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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巴族迷魂·刑官》--作者:成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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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父亲的,他说,相传巴国为秦所灭,只有他们这一支脉留存下来,他们俱是守护圣物的武士后裔。而战士征战杀场,多带着些肃杀之意,因而俱以代表冬半年的菊花为图腾物。”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秦歌摇头叹息,“你大过年的把我拖出来,就因为有人送了束菊花给你,而菊花偏偏又是巴族的图腾物,所以,你才觉得不踏实。”

  马南怔怔地盯着他,慢慢点头。

  “那我送你四个字——杞人忧天。”秦歌笑道,“只不过有人送了束花给你,你就折腾出这么些典故来,如果明天再有人给你送点别的,那你岂不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马南沉默,因为他对这件事情也不能确定,所以宁愿相信秦歌的判断。但是,有些事情却是他不能释怀的,比如在看到菊花那一刹那,他立刻就变得紧张起来,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事情在慢慢向自己逼近。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警察办案需要的是理性的证据和线索,所以,他根本就不奢望秦歌能够认同他的预感,因而,他也不打算把自己的感觉告诉他。

  “好了,如果你还不放心,那就把那家鲜花公司的单据给我,我去帮你查一下,看这个送花给你的人到底是谁,这样也能让你放心。”

  秦歌办事利落,跟马南分手后就去了那家鲜花公司,但调查的结果却让人沮丧。送花给马南的人是上门预订的鲜花,交的是现金,日期是两天前。办理这笔业务的小姑娘回忆半天,才想起来订鲜花的人是个民工样的男青年,说话是外地口音。办理业务时,小姑娘看到他脚下放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便随口问了句他这是要上哪儿。那民工青年很兴奋,说过年回家,买不着车票,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谁知道碰上好心人,不仅帮他买了车票,连钱都不肯收。

  因为那天业务挺多,小姑娘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无暇去问。

  离开鲜花公司,秦歌心情有些沉重。根据小姑娘提供的信息,不难推断出,送花给马南的人必定不是那个民工青年本人,是有人以一张车票为代价,让他出面来预订鲜花。选择民工,提供车票,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隐藏真正的送花人。即使有人到鲜花公司来,但那民工青年已经离开这城市,自然没有人可以找到他。

  送一束花都要如此煞费苦心,秦歌开始觉得,事情也许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时间是公元2006年1月30日,农历正月初二。新年第二天。

  杨铮继续联系杨梅,电话还是打不通。上午10点多钟,他去了杨梅家所在的小区。街道上一派新年气象,大人孩子都穿着簇新的衣服,喜气洋洋,商店门口张灯结彩,到处都是新年打折的招贴画。杨铮好半天才打到一辆车,坐在后座上,透过玻璃窗看外面喜庆的街道,觉得它们离自己很远。

  站在杨梅家小区门口,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根本就找不到杨梅家在哪儿。

  他只听杨梅说过这个小区,上次送她回来,也只送到小区门口。这小区里面最少有二十多幢楼,好几百户人家,他根本不可能挨家挨户去问。

  在小区门口停留了大约10分钟,他便悻然地离开了。

  回到背街巷,正好赶上一帮小青年来拍照,看模样都是中学生。杨铮没有拍片的心情,再加上没有化妆师,便以春节休假为由打发了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又有生意上门,是老街上的一些女孩。新年里,每个人都把自己把扮得漂漂亮亮,拍几张照片,让美丽留下回忆,这是很多人的愿望。这回杨铮没法再拒绝了,都是熟人,而且来的时候,人家自己就把妆给画好了。

  拍照片不一定非得在影室里,老街上随处都可以成为背景。

  于是杨铮带着一帮小姑娘出门,没拍一会儿,又有别的人加入进来。都知道杨铮技术好,又是街坊,肯定不会多收钱。杨铮本来拍得还有些勉强,但越拍越投入,最后竟然把诸多烦心事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到罗斌。

