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古瓷小洋楼津城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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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小洋楼”是天津历史风貌特色建筑。为保护管理好这些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和城市资源，从1999年开始，市政府先后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对睦南道等12条道路进行了综合整修，使天津小洋楼风貌区环境景观得到了恢复和改善，基础设施得到了完善和维护，提高了小洋楼的经济、文化价值，使之成为天津旅游的重要景点。在小洋楼风貌保护过程中，也引发了人们对洋楼文化特色突破的思考。本报曾经报道过的“古瓷碎片洋楼”已经成为独特的洋楼风景，然而这座融会中西文化的建筑究竟是如何打造出来的呢？古瓷洋楼又能给城市带来哪些思考呢？


　　洋楼文化的突破

　　和其他正在修缮、保护的小洋楼一样，赤峰道72号正在以其的鲜明特色努力地成为这个城市的洋楼地标。

　　一个城市的地标往往都是建筑。对大多数人来说，地标，是因建筑外表和内部结构设计巧妙，且具备的独特观赏的特质。被称作地标后的建筑除了使用之外，最明显的特点是增加了建筑的功能———除本身使用之外，文化、历史、观光等元素的承载，使地标建筑彰显独特的魅力。就像人们来到比萨斜塔，一定要以塔为背景拍张照片，或是来到塔上，期待像伽利略一样，将两个质量不同的球体从上面抛下。对一个城市来说，往往一座匠心独具的建筑，很快就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人们从建筑到城市，从城市到文化，从文化到历史这一系列的延伸过程皆因建筑而来。

　　建筑的文化特质、历史传承、文化底蕴、城市脉搏等等，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人们从另外一种“审美”的视角重新来看建筑的时候，心情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天津的特色小洋楼正是如此。

　　“洋楼地标”这个称呼已经为天津这个有着600年文化渊源的城市所具有。近年来，随着天津建设国际型港口大都市的步伐一天天地加快，从政府到市民对天津洋楼文化的保护也越来越重视。

　　似乎和天塔、津河、金街、快速路、滨海新区等天津的现代标志有所不同，也和渤海大楼、劝业场、估衣街这些传统的文化标志有所不同，天津的小洋楼开始成为这个城市的全新地标的时候，她给城市带来新鲜、创意、历史溯源以及不可想象的一些人文情怀。

　　地标就是城市的一场盛宴，超乎寻常的盛宴。在盛宴的背后，则写满了一个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从这个层面上看，以小洋楼为代表的城市风貌建筑又回归到了严肃的话题。

　　赤峰道72号，一座在天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走在大街上随便抬头就可以见到的小洋楼开始第一次的“出位”，当十数万片价值连城的中国古瓷碎片犹如甲胄一般，包裹在这座典型的法式洋楼身上的时候，在600年的天津建筑史上，又开始了一次全新的创造。

　　一座新洋楼的崛起

　　62岁的周家民是住在营口道的老居民了。11月10日这天，他和往常一样早早地从家里出来到中心公园去散步。从他们家到中心公园，只需穿过建设路走上十来分钟，而在他回来的时候，则要特意绕上一圈，走赤峰道转回建设路。之所以选择这样的路线，是因为周家民对于赤峰道上正在施工的一个“怪楼”感到好奇，所以，他每天都要到那里去看看“怪楼”的施工进展情况。

　　周家民不明白的是，这么一个“老楼”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模样？在几个月前，他从这里路过时看到72号楼体搭起外墙脚手架，当时他认为这只不过是正常的修缮，现在他不由得开始好奇，数不清的碎瓷片已经铺满了整个小洋楼的楼体，他认定这幢小洋楼正在变成一个“怪楼”，所以他每天都要绕一圈到这里看看“怪楼”的施工进度，他想知道“怪楼”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和周家民一起遛早的王齐明是原河北省一所大学历史系的教师，有一次王先生进了赤峰道72号的院子，上前看了个究竟，这一看差点把他“吓着”，这哪里是什么破瓷乱瓦，全部是宋、元、明、清等朝代的古瓷器碎片，在小洋楼入门处一片墙壁上，还镶有近百块的宋钧瓷碎片。“俗话说，家有金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搞了一辈子历史文物教学，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珍贵钧瓷。”王齐明先生说，“一旦看明白了，也就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施工那么安静了。”王先生说，因为都是珍贵的古瓷片，不能集团大规模地“作战”，所以只能请手艺高明的工匠一点一点的粘贴。

