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查看: 1921|回复: 27

[中长篇小说] 刘若英——《一个人的KTV》。。。ZT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6-7-4 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马上注册,结交更多好友,享用更多功能,让你轻松玩转社区。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微信登录

x
Part 1

一个人的KTV


        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多久了,但就是睡不着,终于决定不再倔强,起来喝杯茉莉花茶。

  半夜收到公司同事的一封传真,恭喜我快出片了,我的思绪掉到了过去两年中无数一个人的日子。

  其中有这么一天,我中午起床,突然发现房子里有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我吓了一跳  
!这屋子里不是一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吗?怎么会有人突然问我早餐该吃些什么呢?仔细再听,原来那是我自己。还是我自己。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始自己跟自己说话了。

  我不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可是好一阵子别人有空找我的时候,或者我在工作,或者几个月根本不在台湾。而我有空的时候,我又怕大家都忙,不想去打扰。就这样老凑不在一块儿,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一个人了,甚至喜欢自己一个人了。

  看电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逛街一个人,挂急诊一个人,甚至一个人唱KTV。

  一个下午,算算自己已经四天没出门,突然很想唱歌。场景是东区热闹的KTV店。

  “小姐,有订位吗?”

  “小姐,有几位呢?”

  “小姐你需要大包厢还是小包厢呢?”

  “………”

  “我,一个人。我需要小包厢。”

  我狠狠地唱了三个小时,像办了一场演唱会。唱自己的歌,想着这几年来我的脸的改变。

  唱自己的歌,让那些日子一幕幕重现眼前。唱别人的歌,听听别人的心情,想象别人过的日子。最后嗓子终于沙哑了,泪水也终于布满了我的脸颊。可惜,只可惜这不是发生在布景壮阔的舞台上,也没有摆着精准的摄影机记录我发自内心的呐喊,我不过是一个人在KTV里扮演平凡女子的悲喜剧。

  埋了单,我以电影散场的心情走出KTV,天色已经是灰黑的了。下班时拥挤的东区,里头有一个这样的我。

  有歌唱还是好的,即使是自己唱给自己听。

  1998冬天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元的秘密


她从男人家出来已经是清晨了,忘了多少个这样微亮的光,伴着她走出那小巷子。记得每次离开男人家的心情,都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尽管心里明白,但她必须承认有时孤寂的感受是需要跟人分享的。

  那天的清晨她像往常一样叫了一部全台湾都一样单调的黄色计程车。坐上车,司机开始用一种熟悉的司机腔滔滔不绝地说着:“台北只有在这个时候是还可以忍受的,空气清新、交通顺畅……”

  她望着窗外,脑子里全是刚刚两个人的画面,两个人说的话。司机的微言大义只是嘈杂的衬底。她根本不在乎台北怎么样,白天怎么样,半夜怎么样。她的心神都还在男人家。但她知道,她是一个懂事的女生。而适时的离开,也是一个懂事的女生必要的才能。

  司机先生似乎发现自己的话题没有引起任何反应。但他显然认为这个时段有人可以讲话是神圣的权益,于是他改变话题,把焦点转到女生身上。

  “小姐你是刚起床吗?——还是根本还没睡?”没反应。司机锲而不舍。

  “你是学生还是已经上班了?”

  “唉呦!干嘛那么酷呀?不理人啊?”女生笑笑还是没说话。女生心里其实在想着,为什么一个陌生人有时比一个朋友还关心自己?

  司机看女生坚持不开口,搬出他的压箱激将法。

  “你这么酷,男朋友一定很难搞定你喔!”

  “你——应该有男朋友喔!”

  女生看了看照后镜终于决定点了点头。起码这个话题跟她的私密心情不谋而合。司机眼看战术成功,继续追问——

  “那你一定很爱他喔?!”

  “他一定很帅吧?”

  “你们结婚吗?”这样问就太白目了。不理。

  目的地终于到了。司机回头说:“小姐,七十!”

