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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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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长篇小说] 《毕业一年》 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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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6 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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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毕业一年》
作者:侯亮  
出版社:现代出版社
出版日期:2004年7月

摇曳在风中的梦想
——读《毕业一年》
                                                                作者:王 锋

“我在雾海中航行,没有帆;我在月夜下停泊,没有锚;路在这里消失,夜在这里消失。”北岛的这句诗也许最能表达当今很多大学生毕业一年后的心情。
走出怡然自得的大学校园生活,每天孤独地游走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为自己心中小小的梦想执着地打拼着,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校园里建立起来的一套价值观、道德观乃至为人处世的方式等在面对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时却显得十分的错位和无助。巨大的反差使我们苦恼、压抑、迷茫、彷徨、心力交瘁。我们开始不停地反思自己,每天都在遭受着心灵矛盾的煎熬,我们试图改变自己,毕竟是我们适应社会,而不是社会适应我们。于是,我们开始变得世俗,变得所谓的深沉和老练,变得爱琢磨人,我们试着学着社会上的那一套待人接物的方式,我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自欺欺人,学会了戴着面具去生活。但这种生活毕竟不是我们向往的,而且我们骨子里其实并不愿意接受这种虚伪的生活状态。于是我们心灵深处又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奈和悲哀。这时候我们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有一种真切而细腻的苦闷。
于是,当苦闷无法排遣时,我们开始放纵自己,开始冲破自己的道德底线,让自己在一种肉体的快感和麻木的精神中得到暂时的解脱。但正如一个怪圈,越是放纵,越是郁闷,郁闷之后又去放纵,放纵之后又郁闷,这样就成了一个无法摆脱和走出的恶性循环。
我们迷失了方向,失去了自我,眼前白茫茫一片,看到唯有自己的梦想好像在风中轻轻地摇曳……
文坛新秀侯亮的新作《毕业一年》通过小说这种体裁再现了当代大学生毕业离开校园,踏入社会后所面临的种种问题。作者以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讲述了某名校外语专业毕业生牛顿到北京中关村某国家机关工作,在学校习惯了自由散漫生活,性格豪放不羁、敏感自尊的他在进入这样一个新的环境后,不能适应死板沉闷、中规中矩、清闲无聊、一成不变的机关工作,更在勾心斗角的办公室生活中不知所措,处处碰壁。在一次朋友聚会的饭桌上他偶然认识了一个叫周小萍的神秘女人,同时在此之前,他还在网上结识了一个叫宋美丽的中年女人,再加上大学里的已经分手的前任恋人,牛顿在工作失意后,开始游走穿行于三个漂亮女人之间,在性与情之中寻求精神的暂时解脱和安慰。但最终,周小萍神秘失踪,宋美丽转嫁他人,记忆中的恋人已不复存在。而恰在此时,由于阴差阳错的原因,他的工作却出现了转机,他有了一个去国外工作锻炼的机会,但此时的牛顿却已经仿佛看透了什么,觉得“众生喧哗,其实一切都是虚无。”
除了作品主人公牛顿外,小说还塑造了芳芳、李处长、宋美丽、周小萍、唐艳、静静等多个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的丰满人物形象,对复杂人性的开掘亦有一定的深度,显示了作者对人物形象把握和驾驭的能力。
在叙述方式上,《毕业一年》基本上是平铺直叙,间有插叙,同时该书还穿插着一些2003年发生的国内外大事,并将这些背景事件恰如其分地溶入到小说之中,如张国荣自杀、伊拉克战争、SARS爆发等。小说情节也并不曲折,但洋洋洒洒10多万字却会让你有一种一气呵成的感觉,因为它是一种扑面而来的真实,一种你难以躲避和逃脱的真实,不由得你不产生共鸣,不由得你不产生一种阅读期待。特别对于那些刚工作不久的年轻人,读着它,就像读自己昨天的日记,就像在一种外力的带动下开始回忆自己昨天的岁月。
小说语言平实,不堆砌华丽的词藻,并大量使用了当代青年的新式语言,有些口语甚至显得粗鄙俚俗,但却包含一种超凡脱俗的生气,富有浓郁的诗意,对读者有很强的召唤力。不少语句运用夸张、戏仿、佯谬、自嘲、反讽等手法显示出了一种王小波式的幽默。
通观整篇小说,作品中闪耀着人性解放的光辉,流露出作者对现实社会的深沉关注,折射出对自由和谐生活的向往,这些都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其实,现在大学生不仅存在一个就业难的问题,还有一个从校园到社会如何适应的问题,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竞争激烈、物欲横流、价值失范的时代,这个问题更加显得突出和紧迫,应当引起教育学家、社会学家的广泛关注,这也正是这部小说的社会价值和现实意义所在。
小说作者侯亮是一个外观上很典型的西北汉子,也许从小生长在司马迁故里的缘故,他的感情却十分敏感、细腻,虽然大学里学的是英语,却对文学情有独钟,上本科时拍摄过纪录片,现在又在一家知名影视公司做职业编剧。他善于观察体验生活,并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考方式。他创作勤奋,产量也很大,最近还将有两部长篇小说出版,但他为人并不激进、浮躁,相反如他的小说一样非常踏实、真诚,相信《毕业一年》这部小说的出版将为新人辈出的文坛再吹进一股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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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毕业一年》:我们时代的文化忧郁症

作者:袁晓芬

    《毕业一年》是一个关于社会后青春期的寓言。它直接击中了我作为一个年轻人的心脏,如果我还能算作年轻人的话。
    刚刚从外地大学毕业的牛顿来到北京参加工作。在这个蓬勃发展、躁动不安,同时又充斥着各种可能性的大都会里,年轻男孩牛顿并没能顺利地切下这个巨大蛋糕中的一块,他在青春年代的爱情记忆里,在蝇营狗苟的现实生活面前,在种种欲望和希望的焦灼折磨中,渐渐丧失了对于生活和未来的想象力……小说的故事情节乏善可陈,主要内容是关于主人公牛顿在机关单位里如何夹着尾巴做人的灰色生活,其中穿插着他与几个不同身份来历的女子之间的交往关系。这些女子给牛顿平淡无奇的生活带来了混乱的情欲和爱情的幻象,但最后,她们统统从牛顿的世界中消失了,就象城市每一天周而复始的平凡律动,人消失在人群中,水滴消失在水中。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但面对这样的真实却需要巨大的勇气,因为衬托着渐行渐远的青春激情与梦想,正面全裸的真实生活看起来越来越象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作者侯亮的用力所在显然不是要编织一个好的故事,而是力图揭示出现代社会中相对于渺微的个人世界而言外部世界令人沮丧的本质。他的不乏粗鲁的口语式写作以及无处不在的灰色幽默给我们的阅读带来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力。可以看出,他并不缺少深度思考的能力,但这种深度思考的可能性却一再地被纷至沓来的生活表象所淹没和瓦解。于是,在侯亮这里,小说的写作不再是一场有组织有计划的文学行动,而是幻化为随时随地折射出我们的生活世界的一面镜子,无可救药却又直指人心。
    和时下炙手可热的布尔乔亚式写作或波西米亚式写作截然不同,侯亮的表达方式显得更加直接,也更加锐利。在《毕业一年》中,你看不到都市的声色男女津津乐道的男欢女爱和华丽绚烂的物质生活,甚至也没有徘徊在现实与理想交界处的新时代文化青年所期望看到的想象中的飞翔。它直接切入城市生活的一部分内脏,展示年轻的知识分子在欲望膨胀的世界里的挣扎、希望、恐惧和绝望,手法辛辣,令人大吃一惊。在剥开了种种意识形态的外衣,也粉碎了科技时代给予外部世界的文化幻景之后,现实生活的原生状态以一种极端素朴和放恣的态度被揭示出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毕业一年》无关于文学的想象力,因为它就是侵占和替代我们的想象力的现实生活本身。
西方学者克莉斯蒂娃在她1987年所著的《黑太阳:抑郁症和忧郁症》的结尾处曾经写道,法国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在她的小说里所创造的那个“令人不安,具有传染性的病态世界”,在当今的时代面临着一个后现代的挑战。在我看来,侯亮的《毕业一年》所表现的,也正是这样一个介于现代文化和后现代文化症候混杂共生状态中的“令人不安,具有传染性的病态世界”。在此,和西方现代社会遭遇的后现代危机不同,小说人物面临的心理危机并不纯粹来自外部世界的后现代刺激和挑战,而是根源于内部世界未能治愈的根深蒂固的青春感伤,是现代心理幻象遭遇“后现代事件”,以及后现代心理幻象在回忆中沉溺于“现代事件”这两种并行的历史境遇中所产生的震惊体验。这种震惊带来了主人公在“逃离”和“追寻”中无所适从的悖谬,并时时引发需要言说又难于言说的疾痛。而这也正是我们时代文化忧郁症的一种典型的发作方式。
    在精神气质上,《毕业一年》很容易让我们想起美国现代文学史上“垮掉的一代”。小说主人公理想的缺失和对生存状态的不满造就了类似于垮掉派的怨气冲天和自甘堕落。但《毕业一年》中的悲观和自暴自弃显然不再是一种朝向外部世界的激情反叛和革命,各种欲望的杂陈和毫不掩饰使它看起来更象是一种个体忧郁症的自我倾诉疗法。其中,“情欲”扮演了一个排解和释放生存压力的重要角色。《毕业一年》中表现的情欲简单、敏感、直接,不附带任何杂质,同时又在不断地受挫和自我折磨中不断地反射和回归到内心,从而带有一种受虐般的忧郁特质。和常见的青春期写作不同,在此,情欲表达的不再是男性于少年时代产生的性冲动,以及伴随而来的身体的堕落感和罪恶感,而是男性踏入成年期后洞察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苦闷的象征。在《毕业一年》中,情欲的无限敏感和直接与精神上的阳痿紧密联系在一起,就象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孪生兄妹。而另一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主人公牛顿在焦灼于肉身的欲望的同时,对疾病的敏感也展示了他近于变态的自我保护意识。在此意义上,疾病成为一种隐喻,体现了个体生命对于外部世界固有的危险所力图隐藏的一种恐惧,同时也宣告了主人公试图通过情欲的释放来进行自我治疗的失败。
    《毕业一年》拥有真实的时代背景和写实的细节,但我很难将它和某种批判现实主义精神联系在一起。其中,个体心灵遭受的创伤和痛苦似乎被作者强行置入到一个纷繁复杂的生活世界之中。小说中现代传媒的幽灵不断地闪现,似乎强调和暗示着个体生命与外部世界的联结,但这种联结看起来就象两面平行的镜子被放置在一起,彼此映射和印证着对方的虚妄。由此我所想到的是,这部小说究竟是在讲述一个渡不过去的青春沼泽,还是我们整个时代文化断裂的表征?文字把人们生存过的种种真实迹象记录下来,或许它不能告诉我们更多的东西,不能告诉我们该如何面对瞬息万变的世界,不能告诉我们该如何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但它却是我们观察、铭记并且通向彼岸的唯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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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毕业一年》:让理想在现实中沉沦

