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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hope

抓鬼一家人第三部——《与魅共舞》 裟椤双树·著(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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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不到面容的黑色斗篷在翻飞,嘴唇上的弧线优美异常。
  
   古灵夕……古灵夕……
  
   钟晨煊……钟晨煊……
  
   是谁,谁在叫着自己和他的名字?!
  
   “谁?!”
  
   古灵夕猛地睁开了眼,翻身坐了起来。
  
   “哈,刚刚好一个钟头,正说要叫醒你呢!”对面的宋世琪手里拿着一个枕头,正打算朝她扔过来。
  
   “我觉得没睡多久啊。”古灵夕揉着眼睛。
  
   “赶紧起床去梳洗!”
  
   枕头到底还是飞了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古灵夕一拳打开对方的暗器,嘻嘻一笑,下床走到洗脸架前,提起暖水瓶摇了摇,却发现热水已经用完了。
  
   “那个水瓶坏了,新的要等会儿才送来。你先拿东西到开水房去打些热水吧。”宋世琪说。
  
   “知道了。”古灵夕应了声,取了盆子毛巾出门朝一楼的开水房走去。
  
   虽然寝舍每层楼都有水龙头,但是要取热水的话,只能到一楼最里头的那间开水房才行。
  
   之前都是宋世琪拿暖水瓶到这里去打热水,后头她伤了脚,每天便由负责寝舍卫生的赵大婶定时送热水过来,古灵夕还是头回去。
  
   推开关着的铁门,古灵夕左手抱着盆子进了这间四四方方的小屋。
  
   屋子没有窗户,全部照明只靠那盏悬在房梁上的小灯,老旧的电线绕成一股,连着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简陋灯罩,小灯泡散出暗黄的光,勉强照亮了房间内的一切。
  
   说是开水房,更像个杂物间,木料铁锹烂箱子乱七八糟地堆了一地,正中间那个密闭的大锅炉正滋滋作响,几根交错纵横的铁管连在上头,一根铁管的前端,水滴正从上面的水龙头里断断续续落下。
  
   古灵夕把脚下的杂物踢开,径直走过去,摆好洗脸盆后拧开了水龙头,然后打着呵欠看着不算大的热水缓缓注入盆中。
  
   热气氤氲中,却突然听到古灵夕莫明其妙地干呕几声。
  
   “什么味儿……”
  
   她用力捏着鼻子,难受地绞着眉毛。
  
   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掺和在水蒸汽里,不由分说地钻入了古灵夕毫无防备的鼻子里。
  
   这个味道,跟意识界里那条烂鱼身上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像一堆放臭了的鸡蛋,上头还洒了酒精,总之怪异地无法形容。
  
   怎么突然窜出来这么一股怪味?!
  
   古灵夕低头一看,那已经漫过一半脸盆的热水,并不像平时那样清澈干净,倒像是从泥坑里舀出来的污水一般浑浊不堪,不黄不绿,看上去着实影响胃口。
  
   是这水里的味儿?!
  
   她把头埋下些,松开捏住鼻子的手,小心地一嗅。
  
   差些便吐了出来。
  
   老天,这什么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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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古灵夕憋住气,三两下把脸盆里的水泼到了一旁的水槽里,这下空气里的异味才渐渐淡去。她抬眼看着那个一切正常的大锅炉,当下就想拿把铁锹把锅炉盖子掀开看看,里头到底“煮”了什么东西。
  
   正想着,暗处突然窜出一条黑影,踩着古灵夕的脚窜到了水管上,又顺着水管爬上了屋顶,留一下一阵吱吱叫声。
  
   古灵夕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洗脸盆也脱手落到了一旁。
  
   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黑油油肥腻腻的老鼠。
  
   古灵夕舒了口气,她生来便是少有的不怕老鼠的勇敢女性之一。
  
   看看空空的脸盆,她边想着该上哪儿去找点热水回来料理自己,边拣起落在一旁的脸盆,却冷不丁听到外头传来一声尖叫,回荡在整个寝舍里。
  
   声音好熟!
  
   坏了,是十七表姐啊!
  
   古灵夕抱着脸盆跑出了开水房。
  
   冲回房间,第一眼就看到宋世琪满脸惨白地缩在床角,一手紧抱着被子一手颤抖着指向对面的墙壁。
  
   “怎么了怎么了?”古灵夕几步上前抓住宋世琪的手。
  
   “老……老鼠!!!”宋世琪比见了鬼还害怕,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好大一只……钻进去了!!天啊,好可怕!!!”
  
   “是老鼠而已啊……”被宋世琪的过激表现吓得不轻的古灵夕这才放下心来,赶紧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不怕不怕啊,老鼠跑哪儿去了,我去帮你把它清理掉!”
  
   “在……在那儿!刚还在墙角那儿……”宋世琪侧着脸指着墙壁,甚至都不敢朝那边多看一眼。
  
   顺手拿起把扫帚,古灵夕走了过去,沿着墙根一看,什么都没有,又动手搬开靠在墙下的小木柜,顿时眼睛一亮。
  
   一个小小的老鼠洞就藏身在木柜后的墙角上,一层白白的粉屑散落在洞口。
  
   “有个老鼠洞,老鼠一定是钻里头去了,等会儿找点东西封上就没事了。”古灵夕直起身,回头冲宋世琪吐吐舌头,“一只小老鼠就把你吓成这样,叫得震天动地,幸好现在还没下课,不然寝舍里的其他人肯定要把你笑死。”
  
   宋世琪拍着胸口,白了古灵夕一眼,说:“你天生不怕老鼠当然这么说!下次找些蟑螂放到你被窝里,我看你怕不怕!”
  
