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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蓝色忧郁

[中长篇小说] 草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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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5 | 显示全部楼层

28.偷考卷

 28

  材料力学考试前夕,我弄到了一份试题。这学期材力考试分成理论和实验两部分进行,那天我们去实验室进行实验部分的考试,屋内有一台电脑,我想这里面一定存有对我们有价值的东西,譬如说考试题。




  实验过程中,老师离开实验室去楼道抽烟,趁此时机,杨阳守在门口观察风吹草动,我打开电脑,顺利找到期末考试题,并将它存入齐思新的软盘中,在老师返回前及时关闭了电脑。其余同学都在专注地做着实验,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一举一动,此事只好我们三人知道。

  尽管弄来考试题,却没有答案,面对陌生的试题,我们仨谁也不会做,试卷的价值没能得到体现。于是,我们找到张超凡,让他写出一份完整答案,然后我们只需稍费脑筋,把答案背下来即可顺利通过考试。但张超凡对这些试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又找来另一个成绩优秀的同学,两人取长补短,拟出了一份基本正确的答案。当我们把答案拿到手的时候,全系三个班的学生早已人手一份了,这份试题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系皆知的秘密。

  有了这份试题,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在全系同学均取得优异成绩后,我深感事态的严重性,因为此事的罪魁祸首是我。

  果不出我所料,我不但没有得到知恩图报,反而被某个见义勇为的同学告诉了老师,被招至办公室审问。

  我决定以坚决不承认来否认自己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老师仅是道听徒说而已。我若无其事地走进老师的办公室。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吗?”老师企图开门见山地让我承认犯罪事实。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的材力考了多少?”

  “68。”我早已料想到事情会演变如此,所以在答卷的时候有所保留。

  “有人说你考试前找来一份试卷,有这回事吗?”

  “试卷?没有。如果有卷子我能才考68分吗?”

  “这次考试难度不小,可是居然没有不及格的。”

  “这说明您教得好。”

  “我教得再好也应该有不及格的呀!”他居然敢承认自己教得好。

  “除了您教得好,还有我们自己的努力,我考前两天两夜都没怎么睡觉。”

  “你应该知道欺骗老师和偷试卷的后果。”

  “不论什么怎样,都与我没关系。”

  老师对我的矢口否认无可奈何,说:“既然这样你就先回去吧,如果让我查到,我不会轻饶这个人的。”

  “你尽管重罚。”他的恐吓对我毫无作用。

  后来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了,老师根本没有把它纠察到底的愿望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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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6 | 显示全部楼层

29.考不完的试Ⅱ

 29

  材力考试就这么偶然地通过了。我和周舟依然在为后几门考试苦苦煎熬,我们占据教室的一角,旁边摆放着水壶和饭盆,还有一个枕头,无论谁学困了,就躺在后面的桌子上休息片刻。当还剩下最后一门《Deng-X-P理论》(简称邓论)考试的时候,我们实在坚持不住了,便回到各自宿舍休身养性,准备精神饱满地将最后这门考试拿下。




  我回到宿舍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这门考试有三天的复习时间,足够我睡个痛快。

  当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听见齐思新在对杨阳发牢骚:“操,总说共同富裕,可有人早就开上了‘宝马’,我却连‘夏利’都没有!”齐思新在对书中提到的“共同富裕”大发感慨。

  “你的标准也太低了吧,难道有了宝马就等于先富起来了吗,简直是鼠目寸光。”杨阳将书扣在桌子上,点上一根烟。

  “那你说什么才叫富裕?”齐思新也合上了书。

  “至少要有两辆宝马才叫富裕。为了这个目标的早日实现,我们从现在起就要好好学习,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生产力发展了,经济才能发展。到那个时候,我就不抽二块五一盒的‘都宝’了。”

  “那你抽什么?”

  “我抽十块钱一盒的‘都宝’。”

  预料之中,邓论被我轻松过关。

  期末考试终于过去,犹如一场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尸体遍布山岗,鲜血染红大地,一想到复习期间那些不眠的夜晚,我便有如重温那心惊胆战的过程:每当夜幕降临时刻,我对第二天的考试科目还是一无所知,随着夜色的加深,我把课本一页页地翻过,在这个过程中,我要靠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扛下来,否则就会崩溃。天快亮的时候,也是我困倦至极的时候,我会跑进厕所用凉水疯狂地冲击脑袋,再灌满一肚子凉水坐回到教室,继续将剩下的几页书看完。

  这个时期,我每天都处于极度亢奋中,心脏跳动急剧加速,手在答题的过程中哆嗦不止。直至考试结束很久后,我身体的各器官才恢复到正常状态。

  尽管在这次考试中我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仍没能获得一个称心如意的结局——依然有不及格科目。我难以逃脱补考的命运,虽然没有满载而归,但能活着考下来已实属不易。

  刚走出考场,我便将那些为了应付考试而死记硬背住的知识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学习这些东西究竟有何意义,它们不会伴我一生,更不能理解学校为何偏偏要让我们学习这些终将被遗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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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30.看啥书

 30

  寒假前夕,我到图书馆借了一些书,希望以此渡过漫漫寒假。面对琳琅满目的书架,我有些束手无策,不知究竟借哪些书好。

  我在书架上看到一本十七岁少年写的小说,据说此书为该少年挣得百万元Volk币,也


不知书中写些什么,竟然如此利润不菲。摆在这本小说旁边的是一本名为《致XX》(XX就是那个出书的少年)的杂文集,我对其中内容颇感兴趣,便将全书粗略浏览了一番。原来是十几名道行颇深的老作家、老评论家和老教授,对该少年出书现象妄加点评,老学者们流露出社会对他们的不公平,其语调和目的可以归结如此:一个少年通过出书挣了那么多钱,怎么花?老学者们的迷惑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这钱又不是他们的,何必煞费苦心,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尽管他们把出书挣钱看作是一件并非崇高的事情,可他们却又为何推出这本《致XX》呢,难道不是为了挣钱吗?或是真的为了警示后人?

  最后,我只借了一套《平凡的世界》。在这个物欲横流,纷纷扰扰的新世界,我只有做出如此选择。

  寒假里,周舟和她的父母回山东老家过年,我整日呆在家中,靠看书打发无聊的时光。除此之外,我与韩露又联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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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7 | 显示全部楼层

31.失恋

 31

  高中同学的聚会上,韩露喝了许多酒,我看出她心中隐藏着苦闷。聚会结束后,我挽着韩露把她送回家。

  韩露并没有醉得很严重,完全能够自己回家,但却提出要我送她回去。看着韩露神情


憔悴的样子,我搂住她的肩头,在她不坐车的要求下,我们沿着街边踱步回到她家。

  韩露的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已出差去了广东。进门后,韩露一头倒在沙发里哭了起来,我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不知何事让她如此伤心。

  我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递给韩露,示意她擦去眼泪。韩露接过毛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泣不成声地向我哭诉这一年中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

  韩露被那个上海男生轻而易取地说服,与他上了床。正当韩露被那个家伙的花言巧语所盅惑,以为能够毕业后同他天长地久的时候,他却主动提出分手,理由是性格不合与家庭所在地相距遥远,于是便无情地离韩露而去。韩露被这个意料不到的残酷事实折磨得痛不欲生,学习成绩急剧下降,老师在不了解事实真相的情况下,屡次找到韩露谈话,同学面对韩露的痛苦样子,不闻不问,置若罔闻,只管忙于自己之事。韩露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冰冷的世界,对生活丧失了信心,于是萌发了自杀的念头。一天,趁宿舍同学都去上课的时候,韩露从枕头下面摸出准备已久的刀片,悄悄地割开自己左手的脉搏。顷刻间,殷红的鲜血涌出皮肤,沿着手腕向下流淌,染红了床单……

  这时,一个跑回宿舍取作业的女生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她片刻清醒过来后,立即拨打了急救中心的电话,急骤的笛鸣声由远及近,驶入校园,韩露被送到医院得救了。

  我挽起韩露左手的衣袖,看到一条长约5厘米的伤痕触目惊心地生长在那里,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想起高三放学后的每个傍晚,我的右手挽着韩露的左手,我们徘徊在华灯初上的北京街道,谈学习、谈生活、谈理想。如今,我们的手不再是当初的模样,它记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与爱恨交加。岁月的流逝改变了每个人,我们无法再回到从前,只能任时光继续改变我们。

  韩露说她累了,想到床上躺一会儿,我把她上床。躺下后,韩露闭上眼睛,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泪痕,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这时候,韩露睁开眼睛,指着床边对我说:“坐这儿。”

  我坐下来。

  “抱抱我好吗?”韩露凄惨地说。

  我不知如何是好。

  韩露看出我的焦虑,说:“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看出韩露的失望,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俯下身去,伸出胳膊搂住她。韩露双臂紧紧搂着我,头抵在我的肩膀,又一次委屈地哭了起来,泪水浸透了我的毛衣、衬衣,湿润了我肩膀的皮肤,凉凉的。我下意识将手指穿过韩露的头发,抚慰着她。哭声渐渐小去,转为抽泣。最后一切声音全部消失,屋里死般的寂静。我以为韩露睡着了,便抬起搂着她的胳膊。

  “别拿开。”韩露并没有睡着。

  我只好把胳膊再次搭到韩露身上。

  “搂紧点儿。”

  我搂紧了些。

  “再紧点儿。”

  我把韩露搂得更紧。这时韩露抬起头,直视我的眼睛,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忧伤。

  我抚摸着韩露的脸颊,她再次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中滑落。

  “我想让你吻我。”韩露闭上眼睛等待。

  我贴近她的脸颊,感受到她的呼吸,然后将嘴轻轻贴在她的嘴上……

  “今天别走了,陪我住一晚好吗?”韩露说。

  “……”

  “我一个人害怕”韩露死死地抱紧我。

  寒假里,我隔三差五地接到韩露要我去找她的电话,她的情绪正趋于稳定。我总会给她讲些有趣的故事,笑容也因此经常浮现在她的脸上。但当我抚摸她左手那条伤疤的时候,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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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32.屈打不成招

 32

  周舟始终不知道韩露的存在,她曾经多次问我,在她之前我和几个女孩好过,我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一个也没有。周舟说她不相信,我说情况就是如此,她让我实话实说,并说自己不会计较前嫌的。我说既然你不计较前嫌为什么还要盘问,她说看来你还是有,快告诉我,你一共和几个女生好过,我依然一口否认说,真是一个都没有。周舟穷追不舍,继续发


问,我死缠滥打,坚决否认。到了最后,我们都累了,便搂在一起倒头睡去。

  一觉醒来后,周舟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和几个女孩好过?”

  “一个也没有,真的!”

  “我不信,你高中是怎么过来的?”

  “混过来的。”

  “你既没有好好学习,又没有好好恋爱,你是怎么能把高中三年混过来的?”

  “瞎混呗,一眨眼就毕业了。”

  “不许骗我,我已经告诉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

  “没骗你,你也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行了,别说了,接着睡吧!”为了避免周舟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在她醒来后哄她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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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8 | 显示全部楼层

33.再见韩露

 33

  开学前几天,韩露对我说:“明天我就要回上海了”。当时我正坐在沙发里抽着烟,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突然。

  “什么时候的火车?”