文/付良举

很久以来,我从未在电脑上完整地看完一部长篇。其一,眼睛过于近视会影响后代的质量;其二,电力资源的浪费总让我感觉对不住后人——《毕业一年》是个例外,当我读完最后一个文字时,突然发现,长久以来总认为不管是谁按有牛顿这个名字就是个很感性的人原来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当我闭上双眼后,眼前却恍惚浮现出一名性感而又孤寂的男人,有些可怜,却有些可爱。象我、或者像他。

生活总是一名作家——我讨厌用这样的字眼去称呼某一个写作的人。但是,我却没有更好的称谓来表明每一本小说背后作者描写世态的严肃,所以只能用作家来表达自己对他们的尊敬——让我们继续,生活总是一名作家创作的源泉,而现实题材的作品倘若没有世间的浮沉是不可能写得引人入胜。否则,那些所谓的“80年代”再如何叫嚣,大多也只是在乖乖地用华丽的辞藻去搭建他们童话中的阁楼。
我不懂什么主义,但我想《毕业一年》应该算是一部写实主义的作品。无论你采取何种心态去阅读,你总会在字里行间发现自己曾经的影子,我想这就是作者的可贵之处。平淡的文字、生活化的细节,读者会随之喜悦,或者被撕裂得体无完肤,微笑着却发觉自己眼睛有些湿润,心里不断念叨,这哥们究竟怎么了,我身边的人又没有得罪过他,他怎么就写得如此逼真呢?

作者是个牛逼的人,这点我相信。
非典、毕业、求职、考研、专政、处长、同事、同学、美伊战争……在错综复杂的情节中,《毕业一年》为我们讲述了关于主人公牛顿与几个男人、几个女人之间的纠缠生活。不可排除的,书中也出现了对于性的描写。这无可厚非,生活就得恋爱做爱。况且,作者是狡猾地去写作,他对于男女之事的描写更多地只是从感受中去写,给作者留足了展开丰富想象的空间,很少会直截冒出一大堆铺面而来地白花花的大腿,乳房……所以,《毕业一年》也就不同于时下反复大批出现的情色文学,也就不能将它简单地归纳为一个男人与几个女人的性爱故事。
这是个太过浮躁的年代,太多人打着描写生活的番号,制造出一大批又一大批一个女人与N个男人,或者一个男人与数名女人的情色史之类的故事,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肉欲与性爱。尤其女人,“美女作家”、“下半身写作”、“妓女作家”,我总寻思,既然房事是被窝中的事情,为什么这么多的人要勇敢地拿出来招摇过市,而且写作的群体大多是女人。她们总以挖掘人性作为糊弄读者的理由,但我却宁愿继续爬在地摊上去看那些更为直截的感官刺激,我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文盲。
由此我坚信,在写作上,男人比女人更为理智,所以做爱时,当高潮来临之时,女人会大声叫床;而男人,顶多哼哼两声.。

主人公牛顿对大学时代的生活,对总是耿耿于怀的大学女友唐艳的如烟往事的回忆是贯穿整部作品的一条线索,也只有通过这条线索才多少会影射出一丝曾经有些坏但很单纯的童贞。当牛顿在毕业之后热情高涨地投入到光荣的自食其力之中,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怜而又无辜的玩偶。线在别人手中,怎么坐、怎么站、都已规定,才发现其实每个人都是按照早已既定的角色麻木起舞。回头望望曾经的大学,墙里墙外,原来真不是一回事。看完这本书,那个曾经困绕心头的疑问再次回旋脑海:大学,究竟教会了我什么?是这个世界太残酷,还是我们过于软弱?难道,所谓的处世法则才是我们唯一的立世之本?
但无可否认,《毕业那年》是本很好看的小说。文学?我不懂,我只会用是否好看来衡量一部小说的价值,所谓的好看不是指幼稚的哗众取宠,也不是简单的视觉刺激,最根本地,它应该贴近我们的生活,而不是如一万五千里的琼楼那样可望而不可及,我们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我相信特定的人群应该在读完喜好的小说后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快感。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那些与我一样,曾经气势蓬勃地走出大学校门的人,在读完这本书后,都会感觉到一股心痛地撞击,原来在生活的面前,我们还是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颅。与牛顿一样,我们都曾有过伟大而崇高的理想,我们都曾幻想着在没有围墙的世界中开拓自己的天空,而事实上,我们只不过从一座监狱,走进了另一座永远没有出口的监狱。

那么爱情呢?芳芳、唐艳、周小萍、宋美丽、静静,以及日本女人,这些与牛顿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中,牛顿应该更爱谁呢?也许谁都不爱,也许谁都爱。事过境迁,到我们这一茬人,在物质文明迅速发达的现今,我们却迷惑了,究竟怎样的情感才是适合我们的爱情。在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前提下,我们悲哀的迎来了新世纪前所未有的爱无能,牛顿说,坚持就是胜利;牛顿说,不要相信不要相信,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场骗局。
匍匐前进,挣扎着生活。其实,满怀希望地活着才是最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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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3 | 显示全部楼层
毕业一年                                       


作者:侯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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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坐在“神州五号”俯瞰,中关村一定被污染严重的大气笼罩,因此你是看不见的;如果坐着中央台的航拍直升机,中关村一定彩旗飘飘、欢乐祥和,因此你会感叹北京的日新月异;如果坐在公家的“奥迪”或者自家的“宝马”,中关村一定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因此你会大骂那帮开“奥托”的新手们愚蠢透顶;如果你骑着一辆二手自行车,中关村的高楼大厦一定晃得你睁不开眼,因此你决定勒紧腰带,拼命攒一间房的首付;如果漫无目的地走着,中关村的厕所一定会和你玩捉迷藏,因此你是注定要尿裤子的。
关于中关村,老人们是这么说的: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北京城里有一片宝地,是永定河的故道,那里有旱河流过。人们因此称其为“中湾”;到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成了太监们的庄园,阴气极盛,被称为“中官”;然后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明代绘制地图、留着辫子的科学家们,嫌“官”字有太监之意,改名为“中关”;等到了很久以前,也就是新中国成立后,这里设立行政村,就给“中关”后面加了个“村”字。

没来北京工作之前,这三个字对一个我这样的人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我班一个北京的,说中关村卖电脑的安徽农民都开“奔驰”、“宝马”,最差也是“奥迪”。那时候我们经常看到我们的校长大人骑一辆锈迹斑斑的“二八”飞鸽横穿校园,于是心中顿生无限惆怅,同时埋怨一个安徽同学,说你小子不去中关村卖电脑,跑到这里干吗?此人一脸委屈,说他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不小心就考进来了,早知道应该去中关村卖盗版光盘。

来单位报名的第二天,我在北大BBS的“跳蚤市场”求得一辆五十元的二手自行车,下班后迫不及待地在村中乱转。那天日落西方、凉风习习,我骑着自行车仰望路边的种种招牌:中国微软、神州数码、中科院、联想等等,顿生万丈豪情,心中窃喜。暗想腰弯了、眼睛近视了,到如今数十年苦读终成正果啊。
走到知春路的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我就停下来眯眼四处观望。旁边一后座上带着个三四岁、流着鼻涕的小男孩的骑车的妇女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也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对着我张张嘴,我以为她准备问路。结果妇女说:要游戏不、要软件不?要毛片不?我惊讶万分,同时沮丧无比——妈的,旁边那么多男性公民,为什么偏偏问我呢?难道我堂堂国家干部,看上去像痴迷于毛片的人吗?唉·····罢了罢了。我无奈地摇摇头,继续骑车向前。骑到人大读者服务部的那个十字路口后往右拐,准备去北大看看。那可是我高考之前的梦想之地啊。于是我猛蹬几下,继续向前,五分钟之后到了海龙电脑城。在这段不到一千米的路途中,又被拦住问了好几次,问要不要硬盘要不要游戏要不要毛片。问话者,性别有男有女,年龄有老有少,姿色有好有坏。当然,他们都被我义正词严地断然拒绝。但这帮人仍旧锲而不舍,不断向我发起攻击。我终于怒发冲冠、忍无可忍。在一个稍有姿色、还算年轻的女人走上前说出同样的话时,我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看着她说:我就是拍毛片的导演,正在中关村找演员,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呀?

