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公寓》--作者： 苏进伦

享受人生

第一章

        如果不是我逞一时之能，我就不会辞掉杂志社的工作，也不会搬进这幢只有四层的老公寓。看看，周围都是新建的高层电梯公寓，就算是在大白天的，呆在自己房间里面还要开灯。现在好的工作难找，差的我不想去，倒不如做个自由撰稿人，图个清闲。问题就在于，我毕业没多久，银行里的存款不允许我租住那些高层公寓。

        晚上，我在附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去了。我住在４楼，下面三层的住户不是很多，而我那一层，我还不清楚。从楼梯口到我的房间大概有１０米的距离，走廊的灯坏了也没人来修。我只能凭借周围高楼的灯光投射进来的那点微弱光线走向房间，一股冷风吹来，我浑身不禁一颤。这里该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吧？我的心猛然就紧张起来，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不停地告诫自己，所有的都是自己吓自己。我略显哆嗦地掏出钥匙准备去开房门。

        “吱”背后传来门被大开的声音。“啊……”我被吓得迅速回身看去：对面的门开了，可能是光线太暗了，我好像就没有看见有人！难道是我眼花了？“你是新来的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扇门里传出。我努力再看，一个比那声音还要苍老的脸出现了，看样子至少有七十岁，他的身形干枯，陪以深深的皱纹，真的如同鬼魅。还好，他转动的眼珠子表示他是一个活着的人，而不是一具干尸。

        “是……我是今天才搬进来的。”我回答到，“请问，我们这层楼住了多少人？”“算上你，三个。还有一个是在你隔壁，也是一个老头，不过……”他突然打住了话头，好像喉咙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

        “吱……”我隔壁的门被打开了，走出一个老头。他正好是背着光，所以我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他看了我一眼，又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对面一眼，对，他一定是恶狠狠地，我似乎听到他“哼”了一声。这个怪老头立刻转身进去了，“啪”门被他重重地摔上。

        “不过，不过我劝你晚上１２点之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对面那个老头等门彻底关上后接着说道。“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他。“……不为什么……”他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说。“因为我隔壁的老头？”我猜肯定跟他有关系。“哎，你是新来的，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这幢楼很邪的，死了很多人……哎，我真不该跟你说这些。你一定要记住晚上１２点之后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说完，他退身回去关上了门。

      写完一篇东西，已经快１２点了，我草草地冲洗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觉。但他老头的话始终像一条毒蛇缠绕着我的大脑，我怎么也睡不着……

      “吱”，我听到隔壁的开被打开，然后又听到他走到对面用力地踢门。“滚！”我清楚地听到隔壁老头的声音，“你给我滚出去！你再这样，我就对你不客气！”

        天啦！难道他……我不敢再想，我拉过被子捂住头，蜷在被窝里……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我就被警车急促的警报声吵醒了。不会是昨晚隔壁那个老头把对面那个给杀了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想，我赶紧起身跑到阳台往下看。楼下的街道上躺着一具肚破肠开的女尸，其死况惨不忍睹，内脏流得满地都是。看样子是从楼上摔下去死的，但我怎么没有听到响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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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晚上我吃过饭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对面那个老头站在门口，“我姓吴，单名一个昱。”“你叫我Kevin就好了，这些年我已经习惯别人这样叫我，反而不习惯别人叫我中文名。”我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我的中文名来呢，“对面那个怪老头呢？你知道吗？”“他……他，我不知道……”一提到那个怪老头吴昱就显得很紧张。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像听到他在敲你的门，还在大骂你。而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有人摔死。”

        “我看我也剩不了几天了，看你这么年轻，我就是舍了老命也要把事情的原委给你讲出来。”他从屋子里面拿出杯水喝了起来，一阵风吹来，我闻到空气中有种腥腥的怪味。他盖上水杯继续说道：“我们这幢楼有厉鬼！”我的眼镜都瞪大了，什么？这里有厉鬼？！

        “三年前，这楼有一老头坠楼摔死了，他也是摔爆肚皮死的。”“他怎么会摔死？跳楼自杀的？”我那点记者的习惯还是改不掉，其实任何人都有好奇心，这跟我以前做记者没什么干系。