   “啊呀!十七表姐你也太恶毒了吧!”蟑螂是古灵夕的死穴,每次一听到就头皮发麻。
  
   “谁让你笑话我!”宋世琪哼了一声。
  
   “吓唬我?!嘿嘿,你信不信我马上就抓一只老鼠放到你被窝里!”古灵夕报复性地挽起袖子摆出要抓老鼠的样子。
  
   正说着,动作过大的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后头的木柜,摆在上头的一个竹编小花篮倒向一边,盛在里头的一堆花花绿绿的小石头顿时散得满地都是。
  
   “哎呀我的石头啊!”宋世琪心疼地大喊。
  
   古灵夕知道宋世琪最喜欢搜集各式各样好看的石头,赶忙俯身一个个把它们拾起来,边拣还边回头满脸堆笑地说:“没事没事,石头摔不坏的哈!”
  
   很快,古灵夕提着花篮走到宋世琪面前,递上去:“看看,一个不少吧!”
  
   “毛手毛脚的丫头!”宋世琪嘀咕着,接过花篮清点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在把花篮翻了个底朝天之后,沮丧地抬起头:“我的黛玉葬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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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5 | 显示全部楼层
“黛玉葬花?!”古灵夕想了半天,才恍惚记起宋世琪曾给她看过一块白底红纹的石头,还说什么上头的花纹就是个天然成型的黛玉葬花,是她最最宝贝的一块收藏品了。
  
   “真的不见了??”古灵夕抢过花篮又检查一番,果然没有看到那块石头。
  
   她忙起身走到墙壁那边,从墙根开始,里里外外地搜索半天,结果还是没有那块黛玉葬花的下落。
  
   “怪了……跑哪儿去了?”古灵夕趴在地上嘀咕,当她的目光经过那个老鼠洞时,一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坏了,该不会是弹到那个要死的老鼠洞里去了吧?!”
  
   “啊?!那……那要怎么办?!”宋世琪泄气极了。
  
   “我去找找。”古灵夕噌噌爬到老鼠洞前,埋下头,量了量洞口大小,估摸着刚好能伸进去一只手后,她调整好角度,把右手伸了进去。
  
   手掌下,是粘粘湿湿的感觉,还有泥土里掺了沙子的粗糙。古灵夕费力地摸索着,并且祈祷洞里的居民千万不要这时候窜上来咬自己一口。
  
   “灵夕,算了,快些把手拿出来!那是老鼠洞啊!”宋世琪大概跟古灵夕想到一块儿去了。
  
   “没事,这是洞口而已,老鼠肯定都被我吓跑了……哎?!等等……”古灵夕脸上一喜,指端好像触到了目标物,努力了半天,只听到她嘀咕,“只差一点点……”
  
   古灵夕肯定那块石头就在那里,只可惜那小东西又圆又滑,她碰得到却拿不到。
  
   想了想,她把身子朝墙上再靠紧了些,努力让自己的胳膊再朝前多伸出几寸。
  
   碰到了碰到了,她手指一伸,本来想把目标抓住,谁知道反将它推得更远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拿不到就越憋一口气,非要拿到不可。
  
   古灵夕暗骂一声,拼命将胳膊朝里头又伸进一些。
  
   摸了半天,石头没摸着,到是摸到了些别的东西。
  
   不软不硬,冷冰冰的,摁一摁,好像还有点弹性。再摸,那个形状,圆圆的几个,数数看,一二三四,好像有五个……很像人的脚趾呢……
  
   脚趾?!
  
   古灵夕一个激灵,本能地将胳膊朝外头抽。
  
   可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不由自己使唤了,之前她不要命地把手朝里头伸,现在整条胳膊不知怎么回事,被牢牢卡在了洞口里。
  
   又试了好几次,依然徒劳。
  
   “十七表姐……我我……我好像被卡住了!”古灵夕费力地扭过头,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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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啊?!这这……这怎么是好!”宋世琪急了,拿过拐杖,下床费力地挪到古灵夕身边。
  
   “你过来干嘛啊……”古灵夕看着自身难保的宋世琪,根本不指望能靠她把自己弄出来,可是现在除了她,好像也没别人可以求救了,“出去找人来帮忙!你能走吗?!”
  
   “行行,我左脚没问题。你等着啊!我这就出去叫人!”宋世琪夹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怎么那么倒霉?!居然被卡在老鼠洞里!
  
   古灵夕索性整个人趴在地上,尽量把身体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但是,只要一想到刚才摸到的那个东西,她的胳膊就阵阵发麻。
  
   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不然……
  
   她不敢再想下去,耐着性子等宋世琪搬救兵来。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一秒,一分,比乌龟还慢。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宋世琪还没回来。
  
   “救命啊!”冰凉的地板冻得古灵夕瑟瑟发抖,难受得要死。
  
   “你又在玩什么?!”
  
   身后有人说话,声音还很熟。
  
   钟晨煊?!是他吗?!
  
   侧过脸,抬起僵硬的脖子,果然看到一脸问号的钟晨煊。
  
   “救我啊!!!!”古灵夕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痛哭流涕地向他求救,“我卡在老鼠洞里了!!!”
  