  中午,杨铮和罗斌找了家小酒馆,点了四道菜,要了瓶白酒。没喝一会儿,两人脸都红了。杨铮本来不想告诉他昨晚遇到刑官的事,但聊着聊着,一不留神就说走了嘴,还说今晚8点,刑官约他在夜孩子酒吧见面。

  “你肯定没跟刑官说我的事。”罗斌语气里有了些责怪的味道。

  “我想说来着,但没来得及,他就下线了。”

  “那我不管,反正这事我托付给你了。今晚,我跟你一块儿去酒吧。”

  杨铮有些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罗斌喝酒,“他不就想找人帮忙吗,还怕多我一个?再说,谁知道这刑官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谁搞的恶作剧。网上那段视频录像,看过的人太多了,谁都能上网注册一个ID说自己就是刑官。”

  杨铮不得不承认罗斌的话有道理。

  罗斌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不回去了,在杨铮这儿。杨铮盯着他看,知道他是铁定心思今晚要跟他一块儿去见刑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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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罗斌跟杨铮回老宅,想个主意,写了张“暂停营业”的纸条贴门上去,这样就没人打搅了。两人那会儿都有了点酒意,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眼一睁,天已经朦朦黑了。

  夜孩子酒吧,霓虹上是一个哭泣的小孩,下面广告语是:我们都是迷路的孩子。

  酒吧里面,很宽敞,装潢非常另类,整个酒吧被布置成了街道——墙面上,抽象地绘出高楼大厦、暧昧的霓虹和夜行的人,座位也被设计成街道一隅,路边长椅、街心花园、背街小巷,甚至还有公交车与下水道。

  人很多,好一点的位置都没了,杨铮跟罗斌只能坐在“街边”。他们都是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这里跟别的酒吧真不一样,昏暗的“街灯”、简陋的“小巷”、杂乱无章的“建筑”,还有浓密的“树阴”。置身其中,你明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但仍然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只是这里的“街头”,会让你觉得无比舒适。

  每个座位的边上,都有电话机,需要酒水,可以直接打到吧台,自然会有服务生给你送来。当然,电话机还有另外一个作用,就是你可以给其他的客人打电话,相邀一起聊聊,即使遭到拒绝,也免了面对面的尴尬。

  “那个刑官怎么找我们?”罗斌坐下后才想到这个问题。

  对此,杨铮也挺费解。要知道大家在网络上,都只是一个符号,很少有人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特别在那个杀人群里,因为触及的话题很另类,各人更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刑官与杨铮并不相识,那晚只说在这里见面,却没留下彼此相认的方法,难道他真有什么异能,能找到杨铮?

  “我还是怀疑那刑官只是个恶作剧。”罗斌嘀咕。

  杨铮不说话,目光四处逡巡。酒吧内灯光昏暗,那些人造的建筑与花园乍一看杂乱无章,但中间却有一条通道相连。几乎所有看得见的座位上都有人,更别说那些隐蔽性好的座位了。杨铮想,也许现在刑官就隐藏在哪个角落,他必定对今晚的见面,成竹在胸。

  果然,刚过了8点,杨铮和罗斌一瓶喜力还没喝完,忽然见到有个穿短裙的服务生举着块木牌一路走下来,那木牌上用荧光笔写了两个字——螳螂。

  这时候酒吧内的其他人,一定会觉得挺奇怪,不明白那木牌上的“螳螂”是什么意思。但杨铮和罗斌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原来那“螳螂”正是杨铮在杀人群里的ID。

  罗斌跟杨铮熟悉之后,曾经有一次问他为什么取这个网名。杨铮似乎从没想过这问题,沉吟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也许螳螂是最有攻击力的昆虫吧。”

  这个理由当然不充分,但罗斌也没再追问,毕竟网名只是一个符号,并不一定要有什么意思。后来杨铮就用这个网名进入杀人群,并且结识了刑官。

  现在,杨铮和罗斌终于知道刑官与他们见面的方式了。

  举木牌的服务生被叫了过来,杨铮向她道明身份,服务生微笑着告诉他,有人在吧台给他留了件东西。杨铮问是谁留下的,服务生含笑不答。

  杨铮到吧台那儿取了东西,原来只是个牛皮纸的小信封。他不着急打开,回到座位上,当着罗斌的面,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卡。