　　的确，这幢40米高的四层小洋楼的外墙就被这么一点点地用古瓷片粘贴了起来。负责施工的工程队队长说，当初接这个工程时就考虑到了难度，所以专门挑选了几名技术好、有古建筑修缮经验的工人来负责小洋楼的外墙贴瓷工作。

　　如今，赤峰道72号的古瓷碎片上墙的工作经过历时3年多的筹备、施工，已经基本接近了尾声，一座法式的特色建筑被包裹上浓郁的中国古瓷碎片，这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吃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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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城市收藏的艺术品


　　2005年初冬，本报记者走进赤峰道72号古瓷洋楼施工现场。在前院小广场内，几名保安负责现场几十箱古瓷碎片的安保工作，码放非常整齐的文物保管箱上分别标有宋钧瓷、明成化款识、明青花片、清青花片、明彩花片、元瓷碗片等，现场的一位工程师说，这些古瓷碎片都是提前清点、整理好之后，运送到施工现场，因为每一片古瓷都价值不菲，所以现场的安保工作相当严密，古瓷开箱前后也都要清点核对，这是施工的重要环节。

　　古瓷碎片从文物保管箱中取出之后，被分发到施工人员手中，施工人员按照设计图纸的草样，一片一片地进行拼接，整体建筑按照瓷片的年代、类别、品相进行了布局。底部正面门脸以宋钧碎瓷片为主，稳重淡雅的颜色托出楼体的厚重感。一楼入口的天花板则相应选择清彩花碎片作为点缀。

　　据现场施工人员介绍，整个古瓷碎片洋楼按照布局分为“高古集粹”“款名大赏”“彩花意趣”“佛造生辉”等多个主题贴片部分，在这些主题贴片部分中，分别把高古瓷碎片、古瓷器款名碎瓷片以及古代佛造像碎片等按照工艺、花色的不同特点进行归类，让碎片在拼贴的过程中体现层次感，同时这样的归类又体现了中国古瓷文化的特点。此外，在古瓷洋楼的外观还将用过于细小、无法使用的瓷片拼接成青花龙凤造型，体现了古瓷碎片的另一种美感。

　　“整个洋楼本身就是一部中国瓷器鉴。”天津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基础教学院长解基程教授说。在谢教授看来，中国的瓷文化历史漫长，在几千年的文明孕育过程中，瓷器在中国历史发展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无论是对外交往，还是人们收藏、鉴赏，不同时期瓷器向人们展示的中国不同时期的文化，从东汉的青瓷到唐代的三彩，又经宋、辽、元代直到明清时期以青花瓷为代表的彩瓷兴盛起来，逐渐达到了瓷器发展的高峰。“然而问题是，在那么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一件保存完整的瓷器成为收藏家、研究家追逐的对象，而那些破碎了的瓷片虽饱经风霜，见证了历史，但她们却被冷落，这是不公平的。”

　　谢基程教授以为，赤峰道72号是一座西式洋楼，是天津近代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保存非常好的一座法式风格建筑，在建筑的墙体用中国古瓷进行装饰，不仅让这些古瓷碎片重新焕发了青春，也可以让人们从这些瓷片上，体会中国文化形成的过程。

　　刘书宏，这个以《你不就是希望我爱你吗》《赤色童年》等畅销书，以及《记录天津600年》多集DV作品而走红全国广告人兼自由作家，一直在关注着古瓷洋楼的成长过程，现在他每天起床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抱着他的DV机跑到古瓷洋楼现场，从瓷片的搜集到工人施工，从孤品瓷片挑选到拼接制作，所有的画面都被他记录下来。“古瓷洋楼是文化的对接和溯源，她已经不单纯是一个建筑了，她已经成为了一件难得的艺术品，可贵的是这是一件被城市来收藏的艺术品。”目前，《古瓷洋楼影像》(暂定名)已经被收入《记录天津600年系列DV影展》作品集中。

　　艺术交融的先进文化

　　设计者之所以选择了对这所洋楼贴加古瓷碎片进行风貌也是出自多种考虑的。在法式风貌建筑区内，如何用一种标新立异的方法来体现风貌建筑的特色，使小洋楼的个性得以体现，则又是一个让人为难的事情。

　　“选择用古瓷片附着进行保护是最后论证的方案。”设计者说，“瓷片本身就有对建筑进行保护的作用，就像现在很多的楼房都选用外墙墙体贴砖一样，瓷片的密闭性、光泽性、原材料的无腐蚀性可以很好地保证洋楼外墙墙体不被风雨侵蚀，同时瓷片附着墙体的工艺简单，可以不用破坏楼体结构进行施工。”

