你偷窥了我几次,怎能不知我的名字,再看如玉一副扭捏的小女儿姿态,又不好拆穿她,便就摆了样子,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小生邵寂言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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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0-19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7、第七章 ...


  如玉是只鬼,她从前最爱做的事是夜幕降临之后挨家挨户的去串门子,而现在她只串一家,她有朋友了。
  
  每晚一醒,她便直奔邵寂言家里,把从姐妹们那里听来的新鲜事儿说给他听。有些事情他似是很爱听,有些事情又似没什么兴趣。如玉一一记下,待回去便着意打听他感兴趣的话题,第二日再回来说给他。自然,并不是她一直在说话,他也会与她说,说他白日里又结交了怎样的朋友,作了一首得意的诗词,或是又约了朋友郊游踏青。当然,每每也总忘不了捎带着手儿地调笑打趣她一番,她虽是又气又窘,心里却并不真的恼他,反而觉得怪近乎的。
  
  她交了一个书生朋友的事,如玉谁也没告诉。她觉得这是她和邵寂言之间的秘密。她偷偷的想,若是告诉其他的姐妹,说不定她们就会生了好奇之心也来看他,她自知不论美貌还是风趣她都不是姐妹里出众的,只怕他见了其他的女鬼就不是她一个人的朋友了。
  
  这是如玉的小心思,邵寂言也有自己的烦恼,他发现如玉这只女鬼实在是……太粘人了……
  
  自他主动与如玉交了朋友,如玉便就一日不落每晚准时来他这里报到,东家长西家短地和他传闲话。虽他只来京城不久,可他敢肯定,他现在知道的八卦定比不少久居京城之人还要多。
  
  因如玉是鬼非人,又与他有那样的相识,是以他在如玉面前全不用做出怎样书生举子该有的谦恭谨慎,言行举止随性而至,舒服得很。有时甚至与她开些暧昧的玩笑,逗得她又羞又恼。惹急了,她便会涨红着脸骂上自己几句,而不论怎样的市井俚语凭她那副模样说出来,一点儿不觉粗俗,反而滑稽得很。
  
  如玉的相伴虽让邵寂言的生活比之前欢快不少,却也受不住她日日过来玩耍,弄得他只连看书的时间都没了。他初时不想扫了如玉的兴,便只想了个法子,故意调侃打趣她,把她说得恼了,她便红着脸走了。他原想她必要气个两三天,未料头天还信誓旦旦再不理他,第二日天一黑她又跟没事儿人儿似的笑嘻嘻地登门了,她这不记仇的单纯性子实让他又喜欢又无奈。
  
  后来,他终是受不住地和如玉直说了,只说科举将近,他要好好温书,不能每日陪她聊天儿。
  
  如玉想也没想的拼命点头,只说:“对,对!你是该用功的!那我不再和你聊天儿了。”邵寂言才要松口气,如玉又憨憨一笑,道,“我就乖乖的在屋里坐着,绝对不与你说话,你看书去吧。”
  
  邵寂言道:“屋里坐个大活人我怎能安下心来?”
  
  如玉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道:“我不是活人啊?”
  
  邵寂言无可奈何地败下阵来。
  
  看出了邵寂言的不高兴,如玉扁了扁嘴飘到了墙角儿,缩了缩身子,把自己缩得好小好小,捂了嘴小声道:“我就在这儿,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邵寂言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也实在不忍心再赶她,只好由着她在墙角儿缩着,自己看书去了。
  
  他看得入神,半个多时辰下来,半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只当如玉无聊得走了,转回身,却见她仍是乖乖地蹲在墙角儿,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儿,见他看她,便用力捂了嘴巴瞪大了眼睛,一副无辜的摇头。邵寂言面无表情默默地转回来继续看书,却是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之后,邵寂言再没轰过如玉,他完全习惯了如玉的存在,有时一晚上二人也不说一句话,一个看书;一个自顾自的在屋里转悠,在墙角蹲会儿,在院子里耍耍,又或者干脆坐到桌子边拖着腮帮子看他读书。到他看书看累了便也不用管如玉,自行脱了衣裳休息。如玉则自己开开心心地飘走,如果天色早就去别家逛逛,如果晚了就直接去大槐树底下找姐妹们聊天儿。
  
