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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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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与撒旦的对话(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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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3 06: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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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因天气炎热没有写作,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施特劳斯与古典政治哲学》的中译本读读。这是一本施特劳斯的纪念文集,作者都是当今西方世界政治哲学的研究专家。不知是中文翻译的不畅,还是原著本身就很晦涩,读起来煞是费劲。深夜两点许,我冲了个凉,倒头就睡了。我能睡觉,很少有过失眠的时候。可昨晚,或许是阅读太过紧张,脑神经一直绷着,一时半刻难以松弛下来,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迷迷糊糊中,我走进一个会场,对谈者则是上帝与撒旦。此事甚奇,我赶紧坐在撒旦旁边洗耳恭听。

(一)

  撒旦:在人类观念里,我和你上帝是一对冤家。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误会太深,人类对我们之关系的误会更深。今天的论坛没有明确的主题,只需我们作一对谈。我想了想,不如谈谈我们自己,谈谈您何以贵何以尊,我又是何以贱何以卑,不知尊意如何?

  上帝:人有尊卑,物有等差,何况您与在下。我之所以受人崇拜,乃在于我的全智全能和创世奇功。在座的各位,谁人不是亚当的子孙?谁人不在我的阳光雨露之下?谁又能逃脱我的管束和惩处?他们的生死全在我的手上,哪有对我不崇敬的道理。请问阁下,您给他们什么啦?是爱的雨露,还是生存所依?你我不食人间烟火,但人类则是功利性的,有奶便是娘,有鞭子便是爷。阁下您既无奶,又无鞭子,怎么可能受到人类崇拜呢!更何况您是恶国的首领,人间万般罪恶的渊薮,人类恨之犹恐不能入骨,怎么可能将您同在下相提并论!

  撒旦:阁下之言差矣。所谓阁下创世之一说,只是犹太民族的一家之言。我不否认您创造了人类,创造了其他的有机物和无机物,但是这整个世界绝不是您创造的。别的不说,我撒旦就不是您的造物。我是恶的代表,您是善的化身,照理说应是一种并存的关系。当然这只是从逻辑上说的,如果从历史的角度说,已经说不清了,而且人类也不一定信我。但有一点您是无法解释的:既然您全智全能又全善,为何要创造出我的王国?这个世界上有我的存在,就充分说明您的不完美。反过来说,如果您是完美的,而且又是造物主,那么就不应该把我也创造出来。

  上帝:关于我的创世业绩,一切都写在《圣经》里面。您是不会读《圣经》的,自然不会知道我是怎样创世的。

  撒旦:《圣经》是人写的,而不是您自己的作品。您是无限的,人是有限的,有限的人类怎么可能知晓您的神秘奇迹呢?如果那里面所记载的全是您的意思,是您通过各种方式授意人类做的,那又如何能够说明它的真实性呢?

  上帝:我不否认《圣经》是人的作品,也不否认《圣经》中的上帝同我本人是有差别的,但是我对《圣经》的默认,同时也说明它所记载的同我的思想与事迹并无根本的冲突。至于其中的细节如何,那是无关紧要的。比如,《创世记》说我创世用了六天时间,第七天就休息了。其实,这只是犹太人的想像,把我看做同他们人类一样,我既然是全智全能者,不在时间之中,同人类不是一个概念,创世也就不能用人类的时空观来描述。我也许在一念之中就可以创造出一个世界,也许要经过漫长的时期,当然也可以在六天之内,反正一切都由我自己决定。所谓第七天休息之说法,更是他们的臆想。在我这里,不存在休息与否的问题。六天创世,第七天休息,岂不等于说我也同人类一样会疲劳,需要体力上的调整?但是,尽管《圣经》上的这些说法同我的所思所为颇有出入,但总的来说并未违背我的神圣原则。我与人类的关系既是直接的,又是间接的。言其直接,是爱的交流。我把爱的雨露撒向人间,人类同样以爱的热情而信仰我;言其间接,是因为我不同人类直接对话,不是直接地去救赎他们,而是通过我在人间的代言人,也就是神职人员,同信众取得联系。所以,阁下没有必要计较《圣经》中的具体文字,关键是看这些文字是否体现我的神圣原则。

