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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琳琅满目

《鬼吹灯》惊悚 长篇 天下霸唱作品 连载中 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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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磁山?”这两天我的机械手表不是停,就是走得时快时慢,我还以为是廉价手表质量不行,在沙漠里坏掉了,莫非咱们就在那两座磁山附近?

  安力满也想起听人说起过,黑沙漠腹地,有一红一白两座扎格拉玛神山,传说是埋葬着先圣的两座神山。

  Shirley杨又说:“如果沙漠中真的有这样两座山,那么兹独暗河有可能在地下被磁山截流,离地面太远,所以咱们就找不到了。我想,我们不应该把注意力都用在寻找暗河的踪迹上,如果传说和英国探险家说得没错,磁山应该就在附近了。胡先生,今天晚上就要再次用到你天星风水术的本事了,别忘了,咱们先前说过的,找到精绝古城,酬金多付一倍。”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找到精绝城的信心,听她如此说,只好晚上一试,倘若能找到那扎格拉玛山,我的酬劳就会增加到两万美金,找不到我们就必须要打道回府了。

  说实话,我也说不清是不是盼着找到精绝古城,听过那精绝女王的故事之后,一个神秘而又妖艳的形象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沙漠的深处,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魔力吸引着我,不知道陈教授、Shirley杨,以及那些一去不回的探险队,他们是不是都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这天白天格外的漫长,我恨不得用枪把天上的太阳打掉。把沙坑挖了很深很深,却一丝凉气都感觉不到。

  虽然坑上支着厚厚的帆布,人躲在阴影里,身体躺在沙窝中,仍然感觉像是被放在烤炉里。身体单薄的叶亦心可能被晒糊涂了,睡着睡着说起了胡话。

  大伙担心她是在发高烧,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跟沙子一样热,根本无法分清是不是在发高烧,怎么推她她也不醒。

  我们的水还有一些,够用五天左右,另外还剩下两袋子酸奶汤,那是留在最后时刻用的。此时也没什么舍不得了,我取出一袋,让Shirley杨喂她喝了几口,又给她服了一些药。

  叶亦心喝过药后,渐渐安静了下来,却仍然昏迷不醒,大概是患上急性脱水症了,这可麻烦了,我对陈教授等人说了现在考古队面临的情况。

  也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条路是今天晚上就动身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最后几天要吃骆驼肉,喝咸沙窝子水,开十一号,即使这样做,也不能保证叶亦心的生命安全。

  另一条路是硬着头皮,继续找精绝城,如果城里有水源,她这条小命就算是捡回来了。

  陈教授说咱们面临的困难很大,考古事业虽然需要献身精神,但是叶亦心这么年轻,咱们要对她的生命负责。第一条路虽然稳妥,但是没补给到足够的清水,回去的路将十分艰难;第二条路比较冒险,但是咱们已经来到扎格拉玛附近了,有六成的把握找到精绝,这些古城都应该有地下水脉,不过两千年过去了,水脉有没有干涸改道,都未可知。现在何去何从,咱们大家都说说自己的观点吧。

  胖子首先说道:“我这腰围都瘦了整整两圈了,咱们要是再向沙漠深处走,以后你们干脆叫我瘦子算了。我提议,一刻也不多停,太阳一落下去,咱们就往回走,说不定回去还能剩下小半条命。”

  郝爱国萨帝鹏二人比较稳重,也赞成往回走。

  相比之下,认为找到精绝城这办法虽然冒险,却值得一试的人更多一些,毕竟大家付出这么大的艰辛和代价,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实在是不想前功尽弃,也希望能在古城的遗迹中找到清水,救叶亦心的命,回去的路上喝咸沙窝子水,身体健康的人也勉为其难,何况她病得这么严重,向回走,就等于宣判了她的死刑。

  我和Shirley杨、楚健、教授都是这种观点,除了叶亦心昏迷不醒之外,只剩下安力满老汉没表态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脸上。

  如果他的观点是往回走,那么我们就刚好是四对四,不过安力满是向导,在这件事上他的决定是很有分量的。

  我对安力满老汉说道:“老爷子你可得想好了再说,你的话关系到叶亦心的性命,你觉得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安力满老汉叼着烟袋,眯起眼睛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开口说道:“我嘛,当然是听胡大的旨意嘛,天上只有一个太阳,世界上也只有一位全能的真神,胡大会指引咱们的嘛。”

  我指了指天空:“那您倒是赶紧问问啊,胡大他老人家怎么说的?”

  安力满把老烟袋敲了敲,插回到腰间,取来那块破毯子,一脸虔诚地开始祈祷,把双手掌心向内,对着自己的脸,念诵经文,脸上的表情虔诚而庄严,浑不似平日里那副市侩狡猾的样子。

  他口中念念有词,我们听不懂他念的什么意思,越等他越念不完,胖子等得焦躁,便问道:“我说老爷子,还有完没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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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力满睁开眼睛,笑道:“胡大嘛,已经给了咱们启示了嘛。”说罢取出一枚五分钱硬币,给大伙看了看,字的一面就是继续前进,画的一面则按原路返回,请这里年纪最长的陈教授抛到天上去,落下来的结果,便是胡大的旨意。

  众人哭笑不得,面面相觑。陈教授接过硬币高高地抛到半空,所有的人都抬头看那枚硬币,阳光耀眼夺目,但见硬币从空中落下,立着插进了沙中。

  便是抛十万次也未必有这么凑巧,安力满连连摇头,满脸尽是沮丧的神色,忘记了这里是被胡大抛弃的黑沙漠了,胡大怎么可能给咱们指点路途呢。

  我们正挠头称奇,却听Shirley杨指着远处叫道:“上帝啊,那里就是拉格扎玛山?”