  日子一天天过,一人一鬼相处得愈发随意,甚至邵寂言洗澡擦身的时候二人也只隔了个屏风无所顾忌的地聊天说话。
  
  如玉在屏风外大咧咧地道:“你也不脏,不用洗的这么勤吧,你看人家宋铁匠每天累得一身汗,一个月才洗一次呢。”
  
  邵寂言在屏风内笑道:“你怎知人家一个月洗一次,你必是日日去偷窥人家洗澡了。”
  
  “呸!我才不稀罕看他,脏兮兮臭烘烘的。”
  
  “啊,是了。”邵寂言调侃道,“我家如玉只喜欢看我洗澡。”
  
  “……”屏风外一阵沉默,邵寂言浅笑,不用看也知如玉那张胖嘟嘟的小脸儿定又变成粉红色了,未几果然传来如玉羞窘的小声嘀咕:“谁喜欢看了……下流胚……”
  
  邵寂言并不是每晚都在家,有时候会出去应酬很晚才回来。这时候如玉就跟个管家婆似的,嘟着嘴道:“怎么这么晚,去哪儿了?怎么脸这么红?嗯!有酒味儿,喝酒去了?”
  
  “嗯,被冯兄、陈兄拉去喝了两杯。”
  
  “啊?”如玉不高兴了,“就快考试了,不好生在家读书,跑去喝什么酒?这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南街那个的孙秀才,好好的读书人就是喝酒喝坏了,书也不看了,成日里就知道抱着酒罐子喝酒,五十几岁还是个秀才!”
  
  “我们不过是饮酒助兴而已,和他那种嗜酒如命的酒鬼怎可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比?都是读书人,谁生下来就是酒鬼的?下次不许喝了!”
  
  “是是……下次我少喝些就是。”
  
  “这还差不多,你这话我记着了,下次再见你喝醉了回来,我……”
  
  “如玉……”
  
  “嗯?”
  
  “你昨儿是不是又去看人家两口子吵架了?”
  
  “是啊。”如玉挠挠头,“你怎么知道?”
  
  “难怪……”
  
  如玉仍是一头雾水:“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了吗?我不记得啊?”
  
  邵寂言认真地道:“如玉,以后不许看人家夫妻吵架了。”
  
  “哦……”如玉不情不愿地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许她去,不过既然寂言说了,那肯定是有很深很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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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这日,邵寂言被朋友邀去游湖,晚上才一进门便被如玉缠上问东问西。
  
  “好玩儿吗?好玩儿吗?”如玉兴奋地问道。
  
  邵寂言似是心情大好,道:“好玩儿得很呢,来了京城这些日子,今日玩儿得最痛快,想不到京城附近还有这么宽敞清澈的湖面,比我前年去的泽阳湖不差呢。”
  
  如玉一脸的羡慕,紧道:“这么好,下次也带我去吧。”
  
  邵寂言啧啧道:“贪玩儿,你不要命了?”
  
  如玉道:“谁说白天去了,咱们晚上去不就好了!”
  
  邵寂言道:“哪儿有大夜里游湖的,黑漆漆什么好风景也看不见,万一不小心掉进水里可就更惨了。”
  
  如玉道:“只坐在船仓里不动不就好了?再说也不一定非看风景嘛。”
  
  邵寂言笑道:“哦……不出船舱,不看风景……那大夜里的咱们俩跑那儿大眼儿瞪小眼儿做什么,在家里还看不够吗?”
  
  如玉腮帮子一鼓,不高兴了。
  
  邵寂言叹了口气,哄道:“罢、罢,你若定是想去,等我高中之后便挑个月圆的晚上带你去游湖。”
  
  “嗯!”如玉开心地在空中转了可圈儿。
  
  二人正说着,忽闻有人敲门,邵寂言怔了一下忙去开门,却是冯陈二人拎了壶酒站在门口。
  
  “寂言和谁说话呢?”陈明启不等邵寂言相让便走了进来,四下张望。
  
  “啊?说话?”邵寂言一边佯作迷茫,一边把冯子清让了进来。
  
  “是啊,我也听见屋里有声音,我与明启还当你这儿有客人呢。”冯子清放下酒壶坐了下来。
  
  “哦,或是我才看书一时入神读出声来。”邵寂言随口答着转去取杯子,待转过身来,却见桌边坐的不只冯陈二人,却还有个的如玉,她这会儿只若故友重逢似的打量着冯陈二人,口中不住喃喃道:“多日不见,陈兄可又是胖了……看来高升客栈的饭食还真不是吹的……”
  
