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查看: 683|回复: 1

【转】活出完整的生命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12-6-26 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微信登录

x
活出完整的生命

  (一)

  身为现代人的我们,拥有远比过去多得多的东西。然而,奇怪的是:我们却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们和自己渐行渐远,似乎离自己最近,然而事实上却那么遥远——

  面对自己真实的心灵,是如此的困难:



  你是谁?



  你快乐吗?



  你对自己了解吗?



  你有什么感觉?



  你对自己满意吗?



  你喜欢自己的形象吗?



  你的习惯让你很难受吗?



  现在的你是你自己的样子,还是别人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就“我就是我自己”这个存在性意义而言,一个成年人真正“应该”的,是在每一个当下全然地接受自己的“本来面目”(真实自我),并真实地面对生活以及为此负起责任。我们之所以出现身体、心理、灵性的各种问题,甚至扭曲了本来的人格,并不是因为我们天生就是如此——更多的影响来自我们的父母,我们的原生家庭。



  我们随时都在怨恨和报复,也随时在热爱和宽恕中。当我们还没有学会正确地运用心灵的力量的时候,问题接踵而来。然而,一旦我们学会正视、接纳、包容自我的全部,并看清楚自我之所以如此的根源,我们就能超越自我。



  只有察觉和接受真实的自我,你才能够“自我支持”,随顺自己的生命潮流,自然地成长并且把握人生。心理学或者信仰可以帮助你开启智慧之门,可以为你铺平心灵成长之路。但是,如果你不打算接受你的全部,没有解决身心问题的真正诚意,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你。



  当你用全身心的爱来回应自己时,你才能回应他人,你也就自然而然地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幸福与意义所在。



  这些,正是本书第一部分要与大家讨论的。



  (二)



  我自幼学习《易经》,是传统文化的坚决拥护者,后来又醉心于现代心理学。我尝试融合《易经》、禅、现代心理学等不同的思维角度,通过各种修行方法来探索生命中最根本的问题:



  人是什么?



  幸福怎样才能达到?



  生命可以自我发展到何种境界?



  如何才能有效提升生命的品质?



  如何才能让心灵远离烦恼痛苦?



  十多年的心灵成长经历,使我深信:你学会看重自己,热爱自己,生命就有了意义,于是命运也由自己来掌握了。几年来的心理咨询与培训经验,也让我了解到,这些方法对追求心灵成长的人多么适合和有效。它们都是我个人亲自验证以后,才运用和指导他人的,所以并不只是概念或者理论。



  我个人期望本书既能提供关于身心灵成长的普及知识,又能对读者的心灵探索起到实际的指导作用。面对和宇宙一样深远广阔的心灵,我们需要根本的谦虚态度,也需要各种有效的方法,以便深入探索身体、心理、灵性的各个层面。这些经验,在本书的第二部分,将与大家共同分享。



  (三)



  一位主教的船,被困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小岛,他决定善用这一天。



  于是,他在海边遇到三个补网的渔夫。



  渔夫们以不流利的英语,告诉他这个岛上的人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成为基督徒,他们自豪地说:“我们是基督徒呢!”



  主教感动之余,问三个渔夫:“那你们知道主的祈祷文吗?”



  “我们不曾听过。”渔夫们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们如何祷告呢?”主教相当惊讶。



  渔夫们告诉他:“我们抬头望着天说:‘我们是三个人,您也是三位一体,请怜悯我们吧!’”



  主教被这怪异的祈祷文吓了一大跳,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祈祷文。



  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教导他们如何真正地祷告,便很开心地离开了小岛。



  几个月后,主教的船又经过小岛。



  他忽然感到一阵喜悦自心中升起,想到三个渔夫现在能够真正祷告,必定非常感谢他当时的耐心教导。



  正这么想着,忽然东方出现一道光芒,直向船身逼近。接着,主教竟然看见三个人在水面上行走。



  船长于是下令停船,船上每个人都围在栏杆旁,对这异象目瞪口呆。直到这三个人靠近,主教才认出他们就是那三个渔夫。



  他们叫着:“主教先生,我们听说您的船会经过附近,就赶快来找您!”



  “发生了什么事?”惊讶之余,主教心生敬畏地问。



  “实在很抱歉,我们忘了您教的祈祷文,只会说‘天上的父啊!奉主耶稣之名……’,其他都忘光了。请再教我们一次祈祷文好吗?”



  主教谦逊地说:“我的朋友们,回家去吧!以后祷告还是说你们原来的‘我们是三个人,您也是三位一体,请怜悯我们吧!’”



  心灵的伟大,不在于我们改变了世界多少,而在于我们对自己的基本信念。我们认定自己是什么人,结果我们将变成那样的人。



  我们认定自己是什么人,起决定性作用的,并不是形诸表面的部分——事实上,更有力量的是我们内在的部分——那些隐藏的,我们往往回避和否认的部分。每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有一个温柔的角落,这里隐藏着理解、宽容和爱。这诸多人性的美德,就隐藏在我们一直回避和否认的地方——就像圣徒隐藏在荒岛上,就像金子隐藏在金矿中,就像森林隐藏在种子中。



  问题只在于,我们能不能面对,能不能真正接纳自我的另一面。我们能不能进入那个角落,注视一下长久以来我们避开和否认、一味打压的那个“我”呢?我们能不能掬起内心的温柔,感动自己,也感动世界?



  当你掬起这捧温柔,遵循正确的技巧,将那个部分整合进自己的内在,你将拥有一个真正健康的自我。完形治疗之父皮尔斯(Frederick S. Perls)用诗意的语言描述出这样充满欣喜、令人耳目一新的健康的自我:



  在(健康的)自我拥有可资运用的力量时,他确实不再会有固定的安全感。他也许会有一种随时随地准备好的感觉:接受惊喜的发生,对于可改变的现实有某种执著的乐观主义,从不停止探索或是感到厌倦……



  生命的圆满并非诞生自不真实的操控,例如控制他人与环境,而是诞生自真实的自我实现。



  拥有健康的自我,你必然会收获圆满的生命、幸福的人生。健康的自我应具备这样一些心灵的品质:



  活在当下;保持察觉;耐心有恒;自觉改变。



  这正是本书第三部分要重点与大家讨论的。



  一、我是我,还是我的形象?



  在生物界,只有人类会想尽办法“不成为自己”,强迫自己以“应该”的样子表现,这就是心理学所谓“应该主义”。



  “应该主义”企图表现“自我形象”,却排斥、鞭挞“自我”本身。这种企图可以创造出自我形象,然而远离了真实的自我。要创造出自我形象,就必须去假装、扮演,把成长变成表演,衍生出种种的虚情假意——这就是人生让我们备受煎熬的深刻原因。



  你了解自己吗?



  佛家讲人生的苦难,有所谓四苦:生、老、病、死。



  衰老、疾病、死亡很苦,对我们来说是很容易理解的,而且还会引起强烈的共鸣。但出生、长大是苦难的吗?对很多人来说,最快乐的时光正是童年。



  生之苦究竟是什么?回想一下,幼年、童年时期,我们开始接受的早期教育,是不是总在引导我们否定、压抑自己的真实本性?是不是总是引导我们,要对自己生命中的许多真实面感到羞愧?



  我们不可以嘴馋想吃就伸手向别人要,这是“很没面子的”;我们不可以碰了头就咧嘴哭,因为这样表现“不够勇敢”;我们不可以随便把小朋友领回家,因为这“有点傻”;我们不可以向来客说:“我爸爸说他不在家……”

  我们一再地经验羞愧难当,渐渐学习成为父母、师长、社会教导我们“应该”成为的样子。结果,在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常常忍不住表现出我们“想要”的样子——而非“应该”的样子——这个时候,我们内心会有莫大的罪恶感。



  在生物界,只有人类会想尽办法“不成为自己”。想尽办法“不成为自己”,强迫自己以“应该”的样子表现,就是心理学所谓“应该主义”。



  “应该主义”企图表现“自我形象”(self-image),却排斥、鞭挞“自我”本身。这种企图可以创造出自我形象,然而远离了真实的自我。要创造出自我形象,就必须去假装、扮演,把成长变成表演,衍生出种种的虚情假意——这就是人生让我们备受煎熬的深刻原因。



  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



  你是谁?你对自己了解吗?你内心有什么样的感觉?你对自己满意吗?你相信什么?你快乐吗?你喜欢自己的形象吗?你的习惯让你很难受吗?现在的你是你自己的样子,还是别人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案例1:分裂的身心



  我在某大学邂逅任先生,他正给前来进修的房地产行业的老总们主持讲座。任先生彼时对自己面临的一些挫折苦恼不已。



  在校园的一家咖啡馆里,任先生一股脑儿将自己“真是倒霉,真是不幸”的事情,完全倾诉给我听。他说着那些听起来都令人很不好过的事情,面带微笑,保持着洒脱的讲师风度。我注意到他外在的表现。等他告一段落后,我告诉他:“你诉说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然而你的脸上却笑得阳光灿烂。”



  任先生听了,当然有些不快,但还是很有涵养:“噢,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我把服务员叫过来,请他借给我们一面镜子。得到镜子以后,我将镜子持在胸前,告诉任先生:“你继续说下去吧,我听着呢。”



  他试图继续,然而一面镜子打破了局面——他困惑不已地看看我,再看看镜子,渐渐语无伦次;而且他发现自己一张嘴,就会习惯性地笑——于是他打算不笑,可不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努力只持续了不到三分钟——他完全沉默了下来,低头不看镜子,并且十指交叉持于腹前——这个防御性的肢体语言同时表达出他对我的不满和愤怒。



  我问道:“发现自己一说话就会笑了吗?”



  任先生抬起头,习惯性地笑了一下——虽然勉强——“你刚才说什么?”



  我叫来服务员,让他拿走镜子,并且声明我不会再用它了。任先生仿佛松了一口气。



  然后,我问了几个我刚才没听懂的问题,要求他详细说明。但我抱怨说他笑嘻嘻地说着倒霉事,害得我以为他很享受不幸的感觉,所以请他严肃地、不要再笑得满脸开花地详细说明。



  任先生受了挤兑,于是严肃起来。这一次他也努力了不到三分钟。



  他拉下脸不再微笑,说着那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他越来越投入感情,越来越激动,语速也越来越快。



  他的情绪渐渐失控——泪花溢出眼角,接下来显然要夺眶而出了——感觉到这一点以后,他戛然而止,坚决地沉默下来,再不吭声。



  我起身结账,然后只道一声“再见”就离开了。他还默默地坐在那里沉思。一个星期以后,他打电话约我,说愿意和我到安静的地方再“好好谈谈”。



  就像任先生一样,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内外不一致:我们的嘴巴不能表达内心的声音;我们的脸面无法传递真实的想法;我们的心灵无法照顾身体的健康——整个世界都是分裂的。这种分裂导致人无法真正面对自己,当然也就谈不上真正明白自己。



  身为现代人的我们,拥有远比过去的人多得多的东西。然而,奇怪的是:我们却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们和自己渐行渐远,似乎离自己最近,然而事实上却那么遥远。



  案例2:我是我的陌生人



  陈先生跟我说,他第一次真正想要了解自己,是因为大学失恋。当然,此前他也有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他还是十分沮丧和绝望。这种强烈的精神刺激,让他忽然发现一件事实: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



  陈先生说,他知道自己的长相——照镜子的时候——长得实在很一般;他知道有些人很喜欢他,有些人则不屑一顾;他的父母以他为傲,因为他从小学习优异;他从小喜欢历史、文学,粗略了解中医学;有些事情他很内行,有些事则一窍不通;他知道有些女人觉得他很有吸引力,有些则根本懒得多看他一眼;他有非常“铁”的朋友,也有瞧他很不顺眼的冤家。



  然而,他也就了解这么多。



  那年失恋,陈先生突然发现他对自己的了解全部来自外界,他的内心好像没有告诉过他什么。所以,当他平心静气地一想,他所了解的自己,几乎都是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长这么大,他努力训练自己,让自己像个好人,努力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然而如今他反省回顾,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被别人安排好了——念书的时候,大人安排他一定要考上大学;大学快要毕业了,对将来的隐忧安排他接受失恋……



  他不知道“我”上哪里去了,结果面对失恋的打击,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片空白。仔细寻找,来自内心的快乐满足和自我肯定可以说从来没有。他的行动,也全都是他人期望或者环境所迫。这么说来,他了解的自己其实和了解他穿在外面的衣服并无两样。



  陈先生在22岁那年突然发现“我是我的陌生人”,他和自己的心灵其实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联系——痛苦在提醒他心灵的存在——当时他即时的反应是更加痛苦。他觉得很恐惧,发现自己其实早就失去了灵魂,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方式过活。



  事实上,陈先生的感受并非个别现象,我们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困惑。而能够真正看明白自己和他人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绝大多数人后来只好放弃——就按照应该的样子活吧,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这样安慰自己。



  为了弄清楚“真实的自己”,我曾经每天参禅八座,每座两个小时。换句话说,就是每天16个小时都在琢磨“我是谁”这个“话头”。这个话头我持续参了“七个七”,也就是49天,最后还是绝望不已。



  那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修行生活。我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原来我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可以说,我后来持续走在心灵成长的道路上,和这个启示有着直接的关系。直到现在,想起这个启示,我的内心就会涌起那种深深的感动:你,可曾真正正眼看过你自己,了解过你自己,关心过你自己,爱过你自己?



