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小国立陶宛为何敢不自量力？学者：或出现比断交更严重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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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凰WEEKLY

立陶宛政客强硬叫板中国，既不会遭受太多实际损害，又能吸引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关注，撬动起远大于其国家实力的政治影响力。

文/徐亦凡 编辑/漆菲

与中国建交20年后，波罗的海国家立陶宛突然向中国台湾地区频频示好。

今年7月20日，民进党当局外事主管部门负责人吴钊燮宣布，将在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以“台湾”名义设立“代表处”，立陶宛则计划于10月或11月在台湾地区开设办事处。

这一举动违背中立两国建交公报精神，引发中国政府的强烈不满。中国外交部8月10日宣布，召回中国驻立陶宛大使，并要求立陶宛政府召回驻中国大使。声明强调，中国政府和人民实现祖国统一的决心不可动摇，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红线不容触碰。
该声明也正告台湾当局，“台独”是死路一条，图谋在国际上搞分裂活动绝对不会得逞。

召回大使是中国极为罕见的外交举动，表明中国政府对待此事的严正态度。立陶宛对此回应表示，中方决定“令人失望”，称其“尊重一个中国原则，但决心与台湾发展互利关系”。
基于目前形势，四川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原航向《凤凰周刊》指出，短期内两国关系有转圜的可能性，但回旋余地似乎不大，如果“立陶宛执迷不悟，那么断交是可以预料的”。



中国外交部就召回驻立陶宛大使发表声明
“理论上说，断交还不是最严重的。”原航表示，“断交之后，也许正中（立陶宛）一些政客下怀，立陶宛可能会立刻与台湾建交，若美国等国予以支持，中方进一步反击，届时局面只会更加严重。”
立陶宛对华挑衅之举早有先兆

目前，与台湾建立所谓“邦交”的国家仅有15个，在其他70多个国家，台湾当局通常以“台北”的名义设立经贸或文化办事处，发展非官方的经济文化关系。

台湾当局以“台湾”名义在外设立代表处不是头一次。2020年，台湾当局曾与位于东非索马里西北部的索马里兰互设代表处，但由于索马里兰未被任何联合国会员国承认，不具备被国际认可的主权国家地位，仅有台湾当局称其为“国家”。今年2月，台湾当局欲在南美洲北部国家圭亚那设立“台湾办公室”，但该国次日便撤销此决定。

然而，立陶宛不仅是欧盟成员国，更是中国的邦交国。

立陶宛位于波罗的海东岸，与白俄罗斯、波兰、俄罗斯飞地加里宁格勒州等接壤。这个面积6.5万平方千米的国家仅有280万人口，接近北京市海淀区常住人口。苏联解体前一年，立陶宛宣布独立，成为第一个从苏联独立的加盟共和国，且一度遭到经济封锁。与苏联的历史过节让立陶宛对俄罗斯从无好感，反而亲近欧美。
立陶宛既是欧盟成员国，也是北约成员国，被世界银行认定为高收入经济体，其人均GDP为欧盟平均水平的84%，也是波罗的海三国中规模最大的经济体。



中国驻立陶宛维尔纽斯大使馆
由此来看，此番立陶宛同意设立“台湾代表处”，意义大不相同，是对中国主权的严重损害。

不过，立陶宛驻华大使戴安娜·米凯维切恩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辩称，台湾欲设代表处并没有违背“一中原则”，台湾在多个欧洲国家都设有办公室。

立陶宛外交部长加布里埃留斯·兰茨贝吉斯此前表示，立陶宛之所以计划在台湾等地区设立“代表处”，并非是为了反对中国大陆，而是为了避免在经济上对中国的依赖，在政治上受限于中国。

台湾当局则将其称之为“重要外交突破”，台湾地区领导人蔡英文在脸书上写道：“这次在立陶宛设处，是台湾继2003年在斯洛伐克设处，相隔18年后再次在欧洲国家设立代表处。这是别具意义的重要外交成果。”

谈到设处原因时，米凯维切恩表示，“立陶宛有兴趣扩大与台湾在许多有共同利益领域的合作，特别是促进经济联系和文化交流。”

从数据来看，2021年1月至4月，中国大陆与立陶宛双边贸易额为80457.0万美元，相较2020年同比增长21%，而立陶宛同期与台湾地区的双边贸易额仅为4590.5万美元。