  “这次坐飞机回去,我忍受不了漫长旅途的煎熬。”

  “自己走?”

  “和爸爸一起走,他正好去上海出差。”

  “用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悄悄地走。”

  “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

  我抽完那根烟后,韩露说:“你走吧,一会儿我父母就回来了。”

  我再次感到意外,这是韩露在这些天里第一次主动要我离去。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韩露感觉到用词不当,立即补充,“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的确如此,我和韩露只能称为同学,这些天里发生的事情不足以说明什么。我站起身,准备离去。

  “我还没看过你女朋友的照片呢!”韩露坐在我身后说。

  “没什么可看的。”

  “可是我想看。”

  “没带在身上。”

  “没关系,等我下次回来再给我看。”

  “好的。”我不知道是否该说些祝她再找个男朋友之类的话,只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韩露站起来送我。当我正要打开门的时候,韩露从后面紧紧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背后,那一刻,我即将伸出去开门的手缩了回来,我们定格在门口。我感到韩露的抽搐。

  我转过身,左手揽住韩露的腰肢,右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片刻后,韩露擦去脸上的眼泪说:“好了,你走吧。”

  我轻轻地吻了韩露的额头,转身走出房门。出了楼道,迎面扑来的冷空气并没有使我平静,不知韩露是否正站在窗前,看着我远去的背影。

  我没有回头向窗口张望。

  这个冬天北京很冷,既使在春节过后,行人们仍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鳞次栉比的建筑物静静耸立在道路两旁,车辆如水般穿梭不止,光秃秃的树木包裹着深褐色的树皮,道路旁的铁栅栏已经油漆斑驳,等待着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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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34.补考

 34

  周舟回到北京恰与韩露离开北京是同一天,面对着满心欢喜向我走来的周舟,我思如潮涌。寒假发生的事情让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我对眼前的情景产生了幻觉。




  “想什么呢?”周舟挽住我的胳膊问道。

  “想你呢!”我随口应道。

  “哪儿想?”周舟笑问

  “哪儿都想。”

  “真的?”

  “真的!”

  开学前,我再次坐到补考复习班的教室里,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杨阳、齐思新、赵迪和陈铭等人。这门课是机械原理,老师姓李,一个30多岁的在读博士生。他的脸庞可以用满面红光来形容,青春痘和酒糟鼻遍布在他那张并不幅员辽阔的脸上,此老师眯着一双未婚青年常有的色眯眯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异性的欲望。

  此老师属于典型收礼不办事的人,收了我们每人80元钱的报名费,却不肯透露一点考试题。补课的三天里,他只是将课本从头到尾简略地过了一遍,让我们这些把希望寄托在补课班的学生大失所望。这种感觉有点像老光棍花钱看脱衣舞表演,却没有想到,舞台上的艳丽小姐在扭动了半天腰肢后,脱下的竟是外衣。

  李××在最后一堂课上说:“同学们,还有什么疑问请提问。”

  杨阳站起来说:“老师,您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些紧扣考题的内容。”

  “我已经说过了,考试范围不会超过我所讲过的内容。”

  “这个范围太大了,复习不过来。”杨阳说。

  “那你这两天就不要睡觉了,抓紧时间复习吧。我想你上80分有一定困难,但及格还是可以的。”

  “我的目标就是及格,可我现在的水平连一分都拿不到。老师,我身体不好,不能缺觉。如果头天没睡好,第二天就会头晕耳鸣,恶心干呕,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这病我从小学就有了,一直没治好,大把大把地吃药,比饭吃得都多,就是找不着病根儿。”

  “你不要强调这些客观因素,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不学,我也没有办法。”

  “老师您高抬贵手,给我们一个通过的机会。”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是你们自己不好好珍惜。为什么期末考试,全班那么多同学都及格了,偏偏就你们几个没过?”

  “当时我们比较幼稚,思想不成熟,没有认真对待。”杨阳摆出一副忏悔的样子。

  “我看你们现在也没有认真对待,后天就考试了,书还跟新的一样,你们整天干什么呀!”

  “老师,我们想请您点中要害,考试题是您出的,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都考哪些内容。”

  “试题是我出的,但现在一时想不起来。”

  “您再好好回忆一下,当时您想考什么,不想考什么?”

  “好像都想考。”

  “啊?都考!这也太多了吧,这么厚一本书!老师,我帮您回忆回忆,譬如说这道题考不考?”杨阳指着书中的某道例题问。

  “考试内容全在书里,你们把书看懂了就能过。”李××继续说着废话。

  “老师,下次补考是什么时间?”我问道。

  “下学期。干什么?”李××疑惑地问。

  “我们现在就回去复习,为下次补考做准备,这次考试恐怕没戏了。”

  “自暴自弃对你们没有好处!”

  “如果我们现在还没有自知之明,那才是愚蠢。”我辩解道。

  “你们可以复习嘛,毕竟时间还是有的。”

  “可是我们能力有限,跟您实话实说了吧,对这门课我们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一些不负责任的老师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你们自己放任自流,不思进取,才造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这是对你们好,培养你们自身的能力,以便帮助你们顺利走上工作岗位。到那个时候,你们会感谢我的。不过我并不求得到你们的感谢,只要你们心中记得今天我说的这番话就可以了。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我不敢相信这番话竟会出自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教师之口。

  “好了,你们自己看书吧!”李××看见陈铭举手提问,便快步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几乎是脸贴脸地绘声绘色地给陈铭讲题。

  这门课考试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无所事事地看着李××在考场内走来走去,并不时地站在陈铭身旁看她答题,还用手在她的卷子上指来指去,及时点出陈铭卷子上的错误。

  最后,期末考试是43分的陈铭,居然在补考中获得86分的成绩。齐思新、赵迪等几名男生的名字颇为女性化,因而也受到李××的青睐,也顺利通过,而我和杨阳再次双双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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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0 | 显示全部楼层

35.开学了

  35

  开学的第一天,我在改过自新的激励下于早7:00穿衣起床。洗漱之后,和周舟吃了一顿近半年来我在学校的第一顿早餐。为了保证课堂上的精力充沛,我特意在吃完一个鸡蛋后又买了一个。在我剥开第二个鸡蛋皮的时候,我想,如果今天不认真听老师讲课的话,我不仅对不起下这个蛋的老母鸡,也对不起这个尚未孵化出生命便被煮熟的鸡蛋,对不起饲养场


的工人,对不起给我钱买鸡蛋吃的父母,对不起养育我父母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对不起KP领导下的改革开放给Volk带来的幸福生活和祖国的大好形势……

  吃完鸡蛋,我和周舟在相互勉励新学期要有新气象后,背着书包奔赴各自教室。

  我颇为欣赏大学的课程设置,每门课程只需学习一个学期,前面的功课学得再糟糕,也不意味着无法在日后的学习中取得优异成绩,有利于我随时可以在每学期初给自己树立本学期一定要把功课搞好的信心。今天早上,我睁开眼后,就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反复叨念这句话。

  第一节课是工程材料,老师是一个刚刚毕业的青年女性,年龄至多大我们五、六岁。我拿出笔记本全身心地投入于听讲中,跟随老师认真抄写笔记,一时间竟然忘了对这门课产生一见钟情式的厌恶。

  专心听讲能够感觉不到时间的漫长,在我意犹未尽之时,下课的铃声已在耳边响起,我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笔,匆匆忙忙地去厕所小便。早上我喝了一大粥,现在经过一节课的消化吸收,到达了它的最后位置——膀胱,造成内急。

  小便完后,正巧碰见杨阳迎面走进来,他问我:“带烟了吗?”

  我在感慨杨阳新学期为何还是如此一副德行的同时,掏出烟,并且给自己点上一根。

  杨阳说:“我看你上课听讲挺认真的。”

  “对,这学期我要努力学习。”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这是发自内心的,你也赶紧迷途知返吧!”

  “真正执迷不悟的人是你,老师抄的笔记在书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字不差。”

  “真的?”

  “没骗你,不信你回去看书。”

  抽完烟,我回到教室对照了笔记和书中内容,果然一模一样。我仰天长叹:“我费他妈这么大劲干什么!”

  第二节课,我便不再抄笔记。我注意到原来老师是先低头看一眼书,再将书中内容抄到黑板上,同时以朗读课本算作讲解,与其这样听讲不如自己回去看书。

  我顿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刚刚树立起好好学习的愿望受到莫大讽刺。我看了一眼杨阳,他正望着窗外走神儿,也不知在遐想些什么。全班同学都意识到老师的讲课是毫无新意地对课本的复制,没有几个人在听她讲课,连张超凡都爬在桌子上自己看书。

  我趁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抄课本之际,从后门悄悄溜出,没走几步就听见后面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杨阳,腋下夹着书包。

  “你丫走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杨阳追上来说。

  “我怎么知道你也要走。”

  “我什么时候不想走过?”听这个老师讲课真没劲。

  “你听哪个老师讲课有劲过?”

  “目前没有!”

  我和杨阳走在空荡荡的楼道,不时有教授的高谈阔论从某间教室传出,还有的教室传来学生在底下如蝇般嗡嗡的声音和老师站在讲台上声嘶力竭的喊声:“静一静,静一静!同学们,我们现在是在上课,请你们认真听讲,不要喧哗。”嗡嗡声立即消失,三秒钟后,嗡嗡声再次从这间教室传出。

  这时,另一间教室传来一个让我熟悉又厌恶的声音,我和杨阳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李××老师又在这里误人子弟。我们认为现在是报他使我们二度沉船之仇的时候了,我和杨阳经过一番商量,决定让他遗臭万年。我们站在这间教室门口,我高呼一声:“李××!”杨阳大喊一声:“my love!”我紧接着又喊一声;“李××!”杨阳再次呼应:“臭流氓!”