  撒旦:您仍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既然《圣经》是人的作品,而且又是同您的意志相一致的,那么您就必须解释我的存在问题。我之所以纠缠于自己是否为您的造物这一问题,乃是因为该问题意义重大。第一,如果我是您的造物,我就是渺小的,有限的,不足以同您相提并论,您也可以轻易地对我予以管束和惩处,甚至可以轻易地把我消灭掉。第二,如果我不是您的造物,且同您还是并存的关系,那么也就说明我同您一样,也是伟大的和无限的,不是您一定能够战胜的。可是在人类的认识中,就不是这样的了。他们既不究问我的存在同您的关系怎样,但却又无思考地认定我的存在没有意义,并且认定我必将灭亡,也应该灭亡。我觉得,此种认识既是出于人类的无知,也是同您的神圣原则有关的。我既然作为一种存在而存在,必然地有其存在的理由。那么您作为人类的“主”,就应该向人类昭示这一点,而且还要将此同您的神圣原则相联系。

  上帝:您是否为我的造物,其实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因为两种回答都不能否定您的存在意义和我的神圣。人类之所以将我奉为惟一的“主”,乃是因为:一、相比您,我具有道德的优先性;二、人类总是喜欢将世界作根源性的理解,喜欢九九归一,似乎找到一个最终的答案才可理解这个世界。在他们的观念里,我便是这样一个最终的答案。其实在我这里,您的存在不但有意义,而且意义重大,因为没有您的卑劣与渺小,便没有我的高贵和伟大。这大概就是人类喜欢讲的辩证法。没有深谷便没有高山,没有黑暗便没有光明,没有丑便没有美。这本是很自然的现象。只不过在你我之间,您是做了牺牲的,因为只有将您视为深谷、黑暗、丑恶之一面,才能体现我的伟岸、光明和美善。您也不要太计较,我们的关系如何,各自摆在什么样的位置,只要对人类有好处,都是值得的。

  撒旦:您所说的,我能理解,而且我也不仅仅只是为自己的毁誉而辩护。您既然是万能的“主”,我想您的神圣计划也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我不明白的只是:第一,您的神圣计划中的辩证思想,为何人类不能理解?况且人类也是有辩证思想的,为何就不能将之用来辩证地看待我的存在?第二,别的民族对世界的理解亦大多是二元论的,为何只有您的基督教的二元论是这样的你死我活,硬要将我的王国说得一无是处。您知道,中国人的阴阳二极,就不存在孰善孰恶、孰优孰劣的问题,二者皆不可或缺。乾道为天,坤道为地,天大地亦大。

  上帝:将整个世界作二元论的理解,确是人类普遍的精神现象。此种观念既源于世界的客观实在性,同时也是人类认识世界的结果,应该说是没有什么错的。比如你我就是这二元世界的代表。我们今天面对面地坐在这里,您穿黑袍,我穿紫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世界上善恶的两种力量存在的客观性。但是,我们今天的座位则是人类安排的。因为在人类的认识中,我们俩是对立的,是一种你死我活的关系,所以您只能坐在我的对面,而不能同我坐在一边。至于中国人的阴阳学说,阴阳之间不分优劣,照我看,此种学说同样要辩证地看待。中国人的信仰体系里,既没有像我这样的善神,也没有像您这样的恶神。他们不将世界理解为善恶两种力量的战场,从表面看似乎很和谐,很美妙,亦如孔子所说的“和为贵”。但是此种学说是有缺陷的。基督教讲善恶二元的对立,既崇拜我,也畏惧您,实际上也就是把我们摆在同等重要的位置。道理很简单:只有充分地估计您的力量,才能显示我的伟大。如果您是渺小的,无足轻重,那么逻辑上也就等于说,我是可有可无的,更谈不上伟大。而中国人的思想失误也就在这里。他们认识不到恶的意义和力量,认为善是绝对的,不需要恶的反衬。这就好像打仗一样。善恶是敌对的双方,只有双方都具有相应的实力,战争才可能打起来,也才可能涌现出英雄人物。可中国人不是这样看问题。在他们的观念中,特别是在孔子及其学派看来,善的一方所向无敌,恶的一方没有任何战斗力。孔子说:“我欲仁,斯仁至矣。”孟子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说的都是这个意思。很显然,此种学说既与事实不合,而且在逻辑上也是矛盾的。因为如果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轻易战胜,那也就等于说善没有存在的价值,更无“义利之辨”之必要。