   哈哈哈哈!
  
   钟晨煊再也憋不住,大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说:“活了三十来年,我头回见到被老鼠洞卡住的人。古灵夕,你究竟是什么材料构成的啊?!”
  
   “你还说风凉话!”起先那点见到救星的亲切感霎那间荡然无存,古灵夕抡起另一只胳膊朝他身上砸,“我是帮我表姐拣石头!你还笑!快点帮我把手取出来啊!!!地板好冷,我要被冻僵了!”
  
   “好了好了,不准打我了!否则不管你!”钟晨煊抓住她的拳头警告。
  
   古灵夕马上点头。
  
   仔细查看一番,钟晨煊笑道:“你也太狠了吧,硬把胳膊探进去那么深,难怪拿不出来。我看,只有把墙凿开你才能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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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我是感冒了,所以不敢随便下厨,做出来的菜感染病毒就不好了,哈哈~
  
  
   哈哈哈哈!
  
   钟晨煊再也憋不住,大笑着走到她身边,蹲下身,擦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说:“活了三十来年,我头回见到被老鼠洞卡住的人。古灵夕,你究竟是什么材料构成的啊?!”
  
   “你还说风凉话!”起先那点见到救星的亲切感霎那间荡然无存,古灵夕抡起另一只胳膊朝他身上砸,“我是帮我表姐拣石头!你还笑!快点帮我把手取出来啊!!!地板好冷,我要被冻僵了!”
  
   “好了好了,不准打我了!否则不管你!”钟晨煊抓住她的拳头警告。
  
   古灵夕马上点头。
  
   仔细查看一番,钟晨煊笑道:“你也太狠了吧,硬把胳膊探进去那么深,难怪拿不出来。我看,只有把墙凿开你才能脱身。”
  
   “不是吧?!要破墙?!”古灵夕没料到自己的小小举动会引来如此“浩大”的工程。
  
   钟晨煊挪近墙壁,抬手在老鼠洞周围的墙体上敲了几下,眉头皱了皱,又把耳朵贴近些,再敲了敲。
  
   “喂,你在敲什么呢?!不用去找工具么?”古灵夕光听到头上笃笃作响,难道那家伙打算赤手空拳上阵?!
  
   “这块墙的回音跟其他部分的不太一样啊。”心细如尘的钟晨煊盯着雪白的墙壁,“里头不太像是实心的呢。”
  
   “是不是都被老鼠掏空了啊?!”古灵夕随口说,然后马上回归正题,“管它空不空,你先把我弄出来啊!!!里头感觉很恐怖呢,我总觉得摸到了很奇怪的东西!”
  
   “摸到什么了?”钟晨煊问。
  
   古灵夕想了想,说:“好像是……是人的脚!”
  
   这回钟晨煊没有笑,只是起身关好窗户放下窗帘,又走到门口把房门关紧并反锁上。
  
   “怎么了?!”古灵夕突然察觉到他带来的一丝紧张气氛。
  
   “没什么,帮你开墙!”钟晨煊抱来床上的厚棉被,把古灵夕盖起来,“粉尘可能很呛人,你憋一下气,很快就好。”
  
   不得不佩服他的周到,古灵夕在被子下偷笑,这家伙嘴巴是比较坏,但是对自己总归不错。
  
   跟古灵夕猜想的一致,钟晨煊真的是打算赤手上阵。
  
   摆正身子,他举起右手,提了一口气,照准老鼠洞上方两尺的地方一掌劈了过去。
  
   古灵夕只听到轰一声闷响,然后就是大大小小的硬物纷纷落到自己身上,有那厚棉被隔着,毫无痛觉,卡在洞里的胳膊也在这时突然松开了来。
  
   棉被被人揭开,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夹着些许石灰粉的味道。
  
   “行了,手可以拿出来了。”
  
   钟晨煊头发和衣服上沾满了白灰,顾不得打理,正仔细地把压在古灵夕胳膊上的碎渣清理开,帮她将几乎没有知觉的胳膊取了出来。
  
   “总算解放了!”古灵夕爬起来,跪在洞口前迫不及待地甩着胳膊,同时也不忘扭头向身旁的恩人说,“谢啦!幸好你来了。对了,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那些学生们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他们很快就会康复。”钟晨煊说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看向他劈开的那个墙洞。
  
   “阿弥陀佛!总算了了一桩大事。”古灵夕一屁股坐在了棉被上头,心中一轻松,才觉得身子像散了架。
  
   “你刚才说,你摸到了人的脚?!”钟晨煊突然问。
  
   “对啊!好像是……”被他这么一问,古灵夕的心又提了起来,目光也情不自禁地投向面前的大洞里,随后便听到她惊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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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敞开的洞口里,赫然露出一张用红色麻绳编结成的网状物,透过它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只人腿立在后头。虽然看不完全,但是古灵夕能够百分之一百肯定,那就是一条人类的腿!!!
  
   “坏了坏了,我刚才摸到的真是人脚啊?!”古灵夕跳起来,看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慌张地问,“那么凉……一定是死人啊!!!”
  
   钟晨煊走上前,打量着墙洞里的动静,说:“你退后。”
  
   “你要拆墙?”古灵夕听话地退开几步,却又不无担心地提醒,“下手留情点,把房子弄垮就不好办了!”
  