  二、不想长大综合症



  愿意当孩子的人真是越来越多——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实,我们早已丧失了童真,我们只想不负责任。



  成年人的人生,与清晰的自我作主、负起责任不可分割。成年人需要从心理上真正断奶。解析—消化,才能了解事物的深刻,对生命拥有基本敬意地过一生。假扮天真,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和混乱。因为,我们早已不再是孩子。



  某某人让我来



  在前来咨询和寻求支持的人当中,有一些人通常会说“某某人让我来,所以我来了”。当然,这是正常的戒备心理,来人以此将真实的自我暂时隐藏在“某某人”的背后。



  作为心理咨询师,运用专业知识和技巧取得对方的信任,帮助对方放松戒备,自然是从业的基本要求。然而,心理的任何症结,其真正的解药都在本人(案主)的内心里面,只有他本人最了解自己需要什么。当他有真正的诚意前来解决的时候,问题才能解决——任何大师都无法越俎代庖。现代心理学的开山祖师弗洛伊德说:“我们负责治疗,上帝负责治愈。”正是此意。



  作为专业人士,在专业伦理的约束下从业,需要守护好这种界限,而不是将专业技巧用于泛泛的商业行为,一味承诺无法办到的事情。



  不过,即使案主还没有准备好去真正解决问题,心理咨询依然有积极的意义和好的作用。此时,心理咨询能够纾解他们内心的痛苦烦恼,让他们的内心轻松平和。当这个过程完成以后,他们自然会有真实解决的愿望。



  这其实是对来访者真正负责而且公平的方式。



  案例3:退行性行为



  有一次,张女士来到我的咨询室,她是一位文静女子,约30岁,长相清秀。



  当我询问她:“你找我想要了解什么,或者解决什么?”她说某某让她来,所以她就来了。接下来是彼此沉默。



  沉默了约五分钟以后,她抬头望着我,脸上浮现出困惑不解的表情。这个表情让我也困惑了起来——她好像很困惑我竟然不了解她需要什么。于是我们就这么干坐着。渐渐地,她局促不安起来,开始东张西望。



  “看来,你宁可看灯泡,也不愿意看我。”我出声打破僵局。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总不能一直盯着您看,您不必多心。”我们两个同时笑了起来,她放松了下来。



  此后,她坚持定期前来咨询,理由是“某某人让我这么做,我就这么做吧”。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点头称是,哪怕我说的前后两句话明显矛盾。她也很听从专业指导,从不质疑,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追求心灵成长的现代女性。然而她对我的话囫囵吞枣的态度,让我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内射”(将外在的东西毫不消化地吞进内在)。



  等开始团体活动以后,她真实的心态浮出水面:每一个环节,她都无法真正进入,她跟自己对抗得如此厉害,我不得不一次次让她停下来从“热席”(hot-chair,团体中的即席活动)上退出。



  她“接受”的所有指导,都浮在她的心灵之外。也就是说,我的指导以概念和理论的原生态好好地保持在她内心世界的外面,活像是一群滞留在国境线外的难民。



  张女士确实是在“内射”。就她个人的人格特质而言,则是典型的“退行性行为”——虽然她的身体已经长大,然而她的一些行为模式并没有发展成熟,实质上还停留在没有长出牙齿的婴儿时期。



  一个还没有长出牙齿的婴儿,接触到食物以后,会紧抓着不放,就像紧抓奶嘴一样,而且会毫无分辨地将其整个吞下去。当一个成年人对待他人或理论时表现出抓着不放和生吞活剥的态度,那么这就是典型的“退行性行为”。这样的一个成年人,在心理层面上其实还没有脱离婴儿期。



  “退行性行为”永远不可能真正满足个体,因为他害怕质疑或者解析——所以他没法消化,吸收不到任何营养。就像张女士,不管听了多少,那些指导其实根本没有输送营养给她,让她有力量进入她的心灵。



  其实,指导者所提供的支持和理论,是用于我们“穿越”和“重塑自我”所必需的态度以及理念,对于心灵成长相当于心理食物。这些支持和理论,只有被我们当作真正的食物一般分解,而后再度组合,予以吸收、消化,才能进入我们的内部,才能提供我们心灵成长所必需的能量。而心灵成长必须是在创造性且动态地不断变化之下,才能发生。



  变化,不会自然而然地出现,总需要新的支持、新的推动,才有可能。但新的支持和推动,必须被解析后才能吸收和消化,并且成为导致“自觉改变”的支持性力量。所以,为了成长,我们只能主动接近我们所需要的新鲜事物,加以掌握和解析,使它们成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退行性行为”会让你在接触新鲜事物时,让支持力量的品质降低,变成指导者的“一言堂”或者“满堂灌”,而你真实的内心也得不到任何营养。寻求支持或者接受咨询对你而言,也就是例行公事而已。



  攻击性需求



  更糟糕的是,“退行性行为”还会让个体“使用牙齿破坏食物”的需求变成一种攻击性。个体会时刻等待着机会“破坏食物”,表现出来就是攻击性。



  这种攻击性需求,如果不是投射到他人身上,想像别人对自己有攻击性;就会以解离(dissociate)的方式表达出来,如挑起争端或者自虐。



  前述案例中的张女士虽然温柔顺从,依赖心重,然而却是一个考试狂(解离—自虐)。另外,她认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投射—想像),所以大龄未婚,对婚姻一事“听天由命看缘分”,消极逃避。她对婚姻的态度,自然令本人烦恼、家人担心,这也正是她从我这里寻求支持的原因。但她表面的一味点头,对于改变她对婚姻的态度并无实质性的帮助。



  奇妙的是,在《易经》第二十一卦《火雷噬嗑》中,我们的先人早在几千年前就表达了类似的看法。《噬嗑卦》中说:“颐中有物,曰噬嗑,噬嗑而亨。”大意是说,就像吃东西必须先咬碎了才能吞下去一样,事情也是在排除了阻碍以后才亨通顺达的。按照《易经》的这一看法,阻碍本身是自然而合理的存在——只有平静地接受阻碍,人生的不顺才会过去,就像吃东西必须先咬碎了才能吞下去一样。



  一切新的支持、新的推动开始并不符合我们内心既定的模式,对我们而言,也是一个阻碍(所以才会发生“退行性行为”),但《噬嗑卦》的看法和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殊途同归。



  案例4:天国的父亲



  有个朋友来电话,说他的同事汤先生现在成了“问题人物”——数天以前,他酒后开车先往北兜圈,没事;后往东兜圈,又没事;于是再往南,结果……撞到了墙上——车撞得相当严重,幸亏人没事。这位朋友很严肃地跟我说:“老陈,他需要看病,你一定要看好他。”我对着电话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重托”。



  过了几天,传说中的汤先生来找我了。他一落座,就说:“同事嘱咐我一定要找你。我也觉得自己有问题需要解决。听说陈老师你懂《易经》,我正好想问你一下,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前一段时间,我丢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很倒霉;接着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就被人抢走了手机——那些人绝对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我追那个抢东西的人,他拐过几道街,就有辆车停在那里,他跳上车就跑了;前两天我开着车,结果撞到了墙上。你说我是不是流年不利?我觉得今年是本命年,所以才那么倒霉。”



  他沉默有顷。



  生活中,绝对没有无缘无故就发生一连串倒霉事的道理,这背后必定有深刻的心理动因。然而,人们总是将之归咎于外界,说成是外在某种强大力量(比如本命年的“流年不利”)的侵害,而普通人类对此完全无能为力——这样,责任就不在自己这里了。我注意到,汤先生有严重的“自我攻击”倾向,他一连换了三条路线,最后终于成功地将车撞在了墙上。这背后,绝对不是流年不利那么简单。



  我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汤先生的眼皮抖了一下,声音明显地低沉了下来:“我父亲去世了。”我立即意识到,在他的世界里,父亲的故去一定还保持着重大的影响。



  我说:“能问您一下,您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吗?”



  “去年去世的。”



  “您回家了吗?”



  “当然回家了。待了两个星期,十来天的样子。”



  “父亲去世,你有没有哭过?”



  “我一直在哭,从他躺在床上,到入殓,我都一直哭一直哭。”他抬起头,眼圈发红了。



  我问:“父亲生前在哪里住呢?”



  汤先生显然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



  “他这个人吧,和我妈不一样,就是闲不住。我把他接到我家里的时候,他天天嚷嚷着找活干。要求上我的工地看东西什么的。后来他到我哥的工地上,也一样。



  “再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只好让他回去了。他回去以后,还是待不住,一次,在我哥的工地从楼梯上摔了一下,结果胸前有一块摔伤了,到医院一检查,已经是肺癌晚期了。查出来以后,他就回到老家了,直到他去世。”



  我问:“父亲是肺癌去世的吧?”



  “对,肺癌是发展最快的。当时在医院还动了手术切掉了那个部分,但扩散了。所以……”



  汤先生的眼泪落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能提我爸,一提就要落泪,我们不谈这个了。”



  我递过纸巾给他:“没关系的,你还有悲伤的情绪需要释放,请你不要介意在我跟前落泪。这真的没关系的,请你尊重自己的感受。”



  我继续问:“你是在父亲去世以后,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处处不顺,总是很倒霉的吗?”



  汤先生想了一下,说:“对,就是从那以后,我工作方面很不顺利。我觉得,这是因为今年是我本命年。”



  当人们表现出宗教情结或者神秘主义倾向的时候,多半都与生活中的重大创伤有关。我说:“我觉得您还处于创伤性的后遗症里面,还没有走出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我说?”