  女生突然开口了:“我有一个男朋友,我很爱他。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嫁给他。”

  然后她给了司机一百元:“不用找了”。司机狐疑的看着她下了车,关上了门。

  她站在路边看着车缓缓地离去,脸上出现了一丝奇怪的笑容。她花了三十元说出了她一直不敢也没机会说出的话。一辆黄色的计程车,一个操着标准司机腔的司机,带走了她天大的秘密,她的秘密心事。

  今天开始得很不一样,女生这样想着……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年桂花不飘香


从有记忆以来,家里的院子里就有一棵桂花树,每年秋天一到,整个院子就会飘起阵阵淡香味。

  最记得小时候的一个画面就是公公老爱站在树下拎着一杯水在那儿漱口,然后口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我老以为那棵树会跟他聊天。

  我是跟着祖父母长大的。毋庸置疑,我就是家里的小祖宗。由于公公是一位将军,家里的副官更封我为“将军的将军”。由此可知我那一生在战场出生入死的公公,是如何地拿我无可奈何。

  小时候的一天,我放学回家看到桌上一个牛皮纸袋,我二话不说就拆开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内容为何,就听到一声雷声响起。公公大发雷霆的斥责我的行为,我以为他是骂我乱拆他的东西,没想到他竟然说我把他的牛皮纸袋拆坏了,那个袋子是可以再使用的。然后就一阵什么浪费国家资源啦,不爱惜东西等等的名号全给我套上。我倍感委屈地哭了起来,不过就一个破纸袋嘛,他说得好像犯下滔天大罪?我不只哭,还从楼下哭到楼上给我婆婆听,再从楼上哭到楼下的房间,然后再遵照八点档的剧本,把房门反锁起来。公公骂得越大声,我就哭得越歇斯底里。当时大概整条巷子都被我们祖孙的二重奏给淹没了。之后慢慢的声音小了,我把耳朵挨着门板朝外听,屏息间听到公公走近我的房门,故作轻松地说:“袋子里头不就一张照片嘛,有什么好看的?那么丑!要就给你嘛!何必把我的袋子给拆坏了呢?”说毕,我就瞧见一张八开大的脸从底下门缝给塞了进来……

  公公十六岁就进了军校,可以说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老来过着半退休的生活,也仍是一概与俗世无争的气魄。

  如果你问他最喜欢的歌是什么?他可能会回答你他惟一知道的一首通俗歌“绿岛小夜曲”。如果问他会唱什么歌?那他一定毫不思索地回答你“黄埔军校校歌”。而这种耿介几近可爱的个性,也会表现在一些不那么恰当的场合。只要是任何婚丧喜庆要找他致词,他一定可以跟民族大义扯上关系。我常常觉得,那一对对的新人一定搞不懂他们两个人结婚跟国家的前途有什么关系?就像我每一次去大陆拍戏,离家前跟他辞行,他一定会语重心长的叮咛:“这一趟你去大陆,是身负重任,两岸的和平就全靠你了!”听罢我总要尴尬地跟祖母扮个鬼脸。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除了他们那一代的军人,又有谁会如此时刻胸怀忧国忧民的使命呢?

  我从来没有想过公公也会有老的一天。曾几何时他不太大声说话了,连路都开始懒得走,坐在那一张椅子上,一坐就是一天。慢慢的连饭也不肯自己吃了。看着他如此气若游丝,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跑到他跟前逗他,要他猜我是刘若玉还是刘若英?然后逼他说他最爱的就是我……早些年我在外头受了委屈,我就靠在他胸前,撒娇的跟他告状说有人欺负我,然后要他拿枪替我毙了他们!他会含含糊糊地回答说:“好!好!好!”可是后来,他的眼睛只看着远方,嘴里念的常只是一些大陆老家的人,事,物。越后来又或者干脆完全不说话了。

  身体虚弱的公公进进出出医院好几回,直到那一天我正在参加舞台剧记者会的当儿,接到消息说医生送他进了加护病房。当我再见到他时,他的全身已经插满了管子。第一次,我听到医生不是对我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第一次,我听到医生对我说:“如果可能的话,家属请不要离开医院,怕通知不及”。第一次,我听到祖母用一种几近哽咽的语气求医生,希望至少能撑到儿孙到齐。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我感觉到公公会永远的离开我。

  在加护病房的那几个夜晚和白天,我仍然需要工作,我随身带着行动电话,每到一个地方就急着确定电话一定收的到。每一次铃声一响起,我的心跳就几乎要同步停止。一直要到对方的声音正常地出现我才能回过神来。每次收工冲到医院,看到祖母还坐在外头念经,我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正常的呼吸。