        “这幢楼是解放初期修的，这里一直是平平静静的，虽然偶尔也会死人，但都是自然死亡或者病死。三年前的一个深夜，一个老头跑到这幢公寓楼下的铁门，先按了四楼其中一个房间的门铃，按了半天也没人理会他。于是他在楼下大喊了半天，甚至以凄凉的声调，哭诉楼上的人打开门让他进去。但这里谁都不认识他，也不敢给他开门。

        这位老头抓狂了，就一一按大楼其他住户的门铃，大家都怕他进来后有不理智的举动，所以没有人给他开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沿着排水管道往上爬，就快要爬到四楼时，却一不小心摔了下去。有住户听到声响，探头一看，才知道他已摔得肚子开花死掉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吴昱毕竟年纪大了，气有些上不来，他停下来喘了喘气。

        “那后来呢？”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后来啊，住在一楼的刘家马上报警，稍后警察才查出死者就住在四楼。警察匆匆记录了一个‘坠楼死亡’就走了。”吴昱又停了停说，“刘家户主在那个老头回魂夜出车祸死在高速公路上，据说死得很惨，肚肠爆裂，内脏流了一地。”

        “不是这么邪门吧……”我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不可思议的怪事还多，这幢大楼的住户三年来死了二十几个，摔死、出车祸、被重物砸死……总之每个死者都是肚肠爆裂。只要一进这楼就能感到一股阴寒之气袭来，就算是夏天的晚上也一样。那股阴寒之气，也不知是从何而来。而四楼的路灯，即使是刚刚修了也只能亮一会儿，其他楼层的路灯，看起来也像是罩了一层薄雾。 ”

       我的背脊已经开始发凉了，难怪昨晚一回来就感觉到阴气很重。

        “那你又在这里住了多久？”

        “快四十年了。”

        “我隔壁那个呢？”

        “我不知道……别问我……”

        “你好象很怕他？”

        吴老头低下头，没有出声。不知道什么时候隔壁那个怪老头已经走到我身前了！他走路一点响声都没有发出！“哼！”我又听到他从鼻孔里面哼出了一声。“今天……今天，死了人了……”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对怪老头说。“我早就知道会死人的，如果不小心，还会有人死。”怪老头不急不慢地说，他根本就没有看我。

        “我劝你晚上12点之后无论听到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门！”怪老头丢下一句话就进屋了。

        又是要我晚上１２点后不要出去！？可是昨晚我明明听到他开门去敲吴老头的门啊。

        吴老头讲的厉鬼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和怪老头之间有仇恨，又不想我知道？

        深夜，我莫名就突然醒来，因为我好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屋子里面。我睁开眼镜，扭头环顾四周，我确定什么都没有。可是，等我一闭上眼镜，又能感觉到屋子里有东西。我只好打开门，坐了起来，屋子里只有家什和我自己。

        “出来，你给我滚出来！”门外又响起了怪老头的声音。

        我赶紧走到门背后，伸手正要把门隙开一条缝，想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无论听到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打开门！两个老头的话让我已经放在门拴上的手停住了。

        “哼，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我听到吴老头说道，“不要以为我怕你，我只不过尊敬你是我的老上司才一让再让。”

        “你肆意妄为了这些年，可别不知收敛！”

        ……

       这两个老头居然都说在忍让对方，不过听上去他们好像结怨以深。这样看来，这里很可能并没有吴老头所说的厉鬼。嗯，等天亮了我一定到楼下去问问别人，打听他们的情况。关上灯，我又安心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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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我睡到早上１０点半，打理好后我就到一楼的铁门外站着试试能否遇到同住这幢公寓的人。我等到中午才等到两位买菜回来的中年妇女，她们都是说不知道楼上还住了两个老头。我浑身寒意再生，难道他们两个都不是人？！

       现在正是中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我决定去探个究竟。我先从我房内找出去年在寺庙里求来的佛珠，然后整理好心情，先是敲了对面的门。敲了半天也没有回应，我又转身去敲隔壁的门，还是没人应答。