  邵寂言被她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只轻咳一声掩饰过去。只这细微的神情似并未逃脱冯陈二人的眼睛,陈明启笑道:“寂言莫要骗人了,我看你春光满面喜不自胜的模样,可是藏了位佳人在这屋里不是?”说着便假作四下张望的模样。
  
  邵寂言摇头叹笑并不答话,只若看不见如玉一般,走上前便往她正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去。
  
  如玉低呼一声连忙跳开,气呼呼的嘟囔着:“这儿不还有一空椅子吗,怎的偏坐我这个……你故意的是不是!哼。”说完扁着嘴自己佯作在一旁的空椅上。
  
  邵寂言坐定,笑道:“若这么晚了还有佳人红袖添香,我也不考什么恩科,只携美归隐山林,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了。”
  
  陈明启啧啧道:“乖乖,感情咱们邵大才子还是个痴情风流种。”语毕三人不免失笑。
  
  如玉却是心中一动,她恍惚觉得邵寂言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用余光瞥她,不禁暗道我可不就是这么晚还陪着他吗?我也算得上是佳人吧,只也不知这‘红袖添香’是个什么意思?或是……他喜欢穿红衣上的姑娘?玉垂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淡紫色衣裙,暗想自己好像好久没换过新衣裳了。
  
  如玉正琢磨过两日拉了凤儿去逛鬼市,但闻冯子清笑道:“凭寂言的才情,若求红袖添香岂是难事?白日里寂言不就俘了一颗芳心吗?人道人生几大快事,金榜提名日,洞房花烛时……依我看,你这美事可都不远了。”
  
  “是,是!”陈明启也似被提了醒,搭腔道,“可不是!咱们走时我特意往那船上看了看,有个小丫头从里面探出头来一个劲儿地看你,想是她家小姐对你有心了。啧啧,寂言真是有福气,只游了次湖边便有此得遇良缘,真是羡煞我也!”
  
  如玉闻听不自觉地微微蹙眉,歪了头去看邵寂言,但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只笑道:“二位兄长今日过来可是存心来打趣我的不是?不过是一面之缘……啊,不,人家小姐坐在船舱里,只连面都没见,可连一面之缘都称不上,就被你们说成这样。罢了罢了,我认输了,你们饶了我吧。”
  
  陈明启哈哈大笑,冯子清却只道:“怎么,寂言当真不知?”
  
  “知道什么?”邵寂言一脸莫名。
  
  冯子清见他似果真不知,不禁叹道:“人家芳心暗许,你竟还不知人家是谁?!”
  
  邵寂言奇道:“不过是萍水相逢,对了两首诗而已,她又未自报家门我如何得知她姓甚名谁?难不成你竟知道?”
  
  冯子清眯着眼凝着邵寂言,故作神秘地道:“她是谁不要紧,她爹是谁才是要紧!”
  
  邵寂言怔了一下,也不忙往下问,只玩笑道:“这才半日你竟连人家爹爹是谁都打听好了?别不是你自己看上人家小姐,只怕我与你争才来探我口风不成?”说着拍了拍冯子清的肩膀笑道,“放心,你只管去人家府上提亲,我断不与你相争。”
  
  陈明启这会儿也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冯子清,道:“子清,你当真看上那家小姐……打听去了?”
  
  冯子清不理陈明启,只看着邵寂言叹了口气,道:“我却想去提亲呢,可惜啊,我没这个福气。你们可知道,那船里做的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吏部尚书沈得年沈尚书的千金!”
  
  邵寂言和陈明启同时露了惊色,陈明启忙道:“你怎么知道的?”
  
  冯子清道:“我当时见一直跟船夫站在船尾的一个小厮有些面善,一时没想起来,及后回了客栈方猛地想起,前几日我见这个小厮去高升客栈订过店里的招牌梅花糕,正是沈府里的人!如此,那船里坐着的不是沈小姐还能是谁呢?”
  