鄙人目前就在中关村工作,曾经的太监庄园的某处——当年太监们的厕所也说不定。俺们这单位可是中央直属,不过还是响应建立号召,改名为某某部的某某股份有限。如今大学毕业生后浪推前浪,一年多似一年,即便是这样的股份有限,大家也都是削尖脑袋用尽吃奶的劲儿往里面钻。鄙人毕业那年,应聘这个岗位的毕业生多达百人。面试那天,我早上八点多从北京站下车,而后直奔股份有限面试。因为前一天晚上在火车上没有睡好,早饭也没吃,面试时稀里糊涂、前言不搭后语。从那个女处长的豪华办公室往外走的时候,我就想没戏了,彻彻底底没戏了。这次不光没找成工作,还把俺们学校的脸丢得一干二净。回到学校后,我就将此事抛到脑后,立刻和其他同学一起投入到寻找工作的滚滚洪流当中。但是临毕业春暖花开、情欲萌动之时,我却收到了一封股份有限的接收函。于是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我在烈日炎炎、口干舌燥的八月,背着行囊来到了北京。
后来他们说,其实大家都很优秀,很多人比我更优秀。只是我们副处长以前在清华读本科的时候,专业是理论物理,而我的名字是牛顿。于是我们英明的副处长大笔一挥,我就到了北京,他也多了一个叫做牛顿的小兵。这事他们虽然都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怎么相信。我在这里第一次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因此应该略加介绍。情况大概是这个样子。我妈生我的时期,也就是改革开放初期,我妈还是农村里一名光荣的人类灵魂的建筑师,具体的称呼是“民办教师”。她虽是老师,但还得经常和我外婆下地劳动。据我已经去世的外婆讲,那天锄草之后我妈还好好的,之后她俩就坐在一颗苹果树下休息。突然,一阵风吹来,一颗熟透的苹果掉下来,砸在了我妈头上。我妈一惊,我就在苹果树下出生了。虽然我外公是教数学的,但他仍然知道物理学里的牛顿和牛顿三大定律。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就有了今天这个叫人敬畏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混进了这个被称作对外合作处的地方。比较奇怪,对外合作处只有两个光杆处长,没有科长。处长底下就是我们这些干活的年轻小卒。我在大学里学的是英语,面试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万一”我被录取,会负责北美这块。而招人的原因是,从前负责这块的漂亮姑娘在芝加哥参加一次国际会议时跑掉了,至今杳无音信。后来有人说她在华盛顿大学读MBA,又有人说看见她在唐人街卖狗不理包子,当然更有人说她已沦落为prostitute——除过我负责的北美这块,还有其他人负责亚洲、欧洲什么的。听起来像美国的中央情报局或者前苏联的克格勃,其实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多是帮各种级别的领导们办出国签证,或是写写对外合作的报告。

我刚来报到的那几天,主要干了两件事情,上岗培训和身体检查。对我们进行上岗培训的主要是部里的专家和请来的外交学院的教授。其中一个站在三尺讲台上,把一个花花绿绿的地球仪转得飞快,然后给我们指点当今世界局势,那样子就像当年的希特勒。这些人的大概意思是: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两大主题,政治多极化和经济全球化在曲折中发展,霸权主义、强权政治有所抬头,非传统安全问题更加突出,南北差距越来越······等等等等,说得人昏昏欲睡。
另外一件事就是参加身体检查。检查眼鼻喉舌、心电图、肝功、肺活量之类的。其中有一项比较有特色,就是每个人翘起屁股让医生瞧一瞧。也不知道他在干吗,我想应该是检查痔疮什么的,总不至于是在趁机瞧瞧谁是同性恋。在那次声势浩大的身体检查活动中,对外合作处负责摄影、摄像的张师傅查出来得了乙肝。想当年,张师傅也是北广电视摄影系的高材生,学生时期的作品还在国际上拿过奖。不过大家还是照样叫他张师傅,可能是觉得这玩艺不像翻译资料或者写对外合作的proposal,只是手工活而已,属于体力劳动。张师傅被查出身患乙肝之后,一直在家休养,再没来过单位。而对外合作处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神经质一般,除了给办公室消毒,还这个说她肚子疼、那个说她肝疼。因为张师傅不在,领导们和外国人或者部里的领导开会就没有人摄像了。俺们赵处长就找到我,指着我的简历问,你说你还会摄像?我说是的,我会,以前在学校电视台当过摄像师。处长老谋深算地一笑,说好吧,那以后张师傅的事情你也帮着干点吧,他可能要在家修养一段事情。结果张师傅什么都不干还拿着工资;我干着两个人的活却拿一份工资。
大家说,这是组织上对你重视啊,年轻人好好干,前途无量。可我宁可拿着工资呆在家里没有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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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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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的时候都快八点半了。我急忙起床,慌慌张张洗脸刷牙,拉上门就往单位跑。今天是春节后上班的第一天,不管让哪个处长撞见都不好。等我气喘吁吁冲进办公楼,跑到三楼办公室,发现门还是锁着的。保安说清洁工已经打扫过办公室。我点点头,上了趟厕所。一路看去,发现两个处长都还没来,只有一个负责欧洲那块的小伙子早早跑来上网。

一进办公室,我就直扑电脑。他妈的都快想死俺了!这台“清华同方”已经很老了,14吋显示器,内存硬盘什么的都低得很。后来我写了一份两千五百字的报告,阐明了设备陈旧对国际合作工作的深远影响。于是过了几天上头派来个师傅,又拆又卸的,给加了内存条,现在是256兆。没几天我又在“海龙”买了块40G的硬盘,偷偷装上。现在里面存着不少电影,供我闲暇时独自享用。
我打开QQ,收到几个人的留言,都是祝你羊年身体健康恭喜发财之类。宽宽的留言像往常一样,是:卡耐基问你,干了没?我敲了几个字,说:卡耐基说,没干。这家伙在一家大型国企工作,也是一天到晚没事干,只好上网打法时间。我又打开邮箱,有几个朋友发来的万事顺利步步高升之类的邮件。还有几个色情网站发的邮件。像往常一样,我上去瞧了瞧,都得用信用卡。一怒之下,收件箱被我清空。接下来看了会儿新闻,各大网站都你抄我我抄你,搞得好像这么老大一个世界就只有那么几件屁大的事。饮水机蹲在赵处长办公室门口,我出去把杯子烫了烫,冲了杯“雀巢”奶粉。打水的时候,听见处长IBM笔记本开机时发出的音乐声。我端着牛奶回到座位,敲进去个国外代理,开始偷偷上一个台湾的情色网站。里面有个免费的贴图区,有世界各地穷极无聊的人贴的各类图片。我看着图片,觉得口干舌燥,牛奶很快喝光。

我口干舌燥,眼前白花花一片。突然有人叫了声牛顿,吓得人差点小便失禁。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关掉两个窗口,然后回过头,冲着从天而降的芳芳甜甜微笑。
芳芳放下她精美的小皮包:“新年好!牛牛。”
我又悄悄关掉另一个窗口:“新年好!十天不见,你又漂亮了好多。”
芳芳甩了甩头:“油嘴滑舌的,跟谁学坏去了?这是给你的,嘻嘻。”
我接过她扔来的小盒子,说了声谢谢。盒子里放着拳头大的一只陶瓷小羊,市面上也就十块钱吧。这就是芳芳的过人之处,花不了几个钱,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她打开电脑,在电脑启动的时候指指我身后,然后眼睛睁大——她是在问我姓李的副处长来没来。
我说:“没来,不要怕怕。”
她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脑袋:“哎呀,完了完了,我们这下可危险了!”
“怎么?老李要非礼你?”我们背后都把李副处长叫老李,其实他也就三十五六的样子。
“去你的——去,把门关上。”她压低嗓门,神秘的样子。
我以为她又从哪儿探听到老李的风流韵事,急忙屁颠屁颠跑去,把门轻轻合上。
“快说快说,怎么啦?”
“以后离老李远点,知道吗?”她回过头看看保险柜,好像老李在那边偷听似的。
“干吗?”
“老李春节跟老婆回广州了。”
“唉······俺以为什么呢。你是说那边的肺炎吧?看把你吓的。你们女孩怎么都这么一惊一乍的。”虽然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女人,但是为了和办公室的每一个搞好关系,我每次都故意这么说。而她也很乐意接受这样的称谓。
“什么啊?你不知道。我一个同学在广东同声传译,说她一个同事进医院已经好多天。现在广东的板兰根、抗病毒冲剂都买不到了,还有醋,都卖得脱销了。”
我笑笑:“那咱们赶快在北京批发点板根兰,完了到广东一卖,那不就发了么,可以辞职不干了。”我心想这些弱智,如果连醋都能管用的话,那还怕什么。
芳芳认真地拍拍脑门,夸张地说:“哎呀,对啊,我们是可以批发啊。你看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唉,老了老了。”说完,她从小包里面拿出一叠漫画书放在电脑旁边。在这之后,她一会儿上网,一会儿看漫画书,一会儿又打电话。半个早上很快过去。