  此刻,李××正在绘声绘色地给学生们讲课,由于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他第一次给这个班的学生上课,黑板中间位置突出地呈现着白粉笔写出的三个大字:李××。这一定是他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写上去的。

  显然,下面的学生一定会通过黑纸(黑板)白字得出结论:被我们骂作my love和臭流氓的那个人就是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位Volk教师。

  李××听到我们的奋力喊叫后,先是身体一阵痉挛,脑袋似乎一下子憋大了许多,脸涨得通红,酒糟鼻和青春痘被底色衬托得不再鲜明。他把课本向身后一扔,怒发冲冠,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大有要将我和杨阳当场击毙的气势。但我们早在他开门之前,就已经消失在楼道的拐弯处。我们疯狂地蹿下楼梯,身后还有“有种的别跑,明人不做暗事!”的吼叫声传来。

  逃出教学楼,心情异常舒畅,我们人手一支烟走在寂静无人的校园里,一个严重的问题出现在头脑中——我们还没有通过李××的课,如果让他知道是我们辱骂了他,他定会有仇必报,无论我们的试卷答得多好,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写上58或59这样的恶心分数,让我们遗憾终身。

  这个念头在我们头脑中缠绕了近一年,好在一年后李××从学校的教师队伍中消失了,不知道是另觅高就,远走高飞了,还是他的恶劣品质被人揭穿,学校为民除了害。总之,李××的离去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就像当年Volk铲除了四人帮。我和杨阳受到莫大鼓舞,半年后,轻而易举地通过了此课的考试。

  第三、四节课是体育,我选修的项目是健美,这主要出于周舟的意愿,她希望我通过一个学期在杠铃中的摸爬滚打,一改往日的弱不禁风。我曾多次开导周舟说:“是不是爷们不体现在身体是否彪悍上,关键是要有一种精神,空有一番傻力气顶多算是一届莽夫。”但无论我如何劝说,周舟仍旧执意要我去练健美。她说,你如果真是一个老爷们,就不要为这么一点小事争来争去。事已至此,为了给周舟作出我的的确确是老爷们的表率,我只好硬着头皮去练健美。

  健美老师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小老头,他在课上向我们闸述了自己制定的一套行之有效的健身计划,其核心思想是,男人练健美就要练得肌肉发达,这个过程就好像是焊接铁管。首先,要高强度练习,这样容易造成肌肉撕裂,如同一根完整的铁管从中间断开;然后,在肌肉撕裂的当天,要多吃水果、蔬菜、鸡蛋和肉类,这样有利于为肌肉撕裂部位的组织再生提供足够的营养,此过程又如同将两截断开的水管焊接在一起。下面这个比喻就是该老师理论思想的精髓之处:水管的焊接处总是要比其他部位粗一些,也就是说,肌肉的撕裂处通过组织再生会变得强壮,这就是肌肉发达的奥秘所在。

  听了这些不着边际的理论,我对自己未来体形彻底失去了信心,如果周舟知道我将以何种方式训练肌肉的话,她一定会比孟姜女还痛苦的。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为何此老师脖子比下巴还粗,说话吞吞吐吐,已经不能做到言达其意了,我们听他讲话需要充分展开想象力去尽量领会精神。这种现象证明他正在把自己往老年痴呆的方向训练。

  此老师还说,期末考试内容中的一项就是把,衣服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后站在全班同学面前,让大家评论你的肌肉是否发达,老师根据大家的评论打分。为此,我平日里经常赤裸裸地站在周舟面前,问她:“你看我的肌肉还不错吧!”周舟捏着我的胳膊说:“挺好的,全是疙瘩肉。”

  考试还有一项内容是卧推杠铃,谁推的杠铃重谁的分就高。我没有刻意进行此项训练,因为卧推杠铃煅炼的是胸大肌,我曾亲眼目睹与我一同上课的一名男同学把胸大肌练得在松驰状态下好似妇女的乳.房。

  此项考试前夕,我回家住了一个星期,让我妈炖了一大锅牛肉,足足吃了七天。这七天里,我尽量减少大便次数,以便充分积攒能量。考试的那一天,我不仅憋了一身力气,还憋了一肚子的屎。我推起55公斤的杠铃,坚持了5秒钟,勉强过关。老师在一旁激励我说:“再多坚持一秒。”可我还是颇令老师失望地放下了杠铃。如果不是我担心继续用力,屎就会涌出身体的话,再多坚持2秒钟也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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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36.《机械原理》和《性教育》

  36

  下了体育课,和周舟吃过午饭,我回到宿舍倒在床上,将被子蒙住脑袋,昏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么困,估计是春困开始了。




  一觉醒来时已是两点十分,我点了根烟,挎着书包去了教学楼。

  我走进教室正好赶上第二节课,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正坐在讲台后面,拿着一把小木梳子梳理着他那几根油光发亮的头发。此老师的发型是典型的“地区支援中央”,脑袋顶已经光秃秃得像个屁股蛋子,而四周黑白相间的毛发却郁郁葱葱,长势良好。为了让四周力量足够强大地支援到中央,此人头顶周边的头发长了很长,他把头发分作两股,像环山公路一样分别沿脑前和脑后盘绕一周,将寸草不生的中央地带覆盖起来,做到了表面上的共同富裕。

  每当此老师讲课至情绪激昂时,那股头发便会从脑门脱落,垂在脑袋一侧,看起来很像一个匈奴人。

  我从摆在同学课桌上的课本了解到,这门课是《机械原理》,此老师正在讲述摩擦力的相关内容。他让我们伸出双手,掌心相对,两手并拢,快速摩擦半分钟,然后闻一闻自己的掌心。

  “是不是有一股臭鸡屎味儿?“此老头奸笑着问道。

  我对这门课的兴趣顿时全无。

  晚上,我和周舟还有杨阳、郝艾佳去上选修课。这学期我们都选了“性健康教育”,这门课对我们的重要性就如同给农民兄弟讲述如何高产。

  起初,周舟和郝艾佳并不好意思选修这门课,但当她们走进教室发现女生比男生还多的时候,便大大方方地坐在前排,掏出笔记本,说要把老师的讲课内容全部记录下来。既然她二人如此认真对待,我和杨阳就没有一丝不苟的必要了,到时候只要她们将学到的知识灵活运用到实践中即可。所以,我和杨阳就坐到后排自娱自乐。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郝艾佳忽然举手示意老师,老师问她什么事,她捂着肚子说:“拉屎!”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当时杨阳正在看书,听见一个女生说出那么直白的要求,也跟着笑起来,当他抬起头看见郝艾佳手里攥着手纸向门口匆匆跑去的时候,不禁没有了笑声,笑容僵持在他涨红的脸上。

  课间,我站在楼道抽烟,见杨阳把郝艾佳拖至无人处,责问她为何那般庸俗。郝艾佳毫不示弱,她提到了另一件事情,就是寒假里杨阳把郝艾佳带到宿舍乱搞,郝艾佳闭着眼睛任杨阳在身上蹿上蹿下,突然杨阳停止了动作,郝艾佳睁开眼睛问他怎么了。杨阳对身下的郝艾佳说:“不行了,我得先去拉泡屎,真的憋不住了。”郝艾佳一怒之下将杨阳掀翻下床,杨阳匆忙中错穿了郝艾佳的内裤,拿着一卷手纸直奔厕所。直至今日,郝艾佳对此事仍旧耿耿于怀。这段不光彩旧事的提及,引发了杨阳对郝艾佳的厌恶,他留给她一句话,“你现在越来越像个泼妇了”,便拂袖而去。郝艾佳看着杨阳的背影,喊道:“我本来打算跟老师说‘我要拉稀的’!”杨阳听到这句话,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晚上听了“性教育”这门课,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相同,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夜里我和杨阳不约而同地遗了精。遗精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换内裤,我睡眼惺松地下床去找干净内裤,我的衣服全部放在行李包内,而我的包又放在宿舍的壁橱里,当我打开壁橱的门时,发现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正在蠕动,着实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待定睛一瞧,原来是杨阳正赤裸裸地撅着屁股找东西。杨阳从他的包里翻出一条内裤,看到我后还客气地说:“你好!来了!”

  我糊里糊涂地应了一句:“好!”

  “怎么样,量多吗?”

  “还行!”

  “你来吧!”杨阳走出壁橱,给我腾出空间,几乎是双脚同时离地穿上了内裤,爬进被窝继续睡觉。由于壁橱内暗不见光,再加上我暴露在空气中难耐寒冷,所以,我在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内裤后,只好勉强穿上一条夏天的大裤衩,匆忙钻进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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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1 | 显示全部楼层

37.宿舍

 37

  第二天醒来时,我看见张超凡正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新闻,饭盒里盛着一个鸡腿,我以为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便说:“大早晨起来就吃鸡腿,腻不腻呀!”

  不待张超凡回答,只听电视里的女播音员说:“欢迎您收看中央电视台的午间三十分


节目,我们明天再见!”男播音员点头微笑道:“再见!”

  我想一定是昨晚的梦遗导致了身体疲乏以至于长睡不醒。这时,我想起杨阳,抬头一看,他正趴在被窝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口水从它的嘴角缓缓流淌出来,一直延伸到枕巾。枕头下面,他那条换下来的内裤正安详地掖在那里。

  下午的课是法律基础,我在老师点完名后,趁她低头之际悄悄溜出教室。此举令我稍有后悔,因为溜出教室的不止我一人,包括杨阳,齐思新等人在内足有十几人,张超凡下课回来告诉我们说,当老师抬起头看到那十几个空座位时,自言自语道:“我国的法律什么时候才能管制学生不来上课呀!”没有溜走的学生一致主张老师再点一次名,老师没点,那些学生无不抱怨,老师说:“法律只能使人犯罪被捕后得到惩罚,却不能阻止人犯罪,这就是法律的被动之处,也是我作为《法律基础》课老师的悲哀!”

  我回到宿舍依旧无所事事,但宿舍却是我最迷恋的地方。在这里,我能够躺在床上边看小说边抽着烟,累了的时候想睡就睡,怡然自得。

  我在宿舍的生活中心就是一张床和一排钉在墙壁上的书架。床上的物品除了一条永远不叠的棉被还有一双双掖在枕头下面的脏袜子。那条棉被会因为夏季的到来而被换成毛巾被,又会因为夏季的过去而再次出现;那些脏袜子会被我在仅剩下一双干净袜子的时候一洗了之。书架上面堆满了我的至爱,一盘盘打口或不打口的唱片,它们中一些比较大众化的经常会不翼而飞。除此外,书架上还零乱地陈列着几根只抽了一半的烟头,因为周舟经常会在我抽烟的时候在楼下喊我,这时我便不得不掐灭手里的烟,但又舍不得丢弃,只好随手放于书架上,久而久之,那些烟蒂就形成了不小的规模。日后,无论哪个同学遇到没有烟抽的日子,都会从我的书架上信手拈来,挑一根最长的解无烟之渴。烟头中间夹杂了几根卷曲的毛发,它们来自杨阳的下体,是从上铺掉下来的,伴随毛发的越来越多,我对杨阳变成秃鹫的忧虑与日俱增。书架上另有唐诗、宋词,元曲各一本,旁边摆着一本盗版的《史记》。这本《史记》是我从学校的书市上以5元的价格买来的,我结合自己在中学时代对一些名篇的深刻记忆,发现这本书与之相关的内容居然只字不差,根据以点代面的经验,这本书看来物有所值,只是书中的纸张有些柔软且半透明,可跟手纸相媲美,这不失为它的另一妙用。在某一时期,司马迁那厮曾激励过我——他被进了宫刑还能坚持《史记》的创作,我有什么理由因为生活中的一点点苦闷而整日愁眉苦脸,萎靡不振。但又一转念,他之所以如此专注《史记》的创作,是因为官刑使他失去了生活中的许多乐趣和终身幸福,不敢再对未来抱有任何奢侈之心,无奈中在暗地里流下许多眼泪,心想,我除了做点抄抄写写的活计还能干什么呀,只好潜下心来,开始《史记》的创作,于是采用倒叙的手法,先从汉武帝写起,逆历史长河而上,写到哪儿算哪儿,却没想到自己的生命异常顽强,直至写完炎帝方才结束,掐指一算,居然在历史长河中翻腾了几百年,故命名曰《史记》。

  司马迁的《史记》给我带来了创作灵感,我有一个伟大的设想,决定查阅各朝代民间流传的不同版本的稗官野史,写一本《史妓》,书中人物将会涉及如下:

  《李娃传》中的李娃,《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中的杜十娘,《卖花郎独占花魁》中的美娘,《桃花扇》中的李香君,《大宅门》中的杨九红等。鉴于娜娜和羊脂球的身上没有中华民族血统,所以暂且不被列入此书。

