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查看: 22022|回复: 132

[中长篇小说] 我的推荐书单,哈哈,古风的先来,然后是为数不多我喜欢的现代文。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1-12-13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微信登录

x
本帖最后由 bluesky1108 于 2013-5-6 15:29 编辑

哈哈,发现这样既可以当作自己的收藏夹,
又能结交同好,共熬书荒,
还可以赚聚元(想升级了,蹲这个坑里好久了耶
一举夺得,真是好啊好哇好啊!~~


先上书单,再贴内容,哇哈哈,能赚几个聚元吧?


《夜行歌》刺客文。作者紫薇流年。第1页---13页第127楼.這個作者的書我超級愛啊,可惜太低產了。

《风语传说》。作者紫薇流年。精灵转世的人,和魔界王子/人类王子的感情纠葛。

《琉璃美人刹》修仙玄幻文。這個也很推薦。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唐子公子的書,仙人玄幻。很經典。

《华胥引》古风玄幻。經典。

《神仙也有江湖》。作者柳暗花溟。呵呵,構思不錯,語言搞笑。

《美人谋律》作者柳暗花溟。女主前世是律师,穿到异世大唐当状师,很好看。起点连载中。

《娥媚》作者峨嵋。很好看的修仙文。

《三千鸦杀》

《双阙》穿越到西周

《祸国》

《跑跑江湖,打打酱油》名字比较白,看下来还有动人之处

《将军大人等等我》书名真的让人汗,8过内容也是有笑有泪。女主对感情执著,对自己也很狠。让我带着泪喜欢。

《凤囚凰》穿越文。这个网上评价很高,我没看完,觉得委實无聊的时候可以看看。





嗯,楼主我不喜欢后宫文,不喜欢宫斗宫穿,不喜欢一夫多妻,,,,,不喜欢小白文,不喜欢情节无法自圆其说,漏洞百出的文,,,,,所以,这里没有清穿,宫斗啥的推荐,好这口的对不住鸟。《祸国》有点这个情节啥的,8过女主自始至终不愿意陷入那样的局面,自请出使,后来称帝引退嫁人,还是可以看下的。

今天先贴这几个,想到再加再补充。也欢迎大家推荐哈,闹书荒呢






相关帖子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uesky1108 于 2012-12-30 03:06 编辑

现代文的推荐书单:

顾漫的《何以笙箫默》

顾漫的《微微一笑很倾城》。顾漫的名字就是保证。

紫薇流年的《蔷薇之名》。這本書我可是愛死了,作者塑造的女主是真正品格高貴的貴族,武力值/智慧/美貌兼備,和夜行歌女主一個類型,不過我覺得悲傷色彩更濃些。雙結局的安排,一悲一正,差點虐死我。吐血推薦!!
这个作者的几本书是品质保证啊,可惜太低产。

步微澜的《何欢》未完结在追。无意中发现这个作者的作品,很难得。想过平静而平凡的日子而不可得的,从痛苦和磨砺中破茧重生的黑道大哥/矿业大亨和4个女人的故事,啊哈哈。。。现在发现了,这个作者的书也是品质保证。

金陵雪的《大爱晚成》

步微澜的《沉香豌》额,那个啥,里面有很黄很暴力滴描写。。。。这里木有未成年人吧 掩面遁鸟。。。。。

步微澜的《乌龙插错电》,很轻松有笑料的文。乍看是小白文,不過細細思量,女主的善良寬容和對人的熱忱,讓人動容。
和《沉香豌》是姐妹篇。







我看现代的不多,最近在看几本,看完了来推荐。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bluesky1108 于 2011-12-13 21:21 编辑

开始贴了,哈哈。

古风

《夜行歌》
作者:紫微流年

【文案】
少年行,无端落天山,折堕沉沦久
冰雪颜,弹指风云变,胜人多薄命
关山万里事,岂堪惊回首
魑魅搏人应见惯,覆雨翻云自有定
且听夜行歌

翩跹,一个自小便被囚魔教的白衣少女:谢云书,一个被掳入魔教备受劫难的飞扬少年。她为了复仇,不惜苦练异功,以致历尽岁月洗磨却身形不变;他为了逃出魔掌,只能忍辱负重,甘为影卫,在她身边如影随形。生生死死,两人一起在刀剑上起舞,共荣共辱。 七年之后。她竟成了堂堂北方武林巨擘的妹妹,得尽宠爱。而他本是名震江南的谢家三公子,有望执掌家族,令无数淑媛侧目。因缘际会,儿女缱绻,曾生死相托的两人却从此各分天涯,一去两相望。 又是四年。他翻遍中原,远涉西京,搜尽碧落黄泉……


他们最初的爱情,有点相互维持的沧桑感。位于天山那么特殊的地方,他们不敢动情,也不能动情。

但下了山后,女主迦夜选择一次次的逃离,我想她的有些性格可能因为忍耐,已经成为习惯,后来的改变也就非常地艰难而缓慢。幸好故事里有恒心非凡的殊影,即使被拒绝千百次还是不死心的殊影。

最喜欢的这篇文,还是故事的甜蜜的无限延续:以为等他们杀了教主就结束了,原来还有。以为等他们分开了就结束了,原来还有。我以为等他们结婚了就结束了,原来还有。多幸福故事啊。^_^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夜行歌
  作者:紫微流年