        我下意识地用手拧了拧门把手，门居然开了！临街的窗户应该是被封死了，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虽然街对面的高楼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但我那屋子白天还是能看见东西的。我刚跨进屋子，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扑面而来。

        要不是强烈的探知欲，我当即就抽身出去了。我伸手摸向左手边的墙壁准备去开灯，我那房间的电灯开关就在进门的左手边。开关没有摸到，我倒是感觉我摸到了一件挂在墙壁上的东西，这东西凉凉地，我的两根指头正好插进其中的两个孔。

        我稍稍一用力，那东西就被取了下来。我把它凑近面前，骷髅头！靠着走廊上那点黯淡的光，我这才看见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个骷髅头！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它扔在地上，心狂跳不已，但我没有退出去。

        等心跳缓慢下来，我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香烟。

        就在打火机摇曳的火焰下，我发现这个屋子里就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床上面只有一张木板，和一个到处开口的竹编枕头。如果说这里面有很多衣物、食品之类的东西有臭味也不奇怪，可是里面只有张空木床，臭味又是从哪里来的？怪老头这么大的年纪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床上熬过冬天？莫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刚才的两位妇女说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两个人，而我在白天也从没有见过他们！想到这里，我顾不上回自己房间一口气就冲到了楼下。

        整个下午我都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我不敢再回房间去，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对了，为什么不找个风水先生去看看那幢公寓呢？我记得东区的就有一位远近皆知的风水大师，何不去找找他呢？

        风水大师跟着我来到公寓看，他先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拿出罗盘测试方位。

        “这幢楼确实非常邪气。这里是蓄阴之地，是邪魔结界之所。”

        “可是我听说这幢公寓以前就没有发生过怪事，都是三年前一个老头坠楼死后才怪事连连。”我有点不相信他说的。

        风水大师摇摇头说：“这幢楼修建的时候周围都是一些两三层的低矮房子，那个时候它的阳气最足，所以一切都很正常。现在你再看，周围的矮房子都被改建成了高楼，这幢楼的阳气全然被挡住了，阴阳相互转换。在风水上来说，这幢楼已是一个‘蓄阴’的方位，容易‘藏污纳垢’，是阳气无法伸 张到达的地方。若以密宗、道教等的观点来说，这种地方往往容易成为妖魔‘结界’的地方。一旦邪气在此‘蓄阴’地结界就会形成一个势力范围，则凡生人闯入或住在 其中，结界的邪气便会害人。”

        “什么？你说他们会害生人？”我不就是生人吗？我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我该怎么办？”

        那风水大师从搭链里给了我三道符说：“记得，门口贴两道，窗户上贴一道。我看这幢楼邪气太盛，这三道符也只能顶一两天而已。你最好还是不要再住下去了。”

        我接过那三道辟邪符，紧紧把它们拽在手里。

        “喔，对了。你还要付我三百块。”

        靠！我以为像他这样的大师已经超脱凡尘了，居然也跟我一样世俗，我还是哈腰点头地把身上最后的三百块都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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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搜刮了全身的散钱在离公寓最近的那间麦当劳餐厅把晚饭给解决了，添饱肚子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今晚去哪里睡觉？摸摸身上的辟邪符还在，但我还是提不起勇气回公寓去，不如今晚去住旅馆，明天白天再回去？呵呵，我还真健忘！我已经身无分文了，哪里还有钱住旅馆！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遛跶到了公寓的楼下。我实在没有胆量回房间去睡觉，也许是走了一整天累坏了，我蜷在墙角睡着了。

        “嘎吱！”我在睡梦中听到一声紧急刹车，几乎是在同时又听到“砰”的一声，很沉实，像是什么东西被撞了一样。我顾不得全身早就发麻，一下就站了起来。就在街边，一两大卡车停在路，再看地上，一个小女孩被卡车的前轮辗在腹部，内脏和鲜血流了一地。卡车司机揉着疲惫的双眼，一脸的沮丧下车来查看车祸的情况。