  杨阳在得知我有如此想法后,拍手称快道:“一股高潮将在老干部中间掀起,这本书一定倍儿受他们欢迎。”

  我决定将这部书写成现实主义作品,让它建立在真实生活基础之上,为此我需要走访各烟花柳巷,穿梭于北京的八大胡同与歌厅、小发廊之间。我也将采用本纪、列传、世家等形式按人物身份、功绩分别作传。杨阳说:“为了这部作品的早日诞生,你采风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会帮你收集更多人物的性格。”

  后来,这部作品尚未动笔就由于学习、生活的压力而被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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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38.排练

  38

  乐队又恢复了排练。钟风索性不再去学校上课,凭借他妈与某医院院长当知青时曾在一个村子插过队的关系,开来一张病假条,平日可以不去上课,只要期末考试顺利通过,仍可继续升级。从此以后,钟风便寄居在我们学校,只要我们哪个同学回家住,他就睡在人家床上,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俨然就是一个盲流。后来,许多床的主人不约而同地闻出他们的


床铺上有一种特殊气味,这是由汗水、口水、香水(钟风经常与何乐保持身体的亲密接触)和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一些有洁癖的床主,为了禁止钟风在自己床上睡觉,减少了回家次数,为此,他们不得不放弃周末与家人团聚的机会,只身一人,独守空床,

  乐队排练热情空前高涨,没有一人因故缺席排练,大家的态度极为认真。然而,有一首歌在我们练了两天后仍没能将其拿下,不是齐思新的鼓打飞了就是我的节奏吉他没跟上,或是杨阳弹起贝司来把歌唱跑了调,还有钟风的主音吉他,总不能及时加进来,却在不该结束的地方突然消失。

  我们练了一遍又一遍,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还是找不到默契配合的感觉。后来我们分别跟着节拍器一小节一小节地练习,终于发现问题所在——基本功不扎实。于是便分头练起基本功,钟风每天呆在我们的宿舍练习三连音,四连音,五连音直至十三连音;齐思新一有功夫就拿着两根鼓棒敲自己的枕头,脚还在地面上跺个没完没了,楼下宿舍的同学上来找过好几次,但齐思新就是不给他们开门,依然拼命地挥舞着四肢;杨阳练习在说话的同时手指可以打出各种拍子;我每天跟着节拍器练习下拨,当节拍器的速度被我调得越来越快的时候,我已经养成了右手随便拿起一个什么东西都会哆嗦不止的习惯。

  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训练,我们的乐队居然成为学校乐坛上一支技术型的实力派乐队(因为我们长得都像实力派),一时间名声大振,威震四方。乐队在学校演出的机会逐渐增多,各院系举办活动无不邀请我们前往,一种“腕儿”的感觉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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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2 | 显示全部楼层

39.四级

  39

  这学期,学习任务依然艰巨。根据国家教委的规定,本科生必须在毕业前通过国家英语四级考试,方可获得毕业证书。

  一时间,全班同学的理想无一例外地转变成在英语四级考试中取得好成绩。我和杨阳


的目标是及格即可,张超凡为之努力的方向是考85分以上,拿四级优秀成绩奖学金,班里掀起了史无前例的学英语热潮。

  张超凡每日清晨寻得校园的僻静角落,大声朗读英文课文,一些晨练路过的学生和扫街妇女纷纷扭头观看,像看怪物一样,但张超凡依旧旁若无人般读得兴致盎然,口舌生津,面色红润,并美其名曰此种学习方法为“疯狂英语。”

  杨阳曾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愿望,当北京主办奥运会的时候,他的英语已学有所成,那时候会有不计其数的外国人踏进北京这片热土,杨阳在此刻就要挺身而出,作为一名导游,除了带领老外们游故宫爬长城外,还要蹬着板儿车带老外们深入到北京胡同里的公共厕所。届时,北京城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将出现这样的情景:

  杨阳光着被晒成古铜色的膀子,脖子上搭一条尚可隐约看出是白色的手巾板儿,汗水顺着它不停地往下淌。杨阳蹬一辆擦得锃亮的三轮板儿车,车头挂两个黄铜铃铛,它们随车子的前行发出有节奏的清脆声响,声音飘荡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老外,男老外因为女老外不时将目光停留在杨阳绷紧的肌肉和上下起伏的臂部上而显出一丝不快,他不时地指东指西,企图把女老外的目光从杨阳身上转移到道路两旁古朴又不失现代典范的建筑上。

  杨阳带着他们进了时刹海的某条胡同,将车停在一座由青灰砖磊成并在上部开有多扇窗户的小屋旁。杨阳跳下车,礼貌而友好地说:“Welcome to the toilet of Beijing(欢迎您来到北京的厕所)。”老外诧异地看着这间破陋的房子,它的左右外墙壁各挂有一个画着小人儿的小铁牌,从上面斑驳的图像可以分辨出,右边那个穿裙子的画的是女人(国外通常画的是大胸脯的女人),左边穿裤子的画的是男人(国外往往画的是叼烟斗的男人),小铁牌的下面是分别用红油漆书写的两个宋体大字:男、女。杨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女老外引向右侧的女厕所,带着男老外进了左边的男厕所。男老外还没踏进厕所,就被迎面扑来的骚臭味熏得直皱眉头,连忙用手堵住鼻子,喊道:“NO!NO!NO!”杨阳笑他没见过世面,身先士卒地拉开文明扣,洋洋洒洒地开始放水。尿水射到浸满一层黄色污物的池子内,水花四溅,男老外只好来到大便池,待他低下头时,眼中充满他人留下的秽物,他没有想到,在北京的厕所里居然能够看到他人拉出的屎是何模样。下面的秽物已经变黑,只有上面的一些还保持着黑、红、黄相间的本色,五颜六色的卫生纸夹杂其间。男老外看过这些东西后有些目眩,杨阳赶紧扶住他,说:“千万别在这里踏空,一失足会酿成千古恨的。”

  男老外背对杨阳摆了摆了手,杨阳松开他。男老外便毕后,忽听隔壁传来哗哗水声,他琢磨了片刻后会意地开怀大笑起来。那边传来女老外的声音:"Are you ok?”男老外冲那边喊道:“fine,thank you,and you?”,那边又微弱地传来:“I’m fine too”的声音。

  杨阳为了这个梦想的早日实现,义无返顾地汇入学英语的浪潮中。他从家里拿来一盏应急灯,以便可以通宵达旦地学习英语。我夜里第一次醒来时,见杨阳的应急灯果然亮着,点点余光泄露在我的床铺,我暗暗佩服杨阳说到做到。当我第二次起夜醒来时,杨阳的应急灯依然亮着,但上面却传来鼾声。我抬头一看,杨阳已将书扣在胸口,睡得宛如死猪一般。我帮他关掉应急灯,他翻身吧唧了一下嘴说:“谢谢!”我明白了他白天信誓旦旦说要学个通宵的意思——他不通宵,只让灯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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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40.开春了

 40

  天气越来越暖和,柳树的枝条已经抽出嫩芽,春风吹过,柳条随风摇摆。一些不知名的鸟类栖息在校园的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我隐约感觉到体内涌动着一股莫大能量,正在伺机喷发。




  每天中午,我和周舟吃过饭后便会独自一人去教室坐一会儿。空荡荡的教室内只我一人,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身上和脸上,浑身暖洋洋。有时,我会闭上眼睛,趴在桌上睡一会儿觉;有时,我会抄下午要交的作业;还有时,我会带上耳机,听一会儿音乐;更有时,我什么事情也不做,只求享受一会儿宁静,呆呆地坐在那里。

  自从和周舟好了以后,我不再拥有单恋青年的苦闷,但还会时常感到孤独,在很多时候,我想远离人群,离开喧嚣的城市,去一个遥远又苍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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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41.二十二岁

 41

  我的二十二岁生日这天,我和周舟还有我们的同学在校外的一家饭馆庆祝。席间,不断有人与我碰杯,祝贺我生日快乐。在“生日快乐”的歌声中,杨阳端上来一个生日蛋糕,22根鲜艳的蜡烛插在雪白的奶油上,闪动出灿烂的光芒,不知它们能否照亮我22岁以后的路程。




  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属于我的22个春秋一会儿就要随着蜡烛的熄灭而悄然流逝,回首这二十二载,我依然和赤裸裸地来到人间时并无两样,我在这二十二年里究意做了些什么,收获了什么?我好像还在一事无成地生活着。

  二十二年是如此短暂。

  那天我的确喝多了,吐了不止一回,吐过后我不顾众人的阻拦,又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虽然我喝了许多酒,但却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从吹灭生日蜡烛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反复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稀里糊涂地生活下去。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想,二十二岁意味着我不再是一个朦胧少年,应该结束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二十二岁,对我来讲是一个残酷的概念。以后每当父母向别人说起我时,他们都要说:“我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面对如此场景,我总是愧不敢当。二十多岁的人总应该有所成就,而我却两手空空。

  顾城,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写出“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注定用它寻找光明”这样的诗句;朱朝辉,二十多岁的农村小混混,已经骑着摩托车从黄河上空飞过;我的一个外地远房表兄,二十多岁已经儿女成双。这些人和他们的故事如同一座座里程碑,摆在我二十多岁的道路前方,使得我拼命奔跑。

  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候,曾有过很多偶像,我总会拿自己的年龄与他们比较,当他们的年龄减去我当时的年龄,差是一个很大数字的时候,我会心安理得地认为,毕竟他们比我年长许多,所以他们的功名成就与我的默默无闻均在情理之中;当年龄差这个数字愈来愈小,即将趋近于零甚至成为负数的时候,我便开始坐卧不安,心中涌动着悲哀。

  就是在这一夜。我开始感觉到生活的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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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4 | 显示全部楼层

42.厌学

 42

  我的厌学情绪在此时达到颠峰,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对书本产生厌恶。并非我不热爱学习,导致我郁闷的是所学的专业,它竟是如此无聊,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大学里学习这些知识。我把大学设想得过于美好,而现实与理想的巨大反差却如洪水猛兽一般向我袭来,我来不及防备,就被扑倒在地。




  每天与枯燥无味的课程打交道,生活在齿轮、减速器、力偶、弯扭强度、自由度、科氏加速度等这些生硬又毫无感情的文字里面,我感觉不到生活的意义,站在巨大的机器前,我感到人类正在放弃许多权力,把自己渐渐推入一个冰冷的世界。

  使我不解的是,许多同学正在麻木地把这些课程学得津津有味,登峰造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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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43.跑步

  43

  能够使我从空虚中解脱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运动。每日夜晚,我把周舟送回宿舍后便会去操场跑步。学校的操场在这学期铺设了塑胶跑道并种植了草皮,为了防止有人进行破坏活动,体育组的值班老师给进入操场的大门上了一把大铁锁,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因空虚苦闷而产生的异常强烈的跑步欲望,我会翻门而入。




  此时正值五月中旬,天气并不热,但我会把自己跑得大汗淋漓,直至精疲力竭为止。只有这样我才会感觉畅快一些,才能将积聚在心中的苦闷发泄出来;只有我把自己搞得疲倦,才能在深夜中睡去,但第二天早晨,空虚和郁闷又在我的体内卷土重来,使我再次陷入痛苦。

