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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突然死亡》※★※--作者:周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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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6-29 23: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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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是女的你就接管  


因为今明两天是大礼拜,我们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聚在一起玩联网对战了。后半夜打得昏天地暗,敌人从哪个方向来的也浑然不觉,好在大家都神经松懈,以至"警察"和"匪徒"面对面的时候,也不知道开枪射击。这个时候坐在对面当"匪徒"的顾雯迪手机响了起来,对着话筒说了两句,他把手伸过其他人的头顶,晃动电话:"末末,你的!"

我正隐藏在一个角落中,用"大狙"瞄敌人呢,全然顾不上,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声:"是男的就给我骂回去,是女的你就接管。"

"他正忙呢,让你有话和我说--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先吃顿饭吧,正好我这里还有两张电影票,咱们……"

我放弃战斗,连忙跑过去,一把抢过电话:"喂,哪位?"

顾雯迪不满地嘀咕着:"这人怎么这样呀,说好的又变!"

电话那头的是嘉嘉,一上来就质问我为什么不开手机,我说我在和朋友一起玩游戏,没有想到你会来电话。嘉嘉问我一会儿有没有时间,我说有的。

"那你来找我一下,好吗?"她说,"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和她约了一个时间,然后回来接着对战。说来嘉嘉的那个电话让我时来运转,此后我的战绩越来越好,杀得敌人片甲不留、无一生还。终于以第一名的成绩退出了比赛。大家离开了网吧,在刺眼的早晨的阳光下,蹲在马路牙子上,一人一碗板面。因为加了辣椒,我们吃得热火朝天。天空湛蓝,万里无云,牛城的街道被燥热而干涩的风吹得尘土飞扬,早起的人们都显得懒洋洋的,非但步态悠闲,马马虎虎,而且还迷迷瞪瞪……

王鑫和面摊老板结了账。顾雯迪提议到他们家接着打牌。我连忙推辞:"得了吧你,见了你爸就别说玩牌了,不被他老人家玩,我就万幸了。"

"你要这样说,我就不带你了。"顾雯迪笑着说,"小鑫,咱们去。"

"刚才我倒听说有一人有两张电影票来着。"王鑫冲我暗示了一下,然后对顾雯迪说。

"我那不是胡说八道吗?"他一指我,"这厮总说给我发妹妹的,到现在一个影子也没有见呢。"

我站起来:"少乱推卸责任了,你我还不知道?就那点胆量,追求不高,充其量摸摸女孩的发稍就已经满足了,还挑三拣四呢。"

"听你说的,好像自己有不少待选的对象似的,那好,您加紧点成吗,选一个后,把其他的也好让给我们。"王鑫笑。

"那不成,"我也笑,找老板要来餐巾纸擦嘴上的辣椒沫,"不说三千粉黛是我的追求吧,起码也得是三妻四妾是吧?"

"是!"顾雯迪对王鑫说,"这位爷打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当种马。"

我摸兜,香烟告罄,空打了两下打火机,我对我的朋友们说:"我去买包烟去,一夜没睡,再没有两根烟刺激着,怕我会倒在马路上睡着的。"

"那也得看马路上有没有躺着一个女疯子。"他们俩笑哄着。

我来到一家开业很早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问老板这里有没有洗脸的地方,老板说有,一出门后面就有。我从后门离开小卖部,贴着胡同往另一个地方走,心情慢慢地变得沮丧起来,我不习惯聚会后的分别,我受不了那份失落。不是说过吗,不说再见就没有分别后的痛苦,所以我决定不告而别。我找到了水管,对着水龙头喝了一通水,然后穿过玻璃厂家属院,在小区外的街心公园中坐下,看了一会儿朦胧的阳光,一棵巨大的梧桐散发着诱人昏昏欲睡的气味,树叶摇曳,树枝上累累掉着些成熟的小绒球,蓝天下一片绚烂。几个老人聚在了一起,一个拉二胡一个打板子一个唱豫剧,其他的人在听。没有人注意到我,因为正好在那天穿了一身我平时最钟爱的黑色衣裳。

一个孩子拿着冰激凌走了过来,我笑着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停在我的面前,举了举手中的食物。"不吃,叔叔不吃。"我说。小孩还是举着,我只好低下头,小小地咬了一口:"谢谢你。"小孩也高兴地笑了,问我好吃吗?我说挺不错的。小孩又让我再吃一口,我说不了,真的不啦:"你自己吃吧,叔叔的胃不好,不能吃凉东西。"

随后花园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幸好选择了一个比较避光的地方,于是麻木不仁地看着那些花团锦簇的红男绿女们,渐渐地眼睛发涩,因为刚才玩电脑时老低着头目光向上看,所以视觉神经极度紧张,我闭了会儿眼睛,不想就此睡着了。

我被一个乞丐理直气壮地推醒,想必我占据了人家的窝。我睁开朦胧的双眼涩着看对方的脸,却怎么也瞧不清楚,阳光明媚,公园中也没有什么人了,隐约地听到外面的街道繁忙起来,汽车尾气的排放、售票员大声的吆喝、自行车的铃铛和摩托车的喇叭歇斯底里地响着,人群在那里想必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俨然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我以为自己在那个坚硬的大理石椅子上睡了好久,看了看表,其实才躺了四十多分钟。

离开公园,我意识恍惚,像一个受了刺激的失恋者,盲无目的似的上了公共汽车,一开始没有座位,我就抓着吊在顶篷扶手上,看着窗外一座又一座的高楼大厦,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站牌广告,心中感叹这牛城变化真得好快。后来车变得越来越空,我站着原地,因为已经麻木地适应了自己站立的姿势,也没有选择哪张空位坐下继续欣赏车外的景色。一直到公共汽车停下来,半天不动,而车内的人全部下光后,售票员才来到我的面前,告诉我已经到终点站了。我吓了一跳,连忙下车。我选择的是一辆郊区车,这车不仅把我从桥西区带到了桥东区,而且还把我扔在了同下一个城市相连的地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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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节 突然消失

我走在荒凉无人的街道上,不时回头看有没有途经此路进城的出租车。终于还是让我遇到了一辆,等我回到市区时,已经是中午了。我就近下车,走进园林小区的荔园楼,一阶一阶数着楼梯来到了一个门口,贴着门,闻到了淡淡的韭菜的香味,然后按下了门铃。

餐厅的桌子上果然有一盘刚煮好的水饺,我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味道不错,我对饺子的主人说,有醋吗?她给我端来有辣味的饺子醋,说别吃蒜了,要不嘴会留味的。我说这你就不懂,吃蒜有益健康,要是担心口臭,可以喝点牛奶。

她作严肃表情,对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呀,管你吃,还得管你喝?"

但虽是如此,她还是给我拿来蒜和牛奶。我没有吃蒜,吃了些饺子,摸摸嘴,把牛奶喝了。然后想起了什么,说:"我吃的是你的中午饭吧?"

"没有关系,我一上午包了好多,知道你一准迟到,也就不等你了。"

"有事情吗,叫我找你?"

"现在写什么呢?"嘉嘉把盘子收拾好,为我端了我最爱喝的"草决明加枸杞"中药热饮。

"一个编辑给我约了一部长篇,我想写咱们上学时的那段故事,就是你失踪了我找你,找到了你就不可救药地爱上你然后还要同你生活让你打理我的起居管理我的饮食当然我还想把我和白自涓的那段师生恋写进去,名字就叫《突然消失》。"

嘉嘉笑了起来,说我其实早该写写那些故事了,"现在已经动笔写了?"

"写了点,但还不着急,合同上说年底才要,应该没有问题。"我喝了口饮料,淡淡地说。

"那就好,要不会失约的。"

"什么事情?"

"真的不记得了?"

"自从你当了我的秘书后,我就什么也不操心了。"我恬着脸笑着说。

"当然是我们班上的君子协定了,在我们毕业时候,郁婕不是说要在今年的五一长假里聚会吗?"嘉嘉喝了一口我杯子中的饮料,苦得她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接着说,"当时我们有一个毕业誓言,参加活动的人,但凡经济独立后,每人每年存一百元在一个固定的户头上。"

"我怎么忘了一个干净。"我站起来,来到客厅,打开电视,"算了吧,都那么些年没有见了,早就没有以前同学间的默契,不如维持现状,大家彼此留个想头--相见不如怀念。见面后彼此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尴尬了,更要命的是,再美好的印象也被洗涤得荡然无存,多么扫兴,多么无聊,多么遗憾和失落。"

"少来,我知道你是怕麻烦。"她坐到我是身边,挠我痒,"去不去去不去……"

"别闹别闹,"我一边躲一边指电视,"动画片开始了,看电视看电视。"

"不成不成,人家已经按照约定每年存钱在那个户头了,而且每年两百,有你的份。"

"你怎么自己拿主意呀,真没有组织纪律性。"我肯定地说,"不去,说什么也不去,打死也不去!"

嘉嘉骑到我的大腿上,挡住我看电视的视线:"那我就打死你,看你去不去。"

"嘁,都说了打死也不去,打不死更不去!不去不去!"我笑着推她。

竖立在四方型的车站广场周围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新旧不一,各式各样,层层叠叠,有的高耸云霄,有的横贯马路,耀眼的是一栋玻璃做的饭店,阳光泻处,可以看到临窗而坐依在沙发靠背上昏昏欲睡的游人。有些送别的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天,一些年轻的夫妻扶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还有几个半大小子,像当年我们那样,在广场中央放风筝。仰头看,已经见不到抓住高风升入天空的成为一点的风筝了,只有形如飞碟的广场灯不伦不类地戳在广场四周。一个临时长途汽车站里停满了依维克和沃尔沃,拉客的司机和售票员在大声招揽生意。还有一些行动诡异的妇女,会突然出现在某些刚下火车的旅客面前,神秘地掏出一张压膜的广告,询问对方要不要住宿。

当年的好朋友们已经在火车站门口了,看到了我和嘉嘉一起从出租车上下来,就如同刨食的一群小鸡发现了一片小米似的,扑啦啦地从阶梯上跑过来。我数了数,我的天有十好几个人呢。老刚、蔺猴、李可、张毅、赵运方这些当年的死党全来了,还有嘉嘉的那些铁姐妹,但我已经有些叫不上名字了,只有当老师的胡薇薇和当医生的张少雅还能对上号。

蔺猴已经不再是猴子样了,人胖了好多,他递给嘉嘉两张车票。嘉嘉要给钱。大家笑了起来:我们总共十六个人,每个人每年要交一百,一年就是一千六百元,这几年攒下的钱已经完全够我们这几天的日常开销了。

我在人群中寻摸了一下,问大家:"郁婕和老驴呢?"

"他们呀,"有人回答,"早就在约定地点等我们了。"

一些没有怎么和老驴他们联系的同学问嘉嘉这两个人的现状--因为我们四个人在毕业后,仍住在牛城,而且走得很近--,嘉嘉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不知道怎么得,大家一说到他们两人,马上都安静下来。想来大家还记得当年他们的故事。

嘉嘉和她的姐妹们到附近的超市买旅行的零食,我和几个死党在广场抽烟聊天。后来在马上进站的时候,突然发现已经是牛城电视台有名的大记者的王小波不知去向,大家那一大通狂找,在候车室里来回串,还叫他的名字,但就是没有回答。火车马上就要来了,大家开始着急和担心了,我说这样好了,我们留几个人找王小波,其他人先上车吧。大家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只好同意这样,于是我和老刚、蔺猴留下来,看着大家过了检票口,便分头寻找。这时,嘉嘉突然在站台那头打来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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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节 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末末,你拿着你的笔记本电脑了吗?"

"没有。"我回答,"你那里没有?……别着急,不用担心,我有安装寻机系统。"

我拿出寻机器,按下按钮,这时在候车室的尽头一个角落中,我的电脑发出了提示声。我们三个人跑过去,居然看到王小波一边带着耳机听电脑播放的Mp,一边找电脑发出警报的原因。我们上去拎起他一顿暴K,原来这小子因为玩我的电脑,忘了上车的时间,更可恶的是,因为听音乐的声音太大,我们叫他,他居然没有听到。

终于赶上了火车,经过了这一次刺激插曲,大家对此行充满了美妙的期冀。一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大家就狂笑不止,最后把王小波臊得无地自容,一个劲地要求跳车。笑过之后,我们按照当年的老习惯,四个人一伙,继续玩"升级"。而王小波仍继续带上我的耳机,玩电脑。大家一人赏了他一记暴栗。我坐在三人座的边上,看其他人玩牌,而不参与。嘉嘉从女生那边走过来,小声问我怎么了,"那么小气呀,人家王小波不就是玩玩你的电脑吗?"

"不是,"我对她笑了笑有些勉强,"愿意玩就玩呗。"

"不舒服?"嘉嘉关心地摸我的额头。

我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来了,"她说,但看我的表情真的很认真,她也不再笑了,"因为什么?因为王小波的片刻消失让你担心会出事?"

"也许……"我承认了,然后潇洒地一甩头,说,"不要因为这事扫了大家的兴致,你过去和你的姐妹玩吧,不用管我。我已经好了。"

嘉嘉懂事地"嗯"了一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们这些同学还是以前的习惯,男生、女生分开坐。

我的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火车穿过都市的立体马路、郊区的一片片低矮的民居、牛城的玻璃厂,然后驶向一望无际的田野、河流,路是越走越荒凉,火车就像一条墨绿色的怪虫,载着肚子中的我们,蠕动在天地间。一离开牛城,列车员就走到我们跟前,告诉我们,预订多出来七张卧铺,问我们谁去,几个女生被推荐过去睡。我帮着嘉嘉提日用行李,来到了卧铺车厢。然后两个人跑到餐车要了些饮料,默默地饮用起来。嘉嘉被车外的景色吸引,几乎目不转睛地看着外边。没有多久,其他的朋友也陆续过来,大家围座在一起,点了饭菜,用过之后开始聊天。

不知道怎么的,话题逐渐的转到了我们身上,主要是问我和嘉嘉怎么还不结婚。我说这样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彼此在需要对方的时候,也可以得到应有的帮助,结婚无非是一种形式而已,没有必要在感情的道路上吹毛求疵。胡薇薇说这样不好,"就算不结婚,住在一起也要有结婚证,否则法律不承认,是不大律师?"

张毅说:"就是那么一说而已,真正的爱情如果要完结,并非一纸结婚证便可以挽留住的。无非是在法律面前受到了保护。末末和嘉嘉根本不需要,他们那种建立在特殊关系下的爱情是牢不可破和坚如磐石的,就像一块纱布和结了痂子的伤疤,任何试图揭开它的小心翼翼、蓄谋良久、卑鄙无耻、肆无忌惮的行为都会引起二人同时的撕心裂肺。我们已经放弃了挑拨和离间的企图了,他们就像钢筋水泥而且还抹了一层灰的墙壁,让人无处插针。"

我们大笑起来。

嘉嘉说:"其实我们并不是不想结婚,但我们都讨厌结婚的程序,新人们傻傻的任人摆布,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来庆贺的同事还会背地里说吃了顿高价饭。"

"少来了,"我笑道,"我是怕把我限制住了,不能因为吃了一个母鸡下的蛋觉得好吃,就得自己也下一个。我是说几乎所有是事情都可以在结婚前尝试完了,那何必再劳民伤财地结婚呢?"

"听见没?"张少雅搂着嘉嘉的脖子,"这小子想不负责任。"

老刚喊道:"别的倒没有听说来,但他们彼此都下意识地用了对方的口头语。"

张毅补充道:"我早就说了,他们不受挑拨的,除非少雅你看上了周末,想占为独有……"

嘉嘉笑:"我无所谓,你如果看上末末,我可以……"

张少雅立刻扑了过去,捂住了嘉嘉的嘴,几个女孩笑做了一团。

我的情绪终于被调动了起来,学生时代的浪漫再次回到了我们大家的身上,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家之间完全没有时间流逝而逐渐钙化沉积的隔膜。我喝了些不对水的洋酒,开始闹胃--我的胃本来就不好,加上朋友们一灌还有本身就兴奋,酒劲来得很快。不得已,要玩通宵扑克的一位女生把铺位让给了我,大家把我扶到床上时我还傻X似的叫嚷自己没有喝够呢。

后半夜我被冷风吹醒,起来看到脚那边的窗户离了一个小缝,关掉后,下床喝了些白开水,坐在床边上,怎么也睡不着了。嘉嘉悄悄地问我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我说:"不是,已经睡好了,我去叫那个谁过来睡吧,总占人家的地方也不太好。"

嘉嘉想了想,觉得也是,要不明天,大家又得嘲笑我的失态了。嘱咐了一下,便让我一个人回去。

到了硬座车厢,看到老同学们正热火朝天地打牌,我让那女生回去睡觉,她倒给我急了,说什么也不走。我看人家正在兴头上,也就不再强求,征询大家的意见。男生们一致回答:"好像我们多待见和黎韵(嘉嘉是小名,大家都叫她黎韵)睡上下铺呢。你就踏踏实实地睡你的吧--只要不在公共场合搞小动作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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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节 没有开头和结尾

我骂他们思想龌龊,然后要回我的电脑,又返回了卧铺车厢。

这样一折腾,我反倒兴奋了起来,睡不着了,只要把电脑和手机连接起来,上网看信件。我和我的《突然消失》的策划赵蔚华关系不错,所以在网上除了谈工作,也时常聊天。我的信箱中居然有两封信,一封是"北京晨报"的用稿通知,我回了封信,表示感谢,并同编辑说近期在外旅游,样刊稿费可以寄到我妈妈那里。

第二封信,没有主题词,也没有标题。一开始我疑心是邮件病毒,要删的时候,又突然想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主要是因为此刻一个人在其他人的鼾声中的确无聊,万一那信是一个病毒,我正好可以用防火墙杀毒玩--要知道,在我的电脑中杀出一个病毒,会让人特别有成就感而且会安心些。

信只有一句话:

不要去,快回来!

没有落款和日期,没有开头和结尾。我愣愣地看这屏幕,不知道这话在说什么。看了看发信人地址,是一个陌生的邮箱,再到该邮箱服务器去查询,居然发现邮箱申请并开始使用的时间,竟然和发信日期是同一天。这就是说,有人用新注册的邮箱,给我发来这封信。

其实嘉嘉在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在上铺看到了那信的内容,见我那样在乎的寻溯根源,似乎意识到了不安分的潜在因素。她连忙下床,依在我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让她担心,笑着说:"还不是顾雯迪和王鑫这两个小子搞的鬼!俩人还因为上次我把他们扔到马路上生我的气呢。"

嘉嘉怀疑地看着我:"顾雯迪和王鑫是你煤气公司的同事,他们又不知道你请假是干什么?怎么会说让你'不要去'呢?我是说,你请假后,他们并不知道你离开了牛城。"

"别胡思乱想了,阿迪和小鑫都是我的好哥儿们,我出来玩怎么会不告诉他们呢。"我捏了捏她的下巴说,"编瞎话是骗我们领导的。"

嘉嘉将信将疑地躺下,过了一会儿,像是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睡着了。

我却再也不能安睡了,我知道,这信绝对不会是雯迪和王鑫发来的,因为这个信箱是交费信箱,比较安全,所以我用做同编辑联系,而不是好友通信。他们两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我有这样的一个秘密信箱,又怎么能给我发来这样的一封信呢?

唯独可能的人,只有一种人:他熟悉我的一切,同我不分你我,甚至连我的一些比较隐私的东西都知道。同时他完全掌握着我的行踪,离开牛城后,就离开发来了信。这种人,只能是我多年的老同学,而且很可能就是此刻在车上的某个人。

但这个范围太大了,就算不包括嘉嘉在内,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只要也有八九个之多。我不可能去询问,因为对方既然匿名,就显然不打算让我知道他是谁,而且如果大家看到了这短短的六个字,反倒会扫兴的。

于是我非但没有回去,而且随着火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了……

火车停靠在一个无名的小站,我们逐一下车,清点人数。老刚和蔺猴两个人在火车快到站的时候,就已经同早一步到这里来的老驴联系上了。我们在车站外面的一排杨树下等他开车来接我们。睡了一夜,那在滋生在我嘴中恒温世界中的微生物异常活跃,它们使我口干舌燥、又苦又涩,我掰了一口干面包,放在嘴中润着,以此清除口中的异味。几个通宵未眠的同学已经挺不住了,在树阴下假寐小息。胡薇薇和嘉嘉从旁边走来,说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流水清澈冰凉的小溪。大家分析了半天,才弄明白,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溪流,而是农村浇地的垄沟。我建议他们都去洗把脸,并在那里临时组建一个小基地,我负责留在这里等老驴和郁婕来接站,一旦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杨树下有一方石桌,纵横经纬划着一张象棋棋盘。我把电脑放在上面,记录一些新的灵感。赵运方在一边说我是工作狂,问我是不是打算以这里为背景写一部小说。我还没有回答,熟读我每一部小说的李可说:"他根本就是一个都市派的作家,你让他描写凌乱的城市景致,或许还能说个差不多,但要他写乡村的风景和故事,就够呛了。"

我挥着手:"快走你们的吧,别老拿我逗闷子了。"

其实支开大家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空间,好好思考一下那种不祥的预感从何处而来骚扰着我。当时的阳光美好,天际处一层淡薄轻飘的云,透明似的,云蒸霞蔚纱巾般贴在了蓝色苍穹上,清纯的女孩一般--穿了件天蓝色的夏裳,脖子上围绕了一段轻柔的白色丝巾。极目远去,一片翠绿,盈盈入眼,顿时感到说不出来清爽。尽管午后的阳光直射在这片大地上,而亮白的光泽从万物反射起来,略显耀眼,但幸在风来得却清凉,水样的,柔和而恬凉,发散着麦田的芳香和土地的味道。

我点燃一根烟,拗了拗脖颈,然后托着腮帮子发呆。可能是这幸福安享的空间掩埋了我心中的阴霾,我似乎并不以为然,也觉得自己担心是多余的,那种潜意识中浮躁的不安完全是因为极不成熟的担心和困惑,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同好友联系,太久了以至于无法摆清自己的位置,所以当我开始倾斜的时候,我变得烦躁起来,就像一只进入新环境的猫,那种不安分的躁动,根本就是因为它对周围的陌生。这或许是本能,一旦一个熟悉的氛围和感觉在我身边潜移默化地转形嬗变后,我就不得已地、极被动地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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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节 不堪回首却是美好的岁月

几个没有见过笔记本电脑的农村孩子,从四周试探性地向我饿了拢,我索性打开音箱,播放了一段Rm格式的动画片《蜡笔小新》,然后冲他们招了招手。孩子们哄笑着跑开了,但片刻后,又聚了过来,胆大的已经来到我的身后,伸着脖子看屏幕。

我拿出数码相机和他们照相,然后在电脑中成像,大家新奇地看着,而且大呼小叫起来。我用软件更改我们的背景,一会儿,几个农村光脚短衫的孩子被我"送到"了月球。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对面的喇叭声,抬起头,看到了老驴和孔雀在一辆中巴上冲我微笑。

"你还是那么喜欢孩子。"孔雀说。

我笑了一下:"我是有名的孩子王。小时候也是这样。"

老驴说:"我记得呢,这厮小时候,感到路上有陷阱,总能骗几个小孩走在他的前面。就像当年鬼子怕地雷,让老百姓趟路一样。"

我开心地笑了起来。

孔雀问我怎么不见大家的影子。我告诉她,大家在北边不远处玩水呢。然后我们驱车向前寻找,终于在一片阴凉处,找到已经昏昏欲睡的众人。

孔雀还像从前那样,似乎具有天生的那种自然而然地吸引人的能力和指使人的气质。我分析过她,她有种奇特的能力--仿佛是天生的--她能在众人之上迅速得审时度势,然后很巧妙富有针对性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从而让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她的身上,甚至按照嘉嘉说的,郁婕有种可以让人乖乖言听计从的魔力,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不能抗拒。小时候我就能意识到,她始终显示着那种非凡能力的气质,就像土星的光环,清楚而美妙地围绕在她的周身,任谁窥上一眼,都会发自内心的臣服她的超非脱俗。

她告诉我们选择这里的原因:这里是两省的交界处,向西连绵的群山后面就是另外一个省了。因为该省生产煤炭,而且热值极高,于是成为了我省各大企业首选用煤。因此在这个交界处边有了接应运输煤炭车辆的中转煤厂,就像过去官道上的驿站一般功能。深山极处,有一座小楼,是先前一个附近煤厂的主人发了财买下的地皮,在那里他建造了别墅。那老板并非一个人享受这里,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一年当中并非天天住在那里,于是他搞起了旅游开发,出租他的别墅给来这里游玩的都市人们。只有在暑假的时候,全家才来这里避暑。这叫做以房养房,尽管曾经住那里的人很多,但那里的环境和设施却因此越来越完善了。

沿途的风景很美,绿色屏障似的高山,总在峰回路转的时候出现了一层又一层。路况却越来越糟糕,水泥路、柏油路、土路、坑洼路,到了最后,中巴车像被人踢着跑的瘸腿老狗似的,一阵阵趔趄着蹒跚而行。已经有人被颠得晕车呕吐起来。于是车停在路边呆一会儿,嘉嘉脸色苍白,状态糟糕,我把她扶下车,给她吃酸性的零食,让她不停地喝水。她依在我的怀中,我挤压她耳部的穴位。孔雀过来,接管了嘉嘉,当时嘉嘉也似乎有所好转。我借解手的机会,和老驴一起走到路边树林中,方便完,他扔过来一根烟,我们聊了起来。

我告诉他我在火车上受到的E-mail的事情,"似乎有人在暗示我将会有危险发生。"

"怎么会呢?"老驴也很困惑,"我们这次聚会是好几年前预定的,怎么也不可能是自己人干的呀。"

"这次组织活动的人,是谁?"

他看了我一眼:"是孔雀。"

孔雀是郁婕原来的名字,我们之所以叫她孔雀,完全是我们的习惯,就好像我一致叫吕智老驴一样。这是一个老故事了,尘封过后,我已经做好了挖掘它的思想准备,而且这故事会在我的下一部小说《突然消失》中出现。

在我的过去,叫做孔雀的女孩和现在的郁婕是同一个人,就像我的女友嘉嘉现在叫做黎韵一样。

如果说有事情要发生,那么孔雀将和嘉嘉一样,是最不会被怀疑的对象之一。

"也许是恶作剧吧,"老驴对我说,"你小子在上学的时候可没有少捉弄同学,现在怕是有人开始报复你了。"

我也笑了起来:"如果是这样最好了,这样的解释倒的确不容忽视的。能这样做的人,在此行的人中,太多了。"

"还有谁知道信的事情。"

"嘉嘉也看到了。"我说。

"那就算了,她不是一个会扫兴的女孩。"

"当然了,她也是一个懂事的女孩。"

老驴捶了我一下:"你小子,见到你,我就想到我们过去的日子。"

"是呀,那是一段不堪回首却是美好的岁月。"我承认。

我们休整后,继续赶路。

老驴这次尽量把车速放慢,而且更稳了。嘉嘉好多了,已经可以对窗外的绿野丛山大呼小叫了。正当我开始放心,并松了一口气打算和嘉嘉一起看风景的时候,汽车突然窜入了阴森森的衫树林中。这里的树木简直就可以同原始森林相媲美,只耸云天,高大挺拔,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将万物笼罩在那幽暗的阴影绿波之中。从窗口灌进来的风也骤然冰凉,拂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浑身立刻清爽起来,这对于一个刚从烈日下走进来的旅者而言,真是绝妙的享受。身上薄薄覆盖着的一层细汗顷刻间被吹走了,空气中飘动着文笔无法比拟的气息,原始和现代的完美交融,使得每一个人心中都莫明的兴奋。大家恍惚觉得整个世界都将如此永远埋葬于此似的,树林隐退,我们来到四面环山的盆地中。地凹处有了人家和袅袅白烟,民居前有搭晾的衣裳和被褥。两只笨笨的小狗冲着中巴和我们狂吠,它们的母亲--太阳地下打盹的母狗,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梯田错落有致地罗列着山坡向阳的一面,阳光和阴影在那里界限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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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29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节 路到现在才走了一半

我们以为到了目的地,已经有性急者来到了门口。郁婕笑了起来,告诉我们,路到现在才走了一半。

果真如此,穿过了那村庄,我们又一次驶入了一片树林中。这次的树林更密实,甚至可以说已经不存在客观意义上的路了,车简直是践踏似的在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行驶。为了不迷路,我们的车始终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前行。

行至一个山口,老驴将车停住。"并不是说,现在就已经到了,而是还有段路车是不能前行的,我们只有走过去了。"

王小波问道:"这里放车,不会有事吧?我是说,车停在这里,万一有偷车贼……"

"不会的,"郁婕肯定地说,"这里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加之此处深山老林的,这么荒凉,就真的来了一个小偷,也未必会开车。"

大家下了车,一个个完全惊呆了,真是奇迹呀,一座巨大的山峦,居然从中间似被神斧披开,那一路陪我们而来的溪水从中趟过,举目望去,只现一天在头顶上面。两岸岩壁高耸,轻微说话便回音四起,真是别有洞天!

走出"一线天",步行大约十分钟,我们看到了一条飞流之下的珍珠水帘,从巍巍然的山巅之处一泻而下。山麓下一汪积水,深不见底。倒影着万丈峭壁,峻拔的高山环绕着这片神奇世外桃源,好像一个铁桶似的,而要从此进出,只能从一线天经过。

绕过一座形如狮子翘首望天惟妙惟肖生龙活虎以假乱真的巨大岩石,在那瀑布流下积水潭的旁边,一座白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格调优雅的院落中点缀着形状别致的石头和绿篱动物,浑然天成,分外同这山水融为一体,丝毫没有被人为糟蹋过的痕迹。门口的草木并没有过分修剪,却整整齐齐。显然是经过园丁的悉心呵护,圈种出来的。虽说只有三层,但同这周围的高山峭壁相比,全然没有了钢筋围墙的威严。楼体几乎是镶嵌在一面岩壁上的,造型简练、洁净……

我拉着嘉嘉走在人群后面,当大家停下来的时候,我问她感觉如何。

"简直就是一种奢侈呀……"她由衷地说。

众人进入客厅,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孔雀为我们端了冷饮,解释说,这里虽然没有通电线,但是却有独立的电力来源--太阳能、风能、水能三位合一的发电机。而且这里还有电话线,程控系统是联通的信号,所有同外界联系并不复杂,还能上网。我饿了在窗边看瀑布,这里的隔音很好,听不到那里喧杂的潺噪之声。孔雀走过来,搭住我的肩膀,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了?"我回过头。

"忘了准备你爱喝的那些中药汤子。"

我笑着说:"无所谓的,这里有茶吗?"

"没有,只有咖啡和白开水是热饮,其它的都是冷饮。"

老驴回过头:"有茶,在山上,是野山茶。如果想喝的话,明天我们就去采些回来。"

大家惊呼这里的包罗万有。我苦笑着说:"各位各位都市中来的孩子们,刚摘的茶叶根本就不能喝的。"

"你不是总标榜与众不同吗?"一个声音在人群中传出来,"喝点那些生茶,又能怎样?"

"别逗了,我要是吃屎不就更能独一无二了吗?"

"哇,你真是以扫兴为己任,唯恐大家兴高采烈,总试图把欢乐建立在我辈痛苦之上。"

"我们玩牌吧……"

"还玩,都玩了二十四个小时了。累不累?"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也和我一起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去?"

"歇了吧你,中国七亿异性还没有死得就剩你一个人呢。"

"嘿!"老刚笑道,"你也知道自己得天独厚呀,那就别素着了。"

"我不乐意,"胡薇薇呛着说,"宁缺勿滥。"

我也起哄:"该有男朋友了,就说现在还有几分姿色,也挣扎不了几天了。"

胡薇薇撅起了嘴:"其实我已经有爱我的男朋友了,怎么样,你们就死心了吧,少拿我开涮。"

"哦,"我接话茬说,"那就再找一个你爱的情人吧,把结婚的义务恩赐给那个爱你的男人,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你爱的爷们身上--你看上谁了吧,这屋里,包括订了婚的老驴,都是你的男朋友,别客气,人瑞都聚在这儿了,你可着劲地选。"

"你们……你们!"胡薇薇气得没话说,索性对我们的任何表演不置可否,任我们怎样攻击都不闻不问,就像一堵墙,一个乒乓球怎样打过来就怎样返反弹回去。这招儿对待我们倒无懈可击。我们后来也觉得没劲了,便把她骗到厨房帮嘉嘉做饭。众男生开始玩牌。

愤愤的胡薇薇似乎要找嘉嘉告状,当走过客厅来到起居室的时候,她站在一面墙上停下了。我从门口能看到她止步的身影。喊道:"别逗气了,戳那儿干嘛呢。别不是想阴我们。"

"你们来看!"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大家一起过去。

在我们面前呈现了一张画与白墙上巨大的天空星图……


绘制这张地图的人,可真是费尽心思了,他把正面墙染成了黑幕色,用白色的点标出了天空中恒星的位置,还用形象的颜色点缀出了色彩缤纷的星云、星系。学美术的嘉嘉也承认,这幅图做的不再是单纯的星图了,而是一件绝妙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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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节 和这图画得是一模一样

老驴在我们后面说道:"我们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有了,对此的猜测可能是老板或者先前来这里的人画上去了,因为昨天晚上,我在这里,通过窗户看到头上的天,和这图画得是一模一样。"

"哇!好浪漫。"

看了几眼我就退出来了,和其他三个同学打麻将。

我并没有太多在意那星图的含意,当时更不可能会想到它后面的那系列将要发生的阴谋……

晚上九点钟我们一起用过了晚饭,大家分了男女生宿舍,男生三楼、女生二楼。因为我和嘉嘉以及老驴和孔雀的关系特殊,便住在了一楼的两间大卧室中。大家都很累了,这天晚上没有故事发生。

第二天早起,看到四周深山浓雾环绕,从潭水岸边向上看去,半山腰处就已经被笼罩在朦胧之中了。嘉嘉和女孩们一起采野花去了。郁婕还像从前那样更愿意同男生在一起。

我们钓了一上午鱼,收获颇少,只抓了两条泥鳅和若干虾蟹。

中午艳阳高照,全山的雾被化去。

众人爬山。风起,如茵般的草地仿佛在移动。我想起了当年我们在老师白自涓的带领下去牛城山口地区爬山,同样的天地云山,同样的一群同学好友。我依旧当年样地吃随手摘下的野果子。嘉嘉在山顶某处平坦的岩石上,摊开画布做画。我基于无聊,一个人溜达在那山林中。

我听到了哭声。一个女孩的哭声。

寻声而去,见孔雀在小溪边靠在老驴肩膀上。我想走过去询问,但又觉得这事和我无关,爱谁谁,现在我们都已经成年了,人家的事情不一定喜欢你去过问。于是我走到小溪下游的一个大树下,坐在绿荫中看书。

晚上,我按照时间计划开始写我的《突然消失》。因为晚餐时和朋友一切喝了一些啤酒,脑子中的灵感很多,创作状态也极佳。老刚和蔺猴叫我上三楼打牌,我推辞掉了,大家非拉我去,我说我得写小说。

"写什么?作家都是骗子呀,干什么不行,当作家?"老刚叫喊着,"有没有的事情,反正用文字写出来,信不信由你。更可笑的是,居然有作者在自己书的扉页上写上:我只能保证我的文字记述的真实性。想必她本人就已经知道有人不信了,这不是描眉吗--越描越黑。"

"就是,"蔺星轩说,"不过我们末末就不一样,我们末末写的是科幻,明着就给你说了,那是幻想的,蒙对了说明人家有先见之明,说错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是'幻'来的。前段时间,给我送来一个本子,好家伙,我初步做了一个预算,一个科幻电影最少也得上千万。"

我说:"写完这部,我就转风,我打算继续写大家,写咱们的这次聚会。"

"还蒙人?"老刚问。

"蒙,还得蒙。"我肯定地回答,"闲着也是闲着。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要么你是狼,要么你是羊。是狼你吃羊,是羊被狼吃。我不蒙人就得被人蒙。"

"得了吧哥哥,"朋友拉我,"今儿权当你从良了成吗?玩会儿去,来吧。"

"不去!"我不耐烦地说,"别拉我,我要继续骗人了,再招我,信不信我抽得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不容易打发了男生,一群女生又叽叽喳喳地过来了。因为我在起居室中用电脑写作,而星图也正好在我的对面,女生为了看星星,全来到我的周围。把我烦的,只好回到我和嘉嘉的卧室。不想嘉嘉又把我轰了出来,当初我们就协议,我们彼此创作时,谁要不要理谁,谁也不要打扰谁。此刻嘉嘉正在房间中整理她下午在山上画的写生。

看来我的小说是别想写下去了。索性放下电脑来到屋外。

群山剪影般的贴在夜幕下,四周的虫儿和蛙儿叫声连成了一片儿,月亮皎洁,青辉映照蓝色苍穹。老驴拎着手电出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他说要不要和他一起过一线天看看外面停着的中巴车。我说我正无所事事呢,索性一起去吧。

一路上我们彼此都不说话。并非无话可说。

朋友中有一种这样的交流,不用语言、行为、眼神,只是默默地走在一起,感到又惬意又安全,用心在彼此说话。

天空不停地在变换着,不可能用一个单纯的颜色来概况。因为夜来潮涨,我们过一线天时,溪水已经成为了河水,但水并不深,我和老驴脱了鞋,淌了过去。夜晚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水和青草的气息。尽管月明但星并不稀少,不甘寂寞,星儿撒满了周天的每一个角落中,一条明亮的类似一条长云的银河横贯天际,神秘而富有诱惑力。走出一线天。我们看到了中巴安全地停在那儿。

和我老驴上了车。他打开车中的饮料箱:"喝什么?可乐?雪碧?绿茶?矿泉水?还是杀虫剂?"