  汤先生说:“可以,你说吧。”



  我说:“心理学中,对于亲人的故去,有所谓‘创伤性后遗症’的说法。具体来说,当个体亲身经历了至亲之人生命的终结,他一般会有三个阶段的反应:



  “第一个阶段。个体完全不能接受亲人已经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这一事实,无法接受他已经离开了自己的生活,不在自己身边。这时候,人们总会觉得这位亲人还在身边,音容宛在,笑貌尤存。我们看影视剧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亲人去世了,但主角无法接受,于是在公园里恍惚间看到他站在那里冲自己笑,当主角迎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是幻觉。



  “也就是说,我们人类会无法接受亲人故去这一基本事实,甚至会出现幻觉幻听的现象。



  “第二个阶段。个体由不能接受事实开始产生愤怒,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完全无能为力,自己必须为此做些什么,承担点什么。于是人们开始检讨和忏悔,觉得自己在亲人在世的时候照顾不周,没让他在自己的身边享福;或者觉得自己漫不经心,没能及早发现亲人的病情,所以必须得为亲人的故去承担责任。



  “应该说,这完全是一种非理性的想法。生命的终结和生命的开始一样,都是天下最公平最不可避免的。没有人可以同生命的终结叫板,即使是贵为皇帝也不行——他们叫“万岁”或者举全国之力搞“长生不老药”,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生命的终结是属于自然的,是生命界的铁律,不可能改变。即使是我们愿意为此负起全部责任,那也是一厢情愿的——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更改亲人故去这一基本事实。



  “可即使如此,人类仍然愿意相信自己如果以前做过什么,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哪怕仅仅是延长了亲人的生命——人们从基本的事实那里离开,想要挑战死神,这显然是非理性的。



  “可是,话说回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类啊,真的是一种奇迹般的存在,从来都不是仅仅满足于屈从自然。



  “爱,让我们如此深刻地愿意忏悔和思念——哪怕这在事实上只是无望的自我折磨。”



  汤先生的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拿起我递的纸巾反复擦眼。



  我接着说道:



  “第三个阶段,个体会觉得既然自己必须对亲人生命的终结负起责任,那么逝者已往,而活人尚在;也就是说,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至少可以追究生者的责任。这样,也可以舒缓个体的愧疚和思念之情,让个体觉得自己至少是一个正直的人,勇于承担责任的人。



  “于是,个体挑起自己内心的罪恶感,决定接受对自己责任的追究,形成一个内在的决定:自己要为此而接受惩罚。这就叫‘攻击性需求’,哪怕是攻击自己,也仍然是这样的需求。



  “这个内在决定,甚至不是大多数人所能明确意识得到的,但它确实在起作用,并且真实地影响到个体的生活。你会发现,自己果然被惩罚了——处处不顺,时时倒霉,莫名其妙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汤先生点头说:“真是这样的。现在我意识到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不小。我那天好端端地就撞墙了,结果我自讨苦吃,在大会上做检讨。我想,这样也好,能够成为大家的教训,让大家提高安全意识,也不错。我是这么想的,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说:“你看,你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典型的自我惩罚。因为要对父亲的故去负起责任,所以必须当反面教材?”



  汤先生说:“也不是说是什么反面教材。我总觉得,总该有人提醒大家。这些天,路边上老是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打量我们的办公楼,我很担心。”



  我说:“你的担心当然很有道理。我换个角度说:如果,父亲在天有灵,他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吗?你其实也很了解,大家都是关心你,爱你的。所以你要振作起来。你要知道,父亲去世并不是你的错,那是生命很自然的过程,我们人类只能服从。即使是把你自己的生命也赔进去,能唤父亲回来吗?你对自己的惩罚导致生活上的倒霉事不断,工作上的困扰多多,这真的是去世的父亲,以及关心你、爱你的人所乐意看到的吗?”



  汤先生低下了头。当他抬头的时候,他说:“我明白了,其实我一直在自己打击自己,不但于事无补,还导致更多苦难。如你所说,我不想再自我攻击了,我会努力去接受生命中的基本事实。”



  三、生命里“未能完成的”



  生命中,“未能完成的”、“遗憾的”、“不能释怀的”,时间真的能够替我们解决吗?心理学发现,那根本不是事实。我们大多数人只是刻意逃避不去面对,却被“未完成事件”完全控制。



  回到“未完成事件”,加以有效解决,才能促进心灵的成长——这才是生命的本分。



  人为何秉性难移?



  人类的一生都是在追求“离苦得乐”——我们活着,就会想方设法远离痛苦,获得欢乐。



  在西方完形(Gestalt)心理学的理论中,认为所有的生命体,都有朝向自然、健康与成长的趋动力。然而,人为什么又会固化在某种模式中,产生所谓的“执著”?并且这种模式明显不是趋向于“离苦得乐”,毋宁说只是习惯使然。即使是这种习惯性的旧模式导致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挫折,人们仍然舍不得改变和放弃。



  人类为什么会明显地、公然地与“离苦得乐”的生命方向背道而驰呢?在被固化的旧模式中,人们的执著因何而起?又是怎样发展成“秉性难移”的?



  心理学有一个试验,在白纸上画一段圆弧,醒目地放在孩子们走过的地方。这时候,经过的孩子们会自然而然地拿起笔补上线段,让原先的圆弧成为一个完整的圆。更令人惊奇的是,大猩猩也有此癖好。并且小孩子或者大猩猩都会尽力使自己画的线段平滑,以使完成的图形与原先的弧完美接合。



  人类天生就有将事情做完,让需求得到完全满足的趋向。所以,人类有许许多多身体的、感情的、心灵的需求,它们各自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并且列队等待着我们去满足。



  人类和其他所有的动物一样,首先都有对生存的需求。一旦满足了最迫切的需求之后,就会兴起满足下一个需求的愿望。例如,饥饿时我们就会找寻食物;吃饱以后,如睡觉或交友等第二需求便会接着浮现。又例如,你计划要去看电影,此时突然有人通知,你的母亲生病住院了。于是去看电影的需求立刻退为次要,而到医院去看母亲便成为最迫切的需求。



  满足了最迫切的需求之后,接着转向次一个需求,这一机制不断地发生在我们身体、感情、心灵的所有领域。每当满足了一条需求以后,已满足的需求后退,让出一条路给下一个需求——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我们都知道,理想的情况并不多。大多数的需求无法及时满足,因此它们就卡在那里,无法后退。



  无法满足的需求,将一直牵引着我们心灵的注意力。



  例如,今早你想为昨天的吵架,向你的伴侣道歉。虽然你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什么都没说。之后,你的心里便一直想着、惦记着这些要说而没说的话。你在公司里与他人说话时,心神恍惚,因为你仍将注意力集中于过去尚未解决的问题上。



  在完形理论中,将这些未解决的问题,未满足的需求,称之为“未完成事件(unfinished business)”。



  人们会自然地追求满足原先未得到满足的需求,但当未得到满足的需求在当时的情景中无法满足时,人们会将它带到日后的生活中。这时,麻烦来了。



  由于这一需求产生于过去的情景中,所以这一需求现在变成了“失去基础”的“未完成事件”。当我们要完成时,就只能将它建立在某种类似的基础上,成了“投射”或者“内射”,结果殃及无辜,造成更大的问题。于是,一个恶性循环形成了。



  案例5:将女儿投射成自己



  姜小姐每到周末都很难过,有很多年了,可是还得面对现实生活,她说自己只好摇摇晃晃地活着。她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自杀未遂过两次,又得过癌症——却又坚强地活了下来。



  自小,姜小姐父母的感情一直不和,家里充满了争吵与战争。她的母亲经常性地暴发,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她对姜小姐管教得很严厉,处处找茬批评,甚至会用不堪入耳的言词侮辱女儿。



  姜小姐好容易才长大逃开,但在自己的婚姻里,她似乎更无能,逃脱不了失败的命运。比如,她一直渴望能遇到一个男人,可以不管他的外貌,他的经济实力,他的性能力——只要他不嫌弃,认真待自己,把她当他的女人,那她就愿意为他做很多事——为他委屈自我,为他放弃钱财,甚至做他的情人。无论是怎样的感情,每一次姜小姐都是全情投入、认真对待的。她期待得到真情,可是却每一次都遭致失败。



  我面对姜小姐的时候,也忍不住对她的不幸与坚强重重叹了一口气。



  当年,姜小姐的母亲面对着她人生巨大的不幸——她完全不爱姜小姐的父亲。然而在那个年代里,离开这个男人,她的生活却又很成问题。姜小姐的母亲是一个喜怒形于色、毫无城府的人,对喜欢的人会热情洋溢,对不喜欢的人,则理都懒得去理。一个情绪能量如此畅通无阻的女人,性能量往往同样生机勃勃。可是,女人必须在身体和心理上都接受对方,才能敞开自己,享受性爱——显然,面对姜小姐的父亲,她根本无法忍受。



  被压抑着的性能量并不是从此消失不见了。相反,这股能量因为这压抑变本加厉,更加肆虐。时不时冒出来的性欲念,让姜小姐的母亲愤恨无比。因为,日常观念告诉她,如果女人不愿意寻找自己的伴侣来解决性欲,那她活该受罪,她的性欲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是可耻的、罪恶的。那就是姜小姐的母亲变得越来越情绪化,越来越歇斯底里,越来越热衷于找姜小姐父亲麻烦的原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再后来,经过她的努力,她形成了这样一套自动化机制——一旦性欲念生起,在被她的显意识感知到以前,就被自动地、立即地修正成攻击性行为。她立即横眉怒目、寻衅找茬——对姜小姐的父亲,或者姜小姐。这样一来,令人难堪的、不可接受的性欲念,就摇身一变,从丑恶的白骨精变成了“正常”的老婆婆或者老公公——她的内在世界被粉饰太平,只是家里从此“民不聊生”。



  但能够繁衍种族的性能量是如此强大猛烈——它四处游走,冷不防就会伺机出击,以令她无比难堪的性意象、性欲念、性冲动表现出来,让她的显意识逃无可逃——尽管她已经如此不遗余力地围追堵截并且粉饰太平。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姜小姐的母亲与她的生理本能猛烈较量,妄图战胜她的荷尔蒙分泌,成为一个超越生物学意义的存在。她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无比英勇——坚强而勇敢的姜小姐,似乎在这一点上遗传自她。



  一个人有什么样的心,她就会创造什么样的世界。和自我卖力作战的母亲,当然会将战火扩大延伸到她的亲情世界里,当然也会将这场战争“投射”出来。“投射”是个古老而普遍的心理把戏,比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草绳是无辜的,然而它却成了那条惹祸的蛇的替罪羔羊。



  就人类的心理而言,母亲很容易把女儿看成另一个自己,就如同父亲会把儿子看成另一个自己一样。那就是母亲如此卖力地羞辱姜小姐的原因。于是,姜小姐穿得稍微有点露,母亲就会破口大骂;姜小姐仰躺在床上,两腿分得有点开,母亲就说姜小姐想勾引男人。



  姜小姐发现自己从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在母亲无处不在的“毒眼”里。她总是能够立即从“白胳膊”联想到“偷男人养汉子”——那种无远弗届的道德防范意识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性压抑导致姜小姐母亲的性能量四处出击,让她由哪怕最细微的意象都能联想到性上面去。性借此提醒她性自身的存在,她对姜小姐的恶毒语言表达了她将战斗进行到底的决心。



  很不幸,她进行的这场战争将姜小姐也彻底地拖进了战场。随着姜小姐母亲更年期的结束,性激素分泌水平降低,她变得平和多了——她的战争告一段落,姜小姐的战争却在继续。那些与性相关联的羞辱性语言、眼神、动作,严重地扭曲了姜小姐的性意识——



  性是如此地丑陋和罪恶,当姜小姐长大后居然就产生了这种可耻的需求时,姜小姐的内在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孽深重。那么,接下来合乎逻辑的结论就是:去满足这么罪恶的欲望,简直是在绑架和污染那个男人。



  为了让自我好过一点,姜小姐的内在心灵决定,必须为此付出“赎罪”的代价。于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招来的男人差不多是同一型号的:冷漠、自私,有虐待欲和权威欲。更糟糕的是,即便她像个女奴一样侍候对方,拿钱资助对方,默默地当对方的情人——他们仍然一个接一个地跑掉了。