  罗斌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张宾馆里的房卡。

  杨铮打电话,再叫来服务生,指着房卡问她知道都广宾馆在哪儿吗?服务生嫣然一笑,态度仍然礼貌,但笑容里却多了些戏谑:“这里就是都广大厦,都广宾馆当然就在楼上。”

  都广大厦其实只有9层,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似乎算不上“大厦”,相反,这幢建筑居然极为敦实,不高,占地面积却不小。站在楼的正面,可以看到平面的外墙凸出一个直角三角形,形状如■,三角形的两个直角边各有一个入口。

  进入大厅,里面与其他宾馆无异,杨铮与罗斌搭乘电梯,按照房卡上的房号,直接上了6楼。走廊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人。两人走到608号房门边,将卡插入,顺利地打开房门。

  就是普通的宾馆标间格局,卫生间在门边,里面两张床。杨铮和罗斌进门,第一眼就看到床对面的立柜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两人对视一眼,杨铮关门的工夫,罗斌已经到了电脑跟前,立刻,他像是着了魔样,眼睛再也离不开电脑显示屏。杨铮心里“扑腾扑腾”地跳,走到罗斌后面,他也呆住了。

  笔记本显示屏上,开着两个视频窗口,每个窗口内,都有一个头戴面罩的男人。他们各自坐在一把椅子上,目光呆滞,茫然地看着前方。画面乍一看好像静止了,但其实只是那两个男人一动不动而已。

  这笔记本显然是刑官留给杨铮的,但杨铮却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两个戴着面罩的男人,偏偏此刻又一动不动。他们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透过身体的空隙,只见到黑色的背景,根本没法判断他们身在何处。

  “难道有两个刑官?”杨铮喃喃地道。

  “不可能。”罗斌摇头,“哪有那么多刑官,这两人,也就头上蒙个罩子,摘了肯定跟咱们也没什么区别。”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杨铮脑袋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他们会不会跟我们一样,都是来做刑官帮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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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罗斌脸色异常严肃,他盯着那两人,慢慢点头。

  “我们也想做刑官的帮手,为什么他让我们到这儿来?还让我们看这两视频,他到底想干什么?”杨铮眉峰紧锁,脑子飞快转动,但还是猜不透刑官此举有什么用意。

  就在这时,房间里忽然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声,杨铮与罗斌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分辨出那是手机彩铃的声音。两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摇头,随即便在屋里寻找。

  发出响声的手机就在枕头底下,罗斌抢先把它抓在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递到杨铮面前。杨铮面无表情地将它放在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看来你已经到了房间里。”那边居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女的?”杨铮脱口而出——刑官是女人,这倒是他没料到的。边上的罗斌闻听此言,也满脸惊诧,脑袋凑过来,耳朵紧贴着杨铮的手机,这样,两人便都能听到对方说的话。

  笑声响起,这回声音居然变成了男声,而且显得很苍老:“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你还是想想今晚如何通过我的考验吧。”

  “魔幻变声。”杨铮再次脱口而出。魔幻变声是通讯运营商最近推出的一项新业务,可以通过手机按键来改变自己的声音。他定了定神,接着道,“你让我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安排?”

  “当然有安排,只是,在你接受考验之前,我还要再问一句。如果现在决定退出这个游戏,还来得及,但你一旦加入了,就不能后悔。”

  “后悔会怎样?”杨铮这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冷冷地问,“你还会杀了我?”

  那边笑声响起,片刻后,刑官道:“难道就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了?”

  杨铮犹豫了一会儿,身子好像也变得僵硬了些,但他最后还是用坚定的语气道:“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好吧,那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刑官道。

  “开始什么?怎么开始?”杨铮问。

  “看到电脑上的两个视频窗口了吗,那里有两个人,你必须从中选择一个。”

  “我选中的人会怎么样?”

  “你选了之后自然会知道。”

  “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你让我怎么选?”