大概十点钟,老李背着他的“东芝”笔记本推门而进,手里还提着个上面印有我们单位名称的纸袋子,不晓得里面装着什么。我和芳芳急忙起身行注目礼。我俩说,处长新年好。老李说,呵呵,怎么样,春节过得还好吧?芳芳说,挺好的,我那天还见处长夫人了,真是越活越年轻啊。老李乐得合不上嘴,嘴里却说,哪里哪里,都成了老白菜了,不像你们年轻人,家里人都还好吧?我就跟着芳芳说,还好还好。老李说,那就好。说完就朝他那边去了。
我们办公室的格局是这样的:办公室被分成两部分,一半归芳芳和我,我俩的办公桌面对面放着。每人桌上一台国产电脑,还有办公用品、各种各样的外语词典、文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另一半归李副处长,我们和李副处长之间是用保险柜、书柜隔开的。但是留着一个三尺宽的地方,李副处长可以从这个过道过去。副处长用的是“东芝”笔记本。空调、电视机、打印机、各种中英文报纸都在他那边。另外,他那边还养着几盆花花草草,放在窗口。

老李来了,我和芳芳就不便再聊天。我塞上耳机,边上网边听歌。过了一会儿,芳芳从小提包里拿出来一件什么东西去了老李那边。我摘下耳机,听见芳芳和老李压低嗓门在笑。然后老李说,谢谢你啊,谢谢!接着芳芳“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我急忙带上耳机,继续看屏幕。芳芳笑吟吟回到座位上,特意冲我笑了笑。我假装没看见,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我坐的这张椅子几个月前还坐着个漂亮姑娘。正如我所说,她在美国开会时趁机跑掉,至今下落不明。我来的时候,抽屉里还有一些名片、面纸、香水、红头绳之类的。我就想这女孩在的时候,老李一定很不好受。两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姑娘白花花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还带着诱人的香味。我是说芳芳喜欢往身上喷各种各样的香水,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钱买这么贵的香水。在她的身传言教之下,我对各种牌子的香水都略知一二。芳芳曾得意洋洋地说,这对我以后谈恋爱会有莫大帮助。除了香水,芳芳还喜欢穿皮裙子和超短裙。穿皮裙子的时候她会穿那种长靴子,看上去说不清是皮子的还是磨砂的,只有找时间摸摸才知道。刚来这里一两个月时,那阵子北京还很热,芳芳成天穿超短裙,我成天穿牛仔裤。有一次签字笔掉到地上,我弯腰去捡,结果差点搞得鼻子流血。因为我看到了她的裙底风光。腿部的皮肤还行,内裤是白色的,若隐若现,给人留下极大的想象空间。那阵子我的笔经常掉,有时候一天能掉三四次,或者鞋带总是开。因此,那阵子总是上火。后来,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其实她知道我在偷窥她。但是她的皮裙子仍旧穿着,有时候我捡笔的时候她两腿之间的距离反而有意无意的变大,叫人大惑不解。

十一点钟,赵处长的小秘来叫老李赴宴,说中午赵处长作东,在“潮泰”宴请部里几个领导。老李拍屁股走人时,还礼节性地问芳芳去不去。芳芳自然知道这只是客气话,就笑着说,我们这些小兵就不上那种大场面了。老李打着哈哈,得意洋洋地去了。我静下心来想了想,越想越郁闷。妈的,即便是句客套话,也不问我一下,毕竟我就在旁边听着呢,又不是块木头!新来的就是新来的,唉······

十一点二十,我给食堂打电话,以老李的名义要了两份盒饭。食堂的外卖只给领导送,不理我们这些小卒子。可领导一般不是回家吃,就是在外面吃。只有我们这些快乐的单身汉才在食堂里将就着。二十分钟之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姑娘把两份盒饭送来了。小姑娘大概十五六岁,眼睛特别大。记得去年刚来的时候,有一次我还自作多情地问小姑娘为什么不去上学,结果小姑娘没理我,顾左右而言它。把我弄得好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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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吃完饭也就十二点,其实按规定现在才是正式下班时间。芳芳让我给她推荐几部艺术电影。做同事这么久,我知道她酷爱露点镜头比较多的所谓艺术片。这次我同样投其所好,给她隆重推荐库布里克的《紧闭双眼》和韩国新篇《色即是空》。要是推荐的东东芳芳喜欢,她就会在空闲时请我小吃一顿,然后叫继续推荐。其实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她,我这里还有很多毛片你要不要?而且是DVD的,超高清晰。
推荐完艺术电影,我趴在桌上睡了一会。一点二十,芳芳把我叫醒。她说快醒醒,老李回来了。果真,就听见老李在走廊里和谁在打哈哈。我立刻坐起来,顺手拿起一本砖头似的朗文英汉词典翻。然后老李就进来了,可能喝了点酒,脸有点红。老李说,早上给你们发的邮件都看到了吧?一点半准时到会议室开会,到时候赵处长要讲话的。芳芳立刻说,看到了看到了。我也跟着说看到了。其实我早上后来都在干别的事,忘了再检查工作邮箱。

会议一点半准时在三楼会议室召开。其他办公室的也都来了。和我同住一套公寓的秃头JB同志也到了,只是我前一阵子得罪了他,对我一脸冷漠。两个处长中,老李先来的,拿着个超豪华的本子,新的;还拿着两杆笔,一杆是签字笔,一杆是钢笔。半分钟后赵处长来了,她连张纸都没带。领导毕竟就是领导嘛。
赵处长讲了大概五分钟吧。主要意思就是感谢大家去年的辛勤工作,希望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能够在年底洋洋得意。然后她就问了我们这些小兵们一些很亲切的问题。比方说她问JB父亲的病是否好些问芳芳现在是否还在西单那个俱乐部健身问牛顿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我一脸羞涩,说没有。赵处长就回头看老李,半开着玩笑说,不光要把工作搞好,还要关心我们新来同志的个人问题嘛,个人问题解决好了才能安心工作。大家都会心地笑了,感受到领导的亲切关怀。老李把头点得像鸡捣米,说咱们牛顿这么帅,怕介绍一个他不满意啊。老赵话题一转,又说到了这个月在广州开会的相关事宜。
据曾经见过赵处长简历的芳芳说,赵处长原来在一家英文期刊当主编,后来调到对外合作处。前几年公派到夏威夷读了个硕士学位。她英文水平相当高。她给我们讲话,要是思维暂时中断,就会很快用英语补上。我每次写东西要是需要给她看,就会小心翼翼。结果还是难免出错。另外,赵处长虽然是female,但发起火来颇有男性气概,整层楼都听得见。还好目前为止,我有幸没成为她的发火对象。芳芳就比较背了。她比我早来几年,曾被处长骂过数次。

正如我所说,赵处长讲了五分钟就走了,说要去听局长们的讲话。接下来轮老李讲,结果他讲了将近一个小时。老李一讲话,我们这些小兵们就得像学生一样记笔记。虽然老李没明确要求我们记笔记,但是有一次他讲话,负责欧洲那块的小伙在发呆。老李就问,我讲了这么多你能记住吗?小伙是毕业于北大的牛人,一向自恃才高,说当然没问题。老李当时倒没说什么。等到发工资,小伙的奖金比别人低了一大截——赵处长讲话时我们却从来不做笔记。因为她的讲话简短有力,思维的跳跃性也很大,一会儿说这一会儿说那,一会儿英语一会儿中文,实在没法记。老李就不一样了,他经常是一个问题两个观点三个方面四个注意五个阶段的,条理清晰,叫人不得不记。
虽说老李喜欢长篇累牍地讲话,还强迫人做笔记,可是他年轻的时候毕竟在清华学过理论物理,现在毕竟在人大读MPA,所以工作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不然也不可能三十多就爬到副处长的位子。当然了,他工作再厉害,我们也不喜欢他,首先因为他常常在工作时间看毛片,其次因为他整天笑眯眯的,但是总在背后整人。
老李的发言进行了将近一小时,我手里的笔也辛苦地动了将近一小时。我先写出五部电影的名称,然后花了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决定晚上看哪一部,最后决定看《想当年》,好像是费里尼的。想当年,这三个字我非常喜欢。想当年在学校,即使是最牛逼的老师的课,老子都不记笔记。现在他妈的在这个鬼地方给人装孙子。一想起目前的处境我就巨郁闷。因为郁闷,我开始在记事本上乱写乱画,以示抗议。结果画了几下,来了感觉。先是画了老李的猪脸,还特意把他露在外面的鼻毛加长了一点;接着画了秃头JB。这样看来,我的作品并不着重于写实,而在于它带着预言的味道;我还给自己画了幅自画像。虽然没有镜子,我依然靠着超人的记忆力和想象力画完了。纸上的我一幅大智若愚的样子。天呐,看上去像个天才!