  邵寂言与陈明启面面相觑,均是一副惊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冯子清又道:“沈尚书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其内弟又在礼部任职,正管本届恩科,只要沈大人说句话……”他话未说完,只半玩笑半认真地拱手道:“寂言,他日你高中状元,成了沈尚书的乘龙快婿,前程似锦之时莫要忘了我们啊。”
  
  邵寂言只做慌忙之态道:“这……这话可说不得!”
  
  冯子清道:“怎么说不得?我不过是说笑一句,凭你的才思也未必靠沈尚书的人情嘛……到时候得中状元,尚书千金配给你也不屈了她,你们这也算是郎才女貌,成就一段佳话了。”
  
  邵寂言正色道:“这话万万说不得,邵某光明磊落却也不惧歹人流言诽谤说我有攀附之心,只说这玩笑话若是传出去,可不是凭白辱了人家小姐的清誉吗?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怪只怪我当时多事,对得什么诗,惹来这个祸事。冯兄若果真拿我做知己,就别害小弟了,今日咱们这玩笑就哪儿说哪儿了吧。”
  
  冯子清认真地看了邵寂言一会儿,只看他似是紧张得连脸色都变了,嗤叹了一声,摇头道:“瞧你给吓得,怎么只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罢了罢了,再不逗你了。”
  
  邵寂言作势抚了抚心口,舒了口气。一直旁观的陈明启见此赶紧打圆场道:“咱们兄弟喝酒,怎么又说起什么沈小姐王小姐的了?金榜题名,贤妻美妾,全是后话,今日咱们只乐得逍遥,来来,饮酒。”
  
  三人自此换了话题,边饮边聊,待夜色渐深,冯陈二人便起身告辞。
  
  邵寂言将二人送出院外,待远远地看着二人拐出了巷口,才是眉宇一松,换了神色。心道这冯子清果真是个有心思的,今儿来可是探他口风来了。
  
  他何尝没猜到那船里坐的或是沈家千金?却也非故意招惹结识,是两船靠近对了诗句之后才发现了端倪。他自然是认不得什么买点心的小厮,只见了一下人从船舱里端了个食盒子给船夫送去,那食盒子上清清楚楚地刻了个沈字。能租得起这么好的游船必是极富庶的大户人家,而这些日子他从如玉这里把京城的高官富贾打听的清清楚楚,心知满京城姓沈的富贵人家只沈尚书一家。
  
  不可否认,他猜得船内之人是或是沈府千金之后却也有意表现了一番,却也不似他冯子清怀疑的真就存了怎样的心思。
  
  邵寂言轻挑眉梢,静思了片刻,唇角一弯回了屋。
  
  待到进屋却见如玉仍如刚刚一般佯坐在桌边。刚刚他三人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就这么坐着,起初还是一脸好奇地左扭右扭看他们说话,之后便就垂了头再没动作了。
  
  邵寂言看出了如玉有些不对劲儿,却做不察,只随口道:“怎么还没走?”
  
  如玉抬眸看了邵寂言一眼,低声道:“你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了,要轰我走了是不是?”
  
  邵寂言一愣,随即笑道:“谁要轰你了?我不是怕你去晚了,赶不上凤儿她们说笑话了吗?再有,哪个要娶媳妇儿?谁是我媳妇儿?”
  
  如玉道:“你不用骗我,我都听出来了,那个什么沈小姐就是你媳妇儿。”
  
  邵寂言叹笑道:“你这是怎么听的?他们那是拿我玩笑呢,你怎的听不出来?”
  
  如玉道:“好端端的人家凭什么拿你玩笑?可见纵不是十分真也有七分。”
  
  邵寂言看着如玉,滞了片刻,耸肩笑道:“好,你既然这么想我娶那沈小姐,那等我高中之后便到沈府提亲,把沈小姐娶回来做媳妇儿。”
  
  如玉用力咬着嘴唇,忽地大声喝道:“骗子,你是大骗子!”
  
  邵寂言惊得一怔,如玉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高声道:“说好了高中之后要带我去游湖的!这会儿又跑去提亲!你!你说话不算数,你是大骗子!”
  