  撒旦:儒家只有君子与小人之辩,而没有善神恶神之观念。他们崇拜圣人,视圣人为善的化身,但圣人的对立面是凡人,而不是恶人。善恶问题是可以从三个方面理解的:一、整个世界分为善恶两个部分;二、整个社会分为善恶两种力量;三、人的心性分为善恶二端。可是在中国的儒家学说里,这三者都是不存在的。因为他们强调的是人性本善,强调善的绝对性,基本忽视了恶的存在意义。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中国儒家在心性修为和外王事功两方面,都是不成功的。我常常想,儒家如果也像基督教一样,有一位像我这样的神,他们的“内圣”和“外王”都是可以见成效的。反过来说,基督教有我这样的恶神,乃是西方世界的幸事。可是西方人一方面得惠于我,但另一方面又对我极不尊重,还口口声声要将我的王国消灭干净,似乎我的王国与灾难同义。殊不知,正是因为我的存在,当今的西方人才可能走在世界各民族的前头。

  上帝:没有恶,善是不可能完美的。我是善的化身,并且能够将善进行到底,靠什么?靠你我的合作。具体说,如果没有我的神圣计划和最仁慈的爱,这个世界便不会有宁日,更不会有进步,而且人类亦不知所措,不知何去何从。但是如果仅仅只有我的仁爱,那也是不行的。这就好像天气。我是阳光雨露,风和日丽,您是雷鸣电闪,冰霜雪冻。对于人类来说,只给他们阳光雨露是不够的,还必须给他们暴风骤雨。这样,他们才可能有坚强的意志,也才可能对阳光雨露有一种期盼。您的存在意义也就在这里。如果没有您的破坏和挑战,我是很难主宰这个世界的,人类亦无精进向上的热情和决心。中国儒家学说没有您的位置,其结果也就只能是:尽管历代的儒家一再强调德性修养,强调“修齐治平”,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道德的动力,因为他们不知道道德的动力来源于人性之私,来源于你我的并存关系,而不仅仅只是我的仁爱。

  撒旦:德国哲学家康德有一句名言:善的历史是上帝的作品,恶的历史是人的作品。这句话是否意味着,您创造了一个善的世界之后,就撒手不管了,任凭人类自己去营造他们的生活世界?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是否又意味着,自此以后,人类社会便是我的王国?但是这里面还是有疑问的,如果您创世以后什么都不管了,您往后的意义如何体现,您又如何能使有罪的人类再次回到您的王国?

  上帝:这是人类的误见。我所创造的世界,从来就是二元的。伊甸园里有蛇,有区分善恶的智慧之果,蛇便是您的隐喻。很显然,伊甸园同样是一个二元的世界,同样有您的存在。如其不然,人类怎么可能偷吃禁果,又怎么可能被我驱逐出去呢?

  撒旦:您说您所创造的世界从来就是二元的,我看不尽然。在基督教的教义里,世界上存在着两大王国,分别由你我统率。这两个王国一直斗争着,但却有一终点。在这一终点,您最后打败了我,消灭了我,新的王国,也就是您的天国终于到来。在这新的王国,只有善而没有恶,只有您而没有我。在我看来,此种教义是大有问题的。道理很简单:一、既然只有依赖我的渺小才能凸显您的伟大,而如果我被消灭了,您的伟大何以体现?更何况,您的存在意义是对我的克服,而当我被克服之后,您的存在岂不等于也失去了意义?二、这个世界是需要发展的,而发展的动力便是善恶之间的斗争。而且从人类以往的历史经验看,也是这样的。应该说,发展是无止境的,善恶之间的斗争也是无止境的。可是在基督教看来,善恶之间有一最终的较量,结果是善胜而恶败,并且同样是终极性的。很显然,此种教义同样是错误的,因为如果没有了恶,没有了善恶之间的斗争,社会怎么可能再发展呢?一个静止的社会,绝不是一个理想的社会,而事实上也是不可能有的。