  沙漠中空旷无比,千里在目,只见她手指的方向,正对着硬币落下的方向,天地尽头处,隐隐约约有一条黑线,只是离得远了,不仔细看根本瞧不清楚。

  我们急忙取出望远镜,调整焦距观看,一道黑色的山脉,在万里黄沙中犹如一条静止的黑龙,山脉从中截断,中间有个山口,这一些特征都和英国探险家笔记中记载的一致。

  去年Shirley杨的父亲带着一支探险队,就是凭着这些线索去寻找精绝古城的,不知道他们是否见到过这座神山,如果他们曾经到过这里,那么遇到了什么呢?是什么使他们一去不回?

  想到这里,我在烈日下竟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欢欣鼓舞的气氛冲淡了,我们长途跋涉九死一生,终于在最后时刻找到了进入精绝古国的大门。

  不过安力满曾经说过,黑沙漠中有一片梦幻之地,在那里经常出现海市蜃楼,那些奇景都是把人引向死亡深渊的幻象,我们见到的那两座神山,是真实的吗?

  随即一想,应该不会,首先沙漠中的幻象都是光线的折射而产生的,那些景观千奇百怪,大多是并不存在于沙漠中的景色,而那黑色的山脉,不止一次有人提到过,应该是绝对真实的。

  既然离精绝古城不远了,等到天黑下来,就可以出发前往。不过我们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多半都是推论和搜集的相关传说,唯一可靠一点的证据,是一张模模糊糊的黑白照片,究竟能否找到精绝古城,甚至说世界上有没有这么一座古城都很难说,也许一切都是以讹传讹,传说往往都是这么来的。

  在朝鲜战场上,麦克阿瑟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我们什么都知道,但后来发现,事实是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好像就有这种感觉。

  那王城的遗迹是否没有再次被黄沙埋没?城中能不能找到水源?埋葬精绝女王的古墓是在城中,还是另在他处?城中真的有堆积如山的财宝吗?那个妖怪女王究竟是什么?她死了之后还会对外人构成威胁吗?Shirley杨的父亲是不是真的死在精绝的古城之中?能找到他们的遗体吗?那些外国探险家们在城中遇到了什么?对我们来说,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傍晚时分,考古队向着扎格拉玛出发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瞅准了方向,直走到后半夜才来到山口。其时月光如水,沙漠好似一片寂静的大海,就在这沙的海洋之中,扎格拉玛山山势起伏,通体都是黑色的石头,越近瞧得越是醒目。

  说是山,不如说是两块超大的黑色石头更为恰当,这两块巨石直径都在几十公里,只在沙海中露出浅浅的一条脊背,更大的部分都埋在地下,也许在下边,两块巨石本身就是连为一体,而山口可能只不过是巨石上的一个裂缝而已。

  这种黑色的石头中含有磁铁,平均含量虽然不高,却足可以影响到测定方位的精密仪器,我们也感觉到身上带的金属物品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月光照在黑色的石头上一点反光都没有,山口里面黑咕隆冬的,除了昏迷不醒的叶亦心之外,所有的人都从骆驼背上下来步行,我提醒大家把招子都放亮点,在这魔鬼的嘴中行路,万万大意不得。

  我和安力满在前,胖子楚健断后,Shirley杨等人在中间照顾叶亦心,队伍排成一列纵队,缓缓进入了山谷。

  这山被古代人视为神山,传说埋葬着两位先圣,这多半是神话传说。但是从风水方面来看,这里也真算得上是占尽形势,气吞万象,黑色的山体便是两条把关的黑龙。山上能埋先圣是虚,倘若山后果真有那精绝女王的陵寝,却是一点都不出人意料。

  月过中天,南北走向的山谷中更是黑得深手不见五指,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越是往前走,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出了山谷,真的能找到精绝古城吗?找到了古城,那城中的水源还有没有?最担心的就是叶亦心的病情,她的急性脱水症必须要用大量干净的冷盐水治疗,假如三天之内还找不到水源,她这条命算是要扔在沙漠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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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的表早就停了,不知究竟走了多少时间,凭直觉估计,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而这时骆驼们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情绪明显地焦躁不安。

  安力满老汉连忙又吹口哨又吆喝,使出浑身解数让群驼镇静下来,他的这十九峰骆驼,都是身强体壮百里挑一的公驼,在沙漠中走了这么多天,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四周本来就黑,加上这些骆驼一闹,更是增加了队员们心中的恐惧,Shirley杨担心叶亦心被骆驼甩下来,忙和郝爱国一起把她从驼背上抱了下来。

  我招呼胖子过来,让他辛苦一些,先背着叶亦心,这山谷诡异得紧,不是久留之地,咱们不可耽搁,尽快出去才是。

  胖子倒挺乐意,一是叶亦心本就没多少分量,自打进了沙漠,日晒缺水,更是瘦得皮包骨头,另外背个大美妞儿,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像背小孩似的把叶亦心负在背上,连连催促前边的安力满快走。

  然而任凭安力满怎么驱赶,那些骆驼死活不肯向前走上半步,安力满老汉也开始疑神疑鬼,又开始念叨,怕是胡大不肯让咱们再向前走了,赶紧退回去才是。

  眼看就要出谷了,其余的人如何肯原路退回,一时队伍乱成一团,Shirley杨对我说:“莫不是前边有什么东西,吓得骆驼们不肯前行,先扔个冷烟火过去照一照,看清楚了再做道理。”

  我在前边答应一声,取出一支照明用的冷烟火,拍亮了扔向前边,照亮了前面山谷中的一小段。两侧是漆黑的山石,地上是厚厚的黄沙,空山寂寂连棵草都没有,哪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当下我向前走上几步,投出第二枚照明烟火,眼前一亮,远处的地上坐着一个人,我们走过去看,只见那人身穿白袍,头上扎着防沙的头巾,背上背有背囊,一动不动,原来是个死人。

  众人尽皆吃了一惊,在沙漠中遇到死人或者干尸,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这具尸体却是与众不同。死者是个男子,嘴上遮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瞪视着天空,死不瞑目。

  死亡的时间不会太久,可能就在几天之内,他露在外边的皮肤只是稍稍干枯,最古怪的是他的皮肉发青,在烟火的照射下,泛出丝丝蓝光。

  有几个人想围过来看,被我挡住,这人的死法太过怪异,千万不要接近,楚健忽然叫道:“胡大哥,你瞧,这还有另一个死尸!”