  漫漫的长夜或者跟祖母一起祷告,或是回忆公公的点点滴滴。等到加护病房会客时间一到,我们才能进去看他。每次进去,围在他身旁一堆荧幕上的数字就掉落一点。那一点点,就如我的心被刮掉一块般。祖母不是握着公公的手,就是摸着他的头,轻轻地跟他说话,要他安心,然后在他旁边为他念经。有时候公公像是听懂了似的,看着祖母点了点头,有时还不自主地流下泪来。我不懂祖母哪来这么大的力量可以承受这一个与他生活了半个世纪的男人即将要离去的事实。祖母要我给他唱歌,我依偎在他耳朵旁唱“绿岛小夜曲”,却怎么也唱不准音。他倒也像是喜欢的点了点头。我扑在他的身上哭了起来,第一次,他没有话语安慰我……

  就在那几天中,家里人告诉我,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那棵跟我公公聊了一辈子天的桂花树枯死了。

  一九九八年八月二十二号上午十一点多,他终于不愿意再跟机器作战了。荧幕的画面归零。

  过了几天,在替公公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用过的牛皮纸袋,上头写着“刘若英小朋友收”。旁边公公还用毛笔附加写上,“代若英孙女保存之邮票”。我都忘了自己曾经收集过邮票。打开来看,全是一些完完整整一套一套的旧邮票,还有几张我在读幼稚园时老师发的只有手掌大般的,上头印着“奖”的纸片。所以将军公公毕竟不是无时无刻只有民族大义,孙女也是很宝贝的。望着这几个简单的毛笔字,我仿佛不意窥见他坚毅的躯壳里那柔情的心灵。而牛皮纸袋,每一个珍惜使用的纸袋,原来可用来包装他无微不至的心意。

  我带着这份再珍贵不过的牛皮纸袋走出门,看见那棵确已枯掉的桂花树,竟闻到扑鼻的桂花香。只是,今年满溢的香气不再出自院子的桂花树,而是从更深更远的地方飘过来,穿过千山万水,从我公公所在的地方飘过来。

  1998夏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Magic hour in Canada


        说实话,要不是担心电脑的电池不足,我应该到海边来写信的C

  昨天下午大约六点半一拍完,我就和品源道别,一个人回饭店。大伙儿本来要约我去吃晚饭的,我说不饿,晚点再说吧!其实我是有预谋的。我回到房间就换上我的球鞋,戴上耳机,往饭店后面的Stanly Park出发,一路上我目不暇给的不时发出惊叹号!我带了我的照相机,在我认为的第一个景点就猛拍个不停。

  现在对我而言,那只不过是一泓湖水,一群“野雁”,和几座因阳光而展现不同面貌的“小山丘”罢了。而我当时却已经觉得那是美不胜收了,于是不仅自己拍,还请路人替我来张“Cheese”的傻照片。现在想起来,那个路人一定想:“这个路边有什么好拍的?我家后院都比这里漂亮!”。

  是的!如果他耻笑我也是应该的。因为接下来的小路上,不时有松鼠衔着花生痴痴的望着我,有成熟的新鲜桑果等着人去采食,还有你在色卡上都难以找寻到的各式花朵的色相,当然配合着这一切的是一片蔚蓝天空,和AVEDA般的轻香味。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你都可以感觉到他们的自在悠游,像是一家人。这里就是这家人的花园。

  这里的人很喜欢滑直排轮,骑脚踏车。当然慢跑的、快走的也是很多。但最有趣的是有人穿着直排轮遛狗,遛他们的小baby!怎么样?!有趣了吧!

  他们有一种婴儿车是三个轮子,比一般的婴儿车的轮子稍大些。而椅背上给大人握的把手也较长,以致于高度可以让穿了直排轮鞋的人方便掌握。当然所有的安全措施也比一般的婴儿车讲究。于是大人可以在享受速度的同时,也可以将小孩放在前方一起飞翔。那种愉悦,我真希望我也可以马上生个小孩来试试。

  大约走二十分钟便是海边了。如果让我买房子的话,我想那里应该是我的不二选择。你会先经过一块草原。那里有很多年轻人打排球,野餐,烤肉,反正就是电影里的那种“不写实”画面。虽然加拿大人都长得不怎么样,但背景就是衬着那“天”、那“海”、那“夕阳”,我想任谁都可以想象自己是荧幕上散发青春活力的帅哥美女。草原边有一家人正在替一个大约十岁的小朋友过生日。一群孩子,一堆家长,还有一旁的陌生人都默默的等着小女孩许愿。在这种场景和气氛下的愿望比较起台北喧闹的餐厅,好像比较容易实现。