        “我明明没有看到有人横穿马路啊……”司机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决定上去看看。司机看看我，又看看地上惨死的孩童，拼命摇着脑袋语无伦次地说：“他们突然就出现在我车前，我根本就来不急……但我，我发誓，就在10米之前我都没有看见有人……”“他们？那就是说还有一个人？”“嗯，还有一个老头。”

        我和司机低下头查看车底，没有什么老头。

        “再仔细找找，我去车的另外一面，你去尾车。”我绕过车头，来到车的另外一侧。

        一股鲜血沿着副驾驶室的门缝逆着往车内流！我敢肯定是逆流的！我不由自主地往下看去，血好像是从车头中部流过来的。我想弯腰去看低下的情况，该死！刚才睡得全身酸痛，已经弯不下腰了！我退回到车头左前方，也就是靠近第二条行车道的那边，用手抓着卡车的保险杠一点一点地把身体放下去。

        突然，我感觉到有人拍了两下我的后背，我正要转身，手上就失力，我“扑”地就趴在地上了。

        “呼呼”一辆开得歪歪扭扭的汽车从第二条行车道上紧擦着大卡车的左边疾驰而过。好险！如果我刚才在副驾驶室弯腰看的话，可能就被撞了。

        我抬头正要破口大骂那个汽车司机开车不长眼睛，却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着肚肠爬进那车的后备箱。拖着肚肠能爬上高速行驶的汽车，我相信没有任何人能做到，我是说任何人类！再看，地上根本就没有血迹，所以它绝对不是人！遭了！卡车司机？！这么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从靠近街边的那侧走到车尾，司机傻呆呆地背对我而站。

        “你没事吧？”我走上前去问他。

        他缓慢地转过身来鬼声鬼气地说：“你…说…我…有…事…没…事…”我这才看清跟我说话的是一张流血的脸，我当即就倒退三步。然后转身往车头跑，刚跑出两步就跟人撞上了。

       “你？！你？”我和那人同时说道。撞到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司机。后来听他讲，他到了车尾什么都没有看到，正要回车头找我却看见一个拖着肚肠的人从车底爬出来去追一辆汽车。可是刚才车底并没有人啊，他觉得奇怪立即到车头找我。他看见“我”背对他站着，上前拍“我”的肩膀，等“我”回过头来却是带血的脸。

        我和司机上到车里，坐在那里等天亮警察到来。天才亮，小女孩的父母说就从我那幢公寓找了出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车祸是在昨晚发生的，因为他们亲自把小女孩抱上床，而且关好房门的。那，她又是怎么走出来的呢？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是看见一个老头牵着她的，会不会是她爷爷？”司机说。

        “她爷爷？她爷爷早就过世了！我看你是编个谎言来推卸责任吧？”小女孩的父亲生气地说。

        “我真的没有撒谎，这位先生也知道到时的情景。”

        “我，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事发之后发生一连串的怪事。”虽然我相信司机说 的但我确实是没有亲眼见到。

        “什么怪事？”一位女警察问我。

        “我和司机都看见一个人拖着肚肠钻进了一辆汽车，而我险些被那辆车撞到……”“算了，你别说了。”那位女警察打断了我的话，“我知道这幢楼很邪的。去年政府准备拆掉它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才被耽搁下来。”

        听女警察讲，按照去年政府的城市改建计划这幢楼会被拆掉修建成一个休闲广场，这项工程是由一位市里知名的私人建筑商负责。可是就在政府发布中标公告的第二天晚上，这位私人建筑商在视察另一处工地时被高处掉下来的钢筋堆砸死了，肚肠也是流了一地。拆建工作也因此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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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者的家属一直缠着不放，在警察局交待清除、录好口供，天又黑了。我的口袋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我只能回房间去。

我一打开门，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我才一天一夜没有回来，我房间的墙壁上长满了灰绿色的霉，颜色很可怕，还发出异味。我想起风水大师给我的那三道辟邪符，先把两道贴在屋内的门楣上，另外一道我并没有贴在窗户上，而是贴在了床头。

我实在无法安心入睡，那霉发出的怪味和满脑子那人拖着肚肠的场面，我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凌晨两点左右，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推挤我的门，是推挤而不是敲。