我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不喝冷饮的。"

"还这么个性呀你,"他拿出来一瓶饮料,打开,喝了一口,"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两个人像刚才那样了?"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嘉嘉和孔雀失踪后,我们在雨中等白自涓的那一次。"

"她们的失踪……"老驴靠在椅背上,回想了片刻,"你说当年,我们对那两个女孩的感情真是执著呀。"

"是呀,从此后,我再没有发现我爱一个人能这样毫无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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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节 孔雀是一个好女孩

"我是这样觉得,为了孔雀,我甘心付出,再多也不曾后悔,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奇怪的是,我从来不计较回报。"

"孔雀是一个好女孩,她才不会让你去死呢。"我说,"好人不长命,你这样的,忒能活下去。"

老驴差点呛了。咳着说:"你们呢?"

"啊?"

"我是说,你和嘉嘉。"

"我们也那样吧,无所谓的。"我说,"有时候,我也感觉不到当年的激情了,但却仍不可离开她。"

我拿出烟,分给他一棵。摇开车窗,开始抽烟。

我问道:"下午时,我看到你和孔雀在小溪边上了。"

"……"

"她在哭。"我终于还是说了。

老驴把杯中的饮料喝光后,说:"孔雀要离开我一段时间了,她要出国了。本来不想去,但机会难得,她们单位就三个名额,而去只有她是专业的。"

我理解,嘉嘉要离开我四十八小时而没有见到我,也一定会哭的。

"什么时候?"我问。

"我们一回去,她就走,大概半年吧。"老驴说。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不经意地看到了老驴眼睛中也含着泪水……

我笑了起来:"至于吗?还恋恋不舍的你。"

"我们回去游泳吧。"他提议。

"这么凉快还去?"

"去吧……"

我说好吧,反正运动一下也好,等大家睡了,我好再写小说。

以后的三天中我们的活动并没有新的创意。但对于我们这些久居都市的年轻人而言,这样的聚会却是最惬意的。我记得那些天里,我们总有事情干,不是爬山就是玩水,要么就是几个朋友组织的各式花样的游戏。如果要我记录那些天的故事,我想怕对于读者而言,是没有新意的,无非是一群饮食男女的吃喝玩乐而已。但我却很是清楚,我们那些天中过得很快乐。

第四天。老驴把大家叫到了一起。

他搂着孔雀的肩膀,站在高处:"今天,我想借此机会向大家宣布,我和郁婕结婚,现在就举行仪式。"

大家一愣,包括我都觉得他们在开玩笑。

老驴解释道:"我和末末不同,我们虽然到了结婚年龄,但却没有精神准备来应付结婚的繁复程序,这样不是挺好吗。大家正好都在,就当我们的证婚人吧。"

"太仓促了你们!"嘉嘉叫喊着,"我还没有把关呢,怎么能就这样把我们郁婕交给你呢!不成不成。"

我也叫喊:"就是的,什么你和我不同呀,和着是在讽刺我挖苦自己呢?哥儿们想不开的找儿多了,别在结婚一棵树上吊死呀。"

孔雀冲我们甜甜地一笑:"我们是真的。一开始,我也觉得结婚麻烦,所有一直不同意。后来,他说就趁大家都在,顺便举行婚礼了。"

"可我们都还没有准备呢。"

"举行结婚仪式的又不是你,我说免了就免了。要不就同我们极力想回避的那些俗事就没有区别了。"

我作感叹状:"看来,他们比我还会玩个性。"

于是我们为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而又热闹的小型婚礼,虽然简单,但闹新人、闹洞房这样的活动还是没有省略的。

玩够了以后,我们退出来,把幸福留给他们俩人。我和嘉嘉一起来到房间外面,面对星空。嘉嘉对我说:"就是到了现在,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搂她在怀中,说:"可能是老驴提出来的。"

"嗯?"

"你知道孔雀要出国的事情吗?"我说。

"没有听说,怎么,是真的吗?"

"恐怕是真的,所以老驴才要求今天就和孔雀举行仪式,因为这次聚会一结束,孔雀就要走了。"

"呀。"嘉嘉惋惜遗憾地叹息,她还是那样善良,"这倒像孔雀的性格,但对于吕智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能把爱解释清楚吗?"我笑了一声,"人家乐意。"

"是呀,人家只要愿意就成了,这才叫幸福。何必在乎形式怎样呢。"

可惜,老驴和孔雀的新婚之夜并不愉快,两个在半夜的时候就吵了一架。我和嘉嘉赶到时候,"战争"基本已经结束了,我听到孔雀在房间中喊:"我是不会放弃的。"

然后老驴抱着枕头从房间中出来。

我问他怎么了。老驴回答:"还不是因为我不想让她出国吗?……想不到,结婚也留不住她。"

"留住她的原因是爱她,对吗?"嘉嘉问。

"废话。"老驴生气地说。

"那就回去给她道歉去。"嘉嘉说,"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要支持她,不要让她带着心理负担走出国门。"

"你……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插了进来:"不管怎么回事,嘉嘉说的没有错,如果你爱她,就要不惜一切地去爱她关心她。这话是你说的:死,你也愿意。"

他抬起头,看着我。过了很久眼睛突然闪现了一丝怪异的目光:"你说的对!死,我也愿意。"

以后的几天里,孔雀变得出奇的温柔。和大家又说又笑。我们这才放心。

一天晚上,因为天下大雨,大家又玩腻了牌,于是让我讲一个新构思的故事听听。我在客厅中走了一圈,看到书架上放着一套形态各异的醉八仙,这套瓷器可以分开,每个人物都可以单独存在,又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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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节 死亡原因是自杀

"故事就发生在这样一栋房间中,八个素不相识的人,同时接到一个极度意外的事情,通知说他们得到了巨奖,将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一个浪漫的假期。对,就和我们一样。于是大家一起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当看到那样贫困的地方时,又几个人后悔了,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接他们的车把他们带到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其它的人,完全的一个独立的,食物也被招待他们的人准备好了。可以说一切设施一应俱全。他们居住的大别墅中,就有这样的八个醉八仙的陶瓷像……"

大家顺着我的目光看过来,静静地听我说。

"第一天晚上,瓷器吕洞宾被神秘地摔碎了。大家都认定这是一个意外,但没有想到是,晚餐时有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中死去了。死亡原因是自杀,遗书也有,因为那人失恋了,想不开,愿意死在这样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

"大家要联系警方,突然发现这里的电话线被兔子咬断了。而手机又无法接收到信号。于是大家想到了汽车,却又发现,那当初带他们来的汽车,早就被山熊毁得面目全非。大家只好安顿了死者,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想到,第二天,何仙姑的瓷像也莫名其妙地被打破了,与之对应的是,此行八人中唯一的一个女的也在一个人爬山的时候,失足掉到了悬崖下,死了。人们开始彼此怀疑,因为这里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所以凶手只有可能是其他还活着的。他们开始彼此观察,都觉得对方极其可疑。后来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嫌这样彼此监视太无聊,一个人到房子外面的小湖中游泳,却意外地因为小腿抽筋,葬身河底。其他五个人赶到时,那个人已经没有救了。这下,五个人能充分地相信,那个年轻人的确死于意外,而绝对不是人为的。当他们回到客厅时,却发现,原来只剩下六的瓷器八仙,只剩下五个了……"

大家哇了一声,看来他们被我吸引了。这故事的确诡异,我为这个构思感到很是满意。

我接着说:

"大家认定这是一个被诅咒的房子,以为他们已经认定最后一个死者绝对是死于意外,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凶手,如果有的话,就是这栋鬼斋。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这样的一个规律,陈列在房间中的那几个瓷像分别代表了这几个人,一但一个人死去了,瓷像中的一个就会破碎。像生存在这房子中的鬼在记数似的。

"一个迷信的年长者要求大家一人掌管一个瓷像,要像爱护自己生命一样爱护它。但其中一个气急败坏的中年人,狠狠地把瓷像摔在地上,碎了。他说他受够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不顾劝阻,离开了那里,但他选择错了方向。在离开房子后,走入了深山之中迷了路,被一群恶狼活活咬死了。这正应证了大家的推测--一个瓷器,代表一个人的生命。"

我喝了口水,理顺思路:"剩下的四个人中一个心比较细的人,在那鬼斋的地下室内发现了有关这房子的记录。原来,这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为了逃避文化大革命,而躲到这里来的。因为这个家伙的成份不好,当他入住后,还是觉得不安全,因为知道他行踪的,还有那些帮他盖这房子的工人。于是一天,他把凡知道这里的人全部叫到这里,一顿下了毒的晚宴后,全世界知道他下落人,只有他们家的自己人了。尸体就埋在外面不远的山麓下。不久,这个坏蛋,离奇地死亡。据说是当时被他害死那些建筑工人们的冤魂的报复。现在阴魂不散,故事仍然没有结束……"

我卡了壳,大家让我继续。我信手掂着兰采荷的瓷器像,依在书架上冥思苦想,我的思维不可能将临时的灵感组织成语言并表述出来,就在我一个不留神的时候,那手中的瓷器"啪"地掉在地上。

要是从前,大家一定会笑翻天的,但现在,不知道是我是的故事影响了大家的情绪,还是这瓷器真的很贵,众人表情严肃。我说不要担心,我记得楼上也有一套这个瓷器组合,待会儿我就拿下来。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突然来了一句:"八个加八个,一共十六个人,和我们的人数正好一样……"这话的影响力完全超出了理智,就连嘉嘉也情不自禁地扑了过来,抱住我大叫起来。

我被这不祥的气氛紧紧围绕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知道,这里同样与世隔绝,如果停在一线天外面的那辆中巴被毁,那么唯一可以同外面联系的,就是那个电话了……

大家仿佛同我像到了一起,都回头看那部仿佛突然间掌握了众人生死的红色电话机。

足足有十分钟,房间中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没有参加我们小聚会的老驴和孔雀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我们这样诡异的样子下了一跳。

"你们怎么了?"孔雀问。

"电话……"有人小声地回答。

"对,我就是要打一个电话,"孔雀走到电话机前面,一边拨着号,一边费解地看着我们。我们都竖起了耳朵:"喂?哦曹大姐呀,我是郁婕呀,是这样的,我下周出国的手续怎么样了……"

大家突然一阵疯狂的暴笑,怎么也止不住。把孔雀和老驴都整个笑傻了。一个劲地问我们是不是吃错药了。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因为大家都笑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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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节 生命随流星逝去

以后的日子里,我们继续爬山打猎钓鱼宿营野炊。就这样黄金周结束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一线天这个美丽而富有魔力的地方。

像我这样上班自由的人,自然是要在假期结束后,送孔雀出国了。因为牛城还不具备建造飞机场的能力,孔雀只能到省会石家庄乘坐飞机。在机场,我们拥抱分别。目送孔雀上了飞机。当开车回来时,已经是那天的晚上十一点了。老驴的情绪不大好,我做东,凡是送孔雀的人都在小肥羊涮锅城饱餐了一顿。当晚,老驴留宿我家,我们说了一个晚上的话。

此后,我们才开始了自己正常的生活。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依旧每天上班、下班、和朋友到网吧玩联网游戏,然后回家、吃饭、写我的小说。

直到有一天,我在信箱中再一次收到了那个神秘的匿名信件,我平静的生活才彻底改变。信中说:

生命随流星逝去,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周五的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顾雯迪很严肃地来到我的办公室,对我说:"到我屋里来,我们开个会。"我说好的,然后在他走后,喝了些茶水,给隔壁桌上的小张要了根烟,翻看了一会儿报纸,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放下手中的东西,我来到了顾雯迪的办公室,王鑫已经和他等在那里了。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你们。"我绷着脸说,"开什么会呀,你们这样假传圣旨,早晚要问斩的。"

王鑫一个劲地乐:"要不你能过来?晚上活动一下,老地方。"

我憋不住笑了。于是一行三人就近找了一家饭店,草草地吃了些水饺,连啤酒也没有怎么喝便一起跑到网吧里。顾雯迪喜欢使用冲锋战术,我则喜欢攻守兼备,而王鑫则适合防守。在模拟的战场上,顾雯迪选择一把顺手的好抢,向敌人大本营冲去,我一开始紧跟其后,在最后一个拐角处隐藏起来。这个时候王鑫已经登上了制高点,用大狙掩护顾雯迪。我们先用手雷再用闪光弹,等敌人晕头转向的时候,一起冲进去,挨个把他们消灭掉。

成功的战术使用了几次之后,对方也摸出了一些门路,在我们必经的地方做了埋伏。当我刚离开顾雯迪,隐藏起来守护阵地的时候,一个暴头把我的小命交待了。接下来的战斗中,我只好坐到一边唱着:一颗流弹打入我胸膛,刹那间往事浮现在我心上,哦,最后一枪,哦~这最后一枪……

临座的一个男人冲我点点头,我也冲他点头:"挂了?"

"嗯,没有想到上面有个狙击手瞄我。"

"呵呵,和我一样。"

"你最近干吗呢,总也看不到你。"

"没干什么,和你一样无所事事。"

"既然这样怎么老不来玩呢,我不爱跟他们那些傻X玩。"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你是不是结婚了,听说。"

"没有没有。"我看屏幕,战斗仍在继续。

"这就不用瞒自己哥儿们了。"这孙子给我套近乎。

"真的没有,要是结婚了,我还会来这里泡时间?--在A区埋包呢,快去呀!"我开始指挥顾雯迪前进。

那男的居然领过来一个女孩,对我无不自豪地说:"这是我女朋友,怎么样?"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长相一般的女子在他身边。连忙说:"不错不错,恭喜恭喜。"

"哈哈,"男的笑,"是吧,众里挑一的,有时间,我们到你家玩玩--借个地方--欢迎不?"

"你不一定非得来,如果愿意,你女朋友一个人来也行。"

"哎呀!"王鑫被消灭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回头说道:"你就坏吧,吃着碗中的占着锅中的还惦记着灶上的。"

我们就嘻一句哈一句的聊了起来。后来第二局战斗开始了,我格外勇猛,冲到了顾雯迪前面,上来就把刚才给我说话的那男的所扮演的"警察"用刀别死。

大家离开网吧,我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家。晚风倒也舒爽,慢慢享受着到家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夜了。现在我仍是一个人住,这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结婚用的。一般来说,现在最大的用途对我而言就是餐厅、书房、卧室、娱乐室,至于育婴房和洞房似乎就又些离题了。

我刚打开门,三个黑影就从上下后三个方向抄了我的后路。

"吃什么粮食的?也不打听一下这里住的人是谁?!"我知道一般这样狂下去,如果对方是流氓多半可以吓跑。

那三个人不为所动:"我们吃的是皇粮,就是因为知道这家主人是你才来的。周末,我们已经等你好久了。"

齐刷刷的三张警察工作证亮在我的面前。我忙说:行了行了收了吧,我看着眼晕。

"你别哆嗦呀,刚才那胆儿跑哪儿度蜜月去了?"

我说我没有哆嗦,如果您看着我在抖,八成是因为兴奋。"听说你们那儿管饭是吗?我正好没有怎么吃呢。我们现在走还是等会儿?"

"去干什么?哦。我们那儿也不富裕,招待你这样的浪费。我们就在你这儿吧。"

"就地枪决?"我笑,"不是吧?"

"倒没有人命令我们现在就为民除害。"一个小警察也笑。

我说:"那就屋里吧,我不逃,您和您的同事已经封了我的后路了,我无路可逃。"进了屋,我问他们喝什么,他们说白水就成。我说来点啤酒吧,这大热天的。他们说不要了,正在班上呢。我说都这点儿了,就是有查岗的也不会来这里的。我把啤酒送上,他们都接过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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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节 他没有犯任何事

一个警察让我不要那么客气。我说不客气,我一直当人民警察是自己的亲人呢。警察说他很感动,但就是请我不用客套了。于是我就不再贫,开门见山吧,我对他们说,别不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又干了什么事情。

"你认识王小波吗?"一个警察问。

"认识,您等一下。"我站起来,向书房走。

"干什么去?"

"不不,我不会往楼下丢花盆报告我的同党的,我是找两本书,一本叫做《万寿寺》,一本《青铜时代》,都是王小波写的。"

"你弄错了,除了这个人,你还认识其他叫做王小波的吗?"

我说:"认识一个,我的同学。"

"我们说的就是他。"一个瘦小文弱的警察打开笔记本,"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当时都有谁?在干什么?"

我说就在前两周吧,天气不像现在这么热。我们有一个同学聚会,他也去了。我对他还有点印象。他玩我的电脑来着。当时有我、我女朋友黎韵、吕智、他的女朋友郁婕,其他的也都是我们的同学。我们到的是一线天,挺美的一个地方,我们无非是游山玩水吟风赏月,绝对没有偷鸡摸狗更没有干其他违法乱纪的行为--到是有群奸群宿的想法来着,但没有实施,只能说未遂。

"当时王小波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

"没有吧,"我想了一下,"我和他不大熟悉,尤其毕了业后,基本上很少联系。"

"你不用那么圆滑,我们又没有怀疑你干了什么。"

我干笑了一下,说怎么会呢,真的,真的不太熟悉了,反正关系没有好到他有事情一定会给我说的地步。"我觉得他挺正常的,能吃能睡的,打牌找女孩聊天,好像哪儿也没有少他似的。就这样,"我补充道,"挺正常的。"

三个警察鬼鬼祟祟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个问我:"那么你对王小波还有些什么记忆,比如说他以前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我说王小波和普通人差不多,属于那种在人群中间不显眼的没有什么特征的人。我对他的印象不错,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旷过课--真的真的,别说你们了,就连我们这些同学也不信呢。可人家就真的坚持上课。当年吧,他在我们学校可不算主角,真正比较闹腾的就是我、老驴--哦,就是吕智,还有郁婕和黎韵。因为当年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就变得密不可分了。

"你们四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同王小波的事有关系吗?"我看了看他们的脸色,挺冷酷的,试探着问。

"有没有关系我们自己来判断吧,"警察说,"我们并非好奇,而是因为工作需要才四处跟特务似的打听。"

我说:在我上学的时候,年纪还小,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正处在心理断奶期,翅膀刚能扑腾就想单飞。老实说,我们四个人分别离家出走过,反正就是让家人和学校担了回心。我们去的地方很僻静,基本没有什么人存在,印象中那里很荒凉。我现在的女朋友先去的,后来是我的朋友吕智和她的女朋友,再后来是我。他们那段时间是关系最好的三个朋友。后来……后来我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我记得我们几个都回来了后,郁婕才出走的,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那是我们、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都快十年了。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当时发生事件的真实性--我们是在空气中突然消失被蒸发掉的,而是因为我怕我这样说了,他们会认为我在讲科幻,在胡说八道,从而会因为我的语焉不详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发展到对我的怀疑,甚至会认为我在极力掩饰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我在说这事之前,就知道它和王小波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这完全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管王小波犯了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和这事有关系的。

那几个警察果然很失望。我就岔开话题,分烟给他们抽,然后唠闲篇。

抽了一根烟后,一个警察说:"我说,你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来的,要侃,回头我们再来陪你。"

"是是。"我点头哈腰地说,"那个,我可以知道吗?如果方便的话。"

"什么?"

"我是说王小波犯了什么事?"

"哦,给你说也无妨:他没有犯任何事。"

"那你们这是……"我指着那警察手中的笔记本。

"这个回头再说,"警察连忙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问道:"这段时间你去过什么地方?"

"要么单位要么家,要么就是和朋友们吃饭玩电脑游戏,或者就是找我女朋友玩--良民怎么过活,我就怎么过活。"

"上周的周六、周日你在什么地方?"

我仰起头,看见一只蚊子在我脑袋上飞,仔细看着那飞行物回忆:"好像找我女朋友去了,我们虽然还没有办结婚手续,但已经住在一起了。这好像也违法吧?"

"并不违法,法律根本就不承认而已。"一个警察回答道。他接着说,"你没有到任县大东武村去过,在那两天?"

"没有,"我肯定地回答,"虽然我记性不太好,但还没有痴呆,自己去过哪儿,还是知道的。我没有去,那两天,我就在牛城,没有出门。"

警察离开我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留他们在家好歹吃点东西,他们说不了,单位有早餐。我笑着说那就直接把我带过去,也让我蹭一顿吧。他们说,在他们那儿能吃上饭的就两种人,"一种是警察,怎么看你小子也不像。还有一种,不用我再说了吧,不过你倒挺像。"我大呼冤枉,说我不但遵纪守法而去还有追求和理想,不瞒大家说,我除了按时上班工作,还努力创作--已经写了好几本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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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节 感觉如此强烈

得了,警察说,现在哪儿还有这样的人呢。

送走警察们之后,我回屋看了一下表,六点多,这个时候嘉嘉应该已经起床了。我拨通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的,她问我找谁,我说这是不是黎韵家。她说是,我说就找她。然后她居然问我是谁,我一夜没有睡,本来脾气就烦躁,让她这么一搅和,我心情就更烦了。我说去你妈的,你他妈是哪座庙的?跟我这儿假仙!我还没有骂完,对方就把我的电话给挂断了。我来到厨房,刚打算做壶水,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喂?"

"末末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吗?"

"没有呀,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谁,太过分了。都把我同事骂哭了……"嘉嘉电话中说。

我连忙说:"不是我,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

"哦,"她顿了一下,"你好像现在还没有睡吧?"

"没有,刚才家里来了几个人,我们弄了一个通宵。"

"什么事情呀?不让人休息了!"

"行了没有事情。你呢?"

"我挺好的,今天我们打算坐车到石家庄看画展去,我那个朋友就是为了赶早才留宿我这里的,好了不多说了。你睡吧,晚上等我电话。"

我说好的,再见。然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一直到水壶中的水开了,我才意识到该给自己做早饭了。早餐很简单,方便面火腿肠。吃过之后,更有点困了。

就在我迷迷糊糊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门铃的声音,当我醒的时候,声音又停止了,我以为是我在做梦,便没有在意。重新闭上眼,却又听到了敲门声,"咚咚咚"的,声音很大。我想不起来会是谁在大早期的来找我,于是装作房间中没有人在。

等了一会儿,可能是门外的人离开了。我才重新上床。

我梦到了王小波。说句实话,他这人倒也不错,有能力而且挺实在的。小时候我记得自己老是欺负人家,现在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的。我梦见了我当年的学校,当年的教室,就连爬在窗户上的苍蝇都历历在目生龙活虎呼之欲出。大家都在,有人坐在桌子上,双脚踩着椅子高声说着什么。我在梦中仔细捕捉那人的每一个发音,字字清晰,而且语速适中,但连贯起来,却不没有任何意义。教室对面的黑板上,还有"X"、"O"排成的五子棋谱,不知道是谁在放学后不走,利用毛玻璃黑板背面的纵横线条当棋盘,对弈玩了。我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午后的黄昏,因为金黄色的阳光从西边斜射到我们教室中,从上学以来,我们一直在阴面教室,所以阳光只要在傍晚的时候才能照到这里。窗外景色温馨,绿色的柳树叶子正好伸长在我们的脚下。我见到了王小波,他的脸色苍白,就像一只鬼,他始终站在一个人的后面,躲躲藏藏的,好像不愿意见人,我问他怎么了,他极力遮盖似的夸张地笑了笑,说没有事情,一切正常。我没有仔细分析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我却认定在这个梦中,有一个线索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我怎么也不能发现。我再次从王小波数起,看我们中间都谁来了,数来数去,总觉得少了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呢?梦中我清楚的记得,老驴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听了它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但王小波却一个哆嗦,我记得很清楚……

我醒过来,愣了半天在床上,我知道这种梦在一般情况下,很大程度反映了现实。

王小波鬼一样苍白的脸和梦中那个形象的哆嗦,是我对他最深刻的记忆。怕是警察在来问我对他的印象时,我混淆了梦境和现实,没能把王小波诚惶诚恐的表情和气弱心虚的行为告诉他们的。但那是发生在数年前,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这些东西对于大家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谁知道王小波当时干过什么了。

电话响了,我爬起来接听。一个声音对我说:"你在家呀,刚才我敲门怎么没有人回答?"

我说:"我又不知道是你在敲门,你喊了你是谁了吗?"

"行了行了,我都忙晕头了,"李可说,"你知道王小波出事了吗?"

"不知道,"我回答,"但警察来找过我。"

"警察?他们找你干什么了?"

"问了问王小波的事情。我也没有胡说八道,就说本来就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

李可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问他怎么了,警察说王小波没有犯什么事情,但怎么今天净有人提到他?

说完这话,我也立刻明白了它的言外之意。一个人如果被警察关注,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犯罪了;如果没有,那么就是他出事了。

李可说:"你快来王小波家吧,他昨天晚上,死了。"

我一时没有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还是应了一声,收了线,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魂儿。王小波的那张苍白的脸总在我面前晃荡着,让我心惊肉跳。我明白我的害怕绝对不是因为我梦到了一个死人,而是事出有因的,一种感觉,有人事先已经知道了死亡的发生,而且暗示过我。

是什么是什么?这感觉如此强烈,以至于当我想完全忽略而重新组织一下思想来考虑问题的时候,总是有烟幕似的东西阻挡着我的视线。我点燃一根烟,闭上眼睛仔细想,突然明白什么似的,冲到电脑前面,打开电源,查找已经收过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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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节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生命随流星逝去,

天空中少了她的影子……

这是一个疯狂的葬礼,始终在混乱中,一个健壮的人突然离世对于他的亲人、朋友而言,都是无法瞬间接受的,更何况死者又是这样的年轻。我一进门就被王小波的妈妈拉住了手,一个劲地哭,我知道她此刻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只好陪着老人家坐下来,轻声地安慰。我的同学们相继赶到,大家显然也感到了意外,一个个像没有主意的无头苍蝇,好像下一个将要死去的会是我们中的一个似的。

安抚完了王妈妈,我们几个人来到了中厅,问打电话通知大家的李可,王小波究竟是怎么突然死掉的?李可说警察初步定为自杀。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赵运方说道:"这怎么可能呢?一、王小波前段时间的情绪很正常,根本就没有任何自杀的先兆。而且我们都知道他的为人,他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呀;二、警察昨天找过我,主要问问对王小波的印象。我照实话说了--如果一个人是明显的自杀,警察调查这些干什么?"

张毅以律师特有的语气补充道:"而且,我们知道,王小波自杀出于一种未知的状态之下,即我们对王小波死亡前的状态不得而知,此其一;二,警察断定的自杀也是初步的勘察结论。在一般情况下,警方一定在现场发现了新的未知成份的线索。"

"我对王小波自杀一说也不敢苟同。"李可说:"王小波昨天去过下县做采访,回来的时候,还叫我出去喝啤酒呢。我们在体育馆外面的地摊上吃的饭,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们才分手,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当时他的情绪如何?"

"挺好的,很能说,尤其是喝多了以后。"

"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话题?"

李可想了想:"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但当时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现在大家一聚到一起,我好像有点门了。"

"快说。"

"王小波好像说到了网站,我们母校的那个校园网。"

我们牛城轩辕学校的校园网有独立的服务器,记录了各年度的学生记录。在我们班级的分站点中,还有当时建立的一个论坛。那个时候,论坛的版主是我和老驴,我们给论坛起了一个很酷的名字--"脸"。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我们进入社会后,倒疏远了这个网站,但还是有人经常进入的,因为那次同学聚会就是孔雀在那里通知大家的。

王小波在死前的头一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个地方呢?有人曾经暗示过他吗?他最要好的朋友仍然是中学时代的李可,当年他们就形影不离,成年后更是无话不说了。如果真的有一个幕后的家伙说了些什么的话,那么王小波应该会给李可说到的。

"尸体……"蔺猴在背后说,因为声音突然发出,让人听得浑身发毛,"是被谁第一个发现的。"

李可说:"是小波的妈妈,昨天上午。因为太阳高杆却不见儿子出来吃饭--听说他要到单位把前一天的录像资料整理的,于是她就去小波的房间叫他。房间是锁着门的,门窗都没有损坏的迹象,所以警察才得出自杀的结论。"

"门可能在外面锁住吗?"我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的,"李可说,"你想的我也思考过,但有一点是不符合逻辑的,就算是真的不是自杀,而是有人来过的,小波的妈妈应该知道。小波死的那天晚上,家里没有陌生人来过--熟人只有我,我送他回来的。"

我停顿了一下:"王小波的酒量并不小,被你送来的?"

"他那天喝多了。"

"可有好事?"

"没有听说。"

"一起喝酒的就你们两个人吗?"老驴来到李可面前,问。

李可抬着头,看着他,小声地说:"是的,就我们两个。"

"那么,他狂饮的原因--"

"怕是因为有事情发生。"李可说道。

大家一下静下来,看着李可。李可连忙说:"小波并没有给我说过,真的没有给我说。我只是看到他不停地喝酒。"

就是说,王小波在死亡前,已经得到了某些暗示了。

张毅这时候才问了一个实际些的问题:"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李可说:"警察已经把他拉回去了,说是要……解剖。警察已经调查了小波身边的同事,他平日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因为他的脾气好,而且没有那种韧劲,所以领导并没有安排跟踪过任何负面报道,因此也就不存在一些被曝光者的报复事件了。"

"你见到王小波的尸体了?"

"见了,因为当时小波的妈妈见到那场景就蒙了,没有报案,先找的我,我基本上每个礼拜都要来这里两三趟的,老人家已经当我是她的干儿子了。"

看着李可的表情,我插话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说出来?"

"……"

"不要有什么隐瞒了,我们也是小波的朋友呀。"

"小波死的时候是裸体,而且在他的肩膀上有新的伤疤……"

"新的伤疤?"大家问。

"是的,用小刀划上去的,在这里,"李可比划着自己的左胸口,"画了些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是他自己画的吗?"那个地方,自己是可以够着的,而且对于一个喝多的人,那样做,似乎也可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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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节 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这个就不好说了,"李可回答到,"这就是警察不能马上断定小波死亡性质的原因--它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那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李可回头看了一下,房间中还有其他人在场,于是摇摇头。大家会意,就不再问,帮了一下午的忙,便离去了。

傍晚的时候,我给嘉嘉打电话,她没有在家,可能还在石家庄看那些画展吧。这样也好,嘉嘉是一个爱激动的女孩,如果听说我们的同学死了,怕是要哭个死去活来的。

我们在牛城的"绿野仙踪"等李可,因为李可和王小波的关系不一般,他要陪小波的母亲。在等待时候,大家心情都不太好。一起回忆王小波在学校中的表现,后来有几个人哭了起来,我也因知道日后再也不能见到这样的一个朋友,而倍感沮丧。

胡薇薇说:"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但我好像还有这样一个印象。我记得小波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在上学是时候。但有一段时间他的情绪好像并不佳,我是说,他的笑容减少了很多。"

"那应该是一个夏天吧,"我连忙说,"我记得当时我们还在傍晚的时候留在教室中,根据记忆,如果是其他季节,天应该已经黑了。"

"对,"胡薇薇说,"当时我记得我的身上总有层薄汗,而且吊扇还在转。小波好像就在我的右边,脸色很难看,苍白苍白的……"

"还记得当时都有谁在场?"

"当然就是我们这些好朋友了,"胡薇薇说,"就是前两天一起到一线天玩的原班人马。有你、黎韵、老驴、郁婕……"

"不对,"张毅说,"我对此也有印象,但我记得,当时郁婕已经突然消失了,好像她就是在那个时候离家出走的--你们还记得吗?当年咱们班上最流行离家出走了。就好像当时成年人流行离婚、大学生流行退学一样。"

大家没有笑。

老驴摇摇头:"郁婕是在秋天离家的。"

一直没有发过言的老驴,此刻说了一句定而不可移的话,如果他说郁婕出走是在秋天,那她肯定就是秋天走的。因为当时他们就已经彼此有好感了,而且两个人又共同生活了那么多年。

张毅皱了一下眉头:"但我记得当时的确少了一个人似的。"

老驴肯定地说:"那就不会是郁婕。"

"张毅可能记错了。"张少雅说。

我补充:"不会的,我记得当时的确少了一个朋友在身边,因为当年我们都有自己习惯坐的地方,偏偏在那段时间里,那个平衡出现过偏差。"

"别争了,"赵运方说,"这和小波的去世没有关系的。"

大家沉默。这时,李可进来了。来到我们面前,拿出一张纸:"这就是我在小波尸体上看到的符号……"

黎韵给我打来手机的时候,我正和我的同学们在研究那些奇怪的符号。我接听时,老驴已经判断出是谁来的电话了,他冲我摆摆手。我会意,对黎韵说我现在有些事情,待会儿会找她的。她挂了电话,我又重新回到了桌子旁坐下,大家还是没有针对那些东西发表任何意见。

"^$@)^"

"是网络符号吗?"老刚说道,"两个'^'符号表示微笑的眼睛。')'表示微笑的嘴。"

"不是,"我说,"如果')'表示嘴的话,那么整个需要表现的符号则是倒下来看的。比如--"

我在纸上画到:":)"、":-)"。

"这才是')'表示微笑时的符号。"我接着画下"^_^"、"*^_^*":"这是'^'表示微笑时的符号,这些东西,如果和在一起是没有意义的。"

张少雅说,"那么,其中的'$'表示什么呢?钱?'@'呢?网络还是其他什么……"

赵运方对李可说:"你确定你没有记错?"

"我保证,"李可说,"这些东西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而且我玩电脑,这些都是电脑上的符号呀。"

"电脑?!"我狂叫起来,"键盘对应的这些按键是什么?"

大家费解地看着我。我解释道:"这些符号,都是电脑键盘中数字键上一格的东西,'^'是'Shift+'键,以此类推……这组符号表示的分别是、、、0、!"