也不知道老李在什么时候讲完了,一阵掌声将我惊醒。于是我夹在人堆里回到办公室,开始按老李的要求写本月工作计划。总共不到一百字,所以写起来飞快。按照他发言时一个问题两个观点三个方面四个注意五个阶段的风格,我也是一二三四五往下列举。写完后发邮件给他。这样下午的工作基本上搞定。
太阳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我的桌子上,还带着点金黄色。窗外的柳树若有若无地带着点绿意,在风中摇摇摆摆。楼下有一辆蓝色的“别克”朝大门开去。开到大门口时保安还给“别克”敬了个礼。楼道里传来中年妇女爽朗的笑声,我知道那是赵处长,现在她心情一定不错。初春的某个下午,在北京北部的某一间办公室,我看着窗外发呆,感到前途未卜,因此有一点点绝望。这时候,对面的芳芳正和谁电话聊天,脸部表情丰富,还散发着一种暧昧的香味;保险柜那边,老李新买的手机又响了······这是一个几乎和别的下午一模一样的时段,我感受着这一切,毫无办法。

老李背着他的“东芝”笔记本出现时,我还在发愣。老李和蔼地说,小牛啊,这个月工作计划我看了,比去年的有条理,要是能再详细一点就好了。我眨眨眼才缓过神来。我说好的,李处长,下次一定注意。老李扬扬手,从门口消失。老李走之后芳芳继续打电话。因为老李已经走了,所以她可以放开嗓门说话肆无忌弹大笑了。而我也顺带听到她们的谈话。她的朋友刚刚在朝阳买了套一百平米的房子,他们要去新房子里开party,狂欢一下,以示庆祝。通话结束时芳芳关掉电脑、拿起小皮包准备走人。可能觉得刚才表现得过于兴奋,也可能看见我一个人坐在夕阳里郁郁寡欢,她路过我旁边时就停住了,问,牛顿晚上准备干吗?我说不干嘛,呆着。芳芳一声叹息,说赶快找个女朋友吧,之后咚咚咚走了。
几分钟后,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芳芳。她在大门口钻进一辆白色的小富康,屁股冒烟走了。办公室里只剩我一个。窗外高楼林立,芳芳也要去其中的一栋开party。我坐在座位上,盯着电脑屏幕,怎么都想象不出在这座硕大的城市中,将来我的房子究竟会在什么地方。我曾经打听过,我们单位附近的房价是每平米一万元人民币。如果我要买一套中等水平的也就是八十平方米左右的房子,那就得八十万。假设我平均月薪是五千元,那么即使不吃不喝,要买一套这样的房子也得攒十三年左右。可是,过不吃不喝的日子是不可能的,我还得找女朋友结婚生子弄出个小牛顿然后让小牛顿上学并且过着和其它小朋友一样幸福的生活······这样看来弄一套这样的房子也得三十年吧。三十年!那时候我差不多退休了,也差不多该完蛋了。而一辈子的成果到最后能看见的就是一个小牛顿和一套房子。一想起这些,我就无比绝望。我拉回思绪,得想办法打发无聊的夜晚,于是拿起电话——

我说:喂,是我。
电话那端的女人说:哦,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说:刚从家里回来。
女人说:玩得不想回来了吧?
我说:你有没有空?
女人说:这么直接?什么时候?
我说:现在。
她想了想,说:好吧。
我问:到我这里大概得多长时间?
女人说:四十来分钟吧。
我说:好吧,那我在屋里等你,你快点。
说完,我挂上电话,准备回宿舍等待她的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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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手机响的时候我还在做梦,梦里有个光溜溜的的女人晃来晃去。我口干舌燥,眼前白花花一片,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在梦里我还一直在想,眼镜呢,他妈的眼镜放哪儿啦?醒来后我双眼紧闭,一边回味暧昧的梦境,一边在床上到处摸。先是摸到了一只袜子,接下来碰到了钱包,最后在枕头底下找到了颇似砖头的手机。我迷迷糊糊地说,喂,谁啊?一个女人说,去你的,我在门口呢,开门!我这才想起来说话的人是谁,急忙说,等等,我就来。
前来拜访的女性叫宋美丽,北京人,现年38岁,在旅行团工作。据她本人交待,曾结过两次婚,最后都离了。现在带着一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孩。本人和美丽姑娘于网上相识。聊了半小时就相约见面。见面二十分钟后着手做活塞运动。当然,这之前我们还做了一些准备工作,比如问你妈贵姓昨天可曾洗澡现在感觉可好。她一般两个星期来一次。间隔如此之久,主要原因是JB在,行动多有不便。她在我这儿也就呆一个多小时,出上一身汗就走了。临行前会在桌上拿瓶矿泉水喝,把失去的水分补充上。大致情况便是如此。

我打开门,看见宋美丽站在门口,穿着春节前就一直没换的黑大衣,也像往常一样挎着不知什么牌子的小包。我朝她笑笑,她也冲我笑笑。
宋美丽进屋后,首先见到JB那一排血迹斑斑的内裤,脸上露出厌恶甚至愤怒的表情:“咦——怎么不收了啊?上面怎么都是血啊,干吗了?”
“怎么收?又不是我的,是另外一哥们的。他有痔疮。”我一边说,一边从身后抱住她。
宋美丽环顾四周,好像自己是第一次来似的:“这么脏啊,怎么不收拾一下?你说你们这些小孩,住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就不收拾一下?”
我感觉很委屈:“我是见你来才扫过一遍啊。再说了,这个破地方好什么好?”
说话间我们穿过客厅来到了我的房间。我仍从背后抱着她,双手放在她的胸部。感觉很软,我知道里面有两个厚厚的衬垫。
宋美丽又环顾房间,身体同时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别急!怎么老是猴急猴急的?给我倒杯水吧。”
我说:“没开水,矿泉水喝不喝?”
“行,就矿泉水。”她从我怀里挣脱,坐在床沿。同时把不知什么牌子的小包放在书桌上。
我取来一瓶矿泉水,拧开了递给她。
她接过矿泉水,显然对我帮她打开盖子的行为较满意。她喝了口水,又开始环顾四周,看样子是想找点什么来说但一时还没找到。
我坐到她旁边,搂着她。她顺势靠在我的肩上,小鸟依人的样子。我心想,这种样子要是被拍下来一定很可笑。
我右手搂着她的肩膀,左手给她解第一颗扣子:“把大衣脱了吧。”
她把声音变细,像个调皮的小姑娘:“不脱。”
“脱了吧。”
“不脱。”她继续任性地仰面看着我。
“脱吧——”我声音放大。真他妈的受不了,明明在装,可每次搞得跟真的似的。
年纪大的就是比年轻的识相,说完这话她就自己一颗颗解开扣子,然后把大衣脱了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如果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从前那个女朋友还会继续坚持下去,等着我求她。结果只会把一场好事搞成一场恶战。
我起身,拉上窗帘,又脱了厚厚的毛衣,站在她面前。我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把她压倒在床上。她不但没倒下,反而挺了过来。
她说:“怎么这么着急呢?让我把这瓶水喝完吧——咱们说会儿话吧。”
她差不多每次都这样。在“出汗”前要想方设法跟我谈心,就像大学里的辅导员。她觉得一进门我们就直奔主题的话,实在过于直接过于赤裸,会显得我们之间的交往只是为了出汗。要是出汗前能有一席充满温情的谈话,这样后面的出汗就有个过渡,有个可以接受的前提啦。
我只好重新坐在她身边:“好,你想聊什么?说吧。”
“你回家都干吗了?”
“没干吗,看看电视、见见朋友什么的。”
“从北京到你们家坐火车多长时间?”
“大概七八个钟头吧,怎么?”
“没什么,问问——对了,你不是说你是北京人吗?怎么春节还回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起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是个骗子。
我咽了口唾沫,耐心地给她解释:“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北京人了?我是说,我的户口是北京的,可我们家不在北京。明白吗?”
这是一个非常非常讨厌的问题。自从来到这座城市,我已经无数次被问到同样的问题。他们问,你是北京人吗?如果说是,我自己会觉得很不爽。因为虽然这个鸟单位给我弄了个户口,可从小到大我都生活在我们那儿,在这座城市里我呆了不到一年,当然不能说是北京人了;如果我说不是,问话者的脸上立刻会呈现出各种各样丰富生动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看这小伙子长得不错身材也不矮还是大学生工作蛮舒服工资也挺高还有房子住······不过就不是俺们北京人唉——太可惜······我实在不愿看到这些人脸上那种鄙夷的表情也不愿浪费唾沫星子去解释什么。所以一般情况下,我都顾左右而言它,拒绝回答这种愚蠢的问题。
接下来,北京人宋美丽放心地点点头:“噢,是这样啊。”那样子好像我终于有了资格和她一块做活塞运动或者其他任何姿势比方说后进式侧卧式;而我要不是北京人她就很可能因为我被传染性病艾滋病或者喝水呛死出门被车撞死,等等——
我也点点头:“噢,是的,是这样的。”
“那还真不错啊!”她咂吧着嘴。
“什么不错?”
“你现在不错啊。有房子住,还有个北京户口。”
我笑笑:“这就不错了?”
她可能感觉到我语气中的不屑,正色道:“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样不好。”
我只好点点头:“好吧——”其实,我真觉得这样挺不好。
“你真不给我打电话了?”她抬头看我。
“真的。你不让我打了嘛。”
她笑笑,小声说:“呵呵,我还不知道你。”
瓶里的矿泉水快要喝光了。宋美丽再一次环顾四周,说:“你的地太脏了,我来扫扫吧。”
还没等我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她已经跑到外面并且拿着扫帚回来了。她很敬业地扫了一遍屋子的每个角落,然后把所有的脏东西汇集一处:有一颗纽扣和几根她刚落下来的长头发,头发还有点发黄。
她站在屋子中央,长长地吐了口气,好像办完一件大事,然后妩媚地冲我一笑:“你等等啊,我去洗洗手,你也去洗洗吧。”
我说:“你去洗吧,我刚洗过。不光洗过手,还洗过澡。”