  邵寂言扬眉,一脸无辜地道:“这……不冲突吧……”
  
  “冲突冲突就是冲突!”如玉不管不顾地大喊,“说好了带我去游湖就该去游湖!你就是骗子!不守承诺的大骗子!我再不理你了!”说完便气冲冲地飘走了。
  
  邵寂言愣在原地,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不置可否地摇头笑了笑,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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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如玉果真一连几日没有来,邵寂言白日里照常出去结交应酬,晚上回来屋里静静的,虽说有些不大习惯,却也乐得清静。
  
  况他这两日也没心思去想如玉,因他一日去高升客栈访友之时,竟巧遇了沈尚书的公子沈墨轩。那沈墨轩年纪轻轻便入了翰林院,却非受父荫,实因他自己颇有真才实学,乃是上届恩科榜眼,所做文章颇得皇上喜爱,人常言这个小沈大人将来必要比他父亲更有作为。
  
  沈墨轩素喜结交些文人才子,时值恩科,闻得几位颇有才情的举子住在高升客栈,便微服私访至此,意欲结交几位知己良朋。说来也巧,这一日正赶上东街兖州会馆举办诗会,许多书生举子都去凑了热闹,因陈明启头日里多饮了几杯酒,身子不爽,冯子清和邵寂言也不好撂了朋友不理,是以整个客栈只剩了他们三人。
  
  沈墨轩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纵是邵寂言三人不识得他的真实身份,心下也猜出此人必有来历,自也有意展了些学子风度,没一日下来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再后的事情就更简单了,沈墨轩本就是位人物,没几日便暴露了身份。三人又惊又喜,沈墨轩索性坦然承认,及后几人的情谊反而更近,甚而称兄道弟起来。
  
  这一日,沈墨轩在府中摆宴,也邀了邵寂言三人,三人欣然应邀。
  
  邵寂言原以为以沈墨轩的身份,所邀的必逃不过些官宦子弟,未想接触下来却非尽是公子哥儿,席间十来个人,吟诗作对,高谈阔论,论古比今,又有美酒佳肴,却也尽兴。只后来众人多饮了几杯,几位官家子弟也难免流露了些贵族习气,冯子清与陈明启亦是外省世家出身,邵寂言却是出身寒微,难免话不投机,他虽觉没趣却也不好如何表露,与众人说笑一会儿,便借了醉酒内急离了宴席。
  
  邵寂言解了手,不愿立时回去,只沿着来时小路往回慢慢溜达,偶经过写雅致的花园别院不免往里张望欣赏,虽有好奇喜欢的,却也心知礼数不好乱闯。走到一处花园外,忽听里面传来女子嬉笑之声,邵寂言只恐撞了女眷,连忙欲躲。人还未走远,却听得院内有女子道:“小姐,再别过去了,今儿大少爷在沁竹轩请客,误撞了客人就不好了。”
  
  邵寂言心下一惊,心道这沈尚书只有一女,这丫头口中的‘小姐’大抵就是那日游湖偶遇的沈小姐了。他忙又转了回来,躲在园门外小心地向里张望。然园内山石掩映,只恍惚见个人影,却看不清容貌。
  
  邵寂言心道这却是个机会,只怕再耽搁一刻园内之人便要走远,也容不得多想,四顾无人便闯进了园子。进了院子他也不抬头,直往刚刚人影闪过的地方走去,快要走近忙做迷路张望之状。待转过一处山石,正撞见了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乍见了陌生男子吓得叫了一声,惊道:“你是谁?!”
  
  邵寂言忙赔礼道:“在下邵寂言,受沈公子之遥来府上赴宴,适才离了宴席解酒,不想竟是迷路了,误撞至此,还望恕罪。”
  
  那丫头闻得“邵寂言”三个字立时露了些惊色,下意识地向身后不远山石掩映处瞥了一眼,她虽紧忙掩饰过去,然这些微小的神色却没逃过邵寂言的眼睛。
  
  邵寂言心道:我在众来京举子中虽有些名声,然这丫头乃闺阁之人,未必闻得府外之事,她若闻得我的名字,或是从她家小姐处得知的?如此一想,更觉自己这次闯得应该。况且他虽未抬头,却用余光瞥得那山石后似有座小亭,心道那位小姐想来就在那亭中,自己适才自报姓名,她必然能听见,若她无心,这丫头只需为我指明道路,我做无事回去,没甚损失,两不相干。若这沈小姐有心于我,这会儿也该现身了。
  
  他才这么想着,便听不远山石掩映之处传来个温婉的少女之声:“翠竹,是哪个?”
  