  更为不可的是,一些世俗的思想家和政治家依照基督教这一学说而改造社会,同样设想在历史的终极状态有这么一个只有善没有恶的理想王国,有的甚至构建起系统的理论大厦,并引导着世界上很大一部分人按此理论从事社会变革之实践。结果呢?无一不是灾难性的。我想,对于这一点,您应该也是清楚的。

  上帝:在我的神圣计划里,历史发展的曲线是否定之否定的,是一个正反合的过程,这是事实。至于在历史的终极状态,只有善而没有恶,是否意味着我的神圣计划在理论上的不完善?我以为您的理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的计划是神圣的,而不是世俗的。其所以为神圣,是因为它的历史终极状态是彼岸的,而不是此岸的。在彼岸,在神圣的天国里,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也就无所谓发展与否的问题。或者说,在历史的彼岸,你我是否存在,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社会怎么发展,人类将怎样生活,这等等问题都是不必思虑的。

  至于在俗世,一些人也想营建一个类似于天国的理想王国,那只是人类的思想误区,责任在人类而不在我。我的天国是超越的、彼岸的,而人类的历史活动却始终只能在此岸,不可能超越。对于天国,他们只能心向往之,且内化为他们的精神慰藉和生命依托。但这只能是信仰里的事情,而绝不可以将之作为改造社会的理论模式。因为有些事,我可以做到,人类却是做不到的。第一,历史的终极状态只有我才知晓,人类是没有这方面知识的。他们只能凭猜想,凭预言,而猜想和预言又是没有根据的。他们所谓的“历史规律”只是他们根据预言的需要而从基督教教义中借用过去的,但又不知我的神圣计划同他们的历史活动完全是两回事,根本不能用我的历史观来附会他们自己的历史。第二,进入历史终极状态之前,在我这里有一场末日审判,好人进天国,恶人下地狱。自此,两个世界再不纠缠在一起,更无所谓相互斗争。但是在人类,他们只能相亲相爱,而不能像我一样,把整个人类分为善恶两拨。尤其是,他们虽然将人们作善恶二分,但却无法永远地将他们分开,两拨人仍然生活在一起,纠缠在一起,善恶问题也就最终不能得以解决。而且情况还恰恰是,他们愈是按神圣计划的模式来看待人与人的关系,就愈有可能远离我的意志,亦愈有可能造成历史性的灾难。在我的神圣计划里,你们都是我的国民,都在我的爱的阳光之下,并且彼此之间以爱为纽带,而不应该相互歧视和仇视。而且我也从不歧视你们中的任何人,即使是有罪的人,同样给予爱的关怀。

  撒旦:人类的诸多灾难都是在神圣的名义下进行的。始作俑者虽然大多是无神论者,不信您上帝,但却都在一种类似于宗教狂热的状态中行事。他们自以为,对敌人的残暴乃是他们捍卫真理的应然之举。

  上帝:人类的诸多蠢行及其给他们自己带来的灾难,究其根由,一是他们过于狂妄,以为他们自己也可像我一样全智全能;二是他们没有弄清楚你我之间的关系。在这个世界上,你我代表着善恶两种力量,可是这二元化的世界同时又体现在每一人类个体的身上。这也就是说,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我们俩的存在,他既可能向善亦可能趋恶,既可能超越亦可能堕落。而且这一并存关系又不仅仅是你死我活那样简单,亦如我们刚才说过的那样,只有您的存在才使我的存在具有意义。