  越过这一片和谐,来到了铺着细细白沙的海边。那沙子温暖着很多人的脚和身子。一些人做着日光浴,一些人戴着太阳眼镜看书,一些情侣眼看着天,手却在身旁的人身上爱抚着、游移着。没有对象的就忙着喂海鸥、野雁、鸽子。海的另一端衔接上一个半人工的游泳池。它的水是从海边流上来的,所以是海水。很大!很多人在里头。是公共的,不需花一毛钱的。我用手碰了一下,天啊!冰到……可是里头的人看起来却像是玩得开心的流了一身汗似的。我常常羡慕西方人就是比较自在。一些大胖子,照样穿比基尼上阵。一些身材烂到我觉得根本应该少出门的人,照样是穿著荧光泳衣晃荡来晃荡去!

  我这一路走出来都是处在夕阳时刻。大部分像我这样从亚洲来的人都不得不对这里的“夕阳”致敬。中国人所谓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形容夕阳虽美,但是转眼间便逝去。但是这里的太阳却喜欢挂在水平线上舍不得离去。所谓的“魔术时刻”充足到可供你沉思完你的一生。我找了个木头做的长椅坐下。等着看太阳落入海里,可是我耳机里的歌手嗓子都快唱哑了,太阳还是挂在半空中昏柔的陪着海上的船帆。面对此景,难免怨叹老天偏心的非常彻底;这里的人,连拍电影都可以捕捉到比较好的画面。在台湾,每每为了拍下那十分钟的日落时刻弄得大家紧张兮兮。在这里,摄影机架好,你可以慢慢的培养情绪再跟夕阳谈恋爱。“谈”的不够浪漫,没关系,我们再来一个。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忆


最近常常“回忆”。

  年纪小的时候,没什么可回忆的。年少时,总是活在当下。直到最近,忽然发现,“回忆”竟不知不觉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该是有点年纪了吧!我好笑地想着……

  然后想起许多更好笑的事。那些曾经让自己死去活来的事,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些茶杯里的风波。那些曾让我颠笑狂哭的事,如今看看也只是惨绿年华的点缀。唯有想起最当初爱我的那个人……

  回忆的当儿很想对他说几句话。

  谢谢他丰富了我年少的空虚岁月。谢谢他没有嫌弃我脸上的伤疤,并且忍受我那土不拉叽的粉红色近视眼镜。

  谢谢他让我在这么多年以后想起他,还感受得到那质朴无邪的温暖。

  谢谢他,让我在回忆的荒原中,竟保有了一片绚烂的花园。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傍晚


她说她必须承认,她是不常思念的。

  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忙碌、匆忙的。穿梭在不同的人群中,被遗忘在陌生的城市中,沉浸在麻木的情绪中。

  她从小就害怕傍晚。傍晚的空气中总有着一种炊烟的味道,夹杂着从各个温暖的餐桌上的菜肴,混和成一种特殊气味。这种味道,不仅是嗅觉经验,还是一种触觉、一种心理经验。它总是暖的、踏实的、团圆的。这种味道之所以存在于这世界上,就只是为了要提醒她,以及千万个像她这样的游子,傍晚是一种威胁。

  在她看起来,傍晚总是没有分界的感觉。天,要黑不黑;灯,该开或是不开?窗帘要拉上或是不拉?车窗外迷蒙混浊的空气及车声,令人想逃。即使车窗全部紧闭着,她还是害怕呼吸。旁边的人会怀疑,她的焦躁是洁癖使然。

  大部分这个时候,她总是在外头。在片厂等着放饭,或者正开着车听着自己的DEMO前往录音室,又或者口沫横飞地在为自以为是的人生做最后的坚持。

  曾经,她一如惯性地跳过“傍晚”。早早把灯开开,推迟黑暗的到来,或是早早拉上窗帘,催促夜晚的来临。“不面对”和“避重就轻”,是她的拿手好戏。

  某日某个城市的某个人发现了她怪诞的行径。某个傍晚,当她正想把墨镜戴上,遮蔽暧晦的黄昏时,他突然站在她的身后,将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用一种温柔低沉、却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别怕别怕!白天与夜晚的交接是如此短暂,万事万物都是若隐若现,只有用心体会的人可以看得见、可以感受得到!如果你的世界永远只有黑与白,光明与黑暗,那么,你失去的将是中间那些最丰富的层次。我知道你已经逃避很多年了,但是如果你愿意面对自己所惧怕的,你将会更加的勇敢而快乐,我希望你能,‘勇敢而快乐’!!”