   “我有分寸。”
  
   话音刚落,钟晨煊的手掌已经重重落在洞口两边。
  
   细微的噼啪声在墙壁里响起,无数条弯曲的裂纹从他的落掌点向四面蔓延开去。
  
   数声轰隆声响过,古灵夕眼看着一堵完好的墙壁一块块剥落下来,从一个小小鼠洞发展到可供三四人同时进出的“宽松”程度,不禁为钟晨煊的本事咋舌,看来以后谁家拆墙建房,直接找他是最快最省事的。
  
   捂着嘴巴闭开呛人的味道,古灵夕走到钟晨煊身边,边动手扇着阻碍视线的烟尘,边探头看向墙里,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墙壁后,不知道被谁开出了一个长方形,刚刚够容纳下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鲜红的绳网围满四面,在灯光下透着刺眼的颜色。当然,让古灵夕惊讶的东西并不是这些,而是在红网之中,笔直地站立着一个人!
  
   赤脚,一身洗到发白的中山装裹着高而纤瘦的身体,花白的头发下,竟是张年轻苍白的脸孔,眼睛是睁开的,然而神采全无。
  
   “那个……这个……霍青云?!”
  
   古灵夕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个大跟头,多亏钟晨煊手快,及时拽住了情绪激动的她。
  
   “或者该说,是三叔吧。”钟晨煊搓着下巴,冷眼盯着网中之人。
  
   “三叔?!霍青云?!”古灵夕有些语无伦次了,“三叔怎么成了霍青云?!霍青云怎么是三叔?!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先把人弄出来。”钟晨煊躬身进了墙里,又回头对还在发呆的她说,“过来帮忙。”
  
   “哦!”古灵夕回过神,赶紧跟了进去。
  
   在钟晨煊的指挥下,两个人合力解开了密闭的网绳。
  
   网中之人死了一般,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依然如木头般呆站在那里。
  
   钟晨煊让古灵夕退出去,自己上前抱住这个“死人”,三两下便将对方移到了墙外,平放在地上,又返身回去,抓住网绳用力一拽,将一堆无用的麻绳扔了出来。
  
   “他好像完全冻僵了!”古灵夕看着由始至终都保持着站立姿势的“霍青云”,又上前探了探鼻息,脸色大变,“好像真的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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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钟晨煊上前,轻摁着霍青云手腕上的脉搏,说:“有。不过很微弱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霍青云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跑到我房间的墙壁里头?!简直太荒唐了!”古灵夕来回踱着步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里头的门道。
  
   “没什么荒唐的。这就是霍青云的肉身。”钟晨煊松开手,语气不容置疑。
  
   “但是为什么他穿着三叔的衣服?还有,头发怎么也白了?”古灵夕蹲下来,试着从霍青云头上拔了一根头发,“看吧,货真价实的白头发!我见到的霍青云可是一头黑发呢!他还不到二十岁!”
  
   “你不会忘了他的肉身是被一个两百多岁的老家伙占去了吧?!”钟晨煊上下打量着霍青云,“当一个人的肉身被鬼魂侵占后,他的外在容貌会随着鬼魂的意愿而改变。想来鬼书生上了霍青云的身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上年纪的‘三叔’,然后正大光明地到学校当上看门人,如此就更方便他对付那些他看不过眼的顽皮学生了。更何况这么一来,就算今后有人插手学生遇害的事,也不会怀疑到他,更不会想到凶手其实近在眼前。呵呵,这老家伙还是有些头脑的。”
  
   “那………现在鬼书生已经消失了,霍青云的肉身是不是会自行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古灵夕揣测着问。
  
   “你不是看得清清楚楚么。再过些时候,他就会恢复到十来岁的模样。不过如果他的魂魄在七天之内还不回去,他的肉身就会死去,届时霍青云只好做个游魂了。” 钟晨煊边说边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裹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纸,笑,“幸而他命大,竟被你误打误撞救了出来。要不是你被卡在老鼠洞里,要找到他的肉身恐怕还得花去我不少时间和力气呢。”
  
   “等等等等!”听他说了一堆,有些地方古灵夕始终不明白,“但是,装成‘三叔’就装吧,为什么会跑到墙壁里?还有,你不是说你很擅长以‘气’来辨别生灵死灵么,你进学校这么久,难道没有发觉那个‘三叔’的气与众不同?!”
  
   “你也知道霍青云并不是普通人类,他的肉身似乎可以帮助老鬼隐藏鬼气而不被灵力强的人发觉。何况,我承认我的确没有想到老鬼会玩出这种‘大隐于世’的花招,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个老实的看门人计算在内。”钟晨煊叹口气,倒是不推脱自己的失误,随后又转头看了看墙壁里头,再左右环顾房间一番,掐指算算,说, “你再到墙里去看看,右上角是不是开了一个洞。”
  
   古灵夕马上跑进去查看,又快速跑出来,说:“真的呢,真的开了一个小小的洞,那么不显眼的地方你都发觉了啊?”

“不是发觉,是推测。”钟晨煊拨开霍青云额头上的乱发,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画了几下,又说,“老鬼一早便动了和这个千载难逢的好肉身合而为一的念头。只要霍青云的魂魄一直被他困在意识界,他自己再在极阴之地吸收三百三十三天的月光,届时就算肉身的正主回来,也不可能将他驱赶出去。你们这座寝舍背阳而建,四周又有繁树遮掩,平时住在里头的人也不多,而这层楼更是专为女子所用,是为阴气最重之地。照构造来看,你们的寝舍恰好在楼道最末一间,主墙极厚,在墙后开出一方空间不是难事,再在右上方凿出一个小洞,每到午夜,一天中至阴的月光正好从洞中照入,老鬼算计得很精准呢。而且他找的地方更是万中无一的隐蔽之所,谁会想到墙中有人呢?!”
  