  老实说,当姜小姐带着赎罪的心理,一边很唾弃、一边又试图努力地进行性爱的时候,那只能叫“性恨”,不能算“性爱”。那就是为什么每次事后,她都是那么地失落沮丧、意气消沉的原因。对男人们来说,和姜小姐的性能量交汇,实在是日甚一日的苦差——度过最初的身体吸引,他们发现她事后的表现和被强奸实在没什么两样。他们的离开,让姜小姐更加觉得了无生趣。



  姜小姐母亲的“离婚,并且找到合适的性伴侣”的愿望变成了“未完成事件”以后,又以“投射”的方式将苦难扩展给了整整两代人。而除非姜小姐重新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心灵历史和性意识历史,并且在此基础上重新构建,否则,她将带着自己僵化的内在经验,继续着两代人的苦难。



  案例6:将情人“投射”成罪犯



  陈小姐来找我时,正是第四位男朋友动手打她之后。她的这四段感情最后都以男方施暴而结束,为此她深感痛苦。



  陈小姐也找过其他心理咨询师,有人建议她应该深入了解男人的真正需要;有人告知她应该改变她的性格,变得更温柔和体贴一些……这些似乎没能变成灵丹妙药,她依旧被打,来找我时,正顶着明显是挨了耳光之后的青黑眼睑。



  我们慢慢建立了良好的咨访关系。我听着她的种种陈述,尽量只听不说。这样过了两个月,我准备冒险进入正式的治疗。于是有一次我直截了当地问:“陈小姐,你遭受过性侵害吗?”她猛然一愣,吱唔了一声,搪塞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



  我等了她三个月,感觉基本上不会再见到她了,不料她又来找我,向我坦承她念初中的时候,曾经被同校的一个混混型同学胁迫并且被猥亵。事情发生以后,她羞愤不已,但觉得羞耻,难以告人,只好默默把这件事隐藏在心底——这件事情,也就成了她内心世界的“未完成事件”。



  人类在遭受性侵害以后,会有明显的创伤性后遗症,这尤其会影响个体后来的人际关系和情感运作。个体很可能无法真正信任他人,在亲密关系里尤其困扰重重。



  成年以后的陈小姐,在与男友发生亲密关系之后,总会莫名其妙得妇科病。于是,陈小姐会十分愤怒,指责男友洗澡不够彻底,或者在外面搞过不干净的女人,言语激烈。刚开始,男友还会自我检讨,但她不依不饶,男友在她嘴里越来越十恶不赦。她的男友由刚开始的拼命洗澡,到后来的不耐烦,再到后来的反唇相讥——双方互相谴责和攻击,接着争吵升级,最后拳脚相向、一拍两散。除了第一任男友,后面三任男友都是先挨了陈小姐扇过去的大耳光,然后才勃然大怒动手回击。她对自己的暴力倾向解释说:“我就是忍不住,跟中了邪似的。”



  中邪的当然不是陈小姐打人的手,而是那个“未完成事件”。因为少年时期遭受的侵害,陈小姐很难对男人产生真正的信任,她的指责、愤怒和攻击,也只不过是对当年情景的“投射”。这显然表现了当时未能完成的愤然自卫。只不过,她的内在意识搞错了对象,她的男友们很不幸被当成了那个当年侵害她的混混。



  由于曾经被侵犯过,而且一直没有完成应该完成的、对侵犯者的惩罚,陈小姐通过“投射”,不自觉地把对侵犯者的愤怒和自卫动作转移到男友身上,企图从对方身上实现当年没能实现的公正。至于她的妇科病,除了做爱带来的敏感菌感染;更深层次的原因,则是她当年遭受侵犯后,产生“性不洁”的厌恶心理在身体上的具体表现。这也合理化了她对男友们的愤怒和怨恨:她自觉正义在手,于是拼命谴责对方,表现出对亲密关系的疏离和言语行为上的攻击性。



  在“投射”这个古老的把戏中被冤枉的男友们当然不服气,觉得陈小姐简直不可理喻。她的歇斯底里让他们忍无可忍。双方的暴力相向,甚至重现了陈小姐当年被侵犯的场景。结束一段关系以后,她带着受害的心情,继续谈恋爱,然后“投射”,于是相同的场景一再上演。



  陈小姐内心的“未完成事件”,通过“投射”使场景再现,并且迫使她不断努力“完成”。这种注定徒劳的努力导致更大的痛苦,她更执著于在现在的模式中“完成”……甲和乙之间的恩怨,却要丙来承受惩罚,结果当然行不通。即使男友忍气吞声,陈小姐内心的症结还是无法平复,因为她内心里需要的其实是当年那个侵犯者受到惩罚。



  陈小姐需要认识到“未完成事件”的巨大威力,需要勇气,需要用爱和智慧的能量加以解决,由此才能真正摆脱受害者的“投射”模式,正确对待自己人生中的亲密关系,靠信任和成熟的心智获得自己的幸福。



  “未完成事件”



  我们要了解,在心灵层面上的“未完成事件”和在工作层面上的未完成事件,是完全不同的,二者对生命的影响力也极为悬殊。



  “未完成事件”绝不可能真正使人感到满意,因为最根源的需求仍未得到满足。于是一再地努力尝试完成“未完成事件”,是人类最基本的需求。但如果情况不允许,我们接下来的招数就是压抑并努力遗忘:



  完形治疗之父皮尔斯说:“欲望受到挫折,要满足它有危险性存在,而挫折感的紧张也已经无法忍受。此人于是压抑欲望以及对这个欲望的察觉,好避免受苦并远离危险。”



  用压抑和努力遗忘,将“未完成事件”排除在察觉之外,至少比让它永远打开着,有一个隐隐作痛的需求造成的感觉好多了,并且也可以允许我们有能力去满足下一个浮现的需求。



  不幸的是,一旦个人想办法将这些“未完成事件”排除在他的察觉之外,那么他就丧失了自我觉知,结果形成:解决—无效—再解决—无效的恶性循环,就会带来疲劳、注意力散漫、混乱、紧张、身体疾病、破坏等“未获满足”的轮回状态。



  “未完成事件”的需求未满足,然而它却拥有生命里的支配性力量,它霸道专横地要在其他事情之前先被完成;所以即使我们长大成人,我们也会用同样的态度,再做出同样的努力。然而,我们以前就未能完成的事件,在时过境迁之后,变得愈来愈不可能完成。这真是一个痛苦的恶性循环:



  执著于“未完成事件”的人,即使现在环境已经很不同了,仍然会持续在他童年时期的需求里。他轮回在过去习得的行为模式中,但生命的障碍却持续存在于当下。他会一再地企图满足原初的需求,而这一需求却在他当下的背景中无法获得解决。每次,在接近他那个未完成的需求时,他就会经验到“内心被电了一下”的惊慌与焦虑。这种过电似的焦虑,是他卡在“未完成事件”上的典型反应。他想保持压抑、遗忘、不去满足这一原初需求的状态,和想要打开它或者满足它的欲望,在这个点上内心天人交战。



  心理学家的职责不过是:帮助人们抵达并且感觉到这个被卡住的点或僵局,而后设法引导,帮助人们在其中探索、选择,以便使这一“未完成事件”真正完成,成为一种可能的生命经验。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案主本人必须拥有足够的勇气和诚意,不断地提升自己活在当下和保持察觉的能力。惟其如此,“未完成事件”才会从遗忘的深渊中浮现出来,使那个需求真正得到满足的机会。



  丧失察觉与逃避



  “未完成事件”有着如此惊人的能量,无论我们如何自我暗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时间可以解决一切”……我们还是会一再回到“未完成事件”的原初需求上来,备受制约。又因为诸如此类的自我暗示,我们反而没法再次清楚地看到“未完成事件”的真实需求。



  我们丧失察觉的结果是:我们不知不觉地轮回在旧的行为模式中不能自拔。于是我们生命的能量因“未完成事件”卡住或者扭曲,导致生理性与心理性的问题——精神官能症、肌肉僵化、身体盔甲(body armour)……



  我也十分希望“事情过去就已经过去了”、“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等等可以成立,并帮助我们解决问题。然而,心理学研究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事实。



  皮尔斯认为,相比较那些已经完成的事件,人类更倾向于记得“未完成事件”。并且人类还有一个自然的倾向:重新拾起并且完成“未完成事件”。人类还会纠缠或者执著在“未完成事件”里形成一套个人的观念、看法、价值观等等,甚至形成个人的生命意义。



  在进行心理咨询时,我认识一位先生,他小时候尿床,有好几年,会在半夜里被脾气暴躁的母亲从被窝里提出来赶到院子里。年幼的他自然无力反抗,也不敢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成年以后,他对遇见的每一个女人都从心底里鄙夷和嘲讽,这实在是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显然,表达对母亲的愤怒和怨恨的需求,是他生命里的“未完成事件”,导致他用鄙夷和嘲讽的仇视态度理解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女性。



  还有,没能考上大学的父母,会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子女上一回大学……这样一再沉溺在“未完成事件”的需求里,基本上是我们人生的常态。



  从前有一位古怪的人,名叫那斯鲁丁,有关他的故事非常多。



  传说有一天晚上那斯鲁丁在广场的街灯下匐匍前行,好像在找东西。



  附近的人过来问他:“你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他回答:“我的钥匙丢了”。



  那人又问:“你确定它是掉在这里吗?”



  “不,是掉在那边的草丛里了。”



  “那么你为什么在这里找?”



  “因为这里有路灯,比较亮啊!”



  其实,这位特立独行的圣者以这种愚行,以挖苦的形式警示我们:在解决心灵的痛苦时,我们往往力图在“有亮光”、有面子的地方,去解决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问题,就像刻舟求剑的愚人一样。



  因此,从“未完成事件”那里逃开,让自己视而不见,打算让时间或者别的什么“代替”解决,是愚蠢而徒劳的。对“未完成事件”的刻意回避与否认,让我们丧失了察觉,处在轮回中而不自知,这在佛学中叫“无明”。自作聪明地让“时间”或者别的什么代替解决“未完成事件”,在一个禅师看来,就是“偷心”;因为我们总是“在路灯底下寻找掉进草丛里的钥匙”,所以被佛陀骂作“愚痴众生”——“愚”是因为无法清晰地察觉真相,“痴”则是一再地痴迷于旧模式的轮回中。



  现实生活中,很多人总希望自己内心的问题,最好由自己的配偶代替解决。所以,很多人抱怨自己过得不好的根源在于自己的配偶。并且,他们会进一步陈述为了让配偶改变,自己所做的种种努力。再然后,他(她)就会向我讨教应该如何让她(他)变好。我会反问:“你自己打算什么时候‘变好’?”