  杨铮的固执显然有些出乎刑官意料,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做我的帮手,最后我会酬以重金,但有些人似乎并不是为了钱来找上我,所以,我似乎不能用雇主的身份来面对他们。”

  “你的钱对我并不重要,我也根本不稀罕。”

  “我知道,但你别以为对钱没兴趣就多么与众不同,愿意当我帮手的那些人,有一多半仅仅因为对我要做的事情感兴趣,你也不例外。当然,你除了兴趣,还有些别的原因,比如说,你需要一种方式来让自己得到解脱,现在你的心里,有一条汹涌的河,水越来越多,水流也越来越急。你想治水,有两条道,要么如鲧用堙、填之法,要么学禹用疏导之法。你当然知道其中厉害关系,选择做我的帮手,其实不光在帮我,你也是在帮你自己。”

  杨铮沉默,刑官的话像子弹,准确地击在他的心上。这时他甚至觉出了一丝寒意,这刑官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够隔着网络,窥视到他心底的秘密。

  这时,罗斌的脑袋离手机远了些,他带些同情地盯着杨铮,似乎在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人。

  “你究竟是谁?”杨铮厉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我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也许我们曾经是朋友,也许我们素昧平生,也许我本来就是你,只是我们分居在不同的身体里。你只要知道我了解你就足够了,你现在要做的,要么就是立刻离开,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要么就按照我的话,去选个人出来。”

  杨铮目光呆呆地盯着不远处的电脑,似乎还在犹豫,但他边上的罗斌却重重地冲他点了点头。

  “好了,我选!”杨铮慢慢地说,神色居然有些沮丧,好像被人窥探到秘密是件让他觉得羞愧的事。

  他坐到了电脑前,盯着显示屏上两个头戴面罩的男人。他相信,他们背后,一定隐藏着些极可怕的东西,他们就像两道门,现在,他必须推开其中一道,不管那道门背后会有什么,他都必须面对。

  刑官让他选择,他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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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同一天,早晨,吃完饭,晓彤嚷着要玩电脑。孩子平时上学时间紧,现在放寒假,再加上过春节,所以马南和红棉便有些纵容她。马南让她先到书房把电脑打开,他帮着红棉收拾完餐具就上去。

  过一会儿,马南到书房的时候,看到晓彤坐在电脑前,眼睛却盯着手上的一个东西。

  “爸爸快来,看看这是什么。”晓彤招呼马南。

  马南起初也没在意,慢慢走过去,但当他看清晓彤手中的物品时,身子立刻一震,飞快地将那东西取在手中,有片刻工夫,竟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拿起的东西是块玉,圆弧状,中间镂空出些花纹,在玉身的上方,还刻有一幅图案。

  马南知道这块玉的名字叫玄璜,那刻图上的人,鸟面人身,生着一对大翅膀,双耳上挂着两条小蛇,脚下踩着两条大蛇——在上古神话里,他的名字叫禺强,也叫做玄冥,是北方天帝颛顼的属臣。

  这块玄璜马南并不陌生,因为它的主人就是楚雁。

  楚雁跟马南红棉一样,都曾经是孤儿,后被巴融收养。巴融本来是巴族首领,盗取族中圣物后,带着收养的七名子女隐匿在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城。后来行踪被族人发现,便将子女分送到不同的城市,除了马南和红棉,他给其他五个子女每人留了一件玉器,它们分别是青圭、赤璋、白琥、苍璧和玄璜。那批巴族失窃圣物的线索,便隐藏在这五件玉器中。后来巴族杀手出现,目标便是巴融的这五名子女,其中只有楚雁侥幸脱险,其他四人皆死于非命。再后来,楚雁帮助失忆的马南寻回记忆,并且破解五件玉器中的密码,得到巴族圣物的线索,用它们,向巴族人换回红棉母女。

  但最后的结局却出乎众人意料,楚雁竟然是出卖众多兄弟的叛徒,是她向巴族人提供几位哥哥的情况,才让巴族杀手屡屡得手。可是,她能出卖其他哥哥,却不忍看到马南惨死,在危急关头,毅然带着马南离开,但也因此,酿成了后来更大的悲剧——养父巴融死于巴族杀手郁垒之手。楚雁在告知马南妻女的下落后,便悄然远遁,这半年间不知所踪。

  所以,当马南看到那块玄璜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这块玉器怎么会到晓彤手中?难道是楚雁来到了这座城市?