【天山篇】


  战奴

  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在沙尘上。
  抬起头环顾四周。高墙之上,可以望见远处银亮的雪峰。空气清净,可从受重击的鼻腔中吸入,总有挥之不去的腥气。
  眼前是凶暴的训奴官,挥着皮鞭斥打每一个不能及时爬起来的奴隶。在持续数日的残酷训练后,体力已经很难支撑简单的站立。
  从中原捉来的人,在这里是最低等的存在。伤口刚刚愈合,便被驱赶到训场,不知用什么手法禁制了内力,除了凭经验躲闪,只剩毅力和体力硬撑。每天都有人死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暴虐无常的训奴官可以任意剥夺这里任何人的生命,不允许丁点反抗。动作稍稍迟缓,便会迎来一场暴风雨般的鞭子,落在肌体最脆弱的地方,外表完好,内里却溃烂疡伤,足足痛上十余日。
  这是天山深处的秘境花园,也是魔教本营。
  要是死在这里,真是一个笑话。
  原本以为家族的训练可算严苛,现在看来,仍是太轻。
  真有人能活着出去?
  一道从肮脏腥臭的马车中丢下来的人,不到三天就死了,与其他死者一样脸朝下的拖走,褴褛的衣服被鞭打成了碎布,谁能认出像乞丐一样的尸体曾是中原叱咤一时的高手,到了这里一切都卑微如蚁。
  数日的训练给了所有人认知,在这里崇敬的只有一人,至高无上的教王像神诋一样睥睨众生,宛若天人。
  训场极大,分成不同的区域,除掉这个条件最差的沙土场,还有无数人在隔断的栅栏后受训,年龄不超过十五岁,不少是从幼年便已进入了地狱般的奴营,日复一日的承受酷厉的博杀击打,每一个都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眼神冷漠得没有一丝人的感情,麻木而机械,仅剩下听凭号令攻击的本能。
  震慑西域,令三十六国闻名色变的魔教杀手,就是这样训练出来。
  逃是逃不掉了。不想死,就只有撑下去。
  紧了紧臂上缚伤的布条,他随着哨音踏入场中,迎接下一轮挑战。
  整整一年的训练,一起进入战奴营的中原人只剩了三名。
  与两百九十七名战奴营自小训练出的少年一起晋入淬锋营,等待的,是更为残酷的厮杀对决。
  在训练的间隙,这些少年也会私下议论,好奇的的揣测自己将来的命运。
  据说从淬锋营中走出去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正式执行任务的杀手,更出色的会跻身于七杀之列,那是教中最顶尖的杀手,仅有七人,直属右使,连三大长都不敢小视。
  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就能享受美酒鲜酪,锦服华宅,殷勤解意的美女童子服侍,拥有真正属于自己一切,以及被教众礼敬的荣光。
  在魔教,真正的杀手是极有地位的,是他们用鲜血换来了西域众国的臣服岁贡,充盈满库的珠玉财帛都来自于此。不用耕种劳作即可富裕享乐,举目所见之处皆是玉树琼枝,锦绣烟罗,各国进贡的骏马美人充盈左右,极尽繁华妍丽的人间天堂。
  这是少年们最爱谈的话题,虚幻的美梦是唯一的支撑,在血与痛的淬炼中仅有的希望,寄望于那一线天光开启后的愉悦。现实中冷硬的床铺、粗糙的食物、牲畜般的驱策,仿佛都会在这种臆想中忘却。
  比起杀场外的天堂,这里的残酷或许只能用地狱来形容。
  听着耳边对于未来的憧憬,他闭上眼无声吐纳,希翼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气力。
  突如其来的呼喝打断了众人的低议,闲坐在地上的少年迅速站成整齐的队列,肃手而立,凝视着教官。
  满腮于丝的西域大汉缓缓踱步,审视自己尽心调教的部属,如同看一把刚磨出利刃的弯刀。
  “听好,我只说一遍。”空气静滞得像万年不化的冰山。“教王圣谕,明日起进行为期六日的对决,最后胜出的三人可以获得面谒教王的机会,脱离淬锋营,成为教中正式杀手,你们该庆幸,不是每年都有这样的运气。”
  他的话语缓缓一顿。“不过这也说明……从现在起,你们之间就是敌人。”冷锐的目光扫过沉默的人群,“谁能活到最后,谁就能走出去。”
  六日。
  很短,也很长。
  没有人能睡得着,恐惧无声蔓延,都怕在睡眠时被人割断喉咙。一起受训时日不短,尽皆清楚对方的手段。
  三百人中,只取三名。
  令他想起幼年听说过的苗人养蛊之法,把各类毒虫关在密闭的盒子,任他们互相嘶咬残杀,活下来的便是蛊王。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试炼。
  看这些命如草芥的少年用同一个教官那里学到的技巧伏杀,毒杀,诱杀,搏杀,一个又一个倒下,鲜血像泉水般在训场宿地横流。
  他很想砍掉教官的脑袋。
  更想砍死那个用局外人的冷漠,主宰者的高傲掌控一切的教王。
  可首先,只能尽力让自己活下去。
  人已经减少了大半,多年训练的坚韧让少年们都懂得控制自己,节省无谓的攻击和体力消耗,他缩在树影下尽量隐蔽自己,沉重的睡意让眼皮直往下坠,咬咬牙,手中的利刃回拖,在臂上又添了条血口,剧烈的痛楚驱散了些许迷蒙,四日不曾交睫,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泱散,反应也迟钝了不少。
  一个身影悄悄靠拢,他没有作声,对方作出的手势表明并无敌意,他侧了下长剑,等待那个少年主动开口。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显然也是困倦已极,少年低低的声音透着疲意。“必须有人合作,不然等你睡着……”
  睡着了会怎样,不用说彼此心里明白。他冷眼看着对方,“你想怎样。”
  “照现在的体力看,我大概还可以撑三个时辰,我想你的情况大概也差不多。”
  讶异于对方的坦白,他默默点头,这个时间也是他对自己的估量。
  “我可以替你护法让你休息,一个时辰后轮换,单凭你自己撑不了六天,这点我们一样。”
  “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
  “你凭什么相信我。”
  “我别无选择。”
  迎视他的目光,少年终于苦笑。“好吧,我一直在观察可以合作的人,只有你不曾主动狙杀,不管是因为节省体力还是别的什么……”
  ……
  盯了半晌,少年开始催促。“好了,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决定是?”
  “成交。”
  干脆的吐出两个字,他垂下眼皮,迅速坠入深眠。
  下了一场血雨。
  剑锋轻轻掠过面前对手的颈项,感觉到利刃切入血脉的轻颤,紧绷的身体蓦然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剧烈运动后的疲惫。
  他轻轻呛咳,被刺伤的肺腑令每一次咳嗽都带上了铁锈味,抬眼望向不远处,在两日的守护轮休和联手反击之后,已经有了一点默契。那个少年果然已解决了对手,正扯烂衣襟裹伤,脚步微微虚浮,也是受伤不轻。
  动作迅捷下手狠辣,又善于把握时机,难怪能撑到最后。看来自己遇上了一个不错的伙伴。
  已经是第六日。
  场中还剩下四人。
  另两人也是携手攻击,攻防之际配合无间,与他们这种仓促的合作大不相同。
  夕阳如血。
  风吹过腥气弥散的沙场,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死者的脸。
  教官负手而立,神色不变。
  “再杀一个,你们就可以离开。”
  铁一般的话语钉入耳际,宣告着不容逃避的现实。
  杀谁?
  四双鹰隼般的眼睛对望。
  那两个的状态明显好过他们,鹿死谁手并不难猜。
  如果内力不曾受制……一线念头蓦然掠过,又被他抛诸脑后,生死之际,已无余地去嗟怨叹息。
  “你们没有机会。”冰冷的目光直视,“伤势要比我们重得多。”
  少年抿了一下唇,没有回答,缓缓提起了剑。
  “唯一的可能是你们互相厮杀,活着的人可以留下来,我们不会动手。”明白同伴的心思,另一人补充。“主动攻击我们没有意义,到时候你们两人都会死。”
  “反正你们只是偶然联手。”
  “聪明的人该明白哪边赢面更高。”
  “和你的同伴博杀,尚有一半的机会可以生存。”
  “放心,我们决不插手。”
  说的是事实,也极有道理。
  原本就陌生的人,并不会因为迫于形势的短暂倚靠而生死相托。
  理智分析局势后早明白该怎么办。
  是命运拔弄吧,他们这些无怨无仇的人被逼迫至此,陌路相逢。
  又是什么样的权力,让那些人冷冷的旁观,等一个鲜血飞溅的结果。
  他看向两日内并肩作战的少年,对方也同样回视他,冥冥中仿佛有相同的情绪在翻滚激荡,年轻而锋锐的眼中渐渐涌起意气。
  一瞬间,剑光划破了暮色。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赐名