"这是什么?也不是年份、日期、电话号码……"胡薇薇说。

我看着她:"亲亲我吧,我爱你。"

"你疯了!"胡薇薇骂道。

老驴马上明白了:"暗语!在学校我们不是常玩吗?'亲亲我吧,我爱你'对应的数字就是',(七七五八,五二一)',用数字发音代表汉字,就好现在人们喜欢用'(五幺八)'表示'我要发'一样。现在网络上也用:(拜拜了)、(就是就是)。"

大家开始推测:

"陆?"

"顺?"

"死?"

"撕?"

"儿?"

"饿?"

"爱?"

"零是什么,代表'欧(O)'吗?"

"陆?"

"顺?"

"狗屁,算了,连不上,根本就没有意义。"

如果不是气氛严肃,如果不是王小波刚去世,大家一定会笑死的。

"算了,回吧咱们。"我把那符号抄了一遍,放到口袋中,"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再想吧。这符号肯定有它的意义。再说,我还要把这个噩耗告诉黎韵呢。"

大家想了一会儿,看来也没有什么新的起色,于是接受了我的建议,大家的聚会也就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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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节 什么蛛丝马迹

说实话,尽管王小波是我的同学,但毕竟不是太要好的那种,所以这件事件,我很快就忘记了,只是感到淡淡的遗憾和伤感而已。但从某中意义上来说,其实我的心要比任何一个人更加沉些,一切全因那封匿名的E-mial引起的。如果说发信的人并非凶手--他曾经试图阻止过我们的聚会,那么他应该也是知道凶手是谁的。

具备这样条件的人,只有我们的同学中的一个。他会是谁?为什么要行凶?

王小波去世后的第三天,我在单位和同事天南海北地侃着,我们做了一个无聊的预测,计算每次煤气事故最少死一个到十个人的话,那么在特大、重大、严重、一般和小事故背后,应该有多少人牺牲,根据我们平日的业绩,我们发现如果真的如我们那样计算,牛城的人口怕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为此我们深感这社会还真的不能少了我们,部分的人口全在我们的安排下成了幸存者,而我们这些煤气公司的人员全成了救世主和英雄,以此得到片刻而很不踏实地沾沾自喜之后,我们意识到没有人傻到了哪儿有漏气就往哪儿扎--除了不想活的。

大约上午九点多,我们也不痴人说梦了,各自干自己的工作。我和顾雯迪两人骑着自行车到外面吃早饭。食堂已经没有饭了,我在充满了泔水味的大堂中挨各从小窗口中向里面看。没有一个忙人,几个厨子在打扑克,年轻些的配菜工人聊着天洗菜淘米和面。我拍窗子,问他们还有吃的吗?他们说没有了,就有几坛酱豆腐你要不要?我说我不要,我吃不了那东西。

后来我和顾雯迪心照不宣地来到公园东街吃板面。公园东街的尽头就是园林小区,嘉嘉就住在那儿。顾雯迪好像也知道,他对我说我们认识一年多了,他还没有见过我女朋友呢。我说那不是很好吗?我可不能背负"引狼入室"的罪名。顾雯迪非得要见识一下,我急了说,你怎么不领着我到你家看你姐?这下他无话可说了,但却拎着板凳要和我玩命。我笑着和他比划,一边还叫喊着:你看你看,你也知道这些不安分的因素吧。大家对彼此的禀性都心知肚明的--一撅屁股就知道要干什么,你就别恬着脸提出无理要求了。顾雯迪不依不饶,后来摔了人家老板的一个碗,这才老实下来。

顾雯迪问我怎么突然这两天郁郁寡欢的?

我说没有事,没有什么闹心的事情,"咱是拿事儿当事儿的人吗?"

"那倒是,你有名的没心没肺。"他笑,接着说,"对了,《轩辕剑》玩到那儿了?"

"这两天没有玩,但我的级别已经都满0了。"

顾雯迪大吃一惊,问我是怎么修炼的。我说我用游戏修改器把存盘文件改了。

"你是怎么改的?"

我说这太复杂了,你要知道程序是怎样写出来的,而且还要根据内存地址的具体位置来修改,比如杀伤力和生命值之类的。

"什么是内存地址?"这小子来了兴趣,看来他在玩游戏的时候也遇到了难处,"它什么样,让我也修改去。"

"你得会换算,内存地址是十六位的,从到0后,有加了A到F六个数。"我说,"挺好换算的,有个函数计算器就成了……"

"怎么了?说呀!--你干什么去?"

"找计算器去。"

"等等呀,我又不着急,真是的。--老板,多少钱?"

顾雯迪跑到文具商店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我,他吓了一跳:"周末!……"

我手中拿着计算器没有回答。脸色难看极了。大拇指还在不停地按着十进制和十六进制的切换键。

液晶屏幕上的数字有十位数字表达形式转变为十六位数字表达形式……

"0"--"FACE";"0"--"FACE";"0"--"FACE"!

顾雯迪乐着说:"这十六位的数还挺好玩的,0用十六位中的ABC来表示,居然是一个英文单词--脸。"

脸……

我们上学时,班级在校园网中论坛的名字。

王小波死前,曾经提到过这个校园网,而且在他的胸口上也有表示这个网络论坛名称的符号……

脸--此刻,这个词,在我的脑海中竟然变得如此让人惊悚不已!

我不知道同大家如何说出来我所知道的一切。在整个事件中,始终有人在我们背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让人觉得所有的情绪因那种气愤和烦躁无法宣泄而变得几乎要歇斯底里了。可是潜在的危险并没有结束,从某种角度上,我能感觉到,这是一起蓄谋以久的阴谋,但凡是我们中的人,都有可能受到死亡的威胁。我要保持沉默吗?我不是一个喜欢负责的人,就算对方是我多年的同学和好友也是这样--我对自己甚至有的时候也是这样。

现在,问题似乎完全暴露出来了,线索显而易见,但心中却不轻松。我的一个同学被我的另一个同学害死了,这个人同我们到底有怎样的仇恨一定要采用这样方式来达到自己报复的目的呢?我穷尽自己全部的脑细胞,希望能得到一个相符的答案,却没有;我试图回想,在我们上学的时候,到底大家干过什么样的事情,以至于得到这样报应,也没有;那么是谁的性格和脾气很极端呢?他这样睚眦必报,这样强烈的变态报复心理,在我的同学中却一直隐藏着,一直深藏不露,多么可怕!这人是谁?他在我们中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吗?--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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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节 十六死党中的人

天我挂掉了嘉嘉的电话,一个人在马路上溜达,就像当年一样,沿着上学的路走着。学校门口的道路加宽了许多,我站在人潮拥挤的街口看对面玻璃窗内明亮的饭店大厅中一群熙攘的学生边吃喝边聊天,这是我们当日的生活,那样无忧无虑。隐隐地我可以听到对面传来的音乐声,让我感动的是,那是我们当年远尘乐队的歌,这歌在牛城的校园中流传很久了,这些年来,又有人翻出来回味。那种年代沉长而后蛋黄色的记忆重新浮现出来,我的意识完全迷糊了,在喧嚷的街道中,我始终有种迷失方向的感觉,情绪是那样沮丧。后来路灯亮了,街道反倒安静下来,一些上晚自习的学生从我的身边同样麻木不仁地走进学校,一些嘻嘻哈哈的女生围着路边小摊挑好玩的小东西。我看见了曾经教过我的几位老师,有的已经对我没有印象了,看到我行如陌路,我也没有打招呼,懒得自我介绍;有些老师还能记起我,甚至还能叫我的名字。我只是微笑地点点头,更多的时候则置若罔闻。

我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发酵的感觉,这感觉通常只有在我喝了啤酒后才会有。夜幕四合的时候,我显然混淆了时间的概念,我看到了一个嘴脸同我一模一样的中学生靠在墙上摇摇欲坠,我看到一个和老驴如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中学生蹲在地上。显然这两个人喝多了,靠墙的那孩子还能挺住,扶蹲在地上的那个。突然一个孩子哭了起来,抱住了对方,两个人头交错在一起,彼此往对方的肩膀上抹眼泪。有些时候,一个人哭得如此伤心并非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更多的情况下--我完全理解--像他们这样的小孩,喝多了在学校门口的角落中抱头痛哭,往往是很正常的。

我跟踪那两个忽忽悠悠向前走的孩子们,两个人来到学校操场看台后面的小树下边分开了,像我的那个孩子来到一个树前面,抚摩上面的刻花,树皮上刻着两个名字:末末&嘉嘉。长得像老驴的孩子则抱住了另一棵刻着吕智&孔雀的树"哇哇"地吐。

吐出的东西,就像从灭火器中喷出的泡沫一样。

我站在他们旁边看到看台上背对我们的那个熟悉的背影。我喊了一声,但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来到喉咙口,就绕了一个弯,消失掉了。那背影缓慢地站起来,然后又缓慢地转过了头。

我看到脸色苍白的王小波,光着膀子,胸口上的伤疤在咕咕冒血,一个硕大的"脸"字,划在那里。我站在原地,看着王小波那张死人才有的脸;王小波那张死人才有的脸,正面对着那两个因为喝多了分别抱着一棵树呕吐的学生……

我此刻似乎回忆出了些什么,但记忆却更加模糊了。

我把众人终于叫到了一起,在网吧中聚会是我经常干的,老板同我已经相当熟悉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他给我腾出了有四台机子的单间。我们几个人挤在一起,天气很热,大家都头上都流着汗,有人已经开始催我了。我说人都来齐了吗?

嘉嘉说给李可打电话了,没有人接听。

蔺猴说:"他可能在王小波家处理后事呢。法医已经解剖完尸体了,同意家属认领。李可怕是同小波的妈妈在医院吧。"

"是谋杀?"我问。

"是的,法医的结论是这样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的,但已经立案了。"蔺猴回答。

我打开一个网页--轩辕学校的网站。选择班级,我进入了当年我们的网,维护得很好,不知道是谁干的。论坛仍然存在,我把我得到的线索给大家说了一边。有人质疑说这是巧合而已,凶手并不一定是留下了这样的线索,而且如果他那样做,不是显然有病吗?

一个正常的罪犯,不可能留下这样明显的线索的。

但进入论坛中,大家都沉默了。

那张星图在我们的面前。

这图在一线天的别墅看到过,就画在起居室的一面墙上。众人都知道那图的出处,但不知道是谁把它贴在这里的。

嘉嘉看着那图,放大了好几倍。这图显然是用数码照相机拍摄的,而且分辨率很高,局部扩大后,画面仍然清楚。"末末,"嘉嘉问,"北斗七星总共几颗星星?"

"废话,北斗七星,你说有几颗?"我生气地回答,"北斗星是大熊星座的胸部和尾部。既然说它是七星,当然有七颗了。"

嘉嘉回过头:"当初,我们在那儿玩的时候,谁注意到这个了?"

我们围过去。

北斗七星的位置上,只有六颗在那里……

"当时是七颗,"胡薇薇说,"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还对照着看星空呢。"

大家面面相觑。如果有人暗示发生了什么,那么他留下的线索又是什么意思呢?我痛苦地打开我的信箱,把其中的内容读给大家听:"'一颗流星的逝去',俨然是在暗示命案的发生呀。凶手肯定就我们中的一个人,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为什么这样做并不是我最关心的?"一个朋友喊道,"我想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是我们中的一个!""这个人和我们一起去过一线天!""这个人是我们十六死党中的人!""这个人……"

"这个人是李可。"张毅突然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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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节 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张毅的话尽管说得轻巧,但力度却很大,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费解的、惊诧的、疑惑的、难以置信的众多目光一起看到他的身上。张毅仿佛完全有能力应付这样的场面,他就像又上了法庭,面对众多的依据,以律师特有的方式来审视陈述他的观点。

"我们知道,"他说,"一、是谁第一个发现了王小波的尸体呢?他的母亲。但是谁第一个报的案呢?李可。在警察到达现场的时候,他完全有很多时间干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假设,当时王小波并没有死,而是被李可在前一天晚上下药迷倒了。那么当警察到达时,李可完全有时间下手。当然这是一个推测,但却能解释密室杀人案;二、我们大家基本上已经忽略了这个叫做'脸'的论坛,那么为什么有人提示了我们,让我们想起它呢?因为这里有线索。而这个人是谁?正是李可,他那天就说过,王小波告诉过他网站的事情。真的有这件事情发生吗?我们不得而知,因为唯一的信息来源,全在李可这里。于是可以这样说,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三、那组密码,是谁留下的?凶手假设不是李可的话,他在行凶后,留下这样的线索显然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如果是李可的话,他完全有时间和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和李可联系上了吗?"老刚问蔺猴。

蔺猴摇摇头,摊开手上的手机:"没有。"

张毅肯定地说:"为什么他不能联系上呢?显然是在躲避我们,周末先前就已经和大家打电话了,李可没有来,刚才聚会的时候,他也没有消息,现在,真相大白了,他更没有理由出现了。好!目前我们要做的并非去报警,因为我是律师我知道,以现在的结论我们只是推理,而没有证据,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李可。了解他在干什么,而且不能打草惊蛇。谁和我一起去找他,就像老同学的拜访?这需要胆识和演技。"

大多数人请缨。张毅点了几个人。他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说不去。有人问我为什么?我说我不爱去。

其实我知道,问题绝对没有张毅想的那样简单。

因为在刚才收信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

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大家都开始怀疑李可了,但你为什么却保留自己的意见呢?"在回家的路上,嘉嘉做在我自行车的前梁上,问我。

"因为我找不出李可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换言之,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呢?"我说。

嘉嘉沉默了一会儿,也找不出答案。午后的风吹拂着我们,闷热潮湿,气压低得让我们喘不上来气。北边的积雨云遮盖了半个天空,看来要下雨了。风儿把嘉嘉的芬芳吹来,送到了我的鼻子中,那是一种极易让人冲动的气味。我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头发。渐渐地,风变凉了,越来越重的水汽从北边被风送来。我知道云往南走,雨是很大的。于是我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嘉嘉回过头:"我们有多久没有淋雨了?"

我算了算,自己也算不出来:"反正很久了。"

"停车,我们走回去,可好?"

"无所谓,只要你方便。"我说。

我推着车子,嘉嘉依在我身边,搂着我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楚楚而行。我爱惜地看了她一眼。

"末末……"

"哎。"

"末末……"

"干什么?"

"末末!"她看着我,甜甜地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了。不用安慰我。"

嘉嘉撒娇似的一甩手:"讨厌,我心里怎么想的你怎么全知道?"

"这不废话吗?"我笑,"多少年了,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还要详细。"

"可我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到你心烦意乱。"她说。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又有人要离开我们了。"

"什么意思?"

"我刚才又收到了那样的一封匿名信,内容和上次的如出一辙,在暗示将有事情发生。"

"就是因为知道有事要发生,却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而着急。"

"不是着急,是担心。"我说,"做为我和你,你要知道,我们在上学的时候并不是老老实实的,所以我怕……"

"怕什么?"

"……"

"我知道了,"嘉嘉看着我,坚定的目光给我力量,"你怕我们也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我只是奇怪,那个凶手,为什么要给你暗示呢?"

"因为他对我很了解。"我回答。

嘉嘉点点头:"是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悟到那些符号的意思并可以在脸论坛中找到新的线索。这个家伙,可真是变态死了!"

她的手机响了。"喂,是的我是……末末在……什么?不会吧,真的假的?……好,我们马上就去。"

嘉嘉回过头:"是老刚打来的电话,他们在李可家,但是李可不在。"

我说:"那你怎么还说我们马上就到?"

"因为大家觉得的确有事情发生了,"嘉嘉说,"他们在李可家发现了他的遗书……"

"遗书?"我惊讶地说。

"是遗书,似乎证明了张毅是对的。问题像要结束了。"

"遗书……"我没有听进去嘉嘉的话,只是在想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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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8节 按人口失踪处理

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

真的是暗指李可吗?如果李可真的是杀害王小波的凶手,那么他为什么又要自杀呢?如果以北斗七星为代表的话,这显然不是自杀的时候呀。还有,目前只有他的遗书,那么他真的死了吗?

我们赶到李可家的时候,天已经下起了大雨。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刚才已经报案了,但是目前只因为一份遗书而断定李可已经死了显然有些证据不足,警察的意思是按人口失踪处理,加大对交通、高楼、河流等地的巡查,争取找到些有价值的东西。一封遗书不能断定其人的死亡,只有见到了尸体,才能断定这遗书是有价值的。我听了有些生气,显然警察认为这是一起恶作剧。我有一个朋友当警察,从他透露的内幕中,我的确了解,现在混水摸鱼的民警,有些就是这样。但事已至此,有些东西是不能够再强求什么了,毕竟我们在平日中骂了太多警察的无能和贪婪,一旦真正的遇到这样的需求时,才知道人家中重要性,显然是有失公平的。再者说了,对于李可的"死",我们目前谁也不能得出定论,如此说来,人家警察所采取的方式似乎也可以说得过去。

李可现在一个人住在他们家人留给他的那套大单元中,据说他还有一个妈妈,在国外的姐姐家,这些好像不是真的,因为如果真的有一个亲戚在国外的话,李可早就利用这层关系出国了,他不是一次暴露这样的想法了。但不管他是否有国外关系,反正他们家倒很是富有,房间布置的金碧辉煌。我问大家是怎么进来的?得到的答案是,门居然没有锁。

只有这样一种可能,有人在大家来之前打开了门。这人是谁?同幕后的人是否有关系呢?我们不得而知,此刻我最关心的是那份遗书,我以为警察一定把它拿走了,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干。或者说,他们拿走了一个副本。原来,遗书是用电脑打出来的,警察拿走的是磁盘稿。

遗书这样写道:

"我深感自己罪孽慎(深)重,对我所犯下的罪行感到悔恨不已,多少年来,良心的谴责在无时无刻折磨着我,我知道唯有一死方能谢罪。初次(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其它方法可以洗清我的罪行。请原谅我的过去所有的一切吧,希望我李可仍在大家中是一个善良无错的好人。"

看样子,文中的那些错别字是当时写作者心情过于激动所致。但这信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呢?罪行指的又是什么?是杀害王小波的事情,还是其它呢?甚至,我在怀疑,这完全是凶手制造的烟雾,李可可能根本就没有犯过任何错,是凶手编造出来,引开众人的注意力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幕后的真凶到底是谁呢?

李可的电脑有些旧了,性能却很好,升了三次级,只有显示器、机箱和键盘是老东西,其它的零件都换了。这机子一直是由我升的级,所以对它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尤其是那个键盘,真是实用,很多按键都被磨平,已经没有了键码只有一些不常用的比如"Z"键还比较清楚。我坐在电脑桌前,拉开键盘托盘,心中想着如果我的这位朋友真的就此离开了我,那么心中的那失落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诚然,我对李可的友情似大于王小波的,尽管后者也是我的一个同学好友,毕竟我和李可还是有些联系的在日常生活中。

恍然地,我觉得似乎有些东西在我眼前闪动,是什么我说不好,但它的确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只要我努力寻找就能找到一些又用的线索。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不停地盲无目的地寻找那些东西,但我完全是没有目标的,这就好像我在试图捕捉眼前冒出的金星一般,这样徒劳无意更让人觉得沮丧,甚至有一刻我只能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你放弃得了。

大家在房间中集体手足无措,老驴看了看我,像是征求意见似的。我点点头,无话可说。老驴说:"这样吧,我们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先回去吧。"

"李可为什么要杀王小波呢?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一个朋友问道。

大家把目光看向了推理出李可就是凶手的张毅。我幸灾乐祸地摆摆手:"这是一个推测,就像我们在没有发现李可成为死尸前不能断定其死亡一样,如果说李可真的是杀害王小波的凶手,那么我们缺少很多可以立得住脚的线索。"

老驴说:"我同意末末的意见,大家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事情怕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严重。王小波可能是死于意外。"

"如果是意外,那么那组把我们带到论坛中的密码为什么会出现?"张少雅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在掩饰什么东西,那种回避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但事已至此,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于是大家分散开来,一会儿走开一个的离开了李可的家。

我走在最后,来住张毅:"是谁第一个进入房间的?"

"是我,当时门真的没有锁。"

"可有人走在了你的前面?"

"老驴走错楼层了,我们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正在楼上按门铃呢?--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有没有可能是老驴开了门,然后再上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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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节 如果孔雀在这里

"不可能。"张毅这次肯定地说,"一、我们和老驴就是前后脚,如果他开了门,再出来,上楼,最少需要三十秒钟,这还是最快的。二、老驴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会怀疑他呢?"

"我说我怀疑他了吗?"我急了,"我谁也没有怀疑过,总不能因为事态奇巧就疑神疑鬼吧?你当我是谁?"

"我知道你在骂我。"张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了,在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前,我们只好静观其变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了看黎韵,在已经将那电脑中的"遗书"备份了。

我和嘉嘉两个人在雨中漫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忘记了要到什么地方去。雨水把街道冲刷得很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行人,几辆与我们擦身而过的出租车不停地按喇叭,以此希望能得到我们的注意并乘坐他的车,但我和嘉嘉对此始终置之不理。路边有几个卖西瓜的,在雨篷下看电视,我们跑过去,挑了一个,现场打开--生的。和老板矫情了一会儿,贫着嘴换了一个又沙又甜的。我们一边吃西瓜,一边看雨景,水幕中的景色别致,水雾飘摇,路灯也变得阑珊,整个世界除了雨声简直静极了。遥望远处生活区中零散的灯光,落寞忧伤。嘉嘉始终用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就算吃西瓜的时候也没有松开。我让她给我唱首歌,于是谢雨欣的那种天籁般的声音在雨夜中随风飘来飘去……

送嘉嘉回家后,我打车回到自己的住宿,一个人在书房中听电脑中的Mp。脑海中却一直在想邮件中的内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都不像在说李可。这个人在我的印象中,头上并没有什么需要人来仰视才能看到的光环。如果说有些成就的人,在被选择的对象中可真的不少:有在影视公司当制片人的蔺猴;有在北京作音乐人的小岳;有在石家庄当电视主持人的张霞;还有像我这样出了几本书的作家;还有……像嘉嘉那样在北京美术馆都举办过个人画展的画家。

而李可呢?此刻我的心中很是模糊。一个人并非有了一些做为便是可以称作有所作为,这话按在我和嘉嘉身上就最合适。你看嘉嘉是一名教师,而且是教物理,就在我们当初上学的母校中,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美术上有高深的造诣,显然可以知道她的教学水平(但话说过来了,她继承了她当物理科学家母亲的所有天赋)。我就更不要说了,有的时候我会因为太过随便而根本忘记了我还有煤气公司这样一份工作。相对而言,刚才我没有提到的,比如刚刚去世的王小波,就在电视台中成为了一个优秀的采访记者;张毅在甲信事务所也是一个有名气的律师。这说明什么呢?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李可的尸体还未被发现前,那个所谓的消失的光华并没有特定的所指。

我有些疲惫,小心地喝甜姜汤。嘉嘉打来每天晚上的晚安电话。我对她说如果一个人害怕,我马上就到她那里去。她说不用,已经叫来了一个好朋友在她那园林小区的家中。挂掉电话,我开始上网,研究脸论坛中贴上的那张星空图,北斗七星仿佛嘲笑似的看着我--露出缺了一颗牙嘴角。那六星在星图上跳跃着时而组合成为一个极度恐怖的脸,时而又温情浪漫地飘飘然然。我总不能把握住方向。

我痛苦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键盘,和李可的一样,我的键盘也用了很久了,而且这是我的第三个键盘--做为一个经常用电脑打字的人来说,我这已经比较省了,因为小的故障我都能维修。

我怔住了,灵光在脑海中翻腾,一股力量不停地冲击着我,我却不能说明白,只好承受着,一次,接着又是一次……

在李可失踪的第二周,也就是王小波离开我们一个月的时候,张毅把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召集到了一起,由他做东,大家聚会吃饭。的确有高兴的事情呀,这对我们这些一个月来心情备感沮丧的人而言,好像风雨终于过去了。不管什么原因,北斗七星只少了一颗星,如果李可的遗书真的有意义,那么北斗星的预言就显得很没有逻辑了。归根结底,我们在现实中生活,太多的事情会冲淡对悲苦的记忆,一旦如此,不开心的很快就会被置之脑后。我们的心情就像一群培养皿中的草履虫--本能地向没有盐水刺激的淡水中靠拢。

张毅因为打了一场漂亮的官司而名声大震,不但为原告伸张了正义,而且还要回来了八百多万的拖欠资金。原告方为了表示感谢特意邀请张毅到外地旅游,此次聚会就是举行于张毅临行前夕。

一群忘乎所以的朋友们聚在一起,服装各异,发式各异,表情各异,却有在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酒店中人声鼎沸,大家于是申请了单间,继续开怀畅饮。有人要来了一副扑克,大概的规则就是凑点,少的喝、崩了喝、要一张牌凑点数的也要喝。我和老驴基本上不精于此道,逐渐地与众人拉开差距。好在嘉嘉明白事理,很快审时度势地看出我已经黔驴技穷了,连忙招呼大家唱歌,我坐在KTV包间的沙发上休息,嘴角始终洋溢着动人的微笑。

我拉过来老驴,拍着他的手说:"如果孔雀在这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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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0节 不愧是过来人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老驴瞪我一眼,"有什么悄悄话一准先拿我们孔雀开聊,你倒也换一个新鲜点的人呀,你自己那个呢?"

"这不我已经捐献出来,让大家用着呢……"这是一句经典的广告,一个光头因为一个胖子用了他的化妆品而质问,胖子就是这样回答的。但同现在比,场合绝对不同。

"嘉嘉--哪个谁黎韵!你过来!"

"别!"我起身拉老驴,没站稳两个人有掉在椅子上。

大家回头:"干什么?怎么了?"

"刚才周末喝多了,他说--"

"我说我要出一本最畅销的书,争取每人一本,比圣经在美国家庭的拥有率还要高!"

"那你就得改个名字,不叫周末,叫鸟山明……"老刚叫道。

"少拿我和那画画的比,寒碜谁呢!"

"你说谁呢!"嘉嘉喊了起来,"画画的怎么了,你还画不了《龙珠》呢别看你死活看不上那种快餐漫画书!"

"我说的是文字,文字上的东西,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咱们中国人家中,但凡识字的,都得有那么一本……"

"精装的,简装的,平装的,甚至手抄本也算!"

"而且还得有大款捧场,以攒齐本书者为大儒--现在有钱人就喜欢这个。"

"我来包装!"

"我来宣传!"

"我负责改编成电影!"

"那我只好盗版了,总不能大家有钱赚,而饿死我吧?"

"盗!"我笑着说,"盗吧,随便,盗得越多越好!我不在乎钱了,那时候。一旦有名气了,在乎的就不是钱了。你看人家琼瑶奶奶多牛X,任你怎么盗,人就是一个劲儿地写,不把你累吐血绝不停笔。"

"别说那么热闹了,给你那书起个名字吧。"

"对,要朗朗上口的!"

"还要耳熟能详的!"

"要众人皆知的!"

"最好有庄重点的!"

我站起来,表情严肃地环顾大家:"我心中早有打算了,而且名字现在已经想好了。保证谁见谁买,就算不买也得时不时地找别人借来翻翻。"

"什么名字,怎么醒目?"

"《新华字典》!"我叫了一声,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我未能送张毅上火车,而是因为宿醉在家头痛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嘉嘉来我这里给我做饭,我勉强地起来,一边听她唠叨一边品尝美味可口的饭菜。大概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我们单位的几位领导光临我家,这招挺狠,整个弄得我措手不及。我的所长郭胜玉看着我说:"咿,你这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怎么顾雯迪说你中暑了?"

"是是,"我回答,"昨天中暑了,睡了一上午,刚有精神。"

嘉嘉看到我的同事来家,很是紧张又是烟又是水的真像小家妇似的忙活。最后弄得大家万分尴尬,如坐针毡一般不自在。后来大家要撤,我也不拦,领导留话让我好好休息,我说会的会的。当他们走后,我立刻打电话给顾雯迪,大骂他不够意思,随便编一个什么理由不成,还的要领导来探视。电话中顾雯迪哈哈大笑,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几乎能从话筒中挤出来。

我像个带病坚持工作的敬业者似的来到了单位,同大家寒暄后,揪着顾雯迪出来。他骑着他的摩托车,带着我巡查我负责的管线,因为昨天的事情,我有气在心,作为补偿,今天我蹭车。顾雯迪的车开得飞快,但迎面吹来的全都是热风,最好我在后座上直叫喊,觉得这狠毒的阳光加上这燥热的干风,对我完全是一种折磨,就像海边渔村作咸鱼干儿似的。于是我们开车来到辰光美食城外面的冷饮店里吹冷气,两个人一人一瓶酸奶--这是我唯一能喝的冷饮了--,面对面的对饮时,看着对面一个个穿着华丽老外、"老内"从宾馆中鱼贯进出。

"你说,"顾雯迪说。

我回头看他,等他说下去。

"你说,谈恋爱需要怎样的条件。"

"胆大、心细、脸皮厚。"

"这我也知道。"

"那就晒月亮看星星数雨滴吹柔风反正哪儿没有光就忘哪儿去,除了蚊子没有喜欢你的,就算找到地方了。到时候愿意怎样都行。"

"我试过……"

"你应该找年轻了。"我说,"最好是未谙人世的那种女孩。那种天天吟风赏月孤芳自赏多愁善感的人--最寂寞的就是她们,皆天地问'世间情是何物',就算你告诉她她也要自我感觉一翻才相信。寻到目标也不要素着,你也别怕她矜持别怕她害羞别担心她会恨你怨你,但凡能跟你一条道走到黑的,你也不能要,这样的人太傻,因为届时你再教给她成年人间所谓投桃报李后的善良和人际关系中的微妙往往适得其反,不如索性买块一朵的玫瑰,多了不要就一朵,送过去半夜就给你留门。一旦日子久了,女孩成年,考虑的问题就要现实了,没有人愿意接受你所谓的情--你要多余就愿意给谁就给谁,人家会说:我爱你,如果你更有钱的话。"

"不愧是过来人!"顾雯迪心悦诚服地说。

"不是我是过来人,我也是自己琢磨的。我和我女朋友认识得太早了,当时要我总结也不可能像今天给你说的这些深刻,但我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一旦你发现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如果太注重感情了,那么你就很容易让其收到致命的伤害。感情上的打击甚至比肉体上的刺激更能打击人的意志,对方可能因为一度消极而终告失败从而给你更多的机会。这不是我说的,是《厚黑学》中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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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1节 一个死人

就在我说到兴头上,正准备再多说两句的时候,对面辰光集团大楼的门口开始出现骚动,我们临窗张望,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面带红光却紧张恐惧,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跑了出去,逮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服务员问道怎么了?

"楼顶!"对方回答,"一个死人!"

听了这话,我们马上来了精神,炎热也无所顾忌了,兴高采烈地向里面跑。我们希望能在警察赶到前看到那倒霉人是怎么一个样子。连找带打听的,我们终于来到了楼顶,可惜门口已经被辰光的报案把住了。

我和顾雯迪在他们眼前晃动了一下工作证:因为煤气公司属于甲级防暴单位,而且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同0有很多业务关系,因此我们的工作证不仔细看,经常可以蒙人--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检查警察的工作证的。

现场一片混乱,一个人爬在天台上一动不动。周围没有血迹,但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出他的死因的--他是摔死的。说来有些奇怪,一个人在高达三十层的高楼楼顶上,竟然是摔死的!肩胛骨已经破皮而出,白灿灿地指着天空,胸部凹陷,显然是内骨骨折肉体少了支撑而致。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了一张支离破碎的脸,相当地眼熟,我吓得闭住了眼:如果把那张脸上的伤痕抹平,把上面的血迹拭去,那么展现在我面前的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我四肢瘫软,热泪盈眶,完全是被顾雯迪给扶出现场的,两个人回到刚才喝水的地方,他问我怎么了,哭什么,认识死者?我没有针对此话回答他。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走的时候,警察来了,其中两个走过来,找到了我们,询问是不是在他们来之前去过现场。这显然是那些保安说的,否认也无济于事。我们承认,并且说:"我认识死者,他是我的老同学,是我的好朋友,叫做张毅。"

警察又和我说了些什么,因为情绪激动我未能回答。后来他们只好把我带回局里,在一间小房间中详细地询问。我告诉他们,我最后一次见到张毅的时候其实就在前天,他说他要远行--一个客户为了答谢他,请他去的。在临行前,他的情绪很正常,骄傲而自豪还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这种表情,在那些事业小有成就者处于不及他本人的同类中比比皆是。他不应该有仇人,就算是他的对手也不会嫉恨他,因为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或许有些持才自傲,但总体上来说,他是一个不错的人。

我还对张毅的死因提出了怀疑,这样的死亡方式我只有在一本叫做《大厦》的书中看到过,那是一本科幻小说,也是一个人在高楼顶上摔死的。但在现实中,没有人能实现这些。警察说,我们已经初步断定,案发现场不是第一现场。"对了,"警察问,"如果你是最后看到他的人,那么你能协助我们,看看尸体同当时他本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怀疑吗?"

"再不能看到你的光华,只因你的绚烂已经消失……"我喃喃地重复E-mail中的信。原来消失光华的人,竟然就是刚刚人气燃烧气势渐红的张毅!