  昨天刚收到菊花,今天又见到玄璜,这中间是否有什么关联?马南心里隐隐生出些担忧,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菊花的出现,是告诉他,巴族的人就在身边,而将玄璜送到他面前,则是说楚雁也跟将要发生的事情有关。

  能做这些事的,当然只有巴族的人。

  巴族人为寻回失窃的圣物,十余年间,从未间断过对巴融的寻找。后来得到楚雁相助,逼马南入局,终于找到圣物的下落,但那不过是巴融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巴族人精英尽失,皆死于桃花山上的迷宫中。这一切罪魁祸首,当然就是巴融,也就是马南的养父,但楚雁在其中也至关重要——她是巴融安插到巴族的一枚棋子,没有她,他的计划便不能得逞。

  如果楚雁再度落入巴族人手中,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那可是灭族之恨,任何一个巴族人都恨不得啖其肉而后快。

  马南越想越担心,但此时,他必须先弄清楚这块玉怎么会出现在晓彤手中。

  “告诉爸爸,这个东西哪来的?”他蹲下身,和颜悦色地问。

  晓彤摇头:“我也不知道,刚才一摸口袋,它就在里面了。”

  马南怔住了,这块玄璜肯定不可能自己飞到晓彤口袋里。他稍微想了一下,再问:“昨天你跟妈妈上街,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没有?”

  晓彤再次摇头。

  马南犹豫了一下,拍拍晓彤的肩膀,便拿了那块玉出门,去找红棉。

  “昨天我一直跟晓彤在一块儿,可以说寸步未离。”红棉想了想,忽然又变得不肯定起来,“可是昨天下午街上人很多,如果有人想往晓彤的兜里塞点东西,应该不是件难事。”

  昨天下午,红棉带晓彤逛了商场,又在一家超市顶楼的儿童乐园里玩了会儿。儿童乐园里有充气城堡,晓彤自己进去跟别的小朋友玩了半个多小时。回家之前,她们又去一家快餐店吃了点东西,那时也有段时间,晓彤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如果有人处心积虑想将一些东西,偷偷塞进一个7岁孩子的口袋,应该不会很困难。

  红棉把这些情况说了,马南的神情愈发凝重。巴族人现在已经环伺在左右,就连红棉带着晓彤逛街这样的事,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说不定,现在,就有人正守在家门外,时刻窥探着他们一家。

  红棉也看到了马南手中的玄璜,她立刻就知道了马南在担心什么。

  楚雁是她和马南共同的妹妹,虽然她曾经出卖了几位哥哥,但她却不过是听从父亲的安排,身不由己,并且,在最后关头,救了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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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要不要报警?”红棉急切地道,“要不给秦歌打个电话。”

  马南摇头:“秦歌就是警察,他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按常规程序来办。警察当然有能力对付巴族的人,但却不能保证不出一点纰漏,而任何一点疏忽都能让楚雁有生命危险。”

  红棉岂能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桃花山一役,巴族精英几乎都死在迷宫里。按照巴融的推测,巴族元气大伤,至少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来休养生息。但现在仅仅事隔半年,巴族人又再度来犯,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岂能贸然发动。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红棉忧形于色。

  “报仇。”马南脱口而出,“巴族人中了父亲的圈套,那么多人都死在桃花山上的迷宫里,剩下的巴族人必定对父亲恨之入骨。”

  “父亲已经死了,死在郁垒的手中。”红棉神情黯然地道,“我们并不知道父亲的圈套,父亲也只是把我们当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这点,难道巴族人不知道?”