  撒旦:我觉得,关于这一点,西方有些哲学家倒是认识到了的。比如康德、黑格尔、马克思等人都强调恶在历史中的意义。特别是歌德的《浮士德》,几乎可以视之为我撒旦王国的宣言。在歌德的笔下,历史的发展是善恶两种音符的变奏,人生更是善恶两种力量较量的战场。我的意义在于破坏,在于生命感性的迸发,在于为您对世界的不断完善提供条件。因为只有我的不断破坏,才可能有您对世界的不断完善;只有我的黑色诱惑,才可能体现您拯救人类的意义。我虽是恶的天神,但却使这个世界变得丰富多彩,使每一生命个体变得有血有肉。历史之路不可能是平坦的,人生亦不可能只有喜剧而没有悲剧。正是在这一点上才见出歌德的深刻。也可以说,歌德是你我二人成功的作品,亦最能体现你我于人类的意义。

  上帝:西方近代确有许多学者强调恶的意义,有的甚至走向极端,如霍布斯认为人与人的关系如同豺狼一样,一点仁爱也没有。我不否认此类学说的积极意义,因为它在某种程度上同宗教一样,亦可助于人类社会的和谐和发展。以康德为例,康德有一种社会学定律,叫做“非社会的社会性”。意思是说,人性都是恶的,都有自私的倾向,但个体的恶却可以带来社会整体的善。他举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一棵树孤零零地长在旷野上,尽管土壤肥沃,阳光充足,但却长得又矮又歪,不能成材;而森林中的树,密密麻麻,时时处在竞争状态,即每一棵树只有拼命往上长,才能多获得阳光雨露,也才可能生存,其结果是长得又高又直。这告诉我们,在人类社会中,恶是不可或缺的,自利之心应予肯定。特别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性恶论更有正面价值。亚当·斯密有一“看不见的手”的说法。这只“看不见的手”,绝不是我的“手”,而是您撒旦的“手”,亦即市场经济的规律。人类说我是万能的,其实在市场中,在现代民主自由的政治生活中,您的作用比我更大,更直接。因为只有设定人性为恶,设定人是自私的,才可能有契约。此种契约是人与人定的,而不是人与我定的。区别这一点十分重要。我与人类的契约是信仰领域的事情。凭此契约,我给人类以爱,人类同样以爱作为对我的回报。而在人与人的契约中,却不能以爱为基础。人的契约不是对善的劝勉,而是对恶的防范。它的前提是人性恶论,奉行的是您撒旦王国的原则。但是基于人性恶论的社会契约,不管是经济上的还是政治的,都是为着善的目的,即都是为了建立一个健康的经济秩序和政治秩序。如果在人与人的契约中,贯穿的不是您的原则而是我的原则,结果会怎样呢?第一,以人性善论作为契约的逻辑起点,实际上也就等于逻辑地否定了订约的必要;第二,有些人,特别是那些在政治领域处于强势地位的人,便会把自己看做爱的源泉,看成同我一样的全智全能和全善者,其同人民的关系也就不可能是契约关系,而是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

  撒旦:您这样的想法,在人类只有极小部分能够理解,绝大多数人是不明晓的。您刚才说到霍布斯,其实在西方世界,类似于霍布斯的人比比皆是。在这些人看来,这世界似乎只有我撒旦的存在价值,您的存在可有可无。此种思想在无神论者那里更为明显。在他们眼里,人无不是功利性的,物质利益决定一切,所有的善心和善行都是多余。这虽然是对我的宣扬,但我又觉得不妥。人类社会是你我共同的王国,怎能由我一个统治呢?如果没有上帝您,人类的精神世界又如何做到宁静呢?

  上帝:在这一点上,西方人和中国人恰好犯了相反的错误。近代以来的西方人看重的是人性之恶。他们有关政治和经济的诸多学说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上。由于此种思潮,无神论得以泛滥,物质主义得以大行其道,人们纷纷脱离我的王国。然而人类是离不开我的,离开我必然会身心疲惫,精神颓废,信仰失坠。这也是现代西方人普遍地陷入信仰危机的根源所在。而中国人恰好相反。他们千百年来一直否定人性之恶,一直没有给您撒旦存在的空间。他们需要的既不是我,更不是您,而是他们自己。因之从表面上看,他们是人性善论者,但由于没有恶作为基原,其人性善论完全是理论的虚悬,根本不可能落实到人们的道德生活之中。或者说,正因为他们没有您的存在空间,所以他们又为您的存在开辟了道路。这看起来似乎很矛盾,即中国人一方面不承认您的价值,没有给您存在的空间,但是在此国度,您又可以大行其道,到处不乏您的门徒。我们在正式对话之前,在座的各位纷纷跑到我这一边,我尽管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在暗暗发笑。你们无思考地认同我,请问你们又有几人知道我的意义以及我同撒旦仁兄的关系?我这不是责怪你们,而只是想提醒诸位,你们愿意同我站在一边,我很高兴,但同时你们亦需明白,你们距我的王国还有相当远的路程。因为你们对撒旦还很陌生,对恶的意义尚未有清醒的认识。