  面对这样的声音,她只能感觉到自己的颤抖。声音所负载的讯息只能存放在一边。当下,她无法反应,无法感受,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于是又一头栽进了忙碌的生活中,继续的开行李箱关行李箱,起落在各个不同景色的傍晚,仿佛没有选择地回到常态。只是,只是隐约中那个低沉坚定的声音并没有完全淡出,仿佛什么在作祟似的。

  是想念!每当傍晚来临时,又想逃离时,那存放在记忆抽屉里的声音便会适时的突袭来她的耳边:“要勇敢而快乐!”每当她想起这一句话的时候,傍晚,不再是她恐惧的时刻了,而是想念的时刻了。

  虽然她总是说,她不常思念!

  只是在傍晚。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三岁,她的骨头是软的


带着三十九度半的体温和简单的行李,我到了纽约。我计划来上一个半月的暑期课程。

  进宿舍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当我看到那小到仅容转身的房间时,意志力告诉我,比起非洲,这里该是天堂了吧!但紧接着这苦中作乐的念头之后,我必须马上战胜病痛,时差和离乡之苦。

  隔天,打了针吃了药,医生问我是不是之前太劳累了,还是憋尿,我的画面一下子回到了一个礼拜前在南苏丹的情景。

  这是我第二次去非洲。上一回是去西非,这一次是去中非。老实说,整个行程我还算是愉快的。一方面跟同行的人都处的来;大家尽可能在说些俏皮话来缓和眼前令人震惊的破败画面;另一方面,最大的考验在上一回我已经历过了。对我而言,眼前的情景比那时进步了很多。站在一群衣不蔽体的人之间,你是很难心怀喜悦的。但是说实在的,我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那种快乐就像看到一个曾经濒临垂死边缘的老朋友,现在用一丝带着笑和希望的脸跟我拥抱。

  在很多方面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尤其是跟慈善有关的事情上面。但是这一次,这一次的行程却增添了我继续替展望会做义工的决心。因为现实真的在改变,或者说,因为展望会,事情真的有改善。

  我曾经跟大多数人一样,深信非洲离我们很远,非洲的问题,只有万能的造物主能帮得上忙;我也像大多数电视机前的观众,在看到新闻中骨瘦如柴,腹大如鼓的饥馑儿童时,一方面不可置信,一方面希望能干脆别过头去,我只能逃避,因为我完全无能为力。一直到两年前,我被带到新闻画面中的现场,我感觉自己终于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们能做的事情很少,但是每一件我们能做的事情,对他们都意义重大。因为世界展望会这几年的募款活动,我们可以在一个长年旱灾的地方替他们凿井,一口井需要五千美金,但是这口井可以养活附近居民两千人。一口井不但可能解决喝水的问题,也可以帮助他们农业的发展。换言之,让他们学着自给自足。还有牛!世界展望会在闹饥荒的Thiet地区训练了两百头耕作的牛,让他们耕田,我们不只是施舍,我们要帮助他们自助助人。所以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很多!

  刚刚在六月二日成立的喂养中心可以治疗及照顾所有饥饿或生病的小孩。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那曾经在我怀里瘦弱的小生命。她三岁,没有落地走过路,因为从来没有吃饱过。我摸到的骨头是软的,好像只要我稍一用力,她就会消失似的,而她母亲的乳房也因为溃烂感染而无法喂养。这样的例子在喂养中心到处可见。

  朋友问我,台湾也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为什么要大老远把钱送到非洲去?没有错,救难的确分远近,但是也分轻重,我们可以伸手去拉身旁摔跤的亲人一把。同样的,我们也会不吝对邻村贫病交迫的友人送上救助。据说台湾富足,但是真正的富足应该涵盖精神上的丰满。一点点的牺牲,一点点的捐助,对我来说称不上什么义举,我只是努力使自己活得更富足,非洲也不是在世界的另一端,非洲就在我们每一个人心中。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候机室


此刻的我正坐在上海虹桥机场候机室里。飞机毫无理由地延误。是的,它不需要理由,当飞机说不能飞的时候,谁敢硬要它飞呢?