  “郁垒还被关在看守所里,巴族人一定已经找到了他。那天在桃花山上,郁垒也在场,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他也一定告诉了他的族人。但是——”马南叹息一声,接着道,“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把巴族人带到了桃花山的迷宫里,所以,我想即使他们知道我当时并不知情,但也会迁怒于我。”

  “所以他们才会来找我们?”

  “也许还有些别的原因。”马南皱眉道,“如果仅仅是想报仇,他们完全可以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动。但现在,他们送来菊花和这块玄璜,显然是要告诉我们,楚雁在他们手里。我想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我们投鼠忌器,不能跟警方合作。”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红棉还是有些不解。

  “我猜他们一定是想让我帮他们做点事。”马南神情愈发沉重,“他们这是用楚雁来要挟我。如果我不受他们要挟,那么,你跟晓彤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红棉当然听明白了马南的意思——楚雁虽然是马南的妹妹,但并无血缘关系,而且,是她出卖了她的四位哥哥,致使他们死在郁垒的手中。如果用她不能要挟住马南,那么,红棉和晓彤便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不能惊动警方。”马南说。

  “他们到底想要你做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马南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来:“巴族圣物。”

  巴族圣物,就是蚩尤头颅与风雷锤,还有很多只有在传说里才出现过的上古遗物。它们每一件拿出来,都价值连城。同时,除了财富,它们对巴族还有更为重要的意义。

  “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些圣物在哪儿。”

  “半年前,郁垒找上我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巴族还存在于这世上。”马南无奈地摇头,“巴族人这十多年间,一直从未停止过对圣物的寻找。巴图虽然和他的族中精英们都死了,但是剩下的族人必定会继承他的遗志,不放弃任何能找到圣物的机会。”

  他沉默了一下,再道:“在这世界上,也许只有父亲一个人知道那批圣物的下落。现在他死了,也带走了他的秘密。但是,巴族人必定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他们必须不停地找下去。父亲收养的孩子现在就剩下你跟我,还有楚雁,所以巴族的人找上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了。”

  “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红棉问。

  “巴族人送来这两件东西,说明他们至少现在还不想伤害我们。我必须立刻送你和晓彤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样,我才能无后顾之忧,尽量与巴族人周旋,看能不能化解这场危机。”

  红棉无语,但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马南顾及楚雁的安危,不愿求助于警方。虽然没有明说,但红棉已经知道他做好了一个人面对巴族人的决心。她不愿马南孤身涉险,但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你放心,你跟晓彤在我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必要时,我会找秦歌来帮我。”马南安慰红棉。

  这时候,楼梯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晓彤出现在她们面前。

  “爸爸,我在口袋里还发现了这张纸条。”

  马南精神一振,快步迎上去,从晓彤手中接过一张纸条。纸条很小,一指多宽,三寸多长,上面只有短短的两组数字:

  148324525 123456

  “密码?”边上的红棉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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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马南见到纸条的一瞬间,也是脑袋一晕。半年前,为了破解父亲留在五件玉器中的信息,他绞尽脑汁,本来对密码学的那点兴趣,因为那次实战几乎一点不剩了。巴族人如果这时候也来玩密码那一套,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应付。

  他仔细看了两组数字,特别是后面那组,觉得如果是密码,不会那么整齐。但它却很像是银行卡的“密码”,此“密码”与密码学意义上的“密码”已经不是同一个概念了。我们在办理银行卡,或者上网注册时,有时往往会为了方便,在密码的输入框里输入最简单的几个数字。如果字条上后一组数字也是这样的话,那么前一组数字便应该是卡号或者登陆的ID了。

  巴族人在晓彤口袋里留下这张纸条,那么必定是想向马南传递一些信息。银行卡与手机号首先可以排除,因为数字的位数显然不同。马南立刻想到了网络,在网上,数字当然可以成为登陆ID。网上需要登陆的地方有很多,但一般网民最常用的无非是论坛、邮箱和一些即时聊天工具。