  我们为了改变其他人耗费了生命中的极大能量,尝试各种可能的办法。为了让对方(往往是最亲密的人)感到罪过及羞愧,我们极尽责难、收买、诱惑、胁迫、疾病、怨恨、自我破坏等手段。只有等这一切方法都失败之后,我们才开始想到要改变自己,去亲自解决自己的问题。但有很多人还是不愿意。事实上,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意做出调整的人数之多,是心理行业之外的人所难以想像的。



  真正接受记存在你心灵深处的那些“未完成事件”——即使它们使你如此痛苦。有勇气去重新经历自己生命里的每一个“未完成事件”,去看那些存在的事实,才能在生命里开始拥有智慧。这样的人将不再怨天尤人,不再将责任推给环境和别人。他会为自己的思想、情绪、人际关系、生命里的每一个结果负起责任。结果他得到了心灵的最大自由。



  当然,我们首先要练习的是“放下”——放弃自我固执的某些部分,同时又透过自我对话、真实体验和内省,发掘我们内在的真正感觉、情绪和潜能,然后我们才能开始让“本来的我”活过来——也许是此生第一次活过来。



  过去,我们拥有一个由他人或者环境“规定的我”,如今凭借心灵成长和内在体验我们发掘出了“本来的我”。我发现,这两者之间其实是和谐统一的——就像参禅开悟的人发现,其实烦恼和菩提是一回事情——这个时候,一个全新的、富于智慧的“我”就会显现了。只要我们能体认这一点,我们就有机会改变我们的生命,唤醒从未显露的能力。



  十年来的心灵经历,使我深信:当你决定成为你自己,你的心灵就开始走向自由之旅。当你放下这个由外在来评判的“自我”,你就开始消除痛苦的源头。



  你再不会因为自己“做得不够”而感觉比别人差劲,也不会因为自己富足而感觉比他人高级。你就是你自己。这样一来,即使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由于珍惜自己、尊重自己、努力实现自己,也能发挥不凡的能力。当你学会看重自己,热爱自己,生命就有了意义,于是命运也由自己来掌握了。



  四、被丢掉的“我”



  我们总是倾向于责怪他人,“全是某某的错”。当我们以种种方式从自身的责任那里逃开以后,我们并没有成功地祛除痛苦。事实上,痛苦只不过变换方式继续存留。



  而我们已经变得与自我疏离——我们丢掉了“我”。这导致我们离自己的需求和感觉越来越远——我们的心,总是停留在他人和环境那里——以便推诿责任。



  案例7:创业的女强人



  夏女士找我,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女人要有事业,就注定得成为一个婚姻失败的女强人吗?”她以前是个很能干的OL,后来自己创业。她成功了,但代价惊人——失去了婚姻,失去了家庭。夏女士的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而且这在她的朋友们当中还相当普遍?



  32岁离开公司回家养育孩子,35岁时孩子入托了。在家三年,夏女士长久以来压抑的社会人格苏醒过来,她内心追求成功的“未完成事件”焦灼地逼迫着她。自然,这个时候她迫切需要冲出家庭走上社会,实现成功,证明自我价值。可是,让她离开三年来依赖家庭形成的安全感,以及重新走上社会面对新变化的恐惧,在在都折磨着她的心灵。



  如果夏女士求助于专业指导和支持,合理而顺利地汲取营养,不再对新环境、新变化恐惧,真实地为自己的需要负起责任,那么她的创业之路要通畅得多。可惜,我们的社会发展到目前,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投入到心灵成长的道路上。绝大部分人对自己的生命和心灵还处于“粗放经营”的阶段。这样一来,她只能依靠个人的见识来处理她面临的问题。



  夏女士自然而然地求助于自己的丈夫。刚开始,丈夫积极奔走,但他联系的工作夏女士都不满意;而夏女士喜欢干的事情,他却没什么感觉。于是夏女士很伤心,觉得这个男人不够尽心。而她的丈夫也慢慢变得畏惧,开始将事情丢给她,自己躲开。这当然更令夏女士伤心,但他却越来越振振有辞,说是夏女士耍着自己玩,就没有个满意的时候。两个人天天为夏女士的“再战江湖”吵架,夏女士一气之下“求人不如求己”,跑出去自己干,不再指望这个混账男人。两个人的冷战开始之后,就一直延续到离婚。



  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总是说“男人是女人有力的臂膀”,可这双臂膀毕竟不是女人自己的。这双臂膀也无法为女人的需求负起全责,然而女人未必能够透彻地了解这一点。于是女人把自己实现成功的需求转嫁到男人身上,等待着对方打开局面,自己坐享其成。



  此时,她在“投射”:把一种属于自己的需求、感觉或者品质,转嫁为他人的,或者归咎成是别的什么造成的。可问题是,自己内心的问题,配偶怎么可能真正代替解决呢?即使是对方打开局面,那还是证明了他的成功,并不等于她自己的成功。“投射”,导致她不敢将生命的能量,直截了当运用于创业,而是尝试用各种办法逼迫配偶就范。



  在这个过程中,她往往极尽责难、胁迫、怨恨等手段。她的配偶没有专业的眼光看清问题所在,而她的真实需求又被她排除在本人的察觉之外,于是她的“证明自我价值”的需求扭曲成一心一意地“制造家庭矛盾”。相伴而来的,是两个问题:



  一、她内心对自己不敢走上社会打拼,只想一味赖在家里的恐惧心理其实非常不满。这种对自己的不满,此时扭曲成对配偶的不满,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越不顺眼越要闹。



  二、在一再“制造家庭矛盾”的过程中,她渐渐感觉到“男人真的是靠不住的”、“一切还是要靠自己”。她也从中汲取了走上社会、追求成功的“营养”,变得不那么恐惧了,于是一步步探索创业,一步步证明自我价值,与此同时,积累着对配偶的巨大怨恨。



  当她终于从家庭走上了社会,证明了自我价值,她和配偶的关系早已水火不容,分手成了唯一的选择。自此以后,她用强悍武装了自己的心灵,以免伤痕暴露或者再次受伤,社会上又多了一位婚姻失败的“女强人”。



  静夜扪心思考,她千般委屈、万种怨恨涌上心头:在我最恐惧、最脆弱、最需要支持的时候,他竟然是这样一种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最后跟自己说,并且下定结论。



  本来应当是她为自己的真实需求负起责任,只是让他提供支持;本来应当是她面对新事物,将攻击性用于“破坏食物”与消化;本来应当是她自我改变……可惜,一切都没能这样发生。本应该“破坏食物”的“牙齿”用于攻击她最亲密的人,冤冤相报导致相爱的人分手;不正确的攻击方向又让这攻击性变成“未完成事件”,轮回持续,影响着她日后面对其他的男人。



  这一“未完成事件”的攻击性需求,在她心里“投射”到其他男人身上(男人都不是东西!),并且解离(强悍,没有女人味,工作狂)。



  当然,即使她还是需要男人,她的攻击性倾向也会令他们望而却步。所以,此次创业成功背后的婚姻失败对她的影响很大,往往会直接影响她的后半生。除非她走上心灵成长的道路,自觉改变;否则,别无良法。



  我并不想说这是个“中国式女强人”的创业故事,也不是偏袒男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处理不好自己的攻击性,面对新的需求、新的事物,就难免要向亲密的人“投射”。



  “投射”,总是对准亲密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亲密的人总是更能包容我们,所以我们私心以为这种“投射”是“安全”的。然而,事实是那样的吗?



  投射



  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时,我们也就拥有人性的本能追求——“离苦得乐”。能让我们愉悦的人和事,我们自然就乐意接近;带给我们痛苦的人和事,我们自然就会想法逃离。



  以一个禅者的眼光来看,我们早就陷进“苦”与“乐”的分别对待中,再也无法安宁地活在每个当下了。即使是以一个心理学家的眼光来看,我们也被“追求快乐”与“逃避痛苦”两种习性塑成人格,而非自然成长的本然形态了。



  自由是快乐的,我们想要;责任是痛苦的,我们躲开。获得是快乐的,我们想要;付出是痛苦的,我们躲开。然而,躲开责任,就得不到自由;躲开付出,就无法获得。于是我们想出种种办法,比如让他人承担责任,我们享受自由;让他人承担付出,我们享受收获。这些办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



  当一个人通过想像他人或者环境对自己的“未完成事件”负有责任,或者怪罪掌控自己命运的父母以及神,从而试图逃脱对个体责任的承担时,“投射”就发生了。



  “投射”,就是将属于自己的需求、感觉或者特质,转嫁为他人的,或者归咎成是别的什么造成的。



  像我前面举的例子:女人把自己实现成功的需求转嫁到男人身上,等待着他打开局面,自己坐享其成。她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对走上社会打拼充满恐惧,于是她将自己的需求想像成是男人的需求:“你看看别的男人,有你这样窝囊的吗?你为什么不好好努力?”这时,她的“实现成功”的需求,通过“投射”被扭曲成了对他的不满和指责。



  有的人对遭受拒绝过度敏感,而且真正被拒绝时会十分难过。为了躲开被拒绝的痛苦,他会想像:“没有人会真正帮助我。”这时,他的对被拒绝的恐惧感,通过“投射”扭曲成了他人拥有“肯定不会帮我”的特质。



  再比如,有的人心底里很想要出轨——但出轨要经受来自道德的谴责,会造成家庭的伤害,成本实在太高,他只能压抑住这一欲望。然而,出轨——此一“未完成事件”还在哭闹着想要实现,这让他很恐惧自己真的会出轨。为了更加强有力地压抑住这个欲望,他开始怀疑自己的伴侣“会出轨”,变得多疑、好妒。这时,他想要出轨的欲望,通过“投射”扭曲成了爱人对自己“不忠”——他以此来压抑自己想出轨的欲望。



  以上三个事例,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屡见不鲜。



  首先,个体打断了自己“向外的冲动”(走上社会、求助于人、出轨);然后,通过“投射”将此“向外的冲动”转嫁成是他人的(老公太窝囊、他人不帮我、伴侣想出轨);最后,个体将此“向外的冲动”排除在自我之外,自我便与此没有关系,也不必为此负责。



  到此地步,个体成功地将这股冲动排除在他的察觉之外,确信这股冲动存在于他人或者别的地方。为了自圆其说,个体“投射”时会自觉不自觉地进行扭曲,以便符合他要转嫁的那个人的特质。像上述三个例子:老公确实有些“蔫”;现代人确实不太乐意助人;老婆平时确实活泼。



  皮尔斯说:“这样的方式使我们可以否认,并且推卸那些我们发现自己身上不吸引人、麻烦的或是令人讨厌的人格面向。”



  “投射”时,“向外的冲动”被转嫁的同时,不可避免地被扭曲。而扭曲,进一步使个体无法清晰地察觉:此一冲动其实存在于自我之内。于是个体就可以推脱掉对这个部分的责任。进而,个体会确信自己是这样那样的“不公平对待”下的受害者。



  长期的“投射”,会让个体发展出猜忌或者是过度小心的个性,甚至是充满妄想与偏见——想像他人和环境都在迫害自己,而自己总成为无辜受害的牺牲品。



  个体要么总是倾向于责怪他人,“全是某某的错”;要么,总是设法否认自己其实将感觉“投射”在别人身上。个体越来越不能承认自己的感觉,就越来越不能察觉自己的感觉。这导致他离自我越来越远——他的察觉,或者说他的心,总是停留在他人和环境那里。此时,个体活像一个整天拿着放大镜专门看他人肛门的人物,却不知道生命中有远比这更重要的:用一面梳妆镜好好观照自己。



  “投射”,会打断个体与自己、与他人之间真实的接触与联结。它足以导致大量的误解与冲突,甚至酿成灾难性后果。



  内射



  “内射”,就是将外在的东西,不经过分解、吸收,毫不消化地吞进个体的内在。



  个体通过“内射”得到的东西,会基本上保持“原生态”——对个体而言,这些东西(不管是概念理论,还是新事物)根本没能融入个体的内在系统,和“外来的异物”并无两样。这些“异物”貌似进入了个体的内在,然而实际上并没有成为个体内在的部分,仍然是外在的部分,因此个体无法将之用于成长。



  完全消化吸收的食物,可以滋养我们的身体;而整个吞进肚子里的食物,却会沉甸甸地积压在胃里面,消化不良。我们的心理也会饿,也会寻求营养。这就是你会找朋友聊天,会参加各种培训班的原因。



  心理的消化吸收与身体类似:事实、想法、道德标准以及价值观,都得根据个人的内在喜恶加以选择,而后咀嚼一番,将个体认为是“好”的那一部分吸收进来,而其他的部分则予以丢弃。然而,如此理想的心理消化吸收过程并不常见。



  我们通常会被外在的力量,如父母亲、学校、公司或是社会,打断我们按照自我内在的喜恶来消化吸收的过程。接着,这些外在的力量,会对我们施加这样那样的手段和压力,要求我们要按照其要求,来吸收那些“该吸收的”,丢弃那些“该丢弃的”。结果,我们被迫吸收我们的内在未必喜欢接受的部分,丢弃我们的内在未必愿意丢弃的部分。