   “太离谱了!”古灵夕简直服了鬼书生的心思,“要是开墙的话,动静一定不会小,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
  
   “照位置来看,你们这间房的下头,就是开水房。那里平时几乎没有人去,开水房的房顶就是你们的地板,直接从下头动手,打通一个可以容纳一人的小空间,对于老鬼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信你呆会儿可以到开水房里去仔细检查一下,天花板上一定有一块可以通到墙后的机关。”说到这儿,钟晨煊抬起头,看着古灵夕坏笑, “多亏这老鬼只是一门心思晒月光,若遇上个色中恶鬼,怕你和你表姐会吃亏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古灵夕忽一下合紧自己的衣襟,狠狠剜了他一眼,又问,“那,那些麻绳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绳子上应该全是霍青云的血。”钟晨煊撩起霍青云的袖子,手腕处一道伤口清晰可见,“每天将肉身的鲜血放出一些到麻绳上,晒足至阴月光,在日出之前重新吸入体内,如此反复多日,肉身所有的人气便不会与老鬼的鬼气相排斥,更有利于他早日跟霍青云合而为一。”
  
   “那这么一来,现在霍青云身体里头的血,已经被污染了对么?对他是不是很不利?”想到这个可怜孩子的身体被老鬼又放血又吸血,古灵夕的头皮就发麻。
  
   “还好,晒的时间不算长,等他的魂魄归位之后,选个晴好天气,晒足七天太阳,体内的阴鬼之气自然会清除。”
  
   说罢,钟晨煊一手捏住了霍青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又举起另一只手,看着夹在指间的三角黄符,口中默念几句。
  
   一团明晃晃的红火从纸符上窜起,火焰四周亦同时升腾起一圈朦胧的光晕,包裹着无数忽明忽暗的无色光点。
  
   钟晨煊手下一动,利索地将火团送进霍青云口中,又迅即合上他的嘴唇,将手指压在唇上,念起了外人听不懂的咒语。
  
   古灵夕只看到霍青云的额头上开始一闪一灭,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氤出一层层五色彩光,颜色并不浓,淡如薄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不现实的迷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青云的喉部突然有了吞咽的动作,而他的手指,也有了些许活动的迹象。
  
   彩光渐渐消失,钟晨煊松开手,看了看霍青云的脸,吁了口气,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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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09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罢,钟晨煊一手捏住了霍青云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又举起另一只手,看着夹在指间的三角黄符,口中默念几句。
  
   一团明晃晃的红火从纸符上窜起,火焰四周亦同时升腾起一圈朦胧的光晕,包裹着无数忽明忽暗的无色光点。
  
   钟晨煊手下一动,利索地将火团送进霍青云口中,又迅即合上他的嘴唇,将手指压在唇上,念起了外人听不懂的咒语。
  
   古灵夕只看到霍青云的额头上开始一闪一灭,僵硬的身体也开始氤出一层层五色彩光,颜色并不浓,淡如薄雾,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不现实的迷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霍青云的喉部突然有了吞咽的动作,而他的手指,也有了些许活动的迹象。
  
   彩光渐渐消失,钟晨煊松开手,看了看霍青云的脸,吁了口气,说:“成了。”
  
   霍青云的眼睛,眨了眨,起初的死气沉沉已消失殆尽,一双清亮的眸子缓缓转动,而一头灰白头发,也在这时恢复成该有的乌黑黝亮,紧接着,他又从嘴里吐出一口长长的气,好像几万年没有呼吸过一般。
  
   “头好晕……这是哪里?”他转过头,看着古灵夕他们,眼里突然闪过惊诧之色,“你……是你?!”
  
   “你醒了?!这儿是辅诚中学里的寝舍,你已经从意识界里出来了,现在是个完全的正常人了。”古灵夕高兴地蹲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还认得我么?!”
  
   霍青云费力地坐起来,仔细地凝视着古灵夕的脸,虚弱地点头:“认得!是你救了我!我们被困在花瓣里头,那个坏人,想杀我们……我说我要回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了。”
  
   他揉着自己的头,一时间还不能把之前的记忆和现在的大脑顺畅结合起来。
  
   “不要多想,你现在只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几天。”钟晨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拍拍霍青云的肩膀,“跟我走。”
  
   “你是谁?”霍青云有些害怕地朝古灵夕身边挪了挪。
  
   “他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古灵夕赶紧为钟晨煊正名,“如果没有他,你的魂魄现在还在意识界里被老鬼戏弄呢。嗯……你叫他钟老师好了,他是辅诚中学的代课老师。”
  
   “钟老师……”霍青云目光闪烁地打量着钟晨煊,颇有些畏惧这男人身上独有的气势。
  
   “起来吧,我想你走路还是不成问题的。”钟晨煊拽住霍青云的胳膊将其强行拖起来,又走过去扯下古灵夕床上的床单,扔给霍青云,“现在没衣裳给你换,暂时披上这个。最好不要让外人看到你这一身不合宜的打扮。”
  
   “哦!”霍青云不敢说一个不字,哆嗦着把印着大花朵的床单披在身上。
  
   “你要带他去哪儿?”古灵夕问。
  
   “不归居。那里最适合修养。”钟晨煊说完,回头看着那堆烂麻绳,右手捏诀朝它一指,呵了声,“着!”
  