  门,开了。
  一具具尸体从场中抬出,被板车拖走。远处的葬地上已经挖好了墓穴,这些早凋的生命将被一起掩埋,连名字都不会留下。
  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
  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生命的尽头仍然是一片黑暗,不等触摸到期盼已久的乐园,已落入黄土成为荒木蔓草的滋养。
  他们也是被抬出来的,侧着头目送那些曾经朝夕共度的同伴,生与死,如此轻易的划分。不愿再看,他收回视线躺下,身边的少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露齿一笑,却因牵动了伤口而呲牙咧嘴。
  他的心忽然稍稍温暖。
  最后的一刻,他们没有互相残杀,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向更强大的敌人挑战,以重伤濒死的代价换来了生存下去的机会。
  即使在抛舍一切情感的炼狱,也会有些东西凌驾于求生的本能之上。
  非常傻。
  但,值得。
  即使全身上下痛得简直要晕过去,即使那一剑差点斩掉他的手臂,还是值得。
  他也笑起来,又轻咳,气若游丝。
  “我们还活着。”
  “活着。”同样喑弱的声音回答他。
  足足一个月,他的伤才养好。
  半个月的时间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医仆说有一剑离他的心脏只差半寸。
  养伤的待遇和从前有了天壤之别,创药也神效的多。能明显感觉出仆役的举止尊敬有加,甚至是略带敬畏。
  “看来再过几天就要谒见教王了。”翻着刚送来的新衣,少年的唇微勾。在同一间房养伤,生死患难,业已熟悉如兄弟。
  他瞥了眼,新衣质料手感与过去的粗服迥异。
  “见了又怎样?”
  “就算正式晋入弑杀组。”
  “弑杀组?”他略为诧异“还有试炼?”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年笑了,眼神明亮,偏着头替他讲解。
  魔教之中至高无上的唯有教王一人。而后设左右二使,左使掌智,主管教中事务;右使司刑,执裁教律教规。上下等级明确,法度森严,对于触范教规的处置向不容情。
  其次为三大长老,夔长老掌杀手训练,统管战奴营及淬锋营;獍长老主理西域三十六国的朝贡往来;枭长老执内政事务,协助左使管理教徒。
  再其次,即是七杀。
  弑杀组,是通过重重试炼的少年杀手总称。七杀则为弑杀组之精英。只有刺杀一国之君或重臣之时才会出动,直接受命于右使,地位之高仅次于三位长老。若说弑杀组是剑,七杀便是无坚不摧的锋。
  “七杀……他慢慢思考,“七个人?”
  “不错,历来是七人,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听说没有他们杀不了的人。只在有人死去时才会增补,弑杀组也一样。”少年手枕在头下,露出神往之色。“前一阵折损了不少,所以我们才有机会。”
  冷酷到极点的层层选拔,每一个杀手背后倒下的人恐怕是难以计数。
  他凝视着屋顶,默默出神。
  “你多大?”少年看了看他的脸,忽然换了话题。
  “十五。”
  “原来和我一样……少年愕了一下,“我还以为比我小,中原人都像你这样?”
  他仔细打量少年的面目,轮廓分明,浓眉俊目,肤色犹如小麦。
  “你是西域哪一国人?”眼角仿佛略带几份汉人的形态,一时竟看不出。
  “我是流民,不知道出身哪一国。”少年谑笑起来,神色含混。“倒是有点好奇,你怎么会到这里,可是离中原好几千里呢。”
  他沉默了一会。“我是被人捉过来。”
  “谁捉你。”
  “不知道。”回忆起那个男子形如鬼魅的身手,他的脸色暗下来……实力相差太多,即使不曾中毒也逃不过去。一山还有一山高,及至受制,才知道自己过去多么无知。
  眼下内力被禁,连昔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更是无计可施。
  只能等,看何时有机会……
  “你想逃?”
  他悚然一惊,眼前的少年眉目狡黠,仿佛已看破他的心思。
  “别担心,我不会说出去。”或许戒备的神色很有趣,少年轻笑。“不过我劝你死了这条心,这里的防卫比你所见的森严得多。出教只有一条路,没有敕令,身手再好也是白搭。”
  “你不想离开?”他有些不解。
  “我?”少年做了个鬼脸,“到哪都一样,已经熬到这个地步还逃什么,我会努力往上爬。”
  没有……地方可退的人?
  可他不一样,他的家在中原,忽然失踪,想必严厉的父亲也会困扰,何况柔弱而慈爱的母亲,亲厚无间的手足……还有那个仅见过一面的娉婷少女……淡烟细雨的水色江南……
  他忽然失了神。
  教王静静注视着殿下并肩而跪的两个少年。
  朝阳洒在挺直的身躯上,令人侧目的英气,如利刃新发于硎。
  “很好,果然是良材,夔长老费心了。”高高在上的男子颔首而笑,似乎颇为满意。
  “谢教王,此乃属下应尽之职。”魁梧的西域大汉躬身请示。“此二人在搏杀中相当出色,还请教王依例赐名。”
  赐名。
  从一个虚无的编号到拥有自己的名字,都需要汗水和鲜血去证明实力之后才有资格获取。
  玉座上的王者略一沉吟。
  “你,从今天起,赐名九微,入弑杀组。”他的眼睛转向另一人。
  “而你……中原人?”他已记不清自己下令捕捉的对象。
  “回教王,他是教王前年从中原擒回的奴隶之一。”
  “中原人……能到这个地步的可不多。”王者若有所思的微笑,支颐打量了半晌。“去叫迦夜来。”
  大殿里一时寂静,没有半点声音。
  身边的同伴悄悄递过来的眼色隐忧重重。
  他的手心丝丝沁汗。
  或许没过多久,感觉却无比漫长,每一分都像煎熬。
  他不曾抬头,怕自己的目光会泄露心思,死死盯着膝下的玉石地板。
  “迦夜参见教王。”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清冷的像泉水漱过玉石,悦耳,微凉。不知何时跪在一侧,只听衣襟沙响。
  “迦夜,上次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我一直在想该给什么奖励。”
  “多谢教王,迦夜不敢。”
  “论功行赏,何来不敢之说。”轻轻笑了几声,“七杀之中,只有你无下属,此人是今年新晋的杀手,给你作影卫,可好?”
  “教王关怀,迦夜谨遵安排。”
  “既是如此,从今日起赐名殊影,他的命是你的了。”停了一下又道。“我知你素来不喜中原人,不过夔长老一番训诫颇为辛苦。责罚随你意,莫要再像上一个影那样轻易杀了。”
  “多谢教王提点,迦夜会有分寸。”
  “你这孩子做事一向得体,我很放心,下去吧,好好教他规矩。”
  “是。”
  他抬起头,一袭白衣映入眼中,日影下泛着微芒,无端端教人想起江南初融的春雪。
  黑发垂肩,星眸如水,柔嫩的脸颊吹弹可破,小小的身形弱不胜衣,仿佛一触即碎。感觉到视线,她别过头,似乎按捺住不耐。
  他震愕的僵住。
  恐怕天山崩落也不会令他如此惊讶。
  七杀之一,魔教身经百战的精锐。
  竟是……约摸十三岁的小女孩。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殊影