  当个体面临外在力量的高压,必须吸收那些内在本来不想接受的东西时,内在对这些东西“不想接受”的态度,就会导致“内射”。比如,许多父母对男孩子的教育是:大老爷们儿的,哭是很丢人的。他们会持续不断地让男孩子认知:当他受伤时,哭是不对的。如果他真的哭出来,他们就会使出讨厌他或者不耐烦的手段,给他施加压力。如此一来,还十分依赖父母的男孩子,便会强行压抑自己的需要,吞进父母亲的价值观。但受伤后哭泣的需求,成了他内在的“未完成事件”。此一需求与他吞进的价值观明显冲突——这时,这个孩子只能尽其所能地调节:哭,是很可笑的,很丢人的——“内射”完成,他让自己从此不再哭泣。



  然而,“内射”完成却不会带来天下太平。“内射”会干扰他内在的运作:他学会投父母所好,再也无法哭泣;他与自己的内在情绪无法自然接触;他的感受与情绪渐渐地被排除在他的察觉之外。而那个哭泣的冲动并不会消失不见,而是停留在他的内心,成为“未完成事件”。



  “未完成事件”强大有力,会继续寻求解决之道,可能会在任何时候突然冒出来。这个男孩子长大成为男人,结果他发现自己动不动醉酒后号啕大哭,丢人现眼。他只有借着不断地自我克制,才有办法成功地压抑被禁止的、想哭泣的冲动。只要发现自己有点悲伤的情绪,他就会屏一下呼吸,紧缩住脸部和胸部,暗示自己:“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不开?”他成了惊弓之鸟,对自己悲伤、伤心、想哭,甚至是感动的真实情绪风声鹤唳——他与自己的真实感受和情绪交战着,生命的部分能量被时时用来克制并遗忘他的原初需求。



  “内射”阻碍个体发展出自己的人格,并形成自己的价值观。正如皮尔斯所说:“(内射)使我们像一间塞满他人所有物的房子,再也没有空间放置屋主的物品。内射将我们的内在变成装满了外来不相关东西的垃圾桶。”“内射”,使个体的内在无法完整,毁掉了个体内在整体的运作。“内射者”的内在,已被“内射”得到的外在的东西,以及他原初需求背后的“未完成事件”一分为二。



  “内射者”一般会有两种看上去截然相反的表现:要么,他会认同所处团体的价值观,容易因权威人物而改变看法,而且也很容易受他人影响。他关心的是他“应该”做什么,却不知道是否该问问自己到底要什么——“他想要找到流质的、事先准备好的解答,好让他只需要将解答一口吞下就好了。”(皮尔斯语)要么,他内心的“未完成事件”哭喊得如此厉害,他不得不尽全力去压抑——他看上去如此内向沉默,拥有“理性”的固执,然而总有无力感。



  无论如何,在我们的文化中,人群普遍欢迎“内射者”,人们会极尽“好人”之类的赞扬——因为他总会吞下人们给予他的“这才是对的”的建议。然而,“这才是对的”的建议,并未在“内射者”的内在分解、消化,变成他自己的。所以维护着好人形象的“内射者”,付出的代价也很可观。



  “内射”得到的,不管那是什么,在个体的体内都是一种异物。长期不被分解并且消化吸收,就会堆积在身体的特定部位,并且和个体的原初需求天人交战。“内射者”往往会发展成一个放弃自我界限的人,没有主见。他会将自己存在的价值依附于别人的情绪之上;迎合、讨好别人,是他们人生的重点,其实这样的生命是很累的。癌症被称为“好人病”,总是发生在那些内向、压抑、顺从的人身上,和“内射”有直接关系。



  “内射者”通过“内射”,逃避了思考、解析、反抗、冲突的痛苦,赢得了人际关系的表面和谐。然而,“内射者”丢掉了他的原初需求,也在一直为此付出代价。



  面对这样的个案,我通过“心灵之声”的活动,来复苏他们的原初需求。虽然我一再强调要发出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是父母的、学校的、公司的、社会的、道德的,还是有不少人乐意排除那个原初需求,将“心灵之声”表演成“卡拉OK”,让我不得不叫停,而后引导案主再行察觉——由此可见打破“内射”之难。



  另外,我们也会通过“身心整合”疗法,按压案主积累那些“异物”的特定身体部位,并且以能量冲击积累在那些部位的情绪。按压时,案主一直克制压抑的原初需求也会复苏,很多人会感受到委屈而哭泣——于是,“内射”造成的身心紧张及分裂会得到缓解和整合。



  敏感递减



  敏感递减,顾名思义就是个体对自己的身体及心理的感受和需求,降低敏感度的方法。这其实是通过感官麻木,达到将痛苦排除在察觉之外的过程。



  我有个朋友有过不下十次失恋的经历,他总结说:“初恋失恋,天昏地暗;二次失恋,时常被电;三次失恋,偶尔打颤;四次失恋,睡觉吃饭。”



  通过敏感递减,个体将痛苦或者不舒服的感受、情绪逐渐隔离在察觉之外。日常生活中,有时候这样做是很有用的。比如你的牙很痛,看笑话书或者吸引你的大片,把痛隔离或者至少分散对它的注意力,就可以大大降低那种令人难以承受的痛苦。敏感递减,对处于恶劣家庭环境、遭受虐待而别无出路的孩子,会是一种唯一的适应方式。



  当然,敏感递减也会使我们对自己麻木,对我们与他人的接触麻木。皮尔斯说:“我们社会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失去对他们身体大部分区域的本体觉。”随着敏感递减,我们的痛苦会一次一次地减轻,最后变成毫无知觉。通过敏感递减,我们离开自己的需求,离开自己的感觉,渐渐丧失和自己接触的能力,同时也丧失了自我。然而敏感递减只是麻木了自我需求以及痛苦,并非加以解决,所以这些需求和痛苦停留在我们麻木的地方,成为“未完成事件”。



  与此同时,敏感递减造成我们的感官麻木,势必让我们饱尝无聊乏味、毫无意趣的痛苦。有人向我诉说:“过去我赚一万块,我万分高兴;现在我赚一百万,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因为麻木痛苦的同时,也麻木了快乐。很多人其实就是在这样“不充分的生命”中度过一生。



  投射、内射、敏感递减,当然只是我们掉入“苦乐对待”以后对待自我的部分方式。此外,还有回射、融合、自我中心等等。当我们以上述种种方式从自身的责任那里逃开以后,我们并没有成功地祛除痛苦。事实上,痛苦只不过变换方式继续存留。而我们已经变得与自我疏离——我们丢掉了“我”。



  一个成熟的人,若想解决此一难题,进入心灵成长的领域是必需的。我们需要发现并且察觉到丢掉的“我”。面对丢掉的“我”,如果我们勇敢而诚实地寻找满足之道,那么就可以改变人生,让生命的品质与此前完全不同。那样,才谈得上真正地享受人生。



  五、重塑自我



  面对人生的痛苦经历,我们拯救自己的方式往往是:“处理不了,却能囚禁”。于是,“社会的我”形诸于外,“本来的我”囚进“心灵的监狱”。



  大量心理咨询的案例表明:只要我们了解已经被排除在察觉之外的“本来的我”,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重塑自我”,就是在当下的情境中模拟完成你心灵中囚禁的“未完成事件”,重塑你的内在。



  省察童年经验



  我们从出生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接受教导: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应该的。等我们稍稍长大,原本呵护性的教导,就会变成导致羞愧的批评:每个人都“应该”这样,你居然不是这样?



  如果你不是应该的样子,就会有人(父母、师长、他人)觉得不安。但是,人们并不是在处理自己的不安,而是费尽心机改变你——这个使他们不安的人。这种情况,除了确实有一部分是出于对你的关心,其实大部分也仍然是投射。很少有人想的是处理自己的不安,大部分人只是一味改造别人——何况还是一个“很不完善”的孩子?



  我们的文化里,到处充斥着对孩子的贬损。孩子是无知无识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孩子需要大人的改造……改造孩子达到“应该”的方法是:鼓励、赞美、恫吓、比较、公开羞辱、拒绝承认他的成就等等,不一而足。不只在家里,在学校、在同伴那里,孩子都会碰到这种压力。事实上压力存在于每一个地方。



  一个孩子学到了什么?达不到标准的孩子,会学到:我是笨蛋,我是耻辱和令人怀疑的,我是没有价值的。孩子们的自尊受损之后,修补的方法各有不同:有的沮丧不振;有的开始叛逆;有的干脆放弃;有的重新努力,以适应他人递过来的“应该主义”的模子。就这样,我们很多人的一生,其实都是在“满足他人的期望”。



  正因为如此,我们很多人早就丢掉了“本来的我”。成功地达到“应该主义”的标准的人,其“社会的我”得到众人的欢迎,生活自然比较容易。但是,他“本来的我”怎么办呢?



  “本来的我”包含着他生命中所有的“未完成事件”。其原初需求存在于心灵的深处,日夜呻吟,并且时不时冲破“社会的我”的禁锢,导致他内心极大的冲突与烦恼。所以,即使是成功地达到“应该主义”的标准的人,也很少随时随地都快乐,有自信。



  “应该主义”其实是一所无形的、心灵的监狱。在这所监狱里,“社会的我”是狱卒,“本来的我”是囚犯。“本来的我”被排斥、压抑、看管,并且被刻意排除在察觉之外,被隐藏起来不见天日。但“本来的我”从来不可能安心“坐牢”,他会挟“未完成事件”的巨大力量一再“越狱”,形诸表面,变成抑郁、疾病、不满、仇恨,等等。



  以下的部分,是探讨童年时期我们与父母、与周遭的人,在互动过程中体验到的一些生命经验。这些经验也是深植于我们生命中的一些内在误区。也许读到这个部分的解析,你会产生共鸣,会被打动,也许还会引起你内在某些特别的情绪和感受。如果你有了这样的体会和察觉,你便开始在理念的层面经验发现“本来的我”的历程。



  误区一:一定要责备



  责备,是中国文化与社会的一大特质。



  孩子撞到了桌子,咧嘴哭,大人就打一下桌子,说:“桌子坏!”大人打桌子,就教会小孩子:哭是不对的,要尽快收场;不对的事情,要尽量推卸掩饰——责备桌子。我们的整个童年一直在接受这种教导,最后这种理念就成了我们的一部分。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责备一气——都怪伴侣、孩子、朋友、有钱人、穷亲戚、男人、女人、政府、命运、老天,等等。如果详细计算我们每天进行的指责,可能多得数不完。



  我发现我们最常责备的是自己的配偶,然而我们常常把最严重的责备留给自己。“都怪他人”,接下来往往是:“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怪我”——清晰地察觉这一点,真让人深感惊讶。如果朋友出卖我们、父母公开羞辱我们、配偶粗暴对待我们,就算我们感觉了、察觉了,那些痛苦、伤害还在,并且可能还要天天面对。如果出于种种原因不能将“迫害者”怎么样,也不便指责“迫害者”,“受害者”就会掉转枪口责备自己。



  责备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坏人坏事得到惩罚”,好平复“受害者”的痛苦。如果没法接受“迫害者”是“坏人”,比如他们是你的父母或者配偶,那就改为惩罚自己。“受害者”责备自己,还可以从“看,我在责备自己——我是有良知的人,高尚的人”的感觉里,得到补偿,使痛苦不再那么痛苦。



  不能责备别人,那就责备自己。我们的人生天天上演着“责备”这一主题,好像离开责备我们就再也活不下去——却不是相反,宽恕。



  一味责备别人,好像是把责任推给了别人,却也把改变自己、改变生活的责任交给了别人。这反而使我们觉得无助,意图赖给他人的结果,是我们对自己不负责任,失去了力量。一味责备自己,不见得就能证明“我是高尚的”——当我们这么暗示的时候,其实我们也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