  每天夜晚,我都要围绕跑道疯狂奔跑,用尽全身力气,毫不保留。不快乐的情绪会随着汗水在一圈圈的奔跑中顺毛孔排出。奔跑了十几圈后,我会脱掉衣服,赤裸着上半身躺在草皮上仰望夜空。冰凉的草皮被我压在身下,隐隐刺痛我的皮肤,汗水顺着身体流淌,再沿着草茎渗透进泥土,与大地溶为一体。幽黑的夜空寂静无声,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地跳个不停,世界仿佛只我一人。此刻,我的心潮湃澎。

  我非常热爱跑步,尤其是长跑。上中学时,我曾经是学校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的冠军,全校包括体育老师在内的所有人,没有谁跑得过我。我为学校在区级和市级的运动会上取得一块块奖牌,学校因为有了我,才被评为北京市中长跑传统运动学校。高考前,我以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水平严格要求自己,更加玩命地在每个清晨绕着北京的大街小巷跑来跑去,如果达到此标准,我就会在高考中得到比他人多加二十分的优势。结果我做到了。这时,跑步被渴望上大学的我当作一种进入大学校园的捷径。

  现在,我依然孜孜不倦地奔跑,然而现在的奔跑却是为了摆脱上大学的苦闷。如果早知道大学竟然如此让人意志消沉,那么我绝不会在高考前拼命地练习,上大学前的奔跑导致了我上大学后依然需要奔跑(如果我没有刻苦练习,就不会达到国二级运动员水平,也不会获得二十分的加分,很可能会因此而落榜,也将不会拥有上大学的苦闷,更不会为了摆脱苦闷而去跑步)。

  我中学跑步发生在清晨,是向着希望奔跑;大学跑步发生在夜晚,是希望破灭后的奔跑。

  我每次跑步都是在黑暗中悄悄进行,值班老师并不知道每晚会有一个学生从不缺席地出现在跑道上。一次,我光着膀子绕跑道无助地跑着,并不时借仰天大吼几声发泄压抑的情绪,值班老师闻讯而至,他拿着手电筒四处寻找是何人违反校规,深夜闯入操场。我急忙卧倒在地,心脏紧贴地面加速跳动,我轻轻拱起身子,唯恐心脏的跳动会以波的形式通过地面这种介质传播到值班老师的脚下,以防他顺藤摸瓜,找到波源。手电筒像探照灯一样,在他的手中晃来晃去,最后停留在我身旁,他发现了我。我伏在地面上一动不动,希望他把我当作堆放在地上的一堆杂物,然而他慢慢向我走来。此刻,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是否仍旧一动不动地趴在地面,继续充当一堆杂物,还是挺身跃起,夺命而逃,但这里只有一条出路——从铁门翻出。可这样一来将会延长我的逃跑时间,老师很有可能会一步赶上,将我在翻跃铁门之时拿下,我还会因为畏罪潜逃而得到更严厉的惩罚。就在我趴在跑道上踌躇不决之际,老师的皮鞋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犹豫导致了束手就擒。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老师怒气冲冲地问道,强烈的手电光射在我的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用手挡住双眼,从地上爬起来说:“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为什么呆在这儿?”

  “我在这躺会儿。”

  “躺会儿?”老师疑惑地说。

  “对!我困了,就在这睡会儿觉。”

  “你是不是翻门进来的!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校纪!”

  “我不是跳进来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走进来的?这怎么可能?大门已经锁了,你从什么地方走进来?”

  “锁门前我已经进来了,锁门的时候我睡着了,结果就被锁在里面。”

  “刚才我听见有人喊叫,是不是你?”

  “可能是吧,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见自己被大毒蛇缠住了脖子,勒得喘不过气,所以放声大叫了几下。”

  “你光着身子睡觉不冷吗?”老师见我赤裸着上身问道。

  “没事儿,我最近有点儿上火,内火攻心。”

  “没事儿就早点回宿舍,别在这儿折腾。”

  “嗯,老师再见。”

  “别再见,我明天不想再见到你!”老师打开大门,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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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44.退学

  44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热,我的苦闷随之加深。

  这是一个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的傍晚。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但我还是因为飘荡在身边的炎热空气而心烦意乱。明天将有一门考查课的考试,宿舍同学相继去了教室复习,而我


却躺在床上,毫无看书的意念。

  宿舍里静悄悄的,我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在我眼里显得那么陌生、残酷,我被禁锢在一个让我茫然的世界中,很多事情象枷锁一样牢牢束缚住我的手脚,任我怎样歇斯底里地挣扎也无济于事。

  突然,我萌发了离开学校的念头。此刻,这个念头竟是如此强烈。

  我打电话将这个决定告诉了爸,他听出我话语间流露的痛苦和对目前生活的厌恶之情,他说让我先好好考虑一宿,明天他再来学校和我敞开心扉地谈谈。

  夜晚,我独自来到楼顶,闷热的天空中掠过一丝风,使我稍感凉意,远处的天边乌云密布,笼罩着城市的另一端,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紧接着传来轰隆隆雷声,听起来有些发闷。

  我点上一根烟,注视着远方,突然一个闪电,林立的高楼在被照亮的一刹那显得阴森恐怖。又一个闪电划过,粗大的雨点相继落下,打在我的头上、身上,轻微的疼痛使我感觉暴雨的来势凶猛,我紧走几步回了宿舍。

  窗外雷雨交加,宿舍里的人为了明天的考试已经早早睡去。我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窗外的雨还在下,不知道明天是一个怎样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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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6 | 显示全部楼层

45.未遂

  45

  第二天,我呆坐在考场上盯着完全陌生的试卷,耳边传来同学们疾笔如飞的声音。监考老师在我的身边走来走去,因为我的试卷空空如也而一次次发出叹息。当我在试卷上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更坚定了离开的信念。我将卷子交给那个用异样眼光打量我的老师,匆匆离开了考场。




  爸来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我问他吃了吗,他说还没。我把他带到学校食堂,给他买了一份饭。他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说:“不想吃。”

  爸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低下头津津有味地吃起那份在我看来平淡无味的饭菜。

  吃完饭,我们来到操场,寂静的操场空无一人,草皮在阳光的暴晒下晃得人眼前发亮,我们找了个树荫坐下来。

  爸的手在兜里摸索,像是在找烟,摸索了一阵后,无奈地作出放弃的选择。我把自己的烟递给他,他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我说:“其实我早就开始抽烟了。”

  爸没说什么,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其中一根叼在嘴里,另一个递给我。我说:“在你面前我还是不抽了。”他又把那根烟插进盒里。我们彼此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沉默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我和爸这间存在着无法丈量的代沟。

  爸先开口了:“昨天晚上睡着了吗?”

  “没有。”我如实回答。

  “想得怎么样?”他问道。

  “还是当初的决定,不想上了。”

  “不上学你干什么去?”

  “不知道。”

  “那总得找点儿事情做吧,你心甘情愿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吗?”

  “可能还会上学,换个专业。”

  “你想学什么专业?”

  “不知道,反正我是绝对不适合现在这个专业。”我在一片茫然中依然坚定这条路对我是行不通的。

  “你这是感情用事,年轻人做事容易冲动。”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太多太多。“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件事情我已经反复考虑了很久。”

  “可是你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或者想干什么,你只知道自己不能干什么,如果你学了别的专业仍旧厌倦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让我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我会选择一个一生钟爱的专业。”

  “人总是在变的,不可能对一件事情保持终生热情不减,譬如……”爸没有继续说下去,这让我想起了他和妈危在旦夕的感情。

  “之所以热情会每况愈下,就是因为当初的错误选择。”我坚持自己的原则。

  “事情总是变化的,你还小,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或许若干年后你会发现,你准备放弃的这个专业却是你离不开的。”

  “打死我我也不信,我要跟丫彻底绝裂。”爸对我的屡屡劝阻让我愤怒,他似乎体会不到我对这个专业的深恶痛绝。

  “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还是希望你三思而后行,做事情不要盲目。我就吃过不少这样的亏,摔了无数个跟头,现在站起来回首走过的坎坷路,觉得自己当初特幼稚。这种感觉你也会遇到的。”

  “我现在是一点儿也学不下去了,今天考试我只写了个名字就交卷了。”我想让爸了解现状。

  “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写名字了。”爸好像怕我给这个姓氏丢脸。

  “这学期我基本没怎么上过课,马上就要考试了,如果全不及格会被开除的。”

  “你现在要化悲痛为力量,多看看书,哪怕混下来也能有个毕业证呀,找工作也好找。”

  难道爸的意思就是让我忍气吞声地度过四年伤痕累累的生活,得以混个毕业证,好找份工作糊口吗,与其这样不如去海淀图书城门口买个假的,方便又快捷。

  我试图让爸理解我的想法,能够站在我的立场考虑这件事情。如果换成他,他会如何对待这件事情,做出怎样的选择。可他却以过来人自居,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述大道理,让我再三斟酌事情的利弊,还说我是半大不大正处于人生道路的迷茫阶段,现在是关键时刻,要慎重地走好每一步,否则一步踏空,后患无穷。

  我觉得谈话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便以下午有课为由结束了谈话。

  爸说:“你看,你还知道自觉主动地去上课呢,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临走前,爸把那盒烟留给我,说:“想不通就抽一根,我当知青那会儿就是晚上一边蹲在野地里拉屎,一边抽着烟看着广阔夜空思考人生和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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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46.迷茫

 46

  在爸对我进行的劝阻中,有一句话被我认为值得深刻思考:你不学这个专业还能学什么?这句话在我对日后何去何从做出选择的时候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如果我放弃眼前的专业去寻求真正值得我去热爱的专业,那么这个专业又是什么呢?我感到又一片茫然在向我靠近。




  每当我无法忍受置身于学校中的难以名状的空虚时,就会选择徒步或乘坐公共汽车绕着北京城漫无目的地转悠。从我起床的那一刻起,直至晚霞将城市的天边层林尽染。我会在万家灯火的时刻结束一天的环城旅行,带着疲倦回到学校。

  公车下,是一辆辆疾速行驶的汽车,我搞不懂它们为了什么总是奔驰在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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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颓废到底

  我和女孩的谈话起初还属于高谈阔论,随着我们谈得愈发投机,谈话变成了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我们省去了逐渐熟悉的中间阶段,直接发展到亲密地步。下半夜,火车尚未开过太原,女孩的头就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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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1

     

     现在,当我写这篇小说的时候,心中涌动着一种难言的苦涩,脑海中闪现着一幅幅关于我当时苦闷情景的画面:躺在床上一蹶不振地抽着烟;手里拿着啤酒,蹲在夕阳下的楼顶,凝视着天边的晚霞;寂静的月光下,独自一人发疯般地在操场上奔跑;面对着作业本和黑板时心中的失落,如坐针毡般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听着老师念念有词;当同学们去上课的时候,我一个人孤落地呆在宿舍,烦了的时候抽一根烟,在空荡荡的楼道里蹓跶来蹓跶去……一想到距离毕业的那一天还遥遥无期,心情便沉重起来,浑身不自在,脑袋“嗡”地一声响,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算到达终点,结束这种苦闷之旅。

     

     宿舍门后贴着一张值日表,上面规定宿舍的每个成员在哪天应该做什么,只有它才能强迫我们每天轮流打扫宿舍卫生,打开水。没有这张表,我们的生活环境就会变得肮脏不堪。

     

     我被安排在周一打开水,这件事情在此期间被我认为是唯一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所以,每当一个星期刚刚从周一开始的时候,我却在打完开水后认为这个星期已经结束,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剩下的几天将被我浑浑噩噩、狼狈不堪地度过。

     

     突然间,我对整座校园、整座北京,还有我的生活产生了陌生的感觉,置身于此,我有些格格不入,压抑的苦闷始终伴随着我。

     

     我决定离开北京,去外地走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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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1 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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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2

     

     这个学期在我打了16次开水后接近尾声,期末考试再次向我们袭来。

     

     就在老师给同学们上期末复习课的时候,我到北京站购买了去往西安的火车票。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带着身边共有的1100块钱,独自踏上由北京开往西安的列车。

     

     我在车站广场的售货摊买了两盒“康师傅”、一袋“曼可顿”、一盒猪肝和一瓶矿泉水。上车后,我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头发半长的女孩,大大的眼睛下面翘起一个顽皮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在白晰面容的衫托下愈显红艳,身体散发着清香味道。我把刚刚从车站广场买来的食品放到桌上,坐在紧靠窗口的座位上。

     

     “你去西安?”女孩看到我的吃的问道。

     

     “对,你去哪儿?”