   麻绳瞬间燃起,很快化作一堆灰烬。
  
   看着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房间,古灵夕头疼地想着该怎么跟宋世琪交待。
  
   “走吧。”钟晨煊看了看还盯着那堆灰烬发愣的霍青云。
“你跟我们一道吧?!”霍青云刚要迈步,又转身看着一脸愁容的古灵夕,既像询问,更像恳求。相较于钟晨煊,他更愿意亲近古灵夕,因为她是他此刻唯一认识的人。
  
   “当然!我跟你一起去。”古灵夕跟过来,随即又拽拽钟晨煊的袖子,“这里被我们糟蹋成这样,怎么向别人解释啊?”
  
   “有什么可解释的,要帮你从老鼠洞里出来,只有破墙。让他们重新砌好就行。”钟晨煊毫不在乎地开门走了出去。
  
   古灵夕一听就急了,拉着霍青云跟上去,说:“把房间毁成这样,我表姐会杀了我的!你到好,拍拍屁股就走人,我怎么善后啊?!”
  
   说到这儿,古灵夕突然捂住了嘴巴。
  
   出去半天的宋世琪正带着几个手执工具的男老师朝这边走来。
  
   “灵夕?!你出来了?”见到安然无恙的古灵夕,宋世琪吃了一惊,当她看到走在前头的男人是钟晨煊后,她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钟……钟老师?!你怎么在寝舍里?”
  
   “我来开水房取些热水,听到楼上有人喊救命。上去才发现是古小姐被卡在老鼠洞里了,所以动手帮她脱身。哦,我还有事,失陪了。”钟晨煊微笑着撒大谎,随即又拉过垂着头的霍青云快步下了楼。
  
   “这……他从来不会到寝舍来取热水啊……”宋世琪狐疑地嘀咕。
  
   “啊,十七表姐,我也有事,我也失陪了哈!”古灵夕生怕宋世琪再盘问下去,慌忙闪身跑下了楼。
  
   “喂!你们……”宋世琪被他们的举动弄得糊涂不已,怎么个个见到她都像见了瘟神一样,还有刚才被钟晨煊拉走的那个人,身上披的东西,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
  
   带着一肚子疑问,宋世琪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间门口,推开门。
  
   整整一分钟,宋世琪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几个正打算离开的男老师见她呆立在门口,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上去。
  
   还没走到她身边,大家就听到一声愤怒到足以掀翻屋顶的怒吼——
  
   “古灵夕!你是不是要拆了房子才甘心!”
  
   …… 
  
   一杯香味醇厚的美酒放到钟晨煊面前,漓葫坐下来,支起下巴看着面前的男女,笑道:“你们拿我这不归居当了什么地方,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物都往这儿领。”
  
   “正因为奇怪,所以才往不归居领。”钟晨煊笑笑,端起白得通透的细瓷酒杯,嗅了嗅,“琼浆也不过如此。”
  
   漓葫嗤嗤一笑,没答话。
  
   “你要霍青云睡多久?你给他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古灵夕盯着楼上,想着刚才钟晨煊把霍青云安顿到房间里,又给他喝了一杯加了白色粉末的水后,那小子当即就沉沉入睡。
  
   “珍珠沫加了些利眠粉。照他的体质,睡个两天就差不多了。”钟晨煊一仰脖,杯中酒悉数下了肚,“珍珠沫有利于排除他体内残留的鬼气,让他更快恢复本来面貌。利眠粉可以安神,让他在最安静的状态中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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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27 0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我就放心了。”古灵夕刚要做出松口气的表情,马上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医院里那些学生也都没问题了吧?”
  
   “明天就能活蹦乱跳地出院。”钟晨煊把酒杯推到漓葫面前,“再多一杯。”
  
   “漓葫姐,我也要一杯!”古灵夕嘻嘻一笑,如释重负,“值得庆祝的时刻!”
  
   漓葫秀眉一挑,各赏了他们俩一记白眼,边斟酒边嗔怪:“你们两个,又能吃又能喝,我这小店可养不起呢!”
  
   钟晨煊充耳不闻,美滋滋地喝着酒。
  
   古灵夕则吐了吐舌头,无赖地说:“你是慷慨无比的老板娘嘛,又是姐姐,难道你真忍心跟小妹我算计这几个小钱?!你看,我还穿着你的衣服呢,难不成你还要收我布料钱么?”
  
   刚洗完澡的她,这会儿正穿着漓葫的衣裳。
  
   “真是欠你们的!”漓葫颇无奈于他们的表现,转而又问,“你们说那霍知山已经被埋在废宅之下,那等霍青云醒来之后,预备怎么跟他说?!”
  
   钟晨煊和古灵夕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同一种表情——凝重。
  
   放下酒杯,古灵夕看着钟晨煊,说:“喂,要怎么跟他圆这个谎?说他父亲去外地工作?”
  