  我头皮稍稍有点发麻,接连两具死尸,会不会还有更多?随手又扔出几个冷烟火,照得周围一片通明,果然不止两具尸体,前边的地上,横倒竖卧着四具男尸。

  这些死者装束相同,死法也是一样,都是惊恐地瞪着双眼,死得怪模怪样。地上还散落着几支苏式AK47和一些背包。

  我抽出工兵铲当作武器防身,走过去捡起其中一支一看,子弹是上了膛的,他娘的奇了怪了,这些是什么人?在新疆有些偷猎者都是使用国外的雷明顿,或者是仿五六式,怎么会有苏制的AK?难道他们就是盗石墓的那批盗墓贼?

  我又打开其中一个背包,里面有不少标有俄文的军用黄色炸药,估计这些军火都是从境外流入的,被这些盗墓贼收购了来炸沙漠中的古墓也不奇怪,只是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家伙怎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山谷里了?

  我用枪管挑起坐在地上那具男尸脸上的头巾,只见他张着大嘴,似乎死前正在拼命地呼喊,我不想多看,不管怎么样,赶快离开这条坟山的山谷才是上策。那些炸药也许以后用得上,我把装炸药的背囊拎了起来,准备要让大伙离开。

  这时郝爱国却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这些人是不是盗墓贼无关紧要,咱们不能让他们暴尸于此,把他们抬到谷外埋了吧。我一看见暴尸荒野的人,就想起跟我一起发配到土窑劳改的那些人了,那些同志死得可怜啊,连个卷尸的破草席子都没有,唉,我最见不得这些……”他一边唠叨着一边去搬那坐在地上的男尸。

  我这时真的急了,大骂着过去阻止他:“你这臭书呆子,真他妈不知好歹,千万别动这些死人!”

  但是为时已晚,从那具男尸的口中,突然蹿出一条怪蛇,那蛇身上的鳞片闪闪发光,头顶上有个黑色肉冠,约有三十厘米长短,蛇身一弹,便直扑向郝爱国的面门。

  郝爱国眼神不好,就算眼神好,以他的反应也躲闪不及,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救人心切,来不及多想,把手中的工兵铲抡起来一剁,把蛇斩成两截。

  郝爱国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颤抖,勉强冲我笑了笑:“太……太危险了,多亏了……”

  话刚说了一半,地上被切断的半截蛇头猛地弹了起来,其速度恰似离弦的快箭,一口死死咬住了郝爱国的脖子,我本来见蛇已经被斩为两截,便放松了下来,哪想到这一来猝不及防,根本不及出手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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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郝爱国的脸僵住了,喉咙里咕咕响了几声,想要说话又说不出来,皮肤瞬间变成了暗青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这下众人全惊呆了,陈教授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我尚未来得及替郝爱国难过,忽然觉得脖子后边一凉,侧头一看,一只同样的怪蛇不知何时游上了我的肩头,咝咝地吐着信子,全身肌肉微微向后收缩,张开蛇口弓起前身,正准备动口咬我,这怪蛇的动作太快,这么近的
距离躲是躲不掉的。

  队伍里只有胖子会打枪,可是他正背着叶亦心,手中没有拿枪,这一番变故实在突然,其余的人也都毫无准备,我心中如被泼了一盆冰水,他娘的,想不到我老胡今日就死在这里,再也看不到早上的太阳了。

  我知道毒蛇准备攻击的姿态,就是蛇身上仰,随后蛇头向前一弹,用毒牙咬中猎物,我的脖子和脸全暴露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避无可避,想挡也来不及。

  正准备闭目等死,忽然“咔嚓”一道白光,漆黑的山谷中被照得雪亮,那条怪蛇本已经扑向我的脖颈,半路被那道耀眼的白光一闪,吓了一跳,竟然从我肩头滑落。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一秒钟之内,我不等那蛇落地,挥起手中的工兵铲下砸,把蛇头拍了个稀扁,碎烂的蛇头中流出不少墨色的黑汁,我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暗叫一声侥幸,这蛇的毒性好生了得,倘若被它咬中,蛇毒顷刻就会传遍全身血液,必是有死无生。

  举目一看,原来那道救命的白光,来自Shirley杨那部照相机的闪光灯,她一向是与相机形影不离,随走随拍,想不到我这条性命,竟是凭她手中相机的闪光灯救下的,多亏了她反应快,否则俺老胡现在已经去见胡大了。

  不过现在不是道谢的时候,谁知道这谷中还有没有那怪蛇的同类,有什么事还是出了山口再说,于是一挥手,招呼众人赶快前进。

  这时骆驼们可能感觉到前面没有毒蛇了,都从躁乱不安的情绪中平静下来,楚健、萨帝鹏等人把昏倒的叶亦心、陈教授,以及郝爱国的尸体都搬上了驼背。

  安力满吹着口哨引导驼队前进,一行人借着冷烟火和手电筒的亮光,急匆匆出了扎格拉玛漆黑的山谷。

  一直走到山口外的空旷处,这才停下,把郝爱国的尸身放到地上,天还没亮,星月无光,黎明前的一刻就是这么黑暗,郝爱国还保持着死亡时惊恐的表情,眼镜后面那双无神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全身发青,在手电光柱的照射下,更增添了几分凄惨与诡异。

  陈教授被山口中吹出的冷风一激,清醒了过来,挣扎着扑到郝爱国的尸体上泣不成声,我把教授扶了起来,人死不能复生,想劝他节哀,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

