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一对夫妻自费奔波12年揭"鲁西"细菌战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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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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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今年是中国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昨天，一些国家举行的各种纪念活动，让人们再次回忆审视起那个充满了血与泪的硝烟弥漫的年代，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
　　在我省临沂，有这样一对夫妇，他们利用业余时间，耗时12年，进行了大量调查，揭开了一个尘封近60年的黑幕：1943年，侵华日军在“鲁西”制造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屠杀平民最多(已查清死亡人数为42.7万)的细菌战。在这个全世界都在纪念那段血泪历史的日子里，让我们走近这对夫妻。
　　放弃权位迷笔墨
　　这对夫妇是临沂市政协干部崔维志和妻子唐秀娥(临沂市物资供应总公司职工)，他们是在无意中发现了1943年鲁西发生大面积霍乱的记载后，开始这项工作的。
　　今年51岁的崔维志，老家在沂源。抗日战争时期，日军在山东制造了三个“无人区”，崔维志家乡所在的沂(山)鲁(山)“无人区”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虽然只上过5年半小学，但崔维志却喜欢舞文弄墨，非常迷恋文史。上个世纪70年代末期，崔维志当上了沂源县劳动局的副局长。这个职位在许多人看来望尘莫及，而酷爱文史的崔维志却在人们艳羡的目光中作出了一个惊人的选择，他向领导提出了从劳动局调到县党史委的要求。
　　崔维志到县党史委两年后，以斐然的成绩上调至原临沂地区党史委。现在已是临沂市委党史委主任的崔维志住的还是20年前盖的老房子，只有七八十平方米，“就这房子还是我单位的呢，他光把心思用到摆弄他那些历史资料和书本上了，从来不关心分房子这些事。”唐秀娥嗔怪地说。
　　多次碰壁终成功
　　1993年，崔维志在查阅历史档案时，在档案中偶然发现了这样一句话：“民国三十二年，鲁西发生大面积霍乱，国人死亡甚众。”
　　这句话，让崔维志联想到了当年日军在我国湘浙等地实行细菌战造成当地霍乱大流行的事。他隐约感到，这句话的背后可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黑幕，他决定揭开这个黑幕。“他就这样，认准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深知丈夫犟脾气的唐秀娥只好迁就他，一同走上了调查细菌战的道路。
　　他们查找资料，拜访老前辈，奔波3年多，却一无所获。这让崔维志夫妇有些失望，但他们并没有气馁。后来，在由抚顺日本战俘管理所转到中央档案馆的日军战俘交代材料中，他们终于发现了一批关于鲁西细菌战的口供、笔供和检举材料。为验证这些材料的真实性，崔维志夫妇又数十次深入受害区，采访了400余名老人和知情者。“鲁西细菌战”的内幕渐渐浮出水面。
　　为了捅破这天大的秘密，从1994年开始，崔维志夫妇将撰写的“鲁西细菌战”的文章多次投寄到中央及地方十几家媒体，可是投出去的稿件都如泥牛入海。“最让人遗憾的是，北京一家专门研究抗日战争的刊物，也对我们的稿件屡投屡退。”
　　多次碰壁之后，夫妻俩决定通过自己出书的方式来向世人透露这段历史。1999年，他们出版了《山东抗日战争纪实》一书，首次向社会介绍了“鲁西细菌战”。
　　《纪实》的出版，引起了社会的关注。2000年夏天，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要在北京举办“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5周年日本右翼势力与中日关系学术研讨会”，崔维志夫妇应邀作报告。崔维志的报告引起强烈反响，并迅速在《人民政协报》上发表，随后被全国多家媒体转载。
　　巨债缠身无怨悔
　　崔家的墙上，有一张奇怪的地图：北起北京、南至菏泽、西接长治、东连泰安的位置，被开了“天窗”。崔维志解释说，2003年7月，他们出版《鲁西细菌战大屠杀揭秘》一书时，需要在书中附一幅图。“出版时间很紧张，我们又没钱请人制图，只好从墙上的地图‘抠’下了一块儿。”这“块儿”地图最后成了书中的《鲁西细菌战受灾区域图》。
　　“奇怪”的地图只是崔维志夫妇清贫生活的一个缩影。调查“鲁西细菌战”的12个年头里，崔维志夫妇南上北下，查阅历史档案，拜访历史故人，行程十万余公里，足迹踏遍大半个中国，光出书就花去59万元。目前，他们还负债12万元。
　　不管多么困难，崔维志夫妇都坚持不接受个人捐助。“金钱债可以慢慢偿还，感情债却无法偿还。”
　　他们对别人做到了不欠一分感情债，对自己的儿子却没有做到。2002年农历除夕，唐秀娥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一家人要快快乐乐地过年。可儿子发现桌上摆的全是素菜，没有一个荤菜，就在一旁开玩笑说：“爸爸，今天是年夜饭，买只烧鸡吃吧，大吉大利。”崔维志说：“好，今天就让你解解馋。”一会儿，崔维志从外面提来一只烧鸡。正当全家人欢欢喜喜吃年夜饭时，儿子忽然发现妈妈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当儿子得知那只烧鸡是爸爸从门口保安人员那里借来的钱买的时，禁不住热泪盈眶。
　　“你们两口子几乎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了调查鲁西细菌战上，孩子会不会有意见。”记者问道。“他当不了家。”崔维志没有正面回答，憨厚的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容。
　　崔维志夫妇说，他们只调查了24个县，查实的细菌战受害人数是42.7万人。“鲁西”只是当时日本人的称谓，范围涉及现在的5个省市。“还有几十个县没有调查，受害人数绝不是现在这个数，估计还有60万人。只要条件允许，我们会继续做下去。”
　　本报记者刘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