  邵寂言一下便听出这声音正是当日船舱中的女子,心下立时有了分寸。未几,便见一位柳眉杏目,温婉俏丽的少女从山石后走了出来,翠竹轻唤了声小姐,便跑回她跟前儿,附耳说了句话。
  
  邵寂言这才第一次见了这沈小姐的容貌,虽非绝色,却也是为难得的佳人,他心中已渐渐生了些心思,这会儿只做恭敬之状道:“在下邵寂言一时迷路,误撞了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沈婉柔早先就从哥哥口中听过不少赶考才子的事情,其中便有邵寂言,只那时随耳一听,不过是个名字没往心里去。头两日她借烧香之际瞒了父兄偷偷去游湖,巧遇了邵寂言等人,一时心血来潮与几人对了诗句,就此记住了邵寂言这个名字。她年已十六,情窦已开,上门提亲的也有不少。只她闺阁之中难免有些小女儿情怀,再加看了些闲书,对才子佳人一事很是向往。与邵寂言的游湖巧遇便觉颇有缘分,难免生了些异样情思。头几日听哥哥说与邵寂言交了朋友,又赞他虽出身寒微,却有才情有气节,更似了她看的那些穷苦书生遇佳人的故事,便对邵寂言愈发上心了。昨日听闻哥哥宴请的宾客之中便有邵寂言,她心中忐忑,这会儿却是特意来这院中散步,只盼能有机会远远地望上一眼,也好看看这位才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这会儿眼见邵寂言果是位眉目清秀,俊朗不凡的佳公子,一下子撞到了心坎儿上,只道:“邵公子大名,我在闺阁之中亦有耳闻,说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子。”
  
  邵寂言忙道:“才子二字实在愧不敢当,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虚名,小姐见笑了。”
  
  沈婉柔道:“公子过谦了,公子才情小女子却非道听途说……”说着便缓缓吟了邵寂言当日游湖之时与她对的诗句。
  
  邵寂言假作一怔,顿了半刻,只做恍悟道:“适才便听小姐声音耳熟,却不敢多想,原来小姐竟是……当日不知船中之人便是小姐,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小姐赎罪。”
  
  沈婉柔红了脸,才要说话忽闻园外有人走动。
  
  邵寂言只恐被人撞见,忙道:“我出来久了,再晚回去怕他们嗔怪,若有人撞见我与小姐说话,却是不好了。”说完便辞了沈婉柔,一路往外走,待出了院子却不忙离开,而是假作踌躇之态站了一下,转头往回望,果见沈小姐仍在原处向这边张望,见他回头立时露了羞色,转身离开了。
  
  酒宴一直到下午才结束,回去后邵寂言又被冯陈二人拉去别处饮酒,一直到了晚上,方是略带醉意的回了家。一路上邵寂言只在心里盘算。当日与沈小姐的偶遇他原没任何想法,然今日看来,这沈小姐竟果似对自己生了倾慕之心,这便让他不得不生了心思:其父兄均在朝为官,且颇得皇上和重用,若他果真能娶她为妻倒是一桩美事。况这沈小姐姿容具佳,又有些才情,虽有些富家小姐的娇柔之气,却未必不是贤妻之选。到时如花美眷,仕途平坦,岂不两全齐美。
  
  邵寂言越想越觉称心,便仔细谋算起来。以沈家之势,他至少要得探花方有资格登门。然即便如此,他与众多显贵子弟相比到底还是有差。朝廷派系林立,沈得年未必不存以姻亲笼络人心的心思,他想要凭他自身的本事打动这位沈尚书好比痴人说梦。除非是沈小姐对他一往情深,再有沈墨轩这位兄长从旁美言,沈尚书或才会考虑将女儿许与他这寒门出身。
  
  邵寂言定了主意,一是恩科考试,必要高中,对此他却早有把握。第二,便是要多与沈墨轩攀交,博得他的好感。这一点倒也不难,这些日子的察言观色,沈墨轩是个怎样的人物,喜欢与怎样的人结交他已心里有数,只要投其所好便是。第三,便是寻机会再与那沈小姐见面,让她对自己情根深种才好。独这一点有些难办,沈小姐深居闺阁,若处理不好则适得其反,倒显得他是个心存不轨的孟浪之辈了。
  
  他一路想着,不觉已到了家。推门进屋,不禁一惊,竟见已有多日未来的如玉正在屋中,也不知等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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