我慌忙开灯起来看个究竟，一切又平静下来了。但我绝对不敢开门！我在门背后站了十几分钟，也都没有动静，等我一关灯要返回床上，门又被推挤了。

我反身过去开灯，该死！灯不亮了！我只好用背去把门抵住，黑暗中，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在给门板施加压力。我感觉到门似乎就要被挤开了，突然我头顶的两道符同时闪过一道光芒，压在门上的力量骤然消失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累了还是给吓累了的，我斜靠在门上，重重地喘着粗气。“呼哧，呼哧。”我听到自己的喘气声越来越重，我抚了抚胸口，强行止住了喘气。

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响动都可能造成恐惧。“呼哧，呼哧”我似乎还听到喘气的声音，“呼哧，呼哧”明明我已经没有喘气了啊？！

我竖起耳朵再听，没有任何声音了，看来是我的错觉。我又长长地舒了口气，很快，我又陷入了恐惧之中：刚才是什么在挤我的门呢？“呼哧，呼哧”喘气声又响起了，这回我终于听出声音好像是从窗口那边传来的！第三道辟邪符我没有贴在窗户上！一股冷空气由弱渐强，朝我迎面而来，可是窗户绝对是关上的。我掏出手机准备给风水大师打电话，拜托他来救我！

正要打电话，“啪”我电脑桌上的鼠标掉了下来，接着，电脑竟然莫名其妙地开机了！我甚至还看到我的放在书架上的那本《挪威森林》被抽出来，翻开了。我敢肯定，那个厉鬼已经进入到我的屋子里了。

我的双脚开始发软，手机也滑落在地上了，我几乎想冲出房间，但我整个人已经傻了，双脚根本就不听使唤了。我张大了嘴，直愣愣地看着房间里发生的怪事。气息，我感觉到我被一股强大的气息包围起来了。隐约中，我能感觉到有人在向我走来。我眼睛直盯着前方，不敢眨眼。

“哧”床头的那道辟邪符发出了响声，接着是一道耀眼的光芒。包围着我的那气息骤然消失了，那块压在我胸口的巨石没有了，我终于可以长长地舒一口气。

我拖着疲倦的身躯和心理走到床前，一下子就瘫了下去。不行，我发誓明天就搬走，哪怕是露宿街头也都不要再住这里……

“爷爷，你不要走……”懵懂中，我看到一个小男孩在灵堂里哭喊着，寻找他已经死去的爷爷。我好像看到童年的自己，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也是半夜醒来一个人在灵堂里哭喊着要找他。

突然，小男孩不再哭喊，他呆站在招魂幡下。没有他的哭声，灵堂回复到死一般的沉寂，没有电灯，只有棺材前的几支蜡烛摇曳着昏黄的光。小男孩惊恐地扭头四望着，四周都是如此平常，却又让人觉得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嘎吱”棺材盖开了！一个老头爬了出来，蜡烛光太暗了，我看不清楚老头的模样，似乎有点熟悉。

“爷……”不知为何，小男孩只喊出一个字就收声了。

那个老头盖好棺材盖，慢吞吞地爬上去坐着。“你不是爷爷？”小男孩说道。

“我是爷爷。”

“不，爷爷长得不是这个样子……”

“我是爷爷，不信你过来看看。”小男孩还是站在原地，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过来，过来看看我是不是爷爷？”那老头朝小男孩直招手。“孙子乖，过来，爷爷给你糖吃。“说完，老头在裤兜里掏了掏，拿出一个东西。由于距离和光线的原因，我无法看清楚他手上是什么东西。小男孩伸长脖子看了看，微微抿了抿嘴，估计他是被老头手上的糖吸引住了。

老头没有再说话，而是做出一副甜甜的笑容，把手又伸了伸。

小男孩犹豫了片刻，我看到他的双脚已经一点一点向老头手里的糖迈过去。

老头略微得意地低头，这情形不正像我对面吴老头跟我说话时候的表情吗？对，他是吴老头！

“别过去！”我打破了沉寂，“别过去！”小男孩和吴老头同时一震，双双看着我。小男孩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吴老头手里的糖，没有理我，放开脚步走了过去。