原航认为，设立所谓“台湾代表处”对提升立陶宛和台湾地区经贸投资、技术合作、安全等领域的实质性意义并不大，其目的更多在于两点：一是在价值观上表明立陶宛与西方社会站在一起，加强与台湾的所谓价值观纽带；二是向西方社会展示立陶宛敢于挑战中国、践踏中国底线的姿态。
立陶宛和台湾当局近期来的互动中频频提及“价值观”问题，并自认双方“处境相似”。



立陶宛国会议员萨卡利埃内

台湾“行政院长”苏贞昌声称，“非常佩服波罗的海小国立陶宛，它也是身处在敌国外力压迫的最前线，却能那样坚持自由、民主、人权。同样身处敌国外力威胁的台湾，同样是坚持自由、民主、人权，所以‘德不孤，必有邻’，愿意两国设处，非常重要。”

疫情期间台湾当局与立陶宛不断走近，台湾先是向其捐赠口罩，而当今年5月台湾疫情反扑后，立陶宛宣布向其捐赠2万剂阿斯利康疫苗。兰茨贝吉斯还发推表示，“热爱自由的人们就应该互相照顾！”

今年5月，立陶宛外长宣布退出中国-中东欧“17+1”合作机制。这之后，立陶宛屡次在香港、新疆等问题上指责中国政府存在人权问题，并在台湾问题上不断挑战中国核心利益。
立陶宛部长扬言“不担心被中国制裁”

中国外交部在声明中敦促立陶宛，立即纠正错误决定，采取切实措施，消除恶劣影响，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然而立陶宛恐无改弦更张之意。兰茨贝吉斯告诉路透社，正考虑下一步行动，“显然我们得到了信息，但我们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因为这不仅是我们立陶宛奉行的政策，也是许多欧洲国家的政策。”
若立陶宛坚持到底，中方很可能要施加更严厉的制裁。即便立陶宛政客多次宣称，并不在意中方的制裁。7月初，立陶宛经济与创新部长阿莫纳伊特在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称，不担心“遭到中国（大陆）制裁”。她还指出，立陶宛在台湾设立“贸易办事处”并不只是为了贸易，也因为这样做可以展示台湾地区和立陶宛之间的友谊。



立陶宛外交部长兰茨贝吉斯

今年3月22日，立陶宛议会议员萨卡利埃内因新疆问题遭到中方制裁。中国外交部当时提到，欧盟基于谎言和虚假信息，以所谓新疆人权问题为借口对中国有关个人和实体实施单边制裁，中方决定对欧方严重损害中方主权和利益、恶意传播谎言和虚假信息的10名人员和4个实体实施制裁。

然而，萨卡利埃内对此回应称，“被中方制裁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一种荣耀，证明自己正在做正确的事。”

萨卡利埃内多次在台湾问题上表示所谓“关注”，称“身为民主国家，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捍卫与支持台湾”。此次中方召回大使后，萨卡利埃内继续发推文称，“我们对于在维尔纽斯开设‘台湾代表处’不感到抱歉。”

尽管立陶宛与中国大陆的双边贸易额是其与台湾地区的好几倍，但与其他欧盟国家相比，中立两国的经济合作并没有那么深入。因此德媒认为，中国政府很难运用经济利益杠杆向立陶宛施压。而且，由于台湾是全球主要芯片生产地，这促使立陶宛渴望与之建立更紧密的“经贸联系”。
尽管言必称“民主价值观”，立陶宛部分政客的强硬表态也并非全然为了国家利益考虑。



立陶宛议员萨卡利埃内称不为台湾设代表处感到抱歉

“立陶宛一些政客有冒险心态，利用中方的克制和理性频频出手博人眼球，以此在内政和民意支持方面赚取喝彩，企图抬高自己的身价。”原航说，这些人不会必然把国家利益视作优先事项，也不必然会理性看待国家利益、实现国家利益最大化，“相反，他们要实现的是个人利益和政党利益最大化”。

原航强调，立陶宛敢挑衅中国，不仅在于政客自身利益与国家利益存在差异，也在于像立陶宛这样的国家和中国存在思维方式上的差异，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中国政府与民众一些习以为常的观念。