   “霍知山去了哪里并不重要。”钟晨煊不假思索,“解开他们父子的心结,那才是关键。”
  
   “有道理……霍青云对霍知山的所作所为,到现在都没有释怀,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恨着那个用心良苦的亲爹。可是……”古灵夕又想到霍知山临终时的嘱咐,又犯了难,“我们保证过不向霍青云透露他真正的身世,这可怎么是好。”
  
   “话都是人编出来的。”钟晨煊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胸有成竹地说,“我有办法替他们父子解开这个结。”
  
   “你又想到什么歪招了?”漓葫好奇不已。
  
   “我要霍青云既能面对他父亲的死讯,又能抛弃怨恨,坦然地继续他的生活。”说罢,钟晨煊扭头看看窗外的夜色,打了个呵欠,“不早了,我要睡去了。这些天还真把我折腾坏了。”
  
   “嗳!”古灵夕一把拽住正起身离开的他,“你话还没说完呢,这就睡了?!”
  
   “明天再说。我累了,你要么回学校去,要么让漓葫给你找间房。”钟晨煊扒开她的手,转身朝楼上走去。
  
   “又不回家么?!”漓葫笑问。
  
   钟晨煊停下步子,回头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怕我赖你房租不成。”
  
   “你有许多天没有回去过了。”漓葫给自己斟了杯酒。
  
   “那与你无关吧?!”钟晨煊扔下这句,回头又说,“明早我要去城西买点东西,愿意一块儿去的,早晨九点整在不归居门口见,过时不候。”
  
   他在主动邀请自己跟他一起去逛街?!
  
   古灵夕怀疑是不是漓葫的酒太厉害,让自己昏了头。
  
   “呵呵,你是回去,还是留在不归居?”漓葫抬头问她。
  
   古灵夕半晌没反应。
  
   “喂!”漓葫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愣啊?”
  
   “啊?!没有,你说什么?”想入非非的古灵夕红着脸,慌乱地问。
  
   漓葫抿嘴一笑,又重复一次。
“我当然留在不归居了!”古灵夕想都不想就选择后者,让她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回学校,那还不让气昏了头的宋世琪给宰了!
  
   于是,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惊险离奇之后,古灵夕终于安安稳稳地躺在了漓葫为她准备的上房里,嗅着丝枕锦被上的阵阵幽香,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正常觉的她,很快便入了梦乡。
  
   该解决的事都已解决,情绪也平复如往常,本该无梦到天亮的她,却又不由自主地堕入梦境。
  
   浅浅的笑声在忽明忽暗的天空下回荡,黑色的衣衫在风里翻飞。
  
   弧线优美的嘴唇,在斗篷下若隐若现。
  
   又是他……那个看不到脸的男人。
  
   悠闲地漂浮在空中,他朝自己伸出了手。
  
   灵夕……灵夕……
  
   晨煊……晨煊……
  
   谁,谁在如此温柔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你究竟是谁?!是谁?!
  
   古灵夕急得想哭,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漆黑的衣衫,越来越靠近,渐渐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世界,在瞬间沦陷入黑暗……
  
   ……
  
  
   翌日清晨,暖阳高挂。
  
   当睡过头的古灵夕口里衔着半个包子,披头散发地冲到不归居门口时,钟晨煊正要离开。
  
   “你昨夜偷牛去了么?”钟晨煊皱眉打量着挂着两个大大黑眼圈的她。
  
   古灵夕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擦擦手,摸摸自己的脸,又尴尬地整理着头发,不高兴地说:“昨夜没睡好而已,不用这么讽刺我吧?!”
  
   “走吧。”钟晨煊摇摇头,转身朝前走去。
  
   古灵夕嘀嘀咕咕地跟上,看着越来越热闹的街市,问:“我们到底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钟晨煊头也不回。
  
   当他们走完了整整七条街的时候,钟晨煊终于停在了一家名为“集萃”的店铺前头。
  
   鞋底都要磨穿的古灵夕探头看了看这家铺子,店内陈列的全是清一色的画板画纸画笔。
  
   见有客人进了店,一直坐在柜台后埋头看书的男人忙站起身,热情地朝他们二人迎上来。
  
   “老板,给我一整套西洋画所需的画具,要材质最好的。”钟晨煊站到柜台前,对来人说道。
  
   穿着白衬衣配吊带西裤的男人,年约三十上下,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如酒瓶底的眼镜,瞅了钟晨煊半晌,旋即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道:“是您啊,上次来我这儿买过一幅风景素描。”
  
   “老板真是好眼力。”刚说完,钟晨煊便觉得自己的话似乎不太对劲。
  
   古灵夕看看面露尴尬的他,又看看店主的“酒瓶底”,赶紧憋住笑。
  
   “呵呵,平日光顾我这小店的客人并不多。”店主到是毫不介意,老实地说,“您是这十天来的头一位客人,所以我记得。”
  
   “看来你这儿的生意很清淡呢。”古灵夕留意到架子上好些东西,都覆着一层薄灰,“也难怪,中国人可能没多少会对这个洋玩意儿有兴趣。”
  
   “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罢了。啊,二位稍等,我去备货。”寒暄两句,店主忙回头进了内堂。
  
   没多大工夫,他便抱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些都是上好的画具。”他把那些纸笔颜料一一摆在柜台上,边摆边介绍。
  
   “嗯,都给我包起来吧,我全要了。”钟晨煊无意听他热情的介绍。
  
   “全要?!”店主有些惊讶。
  
   “对。不过………”钟晨煊点点头,旋即又示意对方附耳过来,对他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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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走完了整整七条街的时候,钟晨煊终于停在了一家名为“集萃”的店铺前头。
  