  我和郝爱国相处了快一个月,平时喜欢开玩笑管他叫“老古董”,很喜欢他那直来直去、快言快语的性格,今日却……想到这里忍不住心中发酸,哪还劝得了旁人。

  其余的人也各自黯然落泪,这时候,远方的天边裂开了一条暗红色的缝隙,太阳终于要出来了,我们不由自主地都向东方望去。

  那光芒慢慢又转为玫瑰色、血红色,最后化作万道金光,太阳的弧顶露了出来,这一刻,无边的沙海像是变成了上帝熔炉中的黄金。

  就在这如黄金熔浆般的沙漠中,一座庞大的城市展现在众人面前,无数断壁残垣,砖木土石的各种房屋建筑,城中塔楼无数,最突出的,是一座已经倾斜了的黑色石塔,静静地耸立在城中。

  与Shirley杨手中那张黑白照片的场景一比,完全一样。时隔两千年,精绝古城的遗迹果真还存在于沙漠的最深处。

  这座精绝城的规模,足可以居住五六万人,当年如楼兰等名城,鼎盛时期,也不过是一两万人的居民、三千余人的军队。

  城市大体已经毁坏,埋在沙漠中不下千年,有些部分很难分清是沙丘还是堡垒,大多数塔楼都已经坍塌风化,饶是如此,也能够想象出当年的壮观雄伟。

  这里有巨大的磁场,飞机很难飞临上空,又地处沙漠腹地,估计很少有人能找到这里。不知道在我们之前,有多少探险者和迷路的人们,曾经来到过这传说中的古城,唯一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永远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故乡了。

  陈教授把郝爱国躺在地上的尸体扶了起来,颤抖地指着精绝古城,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看看啊……你不是一直想看看这座神秘的古城吗……你快睁眼看看,咱们终于找到了。”

  我心道不好,老头子伤心过度,是不是神智不清了?忙过去把陈教授从郝爱国身边拉开:“教授,郝老师已经走了,让他安息吧。可惜他最后都没看到这座奇迹般保存下来的古城,他的心愿还要靠您来完成,您可千万要振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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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10 | 显示全部楼层
Shirley杨和几个学生也过来劝慰,我便把教授交给他们,心中觉得对郝爱国的死过意不去,又对Shirley杨心存感激,便对Shirley杨说:“刚才救命之恩,我就不言谢了,算我欠你一条命……不过一码是一码,咱们已经到了精绝,按先前合同上的约定,两万美金。”

  胖子一听说到了钱,赶紧凑过来补充道:“一人两万,一共四万美金,现金结算。”

  Shirley杨白了我们俩一眼,咬了咬嘴唇说:“你们放心,钱一分都少不了,回去之后马上给你们。”

  我心想刚才提钱的事确实不太合适,当时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还是赶紧把话岔开为好,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张口结舌地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城市……规模不小……”

  Shirley杨盯着我的脸说:“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我看你们两个都是身手非俗,经历也是不凡,想不到你们就认识钱,看来我对你们的第一印象没有错。我劝你们一句,生活中除了金钱还有很多宝贵的东西。”

  我无话可说,胖子接口道:“杨大小姐,你是居住在美利坚合众国的星条旗下,你爹又是华尔街的巨头,我想你吃饭肯定没用过粮票,小时候肯定也没经历过节粮度荒,所以你不了解我们生存的环境,没有资格评论我们的价值观。还有你也别一口一个生活生活地教育我们,穷人没有生活,穷人活着只是生存。反正这些道理,跟你们有钱人说了,你们也理解不了。今天我是实在忍不住了,你要是不爱听,就算我没说,咱们现在找到精绝城了,接下来怎么办,您尽管吩咐。”

  胖子刚开始说得理直气壮,说到后边想起来Shirley杨是掌柜的干活,担心把她说急了不给钱,话锋一转,又变成了苦力的干活。

  我对她说道:“郝老师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Shirley杨冲我点点头,不再理睬胖子,拿出水壶喂陈教授和叶亦心喝水,陈教授被郝爱国的死刺激得不清,喝了些清水方才渐渐好转。众人商量了几句,决定把郝爱国埋在山口的沙漠中,他毕生的追求就是研究西域文化,葬在这里,永远陪伴着这座神秘的古城,想必他也一定希望我们这样做。

  我们在黄沙中深深地挖了个坑,用毯子卷起他的尸体,就地掩埋了,最后我把一支工兵铲倒插在他的坟前,算是给郝爱国留下个墓碑吧。

  剩下的八个人,肃立在郝爱国的坟前默哀良久,这才离去。

  逝者已去,我们还要救活着的人,必须马上进城寻找水源,否则第二个被埋在沙漠里的人,就是患有严重脱水症的叶亦心了。

  当下众人收拾装备,便准备出发进城,终于抵达目的地了,希望别再出什么岔子,要是再有人出现意外,就算这笔钱我赚到手了,又如何花得出去。

  见大家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问Shirley杨是否可以动身了。

  出发在即,Shirley杨有些激动,身体微微抖动,不过看不出来她是害怕,是紧张,还是兴奋,只见她取出一个十字架低声祷告了一番,随后平静地对我们说道:“咱们走吧。”

  谁知这时安力满老汉却忽然变了卦,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也不肯进精绝古城的遗迹。他说在沙漠里死了同伴,是不祥的征兆,更何况郝爱国是被魔鬼的使者毒蛇咬死的。

  我们无奈,只好重新安排了一下,让他在山口扎下营地,看管骆驼和辎重。

  我本想让胖子也留下来盯着他,万一这老头临阵脱逃,把我们晾在这……他跑了不要紧,没有骆驼,我们就要一路开着十一号回去,这十一号能在沙漠中开多远,实在难说。

  又转念一想,安力满应该不会独自逃跑,毕竟一路走到现在,何况他做向导的那份工钱还没拿到手,那不是小数目,足够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不过我因为太大意,吃过不少次亏了,这时必须多长个心眼儿,于是我一把拉住安力满老汉的手问道:“老爷子,胡大怎么惩罚说谎和背信弃义的人?”