我终未能为警察提供任何线索,张毅的死对我而言,远非小波之死给我的打击所能比拟的,想着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就这样离开了我,而且这样突然,我始终恍然如梦般不能面对现实,不能相信这一切发生的就是真实的。我憎恨那个给我提示死亡的人,就算他并非直接杀害张毅的人。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憎恨过一个人,但凡有机会的我总试图化解矛盾,但当我再看张毅一眼时,我的情绪完全失控了。可能并非我的愤怒出自对朋友的友谊,更有一部分它来自我内心深处不安的恐慌。我很明白我可能将会面对怎样的结局--张毅的尸体就在我的面前,王小波的尸骨未寒。当一个人被吓极了,那么他只有以愤怒来发泄心中的淤积了……

我沿着小黄河在岸边走着,岸边杨柳低垂,水面波光粼粼,园林中有孩童叫嚷,几个老人聚在自行车修理摊前或下或看或指点着下象棋。有人在我背后喊我了一声,我回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他很热情地问我这段日子忙什么?我说没有什么,就是上班。他说怎么也不去他家玩了,我说天然气马上就要进市了,用的还是煤气管道,所以挺忙的,没有空。那人走后,我继续前行,走到一条窄小的马路上时发现大路到了尽头,柏油的变成了水泥的路面,再走下去,前面变成了黑色的煤渣路。两边长满了绿油油的植物,我只大概的知道它们成熟后是人类的食物,具体叫什么,忘了。

我看到一扇门,低矮破旧,铁架锈蚀,柱子上的漆也脱落,有些顽强的色块已经不再拥有往日的绚烂,脏乎乎的。两个孩子踩着铁门荡来荡去,门发出吱呀的呻吟。门里原先是一个什么厂子,现在荒了。花池中蒿草茂密,其间点缀着些支离破碎的月季。我走进去,进入昏沉的办公楼中,踩过满是灰尘的地板,从一楼的窗户翻过去。

在一条胡同中,我选择了一个方向走自己的路。渐渐的我可以听到喧闹了,但四下寻找却不能辨别声音从什么地方传过来,尽管这条路并不曲折蜿蜒,也没有在什么地方转了弯,但我还是看不到尽头。走了一会儿,饿了,到一家饭馆里要了杯啤酒,安下神来,才听出来刚才的声音是火车的声音,就是说,我在牛城火车站附近。几个眼熟的男人让我过去,我拿着自己的水杯过去,他们给我满上酒,问我来这儿干什么,"你丫好久没有这儿混了。"我说我来车站接货,车还没有来,先吃点东西。有一个胖子问我过去老跟我在这片来的人呢?我说他家来了个人,没能过来。

后来我问他你说的人是谁?那胖子一怔,但还是说了:"家好像在轮胎厂那片吧,后来不跟我们来往了,人学好了,听说当了律师。"我恍然觉得我今天是在寻找从前我和张毅在这里的影子,悲伤之情油然而生。我问他们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他们中的一个说:天,你小子怎么混的,我过去可是你的老同学呀,你是不是把我忘了。你过去总和张毅来我们家玩的,当时你们养蚕,我们这儿有桑林。我说我当然知道,所以才问你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他算了算,说差不多快十年了。"怎么样,同学间你还联系吗?"我说不怎么联系了。这孙子不相信,说你从前总和你们那些死党在一起,我还记得你们有一个浪漫的协议呢,"一人一年交一百元,到时候一起旅游花了。是吧?"我说我忘了,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蹋呀。我不喜欢跟任何人凑热闹。对方表示理解,然后几个人又说了些什么事情我忘了。后来我看了一眼表,也没有看清几点,就说我的火车快来了,得去接货。

刚才和我说话的我的同学给我一张纸条什么写了些数字说是他手机。我接过谢了,然后胡乱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了他,说以后多联系。出了门,我把那纸条撕巴撕巴扔了。我继续前行,不知道多久来到了牛城比较繁华的一个叫做"新世纪广场"地方,坐在音乐水池旁边看着喷水,水柱随着音乐的旋律上下翻飞忽高忽低,一对年轻情侣来到我跟前,让我帮忙给他们合影,我接过他们的相机,把两张笑容灿烂无邪的脸放在镜头中。两个人谢过我,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又看喷泉。

音乐很糟糕,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新意而且很是无聊便有溜溜达达地走到马路上,沿着牛城最宽广的街道向西追逐太阳的影子,天色将晚,我忘记了时间,只是看着天空的蓝色越来越紫,风也越来越凉,远远地看到朦朦胧胧远方的楼宇高耸如云,近处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夜市开张,路边的小贩和摊位占据了非机动车道,因此空间也越发狭小了。我在一家商场广场前看到了一支乐队在演奏,停下来,抽烟看他们。

乐队的人认出我,让我上台演出一场,我说我没有心情,哥儿们们大大咧咧地把我拉上台,还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通报我了我将要演出的曲目,我勉为其难,只好演奏了两首自己乐队的歌,一首是《突然消失》,一首是《如果前方是死亡,你还走不走?》。两首歌的风格不同,前者是Pop风格的,后者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死亡金属的,我把效果器玩全了,走了多次倍高音而且到了激情处即兴华彩做出了离谱的速度,以至于贝司手一再出现了失真,鼓手给我暗示让我慢下来,我全然不顾及控制节奏的鼓点,继续我行我素,音乐暴躁起来,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突然喷发,似有风迎面狂吹,弹到动情处泪水无知无觉地流了出来,消暑纳凉喝啤酒的人们开始狂叫后而跟着我们放开了,有的还索性站起来挥舞双臂高声呐喊。

我为自己赢得了应有的报酬--一大扎啤酒,坐在台下活动酸麻的脖颈,有小女孩过来看我,问我为什么不留长头发,"就像台上那些摇滚的男孩们一样。"我说我以前留过,那时算是个性,但因为后来是人都留,觉得又没有个性了,就剃了。小女孩看着我,问我要电话,我认真地留给她,然后说有空尽管来找我。

后来一高兴把一个价值不菲的匹克片送给了对方作纪念。等我再次走在马路上,有些醉的脑子被风吹醒后,突然后悔万分,那匹克片是孔雀从东京给我捎来的,而被我从给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其价值的陌生女孩。想回去要,又觉得这样做忒没劲,也就只好作罢了。华灯初上,夜色更加凝重了。我头脑混浊,感到自己真是一塌糊涂,急切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想了想,老驴家就在附近,于是便找他去。他家没有人,我坐在门口楼道的台阶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昏昏欲睡。我以为这样的假寐跟本就不可能出现梦幻,但我却不得不承认,我又见到了王小波,见到了张毅。我们依然坐在那个充满残阳血红光芒的教室中,温馨从容浪漫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我的身旁,我对那种似曾相识的记忆相当怀念,我记得我在梦中只是一个劲地哭,我对张毅说你答应和我一起写石家庄的剧本《寻梦船》的,后来张毅说我有给你呀,十个创意呢!我说不够不够还得要。我觉得只要这样不停地大声地命令张毅为我写些东西,就能挽留住他在我身边的时间。

后来王小波淡去了,教室中雪白的荧光灯开了,从窗户处向外看,可以看到一片阑珊的灯红酒绿。我拉着张毅的手怎么也不放开,我说不要看我们现在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的好,但日后,我们毕业后各自走向各自的岗位,在扮演各自的角色时,我们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的。张毅说好的,我相信。但我还是要死。我哭了,在梦中。这梦万分伤感,痛到了极处我甚至没有了眼泪,只是一个劲地挤--对我来说,不这样把泪水流出来,几乎是没有办法收场了。

后来张毅在梦中说,好吧,我不走,我保证,我现在就写你给我找的活。张毅的文笔和我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后来我们走了不同的道路,于是平日间我总把编辑给我的一些散活推荐给他。他说:"你别老拉着我的手,我又不是左撇子,把右手还我。"我呵呵一笑,精神一放散,眼泪反倒流出来了。我被人推了一下,抬头看梦中的张毅,他正在写。我又被人推了一下,于是意识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推我的人问我:你是不是喝酒了。我说是的,喝了很多。然后我问他:"你刚才干什么去了?让我等你半天……"老驴说:"刚才我去楼下的网吧上网去了,在我们校网的'脸'论坛,又看到一张新的星图。"我站起来,抄身后的土,然后觉得眼睛皱皱的,擦了一下,看着老驴听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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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节 北斗星只有五颗了

他说:"星图中的北斗星,现在只有五颗了。"

一个星期六的午后,我们一些同学聚会,大家已经都知道张毅的悲剧了。蔺猴给我们带来了新的消息,因为他有一个要好的哥儿们在公安局工作。他告诉我们尽管我们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就是说警察也相信了星图之说,也知道死亡之影仍然围绕在我们周围,但是他们不同意并案处理,因为不能仅以一张可以暗示两个人的离奇死亡的星图就断定两个案子中存在共性。我问蔺猴有没有说我电子邮件的事情,他说有。警察说,这并不能作为有利的证据,因为电脑打出来的东西,不存在异处,就是说,这信有可能是凶手写的,有可能是知情者写的,也有可能是其他无关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的恶作剧。

"会不会还是李可干的呢?"胡薇薇问道。

我们一起看她。她接着说:"因为张毅推测到凶手是他于是杀人灭口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要灭口的人那可太多了--我们都听过张毅的推理。"老刚说道,"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要留一份遗书在他家呢?他希望人们知道他已经死了,或者准备去死吗?"

"不合逻辑的。"我身后的赵运方说,"如果李可已经死了,那么他的死和星图中的暗示完全没有联系--星图中并没有再少一颗星。而如果他现在还活着,就如同胡薇薇推测的那样,我觉得更有问题,其实我倒认为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隐藏在我们中间一起骂杀人犯更能解脱更多的怀疑。他没有理由这样失踪呀。"

"从星图上来看,"蔺猴接过赵运方的话说,"第一颗星如果代表王小波,第二颗代表张毅,那么依此类推,剩下的五颗星所代表是人也将会是同张毅、王小波有共同点的人。我是意思是说,如果张毅和王小波因为什么事情曾经得罪过凶手,那么接下来在凶手的暗杀名单中剩下的五个被害者,也曾经直接或者简介的参与过那件得罪凶手的事情。这就是我所说的共同点。"

嘉嘉点着头:"我比较同意蔺星轩的意见,而且我也赞成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因为目前我们当务之急好像并非要找到凶手,因为如果凶手已经设计了要杀害七个人,那么他一定有一个周密详细的计划,不可能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再者说了,这是警察的事情。我们相对更关心的是--凶手的下一个,乃至在他的计划中,下面五个人将会是谁!"

大家马上达成了一直的共识,一同寻找王小波和张毅的共同点。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就是,在凶手行使杀戮计划中的七个人,一定会是我们这些老同学中的人,那么寻找这些人的共性的时间就划定在我们一起上学期间,在当年有七个人从事一件得罪我们中其他一个人的事情好像并不多,但却十分久远了。冷不丁让人一起集体追忆,反倒没有了线索,我帮大家捋顺思路,我们要回想,当年在我们中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件事情给某个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这样人一定是一个沉得住气的,因为他和他的敌人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而相安无事。再有,最近我们中间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这段往事再度被重提。

大家提出了很多故事,说道最后气氛居然不那么紧张了,毕竟很多年过去了,同学们聚在一起重温过去,一定的轻松地比较多。我看事情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于是打电话给快餐店,要了外卖。

外卖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们那家店我和嘉嘉经常去,所以送外卖的服务员也认得我们,她额外的帮我们分配食物和餐具。已经就坐的正抽烟的蔺猴"嗯"了一声,伸手换过筷子:"我是左撇子,我习惯用左手拿筷子。"

我笑了一下:"随便你好了,你倒适合连架子鼓。"

"不成,我'左'得太厉害,连写字都是左手,并非两只手都灵活。"蔺猴回答。

我一怔。恍然地问:"你见过张毅的尸体吗?"

蔺猴回答:"见过一次,警察让我们看看他身上有什么线索。"

"你……们?"

"还有我。"老刚和赵运方回答。

"那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张毅的手表戴在右胳膊上,是吗?"

"这个……"他们几个见过尸体的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我当时就觉得有点别扭,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觉得是这样的。没错,他的表就在右手腕上。"

我起身,拿起电话,冒充警察给张毅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打电话,问清楚究竟是谁请张毅去游玩了。然后有以律师事务所的名义找到了这个顾客,我对那个人说,我是事务所的书记员,希望知道我们的律师得到了顾客怎样的回报,以便更好的管理我们的职工。那位打官司赢了的老板说张毅这人不错,而且请他出玩完全是老板自愿的。我说我们当然清楚,否则就犯吃拿卡要的错误了。我问那人你和张毅都去什么地方了?

"和张先生一起到了嶂石岩风景区了,但我却没有和他呆了太长的时间,因为他正好遇到了他的一个老同学。"

"哦?"我大吃一惊,"请您再说清楚一些好吗?"

恍惚的,我觉得凶手的踪影似乎已经开始要曝光了。

"张先生接了一个电话,那是我们刚到那里的第二天。后来给我说他的一个同学正好也在嶂石岩,然后出去了,以后再也没有见到他,倒是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让我们先回来,他和他的同学一起回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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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节 李可就是凶手

"能给我们提供些那位他的同学的情况吗?"我强压着激动的心情,尽量平静地说,"比如说,您听到张毅怎样称呼他了吗?"

"没有。"对方说,"他们两个好像很熟,就喂了一声马上便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毕竟是老同学呀。等等……我好像记得一些,嗯,那个人好像姓李。对,没有错,我听张先生打电话的时候,叫了对方一个姓,李。"

我谢过,放了电话。把刚才得到的线索告诉了大家。老驴说:"李?难道真的是李可吗?"

"不可能吧?"张少雅说,"当时好像是张毅推理得到李可就是凶手,如果他听出是李可的声音会单刀赴会吗?"

"我们可以到嶂石岩附近的旅馆中找出这个人。"

"可是,嶂石岩这么大,具体他在那个宾馆注册也说不准呀。"

"我知道。"我说,"因为我已经知道张毅是怎么死的了。"

我被选作代表去嶂石岩寻找蛛丝马迹,和我同行的有老驴、蔺猴、赵运方。嘉嘉要跟着来,但赶上她们学校考试,只好放弃了。

我在火车上回答了大家的疑问。

"我们知道,通常我们正常人是会把手表戴在左手上的,但也有例外,像蔺星轩这样的,把手表戴在右手上的左撇子就是。张毅不是左撇子,这我们是相当清楚的,因为我们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的习惯是不可能马上改变。可张毅的手表确实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这说明了什么?我再说一个比较有价值的线索吧,一般在高地工作的人,有一个习惯,就是把手表戴在右手手腕上,因为左手同他的心脏距离太近。我不知道怎样到底是不是科学,但现在很多地方仍延续着这样的习惯。当我第一眼看到那手表的位置时,我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直到得知他真的去了嶂石岩,我就肯定了我的假设--他在嶂石岩攀岩了,而且真正的案发现场,就在那陡峭的悬崖附近。张毅被我们中一个老同学,从高处推下摔死的。"

"所以,"老驴说,"你断定凶手应该在峭壁附近租了宾馆。但是,你怎么能断定他没有离开呢?"

"我说不准,但有种感觉,因为我们已经把圈定了凶手的范围,那么张毅出事前后,失踪的人并没有出现过。"

"你在暗示我们,你也接受了李可就是凶手的推测?"

"我没有。"我说,"我认为李可非但不是凶手,而且很可能也是一个受害者。"

"哦?"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李可的遗书不是他自己写的了吗?"

"你说什么?"大家叫了一声。

我说:"是的,我是说,那份遗书并非是出自李可之手。请注意这样一个实事,李可用的电脑体现了他的习惯--在他的键盘上只有Z键还比较完整,而其他的按键都已经被磨平了。这就说明了一点,他经常用的是五笔输入法,因为只有使用五笔的键盘,Z键才可能减少使用频率,正如一个经常用拼音的人他的键盘N键、K键和D键会比其他键磨得更狠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那份遗书中的确有几个同音但不同字的错别字,这完全是快速用拼音输入的结果。"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要自杀,他一定使用自己用的最顺手的工具--如果他经常用五笔,那么他在准备死前是不会采用拼音的。"我说,"由此可以证明我的观点,那份遗书是被人事先打好,在需要让人看到它的时候,才从李可的电脑中调出来的。"

"这么说……"蔺猴一个寒颤,"那天和张毅一起去找李可的那几个人中,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在我们不经意间,调出了那份遗书。"

"如果是,那么问题就更复杂了。"我看着窗外说道。

大家一起看向我,等我的下句,我只有摇摇头,因为在没有系统地整理好这种感觉前,我还不具备那种把其组织成语言表达出来的能力。

倒是老驴说出了关键的一句:"如果凶手真的在我们中间,那么张毅的尸体又是如何被运到辰光大厦的楼顶上呢?从这里到牛城最少也得三个小时的路程。"

"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不知道说冒出了这样一句来。

火车终于到站了,我们打了一个车,一起来到了嶂石岩攀岩区。我买来一份旅游手册,上面说,那现在被当作攀岩场所的断壁,曾经救过闯王李自成的性命,故事也许还能写得更生动些,但作者的文笔着实不敢让人恭维。不提也罢。我们走进一家宾馆,在前台对服务员说:"我们是和从牛城来的李可先生谈一笔生意的,因为遭到了小偷,钱包丢了倒是小事,却把李可留给我们的通讯方法给丢了,您不能帮我找一下,看他是否还在这里?"

我给了那服务员二十元小费,对方查了很久,回答:"这一个月以来,并没有叫做李可的人来过。"

我们有寻了几家,但都没有得到让人振奋的消息。

是夜,我们下榻一家叫做"松语"的旅馆。赵运方和蔺猴一个屋,在睡觉前,我们聚一起。赵运方对我的观点表示赞同,他也不再认为李可就是凶手了。而且,他认为现在那个凶手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

蔺猴说,就算他不在这里,那么我们也应该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说不定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以此找到真凶。

因为我们是有目的而来的,所以第二天攀岩就省去了很多繁琐的手续。在去岩壁的路上,老驴把我叫到了后面,他对我说:"早知道事情很奇巧,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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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节 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啊?"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事情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简单那样单纯,你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回避道。

"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既然你已经觉察到张毅和王小波的死很离奇,而且也推断出李可并非我们要找的人。"老驴顿了一下,似乎找到了说话的感觉,"你在张毅带大家去找李可之前就似乎已经知道了李可也将是一个受害者,可你为什么不说?张毅手表戴错手是你发现的,王小波胸口上的密码是你解开的,你好像比我们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停下来,看着他。

老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同学,对我说:"我只是提醒你,如果你还知道什么,最好说出来,因为……这样对你很不利,尤其是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大家的情绪更激动,你是聪明人,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

"好吧,让我把话挑明,凶手为什么给你发信,为什么你能次次解开凶手留下的谜团。"

"我或许比别人更幸运,更聪明。"

"你认为这样的解释有人会信吗?"老驴看着我。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在上山前,办理门票的人让我们签一份保险合同,攀岩毕竟是一项危险的活动。

我在填写自己一份时--就在我写下我的名字"周末"时。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是凶手,我可以在旅馆中用假名字注册,那么在填写保险单时,应该用真名吧。因为当时凶手是和张毅一起来的,如果用假名会引起怀疑的。我把表单交上去,门卫看了一下电脑:"欢迎您再次来到嶂石岩,周末先生。"

我吃了一惊:"以前我来过这里吗?"

"是呀,"对方回答,"电脑会提示有关证件一样的人来过我们这里几次了。您是第二次来了。"

大家围了过来。我继续问:"我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在电脑中可以查出来吗?"

过了一会儿,门卫回答:"是在一周前,和您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叫做张毅的先生。"

"谢谢!"

我们没有爬山,而且再次在每一家旅馆中寻找是否还有叫"周末"的人在一周前光临过。

在"嶂石岩宾馆",一个女服务员回答道:"他说他是一个作家,来我们这里因为环境好,而且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不要求我们打扫他的房间因为他说他在工作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我们当然乐意他这样事少了,他既然这样说,我只好把他安排在最边的一间房间中。"

我们站在那女孩对面:"那位作家走了吗?你见过他吗?"

"还没有走呢,我见过他,谁还没有好奇心呀,我也想知道作家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指着自己:"你说的那个周末,他长得和我有什么地方一样吗?"

"先生您真逗,别不是想当作家想疯了吧?"

"你最近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女的对我们产生的怀疑:"你们是干什么的?打听这些干什么?"

"我们是公安局的,"我晃了晃酷似警察证件的工作证说,"我们怀疑那个人不是什么作家,而是逃犯。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女孩显然被吓坏了。她的语气开始害怕地颤抖起来。她说:"那个人,来我们这里已经有二十多天了,我直见他出来过三四次,每次都买很多食物,很少和人接触,我们一直认为作家都这样。反正没有给我找什么麻烦,于是也没有人去打扰他。我最后一次见他应该是三天前,他又买了些吃的,然后把自己锁到房间中了。您知道,我们旅馆的设施齐全,开水也是小时供应,如果像他这样有足够的食物,在那里呆上一周不出来也是很正常的。"

我还想知道更多的东西时,我的手机响了。我走出大堂接听。嘉嘉在电话那头口吻紧张地说:"末末,你没有事情吧?"

"我很好,大家都没有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刚才和我胡薇薇一起上网了,在校园网的'脸'论坛中,我们看到一张信的星图,北斗七星,现在只有四颗了……"

我匆忙挂掉电话,跑回大厅,对那服务员喊道:"快,打开门!"

她领着我们向房间走去,走在最前面,腿脚有些发软,一再问我会不会有危险;就我们这几个人能不制服对方?蔺猴安慰道没有问题,但看得出来,他和大家一样都显得很兴奋。

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意识到的。有人冒用了我的名字,来实施一个可怕的阴谋。这个人因为张毅的缘故才没有在电话中隐瞒自己,但在那些对他而言全是陌生人的嶂石岩本地人来说,他用的名字完全是制造一个对我不利的烟雾。就算待警察查明了真相,已经给了凶手很长一段可以利用的时间了。如果知道到底是谁假借我的名字在这旅馆中,那么说不定我们就找到了凶手……

但是,我错了。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气味--死亡的味道!

我们看到了李可,躺在那张床上面,脸色青黑,眼睛中充满了血色,恐惧地张大了嘴看着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房间中很整洁,没有搏斗过的痕迹,从种种迹象来看,他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换言之,如果凶手要销赃灭迹的话,有很充分的条件,因为这里没有人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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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节 北斗七星只有四颗

服务员"哇"地摊在地上,吐了出来。

北斗七星,现在只有四颗了。

原来李可的人真的在凶手的黑名单中,那么剩下的那四个人会是谁呢?从同行的朋友们的目光中,我意识到现在我要担心的并非是李可等人的死因,而是我自己……

完成了各种手续后,我们离开了嶂石岩,警察留下了我们的联系方法,要求我们随叫随到。第三天,我们终于回到了牛城,带着一副沮丧的心情和那个噩耗。几个男生坐在对面看着我,众人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沉默地看着他们,直到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后,蔺猴才把这些天中的所见所闻完全如实地作了汇报。

"我记得……"胡薇薇看了看我,怯生生地说,"在我们一起聚会的那次,就是在发现地图地方,周末讲过一个令人惊悚的故事,故事中他以八仙瓷器为代表,每消失一个瓷器,就预示着一个人将要死去。现在看来--恕我直言--,这个故事成为了现实,唯一同故事中发生出入的,只是八仙被替换成了北斗七星。"

"……"我抽烟,看大家的反映。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张少雅瞪着我,目光中有难以解释的内容,显然,她已经因为这连续的杀人事件搞得自己是精疲力竭了。

我摇摇头。

"你承认了?!"老刚站起来,走到了我的面前,"是你做的吗?"

"不是,"我说,"我再傻也不会在我行凶前把我的计划当成故事给你们讲的。"

"那个故事是怎么一回事?"他问道。

嘉嘉激动地说:"是抄来的!日本的西村京太郎的《双曲线谋生案》和克莉斯蒂的《孤岛奇案》都有过这样的故事:看上去互相不相干的被害人一起来到一个封闭的地方,那些故事中一个是大雪后的深山旅馆;另一个是一个孤岛。《双曲线谋生案》中代表人的是保龄球的球瓶,而《孤岛奇案》中是用十个印第安男孩做为被害人的象征。这些故事可能同我们面临的事情有些地方一样,但请注意,那些故事的共同点是发生在一个封闭的空间中,那里和外界不能联系完全是孤立的,人和人之间的猜疑和否认促成了凶手的行凶。而我们现在一起在现实中,就算有了危险发生,我们也可以通过多种渠道得到帮助来解脱。"

我冷笑着看其他人,小声地说:"可在现实中并非如此,人们彼此猜疑,根本就没有安全感可言。倘若这事情真的发生在我们一起在过的那深山中,大家说不定更能团结起来,而现在,每个人的心灵都有一层芥蒂,彼此不再信任。不管那是因为一时冲动也好,还是因为在自然界中,以群居为主的人类是否太向往孤独,我所面临的问题不是要我做出一个解释,而是怎样让那些怀疑我的人认为我不具备伤害他本人的条件,这就可以了,死多少人,在他们的眼睛中,本就不算什么。"

"末末,"老驴说道,"你这样说太伤人了,大家都是老同学……"

"……"我重新抽我的烟不再回答任何问题。

大家也沉默了。

我知道,事态已经不好控制了,而且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那只我看不见的黑色的手已经开始伸向了我们中间的某些人--让人不安的是,下一个被害人说不定就是自己。在慌乱中,我始终察言观色,试图在众人中找出谁最冷静,或者说谁在幸灾乐祸。到了最后,才发现一直处变不惊的人是我,换言之,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我自己是否真的参与了这个事件。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我们无非在利用排除法,只要你说不是你,那么我们便开始重新考虑了……"

"没有这个必要,"我站起来,嘉嘉也随着我站起来,"我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就算你们认定是我干的,那又怎样?我只要问心无愧何来在乎你们这些人以什么心态来揣摩我的心思?"

愤愤地我大步向门口走去,嘉嘉觉得颜面无光,欲和同学客套两句,但被我喝了一声,也垂头出来。嘉嘉知道我的脾气,性情随和,就是有人出言相伤也不会动真气,见我此时义愤填膺,脸色凝重,便知道,这次我是来真的了。

我是真的认真起来了吗?我在问自己,片刻后,我理解了同学们激动的心情,倘若是我呢?这话我一再问自己,但师出无名,只是一再地这样问自己。我为什么这样怀疑自己呢?莫非我在内心里面,不为人所知的最深处--连我都会感到陌生的最深处中,在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冷静下来,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哪怕只有十分钟,让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暗示了我?我不禁想到了老驴在嶂石岩给我说的那些话,他所言道的字里行间俨然是在告诫我,我所做的诸多事情势必已经将我自己逼入了一种境地,这种境地尽管不会把我搞的万劫不复,但足能使得我失去众多人对我的信任。

真的是我以超人的警觉发现了我那些死去的朋友们的死因,还是从始至终我一直就是凶手的一枚必不缺少的棋子?我更倾向于后者。我被人算计了,而一向自负的我想到了这些,心痛固然但最难以忍受的是,如果对方可以玩弄我在股掌之间,那么他已经相当了解我,这样的人不是我的知己而是我的敌人,怎么会让人不感到心痛不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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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6节 被人怀疑了

我仰头看天,天空中万里无云,无风,天蓝得耀眼,晃得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嘉嘉买来了两瓶酸奶,分我一瓶坐在我的旁边,静静地不说话。我喝了一口饮料,回头看了她一眼,挠了挠她的头发。她怯怯地笑了一下:"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这样真的生气了。"

我说我可能因此会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嘉嘉说置于吗?不就是被人怀疑了吗。我说问题绝对没有那样简单。是的,没有那么简单。我依然有这样一种感觉,我被什么人在背后控制了,那个人完全可以知道我的思维和行为,所以故意给我留下很多线索,而且可以肯定只有我可以解开诸多谜底。他的谜题是摊在我的面前的,就好像沿途撒在路上的面包渣,与其说我在沿着那些记号寻找真凶,还不如说我被他牵着鼻子走。

那么,是说在暗示我,我将面临的处境呢?是老驴。他已经觉察到了这些,从王小波胸口的密码一直到李可家电脑的键盘上的细节,凶手无一不是通过我的口来告诉大家的,尽管看上去这样很蠢,但时至今日我才感觉到。

凶手--不管他是谁--,简直就是一位资深的人类行为的专家!他不但可以引导我按照他的意图行事,而且也充分地估计到了我们同学中的众多分歧产生的可能性。这是我唯一值得庆幸的:一旦我处于目前这种境地,那么我将失去我的价值。换言之,如果凶手一早就这样设计的,那么针对我的那些计划,至此应该说到了一个阶段了……

下一个将会是谁呢?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被动,再豁达的人怕也不能安然处之。我必须有所行动,但我却不知道方向在何处,前途似乎渺茫,远远的,你知道他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你却停下来,担心对面。脚下的路是否平坦呢?如果一切真的正如我说预料的那样,在他的掌握之中,那么他应该会预测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或者应该说,"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唯有逆向思维,做出连自己也觉得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才能扰乱对方的全部计划。

我把酸奶瓶子还给了嘉嘉,让她去拿退押金。大约十分钟后,她回来了,站在我的面前,对我说:

"我认为,你应该向公安部门报告!"

"干什么?让他们来保护我?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同学中是谁凶手?我有什么证据又可以证明那些对我有所怀疑的同学将对我产生不利?"

"那……我想,我们应该找到凶手。"嘉嘉说,"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这你应该知道,只有当你主动的采取了一定的措施给对方以压力,才有可能打乱对方的计划。"

"噢?"我何尝没有这样想过,但这太浅薄太肤浅了,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样单纯--经管它已经很是复杂了。

她继续说道:"比如说,如果你能得到王小波的真正死因,就是或他是怎样被谁在什么时候致死的,那么你就可以通过这个再和张毅、李可两个人的死做比较,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一定会得到答案的。"

"嘉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诚恳地看着她说,"但是,从整个案件上来看,这是一起连环事件,就连警察也同意并案处理了,你想想,如果我们的对手没有经管缜密的设计和深思熟虑,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换言之,这个人不但已经安排好了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和结局,更可怕的是,他已经在牵引着大家在按他的导演表演着,这个人一手策划的故事中,当然会料到每一个人的思想活动,有你的,有我的,有我们所有同学的。那么你再深层次的想一下,凶手难道不会想到我下一步要干什么吗?"

"他……他会在你行动前阻止你,或者给你故布迷雾,或者给你扰乱视听等等等等,总之,你不会达到目的的,你是想这样说吗?"

"是的。"我点点头,说。

她茫然地看着我,目光中有温暖的关怀、诚恳的寻觅、执著的决心,我有些感动了。

我点燃一根烟:"所以,如果我要和那家伙较量,就一定不能按照常规思维做事,甚至可以这样说:越是做一些自己都无法想想无法理解的事情,就越能从密麻成一团的乱七八糟中摘落出一个干净的我来,一旦我可以从整个事情中走出来,那么我将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重新观察这件事。"

"那么你打算……"

"不管我将要干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不会主动'进攻'的,就算这样,我的'防守'也要让所有的人都感到匪夷所思。"

"末末,"她有些害怕了。

我安慰她,岔开话题问她学校是否要放假了;学生的成绩考得如何等等事情。

我以空前的决心隐藏在所有极力避讳的事情背后,就像一个自由人那向往的东西往往正是没有自由的人所极力回避的一样。对自己妥协般的,我把自己封闭在一个自我的空间中,每天我的生活简单得几乎到了没有活力的地步--上班,上网,写我的《突然消失》给我的编辑。在这漫长难熬的日子中,我的同学只有蔺星轩给我来过电话,内容很简单,他告诉我,我的剧本《再来一次,如何》没有通过。我没有问他能否再争取一下,只是从容地回答,不行就不行吧。蔺猴没有放电话,他希望,是的,他希望我可以在此后的数分钟内对他说上两句,说些他关心的事情。但我能说什么呢?我在电话中沉默无语,我听到的只有他的呼吸。他突然问我你就不想说些什么吗?我对他说:不行就不行吧。我现在写小说呢,写一些我认为还可以记录的学生时代的东西。我说再见。他放下了电话。大约五分钟之后,我才缓缓地放下我的话筒,一个人在客厅中抽烟,很快房间中被蓝色的烟幕湮没,整个空间弥漫着呛人的气味。我极力在挽回我的心态,就像一位清修的道士被人打扰后不得不重新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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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7节 我知道你一定有事

而我却在我的房间中从下午坐到了黄昏,从黄昏坐到了夕阳西下坐到了繁星漫天、夜凉如水。房间中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源是我一明一暗的烟头。我一直以为我是沉静在我的小说中,但当我重新回头整理思路时,惊讶地看到一片了雾状朦胧的苍白,片刻间,我觉得整个身体空虚了,没有了心脏的跳动,没有了脉搏的起伏,没有了呼吸的声响……我完全崩溃了,在我的客厅中那弥漫着浓重烟草味道的空气中。

我决定出去走走,离开这让人延误的世界。我在晚上九点的时候,给嘉嘉打了一个电话,对方的铃声响过之后,我才想起来,她早就去参加一个为学生组织的夏令营了,做为班主任,她无法推卸。这让我想到了当初我嘱咐她的话:"自己小心点。"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当时--现在--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而今当我会意起那时的口吻以及郑重其事的表情时,显然是一种预感在作怪,当然这不会是真的,却让人不能不去考虑,就是说,我已经在不经意间意识到了危险就四伏在我们周围。我没有让自己再考虑下去,我说过我要做到彻底的不同,一切皆不可与往日之想法雷同,如此我便故做轻松的信步走出家门,出门的时候我还摸了摸腰带上的房门钥匙。离我们家不远的朋友里,只有同单位的顾雯迪可以步行过去。我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敲开了他的门。

很是不巧,他的家中有人。顾雯迪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暖的属于自己温馨的世界。我是在暑假中的某一天晚上到他家的。当时天气很好,不热。在他家附近我闻到了弥散在住宅楼附近空气中浓郁的清香,淡淡的,那香味是鹅黄色的。顾雯迪的家装修的也是那种黄色。我的造访显然十分唐突,除了我来这里之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也在。见到了这样的情形,我当然知道我此刻的位置以及由带来的所有的负面的作用。我扭头要走,顾雯迪拦住我让我在客厅中看会儿电视。

我没有看电视,只是在他家的客厅中坐了半个小时,抽他父亲的香烟,喝他姐姐的饮料。顾雯迪和那个新认识的女孩在房间中嘀咕着。有一秒钟,时间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我眼前的一切全部没有了色彩,唯有鲜明的红色可以引入我的眼帘,而其它,我所能看到的都是黑白。我饮尽杯中的饮料,对里屋喊道:"聪聪,你忙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应了一声,人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他看着我,看了很久:"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垂下眼。

"想找个朋友倾诉一下吗?"他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总是找你的。我知道你一定有事。"

"那……她呢?"我指了一下房间。

顾雯迪点点头,回身喊到:"我说,陈锦,你先走吧。"

那个叫做陈锦的女孩走里屋露出头,有些埋怨地看了我一眼。我连忙站起来。不不,我说,我走,我刚想起来,我还有事。

顾雯迪拉住我。

那叫陈锦的女孩不耐烦地说:"人家都说有事情了,你还拦着人干么呀。"

"你给我走!"他突然冲那女的喊道,"快走!我们什么交情!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聪聪!"我制止顾雯迪,"我看还是我走吧,为了我不值当这样做。"

女孩一个愣怔,不知道应该继续矜持还是要发作。目光中那种陌生的难以置信的内容表露于色,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雯迪看着她冷静下来:"你走吧,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像你这样对待我的朋友。对不起,我们不合适,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这样说,但我想是我姐姐太不了解她这个弟弟了,我所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女孩。我很抱歉也很遗憾,我会给我姐姐解释清楚的。请你先走吧。"

我立刻急了。我说去你妈的!你凭什么这样对待人家!你少来整套,今儿我就得走,我偏不留下来!顾雯迪也和我急,他说我为了你,把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轰出家门,多对得起你,你倒不领情!我提高了一个声部:"你有没有站在人家的立场上考虑一下你这样的后果!这是让我们任何一方都无法接受的!"顾雯迪说:"好吧,就算我吃力不讨好吧,我认了。我道歉,我承认我刚才失控了。并非针对你--陈锦--,我是说,如果当时说出你这样话的人是别人,不管她是谁,我都会这样冲她叫喊的。"

陈锦终于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不可逆转的局面,她也是一个聪明人,在我们相互职责对方的言谈话语中,她完全听得出另外一层意思--我们在给她制造一个台阶,使她不至于太没有面子。这种情况下,陈锦当然知道顺坡下驴了。她说:"我不会生气的,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刚才说的话的确欠妥了。咱俩的事情就麻烦你给你姐姐说吧。我先回去了,你和你的朋友聊吧。"

"哦,对了,"她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我们说,"我们日后还是朋友,对吗?"

我和顾雯迪无不内疚地异口同声:"是的!"

那女孩走后,我看着顾雯迪不说话。他只好说:"我姐给我介绍他们单位的一个女孩,一开始我就觉得不成,总不好意思赶走……你怎么了?干么这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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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8节 我可能要死了

我说我不知道如何说起了,事情很复杂,根本就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聪聪,你能不能只听我说,而不提出任何问题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听众。"

"我不,我需要知道前因,否则我拒绝听一个没有头也不知道尾的故事。"

"好吧,"我妥协了,"我可能要死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说:"真的。我可能要死了。"

在我极不懂事地把顾雯迪的女朋友从他们家轰出去后的那天晚上的前半夜,我一个人不停地说着。顾雯迪做的分析以及推理和我的基本上一样。当然这不能排除在我为其讲述故事的过程中添加了个人臆断的成份,但终归顾雯迪听到的故事的完整的,不管是否受到了我意识的暗示抑或左右,起码他认同了我的观点,这比断章取义来了解事态更能给我帮助。现在顾雯迪是唯一旁观事态发展而并未置身其中的人了。他能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从某种程度上给了我很大的支持。

我突然发现我根本就不可能置身度外!