  随着纤小的身影缓步而行。
  踏过花枝低垂的曲桥,步过九转回廊,空气隐约浮动着暗香。远山隐现,不知何处传来少女的歌声,月前的血腥残杀恍如隔世。
  沿着花径走了好一会,终于踏入了一间微合的圆门。
  乍然入内,他以为自己踏入了花海。
  漫然延伸怒放的尽是各色斑澜的鲜花,百种千姿极尽妖娆,春意几乎要冲破矮墙。花海的尽头是一幢玲珑小楼,雪白的梨花在楼前绽放,配着沉沉的黑瓦,在蓝天的映衬下炫然夺目。
  一阵山风吹过,落花飞散,甚至有几片落到了女孩的发上,乌发如墨,花瓣如雪,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从今天起,你住这里。”纤细的手虚指房间。
  他瞟了一眼,耳际的清音又响起。
  “这的规矩是少说少错,谨言慎行。有事吩咐下役,缺什么自己找他们要,给你三天时间去了解影卫需要做的事,实在不懂的可以问我,但我通常耐性不会太好。”她转过身,黑眸深若寒潭。“所以你最好学得快一点。”
  被一个稚龄少女教训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沉默的点头。
  “三天以后,我会重新教你该会的刺杀技巧,届时会很辛苦,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说完,她拾级而上,走到一半又顿住。
  “二楼是我住的地方,不经允许不得擅入,有事在楼下传声。”
  “我该怎么称呼。”
  她没有回头,黑发微偏。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殊影。”
  他将院落四处探寻了一遍,大得令人吃惊的院子只有廖廖数人,仆役很快打扫好他的房间,推开窗望出去,明媚的春日使一切都惬意安然。丝被轻软,桌几鲜亮,书案还放上了一瓶插好的桃花。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微烫的茶香扑鼻而来,啜上一口齿颊留香,竟然是上好的君山银针。转了转茶杯,明彻如冰,晶莹温润如玉,一望即知是圆似月魂堕,轻如云魄起的越窑精品。
  塞外深山之中,一饮一具极尽雕琢,这还仅只是七杀之一,换了教王或是左右使,可想而知会是何等奢华。
  门口传来轻咳,获得允许后,仆役恭敬的上前,动作麻利的替他贴身量尺预备制衣,忙碌的同时尚不忘殷勤探问,倒教他有些不惯。
  未已,一个双缳垂颈的娇俏丫头捧着果盘入内,笑意盈盈,酒窝深甜。
  “公子可是累了,先尝尝新摘下来的桑果鲜莓,百合银耳羹一会便好。”
  鲜润的莓果还留着清洗后的水珠,滋味清甜。
  “你叫……”
  “小婢绿夷,公子请直接吩咐,小姐和公子就是这里的主人。”
  “你在这里多久了。”
  “绿夷在此四年,换过三位主人,服侍小姐一年有余。”圆眼轻眨,女孩对答如流。
  “三位主人都是七杀之一?”
  “是。”
  “那你对影卫又了解多少?”
  “小婢只知影卫通常是由主人自己挑选,像公子这般由教王指定是极少的。”她睐睐眼,歪头一笑。“影卫便是主人的亲信,贴身跟随,一荣俱荣,这也是教王对公子青眼有加。”
  “为什么七杀只有她没有影卫?”
  女孩微一迟疑。“小姐过去是有的,后来……”
  “被杀了?”他直接问出疑问。“为什么。”
  “请公子不要再问,这些我们下人不好说。”女孩哀求,楚楚可怜。
  “我总得知道她忌讳什么。”他试着微笑,尽量诱哄。“若是不小心触犯了岂不冤枉。”
  看见他的微笑,女孩的脸忽然红了,低下头嗫嚅。“小姐为人冷清,只是好洁,不喜旁人接近,倒没什么特别的忌讳。”
  “七杀中的其他人可会偶尔来往?”看问不出什么,他换了话题。
  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几乎没什么往来。”
  “教中事务可多?”
  “需要小姐亲身前去的极少,一年也只有数次。”
  “看起来真不像。”想起那张冰雪般的面容,他不禁低喃。
  显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女孩掩口而笑。“公子要是这么说,七杀可是多半都不像呢。”
  他吃了一惊。“其余人也是这般大小?”
  “怎么可能,小姐是最年轻的一位,” 她忍不住咭咭笑出来,花枝乱颤。“小婢是说其他的公子小姐看来都不似……”她微微嗑了一下,仿佛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公子见了就知道了,来日方长。”
  眼见天色近午,女孩不曾再说下去,行礼告退。
  三天时间,他并没能打听出多少。
  下仆虽然毕恭毕敬,稍问得深一点便讳莫如深,推说不知,仍然没有多少了解。窗棂上忽然传来击响,他推开望去,九微的脸正在墙头逡巡,见他探出,绽出一个笑脸,无声招手。
  蓦然见到伙伴,心情大好,俩人奔至一处僻静处坐下,九微跳上树枝,边聊边四处张望。
  “怎样?”
  “还好。”他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怎样形容。这几日连迦夜的面都没见着,完全摸不清,对其性情一无所知。
  九微听他说了大略。“我也帮你打听了一下,这个家伙很不简单。”
  “怎么说。”
  “你不觉得奇怪,以她的年纪居然能跻身七杀之列?”
  他默然无语,一直非常疑惑,就算是天才……按父亲的说法,自己已算是根骨上佳,仍然无法想像一个豆蔻少女能一路从战奴营厮杀至如今的地位。
  “她幼年曾被前任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弟子,学成后直接入淬锋营,两年前,疏勒王自恃国力,以遇天灾为由拒绝继续岁贡,教王大怒,为震慑其余诸国,派谴精锐先后刺杀了两任国主,直到第三任国主上表称服,恢复岁贡才止住。此役魔教威名远播,代价是七杀死了五名,弑杀组也损失惨重,她就是那一年晋升,成功的刺杀了车帅国重臣……不要小看她,到目前为止她不曾失过手。”
  他一一听着,眼神凝肃。
  “殊影,我有点担心……想了想,九微还是说出口。“她前一任影卫就是中原人,后来不知为什么被她杀了,你……”
  “我知道。”他垂下眼。
  怎么会不知。教王把他放在这里,本就有监视之意,即使已……
  “殊影,我听说中原人若是能活着从弑杀组出来,都要服赤丸,你可曾……”
  “我已经服过了。”他漠然回答。“两日前,还是右使亲自送过来的,何其有幸。”
  看他没表情的脸,九微半晌说不出话。
  前日才听说,教王早有敕令,成为杀手的中原人必须服下以特殊药物调配的赤丸,以定期解药为制,逾期若是不曾服用,赤丸中的蛊虫便会穿入颅脑噬咬,生生痛死,多数甫一发作便已疼得狂性大发。以这种方式禁制,就算是有机会逃离天山,也无人敢再生异心。
  静了半天,他笑了笑,“你也不用这样看我,我没事。倒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影卫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九微思索了片刻。“七杀亲自出手的任务都相当困难,往往需要默契良好的同伴配合辅助,对身手的要求也比较高,所以衍生出影卫,被视为他们的分身,如果影卫闯祸,主人也必须一同承担。”微一犹豫,他又补充。“殊影,你要让她信任你,最好尽力帮助她,要知道如果主人身亡,影卫也会……”
  “被清洗?”
  见对方颔首,他并不意外。
  这样密不可分的关系,难免休戚相关,一荣俱荣的背后便是一损俱损。再怎么不情愿也得乖乖卖命,果然是驱策人的好方法。
  “别光说我了,你那边怎么样。”打破沉闷,他问起九微。
  “再过十天就要下山了。”少年甩甩头,从树上跳下来。
  “这么快有任务?”
  “嗯。”九微倒是所谓。“一开始应该不会有太棘手的事务,积累一下经验也好。”
  他拧起双眉。“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一定会活着回来,我没那么容易死。”挺直了脊背,少年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些微的黛色几乎融入天际。
  “殊影。”
  “嗯。”
  “你也别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杀