半分钟后,她从洗手间返回,一双手凉凉的。我搂住她,她立刻夸张地惊叫起来,那样子真像个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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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正如以上所说,我和宋美丽女士是在网上认识的。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去年冬天的一个周末,我一个名叫宽宽的哥们从昌平跑到中关村找我玩。我俩先在我住的地方呆了一会儿。主要是相互打听了一下双方都认识的朋友的下落,看看他们现在混得怎样。没多久就无聊了。我住的地方一没电脑、二没有姑娘,有台“菲利浦”电视,还是JB的。于是宽宽让我带他去单位上网。

之后我们去了办公室,也无非是上网、看电视。我俩激动地打开QQ,结果他QQ上只有我、我QQ上只有他。然后我俩怒视对方,异口同声地说:滚!他问我硬盘上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我就花了半分钟给他找到一个隐藏很深的文件夹,里面放着我苦心积攒的几段有花花姑娘的好片子。他随便打开一段看了看,说他妈的跟我上次看的一模一样。虽然这么说,他仍旧不可避免地口干舌燥起来。
他看片子的时候我看电视,就这么耗了一个小时。宽宽说,算了,还是去我那里吧。我说去你那里有个屁用,也没什么好玩的。宽宽说,卡耐基说不要犹豫不决。走吧,在网上找两个漂亮MM,咱俩一人一个,反正我是一个人住,有的是床。我说,我人是正直的,生活作风是很严谨的,是不会跟你去干那些龌龊之事的!但是因为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宽宽那边玩了,所以还是听取了他的建议,在我们单位门口坐了公交车直奔昌平。

一个多小时后,我俩顺利到达昌平,还顺便在公交车上用了午餐。昌平那边风大,刚一下车就吃了一嘴沙子。哪儿都去不了,只好去他办公室。他办公室跟我的差不多,有电脑还有电视,另外还能唱卡拉OK。但是没女孩唱不起来,我俩只好一边上网一边看电视。还好QQ上有几个人,就随便聊了几句。我问他的电脑上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东西。他就花了一分钟给我找到一个文件夹。这家伙老奸巨猾,还把那个文件夹隐身了。我挨个拉着看了看,他妈的跟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有几个还是去年我在学校的时候不远千里用QQ给他传到北京的。
宽宽觉得我好像是被他骗过来的,十分过意不去。从隔壁办公室要了盘香蕉给我吃。我俩一边上网一边吃香蕉。结果我在一个中文网站的成人聊天室里碰到了宋美丽女士,并且很快相约见面。她在西直门那片,我们约好在人大门口见面。宽宽见我泡到一个,眼睛都急红了。还好很快他也在那个聊天室里找到一个MM,自称是某所中学的数学老师,也是在中关村附近的。我俩一看,奶奶的还得再跑回去。于是我们吃完盘子里的香蕉,又直奔中关村。宽宽一边迎风向前,一边说,卡耐基说,生活总是充满了奇迹!

宽宽和中学教师约定的地点是紫竹公园。我就直接去了人大。下车后我打宋美丽手机,她说她就在“人民大学”几个字底下。我从远处看去,是有一个中年女子,剪发头,身高大约一米七,看样子身材还不错,稍微有点瘦。我就说我看到你了,你等等。然后我直接到她跟前。我说你是宋美丽吧?她说,是的,你是牛顿吗?她看样子有点紧张。一边说话一边弹出一颗“中南海”,颤颤悠悠点上了。我说是的,我是牛顿。她就笑了,说,你是叫牛顿吗?我说当然了,我干嘛要骗你?她说随便了。看她那样子还是不信。其实,俺就是牛顿。

我带着她拐来拐去,就到了我住的地方。一开门她先捂着嘴说,咦,这是什么味啊?我深沉地说,这是男子汗味。接下来她就客厅、厕所、厨房、卧室,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参观,边参观边说你看这个乱啊!其实我知道她是在看屋子里面还有没有人。当然,也许不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这江湖险恶,叫人不得不防啊!
在我的卧室里,她说了三四遍你的屋子很脏很乱之后,开始找来扫帚扫地。扫到一半的时候,她手机响了,是她一个姐们。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隔几秒钟就肆无忌弹地大笑。可能女人到了这个年龄就是这样吧。后来手机那边的女人问你在干吗?宋美丽说我跟男朋友在一起。说完又肆无忌弹地笑了。我一看有戏,就坐在她旁边,用手搂着她的腰。而她很顺从地靠在我身上,继续对着手机说话。
看着身边这个中年妇女,我突然满心伤痛,想起大学里谈了两年多的女朋友,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我想我真的堕落了,堕落得彻彻底底。在这座城市里,我是一个今天死了第二天都不会有人注意的小人物。

通完话后,我俩搂抱在一起。她很主动地伸出来口水淋淋的大舌头,准备撬开我的牙齿。但我的脑袋很快避开,只是双手上下穿梭——我知道很多病都可以通过唾液传染,比方说乙肝什么的。因此,我下定决心不和她接吻。虽然我很想,但是我怕死。和她搂抱在一团时,我又想起了大学里那个名叫唐艳的女朋友。有一次我们去医院作检查,她转氨酶偏高。我吓唬她说可能得了乙肝。她立刻吓得直掉泪,还拽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地问,要是我得了乙肝你还要不要我?那个时候我立刻把我湿淋淋的大舌头伸进她嘴里。结果她破涕为笑,相当幸福。
搂抱之后准备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她却停下来。她说她太紧张了,要抽根烟压压惊。我看见她点烟的时候手在颤抖。她嘴里抽着烟,说最近闲得没事才来上网,没想到不到几天就触网了。我注意到“触网”这个词,很生动。

她的“中南海”抽了半根,就被我扔了。然后我们三下五除二,就光溜溜的了。她的皮肤保养得还不错,腹部还没有像生理卫生书上说的那样随着年龄开始松弛。只是胸部有点下垂,乳头就像一颗小黑枣,圆滚滚的。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思。关键是我害怕她有乙肝或者别的什么病,不敢接吻也不敢吻她的胸部,只能摸来摸去,然后从床的这边滚到床的那边,又从床的那边滚到床的这边。更加要命的是,我突然发现套套用光了。她问我有没有,我找了半天,发现真的一个不剩。我问她有没有,她说她从来不用那玩艺,因为用那玩艺不舒服。我心想她一定是个要感觉不要命的人。于是我相当难受,只能上下求索而不能进入。她倒是相当敬业,喊得左邻右舍都能听见。后来她说,进来吧快进来吧,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伏在她身上,看到床头贴着的座右铭,里面有“冷静”二字。我擦擦额头的汗水说,不行,你难道不怕我有艾滋病吗?她闭着眼睛,两腿蹬直浑身颤动,说,不怕不怕,我不怕。我认真地说,你不怕,我怕!还是下次吧——江湖险恶,我不能一失足酿成千古恨啊!
片刻,她一边提裤子一边悻悻地说,她一辈子守身如玉的,没想到今天在一个小孩面前丢尽脸面。我说,这有什么丢脸的?大家都是人嘛,呵呵。
我看看房间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让她休息一下,我去卫生间洗澡。结果在卫生间碰到了宽宽,原来他早就回来了,一直在偷听。他说真过瘾啊,比看毛片都爽!卡耐基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不干我干!我说,你奶奶的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小声点,别让她听到了。然后我开始洗澡,用药物香皂狠狠地浑身上下搓了三遍才出去。