　　设计者认为，这样做还有更为重要的一个好处，让分散多年以失去原有风采的古瓷器碎片重新焕发生机。“可以说，每一个古瓷器碎片就是一个故事，当你去触摸那些碎片时你就会联想，它以前是什么样子，它的主人是谁，它饱经了怎样的风霜，几千年的历史其实就写在这面墙上，当看到这些代表历史的碎片时，中华文明的一个侧面。”

　　设计者也坦称，这些古瓷器碎片的搜集经历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有的是从全国各地来征集，有的是从私人藏家手中购买，有相当一部分古瓷碎片是稀世珍品，如今已很难觅到。

　　有很多人在来到赤峰道72号看到这些难以数清的古瓷碎片时，都要探究一下它的价值。“文化和收藏的价值真的很难用金钱来体现，这本身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中国人有句老话，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你看，这一整面墙的宋钧瓷碎片，你说值多少钱？但是古瓷片给人的震撼确实是能够说出来的。”设计者如是说。

　　更多的学者愿意从中西两种文化的叠加角度来探讨古瓷片楼的意义：西方建筑的精粹和东方古瓷的魅力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两种独特的文化气质能够引发出人们对历史更多的思考。“人们往往习惯用两种不同的思维来看待中西方艺术，其实所有的艺术都是有交融的，当不同的艺术能够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就能体会出由历史交融而带来的新鲜。那些有益的、精良的艺术交融，可以构筑新的文化，真正代表着先进性的文化。”一位学者说。

　　专家观点摘要

　　如此装潢很有创意——天津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教师宫健燕

　　这是个很有创意的做法，目前在全国可能也是尚无先例。建筑大师高迪的作品享誉世界，而本市的这个建筑装饰手法虽然有相似之处，但是由于采用了中国的古瓷器碎片作为主要载体，所以形成了一种新的创新。提到瓷器，人们就会联想到中国，将东方文化使用西方艺术手法对小洋楼进行加工，不但延伸了艺术的范围，也起到了中西合璧的异曲同工之妙。

　　新的艺术表现形式——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建筑学系系主任荆子洋

　　古瓷片小洋楼是受到了法国新艺术运动和美术艺术史的影响，也是一种新的表现形式。此种设计风格与世界著名西班牙建筑大师高迪的作品风格相类似，但又充满了中国特有的文化历史内涵。这种以瓷片为装饰材料的建筑，是建筑学方面的一种尝试，并不属于哪种流派。在建筑物中属于个例，是在外装修和装饰方面的新尝试。

　　无形历史有形保护——天津市社科院历史研究所所长罗澍伟

　　天津是中国北方最早最大的开放城市，是历史文化名城，而小洋楼则是天津历史文化的象征，具有极高的地位。“北京的四合院，天津的小洋楼”天津100多年历史的小洋楼可以与有千年历史的四合院相提并论，足见其历史文化价值。用古瓷片重新装饰是对小洋楼的有形保护，不仅保护、保留了百年历史的建筑文化，而且丰富了其历史内涵，今后对小洋楼无形的内在的历史文化内涵还能进一步挖掘。

　　文物资料价值较高——天津市文物管理处副研究员瓷器鉴定专家张安鸽

　　小洋楼的装饰材料碎瓷片本身具有资料价值，其中包括不同朝代、不同釉色、不同器形的瓷片，古瓷碎片可以看出原来胎子的情况，一般完整的瓷器是看不出来的。另外，其中个别瓷片会有比较高的文物价值，这就需要进一步地鉴定，一般人可以把碎瓷片小洋楼作为学习资料。

　　后记：1852年，一位叫安东尼奥·高迪的人诞生在西班牙。高迪一生倾心于建筑艺术，其建筑风格就是大量运用缤纷的西班牙瓷砖，以缤纷色彩缀满外墙形成浪漫建筑。他的建筑被认为是20世纪世界最有原创精神、最重要的建筑，是现代建筑艺术的代表，其建筑物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2005年岁末，一座新的艺术建筑出现在天津，她同样以炫目的光彩吸引着人们的视线。用建筑来记录城市脚步，用艺术来传承城市的历史与文化，所有的这一切，只是因为我们太爱我们的城市，也太爱这座城市的历史所给予我们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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