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 秦 淮(转贴)

shinecl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靠酒家。”这是秦淮河留给我的最初的印象。两篇“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更让我对那里产生一种无以言说的痴迷。因为这些文字，让我一直固执地认为，那该是一个有烟有水，如梦如幻的地方，那里该是江南之中的江南。三月的柳应该长满堤岸，拈衣拂水，絮花迷蒙。河边该是青草长长，河里更是清波漾漾。夜里，灯影摇曳，月影缈缈，在船内，温一壶香茶，袅袅。这时或许会有雨，伸出手去接，凉丝丝。若是听听吧，又如耳边情人的低诉，柔柔。
　　
　　 那里还有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悠久的过往让我在恍惚之间闻见那雄性的厚重与深远的内蕴。这该是一支沉重的曲子，越听越有味；这该是一部无声的电影，让人看了一眼之后频频回味。
　　
　　 不可遗漏的是，水边上的那座香君居，仍然还残留着李家小姐的香味。那里的楼台、巷子，还有圆圆的足迹，小苑的笑。那些河里呢，分明明灭着的也是柳家小姐如是的叹息。那短短的桥上，站满了多情公子痴痴的凝望。他们挥洒诗句、华章、画笔，都豪不吝惜地对着她们一一倾诉自己的情深。才子佳人，佳人才子，从此生出的是无限的缠绵悱恻、温柔缱绻。痴情的眼眸定是要洞穿千年，逾越礼教。用柔弱的身躯去演绎了一些又一些荡气回肠的故事。让人在千年之后仍然追忆抚恤不已。
　　
　　 这就是我梦中的秦淮。那里有烟有柳，有水有画有歌有舞，有灯有影有故事。更重要的是那里多情、深情，婀娜而无限温柔。
　　
　　 可是，当我踏足那里的时候，我彻底地失望了。
　　
　　 紫金山龙脉被断的怨气一直笼罩着这座城市，一直延伸至秦淮河上。远处帝墓死寂的气息也一直在这座城市挥之不去。江南贡院的残立仍然在诉说着那些士子的不得意。所有的这些这些，都强烈地冲淡了她的婉约，她的温柔，她的灵活、灵性。那些游逛在夫子庙里的人甚至仍然在嗤笑着河上那些女子的行为。不以为然的心漠漠。
　　
　　 街上的铺子人流如鲫。灯火依旧辉煌。只是，他们不再多情。步履匆匆，没有人回头去遥望那些曾经的故事，曾经的如歌如泣。商业繁华的夜，谁为她们停留？喇叭吆喝卖衣的声音，河上耸立的肯德基、麦当劳、酒铺子将所有曾经的诗情画意打断。商人忙碌的身影，游客酒足饭饱的咕噜带油的嘴凸出的肥肚子，让我们知道，这不过只是一条最最最普通的商业街罢了。
　　
　　 京上那些梧桐高大的身影照不到这里。凤凰于飞，飞不到这里。姑苏飘摇的雨下不到这里。没有雨，温柔的风停不下来，痴情的故事长不出。火炉子的闷热天气也生不出色彩鲜艳的花，没有花哪来的如烟灿烂。梅花山上冰雪一样的香气，氤氲不到这里，到处都是现代都市浮躁而充满欲望的心。袅娜宁静不再。故事不再。风情不再。
　　
　　 工业的污染，河上的水。乌黑嘛漆。 摇荡着那只粗糙的小船，漂浮上来的是若隐若现在河里的臭气。火红的灯影孤寂地映照，没有月的夜晚依旧黄橙蓝绿青红紫。只是，灯下的脸是不一样的孤寂，麻木。神情呆滞如一的熙攘逐利的心。澄明的理想，嫣红的梦哪里去了？
　　
　　 挽着你的手，粗糙。吃着同样粗糙的秦淮小吃。惘然的眼神，摇动的心，可否也穿得过千年的尘障？——冰凉的躯体在深秋里瑟缩，倚靠同样冰冷的身。
　　
　　 叹息，这不是我梦中的秦淮。眼中盈满泪水。明月照不到我的心。去留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