吴老头把糖递给小男孩，小男孩高兴地接过糖，放在嘴里吃起来。吴老头看着埋头吃糖的小男孩，把手慢慢地往他头上放去。恍惚中，我几乎是看到吴老头的长指甲伸出来了，可是小男孩毫无知觉。

“你干什么？”我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小弟弟，你过来，别吃他的糖。我，我这里……”我想说我这里也有，但我很快就意识到对小孩子当面撒谎不好。

“为什么不可以吃爷爷的糖？”

“总之，就是不能吃。”

小男孩，看了看手中的糖，然后说：“喔，我知道了，你怕他的糖不干净，吃了拉肚子。不会啦，不会啦，这糖很干净的，不信你过来看一下。”小男孩把糖从嘴里取出来，放在手心，要我去看。

我远远地站着，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呼唤我过去。要不要过去呢？吴老头是鬼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可我能眼睁睁看着一名天真的儿童被他害死吗？我终于还是走过去了！

“给你。”小男孩把手中的糖给了我说，“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kevin。”

“不，我是问你的中文名。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把糖给你吃好了。”小男孩真是好笑，居然问我叫什么名字，名字很重要吗？叫我哥哥不就可以了吗？不过，告诉他也无妨。“我叫……”

“给我滚出来！”好像是隔壁那个怪老头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突然间，屋子内的三道辟邪符高度闪亮，亮得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亮光散去，我才睁开眼睛。奇怪！我明明是在灵堂里，怎么现在我躺在床上的？吴老头和刚才的那个小男孩呢？会不会是我在做梦呢？那小男孩不是给了我一颗糖吗，看看我手上是否有糖就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了。

我的右手手掌里确实握着一个东西，我摊开右手。一根手指头！我的手掌里面居然是一根手指头，而不是什么糖！我飞快地把那手指头扔向窗户。

“砰砰砰”有人在敲门！我猛地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开门，小伙子，开门！”是隔壁那个怪老头的声音。我轻轻地落地，移到门背后大气不出。“小伙子，开门！你现在很危险，我是来帮你的。那个老头和小孩是来害你的，他们联合起来骗你的名字。

只要他们知道你的名字就能够诱惑你走上死路，刚才要不是我，后果不堪设想！”

喔……刚才那幕原来是这样的？！我险些就着了他们的道儿，幸好，幸好！不过，谁又能保证外面这个老头不是他们的同伙呢？我屋子里现在有三道符，他们暂时还不能把我怎样，只有用尽办法要骗我出去。哼，我才不上这个当呢，不到天亮，我死都不离开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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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又响起了敲门声！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在门角睡着了，我才有知觉还 没有睁眼，心就紧张起来。天亮了，我一定要搬走，就算我没有被那些东西害死，也 会突发心脏病而死。“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的！”还是隔壁那怪老头！

我站起身来，房间里此时已经可以看见东西了。天亮了！天亮了！我终于活到天亮了 ！咦？天都亮了，隔壁那个怪老头怎么还敢来敲门？

“你开门啊，我不是鬼，不信你看，天都亮了，我还可以出现，我是人！”怪老头又 劈里啪啦在敲我的门。我想起身，也许是昨晚被吓坏了，我全身软绵绵的。我只好用 双手按在地上，以期能把自己撑起来。

我的右手正好按住了一个东西，像是手机，对 了，是我昨晚掉在地上的。我顺手抓过手机，两手一用力，把自己撑起来，斜靠在门背后。

我的手机会不会摔坏了？它可是用去了我差不多一个月的薪水才买到的带摄像头的彩屏手机喔。我掀开盖子，看看屏幕。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惊得我心跳停止－－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为：04:30！现在才凌晨四点半？！可是我室内光线已经接近中午的样子了啊。我慌忙去对了一下床头闹钟的时间，也是四点半！这也一定是那些东西搞出来骗我出去的，好狡猾！果然，不到一分钟屋子里又黯淡下来。

我在门角蹲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事，那里一定是安全的了。我拽过枕头和被子，将枕头垫在地板上，裹着被子倚在门角等天真正亮起来……