     

     “我也去西安,你是去玩吗?”

     

     “就算是吧,我去转转。”

     

     “你还在上学吧?”

     

     “嗯,你呢?”

     

     “马上就要毕业了,我的论文答辩已经通过了,等我从西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拿毕业证了。”

     

     “你在哪个学校上学?”

     

     “北外,你呢?”

     

     “我在北X大,你学什么专业?”

     

     “西班牙语,你学什么?”

     

     “机械。”这两个字从嘴中蹦出时,我的心中弥漫着悲哀与无奈。

     

     “你上大几了?”

     

     “大二。”

     

     “现在正是期末考试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去西安玩?”

     

     “我不想考试,没劲!”

     

     “我上大一、大二的时候也特别讨厌上课、考试,但慢慢就混到毕业了。”

     

     “你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我8月份去西班牙,给一家公司做翻译。”

     

     “你已经混出来了。”

     

     “你也会有混出来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还要混多久才能结束这种无法忍受的生活。“咣当”一声,火车启动了,我的身体随之一晃。

     

     火车有节奏地奔驰在铁轨上,窗外的景象渐渐由灯火阑珊的城市变成漆黑一片的庄稼地,车窗像一面镜子,映射出我的五官。我在车窗的另一侧看到一张麻木的脸,上面杂乱地拥挤着眉毛、眼睛、鼻子、嘴,郁闷像挥之不去的表情,渗透其中。

     

     “喂,你想什么呢?”女孩问我。

     

     “没想什么,我有点儿困了。”

     

     “吃点儿东西就不困了。”女孩掏出一包“曼陀思”薄荷糖,问我:“你以前来过西安吗?”

     

     “没有,我只去过西单。”

     

     “嘿。我还去过东单。”女孩笑着说,“我以前来过西安一次,我男朋友的家就在西安。”

     

     “哦,他怎么没陪你来,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他毕业后要去中国驻古巴的大使馆工作,将来很可能就留在那里,他想让我作为家属跟过去,可是我不愿意去。我打算去西班牙。结果他就提出和我分手,分就分,谁怕谁,西班牙有的是帅哥。”

     

     “没有你他只能在古巴玩黑妞了。”我说“玩就玩,反正我现在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女孩表现得很坚决,“你有女朋友吗?”

     

     “有。”

     

     “是你的同学?”

     

     “不是同班同学,我们在同一所学校。”

     

     “你们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

     

     “我俩是一见钟情。”

     

     “这样最好了,我就是被我男朋友骗到手的!”女孩愤愤地说。

     

     “他都怎么骗你了?”我好奇地问。

     

     “刚入校的时候,他整天给我写信,还请我吃饭。一个月后我就屈服了。结果第二天就成了我请他吃饭。”

     

     “你应该多坚持一段时间,能坚持到毕业最好了,四年里每天都会有人请你吃饭,还能收到求爱信,这是多幸福的一件事情呀!”

     

     “我现在也挺后悔那么快就答应了他。”

     

     “他都把你什么骗走了?”

     

     “该骗走的都骗走了。”

     

     我和女孩的谈话起初还属于高谈阔论,随着我们谈得愈发投机,谈话变成了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我们省去了逐渐熟悉的中间阶段,直接发展到亲密地步。下半夜,火车尚未开过太原,这个女孩的头便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睡着了。

     

     此时,车厢内的旅客们已经以各种姿势睡去,我隐约看到窗外黑黝的山脉在远处缓缓移动,一阵困倦袭来,我便将头抵住女孩的头,闻着她头发散发出的洗发水的清香,也睡着了。

     

     当我擦着垂涎到下巴的口水醒来时,看见女孩正专注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问道。

     

     “你打呼噜的声音怎么这么大呀!”我感觉女孩的话语中掺杂着崇拜情结。

     

     “我睡觉还打呼噜?”

     

     “不会吧!呼噜声都打得那么响了你居然会不知道?”

     

     “我睡着的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打呼噜,难道你睡觉的时候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我反问。

     

     “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

     

     “我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你的呼噜声吵醒的,我以为火车出了事,赶紧睁开眼睛,结果就听见你的呼噜声在我的耳边轰轰作响,吓死我了!”

     

     “给你吃猪肝,算我给你压惊。”我把那盒猪肝递到女孩面前。

     

     “拿走,拿走,我才不吃这东西呢!”女孩扭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呼噜打得这么响吗,就是因为你老吃猪肝,肝和肺连在一起,肺和你的呼吸道相连,所以你打起呼噜来如雷贯耳,多少受到一些猪的熏陶。”

     

     我很佩服女孩丰富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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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2 | 显示全部楼层
3

     

     时间已至凌晨四点钟。我站起身,准备去趟厕所回来后吃些东西。厕所里,我小便完后又产生了要大便的感觉,于是我褪下裤子,蹲在坑上,一股冷风从坑底涌上,吹在我温暖的屁股上。我拉出一撅屎,正好落入坑中的小黑洞,它顺着小黑洞自由下落,掉进一片黑暗中,在列车的隆隆声中消失。我想,如果列车在行进时不发出声音,那么我就会听到这撅屎落地时的“啪”的一声,然后它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塌糊涂得不可收拾。

     

     我又想起另外一件曾经困扰过我的问题,我们在飞机上拉出的屎究竟会去向何方呢?

     

     记得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为了彻底搞清楚这个在我心头聚积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在上飞机前特意将应该在早晨就排出体外的大便坚持憋到中午。上飞机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飞机上的厕所拉屎,漂亮的空姐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现在飞机还没有起飞,请你稍候片刻,待飞机平稳飞行后我来通知您。”

     

     飞机起飞后,空姐儿走过来对我说:“现在可以了。”

     

     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厕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竟然忘记脱掉裤子。

     

     拉完屎,我澎湃的心潮立刻平静了许多,心脏跳动倍感轻松,此前它一直在做艰难地负重运动。我搬动水箱旋钮,一股清水呈旋涡状自上而下流出,我蹲在马桶旁,仔细观察我的屎究竟会被这股水卷到哪里。马桶的底部装有一个银白色金属片,水出来后这个金属片便被冲开,屎们相继做360度旋转落下。这时突然有一撅屎被卡在金属片间,我又放水冲了一遍,它依旧在晃动了几下后停在原处。我再放水冲了一遍,它还是恋恋不舍地呆在原地。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男子在外面喊道:“里面的这位,您行行好吧,您再不出来,我的屎就出来了!”

     

     情急之下,我从包中掏出空姐发给旅客们的苹果,将它狠狠地向那撅屎砸去,“扑嗵”一声,水花四溅,苹果强迫性地将那撅屎顶了出去而自己却留在里面,这下可大事不好,如果被门外的人看见我拉完屎后留下一个苹果在马桶里,他将对我的肠道和消化系统感到惊诧。好在苹果在我又冲过一遍水后,没有违背我的主观愿望,顺从地消失在马桶中。

     

     屎被冲出马桶后,它们是否也会被冲出飞机呢?有人说,屎的确被冲出飞机。我听后大为惊讶,这个人又说,屎在大气层中便被分解成无数个微小的颗粒,从此以后,我便不再喝生水,因为生水是由湖泊水而来,而湖泊水又来自降水,降水中含有大气层中各种物质的微粒,譬如那些屎的微粒。

     

     我又想,如果一个人拉出的屎比较多,屎们在冲出大气层继续下降时尚未被分解完全,它们落到庄稼地里倒可尽其职责,可要是落到某人的脑袋上或是掉进哪个正在露天吃饭的人的饭碗里,那可怎么办?

     

     至于那个苹果的去向我甚为关心,它是否会砸到某个正在树下看书的青年的脑袋,使他顿发奇想,一举成名。不过,如果被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的苹果砸到的话,死不了也会脑瘫的,至少脑袋会被砸出一个苹果大的洞。如果这个苹果没有砸到任何东西,而是被某个人捡到吃掉,我是否应该告诉他,这是一个曾经被用来砸过屎,并卡在马桶里久久不愿离去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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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3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洗过手从厕所回来,问女孩是否吃方便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吃!”于是,我拿着两盒“康师傅”去车厢的尽头接开水,女孩冲我喊道:“多接点儿水,我爱喝汤。”

     

     我端着两碗面回到座位,把其中汤多的一碗递给女孩,她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吃一边问道。

     

     “汤珊。”

     

     “你姓汤?”

     

     “对呀,怎么了?”

     

     “怪不得你这么爱喝汤。”

     

     “那你一定姓朱了。”女孩见我正吃着猪肝道。

     

     “对了,我包里有牛肉干,你吃吧!”汤珊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书包,拿出牛肉干摆在我面前。

     

     我毫不掩饰对牛肉干的热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吃过方便面,尚未到五点钟,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火车在黑暗中疾速行驶。由于已经睡了一会儿觉又刚刚吃过食物,我倍感精力充沛,便向汤珊询问西安的好玩之处,她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地方,但见我依然一脸茫然,便说:“算了吧,还是我给你当导游吧,不收劳务费,所有的费用AA制。”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别后悔!”