  怎样接近一个敌意的人。
  很难。
  更别说取得她的信任。
  他们也算是朝夕相处晨昏共度,只是面对面的每一刻都在训练和教习中渡过。
  如何接近暗杀对象,刺杀成功后潜形逃遁,乔装改扮利于探察,还有下毒,伏击,侦形,探问,用间,役使,各国语言,习俗……
  他从没想过作一个刺客要学这么多。
  相较之下,战奴营和淬锋营中学到的仅是纯粹的博杀,反倒简单了。
  她话很少,只是点出必须的要领,偶尔示范,剩下的全靠他自己摸索。没有做对的,她从不责骂,只会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留下他立在当场,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
  长达一年的共处中,她偶尔离开过几次,和其他影卫不同,她从不带他下山。
  本该形影不离的护卫被闲置教中,他不是不清楚传言是怎样的。不在乎那些轻蔑的目光,只是暗地有点着急,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寻到机会脱出困局。
  九微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刺客,任务完成的迅速而漂亮,最近又一次谒见教王,获得了不少赏赐。
  没有任务的时候,俩人时常闲谈,九微总是不忘从山下带回一些新鲜玩艺,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除掉这点他很沉默。因为她,更沉默。
  年龄尚幼的女孩,行止却犹如清修的苦僧,极少外出,绝不放纵,鲜有分心的爱好,每日在小楼的第二层做什么,一年多了仍然猜不出,总有无形的戒备充斥,隔断了试探的可能。
  也许终将困于山中,在舒适而冰冷的囚笼中了此一生。
  如果真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难道永远如现在这般,在殿外等候她出来,又回去,作一个影子般的跟随。
  耳边隐隐传来叽嘲,他懒得抬眼。
  弑杀组的少年们大概是年轻的精力过于旺盛,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也总是寻衅打架,教王对此并不在意,或许在他看来就像是蓄养的家犬需要适当的活动。
  不过倒没有人敢当面挑衅。
  迦夜的地位到底远高于普通人,他虽然不受重视,也仅止于私下的挖苦嘲弄,无人敢冒惹恼七杀的风险。
  难听的话语入耳,他只作未闻。
  若是当年在江南,恐怕已经一怒拔剑了。
  是了,若是当年能够略微隐忍,稍许聪明,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局面。
  午后的阳光从花叶间投下,像筛过的金币落在地面,树影深浓。
  他自嘲的笑了。
  紫夙不自觉的慢下脚步。
  那个少年立在花架下,连带四周的喧闹都仿佛静下来。不知在想什么,双袖微笼,俊貌微冷,垂落的眼睫遮住了星眸,一袭青衫衬在花影中,莫名的感觉寂落。
  心里微微一跳。
  “你是谁?”
  问话很普通,声音却不普通。
  柔媚入骨,带着三分轻嗔,三分爱怨,听着魂先酥了一半。
  他抬起头,像映入了一团火。
  卷曲的黑发如瀑披散,衬得肌肤象牙一般白,额上系着一串金链,鲜红欲滴的宝石恰好落在眉心,随着行走轻轻摇晃。
  猫一样的眼微陷,琼鼻如玉,说不出的妖娆。比容貌更引人暇思的,是凸凹有致的玲珑娇躯,在金色纱衣的轻裹下风情无限。
  他没有回答,鼻端传来勾人心魄的甜香,又退了一步。
  仿佛不曾看见他的回避,女郎附上前,越加放肆的打量。
  “弑杀组的新人?可是未曾见过呢。”玉白的手指似要抚过他的脸,他不落痕迹的闪开。“跟姐姐说,你叫什么名字?”
  “殊影。”
  清冷的话音入耳,玉一般的手忽然定住。转而漾起笑,转首看向廊边行过来的人。
  “原来是妹妹的人。近来可好?”
  “紫夙刚回山,想是辛苦了。”
  “可不是,山外哪有教中舒适。”女郎掩唇娇笑,“走之前听说教王赐了你影卫,就是他么?”
  “不错。”
  “说起来,教王对迦夜可真好。”她似怨似嗔,“把这么俊的人都留给妹妹了。”
  “都是教王恩典。”
  “可听说你不怎么喜欢。”水样的眼一荡,吐气如兰。“和姐姐换一个怎样?我身边的人随你挑。”
  “多谢紫夙,可惜教王所赐,迦夜不便擅改。”
  “真是可惜。”她叹息出声。“这般出色的人儿,我都心动了,妹妹不介意我常找他聊聊?”
  “随紫夙的意。”她全不在意,转身欲行。
  “妹妹,听说教王这次遣你去莎车国可是真的?”她懒懒的倚在花架子上,离他极近。
  “紫夙果然消息灵通。”
  “你不带他去?”
  “我自有安排。”
  “或许是姐姐多嘴了,可一个有名无实的影卫留着又有何用。”紫夙轻笑了几声,“妹妹不心疼,我可觉得浪费。要不我上禀教王,给妹妹换一个可好?换个利落的办事也方便。”
  “小小一个影卫,倒是让紫夙费心了。”她牵了牵嘴角。“只是教王安排自有道理,迦夜不敢擅揣,更不敢有劳。”
  “我还有事,改日再叙。” 言毕点点下颔,示意殊影,转身沿着回廊去了。
  目送两人的背影,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摘下一朵芳花,玩味的微笑。
  “真是……千冥,你怎么看?”
  随着话语,一个身形从树后踏出。
  玉冠束发,容貌端正,神情中有种浑不在意的慵懒,眸子却说不出的狂热。偎近女郎的身畔,双手自然而然的扣上裸露的腰肢。
  “能怎么看,她还太小,恐怕是完全不开窍。”磨蹭着细嫩的耳垂,他语音模糊,凝视着远去的纤影。“你看上那小子了。”
  “瞧着挺有趣。”微微的麻痒让她轻笑。“你不也一样,可惜你赢不了她,要不然……”腰际的手蓦然一紧,她娇呼出声。
  “别激怒我,对你没好处。”他淡淡的箝住她,“她迟早逃不出我的手心。”
  “是啊,就像我一样。” 女郎秋波一转,似嗔似怨。
  他看着微嗔的娇容,又笑了,俯身轻哄,嘴上说的却是与轻松的神色截然相反的话语。
  “左使昨日和枭长老密议了一个时辰。你知道么。”
  “可有探出详情?”女郎悚然一惊,脸上却仍是娇谑。
  “他防得很紧,我的人无法靠近。”
  “我只知左使密令急召獍长老回教。”她声音压得极低。“教王下令右使彻查历年西域岁贡的清单,同时暗里派夔长老赴各国核对。”
  ……
  “可有其他人觉察?”
  “迦夜约摸是猜出了什么……”女郎冷哼。“这丫头一向鬼精,不然怎会恰好主动请缨去莎车。”
  “她倒是聪明,你打算怎么办?”嘉许的笑了笑,他埋头轻啃雪白的细颈。
  “我?”女郎轻喘,合上眼掩去了冷光。“我能如何,自然是听你的。”
  他久久不曾答话,眼光沉沉似在计量什么,五指无意识的游曳,忽然抚上高耸的胸狠狠拧了一把。“听我的……那就先跟我回房间。”体温渐渐上升,他邪气扯扯嘴角,一把抱起惹火的丽人。
  女郎吃吃娇笑,驯顺的蜷伏,手中的鲜花不知何时被揉得粉碎,零星的跌落在地。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屈辱