外面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把我从睡梦中吵醒了。我揉揉疲倦的眼睛，屋内的光线充足，估计是个大晴天。但会不会又是假象？我掀掉裹在身上的被子，拿过手机核对了一下时间，已经早上１０点多了。小心为好，我又去看了看闹钟，确定是早上１０点多了。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外面是否有动静，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顾不上洗漱，冲到阳台，打开窗户最后确定是天亮后，就去开门，准备外出找个能居住的房子。我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堵着我的门！完了，我还是上当了！

我的脑子里轰轰作响。

“小伙子，你要去哪里？”还是隔壁怪老头的声音。我哪里还有说话的力气，整个人就傻了，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一具行尸走肉。怪老头见我没反应，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两下，接着说道：“一定是给吓傻了，你放心现在没事，大白天的他们还不敢出来。

我不是鬼，我是人！昨晚你第一次听到的是我的声音，第二次是他们装出来，骗你开门的。可惜当时我被他们堵在屋子里面了，不能提醒你，还好你没有开门……”

真相终于大白了，怪老头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我了。他姓瞿，是退伍军人。

三年前，摔死的那个老头，也就是我对面的那个吴昱老头是跟了他多年的部下。

吴老头死的那晚，他正好是去了儿子家。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吴老头已经死了，他以为吴老头搬去了万安区他大儿子的家，更不会怀疑这幢公寓发生的怪事和吴老头有关。瞿老头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入土为安，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去了西郊的烈士陵园，看望那些死难的老战友，每每都会深夜甚至凌晨才回来。

一天凌晨他回来时在大门口看见，吴老头领着三楼刘大妈横穿马路，朝着一辆急速行驶的卡车就冲过去。刘大妈被压得肚肠爆裂，当场死亡，吴老头拖着自己的肚肠跑开了。经过这件事情后，瞿老头才开始怀疑是跟吴老头有关。

据他了解，之前死的都是吴老头那晚按过门铃没有给他开而且骂他的人。在瞿老头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怀疑是吴老头作祟，大部分人都搬出去了，剩下的，偶尔又会莫名其妙死去，所以很少再有人认识瞿老头的。等瞿老头知道是吴老头作祟时已经太晚了，这幢楼阴阳转换，周围的鬼魅之气齐聚在吴老头的屋子里。虽然这些鬼魅摄于瞿老头的余威，但瞿老头也不敢贸然进入吴老头那间阴气十足的屋子。

那间屋子已经成为了人间的鬼界！政府对这幢公寓的拆建工作又因为鬼魅暗地害人而无法进行。渐渐地，老住户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鬼魅们便找生人下手。他们目前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到直接摄人心魄，诱使人去寻死，但他们只要知道一个人的真名就能设计带走他！

“今晚，我希望你还能再留下来。”瞿老头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似乎怕我逃走。我已经知道真相了，既然这里有鬼，我还可能留下来吗？我拼命摇头拒绝瞿老头的会让我送命的要求。“你留下来诱使他们出来，我来对付他们。”

“你怎么对付他们？”我哪里相信眼前这位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老头能对付那些狡猾的鬼魅。

“我向你发誓我能够。这样吧，我把我所有的遗产都给你，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遗产？这样一个糟老头能留下什么遗产，他的房间我不是没有进去过，哼哼。

瞿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本用多层塑料袋包好的存折递给我，上面居然有５０万人民币！“我立份遗书给你，我把这存折给你。”他不等我表态，推开我，在我的写字台上拿起笔就写了份遗书。我真的是太需要钱了，或许我真的是为了那50万，我竟然点头答应了。

夜晚，我怀揣那张存折，心里还是扑扑乱跳。我有些后悔，我可能因此送命。现在都已经是晚上１０点了，那些东西怎么还不出现？我知道他们今晚一定还会来找我，可是除了等，我还能做什么呢？瞿老头也跟我说，除非他亲口对我说，否则绝对不要出这间屋子。