之后我送宋美丽下楼,请她吃了顿饭。和北京人宋美丽的相遇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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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个寂寞难耐的夜晚,二月中旬还是三月初,这个已经记不太清。这天晚上,我没一个人呆在办公室放DVD看,也没上乱七八糟的网站,更没和有着千奇百怪的癖好的女人聊天。我依仗这座楼房愚蠢的建筑结构,从阳台上爬到楼顶。而后叼着一根牙签,坐在房顶发呆,追忆我的似水年华。正海阔天空地胡思乱想,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宽宽的号码。电话里宽宽无比兴奋,说,牛、牛顿,哥们在电视上看见唐艳了!我打了个哈欠,说,哦,没哥哥我的滋润,她是不是没从前好看了。当时心想,漂亮姑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电视上露张小脸,这种机会应该不在少数。但是宽宽接下来说,我正看电视呢,她现在好像是北京电视台的主持人。我心里咯噔一下,愣住了,都没来得及百感交集。宽宽见我没说话,说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啊——卡耐基说了,批评他人是一种自我满足,如果你被人批评,那是因为······我现在一听这逼这么卡耐基卡耐基的喋喋不休头就大。我说,卡耐基个鸡巴,我批评谁了我?宽宽嘿嘿一笑,说哥们了解你的感受,你先去看看吧,这女娃娃比学校的时候瘦了,不知是不是来京后纵欲过度。我说嗯嗯嗯,我现在就去看看,挂了啊。
我站在七楼楼顶,收起手机,猛的一站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没有想到,恋爱了两年多的女朋友也到了北京,还当上了电视台的主持人。

JB在洗屁股,厕所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电视是开着的,屏幕上一个女人,奶声奶气地说,天呐!才两星期就长高了三厘米,三厘米耶!我坐在JB的塑料椅子上,手拿遥控器在电视上找唐艳,心情无比激动,就像若干年前的第一次。刚才没来得及问宽宽唐艳在哪个频道,只好一个挨一个看。反正北京台也就那么几个频道。然后,然后自然找到了。时隔一年,唐艳脸上的小酒窝还在。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左胸上插一朵小红花,曲线毕露。手中的话筒,离她鲜嫩的樱桃小嘴很近,因此说起话来,她的动作就像······就像在吮吸一根······一根冰激凌。她的确瘦了,化妆之后比从前成熟许多。我还注意到她虽然瘦了,但是胸部比从前丰满了许多。当时脑子里立刻列举几种可能性:一种是像宋美丽那样给文胸里放了衬垫;另一种是她抹了各种各样的丰乳霜或者作了丰胸手术;最后一种正如宽宽所说,纵欲过度,被别的男性摸大了······原谅俺说话这么直啊。关键是男人一般碰到自己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都要作一下比较,并且发挥想象力揣测造成这种恶果的原因。
这是一档儿童节目,搞不懂为什么放在这个时段播出。小朋友们都已经睡觉,只有小朋友的妈妈和爸爸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画面里,唐艳手持又粗又长的黑色话筒,和那个面目可憎的奶油小生并排站在一起。她左手拿着一叠小纸条,让参赛的小朋友们回答一些千奇百怪的小问题。回答对了加十分,回答错了减十分,弃权不加也不减。小朋友大概和我一样心跳加快兴奋无比。因为他们小脸通红,汗流满面,即使演播室里开着空调。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小朋友们时而欢呼雀跃时而垂头丧气,而我工作将近一年,已经学会了胸中波涛千丈脸皮万般平静。
我就这么一边盯着银幕上日渐成熟的昔日女友,一边追忆似水年华。直到JB屁股洗完,得了第一名的小朋友拿了奖品,跟乐呵呵的父母并排站在一起。之后漫长的广告时间开始,一个女人做娇羞状,骚情地说,他好我也好!

我回到房间,相当郁闷。翻箱倒柜,从床底拉出箱子,找出来一条“中华”。这是老爹春节从家里带给我的,他叫我在需要的时候送领导。我拿着那条“中华”犹豫着,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毕业后已经不怎么抽烟了,现在却要为一个从前的女人破戒,真他妈的没出息。况且,这条烟价格不菲,撕了之后就送不成人。于是我骂骂咧咧,把“中华”放回原处,怀着郁闷的心情洗了个澡,之后钻进被窝。

晚上我失眠了,从前的事情像放电影似的在黑暗中浮现。半夜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就像有人从楼顶撒尿。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后来手机响了两声,收到一条短信,说香港某公司庆祝公司成立十周年,我中了五万块钱的奖。我把手机关掉,塞进枕头底下。大概在五点左右睡着,却再一次不可救药地梦见了唐艳同学······

唐艳是法律系的,我是英语系的,我们在一个学院。唐艳是院学生会的,经常在我们院或者学校的晚会上跳跳舞、唱唱歌什么的,我们很多人都认识她。刚开始我只是和宿舍里的哥们开唐艳的玩笑,过过嘴瘾;最多也就是给她打个匿名的骚扰电话。爱情这东西就是他妈的奇怪,时间一长,我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她了,而且喜欢得死心塌地。于是干了若干那个年龄段经常干的傻事,比方说偷偷跟在她身后,然后在图书馆坐在她旁边;什么社团活动只要有她,我有事没事的都要去一下。叫人悲愤的是,她进校后不久就有了男朋友,是我们院的学生会主席。学生会主席经常找时间要唐艳向他汇报工作。汇报来汇报去,唐艳就去怀里汇报去了。我大一活得郁闷,充其量最多也是我们院的一个小混混。人微言轻,只能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人出双入对。下半年,事情突然峰回路转。那时候刚刚参加了学校的学生电视台,在里面作摄影记者。她在晚会上得了奖,我们指导老师叫我们采访她。但后来另一个女学生记者有事没来,只有我提着摄像机找她去了。结果正在拍她,她眼泪就刷刷的直往下流。我急忙放下机子安慰。这样,我俩就认识了。一来二去、稀里糊涂,她就成了我女朋友。我想,也许是她喜欢大学里的小混混吧,再不然就是她觉得我扛着摄像机的样子很酷。

大二那年,有一次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宾馆,从此一发不可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没有钱的时候,我们尝试了多种场所合。比方说宿舍、教室、操场、公园、老师办公室、朋友的实验室,等等。那段日子,她总喜欢捧着我的小脸说,牛牛,我都跟你那个了,你千万别不要我啊。我看着她楚楚动人的模样,就像看着自己的杰作。而我也给唐艳交待了和一个染了头发的日本留学生的淫乱生活。唐艳说我为国争光,要我下不为例。这期间,在我的介绍下,她加入了学生电视台,并逐渐成为学校小有名气的节目主持人。慢慢的,她认识的人比我还要多了。她不光认识了各类学生,还认识了学校的各级领导。而我还继续当我的小混混。

大三那年,她当上了副台长,我还是一名成天扛摄影机的体力劳动者。她要让我当摄影部部长,我不但没答应,反倒毅然辞职。这之后她在学生电视台的活动我都不大清楚。慢慢的,她也不说什么我都跟你那个了你千万别不要我之类的屁话。再后来,她就提出分手,理由是她不能接受一个和日本侵略者有过瓜葛的男朋友。我只是想,唐艳毕竟不适合跟一个混混谈恋爱。没几天,她开始和新男朋友谈情说爱,两人出入于学校各类场合,举止甚密。新男朋友是我们学校一个在读MBA,开着一家广告公司,虽是老牛,却颇有风度。记得分手时,她趴在我肩膀上,哭着说我会记你一辈子的,眼泪鼻涕的蹭了我一脸。我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呢?那天晚上我在学校外面喝得大醉,第二天醒来继续当我的小混混。

大四那年,我基本上和她就没什么联系。暑假过后,我一时冲动,下决心考研。起早贪黑苦读三个月,结果发现要求掌握的东西都是bullshit!就把买来的参考书送了人,转而废寝忘食地研究大师电影,同时没头苍蝇一般四处找工作。有时候会在校园里看到她,或者在学校电视台的节目里。每次都离得远远的,基本上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大四下学期,以前挂了的两门课需要补考,一门是《大学生思想道德修养》,一门是《法律基础》。因为补考的事情我经常被别的哥们嘲笑。人家说,看你丫补考的课程就知道你丫什么操行。有段时间我一天到晚看这两本书,看得混天暗地,忍不住想吐。再后来就是喝酒、写论文、拍毕业照、各奔前程。大学时代的混混生涯从此稀里糊涂的farewell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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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00:57 | 显示全部楼层
6


正如以上所说,初春的某个夜晚,我得知曾经在我怀里风情万种的唐艳已经当上北京电视台的主持人,因此郁闷无比,一连数日都郁郁寡欢。我这种反应好像有点惊天地泣鬼神的意思,幸好老天大发善心,叫我去了趟广州,以便我换换环境、换换心情。