     

     “我后悔不让你当导游。”

     

     中午正要吃饭的时候,我感到腹中一阵翻滚,随之而来的便是万马奔腾般的涌动,我急忙拿着手纸跑进厕所。

     

     从厕所回来后我刚坐到座位上,腹内又一次告急,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汤珊要了些卫生纸,慌慌张张地再次跑向厕所。

     

     两次过后,我面色憔悴地从厕所回到座位上,汤珊说:“我帮你分析了一下原因,在你吃过的东西中,我只有猪肝没吃,而我现在身体状况良好,由此看来,你就是因为猪肝吃坏了肚子。”

     

     我觉得汤珊分析得合情合理,便抄起剩下的猪肝走向厕所,我要将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顺便再上一次厕所。

     

     当我第三次踱步回到座位的时候,汤珊说我在转瞬间发生了巨大变化,两只眼睛比刚才大了许多,只是更加没有神采,双腮也深深地陷入脸颊,颧骨格外地突出,整个人一下子瘦下去许多,好像大病了一常好在再过一会儿火车就要到达西安,我揉着肚子,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

     

     下午三点钟,列车缓缓驶入西安车站,我的情况甚为糟糕,已经到了站都站不稳的程度。汤珊看到我摇摇欲坠的样子,便不再指望我替她背书包,自己将装满东西的书包双肩背在身后,我把东西也塞入她的书包,赤手空拳地和她走出站台。

     

     出了西安火车站,我的眼前呈现出一幅与北京截然不同的城市面貌,不太清洁的街道,热闹但不华丽的城市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并不很绿的树叶上面落满尘土,红色的“奥拓”牌出租汽车在道路上奔跑,整座城市弥漫在鸽灰色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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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3 | 显示全部楼层
5

     

     我走出车站广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IC卡电话亭给周舟打了一个电话,周舟焦急地问我:“你在哪儿,我都找你一整天了,以为你失踪了。”

     

     “我没有失踪,我在距离你1000公里之外的西安。”周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我告诉她不要哭也不要惦记我,我过几天就会回去,然后便挂下电话。

     

     在我打电话的时候,汤珊一直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四周景象。打完电话,我走过去对她说:“走吧,先找一个住的地方。”

     

     汤珊背起包,和我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寻找旅馆。

     

     “刚才你是不是在给女朋友打电话?”汤珊问我。

     

     “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对她还挺恋恋不舍的。”

     

     “我告诉她我现在西安。”

     

     “她不知道你来这儿了?”

     

     “嗯”

     

     “来之前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不为什么!你能不能少问点儿为什么,马上就是要大学毕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多为什么!”

     

     “算了,我不问了。”汤珊转身就走。

     

     “嘿,你上哪儿去?”

     

     “你管不着,我自己走!”

     

     “别呀,我现在站都站不稳了,你就这么狠心把我丢下,万一我暴死客乡怎么办?”

     

     “你活该!”

     

     我们在车站附近找到一家旅馆,在我们把身份证交给服务员登记的时候,我问汤珊:“我们是不是开两个房间?”

     

     “不用了,开一个就行了,还可以省一半的钱。”

     

     “那就开一个房间。”我对服务员说。

     

     “结婚证?”服务员问道。

     

     “没有!”汤珊说。

     

     服务员会意地一笑,把房间的钥匙交到我们的手里,说:“上去吧,308。”

     

     “谢谢!”我和汤珊异口同声地说。

     

     进入房间后,我立即冲进厕所,可当我坐在马桶上准备放松机关的时候,却发现卫生间内没有手纸,于是我又提上裤子,冲出卫生间向汤珊要了些手纸,再次冲进厕所。

     

     就在我如释重负的时候,汤珊在卫生间外喊道:“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热水,一会儿我要洗澡。”

     

     我打开淋浴器,一股温暖的水柱喷下,我索性脱去衣服,先洗了个痛快。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汤珊正倚在床上看电视。

     

     “你去洗吧,水挺热的。”我站到空调下,体验着冷风吹在身上的凉爽感觉。

     

     汤珊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又探出一个脑袋说:“我就不插门了,你可千万别进来!”说完,她的脑袋便消失在门缝中。片刻,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我躺在床上琢磨汤珊刚才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她究竟是让我千万别进去,还是一定别忘了进去,如果我进去了,她是否会先是用胳膊挡住身体,然后说我是臭流氓,再一边用淋浴器向我身上喷水一边喊道:“你出去!快滚出去,”如果我没有进去,会不会让她感到失望,认为我不够豪爽,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先是闻到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感觉一缕潮湿的东西贴在脸上,睁开眼睛一瞧,汤珊正俯身看着我,一缕湿露露的头发垂到我的脸上,我们脸与脸的距离很近,我甚至能够看到她脸上那两颗微黄色的小痣,她鼻孔中呼出的气息正喷在我的脸上。

     

     “洗完了?”我问。

     

     “嗯。”汤珊没有张开嘴唇,只是轻轻地一答。

     

     “我们去哪玩?”

     

     “不知道。”

     

     “那我们总得干点儿什么吧!”我感觉肚子停止了对我的折磨。

     

     “是呀!”

     

     “干什么?”

     

     “不知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愈来愈近,鼻子几乎抵在一起。

     

     “我知道!”

     

     我将汤珊紧紧抱住翻于身下,四片嘴唇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待我正准备长驱直入时,汤珊推开我说:“现在不行,不安全,你得带套。”

     

     我说:“我没套。”

     

     她说:“你身上怎么不带着!”

     

     我说:“我一个人来西安带套干什么?”

     

     “那你就去买,要不然别想进来!”说完,汤珊便从我身下抽出身子,躺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穿上衣服,推门而出说:“你在这儿等着我。”

     

     临关门前,我没忘记对汤珊赤裸的身体又看了一眼。

[ 本帖最后由 蓝色忧郁 于 2006-12-11 05: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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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6

     

     旅馆的隔壁就是一家药店。我来到避孕套柜台前,五花八门种类繁多的避孕套看得我眼花缭乱,无从选择。

     

     售货小姐看出我面临艰难的选择,便主动又亲切地询问我对此用品有何要求并向我推荐一种物美价廉的合资产品,它有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名字——堂·吉珂德。

     

     售货小姐问我:“您是需要一盒10个的还是要一盒20个的?”

     

     我想,也不知道要在西安呆多久,干脆买一盒20的,省得万一不够了还要再来买。于是,我对小姐说:“要20个装的。”

     

     我拿着小姐开给我的票据来到收款台付款,递给出纳员一张百元的Volk币,在等待找零钱的时间里,我想起刚才那个售货员为何那般年轻却对此种商品如此了如指掌,听语气,她定是谙练此道的行中高手,莫非她身兼多职,除了做售货员外还是个风尘女子。不过,上岗考核也是致使她的业务水平如此之高的一个原因。

     

     “拿着!”出纳员打断我的思路,将两张盖了戳的票据递给我。

     

     我接过这两张票据,又把它们交给售货小姐。她把它们中的一张收起来,将那盒避孕套和另一张票据递给我说:“这张购物小票您留好了,如果商品出现质量问题,您可以凭借小票退换商品,3日内有效。”

     

     我想,避孕套这东西怎么能够在3日内发现问题,至少也得一个月后,如果真是出现了问题,不仅过了退换期限,还要追悔莫及地去医院。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将这张购物小票塞入钱包深层,拿着避孕套出了药店的门,一拐弯,又进了旅馆,心想,真他妈方便。

     

     我进了房间,却看见汤珊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看电视,她看见我说:“这么快,买着了吗?”

     

     “买着了。你怎么也不等等我呀!”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闯进来一个坏人怎么办?”

     

     “难道你穿上衣服就没有坏人闯进来吗?”

     

     “至少我可以利用脱衣服来拖延时间,等你回来将坏人拿下。”

     

     “要是我在关键时刻赶不回来怎么办?或者我袖手旁观呢?”

     

     “那我就让他先杀了你,然后他想干什么我就让他干什么!”

     

     “他要什么都不想呢?”

     

     “那他就不是一个男人!”

     

     “我现在就是什么都想的男人。”我搂住汤珊的肩膀。

     

     “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汤珊把我的手从肩膀上挪开,站起身走到窗前说,“我要出去转转。”

     

     夏日傍晚天黑得晚,晚上六点半钟,我和汤珊走在西安的小吃街上,街边各种风味小吃吸引得她迈不开腿,她说:“我饿了,咱们就在这儿吃吧!”

     

     我们坐在一家麻辣烫摊位旁,老板问我们要什么锅底,汤珊说要红油锅底,我因为肚子刚刚好,要清汤锅底,为了这件事我们争论了好半天,汤珊说我不像个男人,连辣的都不敢吃;我说汤珊不像个女人,比我还能吃辣的,最后,老板调节说:“二位别争了,我们这里有鸳鸯锅底。”

     

     店伙记拿来菜单让我们点菜,西安的麻辣烫价格很便宜,素菜一毛钱一串,荤的两毛钱一串,我们总共要了二十多串,可是店伙记端上来的串却让我们出奇地失望,这里串的量少得可怜,就拿鹌鹑蛋来说,比牙签还细的一根木棍上仅串着一个鹌鹑蛋。在北京,一串鹌鹑蛋的价格是一块钱,总共有6个,而在这里一个鹌鹑蛋却要两毛钱,实际价格比北京的还要昂贵。

     

     我和汤珊又要了一百串,吃完后没有饱的感觉,汤珊还要再吃一百串,我说算了吧,这样的东西就是吃一千串也不会有感觉的,不如吃点儿别的,可汤珊却一再坚持要吃麻辣烫,我只好又要了一百串。

     

     这个鸳鸯锅底实际上就是用一个铁片将大铝盆从中间一分为二,一侧是红油,另一侧是清汤。这个铁片却不能严丝合隙地将红油与清汤分开,它与盆底之间存在一个很大的缝隙,所以我会将汤珊放进红油那侧的食物通过缝隙捞过来。那些食物在没熟之前是沉在锅底的,这很有利于我在水下秘密工作。汤珊把食物放入锅内,久久等待却不见它们浮出水面,只见我不停地把清汤这侧漂浮在水面的食物夹进嘴里,这也是我们吃了一百多串而她依然饥肠辘辘的原因,她压根儿就没怎么吃到东西。

     

     吃到整个锅底全部变成红色的时候,我吃得差不多了,便不再从锅底捞食物,这时汤珊那侧才有食物漂出,她吃完后来的那一百串撑得站了起来。

     

     结帐前,我趁旁桌人不备,将我们桌上的220根木棍抓起一把,放到他们的桌上,老板拿起剩下的木棍一根一根地数了后,说总共167根,我很痛快地付给老板165根的钱。

     

     回旅馆的路上,汤珊问我:“我记得咱们要了220个串,老板怎么数成167了?”

     

     “谁知道!”我看着马路对面说。

     

     在旅馆门口,我们从一个老太太手里买了一张西安旅游交通图。

     

     回到房间后,天色早已黑下来,西安城夜晚的灯火在窗外闪烁。汤珊拉上晚帘,在床上摊开地图,问我:“明天去哪里玩?”

     

     我说:“你以前不是来过西安一次吗?”

     

     “是来过,可那次是男朋友带我玩的,我向来是一个路痴。”

     

     “既然你不认识路为什么还要给我当导游?”

     

     “我是怕自己走丢了,想找个伴儿,再说了,我一个人出门在外,难道你不能主动地伸出援助之手吗?我明天想再去看一回兵马俑。”

     

     “好吧!”我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寻找去那里的车辆,最后找到了一条较为方便又便宜的线路——出旅馆走几百米到火车站,然后花两元钱乘坐小巴即可直达那里。

     

     为了明天可以早早地起床,我们决定现在立即上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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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7 | 显示全部楼层
7

     临睡前,我问汤珊:“我不洗漱了行吗?”

     “可以,不过你别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房间里只有这么一张床,你想让我睡地板上?”