我赌气似的坐在那里。顾雯迪拿着水壶,问我:"还要喝水吗?"

"你这里有酒吗?"

他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迎接他的视线,真诚与他相视。最后,他说:"等着呵!"

他下楼了,他的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坐在那个陌生的空间中,感到了孤独,一旦如同宣泄般的倾诉之后,我突然感到了莫名的空虚,眼前是空无,就像此刻我脑间的全部。那天晚上,我和顾雯迪喝了很多啤酒。

酒,可以让一个人的话多起来。

"我理解你,我特别理解你。"

"你理解个屁!我自己都不理解我自个。"

"可我还是理解你。"他固执地说,"你现在的茫然无措完全是因为你关心则乱的缘故。你越是想从整个事件中脱离出来,就越是陷得越深。"

"兄弟,你哥哥已经不再谈恋爱了。"

"你丫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叫嚷着,"你怀念你每一个你失去的朋友,珍惜你现在拥有的每一个朋友,正是这样,当你发现你现存的朋友中的某一个,极有可能正是你的敌人的时候,你开始试图逃避了。"

"对于失去那样的人做我的朋友,我根本就不会惋惜。"

"不,"他又打开一瓶啤酒,但没有喝,放下酒瓶,看着我,目光像锥子般地,"你心里一定有了怀疑的对象了,而这个人在你生命中的重要程度已经超越了你对自己的感情,于是你宁可怀疑自己也不愿意面对这个假设。"

"……"我颇为吃惊地看着顾雯迪。

"这就是你不愿意去面对这件事情的原因,正是因为这样--你不能去怀疑他因为你不能失去他失去了他你就可能失去了自我,他是你的一个组成部分,或者说,你们从小奠定的友谊已经超出了界限。"

我想起了梁晓声的一本叫做《泯灭》的书,有一段,作家这样说过:儿时朋友所树立起的友谊,在成年后看来是相当令人惊讶的,因为你不可避免地会发现,这段情感中,有很多成份不在属于单纯的朋友关系、兄弟关系。而有一种似乎难于启齿的爱人关系。尽管你不可能承认这是同性恋,但你不能否认你对待一个你的最要好的儿时朋友时,那付出的感情已远远超出了友情……

面对顾雯迪的话,我竟然无言以对。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潜意识中,我早就知道谁将会是这次最有可能的凶手了,但我却倔强地拒绝自己这样去想,甚至连意志上的动摇都不允许。我信任的这个人,就如同信任我自己。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们,那么我从而不再信任他,然后我会不在信任自己,再然后,我开始怀疑人生,怀疑我这二十多年来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离开顾雯迪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这是一个神奇时间,我曾经--就是现在也这样坚持--这段时间是夜间那些惊悚、恐怖、邪恶恣肆骚动的时间,是一切未知的、超自然的、无法解释、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的时间。

我怎么会怀疑他呢?!我为什么要怀疑他?!

他可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呀,同我出生入死,同我一起欢乐痛苦过的朋友呀!

我明白顾雯迪为什么答应我喝酒了。酒,可以让人麻痹。当我回到我的家中,打开门,冲进房间,衣服也没有换就倒在了床上,接着把一切抛在脑后,仿佛坠入了一个洞穴中--那种玛雅人所崇尚的洞穴中--,沉沉的入睡了。一本科学杂志上说过,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入睡大约需要七分钟。我想那时我绝对不正常,倒在床上,没有一分钟,我就无梦入睡了。

应该说是那声音把我弄醒的,声响极大,在我空旷寂寥的房间中回荡了好一阵子,吓得我从床上坐了起来。是楼上的谁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了吗?是谁家的床突然塌了吗--鬼知道他们在床上干什么呢!当我神经平静下来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了窗外的月亮从云彩后面展露出来,凌晨前夕,星月挣扎在最后的光芒,将一大片清冷如同被冻结的淡蓝色光辉洒到房间的地板上。

看着这光线,人会感到时间停止了。但声音却是真切的,是客厅的门发出的。我想,怕是我回来是太匆忙--疲惫--了,而忘记了关门就睡着了。我只好起床,来到了客厅,看到那扇通往楼道的大门果然没有锁。我关上门,心中沮丧,但却差点笑了出来,说真的,我几乎不能再控制我的表情了。我转过身,闻到了强烈的香烟味道,这是我离开这里去找顾雯迪--也就是五个小时前,自己在这里制造出来的吗?不,不是。这味道很纯,像有人正在或者刚刚抽烟。

我环顾我的客厅,除了沙发,电视和它前面的游戏机,只有饮水器、空调了。没有人,也没有冒烟的东西。我仍不放心地查看了厨房、餐厅、卫生间和书房,没有人趁我大门没有关好而进入我的房间中来。事实上,我所住的地方物业相当完善,在楼道口都有一扇门,一般没有本楼道的人引入,外人是无法进来的。我回到卧室,看到王小波、张毅、李可并排坐在我的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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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9节 脑积液凝固在他的脸上

王小波的胸口上依然有一排血淋淋地暗语,那段用奇怪符号表示的十六进制数字。他面无表情,没有表情的脸也是一种表情,只是看上去很平静。王小波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丝毫原本红润的光泽从他胸口的伤口处流光耗尽了。但他却是真实的,真切得就好像他马上就能站起来,拿起他工作时用的摄像机去拍摄有价值的新闻,比如他会站在主席台的一角,摄下正为天然气入市而大发感慨的市领导。

张毅不再是那张冷峻的脸。头部左侧的颅骨凹下,红色的血液、绿色的淋巴体、灰白的脑积液已经凝固在他的脸上,他丝毫看上去比其它俩人矮了,尽管是坐着的,却直不起腰来。软软的身躯似乎还不能证明他的脊椎已经断裂,一只锁骨白森森地戳出肩膀支棱在那张脸的旁边。他的脸就像野战排的士兵面颊上涂过了油彩,他的那只保存尚好的右手手臂上依然戴着他的手表,我似乎听到了那表的滴答声。

李可已经臭了。身体变成了黑色,眼睛是红色的,酱紫色的黏稠感很强的血浆从眼睛、嘴角、耳朵、鼻子--但凡脸上能看到的孔中流了出来。他,只有他,微微地张开了嘴,动作生硬僵直,舌头的青色的,牙齿像被烟醺太就似的变得焦黄,口腔不再是粉红色,而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毒蛇的颜色。他的舌头在口腔中卷动了一下:

"这下好了,人来齐了。"

我握紧拳头,张大了嘴,我不能大叫,一旦叫声将要出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拳头塞到我的嘴中。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小溪般的,滑腻地滚动着往下流。

"四个人,我们玩什么?"张毅问。

"玩牌吧,上次我们一起玩还是在火车上呢。"王小波笑着说,"在我不好意思再玩末末的电脑后。"

"你说呢?"他们其中一个征求我的意见。

我还能说什么?我他妈的能说什么!

--好的,各位死于非命的朋友们,我很乐意陪你们玩。玩什么都成。

这不可能的。我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我在做梦,这不是真的。我要求--强迫自己相信这一点。他们死了,尸体不是在太平间就是在解剖房,要么已经成为了骨灰存放在某个匣子中。而不这样,坐在我的面前。

你默许了吗?哦,朋友,你默许了,你同意和我们一起来了?

不,我没有。

怎么会呢?你是我们的朋友呀。

我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我的大腿,肌肉连续的痉挛带动我的每一根神经在颤抖。我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出,甚至连转身都不可能。我僵直了,坚硬了,更像他们中的任何一位,变成了僵尸。

"算了,我看算了。"张毅说。哦别这样你每说一句脸上的液体就会流下来流到我的床单上。"他只会玩'撒谎',而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那我们干什么,哥几个聚在一起真不容易呀。"李可说。

"我们看这个吧,"王小波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来,"末末你过来,站在那个地方你会看不到的。"

我没有动,我想逃。是的,想逃离这里,我才不管房间中的这三个东西是否曾经是我的同学我的朋友。这是梦,恶梦!让人恐惧的一场梦。唯一能让我宽心的是,这是梦,尽管是恶梦,经管是让人恐惧的梦,但终归它会醒来的,会的,我坚信。

"不要让我们说第二遍!"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知道,现在的我们性情大变,远不如从前了!"

我一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他们中走去。

依然是那把时间凝固掉的蓝色月光,倾泻在我的床上,她照在王小波铺开的那张纸上,那是一张星图,与众不同的是,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七组小字取代了原来的位置,第一颗星的位置上写着:王小波;第二颗星的位置上写着:李可;第三颗星的位置上写着:张毅……

我想看,看第四颗、第五颗、第六第七颗星星位置上的名字,但我却看不清楚。不!不!很清楚,每一个字我都认识,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只是……我看到它们了,认得它们了,却怎么也不能将它们连贯起来,不知道那几个名字表示的是谁……

我绝望地看着他们三个。

"想知道在我们下面的这四个人是谁吗?"

"……"我张大了嘴,努力地说,"是……的。"

"真的想知道,哪四个会在我们后面继续死去吗?"

"是……的。"我越发有气无力了。

"电话响了。"他们说,"你接电话吧。"

电话响了。铃声震得我几乎崩溃!

--"你接电话吧。"

我退出卧室,来到客厅,喘着粗气接电话。

"喂~"

"喂!周末吗?阳光园一户煤气泄漏了,好像还有个户主折进去了,我们已经到现场了,你快过来!"电话那头听到我的声音,大声地叫道。

"你是谁?!"我气急败坏地嚷着。

对方一愣,但还是马上回答:"醒醒,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是郭振良呀。"

郭振良是我们单位和我关系不错的同事。看来不是什么恶作剧,那个阳光园的倒霉蛋真的出事了。我说我马上到。但我一说完,便立刻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我的房间中,还有我的三个"老同学"呢!他们马上就会告诉我一些我正需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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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0节 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的房间中只有我一个人了。刚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的卧室中仍然是那清冷的月光。只有我的书房中的电脑自动打开了。这并非谁在捣鬼,而是我设置的。在我去顾雯迪家前,我就将我的电脑设成了来电话后自动启动,并利用"猫"和电话线形成一个电话答录机。刚才郭振良的电话开启了我电脑的这项功能,此刻它自动启动了。

看来这是一个现实和梦联系在一起的事件,可能是梦游谁知道呢?反正我并未因此失去或者得到什么,只是吓了一跳,一切是正常的,刚才的我的三个朋友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房间中,这起码在此刻我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我一边换去满是酒气的衣服,一边让电脑上网。我登录了轩辕学校的论坛,我看到了一个新的留言,后面标有"【贴图】"。我怀着一股不祥的预感,打开网页,果然看到了那张久违了的星图。

北斗七星上,已经消失到第四颗了……

我艰难地骑车向阳光园行驶,一路上脑子得不到片刻的清闲。刚才发生的一切,那是梦吗?为何这样真切,为何如此生动,以至于在现实中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简直可以说,这事件与其发生在我的家中,倒不如说它是由我的意识自然形成的。我太在乎我朋友的离去了,同样也太在乎将要出事的同学了,更要命的是,我已经无法再去逃避,因为我知道,凶手很可能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出事地点在阳光园楼单元,在一层关闭立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几乎一周来这里三次或者四次的--这单元的三层一户,就是老驴的家。自从五一长假从一线天回来,我再没有来过这里,除了得知张毅去世的那一次。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我的同事:"是哪儿的人出事了?"

"一个男的,煤气泄漏了一会儿,然后那男的起来不知道怎么的--点了根烟或者打算烧壶开水,反正就这样,煤气遇到了火,'膨'地着了。"

的几个消防员从楼上下来了。我们在门口和他们交流现场情况。一名队长这样对我们说:"可能是设备老化的缘故,表后管软管有了些小口子,看样子泄漏是从今天下午就开始的,户主回家时并没有注意--据反映,他并没有回家吃饭。半夜起来时,发生了小事故,好在没有重大损失。只是户主被烧了一下,现在送到医院了。"

"是……"我紧张地抬起头,"是三○六吗?户主姓吕?"

"是的。"队长回答道,"小伙子和你的岁数差不多。"

"伤得可严重?"

"小伤。就是脸给烫了--但不算重。怎么,你们认识?"

我笑了,笑得很轻松:"是的。我们认识,而且我们是好朋友。"

郭振良困惑地看着我:"你朋友出事,你笑什么?"

"你不知道……"我说,"我宁可他出事,只有这样,我心中的谜团才可得到解脱。我是说,我曾一度认为他有问题,现在好了,原来他也是被害者。不幸中的万幸,他这次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我正是因此而高兴的。"

经过处理,我们在现场中找到了泄漏点。口径很小,小得几乎感觉不到气压的产生。正是这些小孔,排放了大量的煤气而没有引得老驴的注意。我皱着眉头仔细看软管上的这些小口。然后我把我们所长叫到一边,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起谋杀未遂的案件,我们最好报案!所长说我简直就是危言耸听,煤气软管泄漏是正常的。

我说:"第一,阳光园是近期才通气的,就算软管质量不合格,但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出现这样的大事故;第二,你门看,这些小口是排成一排的,显然是有人在这上面用什么东西钻出来的。"

"户主要自杀?"我的一个同事说道。

我摇摇头:"不会的。得到这样的结论并非我了解户主,而是我按常理推算的,要自杀为什么不打开灶具,而在软管上费劲呢?"

"如果是人为的,而户主有丝毫没有察觉的话,那么通过当时调压器的气压记录来计算,泄漏到足可爆炸的浓度,就需要今天下午六点,而这段时间中,有谁会这样干呢?显然,只要通过这里的保安询问一下,就能知道。"

我们几个事故调人员一起找到了保安部,找到了当时值班的保安。那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部队复员军人,听得我们说明来意,他开始认真地回忆:"没有,可以肯定,因为今天下午从三点到九点一直是我的班,我这个班上就负责两个楼,倒是有两个进入了那个单元,却是我们的业主领进去的。您知道,我们这里为了防止盗窃犯和推销员,对每一个进入小区的陌生面孔都会注意的。"

"您再想想看?是不是有什么你认识的人进去了,可能是你当时麻痹了?"

"不,我可以肯定。"保安坚持说,"这样吧,我们每栋楼前面都有两部摄像机,你们可以看看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人进去过。"

原本我们是没有权力看那些东西的,但现在却不是顾及小节的问题了。尽管我们都对那位当过兵的保安所说的话不表示怀疑,但为了弄清楚,我们还是决定看看现场录像,因为我们知道如果真的出事了,这录像一定会被警察先拿走的,如果不出事,这录像将在三日后不再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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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1节 老驴怎样了

果然如那保安所说,真的在那段时间中,没有人进入过楼单元。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了煤气的泄漏呢?

我重新来到现场,房间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厨房中更是一片狼藉。我在厨灶台发现了很多焦点,像油烟污渍,但又不像。因为刚才的失火,房间中的电源断掉了,我只好有手电光观察现场。那些被烧焦的小黑点,竟然是蚂蚁!

真相原来在这里。我立刻明白了,重新拿起软管,仔细观察,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抢险结束后,我来到了医院,在走廊中,我看到了我的同学。他们已经获悉老驴出事了,大家关心无可厚非,但我却心中不是滋味,显然的,我更能看出,他们关心的并非是老驴的病情,而是他出事的原因。我当然学得聪明了些,敷衍大家说这是一次事故,并非有谁要迫害谁。在这里做护士的张少雅被我叫到了一边:"老驴怎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她说,"幸亏发现的及时,而且处理得当。脸上被火喷了一下,毛发烧焦了,但不会毁容。"

"哦。"我舒了一口气。

张少雅看了看我:"周末……"

"怎么了?"

"吕智出事后,我下意识地上了网,在论坛上看到了那张星图。我是说,我看到了又有一颗星星消失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才放心。老驴并没有出事呀。"我笑了笑。

"但是……"张少雅回头看了看我们的同学,又看了看我,"这颗星星代表的一定是吕智吗?"

我一怔。不知道说什么。

张少雅接着说:"如果不是针对他的呢?你看,是你说的,吕智的受伤是因为一次事故,而非人为,那么这颗星的消失并一定指的就是……"

"你和别人说过你的想法吗?"

"没有,还没有。我认为你应该比他们明白。"

"首先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其次,我要告诉你,你不要担心,尽管敌人隐藏在我们背后,但我们却可以找出来他,你相信我。"

"我不明白。"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个时候,闻讯而来的嘉嘉已经冲我们走来了。大家聊了两句,嘉嘉就要求张少雅带她去看看老驴现在的情况。老驴仍在昏迷中,张少雅解释说,医生为了解除他的痛苦,给他打了针,让他好好休息。于是我们草草探视完后,从医院出来。

在医院门口,大家分了手,我和嘉嘉一起在晨光中漫步。其时东方天空已经泛白,整个苍穹是明亮的蓝青色。风也清凉了很多,早晨真好。空气中充满了甜美的芳香。早期的老年人有的打拳炼剑,有的聚在一起唱豫剧,还有一些在地面上用一米来长的毛笔写大字。我们坐下,后面是小黄河,前面是红领巾公园,共园中鸟语花香。这世界生机勃勃。

嘉嘉说你好像很高兴。我说是的。我说我终于放心了,尽管一切必须从头再来,但面前的艰难险阻却不负存在了,这多么好呀。嘉嘉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怀疑这件事情是老驴做的?"

我看着她,有些惊讶,感叹她的心思竟然和我一样。我的沉默似乎肯定的了她的话。

老驴不是凶手,他是被凶手列在黑名单中的一员。

我对嘉嘉说,其实老驴是被算计到的,因为那煤气管道是被人为破坏的,现在软管上钻了一排小孔,在用加热融化再冷却凝固后的糖浆密封好的。蚂蚁慢慢地把糖吃掉后,管道开始漏气了,所以我们根本就不能判断凶手是什么时候布置的这样的机关的。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在近期一定去过老驴家,而且还可能呆了很长时间,并动火做了饭。只有这样,才能完成这种密室杀人案。

嘉嘉冲我甜甜笑道:"欢迎你的复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手这个案子,在警察之前找到凶手的。"

下午上班的时候,我找到了顾雯迪,告诉他:"一开始我的确是怀疑我的那个最好的朋友,但现在却知道我根本错了。我的朋友也是一个被害者,真的。他就是昨天煤气着火差点过去的那位。"

顾雯迪笑了笑:"这样事情反倒复杂了。"

"噢?"我看着他。

顾雯迪说:"你看,现在我们把嫌疑对象一个个排除了,那么剩下的人却根本就不可能,你总不能说我是要谋害你们的凶手吧。"

"我们仍有怀疑的人。"我嘴硬地说。

"只有女人了。"顾雯迪冷峻地说道,"过度的兴奋让你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我一下愣住了。

--只有女人了。

孔雀从国外提前回来了。既然她与老驴已经结婚,丈夫出事,不通知她有些难免说不过去了。我们开车到石家庄接飞机,她从甬道中出来时,脸色很是难看。嘉嘉看到了她,连连招手。她冲我们这里点点头,左右看看躲开了川流的人群向我们走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一开口就问,"薇薇给我打电话时我几乎要吓死了!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事情的,老驴的病不要紧,现在早醒了,就等你回去呢。"我笑着说,"刚来前他还死乞白赖地要跟着呢,我说车上没地儿,不让他来。"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孔雀冷冷地看着我。

心细如发的嘉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她小心地说:"不是我们不打电话通知你,第一,有我们在,你的吕智不会出任何状况的;第二,你在国外,回来一次兴师动众的,怎么可能来去从容轻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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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2节 凶手就是一个人

我立刻明白了,孔雀生气是因为:我们--他们夫妻俩最要好的朋友--在老驴出事后,竟然不是第一个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她的。我笑小女人的儿女情长,倒也不去计较。我说好了好了,幸好老驴争气没有来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没法同孔雀小姐交待。

孔雀瞪了我一眼:"就和我贫吧,你!"

大家笑了起来。一起上车,嘉嘉给她讲了老驴出事的原因和现在的状况。孔雀说,她在电话中听胡薇薇的口气,好像有事情发生了。嘉嘉神情黯淡地说:"我们的同学王小波、李可、张毅都去世了……在我们那次集体出游后,出的事。"

于是一路上,嘉嘉详细地为孔雀讲述了一遍事情的始末以及发展中的状态。我一边开车,一边听嘉嘉婉婉讲述这个故事,心中却隐隐觉察出了很多不是滋味的东西,是什么,我却说不出来。孔雀一段话让我醍醐灌顶:"王小波是怎么死的?李可呢?张毅呢?他们的死因是什么?王小波如果真的死在自己的房间中,那么他的妈妈为什么却根本不知道呢?是移动了尸体吗?他的家是第一现场吗?如果不是,那么会在哪儿?如果是,那么凶手怎么会在密室杀人并留下那些恐怖的密码呢?还有李可,他以周末的名字到了嶂石岩,干什么去?显然这是凶手迁移大家视线的计策,让人们认为他同张毅的死有关系,真的有关系吗?那张毅死前接触到的那个'老同学'真的就是李可而不会是别人吗?李可尽管死在旅馆中,却没有人知道是谁把他害死的。还有张毅,如果他是从嶂石岩坠崖而死,凶手怎么移尸的?如果他把他从嶂石岩弄到牛城可以有很多途径,却为何要把他弄到辰光楼顶故弄玄虚呢?"

我插嘴:"打视觉和意识差。"

"啊?"嘉嘉奇观地看着我。

"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固执的认为凶手就是一个人,一个变态的人。现在看来,这里最少应该有两个人参与其中!"我加大了油门。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是什么使你得到这样的结论?"

我自负的说:"一个人的智商根本就不可能把我玩得团团转。"

两个丫头给我这一逗都笑了起来。我似乎在同孔雀的交谈中看到一线光。

把孔雀送到老驴家门口,她对我们说:"一起上来吧。"我们识趣地说不了,你们小两口好久不见,我们去干什么?孔雀笑了笑,也不再邀请,在我们的目光下,上了楼。我开车驶出了阳光园,因为时间还早,吃饭不知道属午餐还是晚饭,看电影也赶不上开头,回家又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和嘉嘉两个人一头扎到网吧中,网吧中的老板同我是好朋友,在那叫E空间的网吧中,我铁剑大刀杀鸡打鹿遇兽杀兽遇妖灭妖,忙得不亦乐乎。后来同网络上的一个人玩急了,我打字骂他(因我级别不够消灭他,但忍气吞声却也不能)。网吧中的小妹同嘉嘉很有共同语言,两个人聊起来,谁也不理我在一边手忙脚乱。

嘉嘉同那女孩比起来谁幸福,女孩告诉嘉嘉,像我这样的男人,一定要看好了,又好几次我对她意图不轨。我对此话自是充耳不闻了。嘉嘉笑起来,说那女孩胡说。女孩认真的说,那你知道他的邮箱密码知道他的QQ密码吗?她还说,如果你能得到这些密码,说明你的男朋友是信任你的。嘉嘉无不自豪地打开了我的QQ和信箱:"你看,这不是他的信箱吗?哈哈,怎样……"她话音一变,尖叫道,"末末!"

我的邮箱中,有一封新的邮件:

"像爱情的飞蛾飞向烈火,远道归来面对死亡……"

我同嘉嘉异口同声地喊道:"孔雀!"

我玩的那台电脑中,我所操纵的人物被一个魔法师用雷电劈死了。

难道那第四颗星星暗指的,竟然是从国外刚刚回来的孔雀吗?他不是针对老驴,而是以老驴的受伤引回来他要伤害的孔雀!我发疯似的冲出E空间网吧,发动车子,因为情急离合松得太快,车子熄火,我急得砸方向盘,这个时候嘉嘉也上了车,用手机联系老驴。

"我问你……是我黎韵!我问你,孔雀……不是的,我们已经送她到你们家楼下才走的。别和我开玩笑,她真的没有上楼吗?!吕智……别别,你千万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到。别着急!"

我已经以0迈的速度冲向他们家了。嘉嘉又打了一个0报案,然后要逐个打电话通知同学们。我忙里偷闲按住了她的手,摇摇头:"不要再通知任何人了,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嘉嘉急急的说,"我要知道他们现在每个人在什么地方干什么!"

我一下明白了,如果对方言语含糊或者打马虎眼,显然难逃干系,因为我们知道凶手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于是我不在制止嘉嘉,认她同大家联系。大约0分钟不到,我们已经来到了老驴家楼下,在楼道口,我看见老驴拎着两包行李--那是孔雀下飞机时拎的。

他说:"这是我在门口发现的,孔雀来了,真的来了,她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呀!你……还有你,为什么不把她送到家里,为什么那么早就走!难道把她送进家门会把你们累死?"

我按住老驴的肩膀:"你理智些,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这些行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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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3节 千万不要走太远

"她给我打过电话后,"他指了指嘉嘉,"我就出来找了,一出门就看到了这两包行李,这是孔雀的东西!"

嘉嘉说:"咱们上楼吧,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话就到。"

"我要找孔雀,她说不定就在附近。"老驴坚持道。

嘉嘉说:"要不我在这里等警察,你们四处看看去吧。"

我说:"不成,已经有一个因为我的不小心而失踪了,现在不能在多一个了。这样,你拿着行李和钥匙,我送你上楼。老驴,你等我,就半分钟好吗?就半分钟,不要冲动,求你了。等我!"

我送嘉嘉到了老驴家,然后关好门跑了下来,这个时候,老驴已经跑出去很远了,嘴里叫喊着孔雀的名字。这个时候离这里住得最近的同学赵运方已经赶到了,听到了老驴呼喊莫名其妙:"孔雀是谁?"我只好瞎说:"是郁婕的小名,这个名字只有我们几个才叫的。"

"到底怎么了?"

"现在没有时间,运方,你先到老驴家陪嘉嘉……就是黎韵……算了,还是我去吧,说不定她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和老驴在一起,千万不要走太远,0分钟后一定要回来,警察马上就到。"

"那个,郁婕真的一回来就不见了?连家门也没有进?"

我摆摆手,没有回答就跑回去了,上楼前,已经看到赵运方追上了老驴,两个人一起找人。

我上了楼,叫开了门。看到我,嘉嘉问:"怎么会这样呢?是杀人灭口吗?凶手怕吕智回忆出他的可疑之处,于是来这里灭口,却出其不意地看到了孔雀,于是动手了。"

不,我说,电子邮件上分明是冲着孔雀来的。凶手早就躲在那儿了,就算当时不动手,也会找机会的。"可能是他没有想到我们不送孔雀上楼来,而是让她一个人回家的,所以仓促间没有动手,只好劫持了。"

"凶手对我们每个人的动向竟然这样了解,我们却看不出任何端倪来,甚至连一点线索也看不出来。"

"嘉嘉,"我突然问道,"你对美术有研究,对电脑绘图也懂一些,你说,那些网上公布的照片,会不是人为改造的,我是说,用电脑把同一张照片上的北斗七星中的星星一颗颗地擦去。"

"不是的。"嘉嘉说,"每一张照片采光、站位都不一样,就是说,每擦去一颗星星,就有人在现场照上一张……"

"然后,在通过电脑把图像发到论坛中,又通过电子邮件把那些狗屁东西发到我的信箱中。"

"末末!"嘉嘉显然听出了什么。"你打算干什么?!"

我低头,点燃一棵烟,没有回答。警察已经赶到了。

老驴的状态让人心痛,整个人焦脆焦虑而且有些歇斯底里。仿佛稍有刺激便会崩溃,这种情况多半是本人在逃避中隐于事件表面而不能面对以及细想中,他的头发凌乱,多半是自己撕扯的,没有理智地责怪我和嘉嘉为什么不把人送进门,还差点和这里的保安人员打了起来。若不是对方也觉得他过于可怜且不能得罪业主的话,老驴怕是要吃亏的。于是警察只好由我来接待。

0的几个小警官看上去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什么能力,他们在作了笔录后,对我们说,这样吧,你们几个和我们走一趟。我看了看房间中的人,说,我跟你们去吧,我的这几个朋友留下来好吗?其中一个小警察看了一眼嘉嘉:"是你报的案吗?"

"是的。"

"也和他一起来吧。"

嘉嘉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

来到警局天色将晚。我和嘉嘉在接待室中作了好久,最后我饿了,和外面的几个警察打了个招呼,便上街买些东西回来。在一间小店中吃了碗羊汤,一嘴油地出来,买了些汉堡包和一听可乐回来。嘉嘉已经和两个警察聊上了。我一见,原来是熟人--他们曾是调查过王小波死亡事件的刑警中的人,看到了我,对我点点头,示意我坐下。我把吃的给了嘉嘉,然后看着警察,听他们下一步想了解什么。

"你们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了,"其中一个人说,"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些线索,但仍需要你们的配合。"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让我们开门见山好吗?你们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怕只有你们自己最清楚。当我看到我的好朋友一个又一个出事,而我们又危如累卵,倘若仍可高枕无忧的只有少心没肺的主儿。至于将来会怎样,我想在座的没有人可以下定论,已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开诚布公些呢?没有人责怪你们的能力,我很理智,知道此次事件的性质。"

对方让我这样一挤兑,便没有了下文。我冷静地吸了口烟:"对不起,刚刚出事的是我最好的一个朋友,她曾经和我一起有一段很难忘的日子。可以说,我宁可自己出事也不愿意她出事。"

嘉嘉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我和孔雀的关系她是知道,我、老驴、孔雀以及她,这四个人的关系是十分微妙的。

"能不能回忆一下--按照我们的思路走下去--你认为,王小波、李可、张毅和今天刚刚从国外回来就失踪的郁婕这四个人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吗?"

"除了彼此都是同学之外,我还真的看不出来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点。就连吃东西的口味、看电影的品味、买零食的倾向都不一样--我们曾经也仔细地做过比较,试图找出来我们中和他们有共同点的人来,加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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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4节 凶手真的不是一个人

"你刚才说了,你们是多年的老同学?"

"是的。"我回答。

"那么,你能不能回忆一下,当年在学校或者刚毕业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我好像对您说过了,那几年我们就是上学,说实在的,我们并不是老实学生,曾经也让大人操心过。比如离家出走什么的。当然这些并非死者……和失踪者之间的联系。我是说,这件事情和那件事情是两回事。"

"在你认识他们之前,也就是你和他们成为同学之前,他们有可能早就认识吗?"

"这个不可能。"我说,"张毅以前是轮胎厂的子弟,一直到了初中才来我们学校的。而王小波……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他小学是在什么地方上的。"

那两个警察相互交流了一下意见,然后其中一个对我说:"据我们调查,每每案发前,你总能收到一些来自凶手或者说知情者那里的电子邮件。是真的吗?"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们,承认了。

"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呢?"

"因为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它们不是谁在搞的恶作剧。"我诚恳地说,"如果我认定它真的是死亡预言书的话,那么今天的郁婕也不会出事。"

"说到郁婕的事情,"警察对我们说,"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她今天回来?"

"应该说我们这些老同学大部分都知道。"嘉嘉回答道,"因为她的丈夫前几天刚刚出事,所以她就从国外匆匆赶了回来。"

"她一回来,你们就看到了那封预言似的邮件了?"

"是的,"我说,"当时我们正在网吧中,我女朋友看了我的信箱,当意识到事情要发生时,就马上往回赶,但还是晚了。"

警察喝了两口水:"我说……我是说假设的呀,有没有可能那个叫做郁婕的女人和大家开了一个玩笑。"

"不可能。"我和嘉嘉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可能,"我说,"这种事情的玩笑开不得,你们没有见她老公都要疯了。"

"看来现在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另外一个年轻些的警察说,"从案件本身来看,行为方式完全是独立的。从时间上,每个人都不可能从事全部的案件。比如说,如果这个人杀了王小波,那么在李可死亡的时候,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和嘉嘉对视了一眼,我们也曾想过这样的问题,看来凶手真的不是一个人!究竟是什么让凶手们对我们这些老同学有如此刻骨的仇恨呢?如果追忆过去来寻找新的线索我倍感吃力,唯有重新置身于其中环境或许还能唤醒尘封的记忆来。但我却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下手。和警察们一直在警局中待到了晚上十点多,终于没有什么可说了,老些的那个警察说开车送我们回去,我说我们有车自己走就可以了。一路上我和嘉嘉谁也没有说一句话,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仿佛谁要打破沉默便要承担起解决问题的重责。一边开车,我一边想:如果凶手早在心中埋藏了多年的仇恨种子终于得到了契机开始疯狂地萌芽,那么刺激该项计划生成并付诸行动的因素一定发生在第一起案件不久前。换言之,一切是从那次一线天回来后发生的,就是在那次旅游中所发生的事情,引发了凶手心中报复的念头,于是一切都开始了……

尽管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心中却开始逐渐的由忐忑变得坦然了些。我决定了,只有到那里去才能找到新的线索,才能帮助我找到凶手,保全自己或者说找到消失了的孔雀(郁婕)……

送嘉嘉回家后,我晚上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街道上阑珊的灯光和川流不息的车河充满生机的涌动着,空气中有些潮湿的味道,也有些淡而又淡的香甜气息。逐渐的红男绿女纷纷退场,把整个世界拱手让给了暗黑夜晚的寂寞。隐约的,我听到了很多平日不常听见的动静,一阵阵悠长而遥远的火车汽笛声;静夜邻居家主人的鼾声;偶有看到月亮不大适应的狗醒来,吠了两声,便悄无声息了。月亮出奇得好,银蓝色的,深邃而神秘,宁静地挂在天边,看着我看着我所在的世界。后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阳台上晒了多久的月亮,一直到电话响起,我离开那里走到客厅。

"末末。"

"怎样了,老驴?"听道他的声音,不知怎得,我感到内疚,如果我把孔雀送进家门一切……或许会发生的晚些。

老驴坦言道:"我很糟糕。嘉嘉在你那儿吗?"

"没有,我送她回家了。"我回答。

"……"

"家里就我一个人,有什么事情你说吧。"我意识到了他有些话是当人无法开口说出来的。电话中说吧,有些事情在有些时候并不适合面对面地交流。我拿着电话,聆听对面的呼吸。我的猫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爬在我的脚下,选择了一个看上去很舒服的姿势,懒懒地睡了。一时间,我不知道如何开口了。说什么好呢?问题很明显如果按照凶手行凶的规律而言,下一个被害者就是孔雀,这让人如何提起呢?难道直接问喂你说你老婆郁婕就是我们的孔雀会不会死?!我接受不了,老驴更不可能接受。唯有沉默在我们中间成为了永恒似的,大家谁也不能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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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5节 为什么要绑架孔雀

但出其不意地,老驴说了这样一句话:"放过我们吧。"

我真的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老驴沉默不语地在电话那头静静地怵着。我的心却不能平静下来了。你这话是他妈的什么意思?放过你们,难道你们有把柄在我手中,难道是我绑架你的老婆。难道那些死去的同学皆为我所……

身上的汗就这样滋地流了出来。如果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这样想,那么其他人呢?我能责怪他吗?不,我不能。曾几何时,我也同样地怀疑过老驴--我最好的朋友。现在,他把话挑明了。明说了,老驴怀疑的人就是我。他要我放过他们显然是在告诉我:你,周末,你是凶手。你已经疯狂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连孔雀这样的朋友也要伤害。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努力让自己平静,有一刻,我有放下电话谁也不理爱谁是谁的想法,但我克制住了,如今的实事不容你如此个性,倘若不能洗脱自己,那么从今往后,诸多事情发展将于我的意愿背道而驰。

老驴冷静地说:"王小波胸口上的那组密码,你是怎样解开的?"

"巧合。"我说,"巧得我都觉得太戏剧性了。"

"李可遗书的真伪你是如何判断的?"

"巧合。"我说,"要不是我了解李可的打字习惯和那些文字有出入,我也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张毅的尸体会在辰光大楼楼顶出现?"