那天下午我背着笔记本电脑和旅行包上火车后,芳芳还没有到。我坐在下铺,看看表,还剩十五分钟就要开车,心想最好路上塞车,她明天坐飞机来得了。对面下铺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来送她,应该是她的儿子吧。两人说着说着就哭了。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自己边流泪边给儿子擦眼泪,还说没事没事。我心里不觉一酸,忙把头扭向窗外。
芳芳和她男朋友上来时,离开车时间还剩七分钟。她男朋友瘦瘦的,脸色有点黄;个子不高,头发不长不短,平平常常一个人。他帮着芳芳把旅行包塞进行李架,很吃力的样子,看来身体不怎么好。芳芳给男朋友说,冰箱里有我做的好多吃的,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行,保证你能吃四五天。和电影里所有毫无创意的送别一样,他男朋友最后一句话是,那你路上小心,记着给我打电话。而送老太太的中年男子还继续坐着没动。我看着都替他们着急。还好,在铃声响起的同时中年男子下了车。老太太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户朝儿子挥手,眼泪又流了出来。

芳芳上车后没介绍她男朋友给我,她男朋友也没跟我打招呼——用一句台湾人的话说就是“当我不存在啊”!所以列车开动后我对芳芳置之不理,一个人看《环球日报》。报纸上说,多年之后,海湾局势又紧张了。美国白宫发言人近日在记者招待会上明确表示,美国准备向海湾地区派兵。还有一些别的报道,都没什么意思。比方说,某权威机构公布的全球最新军事力量排名、美国某州出现多年罕见的龙卷风、非州某地大干旱孩子们饥渴交加。芳芳寂寞难耐,也拿了几张看。
后来我正看一条关于法国全裸度假村的报道,突然一声喊叫如晴天霹雳从天而降。芳芳大喊,呀,完了完了!我以为她忘带公款,亦大惊失色,急问,怎么了怎么了?芳芳说,忘了喝抗病毒感冒冲剂了!我哦了一声,就不再吱声。芳芳准备把提包从行李架上取出来,要拿一次性纸杯给我俩冲药。我放下报纸,说,我这儿有呢。说完从座位下的旅行包翻出纸杯。芳芳直夸我心细。冲了药,我俩呲牙咧嘴把黑色的药水喝光。这会儿老太太躺在中铺,见我俩一幅可怜样,直夸芳芳是个好媳妇。她说,小伙子好福气啊,现在这么贤惠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啊!芳芳听了像受到日本鬼子的调戏,耳根都红了。她急忙解释说,我俩是同事,一块去广州出差的。老太太急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年纪大了,不过你俩倒蛮有夫妻相的。芳芳恶狠狠地噔了我一眼,恨不得在我裆部猛揣一脚。我看她这种表情就没敢多嘴,继续看报纸上痛陈世界各地人民苦难事迹的文章。这次出来她掌握着财政大权,我宁可把牙齿自个儿敲碎了往肚子里咽,也决不敢招惹这位姑奶奶。

报纸被我俩看过后蹂躏得像牛肉干,皱巴巴的。我还把报纸蒙在头上睡了一会儿。睡得头昏脑胀嘴唇发干,好像还做了无数见不得人的梦。醒来看看表,睡了不到二十分钟。漫漫旅途,无心睡眠啊!芳芳见我睡醒,变戏法似的从半空中抓出一盒扑克,说咱俩玩扑克吧。我说玩什么?我不会啊。她问“拐三”不会吗?我说不会。她问“升级”呢?我说也不会。我见她嘴唇欲动,急忙说,别问了,我什么都不会,我只会桥牌和围棋,扑克这种俗玩艺我从来不沾。芳芳瞪瞪眼,不屑一顾地撇撇嘴,样子倒是挺性感。只见她四处观望,像要准备物色另一个男人来。我看她那猴急样,问会不会扑克算命?会的话给我算算。芳芳听后两眼发光,立刻容光焕发斗志昂扬,自夸在大学时远近闻名,人称半仙。于是算命开始。具体操作过程大可忽略不计。想当年这样的鬼把戏我见多了,向来都是不屑一顾。即使在最黑暗的高考前夕,我仍坚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努力、分数高,前途就是光明一片。但是到目前为止我前途黯淡,只好算算,死马当活马医吧。而芳芳晦涩的预言用通俗的语言表述出来是这样的:我认识很多人,但大都是酒肉朋友;我对爱情的期望值很高,但现实与理想差距很大;我可能会赚一大笔钱,但很快花光······总的来说,她一直在描述一个可怜的倒霉蛋。

听完芳芳叫人郁闷无比的预言,我上了躺厕所。解决之后感觉稍好。芳芳见我脸上没了刚才的倒霉相,撇撇嘴:“什么事这么高兴,给女朋友打电话了?”
“哪跟哪啊?不是给你说过嘛,我就没女朋友。只不过去厕所那个什么了。”我已经告诉过芳芳多次牛牛我现在还是条光棍的严峻事实,可她怎么都不信。
“你没女朋友,说给谁谁信啊?”她依然执迷不悟——很多事都是这样,你越是说实话别人越是不信,你越拼命掩饰,别人越满心狐疑。就像在学校,我一说其实我是个对感情非常认真的男人,宿舍的哥们就笑得直喷饭;后来我晚上一回宿舍就说又干了个处女,他们反而屁都不放一个。
我一声叹息:“唉,信不信都无所谓了。郁闷啊······第一次出差就让我去了重灾区。说不定这一去就躺着回来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说什么呢?你这个乌鸦嘴。打嘴,然后摸木头!”芳芳怒目圆睁。
我心头一颤。唐艳以前也是这么说的,连表情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我每次自己打完嘴巴后,唐艳都说太轻了太轻了。然后她要帮我打,我不让打她就生气。她下手很重,每次打完后我嘴唇都麻麻的。有时候走在路上,她当嘴就是一小巴掌,我还得笑脸相迎。路人很奇怪地看着我,以为碰到了受虐狂。
我直勾勾地看着芳芳,直到看得她脸红。
“哎!你怎么啦?”芳芳右手伸出,碰碰我。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看着窗外景色呼啸而过,“你刚才说话的语气、表情,和我以前的女朋友一模一样。”
“牛顿啊牛顿——你这话要说给小姑娘听兴许还有点用。你姐姐我老是老了点,可还不糊涂。”
“哈哈,哈哈哈哈——”我干笑着,心里有点悲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管我说什么,别人都不信。我说我没女朋友,芳芳不信;我说我工作认真完成了,老李不信。
“你女朋友在北京吗?还是已经工作了?”
我摆摆手:“还是说点别的吧。你合同期要满了吧,什么打算?”
“不知道。”芳芳摇摇头,“不过肯定要离开这鬼地方。”
“唉,俺妈妈说,生命就是一盒巧克力,哪儿的巧克力都一样。”
“能去外企就去外企,不能去就再找,反正我是不会在这地方呆了。”芳芳斩钉截铁地说,那样子有点像革命影片里的江姐。
“说得也是啊。我估计也呆不了多长时间。老李好像对我很不满,我听人说,他给处长说我工作态度不积极。”
“别理他,他就是那人。对外合作处他谁没说过?他还给处长说我不注重自身形象,穿衣过于随便呢。”
“哈哈哈,还有这回事?”我觉得这真他妈的有意思。三楼的女孩穿皮裙什么的,估计就丫看得最多。
“你还笑!”她脸蛋绯红,嗔怒的样子倒有几分姿色。
“我发现老李有个癖好,嘿嘿。”
“快别说了!”芳芳见我一脸坏笑,脸蛋继续保持通红状。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我考!事情是这样的。老李的座位背对着我们这边到他那边的过道。因为我们这边和他那边是相通的,所以有什么事去找他也就无门可敲。好几次我去找他,在背后说一声“李处长”后,他就手忙脚乱把笔记本上打开的窗口关掉,或者切换到另一个窗口。次数多了,我发现他每次都在上色情网站,而且都是那种鲜活生猛真刀真枪的。再后来,我发现他一般上这种网站的时间大致在下午四点到五点钟之间,而且每日必上,雷打不动,大有闻鸡起舞的架势。
我一脸诚实:“好像他上的网站内容都挺丰富的,图片、电影什么的都有。我找了一些,可都是要交美元的。妈的!”
“还是有一些网站的,内容丰富,还不收钱。再说了,像他们这种人经常到国外开会,还能没几张信用卡?”芳芳总结道,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
我没说话,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脸一红,想张嘴说什么,又闭上了。看来她工作几年,斗争经验相当丰富。这种事情越解释自己越难堪。

后来熄灯了,旅途中的人们开始入睡。列车员拉上窗帘,把在卧铺车厢里蹭地儿的人赶走了。我俩意兴未尽,继续聊着。她主动坐到我身边,我俩压低嗓门嘴巴对着耳朵聊。就像我姥姥说的,每家都有每家的事。我才知道她比我活得更郁闷。她男朋友和老李一样,也是清华的,还是硕士毕业。虽然在外企工作,工资很高,可家里条件不好。上学的时候,很多亲戚都资助过他,也就是几百几百的多少给一点。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他工作了,就得还那些人情了。她们在北京,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来,看病的、旅游的、找工作的,什么都有。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上大学,另一个读高中,都是要大量用钱的时候。芳芳说,两个人工资加到一块看起来挣得多,但都天女散花般的送人了。有一阵子,在黑暗之中她还委屈得哭了,小声啜泣着。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觉其实她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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