   鞋底都要磨穿的古灵夕探头看了看这家铺子,店内陈列的全是清一色的画板画纸画笔。
  
   见有客人进了店,一直坐在柜台后埋头看书的男人忙站起身,热情地朝他们二人迎上来。
  
   “老板,给我一整套西洋画所需的画具,要材质最好的。”钟晨煊站到柜台前,对来人说道。
  
   穿着白衬衣配吊带西裤的男人,年约三十上下,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厚如酒瓶底的眼镜,瞅了钟晨煊半晌,旋即露出了雪白的牙齿,笑道:“是您啊,上次来我这儿买过一幅风景素描。”
  
   “老板真是好眼力。”刚说完,钟晨煊便觉得自己的话似乎不太对劲。
  
   古灵夕看看面露尴尬的他,又看看店主的“酒瓶底”,赶紧憋住笑。
  
   “呵呵,平日光顾我这小店的客人并不多。”店主到是毫不介意,老实地说,“您是这十天来的头一位客人,所以我记得。”
  
   “看来你这儿的生意很清淡呢。”古灵夕留意到架子上好些东西,都覆着一层薄灰,“也难怪,中国人可能没多少会对这个洋玩意儿有兴趣。”
  
   “也不是没有,只是很少罢了。啊,二位稍等,我去备货。”寒暄两句,店主忙回头进了内堂。
  
   没多大工夫,他便抱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些都是上好的画具。”他把那些纸笔颜料一一摆在柜台上,边摆边介绍。
  
   “嗯,都给我包起来吧,我全要了。”钟晨煊无意听他热情的介绍。
  
   “全要?!”店主有些惊讶。
  
   “对。不过………”钟晨煊点点头,旋即又示意对方附耳过来,对他如此这般嘱咐了一番。
  
   “嗯嗯,我知道了。”店主一一应承,随后麻利地把他们要的东西包了起来。
  
   “这儿附近有个教堂,里头的洋神父是不是常来光顾呢?”钟晨煊忽然问。
  
   “咦,还真被您说对了。那个罗德神父画技了得,是我的常客呢。”店主边包东西边回答。
  
   “哦。”钟晨煊面露满意之色。
  
   付过钱,在店主笑容满面的“欢迎下次惠顾”的声音里,二人出了小店。
  
   “你刚才跟店主说什么悄悄话?”古灵夕忙不迭地问。
  
   “我叮嘱他,万一有一天一个清秀高窈的年轻人来店里询问是谁买的这些东西,就告诉他,是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钟晨煊低头看看怀里的大包小包,笑了笑。
  
   “你……”古灵夕猜测着他看似古怪的意图,突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些画具送给霍青云,然后告诉他,这些是他父亲买给他的?!”
  
   “呵呵,对啊。”钟晨煊不再卖关子,收起笑容,“这是化解他们父子恩怨的唯一方法。”
  
   “明白了。”古灵夕表示绝对的赞成,“但愿你的招术奏效。如果霍青云的心结不解开,我怕他将来还会干些走火入魔的事。这小子根本就是一个死心眼儿!”
  
   “执念的杀伤力,大到你无法想象。”钟晨煊低喃一句,又抬眼朝街口右侧看看,说,“我要去教堂一趟。”
  
   古灵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右边街道上一排参差的瓦房后头,立着一座规模中等的洋楼式建筑,灰黑色外墙嵌着花格窗户,一层深浅不一的暗绿色不规则地蔓延在墙体上,建筑最顶上,立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沐着金亮的阳光,虽是简单,却自有一番气势,看得人肃然起敬。
  
   “那里是……”古灵夕从没见过教堂。
  
   “洋和尚庙。”钟晨煊领着她朝那边走去,随口问道,“你大概从没去过教堂吧。”

古灵夕摇头:“没有。不过我知道这种地方,先生说过。我还知道洋和尚都是不剃头的。不过你到教堂干什么?不是在这个时候去拜洋菩萨吧?”
  
   “呵呵,知识面还不算窄。”钟晨煊也不看她,爽快地解释,“你该记得霍知山临终前曾说过,霍青云去过一次洋教堂,就被洋和尚的画给迷住了。省城只有这一个教堂,我打算去会会霍青云的‘老师’,如果可能,我要他收霍青云当徒弟,彻底圆了他的心愿吧。”
  古灵夕盯了他半天,认真冒出一句:“老钟,我今天才发现你是个好人!”
  
   钟晨煊被自己的口水呛得一阵猛咳。
  
   “老钟?!好人?!”他表情怪异地看向若无其事的古灵夕。
  
   “嗯嗯!”她使劲点头,“经过长时间的接触,我发现你嘴巴虽然很讨厌,但是你的心灵,还是很美好的!我老爹说过,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今天我算明白了!”
  
   钟晨煊张了张口,可是一看到她煞有介事的模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六个字:“不要叫我‘老钟’!”
  
   “比起我的青春貌美,你是老了嘛。”古灵夕忍住笑,成心跟他抬杠。
  
   小小一场斗嘴,带来些许难得的轻松。
  
   看着他对自己无奈又无语的模样,古灵夕觉得今天的天气真是格外的好!
  
   什么老鬼,什么无字碑,都在这一刻渐渐远离了去......
  
  《与魅共舞》.五.无字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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