"巧合。"我有气无力地说,"那天我正好和我的同事在那片执行任务。"

"你怎么知道张毅死前去了嶂石岩?"

"巧……"我苦笑道,"我看到了张毅佩戴手表的习惯和平常不同。"

"末末。"老驴说,"现在该你给我解释一下了,你怎么在这件事情上有那么多巧合呢?"

"如果不是事先有人安排的,那么就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我只有这样说了。

"……"

"你……"我说,"和你说话怎么突然这样累了。老驴,你不相信我,对吗?"

"我,"他只此一字,再无后语。我是理解的,倘若是我,消失的是嘉嘉,那么我也不能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一个选择,保全谁放弃谁,这话不好说。

"这样说吧,老驴。你认为我为什么要伤害我们的同学,为什么要绑架孔雀呢?"我大声地说:"给我一个理由吧,如果你认定我有罪,那么请罗列出我犯罪的证据。"

"我……"我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末末,我没有怀疑你。我是说,我不怀疑你,但现在……"

"我知道。我理解你。"我说。我看了看客厅墙壁上的表,说,"睡吧,我晚上要写小说。"

在我们单位,新来的一位同事,叫魏广,因为年轻,很快就和我、顾雯迪、王鑫成为了好朋友。那段时间我情绪低落,见谁都不爱打理,真是委屈了魏广。但闲暇时,我们还是聚在一起到"E空间"上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魏广同我现在的这些同事兼好友不同,他尽管岁数不大,但比我们成熟。顾雯迪几次建议我把我目前面对的事情告诉魏广,但我却一直保持沉默。我觉得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处理的好。

这天,我却找到了魏广,我对他说你有没有朋友在部队工作。我知道他是刚从部队上复员下来的。他果然说认识几个有用的人。然后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既然我们是哥儿们那只好对不起你了,你无论如何要给我搞到一套部队拉练用的军用帐篷,越大越好。魏广问我干什么用的?我说我打算去山里写我的《突然消失》,在城市中太多事情的阻扰,让我无法安心创作。魏广同意了。当天下午我们开车到军分区找熟人,那人很给我们面子,没有任何手续就把帐篷接给了我。后来我才知道,那帐篷已经过了服役期了,只是一次也没有用过。饶是如此,我已经感激的不得了,没有想到事情这样顺利。

我在单位请了假,假期一直连到了十月一。好在领导都知道我平日写东西,也不为难我,同意了我的请求。我在离开单位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吃了一顿。我拜托顾雯迪好好照顾嘉嘉,"我不在的期间,你嫂子就拜托给你了。"

"你也放心?"顾雯迪猥亵地冲我眨眼睛。

我说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怕你被你嫂子毁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一行四人在马路上溜达,给路边的谈恋爱的男女们起哄。后来闹够了,我拉住了顾雯迪的手:"我走后的这段日子,经常看邮箱,我有事情请你们帮忙呢。"

"什么事情,现在说不一样吗?"顾雯迪说。

我摇摇头:"不一样的。"

回到家中,我开始翻看照片。浏览照片可以使人产生丰富的联想。恍然间时空会交错,然后把人带回到过去。我看着照片上一张张笑颜以及背后的风景,脑海自然产生了类似当日情形的幻觉。我看到风在水上吹过,女孩的裙子和歌声,还看到了很多色彩和感觉。这些臆想出来的东西,只有通过眼睛才能得到正是,比如风,是看不见的,但在照片上却不同了。大家的欢笑也是如此。我屡屡看到了死去的朋友们,他们和我在一线天快乐的情形历历在目,如同昨日。片刻间,我又回到了那深山和绿色的老林中。想入非非是我一个人享受孤独时的一大癖好。

门打开的时候,我正看着那些曾给我快乐的照片,就这样,嘉嘉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对她说我要去山上了,写我的小说,出版社已经和我签协议了,再不交怕是要负责的。我出其不意的旅行决定并没有使嘉嘉看上去多么吃惊,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抱起猫,一边抚摩一边看着我。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仿佛在计算我会不会在说完这话后突然改变决定。我知道她最了解我的反复无常。我指了指表说待会儿的火车,我凌晨走。票下午买好了。嘉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扔在客厅中的大折叠帐篷--尽管它已经被叠成了很小的一块,但看上去仍很大。然后说:"你想去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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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6节 凶手复仇的动机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嘉嘉说:"你想去一线天是吗?想到那座别墅中找找看是什么触发了那凶手复仇的动机,对吗?"

我没有回答,开始收拾东西。钞票放在贴身的口袋中,打火机、香烟、换洗的衣服、照相机、望远镜、必备药品、手电筒放进大旅行包中,放音盒、电池、口香糖、毛巾、牙刷、牙膏、手纸还有笔和灵感本丢进随行袋中,最后是便携式电脑,为了保险起见,我多准备了两套笔记本专用电池,还特意安装了一套DOS文本输入系统(这样更能省电),闭着眼睛算了算,这些东西足够我两个礼拜用的了。如果运气好,能和别墅中的人联系上,还可以充电。然后就是那个大帐篷了,我打算把它架在那别墅旁边去,因为我已经没有能力支付昂贵的别墅租金了。做完这些,嘉嘉和我一起关门窗,断电源,闭水龙头和煤气阀门。最后确定一切安然无恙后,才小心翼翼地揣好钥匙,把背包一件件地运到车里。

在去车站的路上,我和嘉嘉说了很多彼此珍重的话,我奇怪嘉嘉为什么这样欣然同意。我还开玩笑地说,你这样若无其事地看着我远行而不为所动,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哪怕是埋怨也好,只要有些挽留的意思就成,现在倒好,仿佛是我在给你腾地,"特如释负重吧?"我说。嘉嘉看着我,严肃地说:"不。"然后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认真开车。深夜的牛城在路灯下别有一番风味,那些古色古香建筑上的"XX酒家"霓虹仍在闪烁。高大入霄的电视接收塔底座披红挂彩,到了顶端却越发落寞的只有一盏红色的脉冲示高灯。几个大男孩开着摩托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车身压来压去的左冲右拐甚是潇洒。过了地道桥,街上的人少了,路灯也浑浑噩噩似睡非醒慵懒的发着光。我看到路边一行人走在前面,身影像极了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后来车过去后,我又晃了一眼那个人,发现我并不认识他。

尽管人和人的面孔不一样,却有很多人的背影一样。我想起来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背影像极了李可。

我叹了口气,把车开进车站停车场。好在火车没有晚点,我和嘉嘉把行李搬上火车,我对她说你回去吧,自己开车没有问题吧。嘉嘉点点头,话突然少多了。我又说了些道别的话,但得到了仍是冷漠地点头。最后,我说我上车了,你回去吧。

她突然从后面抱住了我,仍是一句话不说,她搂着我搂得那样紧,好像怕是一松手便会失去我似的。我被她抱着腰,静静地说不出一句话。一直到火车拉响了预备汽笛,我才慢慢地回过身,托起她的脸,我说:你回去吧。我要走了。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意识到了危险。尽管我准备的很像是写作,但事实上,这次行动却九死一生。这是没有根据的,完全是感觉,却是那样生动真实,就好像我不是远行而是去送死。我不知道如何安慰我的爱人,心中的沉重几乎让我停止了思维,有一刻我想放弃,跳上车把行李拿下来,对她说,我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但我不能,因为我必须要给许多人一个交待,这不是我的使命感在作祟,而是我不能不这样做。就好像你困了就要睡觉饿了就要吃饭一样。

火车的汽笛响了起来,列车员在我们旁边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说什么,却用咳嗽暗示我们。我离开了黎韵,缓慢地上了火车。

我上了车,找好座位,等车慢慢启动后,才来到窗口,嘉嘉并没有看我,而是站在站台上小声地打电话。她没有注意到我,这让我心中扑通一下提到了嗓子中……

从午夜时分开始,车窗就开始零星的有雨。这样更好,我喜欢在雨的天气中旅行,它更能加深离别的愁绪,我是这样的想的,雨尽管在流动,但它却是宁静的,它可以给你一个惬意的空间和氛围让你一个人静静地享受寂寞。在小时候,我总和嘉嘉一起在下雨天,跑到火车站看匆匆的人群,那个时候我们总是谁也不和谁说话,我想是暗中的伤感已经开始在我们年少的心中滋生开来了。于是,至此,我仍不能摆脱雨天中坐在火车中那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订的是卧铺票,车走动了不久,车厢中的灯就灭掉了,但我所处的空间并不黑,沿途城市的灯光璀璨,加之一些自然光,我周围是朦胧的,这种朦胧平添在我心中的莫明失落上只有更加的孤独。我睡不着,坐在床铺上,靠在枕头上,看窗外的雨。不知道到了几点,我把茶杯中的水喝完了,起身打水回来后觉得仍没有困意,并从旅行包中取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写小说,我已经答应我的编辑我的《突然消失》将在近期交稿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列车员从过道远处冲我走了过来,看到我并没有睡觉,轻声地对我说:"先生,号车厢有一名旅客突然犯病,需要一张床,如果您不睡,我们想……"

我没有说什么,跳下床,打点行李:"你能帮我抬一下东西吗?太多了。"

"我们会补偿您的损失的,我们将退还您的卧铺钱。"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和列车员一起来到号车厢。看来骚乱已经过去了,大家已经醒了纷纷议论那个倒霉的人--那个占了我的卧铺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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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7节 谁让你坐到这里

"谁让你坐到这里的?"那和我同来的女列车员对一个坐在靠窗户座位上的人喝道,"刚才那人坐这儿的!"

"我以为他走了呢。"对方委屈地说。

列车员指了一下我:"人家这位先生把自己的卧铺让出来了,现在坐在这里,刚才那病人是靠窗坐的,现在这位先生也得坐在那儿,你起来。"

我说算了,无所谓的。列车员却要求那占座的人让开,最后她胜利了,我座在靠窗的地方,等一切安静后,我还想写点什么,但我的思路却因此完全被打破了,一点写作的欲望和灵感都没有了。我沮丧地想抽烟,我知道这里是禁烟车厢,我只好到车厢连接处。抽了一根烟后,我又回到刚才的座位,坐好后百无聊赖,随手翻开茶几上的水果盘下的一张纸。

四周的人都睡觉了。车厢中很静,整个空间坐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声音,这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我拿起那张纸:

不要去,快回来!

这句话让我的汗水滋地从后背冒了出来!这分明就是那些预示匿名E-mail中的第一封呀。当初我就是在火车上用电脑收到了这样的一封"警告"的。而后所有的事情就从这封我没有遵守的警告开始的。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听它的,没有去,回去了,那么事情说不定就不是像现在发展的这样。

我摇醒了身边的人:"先生,刚才是谁把这张纸放在这儿的?"

"不知道!"对方生硬地回答,显然还是以为我占了靠窗的座,而愤愤不平。

我只好耐着性子,小声说:"真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是这样的,我和我老婆吵了一架,她一赌气跑了,我想她回娘家了,我此行就是为了找她。刚才我出去了一下,回来看到了张纸条,上面字体就是她的,说明她一直没有回去,而是和我一起登上火车的。"

一看有热闹,对方情绪好了些,但还是很遗憾的说:"我真的没有看到是谁写的这纸条,刚才那个病人倒在这里坐这儿呢,后来一闹病,就把你换过来了。"

正说着的时候,火车停靠在一个小站,有旅客陆续上下。车厢中有一阵骚动,我对面的一个人要下车,他打断了我们。片刻后车动了,我接着说:"那个病人……是个男的?"

"肯定不是你老婆。"对方说,"但这纸条是不是他写的我就不知道。"

怎么会不是他写的?!

这个男人是谁?!

我被跟踪了?!

我连忙站起来,向卧铺车厢跑去。

我的铺位空了……

"我正说找您呢,"刚才那个列车员说,"刚才真谢谢你。那个病人在上一个站已经被我们的人送下车了,"

"他走了?"我还是晚了一步。

列车员说:"是呀,下去了。"

"他……不是急症吗?"

"是呀,突然昏倒了。后来休息了一下,又醒了。"

真是一个好计策呀,突然昏倒,当然可以突然醒来了!一个这样的人他在什么地方要求下车都不为过的。他算计好我将会在这里给他让位,并早给我留下了纸条。这样了解我的人--知道我晚上不睡觉,而且愿意给有困难的人以帮助--,只有是最了解我的身边的人,比如我的老同学……

或许--我突然一身冷汗,嘉嘉在我上车后打电话的动作在我脑海中闪现过--或许……这不可能!!

列车员还继续说,她准备叫我回来接着睡卧铺,正好我来。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子?"

"嗯?"

"就是刚才病倒那个呀。"

"哦,眉毛挺浓,嘴角上有伤疤--好像是新的。还有就是头发挺长,个头不低。"

这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就是在这列火车上也能找出百八十个。我突发奇想,那出五一长假我们在一线天的老同学照来,那是我们的合影。"这里有他吗?"我问。

列车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看样子好像在说,地球再小也不能小到这种地步吧。但在我犀利尖锐的目光下,她的眼睛还是移到了照片上。

"没有,这里没有刚才那个人……"

我又换了一张--我带来了所有那时的照片。

"……"她说了一声没有,后在一张嘉嘉、胡薇薇和张少雅的女生照上停住了。

"这是女生照呀,刚才那个人不是个男人吗?"

"是的,"她看了看我,眼中很是迷茫,"这个人,他们的背影好像呀。"

我拿照片的手开始颤抖了,接着照片掉在了地上。那列车员也吓坏了,连忙帮我拣照片:"怎么了?先生您没有事情吧?"

我怎么会没有事情呢?我脑海中在回想着:我一个人上了火车去那个邪恶的地方,上了车就进入了一个早就策划好的阴谋中。先是把我引开让我看到那张叫我回去的纸条,然后策划实施者又突然消失……我让那个列车员认照片,因为我认定了刚才给我来这套的人定是我的同学。我的估计没有错。

那张三人照其实照到了很多人,嘉嘉、胡薇薇和张少雅在画面的中间,背后是水潭,在照这张相的时候,其他几个男生在那里捉鱼。

那列车员却偏偏指者王小波的后背对我说,刚才下车的人很像他。

雨仍然在下,天气预报这样对我说:云层覆盖了我国大部分地区,阴雨天气将在近两天里连绵。我下了车一个人站在站台上,经过了漫长的旅行,我到这里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没有太阳,天黑得很快。孑然一身,我在原地站着突然不知所措了。这样的天气,我怎么能够找到去一线天的车呢?这样的一个小站,在铁路版图上几乎可以忽略,她的附近怎么会有旅馆之类的场所呢?我到候车厅--那里和售票厅合二为一了。

我敲开了问事处的窗户,一张睡意朦胧的胖女人的脸几乎填满了那扇窗子,她的表情刻板冷漠就像一个苦行僧似的,她看着我,用当地的方言问了两句,我没有听懂。我说我想找辆出租车"出租车--您能明白吗,出、租、车!"那女人冷冷地看着我,又说我听不懂的方言。我觉得这样我好傻,我比划着,好让她明白我现在需要一辆车到西边的山区去。我只好对她笑了笑,对打扰了她表示遗憾,然后我把行李搬进来,坐在座位上想办法。

这里没有我的一个朋友,我孤立无援,想来可笑,我一直认为我是那种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现在看来,在一个陌生的新环境我完全和其他人没有全面区别。我抽了一根烟。这段时间里,还是没有人过来。我忍不住又敲开了那小窗,那张大如银盘的嘴脸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对她说这里附近有没有可以过夜的地方?她突然裂开了嘴,粉红色的牙床和洁白的牙齿整齐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牙口在这种地方是不多见的--比我的还要干净,在我印象中山区小站的人员是比较不注重自己的仪表的。我又看了看她的手,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我开始害怕了。山区的阳光的独特的,特别毒,这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白的皮肤呢?我们的语言存在着障碍,就是说我们不可能正常的交流,宛如一道通明的玻璃墙阻挡在我和她的面前,我能看见她,听到她,却感觉不到她。她那种听起来像是外语似的方言到底说的是什么?好像并不是在告诉我旅馆的所在地。

我对她说:"你……我的话……你可以……听懂吗?"她依旧冰凉的看着我,表情不再生动。我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心虚了,只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如果现在就出去,离开这里,并非不可能,但我能去什么地方呢?我知道要从这里到一线天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这样的天气,而且马上就要入夜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到目的地的。现在我没有勇气再骚扰那位老女人了。那张让人作呕的脸却时常在我面前浮现。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所在的地方,她正绕有兴趣地观察着我,吓得我连忙转过脸。

出行的茫然让我得到了报应,我并没有安排好每一个细节,以至于现在我被困在了这样的一个小站中,无法出去。因为我连夜坐车,又没有休息好,便在候车厅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冷风冻醒了,看到大厅的门洞开着,几个本地要坐火车出门的人已经坐在了我的旁边,同样说着那些我听不明白的方言。我失去了再去询问的兴趣了。我侧了侧身子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表吓了一跳:我居然在这样的地方睡了两个小时!难怪周身僵硬呢。外面的天完全黑透了,只有门口上的顶灯在风雨中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这个时候,那一直隐藏在售票处的老女人走了出来,对房间中的其他人说了两句,人们听话地站了起来,向站台走去。不多时,有火车进站,再过一会儿,整个小站又回复了平静,只剩下我和那女人在一起了。她一直没有露面,一直到售票厅内的电话响起,我才意识到她原来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没有任何声息地在我的隔壁。

突然间,她探出头来冲我笑了起来。我连忙起立。她说:"电话。"我一怔,她居然会说普通话!"你说什么?"我大声地喊,连我自己也听出来颤抖。她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用一系列我不能理解的语言和我交流。我看着她那里,她的脸从小窗处露出,小窗的旁边贴着两张触目惊心的海报--以前带违禁物品上车并引发爆炸后的严重后果--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和一张张面目全非的嘴脸。我疑心那方言中有一个单词的发音怕是和普通话中的"电话"一样,但我却看到了她冲我晃了晃手中的电话。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接过电话:"喂?"……占了线的盲音。我回头看着那女人。不敢离她太近,也不敢离她太远。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脸色苍白,白的我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就好像她的瞳仁也是白色的一样!我努力使自己平静:"刚才电话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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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8节 对方是一个女人吗

她停了一下,最后努力地说:"上网……"

我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但还是拿上我的手提电脑走进了她的房间。房间内的设施一应俱全,电源插头、电话线都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一边镇静地安装插口一边对她说:"既然你早就会说普通话,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吓唬我呢?"

"……"

"好吧,你不愿意说这些,我们换一个话题好了。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系批阿请,无四在年这和其片……"她说的,我仍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么,对方是男是女你总应该知道吧?"

"个的他片饿……"

"等等,你如果能听明白我说的,那么你可以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

她点点头。说明她可以听懂我的话。

我说:"对方是一个女人吗?"

她摇摇头。

我说:"那么,对方是一个男人了?"

她又摇摇头!

我有些气愤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了,她明明可以听懂我说的话的,却为什么两次都要摇头,分明的,她是在耍我。正当我要站起来,发表我的意见的时候,她突然说:"听……不明白,声音……不男不女。"

我的汗水再次涌出来,身体却一阵寒冷,接着汗水迷了眼睛,几乎要睁不看了。那女人看了看候车室的挂钟,没有表情地对我说:上网。说着她离开了这个房间。

上网,真是一个类似大海捞针的事情,没有地址和用户ID,我到什么地方呀!追出去,想那老女人也不会告诉我一个所以然的,我只好先登录我的信箱,果然,那里有我的一封信:www.xrfeifei.com,我等你。

竟然是这个网站,这是我为上海人民出版社"想入非非"系列丛书写的一个网站,对方却把我约到这个地方。真是可笑,就好像一个陌生人把我引到了我自己的家中再向我宣读许客令一样可笑!我还是进入了想入非非网中,进入社区,在聊天室中,一个早就注册好的名字在等着我--眉里。这个名字老早就在社区中了,我先前一直认为那是我们的一位读者,现在看来,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事先安排了。他在暗处,我却在明处,他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而我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交锋,我还没有出击,就已经输了一着了。

"你太冒失了。"那家伙见我来了,便说。

我提出了语音聊天申请,对方拒绝了。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不会让你听到我的声音的,"对方很狡猾地说。

"如果我要是不知道比赛规则的话,"我打字,"我是不会开局的。"

"我不能给你保证,"电脑屏幕上写到,"但,已然我主动提出了在网上同你见面,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诚意?!"我冷笑着,"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凶手,在这样的一个状况下,居然还能坦言自己是有诚意的,你不觉得可笑吗?"

对方又好一阵子没有回应,我疑心一开始的交谈就让我得罪了对方。于是我缓和了下来。姑且信任他吧,否则又能怎样呢?

"你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你想成为七颗星中的一个吗?"

"我不想,但你如果是我的老同学的话,应该了解我,我不习惯当配角,如果这场戏中我不能唱主角,那么我宁可当观众。"

"我并没有让你退出呀。"他说,"一开始的所有谜题,我都给你留下了线索,而且你也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只是……"

"在我那个信箱中发出警告的人是你吗?"

"警告?什么警告?"

我愣了一下,我实在不能揣摩对方的意思,连续发出的那些警告第一次让我当作了恶作剧,而后它像幽灵似的出现,总在每一个死者事后发出嘲笑。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在来这里旅游前的那个火车上的晚上,难道不是你给我发来的警告我们不要来的吗?"

"不是我,我只给你的信箱中发了那些安魂告示。"

"是那些嘲笑死者的类似诗一样的东西吗?"

"周末,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给你撒谎,我是不会和你主动接触的。"对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在我发出疑问前,暗示了我。

"我知道我现在问你是谁你一定不会告诉我的,"我说,"我这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残害我的朋友,我的老同学!"

"因为他们曾经伤害了我,让我变成了今天的这个面目全非的模样,让我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剥夺了我太多的东西,我恨他们恨他们每个人!是的,是我,没有错,是我策划并实施了整个连环杀人事件,我就像一个黑色的天使般的,将复仇施加每一个罪恶的灵魂上面。"

"你的目的……我是说你主动要求和我联系的原因是什么?"我不耐烦地说,"是不是想继续让我当你的刀?当你替罪羊,你可知道,现在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开始怀疑我了!我最好的另一个朋友也被你卷进了这个事件之中!郁婕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什么?"

我继续打字:"王小波、李可、张毅的死如果是你的复仇的话,那么请告诉我,郁婕做了什么,让你也对她下毒手。"

"你认为郁婕已经死了吗?"

"我没有,我不敢这样认为,因为我怕一旦我确定了这个假设,我会失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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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39节 我要知道的一切

"我并不感到有多意外,"对方说,"我想知道,郁婕和黎韵,哪个对你更重要一些?"

"你想干什么?!"

"问问而已。"

"我决绝回答。"

"如果你知道郁婕是怎样一个人,你就不会彷徨了!"对方停了一下,"今天我们的交谈就到这里吧,相信你已经得到你想要得到了。"

"……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我冷静了许多,"除了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知道的一切。"

"你……"

我下线了。

我拔掉插头,关上电脑,跑出门外,正巧碰到一个刚进门的年轻列车员。见我从售票室中出来,他感到意外:"你是谁干什么的?"

我连忙解释。在那列车员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我问他那个他的同事--一个看上去很神经质的老女人干什么去了?

"什么老女人?我们这个小站没有女人,有女的也只能是旅客。从站长到我,总共七个人,都是男人。"

"那么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谁呀,怎么问这么多!"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刚才是你们的一个同事让我进的那个房间,现在她突然消失了,我碰见了,却看不到她。"

"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在,没有其他人。"他看着我,目光像毒蛇。

难道我见鬼了!我在这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收拾好了行囊,我准备出去,不管离开了这里外面是什么。

"喂,你站住。"那个年轻列车员叫住了我。

我转身的时候,他已经扔过来了一把钥匙,我接过,竟然是一把车钥匙,连忙回头,看到车站小广场中停放着一辆越野车。我对那列车员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它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他冷冷的说。有一刻,我在他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刚才那老女人的神情来。他是她的儿子或者其他什么有关系的人吗?他们两个看上去真的很像。

"已经有人付了款了。"他解释说,"我们只是不想参与其中的小人物,不要问一些我不能回答的问题,你想去那儿就快走吧。"

我赌气似的开门出去,我知道,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他或者他们是不会告诉我些什么东西的。既然在网上,凶手说我还不会死,那么现在他们还不对我下毒手。

雨水流淌在挡风玻璃上,流成了一条条的线,汇聚成了一个个的面,雨刷在左右舞动,整个世界安静极了,我只能听到水的声音,车外雾气笼罩,能见度很低,朦胧的夜光下,我在雨中看到了道路两边竖立的崇山峻岭,一排排贴在黑色的夜幕上面,没有其它色彩,只是比背景更深些。我缓慢行驶,看着车灯所照射到的那一点点巴掌大小的区域。这辆车显然是租来的,不能给我再多的线索了。录音机中没有磁带,收音机的效果也不好。

我唯一的好处就是只要走一遍的路,就会记住。不管在怎样的情况下,我也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但前方危机四伏,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雨越来越大,夜越来越黑,我的前途一片渺茫,我的内心空虚寥落起来,茫然感让我倍感失落,那种寂寞的旅途几乎屏蔽了我的思维。我的文学老师告诉我,一般的游记中是没有主人公的心理描写的,因为他更关注的是下面将要发生什么,看来老师是对的,我的确已不能组织我的思维了。

车过那山涧平地时,雨已经停了,我下了车,向附近有灯光的房间走去,敲开房门,一位本地土著站在了我的面前。

"对不起,我着急赶夜路,错过了住店地方,能不能借宿一下,大爷能给我一个方便吗?"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五十元的钞票。

这位淳朴的老年人按下我拿钱的手,把我请到房间中,怕是他未能完全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但乐于助人的善良还是让我这样一个陌路的旅者得到片刻的修养之地。他的话语不多,待我坐下后,为我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我用缓慢地语速对老人讲:"您家就您一个人吗?"

他用我能听懂的、带着严重口音的话对我说,闺女出嫁了,老伴逝世,还有一个小儿子,岁数同我相仿,现在西边山里给人看宅子。我问了地址,得知他那儿子竟然是那一线天别墅闲置时的看门人!我又和老人聊了一会儿,颇感有缘,便跑到外面到车里取了些罐头并拿来了一瓶酒。我回到房中,将手中的酒瓶向他挥了挥,老人笑了,也走了出去,片刻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盘煮好的兔子肉。

他说那兔子是在山上打来的,新鲜。我和老爷子便喝起来,一开始为了感谢老人的留住之情,还是甜言蜜语,后来两人对饮了三杯酒下肚,我便豪言壮语起来,再饮了几杯后,我有些胡言乱语了,这样一来,也引了老人的兴致,两个人你敬我让的欢声笑语起来--最后,我也数不过来我究竟喝了有多少,只是一下爬在桌子上,连夜的疲惫惊悚和寒冷让我变得无言无语。很快我便进入了梦乡。

我恍然回到了几个月前,当初我们行车路过这里,虽未能拜见此间主人,却心向往这田园的诗意和宁静。后来我哭了,在梦中,我又看到了我的朋友看到了我亲爱的同学们,他们就在我的身边,我们身处中巴车上,开车的是老驴,他指点着这里说些什么。我还看到了那久日不见的小狗和老母狗,它们还是当时见到时的模样……而桃花依旧在……我与故人却天人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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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0节 这正是我要做的

第二天我上路了,临行前还是将那五十元钱塞到了老人的床被中。沿着门前的小溪,我继续驱车前进,走了两个小时,我的车已经停在了两山夹缝中现一线天的世外桃源了。上次来时,因为车上人多且中巴底盘低,不能驶入,而这次我驾驶的是山地越野车,性能绝非那种车所能比拟的。我换上低档,加足马力,轮胎在鹅卵石上跳跃着跑到了那片碧绿色的潭水前面。

因为不是节假日,而且也正好没有赶上这里的主人没有住在这里。我便很大胆地敲开了门。却没有人开门,我是记得的,昨天我碰的老人曾告诉我,他的儿子此刻应该在这里为这大别墅看门的,可为什么却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在呢?

我在附近溜达了一圈,仍没有看到这里的人,在水边洗去了风尘,便找了一片空地,搭起了从魏广那里搞来帐篷。一切妥当后,我找来些吃的权当午饭。下午我在湖水边看了会儿当时于此处拍摄的欢声笑语,然后给嘉嘉挂了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安全的抵达目的地了。

"那个看门人呢?你不是说你昨天借宿的老人的儿子在这里吗?"在挑三拣四地为她讲述了我近两天的遭遇后,嘉嘉问我。

我想了一下,对她说:"想是耐不住一个人在山中空斋的寂寞,早跑出去了,这里本就人迹罕致,而且他家所在正是外面来这里的必经之地。"

她哦了一声,我又问有没有孔雀的消息。她说没有:"大家正在焦急的寻找着……"

"怎么了?"我感到她有话要说。

"末末,你觉得你现在的离开是否有待商权?"

"怎么讲?"

"你这样离去,引得了众人的怀疑……我是说……"

我笑了一下:"这正是我要做的。"

"嗯?"

"纵观整个事件,那个在幕后的凶手始终将我的一举一动掌握在股掌之间,我唯有做到如此地步,匪夷所思出人意料地来到这里方能使得对方始料不及,从而乱了方寸措手不及,很多要发生的事件也会因此搁浅,便是这样我们才能争取时间。而切我已经有很充分的理由相信我的目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这样说?"

"还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前天晚上和同那家伙在网上聊天的事情吗?"

"是呀,那不是凶手有持无恐吗?"

"不,恰恰说明他也心虚了!"我兴奋地说。

嘉嘉似乎明白了,她接着说:"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有什么计划吗?你不会是为了打乱对方的阵脚便去那里的吧。"

"不是的,我不早告诉你了吗?一切发生在我们在这里游玩后,那么矛盾点应该就是在这里,我一定能找到线索的,正好这里没有看门人,我可以一个人畅通无阻的进出那间别墅了。"

"尽管知道没有什么危险,但我还是觉得心虚,深山老林中一座空屋……"

我笑了起来,我说嘉嘉你忘了我是写恐怖小说作家了吗?我的胆子大得很呀。"对了,那天我上了火车,看到你在打电话,是谁呀?"

"是老驴。"嘉嘉说,"他问我你要去哪儿,我告诉了他,他不想让你去,他说第一、你去的话,会被我们的同学怀疑你在隐藏,因为事情越来越明显了;其次就是如果你这样去了,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对孔雀造成不利的影响。"

我愣了一下,但灵感就像一只过街的耗子似的,噌地溜走了。我马上说:"你还记得我们同学中有没有几个家伙伤人伤得很深?"

"你是说王小波、李可和张毅得罪了谁是吗?"

"好像老生常谈了,"我惭愧地说,看来我始终没能逃出这样的一个模式。但有一点,这三个死者让凶手如此记恨一定有原因的,我一定忽略了什么。

结束了同嘉嘉的通话后,我的思维仍以固定的模式前行,如果我可以搅乱空间,穿梭时空回到我还是学生的那段时间段,那么我应该会了解很多东西……




迷雾--我在想,之所以我无法安静下来我的心,是因为太多的线索绞在了一起,既然故事发生在我们这老同学的身上,那么起因一定不能脱离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却因现实中的脑子不能再单纯,面对很多事养成了瞻前顾后的毛病,便是这样束缚了手脚,更局限了我的思维。的确,如果我面对迷雾却视而不见,仅仅把我的目光向后看,不再盲目地追随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展望未来事态的延续,那么我可以得到什么呢?

我开始倒叙我的从前,先从第一次听到王小波遇害时开始吧,那是李可告诉我的,在这之前,有几个警察找过我,我记得我没有说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事后我却知道,王小波死在自己的房间中,在那儿之前呢?他和李可一起喝了酒,酒是可以乱性的东西呀。给一个大胆的假设,在王小波喝醉前或后的那段时间里,凶手找到了他,历数了王小波当年的种种罪过,以至于直接或者间接造成了王小波的死。那么是什么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冲击,使得一个事业上如日中天的年轻人丧命呢?

背影!!

我想到了王小波的背影,天呀,他的背影居然出现过那天我乘坐的火车上。如果这并非是那列车员的胡言乱语,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们中有一个背影像极了王小波的人,而且已经可以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王小波的身影本就很大众化呀,任谁也非难以模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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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1节 如果凶手利用了李可

如果凶手利用了李可呢!

李可是直接同王小波最后一次接触的人,如果凶手用了什么方法使得李可信任他包庇了他,那么他完全可以在对王小波下手后,再和李可制造一个假的密室现场!

一个故事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了:

凶手事先找到了李可,他对李可这样说,从前你和王小波伤害了我,我要报复他,曾经我给过你们暗示,王小波非但没有道歉的意思反倒激怒了我,我要报仇。如果你能帮助我,那么就算你对我的报答,否则我也会鱼死网破的!李可或许同意了,我们有理由相信当时李可并没有意识到凶手所说的复仇是谋杀。凶手让李可灌醉了王小波,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酒中下了毒。换言之那天在一起喝酒的人很可能不是李可和王小波两个人,而很可能是三个。凶手和他们一起来到了王小波的家,当然这必须小心不能让王小波的邻居和家人发现,因为事后,凶手要利用他的身影同王小波很类似这一点离开现场。凶手将醉了的或者已经死了的王小波放在床上,并留下了那个用数字组成的密码。李可知道凶手是谁!这正是他在制造了诸多谎言后却突然消失的原因,他被凶手以巧妙的方式安排在嶂石岩的一家旅馆中,然后灭口。在这期间,凶手在李可家的电脑中放置了一份假的遗书。凶手留在嶂石岩,在悬崖顶上,推下了攀岩的张毅。从此,他完成了谋杀这三个人的任务。

不对!这个假设太多硬伤了:一、李可再傻也不会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的,如果他知道凶手的目的,他不会参与并任其摆布的;二、如果张毅死于嶂石岩,那么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辰光大厦的楼顶出现呢?三、一线天别墅中的星图并非电脑做出来,从抹去星图的一颗星再去杀一个人,时间上显然不可能的。除非凶手在短短时间内,擦去北斗七星中的一颗,便照一张相片,再擦一颗再照。一下攥齐七张逐个消失星星的星图照片,并在适当时候发在"脸"论坛上。

前二条,目前无法得到答案,但最后一条全可以证实,那就时潜入别墅中看看星图此刻的样子……

我想到这里,连忙跑到别墅门前,费了半天劲也撬不开锁子,最后索性破门而入。

还有三颗星在星图上面……

我吓呆了,如果一颗星代表一个生命的话,如果第四颗星代表孔雀的话,那么……不!我不能够接受。我连忙屏蔽自己的思想,因为事先我就告诫自己,不要把现在得到的线索同以前的绞在以前,否则我又会坠入迷雾之中。

我颇有些自欺欺人地坐在星图的对面,脑子却空前的灵敏,如果一切不可能的都被否定,那么剩下的就是实事--擦星图的人,和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因为从这里到牛城最少一天的路上,如果凶手先擦一颗星星,再返回到牛城杀人,那么他势必要有一天的时间不在牛城。在任何一个同学去世前,其他人都没有离开过牛城!这就是说,在这座别墅中,有一个凶手的帮凶,他负责擦去星星,而另一个则在牛城杀人。

这样一来,刚才的三个谜团中的另一个迎刃而解了:张毅在嶂石岩被害后,有人接送了他的尸体,并用汽车运到牛城,先一个人早在辰光中租下了一间房子,两个再用一个大皮箱或者其它东西把尸体放到那间房子中,找一个合适的时候,在楼顶上制造了第二现场。

但是,李可究竟是怎样被控制,说了假话又被人安排在了那家宾馆中呢?