  安力满道:“这个嘛,会让他家的钱嘛变成沙子,连他的盐巴嘛,也一起变成沙子的嘛,最后活活饿死的嘛,像死在黑沙漠里一个样的嘛,死后也要下到热沙地狱,遭受一千八百种折磨的嘛。”

  我见他说得郑重,便把心放下了,他的信仰让我认定他不敢做太对不起天理良心的事。

  这下进入古城的只有七个人了,其中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叶亦心,由楚健背着她,剩下五个人要携带一些器材和武器,再加上食物和水壶,每个人身上的负重都不小。

  在部队里有一句名言:是兵不是兵,身上四十斤。就是说军队里的军官和士兵,行军的时候,身上最少是四十斤的装备,还有些人要携带机枪、火焰喷射器或者反坦克装备之类的步兵重武器,那就更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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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野战军混了十年,背上大量装备倒不觉得什么,陈教授他们可吃不消了,最后不得不尽量轻装。

  从山口到古城距离很近,一顿饭的工夫就到了城门前,那城门早就坍塌得不成样子,城前的壕沟也被黄沙填平了,我们从城墙残破处进入城内,四周的废墟中一片死寂。

  这和我先前想象的差距可太大了,不由得大失所望,城中的街道和房屋不是坍塌,就是破败,在远处看觉得还行,颇有些规模气势,到跟前进里面一看,什么都没有,全是沙子和烂木头、碎石头,哪有什么金银财宝。

  只有若干残破不堪朱漆早已剥落的巨大木柱房梁,还能窥得几分昔日城中豪华的气象。

  我们想进城门口的几间破屋里瞧瞧,却发现破房子虽然大半露在沙漠外边,而屋中的黄沙却是堆到房顶。

  传说这座城曾经毁于战火,联军攻进了王宫,就在战斗接近尾声的时候,黑沙暴把精绝国连同城中的居民军队,无差别地一起埋在了黄沙深处。直到十九世纪,沙漠的移动才使它重见天日。

  在现场看来,基本上和那传说吻合,只是并没有见到干尸,想必都埋在沙子里了。

  我瞧得索然无味,然而陈教授他们却好像对古城中的所有事物都感兴趣,就连一堵破墙都能看半天。

  我只得提醒他们,叶亦心这小姑娘还病着呢,救人是最要紧的事,看来这城中居民区都被黄沙填满了,连口水井都找不到,咱们不如到王宫里看看,那里说不定有水源。

  陈教授一拍自己的脑袋:“哎,老糊涂了,救小叶要紧,咱们快去王宫。这沙漠中的王国,都是修在地下河接近地面的地方,有的地宫里就有河流经过。王宫一般都在城市的正中。”

  众人在废墟中寻着方向,前往古城的中部,胖子对我说:“老胡,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吃什么吗?我最想吃哈密瓜和马奶子葡萄,有块西瓜也行啊,唉……不说了,越说越渴,嗓子都他妈冒烟儿了,找到地下河我得先跳下去洗个澡。”

  我对胖子说道:“这精绝女王生前的生活很奢侈,肯定经常享用冰凉的地下河水中浸泡出来的冰镇西瓜,不过那西瓜就算保存到现在,多半变成西瓜石了,葡萄可能也变葡萄干了。”

  胖子抱怨道:“这他妈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想象不出以前还有人居住,下回别说给两万美子了,金山银山堆到我眼前,老子也不进沙漠了。这世界上的死法,最难受的肯定就是活活渴死。”

  一提到死,我就想起了郝爱国,被那怪蛇咬死,虽然死得快,却不知临死时有多痛苦,那蛇的模样也怪,头上有个黑色肉瘤,里面全是黑水,砍成两段还能飞起伤人,这种蛇连Shirley杨也没见过,不知这城中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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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12 1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七个人在废墟中觅路前行,遇到崩塌陷落的地方就绕道而行,走了很久才来到古城的中部,这里的街道相当宽阔,虽然黄沙遍布,街道的格局脉络仍然可以瞧得出来。

  然而这附近除了那座倾斜的黑塔,却并没有其他的大型建筑,别说王宫了,连间像样的民房都不存在,尽是一道道风化了的土墙。

  陈教授说这里的王宫可能建在地下,城中沙子太多,咱们到黑塔上,从高处观看,看能不能发现地宫的入口。

  塔下的基座和多半个拱形石门都被埋在沙中,这黑塔全是用扎格拉玛山的大石头雕成,共有六层之高,稍微有些倾斜,依然十分坚固。除了建筑材料十分罕见,塔顶的最高处有一个黑色橄榄形石球。

  陈教授戴上老花镜,仰起头来看了半天,又用望远镜看,边看边自言自语:“对呀,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

  我想问他没想到什么,陈教授却一矮身,钻进了塔门,他似乎是急于想去证实什么,我们连忙在后边跟上。

  塔中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着奇特的鬼洞文,每一层都有一个黑色石像,第一层是一头石羊,倒并无特别之处。第二层是个石人像,与常人大小一般,高鼻深目,半跪在塔中。第三层竟然是我们躲避沙暴时,在无名小城中所见到的巨瞳石人像。

  陈教授停下脚步对我们说:“看来我推测的没错,各地出土的那些巨瞳石人像的源头,就是精绝国,材料就是那扎格拉玛的黑色石头。”

  萨帝鹏问道:“教授,那这塔是用来做什么的?怎么每一层都有个雕像?”

  陈教授说:“我推测这黑塔是用来显示鬼洞族地位的,每层的石像代表了不同的等级,第一层是牲畜,如果没猜错,地下应该还有一层,摆放着地狱中的饿鬼。第二层是普通人,包括西域的所有胡人,他们的地位仅高于牛羊,相当于奴隶。第三层就是这巨瞳的人像,刚才我看了,塔顶的石球,是个眼睛的造型,巨瞳石人和眼睛造型的图腾,代表着这个民族对眼睛的崇拜。咱们快上去瞧瞧,在精绝国地位更高的是什么。”

  胖子说:“就连我这水平的都能猜出来,我敢打赌,上面肯定是女王的雕像。”说着抢先上了第四层。

  我紧跟在后,上去一看,却出乎意料,这层中的石像,蛇身人头,长有粗壮的四肢,后肢是兽形,前肢呈人形,手持利剑盾牌,脸是个男性的面孔,面目狰狞,瞪着双眼,好像是内地寺庙中的怒目金刚,石像后脑也有个黑球,与扎格拉玛山中的怪蛇一样。