  蓦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他翻腕抓住,直切脉门,又在瞥见的一瞬松懈下来。
  “九微!”
  少年展颜而笑,微黑的肤色泛着健康的油光,像原野上的马驹。
  “何时回来的。”
  “昨天。”将手上拎的东西掷入他怀中,“给你带的。”
  一把大马士革弯刀映入眼中,羊皮混以乌丝缠柄,作工精致,刀身不长,极适合随身佩带。
  “谢谢。”他并不推辞。“这次有没有受伤。”
  “还好我跑得快。”九微夸张的比划,“那些箭冷嗖嗖的擦着我飞过去,差点屁股上就要多几个洞。”
  想像伙伴的狼狈,他忍不住失笑,忘了刚才的心事重重。
  风吹过,掠起了额发,少年稍微失了神,呆了片刻忽然叫起来。
  “我的天,你可千万别对着外人这样笑,我怕……”
  “什么?”他没听明白。
  少年也没有再说,只是摇头,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
  “我现在才明白教王为什么把你指给迦夜。” 九微的眼斜瞟过来,上下扫视。“要是换成别人……”
  “换成别人怎样?”
  “你的处境肯定比现在好得多。”少年哼了两句,“那家伙太小了,估计不懂。要是换了紫夙或绯钦……啧啧……”
  终于约略猜出了九微的意思,一时啼笑皆非。“你在胡说什么。”
  九微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殊影,提醒你小心一个人。”
  “谁?”
  “枭长老,不管什么情况,记得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他……好男风,听说曾经对弟子用强。” 吞吐了半天,还是说出来。“迦夜住的地方很偏,你又不常出来,可能不太清楚。”
  他的脸冷下来。
  “说真格的,教里最近或许会出事。”九微在他身边坐下来,伸直双腿。
  “什么样的事?”
  “大事。”少年扬起眉,竟有种兴奋期待的跃动。“弄不好会翻天覆地。”
  “你是指……”他微蹙起眉。
  “迦夜最近有什么动静?”
  “不日将往莎车国。”
  少年低低的笑了,“七杀果然都不简单,还是不带你去?”
  “嗯。”
  “也好,只要迦夜能自保,就不会波及到你。”拍拍他的肩。“她走了以后,你尽量不要离开院子。”
  “你打算怎么办?”少年跃跃欲试的神气让他感觉出异样。
  “我会赌一把。” 九微侧过头,明亮的眼睛掠过一抹狠色。“生死有命,只要成功了,我将不再是任人驱策的小卒。”
  “有多大把握。”他捺住担心,没有追问详情。
  “六成吧,看运气。”瞥见他的神色,少年笑出来。“不用紧张,我可是很有信心。况且也不用担心你了,迦夜比我所预想的更……”
  打住了话头,他平平躺在地上。
  “殊影,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忍。”
  他何尝不知。
  “迦夜未必对你有好意,可至少有她挡着,你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我是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 他默然良久,缓缓回答。
  九微也许还能用血肉换来机会,中原人的身份……注定会被提防监控,连类似的谈话都会多少牵累到九微,他不是不懂。
  如此难测的困境,该如何自处。
  翻天覆地……是教中有变?
  所谓的事态无非是权力争执,迦夜为什么离开?九微选择了什么?
  看着仆役收拾迦夜出行的物件,他中断了思绪。随挑选马匹的下役前往司驷监,长日无事可做,闲得有点发闷。
  这里的马也是分等级的。
  打量一匹匹养得膘肥体壮油光水滑的健马,又看了看四周,依稀有点印象。从那个令人窒息的马车里被拖出来大概就是在这了。
  那时还真没想过能活到今天。
  看着凶恶的下役变为一脸谄笑,唯唯诺诺深恐应对不周,实在有点好笑。管事甚至主动为他挑了一匹马,以便在等候的时候骑乘取乐。
  许久不曾骑马,无须鞭策,骏马迅捷奔驰,转瞬已将屋宇抛至身后。山间极大,还有成片的青碧草原,在夏日中散发着草木清香,策马临近一条清澈的小溪,马儿在全力奔走后微微喘息,耐不住诱惑走进溪中,埋头啜饮溪水。他索性跳下马,清凉的水浸过足踝,时有灵巧的游鱼蹿过。
  忽然感觉到某种气息,他蓦然抬头,数十步外有一名男子正看着他,眼神奇异。
  按住惊疑,他回视对方,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脸上并无恶意,却让他暗暗警惕。
  “你是……”
  眼光扫到男子的襟口,绣着极细小的一双黑翼,翼上隐约可见三点金光,他蓦然脊背冒汗,低头行礼。
  “属下是七杀中迦夜的影卫。”
  “那个影卫……我听说过。”男子微微一怔,似在思考什么。
  “属下有事待办,先行告退,尚请见谅。” 他恭敬的后退。
  “等等,你可知我是谁。”
  “请恕属下愚昧。”眼见对方似要踏过来,他咬咬牙,“请恕罪,属下尚有急事,先行一步。”不等对方回答他翻身上马,狂奔而去。
  背后似乎有声音在唤,他头也不回的疾驰。
  三大长老的徽记,唯一不曾见过,只有九微警告过的……
  心在狂跳,若不是对方一刹那的踌躇……
  他强自镇定,将马还给司驷监,又随挑好马匹的仆役一同走出,心下决定再不走出苑内。
  “站住。”
  梦魇般声音钉住他的脚。
  好整以暇拦在前方的,正是以为业已躲过的人。
  身边的仆役躬身行礼。“见过枭长老”
  他定定神,“参见枭长老。”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男子微笑着一步步走近,眼中有抹猫戏老鼠的得意。
  “属下眼拙,刚刚才得知。”
  “你先下去,我有话和他说。”男子随意挥退仆役。
  “还是不必了,迦夜正在等属下回去复命,改日再聆长老教诲。”不用张望,他也知道对方故意挑了人迹稀少的地方堵截,脱身只怕……
  “什么时候一个下役连本长老的话都不放在眼里。”男子阴阴的笑了笑,蓦然断喝。“滚!”
  一旁的仆役脸如土色,恐惧已极,慌乱的牵马奔逃而去。
  事已至此,他镇定下来。
  “敢问枭长老有何吩咐。”
  “你听说过我。” 男子踱至他身边。
  “属下不懂长老的意思。”
  “你知道我好男风。”男子挑起他一络头发,目光中写着赤裸裸的欲望。“跟着我,会比迦夜好得多。”
  “教王令属下为影卫。”
  “教王也会改主意,即使是迦夜,我去要人,她难道不给么。”轻飘飘的话像是断绝了所有退路。
  “既是如此,请长老言明教王后,殊影才好跟随。”他闭了闭眼,挤出话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男子弯腰附在耳畔,音如鬼魅。“今天,你躲不过。”
  他猝然弹起身,指掌并立如刀,攻出最狠毒的招式,那个男子似并不意外,翻身闪避,随手拆解。不顾两败俱伤,只求能夺开一线逃走,可随着时间推移,越打心里越凉。一只手穿破了防卫狠狠击在腹部,他疼得痉挛起来,一错神已被制住要穴,动弹不得。
  “这样的相貌,真是可惜……”冰冷的手轻轻替他擦去冷汗,仿佛遗憾。他几乎忍不住破口大骂。
  “偶尔……我也喜欢用强的。”对方似乎不在意。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手已探入衣襟。“更刺激,特别是在野外。”
  一声裂响,衣服被生生撕为两半,随着那只手抚过,肌肤爆起了无数颗粒。
  被一个男人……牙龈已经咬出血,直恨不得自己瞬时死了才好。
  “迦夜见过枭长老。”
  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淡淡的一如平时。
  游移的手离开了身躯。
  “迦夜。”男子干笑了一声。“我以为你知道进退。”
  “迦夜不敢,殊影办事迟迟未归,是以过来看看。”女孩垂着头,像是不曾看见发生的一切。
  “那你可以放心,稍后我自然会放他回去。”
  “不敢有劳长老。”
  “你不听我的命令?”
  “迦夜只是带回下属,何来抗命之说。”
  “我命你离开。”
  “只要长老放开殊影。”
  “迦夜!”男子终于站起身,厉声呵斥。“你该清楚得罪我的后果。”
  她终于抬起头,黑色的刘海下,冷冷的双瞳宛如暗夜。
  “他是我的影卫,教王所赐,并非可以肆意胡来的对象。”
  男子怒极反笑,“你看准了我不会对你动手?”
  她也笑了,冷漠的眼神暗藏锋锐。“长老哪里话,只不过为了一个影卫伤了和气,未免让人笑话,届时教王面前也不好交待。”
  “你拿教王来压我?”
  “岂敢,迦夜只是提醒长老莫要为了一时激动不顾大局。”
  男子忽然静下来,拾起丢在一边的衣服穿上。“好,我看你能护到什么时候,只怕到时连你都……”
  男人消失了,怨毒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
  她无声的吐了一口气,走到他旁边俯下身。
  黑发在肩头拂过,丝丝凉凉。只觉得身上一松,又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女孩收回手,转过身,等他整理破碎的衣物。
  屈辱的感觉铭刻不去,心里一时恨极。他看着比自己矮小许多的女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
  “殊影。”
  “我本来想……”她背对着他,微微叹息。
  寂静良久,女孩仰起头,做出了决定。
  “回去交待他们收拾行李。”
  “这次莎车之行,你和我同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4 | 显示全部楼层
杀手