  天未亮,便从北京启程至上海,为了即将扮演的另一个陌生角色定装。冲锋陷阵一天后,必须搭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北京,继续为刚刚熟悉却又将完成的角色再死活几天。

  拖着一刻不敢怠懈却沉重的步伐追赶着飞机时,突然扩音机里传来熟悉慵懒的声音:“对不起,搭乘××航空前往北京的旅客请注意,你所搭的501次航班,由于安检问题将延迟起飞,登机时间另行通知。若造成各位旅客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谢谢。”就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我害怕我的“机场并发症”又即将发作了。

  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心里念着,或许这是老天好心的安排,强制我停下来歇一歇。才这么想着,就听到一个声音来自我的腹中,原来一天忘了祭拜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买了一碗泡面,用厕所旁边的饮水机冲泡了起来。五分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程序。是啊!不久之前我还在坎城花上三四个小时吃一顿一生都难以忘怀的精致大餐,现在我也可以如此有效率的解决一顿“候机饭”。说实在的,此刻的我,异常的平静。回想过去十个月的奔波,角色的转换,城市的游移,连饭店房间号码我都常常搞不清楚。有时不经意地看着镜子,会有种想将镜子击碎的冲动。看着自己那张因为长期飞行、熬夜、气候更换所摧残的腊黄面孔,也许将脸撕裂会更直接一些,也更能说明我那濒临失衡的错愕感。

  然而这是我选择的人生,我喜爱的工作。搭飞机,住旅馆,刚好只是这个工作的一部份。

  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候机室的灯光都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惨淡。扩音机里永远在重复我们已经知道的讯息,或根本不需要知道的讯息。不管我将耳机开到多大,都逃不开那洗脑似的呢喃。身旁来来去去的人,人与人尽量不接触,目光不交会。除了电梯,这大概是与他人最接近,却又必须最淡漠的公共场所。那种淡漠与灯光,加上广播传来的语调,几乎搭配得天衣无缝。

  旅客同伴们,你们是回家吗?是旅行吗?还是过境?不管你的去处离我的有多远,不管你的心情和我有多大的差异,毕竟,我们此刻一起聚集在这个地方,不是吗?不是说“十年才修得同船渡”吗?

  这个地方不是我们的家,也肯定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它只是一个中继站。但也不只是一个中继站。它同时是一个实验室,一个专属于二十世纪末的我们的实验室,取代了我们的教堂,我们的社交场所。

  在貌似空洞等待的同时,我们也在接受考验,它在考验着我们的信心、我们的归属感、我们的……思念。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坎城1997


  坎城!一个令电影人及所有关心电影的人感到兴奋的名字。而我就正在参加这世界上最盛大以及跨世纪的坎城五十周年影展。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法国。我想大部分的女生只要想到法国都会很兴奋。但是来了这里,人家就会告诉你,法国是法国,坎城是坎城。可能是影展的关系,整个城市就像是一个电影城,满街的电影海报,能挂的地方都挂了;满街的纪念品,能卖的都卖了;满街的人,能站的地方都站满了。可笑的是,还有大导演、明星、制片……认识的,不认识的,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你的身旁擦肩而过。这时候你会发现,“明星”还真多啊!

  这是我第三次正式参加影展。第一次是亚太,懵懵懂懂的就去了。第二次是珠海影展,担任颁奖人,更是轻轻松松当度假。而这一次,虽然我们的影片只是入围导演双周的项目(不是竞赛),观摩的性质比较大,但这个大影展就是很容易把你弄得紧张兮兮。每天大家一起床,就在关心自己电影的影评如何?上了哪些媒体?周围的人赞美的、批评的,排山倒海地来。我不免在想,我们拍电影,真的只是依赖一些少数人的喜恶来决定它真正的价值吗?当然所有的比赛及评分,都只是各别主观的标准,就像考作文题毕竟不像考数学,是不可能有标准答案的。尤其艺术创作,几乎已是需要沉淀的生命体。

  然而很不幸地,坎城跟艺术是没什么关系的。记得有一位朋友曾经告诉我,在整个社会甚至整个世界(当中的人际关系),都是一种光圈效应。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一道光圈,它会随着时空的不同而转换它的大小及光泽。当你碰到权势比较逊,资格比你小,甚至只是外貌比你差的人,你的光圈就会自然放大及变亮。你说话声音的自信,神情都会有所不同。甚至你对周遭事物的标准也会有所改变。