     “那我不管,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反正不能离我太近。”

     “如果我偏要和你睡一张床上呢?”

     “那你现在马上去洗漱。”

     洗漱完毕,我一头倒在躺在床上,对看电视的汤珊说:“该你了。”

     “我太困了。免了吧!”

     “不行,我都去了,你必须得去。”

     汤珊站起来说:“想不到你还挺斤斤计较的!”

     “这是原则问题,我们从现在起要建立一种男女平等的关系,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愿意听别人说你不讲卫生吗?”

     汤珊很勉强地从床上起来,光着脚丫子走进卫生间,也没有关门,拿起牙刷抹上牙膏就在嘴里摆动起来。她刷完牙,弯腰洗脸的时候,一扭头见我正注视着她,便问:“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你的身材不错。”

     “真的?”汤珊从水龙头下掬到水,浸在脸上说。

     “没骗你。”汤珊的身材的确很好,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匀称,有曲线,有起伏,特别是当她弯腰洗脸的时候,双腿显得笔直修长,臀部微微翘起。

     汤珊洗完脸,又把脚抬起很高,伸到洗脸池里,拧开水龙头,“哗哗“地冲洗,使我感觉她的身体柔软异常。

     汤珊洗完第一只脚后,发现没有拖鞋,便冲我喊道:“嘿,把拖鞋给我扔过来。”

     我将刚才穿过的那双印有旅馆名称的拖鞋扔向卫生间,结果它撞到门框,落在门口。汤珊一只脚弯曲,另一只脚着地,蹦到门口,将那只抬起的脚伸进鞋里,说:“你怎么扔得这么不准!”

     汤珊洗完脚,关掉卫生间的灯,走到床边说:“我要睡觉了。”

     “你睡你的,我再看会儿电视。”

     “电视开着我睡不着。”

     “关上电视你让我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的?”

     “嗯。”

     “那好!”我按遥控器关上电视,抚摸着她的后背说,那就开始吧。

     “把灯关上。”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不想开着灯!”

     “可是我想。”

     “可是我不想,你还想不想来?”

     “想!”

     “那就把灯关上!”

     “如果我偏不关灯呢?”

     “那就别来!”

     “如果我想开着灯来呢?”

     “不可能,没门儿!”

     最后我还是关掉了房间的壁灯,屈服了。

     在行事过程中,我曾腾出手拧开灯,汤珊立即把我推开,说:“讨厌吧你,关上!

     第二天,我们并没有早早地起床。当我们起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收拾起扔在地上的两个避孕套,把它们丢进卫生间的纸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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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8

     我和汤珊临近中午才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后,时间已接近下午1点钟,看来我们去兵马俑的计划不得不推迟到明天,下午的这段时间,我们只好在西安市区逛逛。

     我们还没吃午饭,汤珊问我:“一会儿吃什么?”

     “不知道。”

     “你还吃不吃了?”

     “吃。”

     “那你总得想想吃什么吧!”

     “去吃羊肉泡馍!”

     “嗯。”

     我们来到西安市最著名的老孙家羊肉泡馍馆,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才买上两碗羊肉泡馍。在把馍掰碎的时候,汤珊说她的手没劲儿,掰不动那个硬梆梆的馍。

     我说:“我的手倒是有劲,难道你没发现被我掰过的馍已经由白色变成黑色了吗?”

     汤珊说:“你干嘛不洗手?”

     我说:“洗手的人比吃饭的人还多,等我洗完手咱们就可以把这碗泡馍当晚饭吃了。”

     汤珊说:“那我干脆吃羊肉汤就馍吧!”汤珊左手拿着馍,右手拿起小勺,从碗里舀一口羊肉汤,再咬一口馍,旁桌的西安老头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我把我那碗泡馍推到汤珊面前,说:“你尝尝,比较一下那个好吃。”

     汤珊立即将那碗泡馍推回我面前,说:“你这碗里指不定有多少沙子,吃着肯定牙碜。”然后,她又费力地把坚实的馍咬下一小块后,喝了一大口羊肉汤。

     从泡馍馆出来,汤珊对我说:“刚才喝的那碗羊肉汤热死我了,我去买根冰棍。”

     我陪她穿过马路,在一家冷饮店买了两根西安本地产的冰棍,然后我们坐在马路边的护拦上一边看着街景,一边吃着冰棍。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下来!”他说。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吃冰棍。

     “下来!说你呢!”他冲我吼道。

     “你丫是干嘛的,有病吧!”我说。

     那人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箍,上面印着:治安管理员,“我让你下来,听见了吗!”

     我和汤珊从铁栏杆上跳下来,说:“怎么了?”

     “你们违反社会治安了,知不知道!”

     “违反什么了?”

     那人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破烂的小脏本,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油印的字迹让我看:蹲坐公共场所护栏者,罚款5元。

     “为什么不让坐?”

     “不为什么,这同在公共场所禁止随地大小便是一个道理,规矩,掏钱吧!”他伸出手说。

     汤珊说:“大叔,我们错了,下次不再这样了。”

     “那也不行,你得先交这次的罚款。”

     汤珊还要向他求情,被我制止,我问:“多少钱?”

     “每人5块,一共10块。”

     “给你!”我从包里掏出一张10元的钱。

     那人接过钱,转身欲走。

     “票!”我冲他喊道。

     他转过身,给我撕了一张5元的发票,又找给我两块钱说:“咱们都不容易。”

     我没有接过那两块钱,说:“少废话,该罚多少罚多少,谁让我错了呢,还差一张票!”

     那人不情愿地收回两块钱,又撕下一张5元的发票,我接过发票,将它撕得粉碎,扔进路旁的垃圾箱,拉着汤珊扬长而去。

     后来的时间被我们消耗在沿着马路的闲逛中。天黑前,我们爬上古城墙,听一个青年人吹埙,直到太阳落下山去,我们回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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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1 06:59 | 显示全部楼层
9

     第二天早晨,我和汤珊每人吃了一个肉夹馍后,乘小巴去看兵马俑。

     当我走进兵马俑1号馆,看到一尊尊模样酷似、神情呆滞的泥人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大土坑中,供游客观赏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们,便是一尊尊兵马俑。

     每个生命都是有其自身价值的,然而许多生命在结束前却没有实现其价值,他们只是随着历史的车轮、社会的脚步,在茫无目的地完成从出生到死亡的过程。期间,他们丢掉个性,失去理想,埋葬幸福,丧失自我,甘于平庸,他们仅是历史洪流中的匆匆过客。如果这些人彼此间不存在相貌差异,再将他们身边摆一头死马的话,他们将无异于那些悲哀的兵马俑。

     参观完兵马俑,我和汤珊各自从小贩手里买了一盒兵马俑模型,盒子里装有四个做工拙劣的小泥人,我感觉人类正和它们越来越像,看到它们就像看到自己被囚禁在盒子里,任意被商人贩卖,被游人玩弄,麻木的脸上却始终毫无表情。

     下午,我们返回西安市里,又游览了大雁塔等市区附近的几个景点,然后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回到旅馆。

     汤珊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澡,我坐在床上吃从街边买来的食物。

     我吃完的时候汤珊也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我一抹嘴说:“咱俩交换场地。”便脱去上衣,走进卫生间。

     我洗澡很快,汤珊饭量很小,所以我们是在同一时间完成各自的任务。之后,我们来不及收拾便相拥着向床上倒去。

     完事后,我们躺在床上赤裸着身体做出明天去爬华山的决定。

     次日,我和汤珊在上午九点钟醒来,汤珊赤裸着身体拉开窗帘,然后又慵懒地趴在床上,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落在汤珊的屁股上,使这个部位看上去白花花的,有些耀眼。

     “你就不怕被人看见?”我问道。

     “被谁看见,你没看到窗外没有一座比咱们更高的楼吗?”“那要是有个个儿高的人正好从此经过呢?”

     “不可能,他个子再高也不会高过三层楼,要是真有这样的人,他也不会从这里经过,早就被送到动物园和长颈鹿关在一起了。”

     “那要是有人乘直升机从天而降或是某个修电线杆的人此刻正把脸贴在窗口呢?”

     汤珊立即用毛巾被裹住身体,紧张地向窗口望了一眼,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于是转过头,轻松地说:“我才不怕被人看呢!”

     汤珊见我正盯着她的乳.房看,便说:“你是不是又来劲儿了?”

     “来什么劲儿?”

     “你说什么劲儿!你现在想干什么!”

     “什么都不想干。”

     “瞎说,你看什么呢!”

     “我只是看看而已,并不打算怎么样。”

     “好,这是你说的,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汤珊的身体紧紧地贴着我,将乳.房直对我的眼睛。

     我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眼花,便将眼睛闭上。汤珊用手撑开我的眼皮,说:“是男人就睁开,不许闭眼。”

     我又用力闭紧眼睛。

     汤珊说:“是不是不敢看了?”

     我说:“不是不敢看,是太难看了。”

     汤珊勃然大怒,起身将我压于身下,掐住我大腿内侧的肉,手腕一拧说:“你敢说我的难看!”

     我“哎哟”一声惨叫,说:“不敢了,不敢了,你的不难看!”

     汤珊仍然死死地掐住我逼问道:“到底好看不好看!”

     “好看,特好看。”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特真!我一直也没有说过你的乳.房是假的。”

     “你还敢废话,我让你再说。”汤珊将手腕拧得更紧,一阵巨痛从大腿处传遍我的全身。我立即求饶,说:“你的乳.房是真的好看。”

     “是发自内心吗?”

     “是。”

     “这次先饶了你!”汤珊从我身上下来。

     “你看看都掐紫了!”我指着刚才被汤珊掐过的部位给她看。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呀?”

     “废话,能不疼嘛!”

     “要不我给你揉揉吧!”

     “不用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说没关系。

     汤珊搂住我的脖子说:“要不然我让你爽会儿吧”!

     我翻身将她压于身下,学着她刚才的语调,指着自己的胸脯问道:“你说我这里好看不好看呀?”

     汤珊刚要张嘴回答,我下身稍一用力,她便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完事后汤珊伏在我的身上说:“嘿,说真的,你觉得我的乳.房好看吗?”

     “还行。”

     “就还行呀!”汤珊失望地说。

     “挺好看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

     “我怕你骄傲,人一骄傲乳.房就下垂。”

     “你说我骄傲吗?”

     “你不仅不骄傲,还有些自卑,你瞧你这东西都挺成什么样了,就是天塌下来,它也不会塌下来。”

     “讨厌,你就不会说点儿好听的话。”

     “我这是在夸你呢!”

     过了一会儿,汤珊问我:“你女朋友的乳.房好看吗?”

     “好看。”

     汤珊又好奇地问:“我们两个人的谁好看?”

     我感觉汤珊的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但还是回答了她:“各具特色,平分秋色。”其实说心里话,周舟的乳.房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要比汤珊的略高一畴。

     “我特想知道你女朋友的乳.房是什么样子”。汤珊说。

     “我都快忘记了。”这时,我的心底忽然掠过一丝对周舟的思念之情。

     汤珊看出我的神情,说:“是不是想你的女朋友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她?”

     “没有。”我坐起身子,穿上衣服。汤珊已经把脸转向床的另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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