  出发前,天未亮。
  他走出门,一个身影早已在门外,正逐一检点马背上的行囊。
  一一过目,巨细不遗,甚至连药匣都打开检视,确定无虞,才归拢行李,整装上马。
  出山果非易事。关卡重重,一丝不苟。即使认得迦夜,行礼如仪,仍是查验了出教玉敕后才放行。他策马跟随,极力稳住心绪。
  一路西行,黄沙万里。
  烈日如熔化一般骄热,烫得呼吸都炙热如灼,又干渴难当,有限的食水必须在赶至补给点之前精确计量,稍有不慎,就可能变成荒野中晒死的干尸,沿途历历可见牲畜的白骨被黄沙半掩,路途之艰苦,非常人所能想像。
  酷厉的自然面前,人渺小得不值一提。
  迦夜以白巾裹面,控制着行止的一切。
  何处歇马,何处息宿,何处有地下暗河可补食水,细细了如指掌。坚韧的耐力超乎想像,每每在深夜还能见她观察星辰斗宿,以掌握明日行走的方向,戈壁荒漠之上,稍不留神就可能迷路。
  当终于到达莎车国前最后一个小镇时,饶是一路冷定如神的她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小镇被来往的客商视为行脚休憩处,繁华而热闹,见惯了各地客商的店伙眼力十足,恭敬的将他们迎入上房。
  一间上房。
  迦夜的吩咐,他默然照办。
  除去了蒙面的布巾,洗掉了一路风尘。
  他回到房间时,迦夜又已是往常的模样,白衣如雪,黑发如漆,眼瞳仿佛还带着浴后的湿气,乍看上去像玉瓷做的小人,全无半点威势。
  抬头瞥见同样沐浴过后的他,似乎微愣了一下,随即撇开垂眼打量街市。从二楼的窗口望下去,肤色各类的异族人不时往来,小贩们在黄昏的斜阳中扯着嗓门吆喊,试图争取最后的顾客。
  “殊影。”
  “是。”
  “仔细看那个人。”
  一阵喧嚷冲乱了街市,他凝神望去,一个高大的胡人蛮横的撕打摊主,粗蛮的拳头在瘦弱的对手脸上冲撞,鲜血从鼻腔唇角溢出,他仍不放松,甚至污言威胁围观劝解的路人。
  最终,他似乎褫夺了满意的金钱,扔下昏迷的对手扬长而去,背后是摊主儿女的哭声震天。
  “看清楚了?”她收回视线,抿了一口茶水。
  “卯时以前,我要看见他的脑袋。”
  他蓦然回首,明知不该问仍不禁脱口。
  “为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有资格质问我?” 漆黑的眼瞳对上他的眼,无表情的笑了笑。“不过是个以暴力夺人钱财的恶霸,杀了又怎样。去吧。”
  猝然睁开眼,一抹影子从窗口掠入。
  一颗血污的头颅在桌上滚动了几下,停住。
  暴凸的双眼仿佛在怒瞪,像是难以置信自己身首异处,正是稍早时凶恶致极的当街殴人者。
  少年冷冷的看着她,未及合拢的窗棂隐隐透出一线天光。
  “把东西清理掉,桌子擦干净,你可以休息了。”
  连打坐的姿势都不曾动一下,她又合上双眼。
  “那张床归你,还可以睡一个时辰。”
  他僵立当场,闷到胸口发痛。
  良久,又拎起头穿出去,回来拧布拭净桌面,洗去血腥,坐在床边怎么也平抑不下心绪,眼睁睁看着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
  店伙敲门,送来热腾腾的茶汤早餐。
  迦夜离坐而起,洗漱用餐,神色一如平常。
  她吃饭的样子非常文雅,一举一动都规矩有度,即便是比起江南的大家闺秀也毫不逊色,气质甚至犹有过之。
  可是他没有忘,昨日她随口便令他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
  即使那个人恃强横行,并非善类……
  “那人名唤沙力克,以强行剥绞地头税为生,伤人无数血债累累,百姓奈之无何,为地方一霸。”
  她平静的开口,以丝巾拭唇。
  “有妻妾数名,儿女尚幼,更有七十岁的老母在堂,由他奉养,街坊俱言其事母至孝。此人嗜赌好酒家无余财,一死家道败落,其母老年丧子,想来也活不了多久。”
  她望向少年渐渐燃起怒意的眼,继续道出。“其妻妾本已不合,必然于数年内改嫁,儿女丧父幼失怙恃,就算运气好能长大成人,也难免终身困厄。”
  “如此种种,都是因为你杀了他。”
  女孩仿若事不关已的下了结语,他霍然起身。
  “那是……”
  “是我让你杀的。”她截口,黑冷的眸子似笑非笑。“可杀人者是你。”
  他握紧手心,额角跳了跳,险些按捺不住。
  “是你趁夜砍掉了他的头,又用桌巾擦掉了他的血。”似乎不曾感觉到杀气,她点点放过头颅的木桌。“你忘了?”
  少年狠狠瞪着他,怒极的眸子几欲喷火。
  ……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她十指交按,研判般的看着他。
  “……为什么!”寂静许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陌生。
  “你杀过多少人。”
  他怔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
  “你杀过的人,可都是罪有应得?”
  ……
  “至少你不曾主动杀过人。是想说这个?”
  “生性坚忍,耐力极强,灵活机变,谨慎细密,又能照顾同伴协同作战。但不具侵略攻击性。”她背书般一字字吐出,扬扬眉。“这是夔长老对你的评价。”
  “据报告所言,你在历次作战中皆以防卫为主,仅在遭受攻袭时才开始还击,除非生死关头,否则均重创对手即止,甚至曾因此而陷自身于危境。以上可是属实?”
  他完全愣住了,半晌才回神。
  “这和我杀人有什么关系。”
  “我想……”她望入他的双眼,完全不似一个稚龄少女。“你还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迫人而来的气机逼得呼吸一滞。
  “你将来所杀的每一个人,可能善可能恶。他们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与你素不相识无怨无仇,都有自己的亲人,只因某个指令而被终结掉生命。会有人为他们的死而悲痛欲绝,潦倒困顿,终身沉浸在仇恨中,用整个余生诅咒你下地狱。他们不会恨那个发出命令的人,只会恨刽子手……你。”
  “你的身份,永远是个杀人者。”女孩的话语冷酷而犀利,像锥子刺入心底。
  “你无法用被迫来推卸责任。”
  “别说什么情非得已,你没资格。”
  “结果就是你为了自己的苟活而去杀人。”
  “这些罪,你将背负终身。”
  指甲深深刺入手心,他死死盯住她。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她伸指轻拂衣袖,淡淡的开口。“因为我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杀手,而不是正直意气的君子。”
  “魔教就是这样的地方,没有所谓的好人,能生存的都是杀人者。”
  “知道自己为何杀人,又能背负起罪衍活下去的人。”
  “而你……什么都不知道。”冰冷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怜悯。“你以为只要躲下去就有机会逃离,就能活到自由的那一天?……太天真了。”
  “你以为掩饰得很好?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每隔数年就有中原武林人被擒至天山,也有人如你一般闯出了淬锋营,但都活不了多久,知道原因?”
  “不是单凭忍耐和毅力就能撑过去的,没有为了目标舍弃一切的决心,只会被利用得更彻底,你们所遵行的仁义道德唯一的用处是令自己死得更快。”
  “像你这样根本无法成为一个杀手,更没资格做影卫。”
  “杀一个恶霸都那么难,你能完成什么任务?”
  “凭什么在教中生存下去,保护自己不受别人践踏。”
  句句的冷嘲毫不留情,掐断了最隐密的希望,自尊被踏得粉碎,从未感觉如此无能。他的脸色一片灰败,颓然松开手,血顺着指尖跌落。
  过了许久,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给你两条路。”
  “要么你就这样在教中过下去,只要我还在你便不会死,作一个有名无实的影卫,放弃不该有的念头,像楼内的摆设一样活下去。”
  “要么作一个称职的杀手,摒弃掉无用的道德正义,依命令行事,承担所有的污秽罪恶,再回不了头。”
  “你可以选择。”她俯首看着他,语气稍缓。
  “这是我所能给你……唯一的仁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11-12-13 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莎车