  当然,你一定也会碰到比你厉害比你有名的人,这时候,你的光圈会被他吸收而减弱。这是一个很现实的环境,除非你真的能看穿这一切,不意识到自己的光圈也看不到别人的光圈,否则便会深受其害而陷入恶性的循环。说起来,可能没有其它地方比今年的坎城更能显现这种光圈效应。从华丽的竞赛、单纯的观摩到不太单纯的宣传、买卖,其中无不充塞着各种公关的角力和排场的争斗。比人气、比包装、比手笔,无所不比。光圈对光圈,一时霞光万道,一时又刀光剑影。

  当然坎城还是由电影人所构成的。有电影人的地方,终究还是找得到人情的。这次遇上了李安导演就是一件值得一提的事。我们来的第二天,即接到李安导演助理的电话,说是要请我们参加他们的首映Party。由于他们是大卡司的电影,又是竞赛片,所以Party的票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我们也只是姑且观望罢了!可是我们的电影“美丽在唱歌”首映的当天晚上,李安竟然亲自拿邀请函在门口等我们。之后不管是公开或私下的场合,不管李导演面对的是如何的夸赞或阿谀,他皆保持一贯谦冲和善的态度。没错,那正是李安式电影作品散发出来的迷人风范。

  我在想,多一点这样含蓄的人情味,多一点我自己的自信,最好再多一点来自台湾的精彩作品,坎城会可爱很多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7-4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国片不景气


  “国片不景气”这个名词,好像也可以算是台湾九○年代的一个文化产物。但是身为演员的我对这个说法,可以说是痛恨到了极点。我们一点一滴的揣摩与创造,如果没有一定的观众与知音,那我们的工作有什么终极的价值呢?

  99年十月底,“征婚启事”在香港上片。我应当地发行片商的邀请,去参加首映及座谈。当戏院灯光暗下,我正准备逃离现场时,观众突然笑了起来,我一看荧幕,是的,那正是我认为这部电影的第一个笑点。我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与戏院里的每一个人分享着故事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段心情。甚至有时候,当初我自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观众也给予热烈的回应。电影结束时,观众不吝啬地鼓着掌。你一定不相信,我多幺希望拿着摄影机把这个场面拍下,给所有参与的工作人员分享。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回应不是因为这是场首映,更不是因为他们的礼貌,而是因为他们懂得!我们努力铺造出来的一条特别信道跟观众连接上了。我带着满满信心回到台湾,跟大家分享当时的情景,而我得到的,还是那一句话:”那可能是香港观众特别捧场,但是在台湾,国片已经死了!”

  终于有一天,接到一通电影公司的电话,问我接下来行程的状况。说是“征婚启事”准备要上映了。我心里对上片虽然期待已久,但是第一个感觉却是害怕,因为“国片到谷底”了啊!如果还没上片,起码不用面对事实,一上片,结果可能就是无法抹灭的伤痕了。

  在我还没把担忧表明之前,公司对我说明了一下这次宣传及售票的方法。我听完,真想起立鼓掌。因为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一股不服输、不再只是任“国片不景气”几个字眼摆布而善罢干休的力量。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我看到工作小组运用着微薄的宣传资源,从什么都没有到海报的完成(海报上你看到所有的男人,都是人情请来的),售票通路的建立(工作人员自己亲自发送预售票到每一家金石堂),寄发广告传单(要寄给哪一种族群?他们在哪里?地址呢?)

  三月一日,台湾电影首次采用预售票的方式正式开始。我心里忐忑了一天,还逼了几个朋友一定得去买票捧场。当天晚上传来消息说,第一天卖了一千多张票,我虽然高兴,但又怕这只是前期的虚张声势。然后接着第二天、第三天……销售稳定地成长。那种感觉,只怕不是现在的文字所能形容。

  上片第一天,早场八成满,接下来是场场爆满,还有人因为划不到位置而抗议不走。接下来每一天七点场放映后,导演和演员在观众掌声中进场,我看到一张张或者满足、或者微笑或者坚定不悔的脸时,我想,我终于也享受到做一个电影演员的满足感了。

  当然,我知道,“征婚启事”能得到观众的支持,绝对不是一、两件事形成的。我也更清楚,一部片子的卖座对于“国片不景气”这个已经陷入恶性循环的生态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很感谢那些懂得的朋友,因为你们给了我们一次机会去证明,我们对高标准的坚持是对的。

  最后,想给那些老给我做“心理建设”的朋友一句话:“嘿!‘国片不景气’这句话已经落伍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6-2 21:07 , Processed in 0.063417 second(s), 20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