  这工夫陈教授等人也陆续上来,见了这怪异造型的石像,啧啧称奇:“这似乎是王国的守护神啊,头上也有个眼睛形状的黑球,看来鬼洞人真的相信眼睛是一切力量的来源。守护神的地位还在女王之下,看来精绝女王确实被神化了。走,咱们再去第五层看看是不是那女王的雕像。”

  正要上行,叶亦心被塔楼上的晨风一吹,忽然清醒了过来,Shirley杨取出水壶喂她喝了些清水。她仍然十分虚弱,可比起昏迷不醒的时候,现在是让人放心多了,她的脱水症还是十分明显,不过暂时不用担心她的性命了,既然醒过来了,那么一两天之内用大量冷盐水治疗妥当,便无大碍了。

  我们都急于知道塔上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顺便寻找古城地宫的入口,便扶着她一起前往黑塔的第五层。

  我在走上黑塔第五层的短暂过程中,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想到第五层空无一物,就连石像的底座也没有,只是墙壁上的密文更加多了。

  我问陈教授:“这层是不是被破坏了?或者被盗了?”

  陈教授略一迟疑,说道:“这不好说,看看上边一层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名堂。”

  这黑塔里的石像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迫不及待地沿塔中台阶上到顶层,这最高层的塔中矗立着一个黑色的王座,座上端坐着一个女子雕像,服饰华美,脸部刻成戴着面纱的样子,看不到容貌,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石像与姑墨王子古墓壁画上描绘的精绝女王完全一样,这是女王的全身石像。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那女王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我想不出个所以然,便问他们:“这女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何连雕像也不以真面目示人?”

  胖子答道:“依我看就是故弄玄虚,什么西域第一美人,多半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否则至于这么藏着掖着怕人看吗?不过这身段还真说得过去,盘子不成,条子倒还顺溜。”

  我说你嘴里积点德,这都死了两千年的人了,你还看人家身条好坏,你看这城中的事物,与那些传说是何等相似,万一这女王真是个妖怪,保不准就从哪蹦出来咬你一口,咱都别瞎猜了,还是听听教授怎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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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自从上了黑塔的第六层,就始终没开口说话,一直在将这些线索在脑中串联,这时思索得差不多了,听我们出言相询,便讲道:“先前我说过,这石塔很有可能是一种精神上的象征,有明显的等级特征,由高到低,便是由贵而贱。精绝国的国民主要由鬼洞族组成,这个民族早已灭绝,目前没有出土过他们中的任何一具遗骨,所以无法推断这个种族的起源与背景。咱们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发现就是这个种族以眼睛为图腾,这绝对是对古西域文明研究的一个重大突破,有了这个依据,很多困扰学者们多年的谜题,都将迎刃而解。”

  胖子又问道:“那这第五层为什么是空的?”

  我忽然想到我们在姑墨王子的古墓中,听Shirley杨所说的那番话来,忍不住脱口道:“虚数空间!”

  陈教授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在守护神之上,是一个无法形容的虚数空间,而女王又凌驾于其上,好像她完全控制着这个未知的空间。塔顶上还有一个眼睛形状的图腾,这说明女王的力量也来自她的眼睛。”

  听到此处,众人心中难免有些发毛,难道这世界上当真存在这么一种超出人类常识的空间?而那女王又能通过眼睛控制那个异界,她岂不真就是个妖怪?还好她已经死了。

  陈教授看出众人都有些担心,便继续说道:“你们用不着紧张,古代统治者多是用这些神话来愚弄百姓,这才能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就像中原的那些皇帝,个个都说自己是真龙天子,授命于天,可实际上呢,只不过是一种愚民的手段而已。这女王从不露出面目,装神弄鬼,倒也并不奇怪。但这些古迹对研究古代历史文化,都有极高的价值,这座石塔的意义非常重大。”

  我们见黑塔中除了石像再无他物,便从塔上俯瞰全城,只见整座精绝城都和沙漠中的黄沙混为一色,古城废墟的轮廓,也是一个巨大眼睛的形状。

  陈教授看罢,问我道:“胡老弟,你对风水的见解颇为高明,你看这城的风水如何?”

  我心想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寻找王宫中的水源,这老头子怎么又考我?难道教授认为那女王的古墓就在王宫的下面不成?便仔细观看周遭的地理形势。

  我指着北面的扎格拉玛双山说道:“教授您看,那黑色山脉,多像是一条沙漠中的黑龙,只可惜中间断开了,一条龙变做两条蛇。以我的愚见,这中间的山谷是人工开凿而成,山中开出来的石料,可能都被用做了城中黑塔和石人的原料。古时帝王,都是从一登基,便立即开始为自己百年之后准备陵墓,这座古城如果真有地下水脉,和这扎格拉玛遥相呼应,形成一静一动之势。想必那精绝女王也是位才智卓绝的奇人,知道黑龙不吉,便发动人力,把这条黑龙斩断钉住,让它永远守护着自己的陵墓,这座城就形成了一个绝佳的宝穴。如果女王的陵墓真在城中,那规模一定不小,所以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教授您说她的王宫在地下,我觉得古墓也在地下,那未免有些局促了。”

  陈教授赞道:“果然高见,我想王宫和古墓确实都在城中地下,不过不是挤在一起,有可能是分为三层,地上这层是城堡,地下一层是王宫,最深处,便是精绝女王的陵寝。精绝国力强大,驱使着周边小国的十万奴隶,连那扎格拉玛山都能硬生生地开出一条山谷,这地下王宫和陵墓的工程虽大,却也做得出来。”

  传说曾经不止一次有探险家到过这座古城,但是黄沙不断移动,完全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中也可能有人进入过地宫,不过完全无法证实,自然也瞧不出来那些人是从哪里进入地宫的。