  我见过一个人,富于“反省”精神——他动不动抽自己耳光,说:“我怎么这么不是东西!”打完了,他还是那个样子,不见改变。就是“抽自己耳光式”的责备自己,也不过被他用来压抑、禁锢“本来的我”——他不能接受那些“未完成事件”到了要狠打耳光的地步。这个样子当然会导致“未完成事件”的强烈抗议,结果让他更没有力量改变自己。



  从小接受的“一定要责备”,直到现在还是我们心灵的一部分。“一定要责备”导致我们在人际关系中受到严重伤害,那些创伤总是很难痊愈。



  误区二:代理父亲,代理母亲



  理想的父母,应该成熟、智慧,情感上能够自我支持、自给自足。如果他觉得需要爱情、亲近、同盟、性爱、友谊、赞美、保护、照顾,他会从伴侣那儿求取。如果他没有适当的伴侣,他会从朋友、家人、社团中满足这些需要。



  理想的父母是照顾子女,而不是子女照顾他,更不应该由子女满足他的需要。可是,天底下理想的父母实在太少。很多父母饱受伤害,内心有迫切的需要,所以“病急乱投医”,会向子女求取满足。而这些需要,其实是孩子无法满足或者承受的。



  比如,在糟糕的婚姻关系中,其中的一方——通常是母亲,就会期待孩子来保护她,尤其是儿子。这种期待,从来都会深远地影响儿子的一生,产生严重的后果。男孩子变成女人的保护者,事实上已经被他的母亲拔苗助长,提前“进化”成了母亲的伴侣,成了“代理父亲”。



  男孩子此时会产生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感觉,当然这种感觉让母亲很有安全感。为了增强效果,母亲往往不惜恫吓,声称:“要不是为了你,我就会离开这个家,或者我干脆会去死。”这么一来,男孩子会想尽办法留住母亲,转而憎恨父亲或者父母双方。接着,男孩子还会对自己仇恨父亲或者双亲产生罪恶感,他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没有价值。



  有的人妻子不在身边,和女儿生活在一起,由女儿负责照顾。他内心渴望同龄异性的关心,于是会向女儿诉说心事,例如工作的不顺、人事的倾轧等等。这个时候,他的女儿也被拔苗助长,提前“进化”,成了“代理母亲”。



  过早承担成年女人的责任,会让一个女孩子无法充分经验青春期。女孩子又会对“占了母亲的位置”产生罪恶感,所以长大以后会表现得“退行”、抑郁、保守,从而影响到恋爱、婚姻的各个层面。甚至有这样的一个案例:有一位女孩,她的母亲身体太差,有性冷淡症,父亲向她一再提出性要求并得到满足。



  除了这种实质性的乱伦,还有心理上的乱伦。如果父亲洗澡时,要求已经成为少女的女儿替他擦背;或者已经成长为少男的儿子换衣服的时候,母亲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这其实已经是心理上的乱伦了。幸好绝大部分家庭里,都没有这么严重的不当的接触。



  在一般的家庭中,父母不当的需要获得满足所造成的伤害较小,也较不明显。有的父母盼望孩子做他们的朋友,有烦恼时安慰他们,赞美他们是好父母,当他们不方便出面时担当“门卫”等等。这些需要也同样会造成心灵伤害,但也可以训练一个孩子日后取得社会价值的成功。所以这种伤害比较微妙。



  孩子可能也会因此不接受真实的自己,而将自己的价值建立在与父母互动的模式中。他们会把这种模式带进以后的人生,会认为自己的价值在于服务他人——就像服务父母一样。这样一来,他们的人生就主要是帮助他人,取悦他人。这其实也是很累的人生。



  父母通常察觉不到自己是在利用子女,可能会感觉自己是全心全意在爱子女。如果父母觉得理屈,他们很可能会接受子女的反抗,然后想办法挑起子女的罪恶感。但对孩子而言,罪恶感是背负不起的重担。



  另外,有的父母面对子女的反抗一味让步,只求和孩子好。这种做法会教导孩子发展“操纵的品行”,妨碍子女内在纪律性的发展。奇怪的是,这还会使子女觉得父母不爱他们。



  其实,对子女而言,他们希望父母就是父母,不是朋友;而且希望父母与自己之间有安全的界限。



  误区三:我只想看见你快乐



  有许多父母,其实没有处理孩子哭泣、愤怒、悲伤、沮丧的能力。所以,每次只要孩子有各种他们认为不好的情绪时,他们就会怒形于色或者冷漠相对。



  孩子得到的结论是:自己的愤怒、悲伤会伤害别人,所以不应该表现出来。从此以后,他压抑自己的真实情绪,即使让自己的生命毁于疾病,也很可能不表现出来。



  其实对孩子而言,感受、情绪是他借以表达自己需要、欲望的主要方式,是他真正自我的主要部分。可是在很多家庭,某些情绪大人无法处理,被认为“不好”,成了禁忌。



  孩子必须学习适当地、负责任地表达情绪。可是如果他的某些情绪被一味堵回来,它们不会消失不见,而是以“未完成事件”的形态存在于他的心灵深处。或者这些情绪会以伪装的形式出现——有的人会怒极反笑。



  压抑情绪,使之成为“未完成事件”往往有害,不当的转化会成为忧郁症、疾病、精神官能症甚至自我毁灭的行为。



  有很多人长大后会将这个模式带到恋爱、婚姻中。他会说“我只希望你快乐”,其实是“我只接受你快乐”。当对方不快乐的时候,他就会不知所措,很不耐烦——就像他父母对待他一样。这当然会让对方失望、愤怒:“原来他不爱我。”



  我接待过不少咨询婚姻问题的夫妻,接触过不少“大理石男人”或者“木头女人”。依照经验,除了复苏他们内在压抑的情绪,并且在当下的情境中完成那一产生制约的“未完成事件”,别无他法。



  误区四:自我实现的预言



  在我们的成长环境里,我们从小就被别人评价来评价去。如果是来自父母、师长的评价,那种影响力足以塑造我们成为符合那个评价的人。这一现象,在心理学中,就叫做“自我实现的预言”(self-fulfilling emphecy)。



  中国的教育界可能最熟悉这个原理。同一个年级,学生会被分成尖子班和普通班。这时,尖子班的学生往往表现得比普通班的好——虽然实际上尖子班学生的智力不一定比普通班的好。其实,只不过是“尖子班”的象征意义和老师、家长的期待,让学生因此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如果父母偏爱其中的一个子女,相信这个孩子是最有出息的,长大后他果然考上大学;父母讨厌另一个子女,相信这个孩子将来不是好东西,长大后他果然坐了牢。其实,受宠的孩子努力学习以维持父母的宠爱;被讨厌的孩子干脆自暴自弃——并非他们的人生一定会这样。但事实让父母相信:“我认为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什么人。”



  我们的内心都是这样,我们相信他人的评价,就像那是个预言,是个魔咒。我们的人生,其实很容易被“下咒语”,于是被规定,也被制约。我们只有挣脱这种咒语,才有希望真正改变人生。



  误区五:被强加的“核心信念”



  有位离婚的女士前来找我,跟我探讨怎样教育孩子。她说自己深受婚姻之苦,所以要教育孩子,让他不受这种苦。我劝她不要强加给孩子“核心信念”。



  “婚姻是很苦的”,其实只是她个人的体验,却不是孩子的。强塞给孩子,孩子长大后会照着这个信念去执行,结果他果然婚姻不幸,做母亲的还会说自己有先见之明。但这位女士显然已经有了既定方针,我说的话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们每一个人,在父母那里或多或少会得到一些“核心信念”(core beliefs)。它们会深深地刻在我们心里,几乎影响我们人生的每个层面。有的“核心信念”可以升华人的境界——例如“我很值得人爱”、“生活很容易”等等。可还有一些就是我们人生的束缚了。比如:



  ●生活是一场战斗。



  ●只有控制才有安全。



  ●我没有人要。



  ●我就是做不到。



  ●我没有价值(除非我照顾别人/有钱/成功/有爱心/受苦/失败/出名等等)



  ●男人(女人)总是遗弃我或伤害我。



  ●我总是伤害男人(女人)。



  ●我无足轻重/不重要/没有权力。



  ●我总是错的。



  我的一位案主毕先生有个核心信念,即“我无足轻重”。这种想法或许源于他早产,也可能因为整个童年他在学校中饱受欺负而不断强化。



  毕先生认为自己无足轻重,他的生活因此成为这一信念的展示:在家里,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他的妻子在主导、决定,他毫无决定权;子女在青春期成长起来以后,自然而然地藐视他,让他感觉自己完全失去了父亲的权威;工作中他很不起眼,不受器重,时常被同事调侃、欺负。深埋于他心灵的“核心信念”,对他生活的每个层面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毕先生的妻子其实也并不好过。她的“核心信念”是:“只有控制才有安全”——她操纵的欲望很强,一直很喜欢控制别人。对她而言,毕先生愿意听她的,顺从她,恋爱时的确很吸引她。可是婚后时日一久,她开始厌倦烦恼,觉得总是自己负责家里家外,又苦又累,孤立无援。但是她只是责备毕先生,怪自己命不好,找了个扶不起来的“阿斗”。于是她继续决定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她继续决定,毕先生就没有勇气插手。



  事实上,要打破这个模式,不是要改变身边的人,而是要向内观照,发现和改变自己的“核心信念”。



  很多人向我诉说的时候,其实已经自觉不自觉地表露了他们的“核心信念”。他们乐意用“人生的原则”或“生活的原则”,或者干脆用“原则”来表述。有位先生说:“我的原则是:我对别人没有坏心,但谁也别想对我有坏心。”这种说法其实是“生活是一场战斗”的另一个版本。有位女士跟我说:“金钱就是尊严。”这种说法是“我没有价值(除非我有钱)”的另一个版本。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核心信念”。我们不妨把自己的“原则”当成是“核心信念”,然后看看自己的内心产生了什么样的感受。



  “80后”的独生子女们,虽然成长在衣食无忧的年代,不幸全盘接受的是他们父母们的“核心信念”。他们“造反有理”、“上山下乡”的父母先是生活在人与人斗来斗去、毫无安全感的年代,后来又被丢到穷山僻壤为生存战天斗地——人生真是救亡图存、危在旦夕。接受了这样的“核心信念”,人生当然是:一定要考上大学——毕业后才能找到工作——然后才活得下去。不幸现在的孩子毕业就失业,这又反证了他们的父母关于“人生危亡”理论的正确性。无怪乎很多“80后”的女孩做梦都想嫁给“60后”的男人。



  误区六:再赚一把



  如果父母很要面子,即使做错了,也会再三辩解,说自己其实是好心,只是别人不知道或者不领情罢了。受到这样的影响,子女长大以后,就可能陷入“再赚一把”的心理误区。



  我曾经向一位朋友提出请求:请她以后再也不要打电话给我了。这位朋友王小姐,曾经与一位男士谈了四年恋爱,后来分手。我和她认识一个星期后,她就特意来找我。



  我当时单身,有女孩子主动约我,禁不住内心窃喜。然而坐下来没有五分钟,王小姐就声泪俱下地发问:“我这么好,他凭什么看不上我?”可怜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见过她的那个“他”。往后只要我们见面,不超过五分钟,王小姐就会想方设法绕到“他”身上“痛说往事”。



  后来一个朋友托我给他介绍对象,我就介绍他认识王小姐。谁知道王小姐见他第一面,就开始发问:“我这么好,他凭什么看不上我?”结果可想而知。后来吓得所有的朋友都不敢给王小姐介绍男朋友了。王小姐烦闷寂寞的时候也会给我打电话,但句句不离“他”。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我正式通告结束为止。