１１点了，一切平静，偶尔走廊上的阴风会透过门缝吹进来。我没有老式的大钟，１２点的时候也没有恐怖小说电影里面凌晨的钟声，不过我的眼睛始终都是看着床头闹钟显示的时间。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鬼魅通常都会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到了凌晨１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管我如何告诫自己今晚是非常时期，但这几天我都没睡过好觉，我无法支撑下去了……

“笃笃笃”，我被三声不急不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我是不会去开门的。我身上的瞌睡虫被这敲门声惊得不知去向了，我赶紧背靠着墙壁，这样一来心里会感觉安全些，不怕背后钻出个什么东西来。敲门声没有再起，还残留在门楣上的两道辟邪符却在这平静中迸出两道火花，化作烟尘。

我呆呆地看着门，无比惊恐，我似乎一直在等待门被突然撞开。门始终完好无损，也没有了敲门声，就连外面街道上车流声都没有。“呼”窗帘被吹起来了，冷风跟着进了屋子。我没有关窗，所以会有风吹进来。“啪”电灯熄了，我只能站在原地；“哗哗”我桌子上的书本被风吹得乱翻。我知道我要等的东西终于来了！我斜眼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不停地强压内心的恐惧。屋子里的阴气逐渐重了起来，我感觉那些阴气正一点一点朝我逼来。吴老头突然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吓得我浑身一抖。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你为何留下来？”吴老头边说话，边用手在肚子那里捣鼓着。我顺着他的手看下去，恶心，他正在试图把肠子塞回去，可是把这边塞进去，那边有流出来了。

“我知道，但我不怕你，因为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其实谁都看得出我怕得要死。

“呵呵，不用知道你名字我一样能让你加入我的队伍。我今晚召集到了所有的力量，只要一合身，我就能达到鬼灵最高的境界，直接杀死人类。”吴老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只见他双手展开，头后仰，张嘴大叫着。就见屋子的股股或细或粗的黑气，顺着他的嘴巴就往肚子里面去。他一定是在吸别的鬼魅的法力了！

眼看最后几丝黑气就要下去了，躲在床底的瞿老头“嗖”地钻了出来。他飞快地用刀在自己的手腕上重重一割，紧跟着把手强行塞进吴老头的嘴里。吴老头全身扭曲起来，嘴边一下就伸出獠牙来，只见他用力咬下去。“哧”瞿老头的手被咬断了，骨头露出尖尖的一截来！瞿老头痛得大叫起来，他把我推向窗外，要我走。事先，我们已经放了条登山绳子，足够我滑到地面的。瞿老头一咬牙，用力把那半截手深深地戳进了吴老头原本就裂开的肚子。吴老头拼命地抽搐，很快他身上部分皮肤开始散发青烟。

“快走！”瞿老头痛地脸色纸白，我这才惊恐万分抓着绳子往下滑。

吴老头毕竟是恶鬼，他忍痛双手一推，把瞿老头跟他的断手推开了。他赶到窗户的时候，我才刚刚滑下一米左右。吴老头的脸已经极度扭曲，他一只手拿起绳子，另一只手指着我说：“三年前，我就是从你那个位置摔下去的，哈哈。我现在就割断绳子，想不到三年后，居然有人来给我陪葬。哈哈……”

他的笑声恐怖、邪恶之极，我好生后悔我答应瞿老头，我居然相信他说他至阳的鲜血能够毁灭那些鬼魅。拿到那５０万却没了命，跟没有拿到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地抓着绳子……

“快下去！别愣着！”瞿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寻声抬头望去，瞿老头浑身着火，死死地抱住吴老头。难怪他进我屋子的时候提了一桶汽油，他早就想到要和鬼魅同归于尽了！

我知道这会是我惟一逃生的机会，我顾不上粗糙的墙壁划破皮肤的伤痛，我一个劲儿往下滑。“扑”绳子还是被火烧断了，我一下跌落在地，虽然屁股被摔得生痛，幸运的是那时我离地面可能差不多一米。我顾不得爬起来，抬头往楼上看去。

火已经烧得很大了，早已不见了瞿老头和吴老头的身影……



－－－－－－－－－－－－－－－－－－－完－－－－－－－－－－－－－－－－－－－

twosteps

哎...........

柠檬蜂蜜汁

有点虎头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