  明知王城就在脚下,却找不到入口,端的是让人心急如焚。我们在塔下一条街一条街,一座破屋一座破屋地看,终于在城中发现了一所高出普通房屋的石头建筑,上面也是遮着一层黄沙,不仔细瞧,还真不容易发现。

  看来这是唯一的线索了,我们匆匆赶到近前,这建筑似乎是间神庙,也是由扎格拉玛黑石筑成,石门造成一张巨兽张着大嘴,门口堆积了大量黄沙,我和胖子挖开一条通道,众人带上防毒面具,用冷烟火照明前进。

  石殿十分宏大,有二八一十六根巨形石柱,只是门前被黄沙堵住,里面没有沙子。

  殿内最深处的地上供奉着一只玉制眼球,玉石中还有天然形成的红丝,蓝色的瞳孔,层次分明,几可乱真。

  我看得咋舌不已,乖乖,这个东西一定价值连城,便是只看上一看,摸上一摸,也不枉出生入死进了一趟沙漠,真是个神器,若不亲眼得见,哪想得到世上有这等宝物。

  胖子按捺不住,想把玉石眼球搬下来装进背包,哪知连使了几次力,那眼球就如在地板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陈教授怕胖子力蛮,毁了这古代神物,连忙把他拉开,让他不可乱动。Shirley杨发现玉石眼球上有个凹槽,形状奇特,倒与胖子的玉佩十分相似,便对胖子说:“把你那块家传玉佩装在上面试试,这好像是个机关。”

  胖子大喜,从怀中摸出自己的玉佩,把旁人都推在一边,自己动手把玉佩插在玉石眼球的凹槽上:“这要是对得上,那这大眼球就是老子的了,谁抢跟谁急,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奶奶的,这真是个好东西,老胡,这回咱他妈真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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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听了胖子的话都觉得奇怪,这人怎么回事,这玉石眼球怎么就成你的了?想什么呢?

  我心里嘀咕:“要是被这些考古人员知道了我们是干摸金发丘这行当的,那可大事不妙。”忙伸手给胖子来了个脖溜儿:“哪他娘的那么多废话,少说两句也没人拿你当哑巴。”

  胖子自知失言,也就闭了口不再说话,好在脸上都戴着双过滤盒式防毒面具,神殿里又黑,谁也瞧不见谁的表情,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尴尬。

  陈教授和他的三个学生都是书呆子,我最担心的就是被Shirley杨识破,她脑子比我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反应也快,稍稍露出些马脚就瞒不过她,也许她早就看出来我和胖子是倒斗的手艺人,只是没说出来而已。事已至此,我也用不着给自己增添负担了,于是不再多想,帮胖子把玉佩装在玉石眼球上。

  玉石眼球瞳仁朝上,正对着天花板,正上方的凹槽似乎与胖子那块玉吻合,将玉石变换了几次方向,终于对正,“咔”的一声卡了进去,玉石眼球一晃,滚离了先前固定住的位置,地上光秃秃的,也不知刚刚是什么机关的力量把玉眼固定在那里。

  我抱起玉石眼球,把它交在陈教授手中,请他观看。

  Shirley杨折亮一根荧光管为陈教授照明,陈教授取出放大镜,翻过来倒过去揣摩了两三分钟,不断摇头:“这个……我瞧不出来是做什么的,不过这玉眼有人头这么大,浑然天成,完全看不出人工的痕迹,甚至可以说在两千年前,人工技术也不可能造出来。”

  精绝国的鬼洞文明太过神秘,陈教授等人穷尽几十年的心血,也没掌握到多少资料,只是对一些鬼洞文字符号和历史有一个初步的认识。推测出这是个以眼睛为图腾进行精神崇拜的民族,还是到了黑塔之后才做的判断,这一时三刻,自然无法解释这神秘的玉眼是何物。

  目前可以认定的是,这有十六根巨型石柱的大殿,是一间神庙,既然精绝国视眼睛为最高的能量来源,在神殿中供奉一个眼球,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为什么这玉眼上有个凹槽与胖子的玉佩完全吻合,而且一装上,原本固定在地板上的玉眼就自然脱落?这些事就无法理解了。

  陈教授让胖子把他那块玉佩的来由原原本本地说出来,不得有丝毫隐瞒,也不可夸大其词,务必实事求是。

  胖子当了几年个体户,平时吹牛侃大山,基本都不走脑子了,赶上什么吹什么,来新疆之前,他还曾经对教授等人说,这块玉是他以前去新疆打土匪时得到的,当时众人一笑置之,谁也没有当真,只是看这玉上有神秘莫测的鬼洞文,这才同意让他加入考古队,一同来新疆。

  现在被追问起来,胖子见众人郑重其事,也就不敢瞎吹,他对这块玉的来历所知也是十分有限,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胖子的父亲早在十五岁,黄麻暴动时期就参加了革命,有一位战友,解放战争后期,两个最初原本在一个班的战友,已经天各一方,一个在一野,一个在三野,都做到了纵队司令员级别的高级指挥员。胖子他爹的这位战友,在解放军一野一兵团进新疆的时候,曾带部队经过塔克拉玛干沙漠西南边缘的尼雅,途中遭遇了一股百余人的土匪。

  当时新疆的局势很复杂,各种武装势力的散兵游勇及大批土匪、盗马贼等等,多如牛毛,所以解放军和土匪发生遭遇战实属平常,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首长警卫团就把这伙土匪打得死的死逃的逃,最后在一个黑胡子匪首的死尸上,搜到了这块玉佩。

  对于这块玉佩的来历和用途,都无从得知,除了觉得颜色与质地都不同寻常,上面刻了些奇形怪状的符号之外,也无甚特异之处,就没当回事。

  后来这位首长听说老战友得了个大胖小子,就托人把这块无意中得来的玉当作礼物,送了过去。

  二月逆流之后,胖子的父母受到冲击,先后去世,在新疆的那位首长也因病辞世,当时胖子才十五六岁,正是四六不懂的年龄,最后家里的遗物只剩下这块古玉,就当宝贝似的保留了下来。对于这块玉石的由来,他所知道的全部内容,也就是这些了。