手机响起的时候,我正在那间诡异的屋子中冥思苦想。我被那动静下了一跳,连忙找出电话,接听。

"周末!你这个懦夫,有种面对面地和我们真刀实枪的干呀!"

"张少雅?"我吃惊地应了声。

"你躲起来就以为没有事情了吗?"张少雅真是有些气急败坏了,她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一个个杀了我的同学,下一个目标是谁?我不怕你!有种你现在就来呀。"

"我可以理解并可以原谅你,我只告诉你一点,我没有干你所说的那些事情。"我顿了顿,说,"张少雅,怀疑一个人应该有证据的,你凭什么说是我呢?"

"好,你说,在李可被害的那个旅馆中,为什么会用你的名字注册的房间?--因为那就是你!还有你为什么能解开王小波胸口上的密码?--因为那就是你写的!你为什么能第一个发现了张毅的尸体并说他的手表戴错了手臂--因为那是你杀的!郁婕怎么会刚回国就失踪的呢?--因为是你从石家庄接的飞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哑口无言了。

张少雅在电话那头也是半天的沉默,最后她又开始说:"你反驳呀,把你的理由说出来!"

"谢谢你少雅……"

"你说什么?"

"你希望我来反驳你,正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我是一个凶手,你也知道,因为你是我的老同学,你应该了解的,如果我是凶手,我可能伤害的人绝对不会是现在已经出了事人--他们更不会是同我一起来旅游的人,要是也会是那些和我性情不和没有共同语言的人。"

"那你……"

"我的确不能解释你刚才说的那些疑点,但有一个现象是我早就觉察到的:我一直在被人利用着,我存在的目的是充当一面镜子,把照过来的光经折射而改变方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当你面对我时,会错误的认为我是光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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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2节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这个问题现在说出来还不是时机,到时候我会给大家一个解释的。现在,"我说,"你和谁在一起?"

"几个同学聚在吕智家里。"

"好,你们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尽量避开一个人在某一处,大家要相互照应。"

"但我还是不信任你。"张少雅说,"尽管你已经给了我一个解释,就算我能接受,也不能代表现在在座的其他也能接受。"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我知道现在你不信任我并非你在怀疑我。"

"……"电话沉默了一会儿,"黎韵也要和我们在一起吗?"

我说,最好这样,大家在一起才安全。"还有……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杀人的手法了。"

"他们?"张少雅吃惊地重复我的话。

"是的,凶手不是一个人。"


夜里,我又回到了我的帐篷中,我担心看门人回来,这样可能在我本来就不顺利的路途中更添加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努力让自己置身事外,平静下来写了三个小时的小说,最好写得心浮气燥,因为我写到了孔雀从消失的世界中重返故里后的变换,这变换让她判若两人,还因此改了名字作"郁婕",我们倒是一直认为她把"孔"姓变"郁"姓是因为母亲改嫁的原因,但现在想来却不是这样。尽管孔雀一直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就是那种理性而理智的气质--,但自从她出走再回来后,变换最大的是一种状态,更容易生气更容易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不应该这样评说我的朋友,我在那边《突然消失》的小说中也这样写到,孔雀/郁婕不是一个健康的人,不光心理上,我们知道她曾因心脏问题住过院。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老驴,他勇敢地接受了孔雀并和她结婚,并且他知道她本身的那些病症。

现在我在想,这虽然已经过时了,但却一直没有答案:孔雀为什么要在那段时间里开我们,离开她的家呢?

是像我那样烦了一切?抑或像嘉嘉因父母离婚?还是像老驴那样,为了闯闯世面?--都不像!

我曾问过老驴,也问过孔雀。得到的答案很晦涩。你知道有时候男人很累的,他不可能像女人那样刨根问底也不会让人讨厌(因为那是本性),男人应该适可而止、男人应该点到为止,因此得到的答案多半并不翔实,却也没有法子再去"打破沙锅"。

--老驴说过:"她因为心里不痛快,想出去一个人冷静一下,努力忘掉一些她不想记得是事情。"

--孔雀说过:"如果你无法面对,那只好逃避了,否则你有什么方法忘掉那无法解决的问题呢?"

--嘉嘉说过:"孔雀的痛苦我虽不知道,但对于在当时那样一个年龄的女孩而言,她是很坚强的,"

我还想起了当时我们的语文老师白自涓对孔雀的一段评价:孔雀,是一种总把美丽的一面面向看它的人,而把伤痛与悲苦留在背后的动物。我们的孔雀同学就是那种鸟儿。当时我接了话茬的:孔雀开屏固然美丽可转过身后给人的却是屁股。

呆呆地回想了些过去的故事,我又来了新的灵感,埋头写了三千字,却再一次卡了壳。这个时候山中喧闹得不可开交,秋虫鸣、瀑布声、风萧萧、草叶沙沙,我走出帐篷眺望群山上一井口大小的天空,似乎也听到了芸芸繁星的绵绵絮语。轻柔的万籁里,这个世界又仿佛是闹中取静般的安寂。我抬头看了看不远出的别墅,她像一只熟睡的动物,此刻安享平和。

--你的逃避是自私的,你不觉得,你之所以来是因为你觉得这里是最安全的。

我突然听到这样的一个声音,它的出现吓了我一跳,但很快我便判断出那是发自我内心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只因它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我没有丝毫准备,惊悚不已。

我平复自己说道:这世界太安静了,久处的时间太长,便能听到平日无法听到的声音--内心的声音。

不可否认,这个声音的出现的确扫兴,我已经无心再去写什么东西了。当我的思绪放散后,倦意便悄然滋生,两个眼皮仿佛隔世仇敌般的相互撞击,此刻便是想在思考些其它东西也变得很困难了……

我做梦了……

一个人走在校园熟悉的甬道上,我看到了很多我认得的人,但在梦中,我谁也没有理谁。我认定那是一个梦而已,梦中出现的虚无的人都是不同的配角而已,根本谈不上得罪不得罪。我看见了一群学生抡着书包在追赶一个学生,追逐者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真是雄赳赳的群胆群威,逃跑者失魂落魄惊慌失措却是玩了命的落荒而逃。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我也不想知道,我怕我围过去被人误伤。

绕过操场我看见了胡薇薇,她站在教学楼前的柳树下,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等谁呢?她对我说不等谁,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调笑着说:"你是不是特心事重重呀?"她反问:"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爬上半人来高的柳树的枝杈上,抬头看天,轻巧淡薄的云被清风剪碎,秋了吧?我对自己说,真是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呀。

我不知道就这样看着天看了多久,我听到了下课的铃声,一些只有他们才上下午第四节课的倒霉高中生从楼中出来,有的推了自己的车子,浑浑噩噩行尸走肉没了灵魂奔丧似的骑了出门;还有几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在探讨作业;三五个男生一出教学楼就贼眉鼠眼的东瞧西看,然后聚一个没有老师校长的地方,分抽不知道什么地方搞来的香烟;一小撮女生信步走下台阶便迫不及待地搔首弄姿;操场上几个看上去还干净貌似忠良呆头呆脑的学生,搬着爬梯向中央的国旗杆子走去,解绳降旗虔诚地折叠好,却灰溜溜地搬着梯子捧着国旗似考了个零蛋样地回了国旗仓库。

我会心一笑,把目光从远处调回来,惊讶地看到胡薇薇还站在我的面前。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里呀,这儿尽管不是我们家的地方,你也别老跟这儿站着不走呀。胡薇薇突然说:"你参加吗?"什么呀,说这没头没尾的话,我怎么知道你问的什么?我看着她说。"我是说那个聚会呀,"她也看了我一眼,"就是郁婕说的那个聚会呀,等我们上班后,一个月拿出一百元存起来,等合适的时候再一起旅行。"我说我不参加,没有意思,你们这些人我想上班后忘干净都怕来不及呢,还聚什么呀。她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胡薇薇笑了,她说:"我知道的,郁婕告诉过我的。"我没有理会她的这句话,我知道如果是孔雀说的,那八成又是那种把我扒得一丝不挂的解剖式分析。胡薇薇说道:"你是怕大家忘了你。"我又抬头看天:"胡薇,你还不走!"她说,我这就走,"我再等一个人就走。"谁呀?"王小波,他说找我有事。"我不得不回头看她,你说谁?王小波?"是的,是他。"胡薇薇说,"我们商量着要去参加这个聚会,尽管它看上去是那样的虚无缥缈又不切实际,但我愿意给我的未来一个希望。"不要去!我急了,大叫起来,谁也不要去!胡薇薇说为什么不能?偏要去,你爱去不去,倘若你是因为惧怕大家忘记你而从内心中感到自卑,从而急切忘记那些可能会忘记你的人,那么你可以不去!"要去的,肯定要去的!不但王小波要去,我和张毅、李可也说好了,他们也去!"我的汗水浸湿衬衫:不能去,去了的人都不能活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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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3节 第五颗星星消失了

我像被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一身的汗水从睡袋中爬起来。那个不吉祥的梦让我惊悚不已,我条件反射地打开电脑,连上手机上网,网速慢得让人窒息,我打开网页的时候,手一直在颤抖,我知道相信一个梦,是荒唐甚至是荒谬的,但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我越发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信仰那些虚无的东西,说是我的灵魂需要依靠也好,说是我需要一种力量为我指引也罢,我身不由己地崇拜起了宿命,盲目追随缥缈的萤火--在前途险恶而没有光芒引导的时候……

因为着急,我联系点击了三个窗口,等登录后,我用一个窗口收信,一个进入校园的论坛中,最后一个我没有动,它的默认主页自然是想入非非网站了。

信箱中有一封信,发信时间竟是一个小时前:

躲在尘埃背后却并不渺小,

不要小看那尘埃,它一样可以将你埋葬……

校园论坛中又多了一张星图:

北斗七星上的第五颗星星消失了!

我冲出了帐篷,喘息着向别墅跑去,踹开门,打开灯直径向那间画了星图的房间走去,进入那间起居室,我的呼吸停止了!我的目光再看不到其它的地方,只能死死地,死死地凝视就在不久前还凝视过的星图--和论坛中刚贴上的那张新的星图一样,墙上的第五颗星星被人抹去了……

我的毛发竖立,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深山中,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山涧中,在这个人去楼空的别墅中,除了我,还有一个人……

--他是人吗?!

内心中的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扭曲的嘴角狰狞地发出了嘶哑笑声,在崩溃前,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笑声中的愤恨让人毛骨悚然。我大声地叫着: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滚出来……

空荡荡的房间中传来我的回音:出来,出来,出来……

我寻了这栋别墅的每一处角落,却没有找到擦去星图上那颗星星的人。我努力回忆刚才我制造的空差时间段,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呢?我的帐篷支在一线天的出入口,就算在我写小说或者发呆的时候,有人进来还是应该知道的。如果是在我做梦的时候,那人进来的,那么一个小时前的电子邮件又是怎么回事?这只能说明一点,那个人早一步比我来到这里!

我返回帐篷,看到电脑还亮着,重新坐下来,准备下网关机的时候,看到想入非非网的社区中,那个叫做眉里的人还在!

他说:今天我在一家小饭馆中吃饭,要的是武昌鱼、芋头、茭白肉丝还一份蘑菇豆腐汤……其实我吃不了这些东西的,但我还是要了这么多,因为我喜欢坐在这里。这里的环境很好,就像你好像在哪本小说中描写的那样--名字叫"人民公社大食堂",老板一定是有过上山下乡经历的人,他把那里装修得特棒,不但墙壁上有标语和毛主席头像,所用的盆碗也是三十多年前的那样样式。我坐在我得到的座位上,瞅着我对面的一个老头,看上去,他像这里的一个老食客了,只要了一杯酒和一碟蚕豆,像孔乙己似的,用拇指和食指轻捏蚕豆下酒,得意时还要拗拗脑袋,他拿豆子时的力度和姿势很像拿了一支笔。他应该是个文人吧。他知道有人在偷窥他吗?如果知道,他何以做得如此泰然自若,他有什么本事对那种窥视漫不经心视而不见呢?如果不知道,他只是在幸福地品他的酒,吃他的蚕豆,简单而幸福,一脸的满足和与世无争,那么我看着他想了这许多,却是多么无聊呀。我有没有这样被人看过呢?当时我知道我被看吗?如果我不知道,那么我那张脸上的表情又会是怎样的呢?我观察着他,没有理由的,一种茫然的滋味突然涌了上来,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我只觉得,我这样好累,好无聊,甚至活得很卑劣。我哭了……真的哭了,不是在吃饭的时候,而是现在,我一边打着这些文字,一边在流着眼泪。我哭得很伤心,像凭吊我故去的友人。

看上去,他一直在想入非非社区中等着我上网呢,一旦我出现了,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时我正离开这里去了别墅,所以,当我回来,看到他时,他已经打出了很多文字了……

他在另起了一段,接着写道:当我疲惫且无助的时候,我最信赖床,那种古代的在床四周有围障的古色古香的红木床。在没有这样的床时,我喜欢钻进蚊帐中,我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在这个空间中我可以什么也不去做,什么也不去想。只要在这个空间中,我只要能摘下沉重的面具,从坚硬的自己做出来的茧子里面出来,便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从小我便这样了,于是这注定我将终生是一个孤独的人。我却能享受孤独,然而,我却不能忍受寂寞。你知道寂寞的感觉吗?你应该知道,现在你在那里,一座空无山别墅中,你并不怕孤独,却恐惧寂寞,对吗?否则你为什么要上网,要努力地思考创作来转移自己的思想呢?

我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权当我此刻并没有在电脑前面,这显然是对方在无病呻吟的内心独白,以此表露自己,我希望可能看出他究竟是谁。

他继续写他的,好像并不关系有没有我这样的读者:我问她,使她最痛苦的回忆是什么。她说,至今仍使她痛苦不安的并不是回忆起这件事或者那件事,而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她在集中营里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本质,即她能干好事也能干坏事,她特别强调"坏事"两个字。她说,她对纳粹分子不能原谅的是,他们使她深刻地观察到,人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但她不愿意对我做具体的解释。她只对我说,不要以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因为受害者也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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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4节 天才布置了一个谜语

这是抄来的段子,我知道的,她摘自莉·卡瓦尼的《自序·为<夜间守门人>而作》,我虽并未怎样看过莉·卡瓦尼的小说,但这段话作为经典曾经多次出现在中国作家的小说中,我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是在赵玫的《二十八号》。他为什么引用这样的一段话呢?尤其是最后一句有是什么意思呢?"不要以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因为受害者也是一个人。"说得多么轻松呀,仿佛是在告诉我,他所做的不是一种罪过,更不是一种罪恶,而是天经地义的为民除害,是心安理得的报仇雪耻。这段话中是否暗示了这样的一个人已经完成陷入其中了,在他的是非观中,只有让该死的人死去,让该得到报应的人得到了报应才是最终的结局?受害者故而不一定清白,因为他是一个人,那么凶手呢?他也是一个人呀,他可能是万劫不复的恶魔,但终归不是思想一片空白,从刚才他留下的哪些文字中,我清楚的看出了这一点。他的理智和平静让任何一个人觉察不出不祥的征兆,面对一个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要比面对一打就在面前张牙舞爪的老虎,更加危险。

我终于说话了:"你又残害了我的哪一位同学了?"

"这个你很快就应该知道。"

"你太着急了,你不应该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到我的身上来,尽管这样会给你赢得很多时间,但你应该知道,一旦我机会翻身,你就会十分被动--甚至没有翻身的可能。"

"从对第一个人下手开始,我就背水一战了,如果一个人连面对死亡时都泰然自若,那么你还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大乱阵脚呢?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在这样漫长的时间内,终于知道了杀害他们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们'。"

"如果我说,我还知道一些其他的线索的话,你会不会更惊讶呢?"

"那得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了。"他引诱我说出来。

我岔开了话题:"你这样的一个人,精心营造着整个事件,从头到尾每个细节都考虑在内,甚至连在那别墅中的星图中抹星星也要逐一完成,可见你的自信。"

我感到他笑了,他说:"我本就没有拿这杀人的事情当作一项工作,而当它是一门艺术。"

"我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不会问哪些蠢问题的。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他说:"你说。"

"为什么要留下那些线索,我有理由相信你完全可以把那些线索隐藏起来,比如王小波胸口的字符、张毅的手表和李可的遗书……"

"你知道的,"他在电脑中写到,"如果一个天才布置了一个谜语,最担心的不是有人可以破解谜底,而是害怕没有人可以破解谜题。"

"你真变态!"我很愤怒。

他接着说,"我相信你的智商,相信你能解开我留下的--不,应该是我们留下的--谜面。"

"那……你或者另外一个留在别墅中,就不怕我早晚找到你吗?"

"不怕。"眉里在写,"因为我们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一直深爱着的黎韵。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的同伴是太阳和月亮,谁也遇不到谁的,就算你遇到了其中一个,那么另一个也会用黎韵和你交换的,这样就能给我们留下很大的空间。就像吕智已经猜到我是谁而另外一个我的同伴已经控制了郁婕一样,现在吕智乖得,甚至连大家对你的怀疑也无力反驳了。"

"你们真卑鄙!"

就在这个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手机声!在这里我是唯一的人,唯一有手机的人,现在我正用我的手机上网,但我却真切的听到了手机的铃声--位的那种好听的和弦铃声。这说明响铃的手机不是我的,而是别人的,是在我附近的什么人的,而这个人正是和我在网上角落的眉里,正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凶手!

但我却僵在座位上不敢动弹,如果他的同伙因为我得知了他,而加快了行动节奏,或者真的伤害了嘉嘉,那么我怎么办?怎么办?!

我握着拳头还是跑出来了,如果我能控制住这个家伙,并让他受到我的控制,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然后我通知大家要在一起,全部的人都要在一起!因为凶手很自负,不是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里,他是不会杀人的。

我晚了一步,因为我跑错了方向,当我从帐篷出来,跑的方向是别墅,一直到我跑了大约十米后,我突然听到一线天出口处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辆把我带来的越野车就这样离开了我。尽管车钥匙还在我这里,但我忽略了,这车根本就是凶手为我准备的,他怎么会没有备用钥匙呢?

我的来打乱了他的部署,但他却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先一步安排了我行程,这自然留在这里的人完成的,甚至可以说那天晚上我遇到的老人和老人在这里看门的儿子也在安排下挽留或者隐藏于我。这样想来,我掉入了他的连环计中:他给我准备了车子,把我引到了这里,而后在把车子开走,他知道我携带的食物只有五天的,而如果步行回到那个小城镇中,最少需要五天,如果我留下来,那么势必要弹尽粮绝!

我完全被孤立在这里了,我不得不按他的计划离开这里……


却没有着急离开,我先来到了别墅的那间起居室中,点燃一棵烟,突然有了想法,于是拿起手机开始拨打,如果刚才开车离去的人是我的同学的话,那么现在通过来电显示,是不会接听的,这是一个心理现象,这个人没有这样的勇气。或者,他关了机。由此,在我呼叫的电话中,如果手机是关机或者不来接听,则此人很可能就是刚才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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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节 为了死的时候没有遗憾

蔺猴:"你丫有病呀,你在什么地方?都几点了?"

老刚:"我饿了!你给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杀我?"

张少雅:"哦,是你呀,我现在和同学在一起呢,你不会伤害到我的!"

这是我刚打的几个电话的人听到我的声音后的第一句话,我听得出来,他们都在牛城。

我又打了几个电话,大多是把人从床上叫起来的,有的人骂了我变态,有的人惧怕我的"复仇",也有人默不做声,听出来是我就挂了电话--正如张少雅所说的,他们在一起。一定是张少雅告诉他们后,才拒绝我的电话。

我拨通了胡薇薇的手机,没有人接听……

我又拨通了嘉嘉的手机,关机……

最后,我要了老驴的电话。我知道此刻我打电话不合时宜,但做为我现在唯一的朋友,我务必要同他宣泄一下。

"是我。"我在电话中说。

"我知道。"他说。

我说:"我在一线天的别墅。"

"我听嘉嘉说了。"

"孔雀的事情……"

"……"

"老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被他们威胁了?你可以告诉我的,他们是谁?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救出孔雀,并惩罚罪犯。"

他突然说了一句话,说了一句让我听来体会到一生都未有过的恐怖的话,他说:"惩罚谁?不要以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因为受害者也是一个人……"

老驴!!

为什么是他?!

--怎么不是他呢?只有他!

诸多在我一直以为无用的线索,此刻在我脑海中闪过,逐渐的形成了一个完整而系统的:

如果他和孔雀联手,那么这样的阴谋简直可以说完全得以实现的,而我被他们掌握在股掌之上也是必然的,他们不但了解我,更可怕是,我一直是那样的信任他们,就算当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们,我也一度欺骗自己不去深想。从时间上来说,当在这里结婚回到牛城后,孔雀离开了我们,说是出国了,实质是消失了,完全可以躲在这里。想想吧,是孔雀组织的旅行,记得吗?当时他们在这别墅中的表现?

--当时我们在火车上,我收到同学的来信,这封信告诫我要取消此次行程。那时,除了他们,大家都在一起,只有他和她可以给我发这样的信!

--在这里游玩时,我曾无意在背地看到孔雀依在老驴的肩上哭的,她为什么哭?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新娘。只有他们在讨论谋杀计划时说到痛处,孔雀不能自已了。

--那个刚结婚的人会在刚新婚不久便要离开出国?是孔雀,她根本不是出国,而其又来了一次人间蒸发!

--所以,在我们的脑海中,被怀疑的对象始终没有孔雀。她却可以利用消失的身份在杀害王小波后,控制李可。

--那份李可的遗书,正是老驴输入他的电脑中的。记得张毅这样说过的,老驴是走在大家找李可的队伍最前面的,他是第一个走进李可家的。他人们都认为他多上了一层楼,张毅说:我们和老驴就是前后脚,如果他开了门,再出来,上楼,最少需要三十秒钟,这还是最快的。他根本就没有上错楼层,而是利用了这段期间。他只要把磁盘放进李可的电脑就行,然后在大家不在意的时候,打开电脑就成。

--老驴的开车技术在牛城都是有了名的,从嶂石岩到牛城,移动张毅的尸体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记得那个请张毅去嶂石岩的客户,这样说过,当时张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老同学的,那客户听到了一个"李"字,如果是那个字是他听错了,是个"驴"字呢?张毅习惯叫老驴一个字的,"驴儿"更显得亲昵……

--有什么比在自己家门口躲藏起来,更能让人对孔雀的失踪更摸不到头脑呢?有又什么比这样更能消失得那样干净,那样天衣无缝?

--从嘉嘉那里得到我的去向简直太简单了。只要提前通知等在这里的孔雀就可以了。在我坐在火车中的时候,她就可以为我安排这一切了。

我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拿着手机的手也不听话的抖动起来。恍然间,我全明白了。

我冷静地说:"在火车给我留下字条,并假装生病需要一张卧铺的人是你吗?"

"是我。"

"那么,给我发邮件和留字条两次让我不要来这里的人,也是你吗?"

"是我,为了你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杀人呀!"

轮到他沉默了,"为什么?"他自言自语似的重复我的话,"为什么?哼哼,为什么?因为他们该死,如果死的不是他们,我们这一辈子将不可能活得舒服。"

"犯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活得好吗?就算我不说,你们留下的那些线索,也会有人参透的……"

"周末,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活着。"

"不,"他说,"为了死。为了死的时候没有遗憾。"

"那为什么?"我说,"为什么要暴露自己?"

他告诉我:"因为,你是我一生中最信任的朋友,是我一生中最知己的同党,我们有过同生共死的经历,有过信誓旦旦的承诺,有着其它根本没有资格来比较的友谊。你相信这句话吗?我宁愿我死也不愿意你死。"

我挂掉手机,我明白了,现在我才明白,他们开走带我来这里的那辆越野车,根本就是不愿意让我参与他们之中,做一个进退两难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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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6节 谁是真凶

我面对死去的同学,和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时,我该怎么办?

不要以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因为受害者也是一个人。

--不要以为一个杀人的凶手就一定罪不可赦,因为他也是一个人……

在我要离开这里的那天早起,看门的那位老人的儿子回来了。他给我说,一个很有钱的城里人,给了他一笔钱,说借用这别墅拍一部电影,为了得到这笔钱,他私自腾出了别墅,没有告诉老板。我问他,那起居室一扇墙上的星图,是什么时候有的。他说早就有了,自从老板觉得应该出租别墅后的第一年就有了,因为看得别致,老板也没有决定恢复原样。我说我的帐篷和一些东西可以留在这里吗?--这些是拍电影用的道具。我说是因为贪玩没有赶上回城的汽车。那人答应了。

最后我问他是怎么过来的?有没有交通工具?那看门人说他是步行爬山过来的,因为抄了近路爬山来的,骑车过不来。我问了那条捷径,发现它可以缩短我两天的路程。我轻装上路,通过这条山道,当天我上我就找到了来这里前借宿过夜的看门人的老家--那位老人的房子。

老人听说我的车被人"偷"了,吓了一跳。他说他在这里隐居,生活自给自足,基本上不同外界联系的,倒是有些来旅游经过此地的人会来光顾他的手工艺品,这是他唯一的家用。所以从他那里弄到交通工具也是妄想了。

步行两天后,我狼狈不堪地登上了开往牛城的火车。

火车站只有嘉嘉来接站,我一下火车,便看到了她的眼泪。我低头看了看破烂衣服便知道我的落魄。我说回吧,我没有事。到新八一路口的时候,我让嘉嘉拉着行李先回家,自己来到金海岸泡了一个舒服的澡。回到家后,吃了一顿嘉嘉准备好的美餐后,又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嘉嘉又给我准备了接风的饭菜,只询问了些我步行受的罪和小说的进度,却始终不来问我此行是否知道了谁是真凶。我看她的神色不对头,便主动问她出了什么事情?

"末末,胡薇薇也……"

我猛然想起了在一线天做的梦,便开始觉得这世间却有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我问她是在什么时候走的。

"四天前的一个晚上,死在我们一起住的房间里。当时她房间中自己的手机响个不停,却不接听,我们进去一看,发现她已经死了。警察问我们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我们告诉他,是当天下午。末末,现在对你很不利,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她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写着的那个未接的电话,正是你的手机打来的。"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的,我的确给所有的人打过电话的。

嘉嘉开始哭了:"一开始我还在牛城上师专的时候,胡薇薇就是我的同学了,你知道,尽管那时我们不是同一个宿舍的,但我们毕竟是老同学,从那个时候我们便是好朋友了。而后我们一起考入了河北师范深造,老乡、老同学加上在师范的同宿舍--我们变得形影不离,她的死,我不能不说我曾没有预见的,但现在她走了,我却越发感到自己也有责任,好像没有搭把手去帮助她。"

我坐到她的身边,搂着她:"谁也没有责怪你,真的。胡薇薇同其他同学的逝世一样,谁也不能怪罪,全是那个凶手干的。"

我开始疑惑了,胡薇薇在我的印象中始终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她能做出什么事情呢?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就真的不能饶恕?我多么想当面质问老驴和孔雀,为什么?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呀?!

当我怵在那儿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嘉嘉停止了哭泣:"我们不要出去好吗?就在这里一直呆到事情结束好吗?末末,我害怕……不是凶手,而是其他同学对你的看法,现在除非找到真凶,否则你是无法摆脱被怀疑的命运的。"我说我知道的。她接着说:"不,你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放弃吧,不要再试图找到杀害我们同学的那个人了,就当什么事情也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不好。"

我何尝不希望这样,现在我,真的有些倦了。我不是警察不是法官不是执法者,就算我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那么我也有权力当作自己并不知道,尽管我的几个同学为此逝去了生命,但那又能怎样呢?就算让老驴和孔雀给大家一个交待,难道死去的人就能复活吗?人,为什么活着?这个问题老驴问过我,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权力,老驴和孔雀剥夺了他们的这种权力,这是让人痛恨的而且是不能让人接受的,但这是事实。然而真正的,有人夺去他们的生命,却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更何况,此刻我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们做得多么巧妙和精明呀,尽管已经让我知道了,却没有给我留下证据。一些猜测始终是一个方向,这个,他们是知道的,于是在每一个方向的尽头都已经设置好了一堵墙。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急了,我问自己,为了一些给我的同学一个公道而去报复我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吗?我也是个人呀,伦理道德让我不能不发出这样的疑问,天平上,哪一方的质量给重些呢?我突然恨起来老驴了,为什么要告诉我答案,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为什么要给我留下那么多线索?让一切草草结束,让我始终认为它是一个谜,让我不面对这样的选择,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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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7节 我可能要离开你

我没有同意嘉嘉的意见,我说我必须出去,我要找一些人,问一些问题。嘉嘉看着我,说那好吧,你等着,我和你一起去。我说不用了。她却已经进屋梳理了。于是我在客厅穿上外套,点烟等时间。过了一会儿,嘉嘉出来了,我和她一起坐车往梁庄路走。嘉嘉问我这是去哪儿呀?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前些天的秋雨让牛城的空气变得寒冷湿润,因为衣衫淡薄,在上车前,我们几乎被冻透。进入车厢,打开暖风,一个夏天没有开过的暖气此刻喷出了潮湿的气味,渐渐的,体内的血液开始暖和起来,嘉嘉的脸立刻变得红彤彤得艳丽起来,我看着她,小声地问:"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我,你会……"

"我立刻自杀--如果你死在我的前头。"她紧接着说。

"我是说……"我有些感动了,"不一定是生死分别,我是说,我可能要离开你。"

她停下来,看着我:"为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比如我被迫留在一个地方。"

"那你就留在原地等我找你。"她单纯地笑了笑。笑得很紧张。

我摇摇头:"直说了吧,如果我被关在监狱中,从此不能再见你,你会怎样?"

"出什么事情了?"

"包庇……罪。"我冷静地说。

她吃惊地看着我:"你知道谁是真正的凶手了?"

"是的。"我说,"我知道了,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了,却一直不让自己相信,一直到凶手亲口告诉我,我才相信。我并不打算举报,所以我面临着的将会是水落石出后的判决。"

嘉嘉曲腿团坐在座位上,脸色苍白。我等她问我凶手是谁,我准备告诉她。过了很久,她说:"别往前走了,我知道你在绕圈,吕智家在冶金北路。"

我一下踩死了刹车!你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些问题我没有问,只是吓傻般地死死地看着她。

她却很沉得住气地不言语。

于是我问:"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什么事?"她有气无力地说。

我猛地转过头,恨恨地看着她,对她,我的目光从来没有这样恶毒过。她被我看得一个寒颤,正坐好身子,小声地,却不卑不亢地说:"我是你什么人?你的女朋友,一个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你却不将这事告诉我,难道孔雀和老驴只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我的?现在话说开了,其实我们都一直在挣扎--这正是我不愿意给你说出来的原因,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我的朋友是杀人犯,你让我怎么办?大义灭亲我办不到,但是隐瞒却也不是办法,我只是希望不介入其中,让事情快些结束。而你却一定要找出个原委,其实从一开始你根本就知道是他们俩人干的,你在怀疑却不敢面对,于是说,你去了那一线天完全是多余的,是在逃跑,或者说你希望得到一些反面的线索,只要能证明不是他们俩人的就行。对吗?现在有你两个得不到答案就死不瞑目的问题是吗?第一,你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第二,还有死亡名单上还有两个名额,他们是给谁预备的。"

我摇开玻璃,点了一根烟。冷风立刻从外面灌了进来。我却不能清醒。是的,我一直参不透他们所说的那句话:不要以为一个受害者就一定是清白无辜的,因为受害者也是一个人。那么那些所谓的受害者曾经做过什么呢?

嘉嘉说:"你别问我,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了。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想来一切应该是发生在过去的某段日子,我想过的,却一直想不明白。最后我只好逐年地向前回忆,一直到了那段我们生命中的空白区--你我还有他们失踪的日子中,在这段日子中,我们彼此以及同外界都没有任何联系的,因此,我想如果那些受害者是罪有应得换言之是他们伤害了老驴和孔雀的话,便应该是在那个时期。"

我同意这一说法。"是的。"我说。我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想问题怎么知道凶手是他们的,难道也是他们告诉嘉嘉的吗?但还没有来得及,嘉嘉便说了:"你不用去找老驴了,现在也突然消失了,和孔雀一样。我曾是找过他,却不在的。现在他的失踪和孔雀当时一样,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干的。所以,你也不要再露面了,没有用的,在真凶不出来澄清之前,你一直是大家心中的公敌。"

我笑了笑:"无所谓,这样的经历我在上学时就有过。"

虽然说得轻松,但我还是把车开到了阳光园。我先找了当地的物业公司在通过他们的介绍找到了当地居委会。居委会中的几个老太太还在,见了我和嘉嘉一起进屋,便笑脸相迎地说:"两位有什么事情?是来公正开介绍信的吗?"

"不不,"我忙说,"我们是来打听些事情的。"

"哦?什么事情呀?"

嘉嘉说:"是这样的,我的一个好朋友要结婚了,他怕我们麻烦,一直不告诉我们婚期,我们在想,如果他们要结婚一定要领取结婚证,而要有结婚证,必须有您这里的证明。所以来问问看,是什么时候领的证。"

"你那朋友是我们这片的人吗?"

"是的。"嘉嘉回答。

"嗯。"那居委会大妈点点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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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8节 定要找到他们的踪迹

"大约在今年五月份左右吧。应该是再靠前,因为我听他说过。--哦,他叫吕智。"

那大妈翻了些旧记录,一脸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是他们呀。姑娘,我问你,你认识女方吗?"

"怎么了?"我未等嘉嘉回答,先问到。

大妈说:"他们并没有领成结婚证,这就是你们那个朋友为什么不通知你们的原因了。"

"啊?"我和嘉嘉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为什么?"

"女方有先天心脏病。"

"这个我们曾经问过我们一个当医生的朋友,她说像女方得的这种病,如果小心些并不影响结婚的。"

"看来你们真的不知道呀,"那大妈小声地说,"这原本是不应给外人说起的,但事情已经过去半年多,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体检医生说了,那女方因为一次事故,已经终身不得生孩子了。因此那女孩坚持不再要证。"

嘉嘉吓得倒退了两步。我也被这样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我们无非是想居委会得到一些可能得知他们去向的消息,没有想到却知道这样了的一个秘密。嘉嘉看了我一眼:"难道和这个有关?"

在回园林小区的路上,我碰到了正在给煤气调压器换压力纸的顾雯迪。他见了我就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说刚到家。他又说小说写得这样了?我笑了笑,拿了一张磁盘给他,让他自己看。他说:"写完了都?"我说,还没有,但就剩收尾了。然后我对顾雯迪说:"我这些天还不能上班,你帮我续下假期吧。"小顾说好的,他说:"我会替你操心你的管道的。放心好了。嫂子再见。"

"再见。"嘉嘉冲他笑了笑。等顾雯迪走远了,她问我:"你请假干什么?难道要翻开这块砖,定要找到他们的踪迹?"

"我只是想知道当年我和你分别出走后,大家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么下面我们要做什么呢?"

"第二,你要到婚前检查的那个医院看看能不能通过张少雅的关系,把孔雀为什么不能生育的原因弄明白;第三,这期间我会找到老驴他们的。"

"什么第二、第三的?第一呢?"