  王小姐的行为,就是典型的“再赚一把”,或者叫“再次获利”(secondary benefit)。



  “再赚一把”,就是当个体发现自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以后,个体就诉诸转移性行为,以获得他人的注意,使个体觉得自己很重要、有价值,至少不那么失败。容易产生转移性行为“再赚一把”的人,大多数是认为“别人必须满足我的需要”的人。这两种想法往往会联结在一起——这是心理学界公认的最危险的一种“自我安慰”。



  “再赚一把”会紧紧地抓住我们,所以我们也很难改变。“再赚一把”还会驱使我们去抓别人,以寻求别人的注意,而不管不顾别人的界限。即使别人注意我们,那个不如自己意的结果还是“未完成事件”,我们还是觉得“赚得太少”,于是更加想“再赚一把”。陷入此种模式的人,像个瘾君子一样无力自拔,而且这还会影响到人生的各个层面。就像王小姐,她对爱情、婚姻的需要,已经被“再赚一把”严重扭曲,无法面对了。



  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坏事。渴望别人注意,渴望拥有“我很重要”的感觉,这种几乎成瘾的需要,却可以是我们心灵成长很重要的目标。它会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就已经很重要。了解这一点,就触及到“真我”。他人是否注意我们,也就无关紧要了。



  心灵的水池



  如果将我们的心灵看做一池深水,那么池面上是最亮的。池面也是我们头脑思想的场所,但是面积却非常小。这部分可能是整个水池最直观、最引人注意的所在。但池面以下的“水”也会不停往上钻——每一个水粒子都想挤到水面上来——希望被完成、被接受、被理解、被关爱。



  我们的心灵存储了全部,不管好或者不好,应该还是不应该。生命的经历中,有阳光欢快的一面,可也有阴暗难受的一面。我们时时刻刻努力把阳光的一面请上水面,让它们充分展现——看哪,多么地给“我”长面子——这才是我。阴暗的呢,对不起,请在黑漆漆的水底待着,那哪儿是“我”呀,我才不是那样的。



  于是我们的心灵分成了两个世界:“社会的我”——自我理解爱护有加;“本来的我”——被自我深深压制不见天日。即便是独处,一个人的时候,我们也绝对避免去关注和爱护一下“本来的我”。于是,大多数人都在心灵深处沉积了很多“未完成事件”。它们从未获得机会浮出水面,只能被压抑在暗处。



  自我的这种行径导致“未完成事件”强烈的反抗,让我们不停地受到折磨。由于它的反抗与折磨,更进一步遭到自我的排斥——自我不信任并且害怕它——于是想尽办法将它排除在察觉之外。这又加剧了“未完成事件”的反抗。这真是个恶性循环。



  我们对自己尚且如此,又怎么能去理解和爱他人呢?我们不仅无法依靠“本来的我”,而且受到“本来的我”的制约,所以总是感到疲累,无法承担压力,身心都产生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我们的心灵世界是分裂的、对立的、不完整的,所以我们永远享受不了真正的平和安宁。



  即使我们咬牙全力为“社会的我”服务,最后成功了,也无法快乐。因为,我们心灵的水下,有另一个我正在呻吟!



  现代社会,事业成功而付出其他所有的,大有人在。这样的人生,哪里有真正爱过自己、爱过别人的体验,生活也就苦恼太多,对欢乐没什么感觉。很多人过早失去健康,甚至因此英年早逝。这种将人物化,当作器具的生活态度,显然不是真正热爱生命的健康态度。



  想要解决我们身心的问题,我们必须改变态度:我们不能片面理解“有害的东西必须压抑下去”——对“本来的我”,对那些存在于我们内在的“未完成事件”,只有关注的察觉和恰当的满足才能转变。



  案例8:找出“本来的我”



  童先生很有倾诉的欲望。他跟我初次见面,就感慨说,自己其实非常看得开,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做人不急不躁,多年在海外生活阅历广泛,但还是想不通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愿望是良好的,而实现这个愿望的方法却充满了竞争?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争来争去的,并且手段层出不穷,同时目标却看上去是良好的、正当的?童先生用了两个钟头表白说:自己其实不屑于争,更愿意服从内心的道德标准,服从自我做人的原则;但有时候难免会想不开,就会找人倾诉,不然心里还是堵得慌。



  由思考人类的目的与手段相违背的哲人,变成后来自我表白的痴人。我初步判断童先生需要我支持他的选择性问题。我说:“是争好还是不争的好,这是一个困扰整个人类几千年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单是你。”



  然后,我借着他对我懂点《易经》持好奇态度,顺题发挥说:“老子在他的《道德经》中说‘直以方,曲则成’,意思是一个人很直率,做人特讲原则,那么他就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君子;如果一个人有智谋有手段,在进取和妥协之间进退自如,那么他能做成事情,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其实无论进退,关键并不在于进退本身的利弊,而在于当时的选择。只要你选择了,并且打算好要接受这一选择所带来的相应结果,那么你就是一个对生活抱着严肃态度、认真做人的人。所以,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无可厚非的。”



  我需要将童先生的问题即时化,避免一味陷在“进或者是退”的哲学化或者道德化的高论中——这种泛化问题的办法其实无济于事。进或者退,对于个体来说,终归是一个选择性的问题,而不是什么终极性的问题。



  童先生听完了大松一口气,他评价说:“本科生可能必须二选一,不是A就是B;等到了研究生水平,那就是A和B都有道理,不能一概而论了;等到了您这样的水平,那就无所谓对错,怎么都行了。”我说:“不是无所谓对错,而是你的真实选择才具有真正的价值。”听了这话,童先生表现得有点恼怒,他说:“这个问题我就不和你辩论了。”



  我并没有表现出想要“辩论”的主观意愿,童先生却觉得谈论这个话题会是一场辩论。同时,为什么他如此希望问题被泛化——“无所谓对错”——并不愿意正视自己的选择,会导致相应的结果,而自己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背后,一定有他无力面对、无法解脱的纠葛。这纠葛是由他早期人生的“未完成事件”构成的吗?他拥有一个什么样的“本来的我”呢?我尝试了一个方向,试探性地说:“能谈谈您的父母家人吗?”



  童先生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这个必要,我在国外这么多年了,也不怎么想家。”



  当时,我正自信满满地坐在椅子上,冷不丁听到他的强烈反应,倒吓了我一大跳。看来,他和他的父母之间一定有着不寻常的故事。他有一个什么样的过往呢?



  作为一个心理工作者,我立刻职业病发作,暗自揣测:一、童先生可能曾经被父母虐待过;二、或者童先生小时候就被父母送出去给别人抚养,不是在父母身边长大;三、再或者童先生有其他兄弟姐妹,而他遭遇了不公平的对待。



  我又试探性地问:“您从小被送到别人家抚养过吗?”



  童先生拂袖而起,转身就离开了咨询室。他回身的一刹那,我明显看到他眼中的泪花。在他健谈的“社会的我”背后,是那么深的“分离性事件”的伤害凝合成的“本来的我”。



  我想,我已经明白童先生为什么希望“其实本无所谓对错”。因为,他内心那个“本来的我”,一直有一股冲动和呐喊,就是想要评判父母:“你们错了,你们伤害了我,你们知道吗?”可是从“社会的我”的角度出发,评判父母有错,意味着“不孝”,对于童先生来说,就是“不应该”。



  然而无论有多么充分的、振振有辞的“应该主义”,内心的伤害一直都在那里,并且对童先生产生了长远而深刻的影响——无论他意识到与否。所以,他折衷地塑造出一个“自我形象”,表现出“无所谓对错”的超然世外,这样对父母和自己的内心,便都算是抹了稀泥,求得了天下太平。



  “应该主义”的稀泥政策并没有真正平复自己的心,表面上“不屑于与人争来争去”的童先生,内心藏着“本来的我”——一个无力与父母争论的受伤的孩子。正因为这份无力,他才“与世无争”,一次次逃离人群,一次次从头开始。如同当年一次次被父母送到别人家里去一样,人生重复着当年的场景。



  童先生当然愿意将自己的“与世无争”解释成自己“比大多数人道德高尚”,然而实情却并非如此。结果他仍然愤愤不平,常常对社会中的一些现象鞭挞不已。可惜,他却无法了解这背后幽微、强大的运作机制,只能找出一套理论自我解释,并且一次次重复着以前被父母强加的选择,使人生成为一场无意识支配的乏味旅行。在人生的旅程中,童先生变成一个孤独的行者,且歌且行,一路走来,荒凉满目——相识满天下,知音有几人?这样的命运,注定是孤独的。



  我们认为自己了解的,很可能只是无意识支配的老旧模式,只是无意识重复“本来的我”力图自我救赎而一再重现的陈年旧伤。即使我们成年,我们仍然深陷其中,一次次中魔似的走入,无力看清,无力做出别样的选择。



  我很遗憾,童先生毕竟是跑开了,没能在这个问题点上真正探究下去。美国一位著名的心理医生针对这种现象,说心灵成长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如果你想要真正深入,去解救囚禁在你生命的内部并且时时影响你的“本来的我”,你不妨去寻找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来帮助自己。好的心理咨询师,可以让你察觉自己人格的形成并帮助你解决那些问题。但前提是,只有你拥有勇气,愿意真正进入自己生命更深的内在,进行更深层的探索与重塑,这一切才有可能发生。



  重建你的内在



  只有再次穿越生命内部禁锢积累的“未完成事件”,你才会更勇敢、更诚实地与自己的心灵接触,开始寻求来自你的生命里的智慧,整合“社会的我”与“本来的我”,活出完整的生命。而要解决“社会的我”和“本来的我”之间的矛盾冲突,我们必须回到生命的源头来审视。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对我们影响最大的人正是父母。又或者,是代行亲职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父母对子女最重要的就是养育、保护及教育的责任。在父母承担这些责任的过程中,其对我们整体人格的影响,就是“父母化”(parenting)。



  日复一日,我们通过“父母化”逐渐凝聚成现在我们所感觉到的自己。不可避免的,我们所表露出的一部分真实自我,会在这个过程中被“应该主义”压抑、禁锢起来。这些部分并不会从此消失不见,它们会成为我们的“未完成事件”。



  “未完成事件”的集合,就又成为“本来的我”。更不幸的是,“本来的我”还集合着另一种性质的“未完成事件”——很深的伤害。源自出生时,源自童年,源自身体创伤、虐待……这种种伤害造成的“未完成事件”,贮藏着巨大的愤怒能量,处理起来非常困难。



  大量心理咨询的案例表明:只要我们透过了解我们的父母,分析我们与他们的互动关系,进而了解已经被排除在察觉之外的“本来的我”,很多问题便可迎刃而解。我们可以运用各种技巧和方法,让自己体验和发现深藏在内心的“本来的我”。



  “重塑自我”,必须要回到那个“父母化”的模式中。并不是要你回去改变生活中真实的父母,而是要重建你的内在。其实,所谓“重塑自我”,就是在当下的情境中模拟完成心灵中囚禁的“未完成事件”,重塑内在受到父母重大影响的部分。这需要创造情境,使我们能够回溯童年时期重要的原始创伤,释放当时卡住的生命能量,而不是聊天似地只在嘴巴上陈述。



  当你“本来的我”借此机会放风透气,可以逐步实现“出狱”,你就可以重新做更有力的选择。当你“本来的我”与“社会的我”开始整合,逐步融合为一,你将拥有一个全新的自我真实不虚,充满生命的光明与智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发表于 2012-6-26 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所谓完整生命就是——
嫖过娼,扛过枪,蹲过牢,吃过糠
年少打过炮,年长搞过基,攻守都是爱,同性见真情
国内骂政府,出国撕护照
齐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5-11 13:53 , Processed in 0.073138 second(s), 17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