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盗亦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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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自说文史
以下故事，出自清代梁恭辰笔记小说《北东园笔录》，翻译时稍有改动。



张三和李四是一对好朋友，两人都是福州南台人，自来关系不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李四向张三告辞了，也没说去哪里做什么，张三问了他只是含糊带过。过了很久，李四也没有回来，张三非常想念这个老朋友。

自从李四离开后，张三开始做生意，他很有天赋，慢慢地通过做生意致富了，家中盖了很大的房子，院子里有好几栋楼房，仆人和婢女则有几百人之多。以后，张三不再外出做生意，就在门前开了酒店，每天在店中做事。

没多久，李四回来了，路过张三家。张三大喜，邀请他到店中畅聊。

聊了很多，最后张三说：我现在开了酒店，事情特别多，你必须得帮助我啊！李四一开始觉得很为难，不太愿意，但是张三一直强求，李四不得不答应。张三对李四很不错，比亲兄弟还好，于是李四每天也在店主忙活了。

过了几日，有个年轻人提着瓷瓶来打酒，喝完一瓶酒后，他又打满一瓶酒，睡了一觉后，此人才提着瓷瓶离开。但是，出门没几步，他就跌倒在墙边了，瓶子碎了，酒都泼在了墙上，那人也没理会，自顾自走了。



李四看到了整个过程，他问张三：外面的土墙，里面有房子吗？张三说有。李四说：今晚得防贼啊，那个人是假装醉酒跌倒的，他故意把酒泼在了土墙根基处，这样方便挖土。

张三听了后，在土墙后面的屋子里，点了灯，两人带着几十个仆人在里面等着。

三更天的时候，张三和李四果然听到了噔噔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人挖墙。很快，墙被挖穿了，只见一条腿伸了进来，张三一把抓住这条腿，李四带人去开门抓贼，只见外面只有一个无头人，横卧在墙边，那条腿还被张三死死抱着呢。

众人大骇，李四眼珠子一转，连忙让人把这个尸体砍成几段，然后装在大酒坛子里，连夜晕倒江边埋好。安排好这一切后，李四又安抚张三和众人，然后大家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睡觉了。

天亮以后，李四找到张三，郑重地说：这三天之内，府中任何人不能擅自外出。外面来的人，无论是谁，也不论他干了什么，都要仔细跟我说。张三看到李四不像开玩笑，昨夜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于是点头答应了。



三天之后，张三告诉李四：前两天一直没有人出入，但是今天早晨有个村里老汉来，说要买粪。墙角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大厕所，平时大家都在那里解手，粪已经堆满了，我已经答应老汉，让他明天早晨来拉粪。

李四听说后，仔细想了想，然后一拍大腿，似乎悟到了什么。然后，他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等到半夜的时候，李四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先去墙角处挖粪，挖到最后，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简单冲洗几下，大家才认出来是人头。众人害怕，李四很淡定，一边让人把挖出的粪填入粪坑里，一边让人找了袋子，把人头放里面，再装一些石头，然后让人把袋子仍在江里了。
次日，果然有五六个老汉来取粪，他们把所有的粪都挖走了。

老汉走后，李四对张三说：从此以后，兄长可以高枕无忧了。张三大喜，热情款待了李四，把仆人也奖励了。

又过了几天，李四告辞，张三苦苦挽留，但李四坚持要走。张三没办法，只好答应，他问李四要去哪里，家中妻儿怎么办，李四敷衍过去，并没有回答他。



当时，福州一带有很多海盗，这些海盗基本都是当地人，他们或者是迫于生计，或者是想多挣钱，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所以才下海做海盗。每次官府抓到海盗，这些海盗往往会牵扯出更多人，类似的案子，每次至少都有十几个人被杀。

一日，张三在街上走着，听到吵闹声，他靠近一看，发现衙门的人抓住了海盗，要到闹市里去砍头。张三看一个人眼熟，继续跟过去看。很快，几个海盗跪在了闹市中心，刽子手准备好了。

张三仔细一看，其中 一人正是李四，他心痛，上去抱着李四哭，哭声中问他为什么做了海盗。旁边的人都看呆了，因为一般人看到海盗都躲得远远的，即便认识也说不认识，唯恐被牵连。

衙役看到后，觉得可疑，过来要抓张三。

此时，李四忽然站了起来，一脚踢中张三下巴，说：真是便宜你小子了，我本来想诬陷你，减轻罪名，现在来不及了啊！张三被踢中后，直接晕倒了。醒来后，人们都散了，只看到李四身首异处。



张三明白，李四应该是怕自己被牵连，所以才这么说，以及故意踢自己。否则，自己肯定会被拉去砍头。这就等于说，李四临死还保住了他一条小命。

张三感恩李四，把李四的尸体收了，然后偷偷厚葬了李四，并把他妻儿老小接到家中，像对待自己的家人一样（妻子除外）。

其实张三不知道，李四一直瞒着他做海盗，所以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装醉，也知道他把酒泼在墙上是为了晚上挖墙。包括那个无头尸体，也是海盗的手段。他们故意杀了个人，把头藏起来，让人家惊慌，即便被盗不敢声张，这些都是盗贼的手段。
李四做过海盗，熟知海盗的手段，所以帮助张三处理了这件事。但他因为不肯做劫掠滥杀之事，所以逃了出来。在张三家躲藏时，又怕连累张三，但出逃后还是被抓了。如此，也算是盗亦有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