"第一,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是谁告诉你的?"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小黄河旁边一家环境很幽雅的咖啡屋里,店中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分坐在各个角落中低声慢语,我和嘉嘉寻了座位坐好,分别要了两杯喝的东西。嘉嘉说她需要时间组织一下,因为这件事对她来说,太复杂了,从来没有像我这样系统地整理过,所以,怕说出来有些颠三倒四。我静静地坐在我的座位上,听音箱中播放的轻音乐,看房间的布局。这间咖啡屋叫做"绿叶",装修得也满是春意,一些碧绿的叶子档住了电灯的直射,为房间营造出了一份安宁。在每一张桌子下面都有小音箱,播放着轻柔的流水声或者落雨声。其间点缀着些黄花,有些俗了,但效果还是不错的。我向吧台上的小妹招招手,要来烟灰缸,点燃一根烟,等嘉嘉说话。

她对着桌子上的蜡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烛光摇曳了一下。嘉嘉娓娓讲述起来:你离开了我,一个人跑到深山中去找寻那些能给你灵感的线索,把我留在这座孤独的城市中。我感到了恐惧,说真的,没有了你在身边,我突然那样懦弱,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了方向。惶惶不可终日地过了两天,张少雅给来了电话,说大家都怀疑是你,不管我知不知道真相,希望我能和他们住在一起。我知道的,这样做一是可以限制你的手脚,二便于他们监视我,三来必要时我是他们的人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拒绝的。我拿了自己的画夹和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大家一起住到一家宾馆中。我当时很是气愤,却也没有办法,祈祷你能破案。闲暇时我画画,有一天我突然想到了整个事情。凶手把杀人当做了一门艺术来做,费尽了心思,不光控制了事态的进展,更能掌握每个人的情绪。凶手甚至用画在墙壁上的星图来暗示要死去的人,足能见他是多么的自信。于是我就想,他把一切设计的这样巧妙,一定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完美到在他的整个部署中不应该出现任何瑕疵。我便开始研究凶手的心态,他为什么要用北斗七星呢?我翻看有关星图的全部资料,了解到北斗七星的第一星名叫天枢,它代表着第一个死去的同学王小波;第二星叫天璇,它代表了张毅;第三星天机,代表了李可;到了第四星,我就开始想,你给我说过,吕智因为人为的煤气事故差点死了,但那事却没有使得一颗星星消失,倒是孔雀失踪却让这颗叫天权的星星消失了,这是为什么呢?现在姑且不说,我又知道第五星名曰玉衡,她代表了刚刚死去的胡薇薇;第六星名曰]阳;第七星名曰摇光……现在回头看看,我发现在北斗七星中的第四颗,也就是代表孔雀的那颗叫做天权的星星,实际上是两颗离得非常近的两颗星星组成的,莫非凶手用这一颗"双星"代表了孔雀和吕智吗?

我吃惊地看着她,天呀,她的思路和我的根本就是两个道路,居然能走到了一起。我接着听她说。

嘉嘉说:当时我想,如果凶手连"双星"这样的细节也能发现,并用在孔雀和吕智两个人身上,那么,双星之一的吕智没有死,则孔雀也不会有事的。我带着我的想法跑到老驴家,一进门我就说:"孔雀没有事情的,她不要说死了,她和你一样,没有任何事情!"我原本以为他会激动的扑上来问我根据的,但却没有想到他吃惊地看着我,把我看得毛毛的,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却一时哑口无言了,当时想,就凭借着一张星图和有关的资料来推断好友的生死,是不是太过儿戏了?见我没有吭声,老驴问我:"是周末告诉你的吗?他怎么发现的?"我一愣,说不是的。心下说今天的老驴怎得同往日不同了?我说:"你……有孔雀的消息,是吗?你知道孔雀在什么地方吗?"我多了一个心眼,因为我很了解你,同样和我一样了解你的,还有孔雀同老驴,他们要是这样设计了,你一定不会逃得掉的。老驴当时没有回答我,我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却看到了一张火车票,去的地方竟然和你一样,时间也一样!难道你在一线天打电话过来说火车上遇到了王小波背影的事情和这张车票有关?我看了一眼老驴,他正给我倒咖啡,那背影--真的,太像了,太像王小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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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9节 侮辱一个可怜无助的女孩

我喝了口饮料。苦笑了起来,我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却没有嘉嘉在家一通胡思乱想来得快呀。我看了表,时间还早,便让嘉嘉给张少雅打一个电话,约她在医院门口见面,对嘉嘉嘱咐了一翻后,我们便各自打车分手了。我重新来到了我经常上网的"E空间"网吧,在"想入非非"网站中等眉里却等不到,有些无所事事,却在等着什么。问题如何才能解决呢?后来在我电脑前面昏沉沉地竟然睡着了,恍然间我系统了我曾经做过的那些梦境。我想到了王小波在我梦中那张苍白的脸,想到了张毅麻木的面孔,想到了李可惊恐的眼睛……还有胡薇薇在太头看着流云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们同孔雀同老驴到底有怎样的过节呢?我越发想到了王小波的脸,越是不知道其所然却越是看到他的脸在我的面前晃悠。晃悠到最后,我突然想到了一场梦,我梦到了我们大家还是学生在教室中聊天,老驴当时问孔雀是什么地方了?于是这张王小波苍白的脸便出现了。后来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连忙从电脑前站起来,走到门口,电话是嘉嘉打来了,看来她那里有消息了。

嘉嘉说,她已经少雅在医院找到了几个月前郁婕和吕智的检查记录了,郁婕有一种可怕的病,她的子宫受过严重的伤害,以至于现在已经不能再生育了,而那种病,医生说,是她小时候一次不幸的经历所致。

"不幸的经历?"

嘉嘉浩叹一声:"人为的……"

我愣了,王小波、张毅、李可和胡薇薇他们究竟对年少时的孔雀做过什么呀!


我开始同情孔雀了,也理解了那句一直声明被害人并非无辜的话,可怜当年孔雀那么小的一个女孩,遭到了怎样的一种伤害,居然落下了终生不能生育的毛病。这恶梦定会萦绕着她的一生而不能挥去,一切从头看来,如果真是这样,孔雀的所作所为和老驴的所作所为是可以理解也可以同情的,因为倘若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那天我一个人在那间"绿叶"咖啡屋中,坐了很久,到了后半夜,小黄河岸边的路灯逐个灭了下去,我坐在靠窗户的座位上看风景。不时过来一个女孩,花枝招展的,对我小声问到我身边有没有人。我说没有,她就暗示我说她可以坐到我的身边。我仔细端详每一个这样对我说的女孩,看得我眼泪汪汪的。一个好奇者,真的坐下来问我怎么了,我说没有什么。又直截了当地问她和她出去要多少钱。她的脸红了。我说你别不好意思。她说老师您可能会错意了,我不是那些女人,我看过您的小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您写的那本叫做《密林小屋》的长篇了,你笔下的女性真的好惟美。我有些后悔和她胡说,面对我的读者,我又觉得我还有些价值。

我突然对那女孩说,你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吗?女孩一愣,笑了起来,说周老师,您一定忘记我了,那天你还送给我一个匹克片呢。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匹克片上写了一个孔雀。我在你的文章中看过的,知道孔雀是您的一个红颜知己……我制止了她的话:我是好人吗?女孩吓得不敢言语。我最后还是想起来了,那是张毅死后不久我一个人跑到街上散心时的事情了,我在街边和以前乐队认识的朋友弹了吉他,当时那女孩就在我身边,为我喝彩。是我一时兴奋把匹克片给她的,现在她就在我的面前。而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女孩说:"您……是一个想坏却坏不起来的人。"我回头看她,眼睛一瞬不瞬地。她接着说:"我和您是校友,您肯定不知道我,但我却知道你这个学校的名人呀。不但因为您出的书,还有您在学校中的所作所为。"我苦笑了一下,我说那时我一个孩子能有什么作为呢?怕是不好的事情吧。女孩也笑了起来。"真的,说真的。日后我们的老师提起你们那界的同学时还是要说的,说你们那群同学中,感情是最深的,最纯的。我特别羡慕你们,你们都成了名人,有电视台工作的记者,有事业有成的商贾,有造诣颇深的画家,有成就斐然的律师,更有您这样的作家呀。"我说你再说我脸会红的。

姑娘回头向吧台要了杯酒饮料并给我有要杯咖啡。我要负钱,她笑了起来:"这间咖啡屋是我妈妈开的呀,在这里你是我的客人,我请你。客随主便呀。"我没有吭声,慢慢喝起来咖啡--真的不好喝,还是觉得茶更好些。我那挑剔的胃总没有机会让我尝到好东西。见我喝了她请的东西,姑娘便活份了些,她的话也就深了。她说:"周老师……"

"你看我真的很老吗?叫我末末吧。"我说,"或者叫我周末。"

"好的。"她说,"听说当年,您还离家出走过,是吗?"

我苦笑着说:"是吧。"其实我该如何给她解释呢。

她接着说:"是因为你的朋友伤害了你的另一个朋友的事情吗?"

我倒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要不是你们出走,那事情根本就没有个完。"

"哦?这事情……我一直在回忆,但却回忆不起来。我想写一本小说,叫《突然消失》,就写当年这些故事,但我忘了很多细节。你告诉我吧。"

她喝了口红酒,幽幽地看着我:"我不帮你追忆什么,还是给你讲一个故事吧:那是在很久以前的事情,说是有一群要好的朋友在一起上学,他们中从来没有任何距离,其中还有很多成功率很高的早恋。有一对,女主人公是一个性格坚强个性的人,男主人公是个宽容感性任性的人,他们很要好,好到了彼此不分。他们--我说的是那些朋友们--,经常在放学后不回家,聚在教室中,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畅想未来。一次女主人公另外两个要好的朋友离家出走了,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她便和同学们在放学后,坐在离家出走的那两个同学的座位上猜测他们回跑到什么地方去。

就在那一天,事情发生了。

那天的太阳很毒,但在女孩的记忆中,那已经是秋天了,因为叶子已经凡了黄。由于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很多同班的人没有回教室边早早地放学了,她还是同往常一样来到教室,碰到了她的同学,有几个呢?一个,两个,三个……算上她一共有四个,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两个男生逃课喝了很多啤酒,喝多了,正欺负在那里的另外一个女生。他们可都是好朋友呀!这时女孩进了教室,看到了便要制止。那喝多并乱性的男生开始同女孩纠缠,女孩一味的歉疚造到了极不公平的对待,那两个男生甚至要非礼她……被救的那个女生跑开了--跑出了教室,却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求救,没有叫人来帮忙。故事的主人公在两个男生的侮辱下拼命挣扎,她不敢叫嚷,因为这是在学校,人很多,被人看见了这样的闹剧,简直是要命的。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下,一个平素胆小的朋友来赴约了,他看到的却是两个比他强悍的男生在侮辱一个可怜无助的女孩!他也跑开了--像先前那个女生样的跑开了,跑出了教室,也是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求救,没有叫人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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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0节 救出来的女孩

我已经听得一身大汗了。我尽量冷静地说:"我似乎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但却能给这里的人物起了名字,那个可怜的女生叫……"

女孩摇摇头,又喝了一口红酒:"我是在讲我的故事,你如果要听便不要说话。否则你是作家定要比我讲得精彩生动,我不要说了。"

我咬咬嘴唇,不再出声。女孩的眼睛中眼泪盈盈:"那个被污辱的女主人公拼命的挣扎中,被那两个男生撕去了衣裙。但那两个男生毕竟还有些理智,当女孩变成赤裸裸的时候,他们被自己吓醒了酒--他们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女孩哭了,躲闪着。你知道那教室的桌椅吗?铁棍做的凳子腿。女孩在挣扎中,那铁棍插入了她的小腹……"

我的手无法抑制地颤抖,咖啡撒了我一裤子:"你是谁?!"

"再说说跑出去的那个女孩吧,就是那个女主人公救出来的女孩,她非但没有帮助当时可怜的女主人公,还把她的遭遇告诉了她的男朋友,这个男朋友也是女主人公的朋友,和他们那一群人都是朋友。"

"你是谁!"我大喊着,引来了很多人的目光。但我面前的那个女孩却坐在我的对面,头也不抬,似乎很自信地等我安静下来。

这时,走过来几个保安模样的男人。女孩冲他们摆摆手。保安停下了,却坐在我们不远处。

"我想你是不想听下去了,因为你可能知道了后来的故事。但我却还是要说的。"那女孩回头看着我,"故事中的那个女孩,住了医院,鬼知道--哼哼--鬼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看重友谊,当那两个肇事男孩忏悔在她的病塌前时,她居然答应不宣扬出这件事情,并原谅了他们的冲动。他们依然是朋友,但从此彼此很少接触。这个时候,离家出走的两个同学回来了,他们的到来又使女孩同其他朋友凝聚在一起。"

"不要说了,你说的那女孩是郁婕,你说的离家出走的两个人便是我和我现在的女朋友黎韵。你说的那几个当事人分别是已经死了的李可、王小波、张毅、胡薇薇和……"我突然说不下去了。

"还少几个,不是吗?"她嘲笑地看着我,"还少那么几个人物,就像天上的北斗七星中仍有闪烁着的星星一样,对吗?"

我被打败了。我完全是被动的。我只好坐下来,死死看着对方的眼睛:"请你,求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我问你,那些人该不该死?"

"……"

"所以我说,你是一个想坏也坏不起来的人。"

我的目光软化了,看向了桌面。现在我知道了凶手是谁,就算再加上知道下一个被害人是谁的话,我还能做什么?制止?置之不理?参与胁从?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这才五个人呀,知道这事情的人只有五个人呀。他们如果要死的话,也只有五个呀,那星图上的却有七个……"

"还有两个的,"女孩说,"还有两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人……"

我突然觉得空气凝滞了,冷得让人瑟瑟发抖。难道,老驴和孔雀要在事后……

"周末……"那女孩看我半天不动弹,说了一句,"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叫吕婴。是吕智同父异母的妹妹。从一开始,我的这个哥哥就让我跟踪你的。我对吕智并没有好感,但我却不讨厌他,所以我答应帮他完成他一生最后的愿望。"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要是知道,请告诉我。如果你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那么,你不能见死不救呀。"

女孩固执地摇摇头:"就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血缘,所以我更知道,现在谁也不能救得了他,他只有一死了,和他的女友。"

离开吕婴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多了。我被迫独行在无人的街道上。我知道从那女孩的口中是不可能知道老驴和孔雀所在的地方了。临行前,女孩不放心的告诫我:"不要试图制止或者报警了,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什么问题的,对吗?他们没有留下证据。而且现在你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一个是人都在怀疑的人。"我没有回答,走出了门口,在路灯下抽了一棵烟。

我给顾雯迪打了一个电话,他已经睡去了,但很警醒,电话接听得很快。我问他可看了我给他的磁盘?他说看过了,就等我的电话呢。

他说:"我按照你临行前的指使,在暗地观察了你们的那几个同学,他们先住在了矿务局招待所的两间房中,女生住的是0,男生的是,两个房间是对门。后来,一个叫做胡薇薇的人死了,大家又分散开来。他们在怀疑你。"

他说:"我按照你教我的方式,察看了现场。胡薇薇死的很平静,服毒死的,旁边有她的遗书,有人推测是她无法忍受无休无止的内心的恐怖空间而自杀的。"

他说:"遗书我没有看到,因为我走在了警察了后面。警察下令你的同学谁也不能离开牛城……"

他说:"现在,多半几个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你在什么地方?你的同学……他们说你是凶手,因为……"

我说:"我在外面,我在找老驴。"

他说:"老驴……我唯一没有跟住的就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知道有人在跟踪他。"

我说:"那是他的天性,如果他想要干什么,没有人能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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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1节 死亡的感觉充斥整个房间

我说:"雯迪,请按照我在磁盘中写的那样做吧。"

我挂了电话。

--你要去什么地方?

内心中那个声音冒了出来。

我不知道老板我怎么会知道呢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可以得到解决的办法了如果我知道一切早应该结束了!可我内心的那个声音还在折磨这我,他在嘲笑我,他在压迫我。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老驴的这个我从来没有谋面的妹妹让我走了,因为我喝下的饮料中搀了其它东西,这些东西让我的神经收到了很大的压力,它能抑制住我的行为,若与之抗衡,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我相信那并非毒药,而是那种让我睡觉或者丧失活动能力的东西。

我的鼻子开始流血,殷红血流了下来,染了我的衣袖,我退了一步,身体靠在电杆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捂着鼻子和嘴,在路灯下,我能听到血流动的声音,任血液肆无忌惮地流也不制止,一个人……在路灯下……

天色微微泛青,朦胧的街道上的景色模样逐渐显现,空气有些清凉,风吹在人的身上已经略有寒意,霏霏细雨从后半夜开始落下,无声执著地下着,打在这家或者那家的玻璃上,凝结成水珠,粘贴着并不流动。我走在牛城的旧城区的街道,路上坑洼积水泥泞,一排低矮的平房中住着些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等。暗娼丛生,小偷、盲流以及流窜犯多半聚在这里,这里有这里生活方式,这里有这里的法则。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地穿越此地,我的目的地在前方。以前我是来过这里的,现在比先前更差劲。我和蔺星轩的一部电视剧本子就是以这里为背景展开情节的。在这个地方的尽头,是牛城著名的钢铁厂,在生活区中有一栋七层高的楼房,其中一间就是我们聚会讨论剧本时的地方。当我站在那扇门前的时候,浑身已经湿透了,

为我开门的是孔雀,她看到我,很是平静。我问她:"你难道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吗?"

"满足你--我很惊讶。"她说,"真的,我那个小姑子难道没有给你喝下那种让人受不了的药吗?"

我说我现在头还痛呢。

我站在门口:"你不打算让我进去是吗?"

"我不打算。"她坦白地说。

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蔺星轩在不在?"

"他不在了。"

我就知道!但我无能为力,作为当年胡薇薇的男朋友,他在这个故事中扮演的也不是一个无辜的角色。但我突闻噩耗,心中的愤慨依然不能自已。我几乎是--不,我一定是--怒目相视对着孔雀吼道:"你算什么?!你们算什么?凭什么来剥夺别人生死。躲在暗处,你认为天衣无缝了吗?你以为你可以逃掉吗?"

"我们没有打算逃。"老驴从客厅走过来,在门厅里看着我,"你进来吧,在一切结束前,我要给你一个交待。"

我正步向前,孔雀侧开了身子,我对老驴说:"蔺星轩在什么地方?"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老驴引我到了客厅,一股死亡的感觉在充斥了整个房间。我看到了角落中一座水族箱,里面的"银龙"、"富贵"、"七星刀"、"铅笔"以及"地图"等在缓慢地闲游。这曾是我在这里饲养的热带鱼,我在这里为了写剧本封闭了三个月,就算没有感情,也相当熟悉了。我想在自己家似的,靠近水族箱坐下。一时间,我们不知道如何开始我们的话题。我看着我面前这位我平生最要好最知己的朋友,突然感到我们中间有一层可怕的距离,这层距离让我恍惚地觉得对面坐着的不再是我平生最要好知己的朋友,而是一个陌生的甚至让人痛恨的家伙。我低下了头,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刚才我们还说呢,"孔雀走了过来,坐在我的对面,"末末如果听完了吕婴的故事后,一定会来这儿来的,因为这房子是蔺星轩的,他本人正是被我们列在黑名单中的人,他现在不在自己的家中,于是末末不可能不会来这里的。当时我还不相信,但吕智却一直这样坚持,他说他很了解你,知道不管什么事情也不会阻止你的。现在我相信了,吕婴的药并没有让你跑回自己的家休息。"

我没有回应,目光看着旁边水族箱中的鱼。

老驴说:"其实一开始我的思想同你的一样,也很矛盾。记得吗,当时在你们还没有去一线天的时候,我就瞒着孔雀给你发过一封让你回去的信,因为那个时候,我便意识到事情的结尾了。是的,我没有制止,事实上,我非但未能挽救谁,还参与了整个事件的策划、实施。从第一件案子开始,我们就已经预见到了今天。所以孔雀要求留下线索,一是让你沿着它走下去,让大家怀疑你;二是以此制造迷雾,扰乱大家的视听;三是这样我们就可以得到充足的时间来实施我们的计划了。你放心,我已经写好了一封自首的信,现在怕是正在邮递员的手中,它会在明天或者后天送到公安局或者派出所负责人的桌子上的。"

我的头真的有些痛了,眼睛很沉,我有手托着脑门,摇摇头:"你们这样做,太不值得了。你们毁了自己,知道吗?你们原本可以很幸福的!"

孔雀笑了笑,对我说:"亏你是一个作家,却这样不理解一个女人的思想。我爱吕智,我终生的梦想就是为他生一个孩子,当我知道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完全瓦解了我的梦,我唯有报复方能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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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2节 一个一个地杀人

我说:"雯迪,请按照我在磁盘中写的那样做吧。"

"简直就是强词夺理!"我怒不可遏地冲着她,"不要以为我们曾经是朋友,我现在就不能说这句话,我告诉你,我很早就要对你们说了:你们的行为太变态了。" "是的,没错。"他们仍然平静。

我将头一偏,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有任何一个人不是我的朋友,那么此刻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我这样下去会受到牵连的。所以嘉嘉并没有跟着我来。我是对的,对吗?"

他们两个没有吭声。想是默认了我的问题。我平静地点燃了一颗烟,吐出,烟雾在我们面前展开。但我的手仍在颤抖,我不知道我的好朋友蔺星轩现在究竟怎么了,他们不会告诉我的,我是猜不出来。我开始说了,告诉他们我在一线天想出来的种种方案,包括他们怎么杀害王小波、李可和张毅的,然后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老驴说:"你已经了解了整个事态的百分之八十了,其余的一些未知的,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也没有什么理由保留的了。其实在你们去一线天之前,我们的计划就开始了,我没有能力拒绝实施,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意识到危险而退却,这样大家也许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我背着孔雀给你发了匿名信。却是你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我这样做反倒很愚蠢。还记得我们那天晚上说的话吗?孔雀和我在别墅中吵了一家,为的就是这事,我气愤地走到客厅,因为我当时的心情你一定可以理解,就像你的此刻的一样矛盾。你的原话我忘记,只记得你说:'如果你爱她,就要不惜一切地去爱她关心她。--死,你也愿意'。你是这样说的吗?你的这句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是呀,为她死我也愿意,那么为了让她得到安宁,我为什么不就为她犯罪呢?这就是我的动机。"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表示我对他的抉择持反对意见。我说:"你这样无原则的歉疚就是你所认为的爱吗?" 这时孔雀轻轻地说:"我给你说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吧,也许你去过街道办事处,应该知道我和吕智结婚其实并没有领取结婚证,是我不让领取的。因为我的心脏不好,医生说我没有几个月的活头了。" 她说的是那样轻,但我听来却是那样的震耳欲聋,一时间我无话可说。

"那天我找到了李可,"她说,"我帮他回忆了当年他造下的孽,他很后悔,答应我帮我把王小波灌醉。我们分了两步走,第一步我送王小波回家,当时王小波的母亲还没有回家,我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讨厌的模样,怎么也抑制不住了,是我动手杀了他并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那一串密码。第二步是让李可送吕智去王小波家,因为吕智的背影太像了王小波了,加上当时吕智做出了喝多的样子,身形不定在灰暗的灯光下进了屋,以至于连他的母亲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掉了包。第二天,李可听说了王小波的死,可能吓坏了。他找过老驴--因为那个时候,我正以出国在外的身份躲在一线天的别墅中--,老驴让他瞒过大家,他对他说:'事情就这样吧,她现在也很后悔,周末正看着她呢。你帮她瞒住……'然后他把李可领到了嶂石岩,并告诉李可,现在最安全的名字是'周末',因为郁婕是不会伤害周末的,于是已经茫然无措的李可便鬼使神差地用了周末的名字登记。为什么要把李可送到嶂石岩呢?因为我们早就知道此时张毅也要去那里度假。"

我点点头。剩下的,都是按照我的推断进行的,李可死在老驴为他准备的旅馆中,张毅被退下了悬崖。老驴接着说:"在你再一次去一线天的时候,我似乎觉得你已经看出了些端倪来。于是我跟踪并安排了那一切,从车站到别墅,除了中途与你见面的那个山中老人外,所有的事情和人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你到了,我却不能不离开,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能知道真相的。当我回来后,嘉嘉突然来找我,问我孔雀的去向,我吓了一跳,在你离开前我曾探过她的口风,并不认为你能知道太多,但那时她的突然出现却让我方寸有些乱了。其实你是最了解我们的,很多动脑子出主意的人都是孔雀而不是我,一旦出现了和原计划不同的变差,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稳住了嘉嘉。只好加快速度,对胡薇薇动手了,你知道当时大家不谋而合的聚在一起住,这正方便了我下手了,而且当时大家都在怀疑你……" 孔雀微微摇摇头,笑了一下:"我在她的遗书中留下了新的线索,亏我斟词酌句酝酿了那么暗藏谜语却滴水不漏的遗书了,你却没能看到。"

"你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线索?" "和警察玩太没有意思了。"她说,"刚才就给你说了,我们需要你来吸引注意力,对不起。我已经做好事后工作。我给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写了整个经过,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最终会清白的。" "费那么大劲干什么?把你要杀的人聚在一起,然后一个炸弹炸死他们不就干净了吗?还他妈的搞什么神秘呀!"我气愤地说,"用你的智商来那样做,你可以做得像一起事故!可你为什么却故弄玄虚地搞几颗星星,再一个一个地杀人?!" "因为我们要完成使命。并不是让他们全死就便宜了他们,而是我们已经安排了我们的人生,把这次行动当做了一种艺术,我们不可能不去完成它了。周末,你一定知道这样一个词,叫做'宿命',相信你是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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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3节 他已经死了

宿命……去你妈的!

我实在不能理解现在的人们都在想什么了。此刻我的头痛欲裂,眼睛中也充满了血丝,脑子和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费了半天的力气,我终于伸手抓向了茶几上的杯子。那杯子中盛满了类似牛奶之类的液体,我刚举起,老驴一把抓了过去。他对我说,我不能喝这些东西。我摇摇头说我的胃不好但牛奶还是能喝的。老驴端着茶杯有些悲伤地看着我:"周末,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朋友就是你了,曾有很多的时候,我总会把我当做你,把你认为成我。或者我们的友谊可以著书立传了。所以,我们把你安排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角色,让你为难让你痛苦抉择,因为换做是你面临这样的事情,我也会义无反顾的为你充当那一不光彩的人物的。这点就算我不去解释,我也深信,你会理解的。"

我叹了一口气,宿命。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就这样无法抗拒吗?人活着就像着鱼缸中的鱼一般,倘若这个时候因为向往自由的生活而离开狭小的鱼缸,那么将要面临的会是寒冷和死亡,否则呢,安分地潜在水缸低下,清静地游动,用自身的色泽光彩来迎合欣赏者的爱好,反倒会得到保护得到安逸。这就是鱼的宿命。人何尝不是这样呢?为金钱、名利、声望、地位等等诸多如同鱼缸般的虚幻所困,何尝不是一种宿命,我常会听到一些很有名气、地位和金钱权力的人在说他向往平静安宁的生活,真让人受不了,那些过够了平淡生活的人不正向往着能进入这样一个鱼缸中吗?人本所累了那宿命二字,却仍为宿命奔忙。从中有一点是注定的,那就是宿命是无法随你的情绪改变的,往往是不得以的。我的宿命就是面对我的这两位好朋友,无法做出再多的选择,从而被动地接受宿命的安排。那么我身边的死去的或者仍然活着的人呢?他们的宿命定由我面前的这两个人来安排吗?这两个人算什么?使者!王者!抑或一种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吗?他们不是。因此得到的剩下的东西,我只有恶心了,我从未这样厌恶过谁呀……

"老驴,"我恨恨地说,"你毁掉了我心中最美的东西,你让我觉得友情知己变得一钱不值,这个社会上只有了利用者和被利用者,只有了狼和羊,要么你是狼,吃羊;要么你就是羊被狼吃!"

"对不起。"他低下了头,"但我更信仰爱情,我想再多的解释也不能为我换来清白,因为本身我就是一个杀人犯。我想让你站在我的立场上,看看如果是你,对待这样的事情又会怎样呢?"

我沉默了。

"老驴,给我喝点水。"

"我让孔雀给你倒吧。"他说着话,脸上的汗水猛烈地淌着。

我回头看孔雀,她已经昏在沙发上了。我简直蠢到了极点,一把夺去了老驴手中的杯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入鱼缸中,那乳白色的液体在鱼缸中漫开散掉最后找不出踪迹。我抓住老驴:"你怎么了?"

他惨惨地一笑:"蔺星轩……"

"我在听,你说。"

"在隔壁的房间中,他已经死了。"

"不要乱动,我马上找人救你!"我叫着拨打手机。就在这时,我看到一鱼缸的鱼都翻了肚。

老驴按住了我的手:"末末,今生最后一次求你了,让我们走得利索些好吗?"

我停下了……

接着脑海中一片空白,看来老驴妹妹吕婴给我下的迷药已经到了极限,我无法再抗拒了。

我努力让自己醒来。但在我的脑海中却始终有两个场景挥之不去,这两个场景是同时并列出现的,于是交叉在一起便开始混乱了,背景由我还是一名每天无忧无虑却假装心事重重、一天到晚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却追求得一塌糊涂小男生,一直到每天忙碌庸俗迫不得已不知所谓的成年人。其间空间跨越了多个地域,时间横贯了许多春秋,我在膨胀中塌缩,又在迷茫中燃烧自己。

这两个场景一个在我的教室中,我看到了我的同学和我的老师,老驴、孔雀、王小波、李可、张毅、胡薇薇和蔺星轩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尽量避开老师的侦察,小声地笑着什么,胡薇薇和蔺星轩指了指我的身边,我看到了嘉嘉,还看到嘉嘉后面窗户外面那张班主任窥视的脸。讲台上是我最爱的语文白自涓老师,我努力听她讲些什么却听不清楚,耳朵中的声音很多,眼前的情景变化也很快。我看到了我的管线和我的阀门井,看到了中压调压器有雷诺的和自滤的,我感觉我身边的同学都变成了我的同事,有老的师傅和年轻的朋友。我们在放散监护,作业坑中王鑫和顾雯迪拆盲板,我正对一个在旁边围观却不知死活还抽烟的混蛋大发雷霆。

然后我听到不远处传来叫我名字的声音,连忙抬起头,看到中学同学们正围着王小波的尸体,胸口上血淋淋地刻着那行经典的密码。他还没有死绝,脸色苍白地站在人群中,紧张异常,他口中喃喃道:孔雀真的离家出走了吗?真的吗?这是真的!我感到这样的场景是真实的,我的确经历过,王小波在教室中确实这样问过的,他那时心虚呀!混乱混乱混乱!顾雯迪操纵的匪徒冲过了第一防线,我在王鑫用"连狙"的掩护下紧随其后,网吧中的唏嘘声此起彼伏,一路过关斩将,我们埋下炸药包,取得胜利。知道吗?顾雯迪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我怀疑这个案子中至少有一个女性参与其中。孔雀在哪儿?她……她在我送她去你家的路上突然消失了。见鬼!我根本就没有失踪,我躲在别墅中,我能看到对面的青山绿水,末末,你看这天上的云好看吗?那是灰姑娘,这是小龙女……他们--在我于别墅中看到孔雀和老驴的时候,我已经不安地意识到死亡的讯息已在他们周围蔓延了。场景又变了--不!上帝呀,停止吧,我的脑子受不了了--,皮肤蓝青七窍流血的李可在旅馆的房间中挣扎着:我不是那个叫周末的作家,我是李可,有人在杀我,救命呀!……张毅摆弄着右手胳膊上的手表,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来--支离破碎的肢体用帆布包裹运到了牛城辰光的顶楼……胡薇薇在床上挺了挺僵直的身体,努力要站起来,却不能动弹,她目光恶毒地绝望而不能相信地看着床头柜上那封措辞完美的遗书:那不是真的!……蔺星轩在隔壁房间--他已经死了……"我的琴弦断了,我的力量尽了,眼前的天也黑了,可你还要从头再来。噢~噢~"一把吉他,一群朋友,我的乐队唱着《突然消失》的主题曲。在我为那本书创作音乐的时候,怎么会想到当年"突然消失"的同学们,会成为了今天的模样,死的死,散的散。什么叫人莫予毒?什么叫报仇雪恨?这世界并不完美,但似乎也太差劲了……北斗七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七颗!!!整整七条人命!谁最后成功了?谁最后胜利了?没有,像一团空气,它的确存在的,却不能感知触及。这就是死亡的故事,每个人都有结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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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30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4节 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面前一圈各色面孔,后悔、侥幸、内疚、兴奋、开心。他们围着我看,嘴角都洋溢着欢快的微笑,这些人我很熟悉,却不记得了,他们这表情却似曾相识--就像刚考完期末最后一门功课等放假通知一样。一切都结束了。

"对不起,末末。"他们中的一个人说,"我们冤枉了你,真凶已经知道了,他们死了。"

死了……在那鱼缸对面的沙发上。死了……

"我们不该怀疑你,其实我们早应该想到的。"一个穿白大褂一笑俩酒窝的女孩对我说。

一个头发短短有自然卷的男孩来到我面前对我说:"警方接到了他们的信,最后一页画了一组北斗七星,上面标着一些名字:一、王小波;二、李可;三、张毅;四、郁婕;五、胡薇薇、六、蔺星轩;七、吕智。一切都结束了,周末。他们收到信后马上赶到了现场,看到你还活着,房间中还有三具尸体,在你身边的是郁婕和吕智,隔壁客房中躺着被勒死的蔺星轩。吕智和郁婕畏罪自杀了。周末,一切都结束了。"他笑了笑,"我们又可以一起到'盟重'杀野猪升级了……"

都结束了。是的,七颗星都失去了光泽。

我重新闭上眼睛,往事不堪回首。我最后说:还有人呢?一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沉默……

我吃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数双同样睁着的眼睛。

"赵运方,他刚才说什么?"

"我没有听清!"

"好像是胡言乱语……"

"周末?"

"末末?"

我挣扎地要坐起来,立刻有人帮我把枕头放在身下。我说: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

"他呜噜呜噜地说什么?"那个国字脸的人回头对穿白大褂的女孩说,"张少雅,周末这是怎么了?"

女孩喊了一句找医生来,片刻一个中年人来到我的面前,看我的眼底,听我的心脏,他说:"这是失语症。病人在强烈的刺激和巨大的悲痛中,暂时丧失了语言功能。病人可能有轻微的精神分裂,他的双重性格使他仍然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中--他是干什么的?"

"写小说的作家。"刚才那个自然卷对医生说,"他也是我的同事,我们都在煤气公司工作。"

我说我叫喊的是宇宙语!你们滚开!

我开始自己寻找。

"你找谁?"那个说是我同事的人问我,"你找你女朋友?你放心,那天我看了你的磁盘,按你的意思告诉她,你在一次煤气事故险些丧命,并把她引到北三环上的门站。等一切结束后,她已经回家了,她是安全的。对了,她人呢?"

一个女孩说:"黎韵去末末家了,去拿周末的笔记本电脑。"

我的笔记本电脑?我呆呆地想。它是黑色的,四方的可以上网的我写作用的机器。我好像给了王小波,我应该让他在火车站候车室中玩我的电脑,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去一线天参加死亡聚会。如果我面前曾了一连串的死亡,那么我应该可以抽断其一根主线,让它不再成形的。

一阵过堂风吹来。病房门口出现了一袭白衣。有人马上迎了上去。"黎韵,"那人小声地说,"刚才医生说,末末可能……"

我仍闭上眼睛。

那女孩来到我的面前,怀中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她坐在我身边打开电脑。让我帮他回到现实中来吧,她说:"末末,我收到了一封信,应该说是那个曾经一度用匿名骚扰你的信箱发来的最后一封信,这次信有了署名,一个是老驴,一个是孔雀。末末,我这就给你念念上面的内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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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7 08:50 | 显示全部楼层
孔雀这个女人好阴险啊!!
老驴爱她愿意为她牺牲一切, 但她报仇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会连累自己的爱人, 伤害自己的挚友呢?
一点都不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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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7-8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人总是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东西,而为了这些东西宁愿失去其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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