  撒旦:人类说“理解万岁”,看来在我们之间亦需理解。今天的对话实在太好啦,消除了许多误会。不知在座的诸位有何感想?千百年来,你们的万般纷争乃至灾难,根由既不在上帝也不在我,而在你们人类自己。但愿通过今天我同上帝的这次对话,能够深化你们的思想,能够有益于人们对未来的创造。这既是我的意思,也是上帝的旨意。因为上帝也好,我也好,都是为你们人类服务的。你们常说人本主义,其实,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本主义。

(二)

  “上帝万岁!”“魔鬼万岁!”“理解万岁!”一阵呼喊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睁眼一看,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天已大亮。床头上摆着一个紫黑相间的笔记本,打开一看,里面是我在梦中记下的上帝与撒旦的对话。我惊诧万分,如获至宝,赶忙拿到书房用另纸将其抄下来,生怕这飞来的宝贝突然消失。

  梦虽醒来,但思绪仍在梦中。抄完对话之后,我独自坐在书桌前,回忆起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对话开始时,人们纷纷跑到上帝一边。我仔细观察这些人,发现他们都是一脸茫然,为上帝喝彩也只是瞎起哄,并非发自内心对上帝的认同,更谈不上虔诚。他们远离着撒旦,但却又在听了撒旦的发言之后,频频地点头,只是没有叫喊,没有掌声,点头也只是暗暗的,生怕被身旁的人看见。

  我心想,这也难怪。中国这块土地,既非上帝的辖区,亦不是撒旦的市场。对于炎黄子孙来说,他们所崇拜的是圣人和官人,上帝和撒旦都是他们陌生的,都是洋鬼子。他们听惯了圣人和官人的话,对于上帝和撒旦的话只是似懂非懂。刚开始时,他们认可上帝而远离撒旦,或许就是把上帝当作他们心目中的圣人和官人。圣人和官人的话,他们听得多了,但由于都是些官话,所以很难引起他们的共鸣。至于撒旦,那更是他们很难面对的。中国人不是没有恶,不同的只是不敢正视恶。而且情况还恰恰是,愈是不敢正视恶,恶之势力愈是可以肆无忌惮。但这并不表明中国人对恶发自内心的仇视,因为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同样都有一个撒旦。所以他们听撒旦发言,虽然不敢叫好,但内心却能引起某种共鸣。

  上帝与撒旦毕竟有我们凡人所不及的本事,能够将深奥的道理表述得明明白白,通俗易懂。对话进行到中途的时候,许多人不再挤到上帝的一边。同时,大家的面部表情亦发生变化,不再是一脸的茫然,而是聚精会神,间或向上帝和撒旦提问。

  奇怪的是,对于人们的提问,上帝与撒旦无一作答,并且没有说明任何理由。我猜想,这或许是两位天神不愿将自己与人类放在同一位格,不愿同他们直接对话。我坐在撒旦身边,照理说,他是可以私下同我交谈几句的,至少得有几句客套话。而且我自认为,对于上帝和撒旦,我都有比较理性的认识。可是这位恶国之王目无旁人,好像坐在其身边的我不存在一样。

  对话愈是接近尾声,上帝与撒旦的观点愈是一致,而听众的情绪愈是高涨。对话快结束时,一位学生问我有何感想。我说,上帝和撒旦无疑是深刻的,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亦是我们的荣幸。特别是这场对话的地点在中国,在二十一世纪初的今天,意义更是特殊一些。


启 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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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3 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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