  陈教授听了之后叹息道:“可惜这些人都不在了,这块精绝玉又几经易手,来源已经不可考证了……”言毕唏嘘不已,对于无法了解这玉石眼球的奥秘感到不胜惋惜。

  Shirley杨把玉眼从教授手中接过来观看,她全神贯注看得极细致。我见她自从进了精绝古城后,都没怎么说过话,心想她可能是因为见到这座古城后,始终没发现她父亲的踪影,所以才忧心忡忡。她父亲那几位探险家失踪了一年有余,他们是否抵达了这里都极难说,而且这地处山口,风大沙暴也多,整座城一年到头不知道有多少次被风沙埋进沙漠,埋了又被下一次风刮得露出来,我们这次能找到,可以说是极幸运了。这茫茫大漠,要找小小的一支探险队,如同海底捞针,谈何容易。她始终抱有一线希望,总要见到尸体才会安心,在精绝古城中探索得越深入,她心中的失落感可能就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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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谷中,我曾被她救过一命,我希望有机会能为她做些什么。此时见她对这只玉石眼球感兴趣,心想只可惜那块古玉是胖子的东西,要是我的就送给她也不妨。

  这时还没等Shirley杨看完,胖子便有些舍不得了,伸手去要,Shirley杨捧着玉眼的手向后一缩,对胖子说:“你急什么,我看完自然还你。”

  胖子说:“别废话,这玉是我们家的,让你一洋人看起来没完算是怎么回事?我怕你瞧眼里拔不出来了。”说着把手抓到玉眼上就往回夺。

  我见状急忙劝阻:“你们俩别抢,别抢,给我这当队长的点面子行不行,我做主,先让杨小姐……看五分钟。”

  我怕胖子和Shirley杨争执起来摔坏了这玉眼球,就边说边伸手去按他们俩手中的玉石眼球,没成想,他们两个见我插手,都不想争抢了,一齐放了手。

  我只伸出一只手,还是从上边按住的,那玉眼又圆又大,滑不溜秋,一个拿捏不住,玉石眼球重重地掉在地上,啪嚓一声,摔成了八瓣。

  众人大眼瞪小眼,陈教授全身哆嗦着指着我:“你……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气得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百口莫辩,连连摇手:“我不是……我是……我这不也是一番好心吗,没想到……他娘的怎么这么不结实?”边说边伸手去捡那地上的玉石碎片,心中暗暗祷告,最好能粘起来还原,否则他们让我赔偿,这是无价之宝,就是把我拆零散卖了,也赔不起。

  当时真是有点急糊涂了,脑子也蒙了,忘了具体是向上帝,还是向佛祖祈祷了,可能是由于没有固定的信仰,导致祈祷的效果不太显著,玉眼自重不轻,加上地面的石砖坚硬,有些都摔成了碎渣,我在地上划拉了半天,也没把碎片找全。

  胖子说:“行了老胡,摔了就他妈的摔了,别捡了。”说着就去拽我胳膊,想拉着我站起来。

  我蹲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加上心中着急,背后地质包里的装备又沉,被胖子一拉,立足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无意间一抬头,见微弱的光线中,神殿的房顶上有一只脸盆大小的眼睛,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正盯着我们看。

  进来的时候我们曾粗略地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上边黑乎乎的也没细瞧,谁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大一只活动的眼球。

  我急忙用手电筒往上照,这神殿虽高,顶上的范围也应该在我手电筒的照射范围之内,谁知手电筒一照到上面,光柱就像是被黑暗吞没了一般,除了那只巨大满布红丝的眼球,屋顶其余的地方一团漆黑,什么也瞧不见。

  其余的六个人也都见到了头顶那只巨大的怪眼,众人心道不妙,怕那怪眼掉下来伤到自己,都纷纷向后退开。

  只见那只巨眼在半空中转了一转,便顺势落在地上,这一来我们都瞧清楚了,这东西虽然像是只眼球,实际上却是个半透明的肉球,外边全是青白色的物质,中间裹着一大团黑漆漆的事物,冷不丁一看,不把它看成眼球才怪。

  胖子见了这古怪异常的肉球,心中一慌,便把背上的突击步枪端在手上,准备开枪射击,我连忙按住他的胳膊:“别轻举妄动……”

  还未等我们想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巨眼般的肉球突然“噗”地裂开,里面流出数百条纠缠在一起的黑色怪蛇,这些怪蛇同我们在扎格拉玛山见到的一样,都是全身黑鳞,身长不过数十厘米,头顶长着一个黑色肉瘤。

  一堆堆的怪蛇蠕动在一起,身上满是粘乎乎的透明液体,好像刚从卵中孵出来一样,说不出的恶心,众人瞧得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地又退后了几步。

  我们曾在黑塔中见到的蛇身人首的守护神雕像,头顶也是有个这样的黑色圆球,当时陈教授推测这黑球是个眼睛,难怪在山谷中Shirley杨在紧急关头,用闪光灯救了我的性命,看来这种蛇头上的肉瘤,即便不是眼睛,也对光源极为敏感。

  这时哪敢耽搁,我和胖子挡在众人前边,趁这些黑蛇还纠缠在一起没有散开的时机进行射杀,它们的生命力极强,只剩下一个脑袋仍可伤人,我边开枪边招呼楚健,把固体燃料倒上去,点火彻底烧死它们。

  火光把全是大石柱的神殿照得通明,数百条黑蛇还没来得及展示它们的毒牙,就被烧成了焦炭。我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先下手为强,这些黑色怪蛇的出现,难道是和我打碎了玉石眼球有关?或者那玉眼是个祭器,把那块古玉装在玉眼上,就完成了某种仪式,把这些怪蛇从那个所谓的虚数空间引导了出来?不管是什么,以后再看见这种玉石眼球,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了。

  我让众人检视四周,唯恐有漏网之鱼,又仔细打量屋顶,到处都是平整的石砖,实在揣摩不出那大眼球一样的蛇卵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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