“中国希望立陶宛能尊重中国的核心利益，从双边关系的大局出发，维护发展好双边关系，促进双方民众福祉。但对方不一定这样看，可能在双边关系中更看重其他优先事项。”原航解释说，“这些差异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也让很多中国人感到不能理解，为何这些立陶宛政客敢于如此不自量力。”
冲在反华前线以炒作国际影响力

对于中方而言，主权问题是底线和核心利益，并无任何后退余地，因而此事如何发酵将取决于立陶宛政府和欧盟。



立陶宛驻华大使戴安娜·米凯维切恩

但如果立陶宛此次没有受到严厉惩罚，恐会引发其他国家政客效仿。当立陶宛和台湾当局宣布“互设代表处”后，立陶宛外交部副部长曼塔斯·阿多梅纳斯8月7日在接受采访时妄言，“立陶宛将在国际义务范围内，运用一切方法帮助台湾，希望他国能看到立陶宛的例子，支持台湾不用害怕。”

原航认为，欧盟有可能默认、默许甚至纵容立陶宛的做法，因为它们在价值观、意识形态和外交上基本一致，但在具体利益上存在分歧，“整体中欧关系如何变化，将取决于双方互动和更广泛的国际秩序”。

不可忽视的是，立陶宛屡屡激怒中国、靠拢台湾当局并非突然转向，而是受到其国内政治和国际环境的双重影响。

一方面，立陶宛新执政联盟于2020年底刚刚上任，这届政府执政前就曾放话称，支持台湾所谓“为自由而战的人”。当时有分析称，新执政联盟的表态会影响立陶宛与中国之间的关系。而且作为议会制国家，立陶宛议员对政府决策能构成较大压力。
更大的影响因素在于国际秩序的变化，立陶宛对华态度转变并非孤立趋势。原航解释称，尤当中美关系自2019年开始急转直下，中东欧国家普遍受到了来自美国及其盟友的压力，被要求减少甚至终止与中国的合作。

不止立陶宛，其他中东欧国家近年来也频现对华不友好事件。2019年1月，波兰国家安全局逮捕了一名中国公民和一名波兰公民，指控他们“为中国机构从事间谍活动”；同年5月，捷克举行布拉格5G安全大会，却未邀请中国参会，被认为意在排挤华为；同年9月，上任不久的捷克布拉格市长贺瑞普自称“台湾迷”，不承认“一中原则”，甚至解除了布拉格与北京的姐妹城市关系；2020年8月底到9月初，捷克参议院议长维斯特奇尔率领所谓代表团窜访台湾……
这种情况下，立陶宛政府选择倒向美国、配合拜登政府推行所谓“价值观外交”和对华进行战略竞争，也就不足为奇了。



对于立陶宛这样的小国而言，牺牲与中国之间的经济利益，能够换取更大的国际影响力。同样，立陶宛也乐于将自己视为与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抗争“前线”，并且在持续不断的俄乌冲突中充当乌克兰最重要的支持者。
俄罗斯科学院世界经济与国际研究所所长亚历山大·洛曼诺夫评价说，立陶宛与台湾建立关系的动机首先不是为了吸引台湾投资和发展贸易，而是希望取悦美国的反华政策。除了中国，立陶宛对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政策也是对抗性的。可以说，与台湾勾结加强了立陶宛作为欧洲反东方堡垒的地位。
在他看来，对立陶宛来说可能会损失很大，因为“无论是俄罗斯和白俄罗斯的运输路线，还是今后中国货流过境，任何发展‘一带一路’的计划显然都将远离立陶宛”。

立陶宛退出中国主导的“17+1”合作机制后，德国之声发表评论称，立陶宛希望“其强硬的对华路线会引起华盛顿的关注，毕竟美国是立陶宛最重要的北约盟友。同一些对北约已心生厌倦的欧洲国家相比，立陶宛一直持有坚定的支持立场”。

因此，立陶宛政客强硬叫板中国，既不会遭受太多实际损害，又能吸引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关注，撬动起远大于其国家实力的政治影响力。

原航指出，这样做不仅是向美国邀功请赏，也因为立陶宛在国家安全上依赖北约和美国，“挑战中国成了政客可以炒作的话题，在冒险心态和侥幸心理驱使下，他们会做出一些自认为得分、又不会受到惩罚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