  日升日沉。
  一整天,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如失去了操控者的木偶。
  迦夜视而不见,依旧打坐进食,傍晚还去集市买了一方素巾。
  入夜,她盘腿坐在宽凳上入定,以这种方式代替睡眠。
  当曙光再次映上窗檐,少年抬起头。
  “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
  微弱的光影下看不清眉眼,她的声音清晰凝静,有着和年龄完全不相衬的冷定。
  “别以为是什么好心,我只不过有个习惯,即使利用也要是对方心甘情愿。”
  “我不在乎有没有影卫,养一个闲人也无关痛痒,所以无须戒心过重,反正你也没什么好损失。”
  “那时……为什么救我。”
  沉默了半晌,她缓缓回答。“我也不是好人,但……闯过了战奴营和粹锋营的人,不该是那样耻辱的方式死掉。”
  那样的污辱,更甚于杀死一个人,即使是坚韧到极点,也有其不可忍受的底线,对这种精神保有一份尊重,如此而已。
  静寂良久,少年再度开口。
  “谢谢你,让我看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他一字一句。
  “请你教我,怎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杀手。”
  杀手,绝非光凭武技即可。
  不露痕迹的渗入,一击必杀的闪击,全身而退的精谨。
  三者齐备才能算是合格的刺杀。弑杀组的新手永远是折损率最高的,仗恃一腔血气孤勇行刺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以为全凭锐气就能成功,绝对是一种愚蠢。
  教中对于失利的杀手惩罚相当重,他们不仅任务失败浪费了机会,更打草惊蛇,令再次刺杀倍加棘手。
  影卫与弑杀组又有不同。
  必须全面辅助主人执行任务,需要极好的默契,最基础的便是说一不二的执行,影卫如同主人的一只手,对命令不管理解与否都要去做。
  目前他的经验太少,难以独当一面,此行唯一能做的就是观察揣摩。
  迦夜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以最简短的方式解释了此次任务。
  莎车国内隐伏的密探书信传报,于阗国近日私下谴使暗会莎车国主,密谋共抗魔教一事,此事甚至有疏勒牵连在内。
  一旦三国携手合盟形成密约,诸国之内教王扶植的大臣必受清洗,数年辛苦经营将岌岌可危,魔教声威大受影响。
  弑杀组尚未从两年前的重创中恢复,同时狙杀多个目标相当吃力,况且树敌过多引起各国震悚连横相抗亦非上策,此行的分寸拿捏极是不易。
  相当烫手的任务。
  迦夜从地图上抬起眼,微微一笑。
  “明日我们入城,谒见莎车国主。”
  莎车国王妃日前为国主诞下了公主。
  因着这个原因,莎车灯火通明,举行了整整三日的庆祝。豪华的宴会日夜不休,狂欢的气氛从宫廷延至民间。
  百姓对异地的来客皆是笑脸相迎,平和安乐,对国主也以赞誉居多,想来莎车王颇得民心。
  迦夜在官驿递交了玉敕,迎接的小吏一入手便脸色大变,不自觉的发抖,颤颤连声的禀报上级。
  放眼西域,无人不知一双黑翼标记象征着天山深处最可怕的魔头。
  等候事务处理的数十名莎车人不明所以,看着驿所长官以近乎恐惧的神态恭请,那两名出色的少年男女大大方方的踏进官轿,一路直入王宫。
  莎车国主是年过三旬的中年人。
  客气而有礼,明显掩不住紧张,左近的一位文臣轻咳一声,他才略为镇定下来。
  “两位尊使莅临莎车,真是意外之喜,未及相迎,还望尊使海涵。”
  “国主说哪里话,本是我们仓促到访,惊了主人,倒是失礼了。”迦夜落落大方的应对,言语颇有气度,虽然形容尚稚,却让人不敢小视。
  “敢问教王对莎车今年岁贡可还满意?”
  “这个当然。本教与贵国历来交好素有默契,教王多次提及国主,均是称誉有加。”
  “如此甚好,还请尊使在教王前多多美言,永结晋好,莎车感激不尽。”手微抬,一旁的随侍立即捧上金盘,满满的金珠上堆着硕大的宝石,灿亮耀眼。
  迦夜淡淡的扫了一眼,点头致谢。
  “多谢国主盛情,在下定当转告。”
  “敢问尊使此来是……”国主终究按捺不住。
  迦夜像是恍然想起,泛起浅笑。“此来是为了祝贺国主喜得爱女,并无他事。”
  国主惊疑不定,与近臣对望了一眼。朝贡往来之余,每值贺庆魔教确实也有使者到访,只是这个时候……
  “历来与各国往来俱是獍长老主理,两位可是长老属下?”一旁的文官开口,微笑着探问。
  “不错。”
  “下臣失礼了,过去獍长老的下属多是西域人,倒是少见两位这样的少年英杰。”文官的眼睛紧紧盯住她。
  魔教之内各部,唯有名震西域的杀手组皆是少年人,人所共知。
  “这位大人是?”她神色不变,不答反问。
  “是我的近臣沙瓦里。”国主挤出笑意,象征性的呵斥。“不得对尊使无礼。”
  不等对方躬身致歉,迦夜示意无妨。
  “其实大人说得对,我们本是夔长老下属。”话一出口,无异于直承自己是杀手,周围的莎车人脸都白了。
  “不过……”她缓缓道出下半句。“来此纯属偶然。”
  “尊使此言何意?”沙瓦里镇定的询问。
  迦夜露出一抹笑意,“原本我们前往大宛办事,恰遇上獍长老及随行被教王急召回山无法分身,是以谴我们顺途到访,以免失了对国主的礼数。”
  她微吐了一口气,仿若有憾。“教内事务不便详述,却未料到因此令国主受惊,是我们的不是。”
  “哪里哪里,只是久未见獍长老十分想念,顺道问候,还请尊使勿怪。”
  “国主太客气了,我代教王祝公主殿下多福多寿,长享安乐。”迦夜从怀中取出礼单,侍从转呈至国主手中,“这是教王的贺礼,愿莎车与本教永为睦邻。”
  “多谢尊使,一路辛苦还请入殿休息。”国主稍稍放松了一点,站起身满面带笑,“今日天色已晚,敝国明日再为尊使大宴洗尘。”
  居所相当的奢华,王候之尊也不过如此。
  对两个使者礼敬至斯,魔教在西域诸国中的份量可想而知。
  送上来的餐点丰盛诱人,迦夜每种尝了一点就放下玉箸,似乎并无多大兴趣,待他吃完立即吩咐。
  “殊影,去监视一个人。”
  “谁。”
  “沙瓦里。”她默默的思量了一会。“他功夫不错。你擅长轻功尽量贴近点,千万别让他警觉,看他和谁接触,说了些什么,有哪些布置,最后再让密探查查他的来历。”
  “是。”
  远处的灯火依旧喧哗,这个夜晚注定有人难以入眠。
  “怎样?”
  “他和国主密议了很久,国主认为我们只是想得到金珠而顺路过境,并非冲着莎车而来,但沙瓦里不这么看,说服了国主加强警戒,连夜布置了军队保护寝宫,明日的晚宴将是我们面见国主的最后机会。”
  宴会的侍从想必都会改由护卫充任,若要在这种空前的戒备下刺杀,确实困难重重,她无声的笑了笑。
  “还有呢?”
  “沙瓦里并非莎车国人,而是贸易商人。以虚职内臣的名义出入宫廷不到两个月,交际甚广,对其他重臣多有结纳。据闻出手阔绰,经常出入酒楼舞肆。”
  “殊影,去吩咐暗使尽量在城中散播流言,说于阗王病入沉苛,随时可能不治。明日继续监视沙瓦里,看他有什么动静。告诉侍从,我们远道跋涉需要休憩,除了晚宴其他应酬一概辞谢。”
  “是。”
  一日之间,于阗王病重的消息传遍了街巷,终于在傍晚传入沙瓦里耳中。
  他听到消息愕了半晌,迅速奔入马车,叱喝车夫赶至一处别苑。
  迦夜听着他的报告,似在意料之中,垂下眼看自己的手心。
  手很小,指尖幼细可怜,像玉琢的葱叶。
  她慢慢屈起,凝握成拳。
  “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很好。”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4-26 23:28 , Processed in 0.081753 second(s), 18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