  马南立刻想到,中文网络用户最多也最常用的通讯软件,无疑就是腾讯公司的QQ。

  但马南不敢相信,巴族人会以这种方式来与他联系。巴族人此番复出,无论报仇或者寻找圣物,都是极为严肃的事情,如果选择QQ,似乎显得有些儿戏。一般人印象里,QQ好像只是大家用来娱乐的一种工具,甚至网上还流传一种观点,白领们觉得使用QQ是件挺跌价的事。但是——马南想,也许正是巴族人长时间避世而居,如今虽然行走在现代城市中,但天性中仍然保留着率真的性格。只要能达到目的,便不拘小节。

  到楼上书房,马南打开电脑,里面本来就有QQ软件,所以只需输入ID号,再填上密码便可。开始登陆,片刻工夫,竟然登陆成功。

  马南点击个人设置,发现这ID号的昵称便叫马南,在好友栏里,只有一个好友,名字叫做巴人。这时巴人的头像是灰色的,说明他隐身或者不在线。

  马南至此心里再无疑虑,知道适才和红棉所有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就在这时,QQ上巴人的头像忽然有了颜色,而且跳动起来。

  马南精神一振,知道是有信息到。点开,弹出对话窗口,那上面有一句话:1月30日晚10点,铁衣巷189号。

  马南立刻敲打键盘:“你们一定不要伤害楚雁。”

  等了好久,没有回音,那头像也重新变成了灰色。马南知道,其实现在对方并不在线,那条信息只是他的留言而已。

  时间就是今晚。铁衣巷在城北,与估衣巷相连,都是老城区,地形复杂。马南不知巴族人让他到那里,是否有什么目的,但不管如何,他知道自己今晚一定会去赴约的,他只希望那时,巴族人能够光明正大地坐下来跟他谈。

  这显然是奢望,巴族如果愿意与他坐下来谈,又何必大费周章,先送菊花,又在晓彤口袋里留下玄璜与纸条?

  马南实在不知道自己今晚,会面临怎样的凶险。

  显示屏上两个戴面罩的男人,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头上的面罩,身上都披着件黑色的袍子,完全将身形遮住。两人坐在椅子上,老僧入定样一动不动,等待着杨铮的选择。

  杨铮怔怔地盯着他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关闭一个窗口,剩下的,就是你要选的人。”电话里的声音说,这回,居然带上了童音,像一个还未变声的孩子。

  杨铮继续保持沉默,他边上的罗斌怔怔地盯着屏幕,眉峰紧锁,神色异常紧张。

  “还是回去吧。”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显得很失望,“回去继续在欲望的漩涡里挣扎,时刻与内心深处的另外一个你对峙。如果你够坚强,这辈子也许能做个正常人,尽管你有比正常人更多的痛苦,但那一切,没有人会知道。可是如果你不幸被另一个你击败,那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后果。在这世上,你将再无立足之处,你也终将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如果我选择了,会有什么不同?”杨铮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

  “没什么不同,除了你自己,没有人可以改变你。”电话里的声音道,“但是,至少它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并且不会让你有太多的负罪感。人与动物其实没什么不同,只是人类会思考,会背负各种包袱,让自己的生命变得沉重。既然你没有办法抛下这包袱,那么,尽量减轻些包袱的重量,不也是件挺有意义的事?”

  “我的包袱是什么?”杨铮问。

  “心中的杀机。”电话里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释放它,它能杀死别人。藏起来,它杀死的,会是你自己。”

  杨铮的身子有些颤抖,他又感觉到了体内盈荡的力量。电话里的声音没说错,杀死别人或者杀死自己,是他此刻真正面临的选择。

  “好了。你说这些无非是要我来选择。”杨铮语音轻颤,“我——选——”

  话音落,他的手已经点击鼠标,将右侧的那个视频窗口关掉。

  电话里响起轻微的笑声,然后,不待杨铮再说什么,便挂断了电话。杨铮与罗斌这时紧张地盯着屏幕,特别是杨铮,好像关掉窗口是多辛苦的事,他的额上甚至沁出了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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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8 21:14 | 显示全部楼层
  视频窗口内戴面罩的男人这时也开始动了,他慢慢站起来,回身走了几步,一把扯下身后的黑色幕帘。立刻,一些刺眼的光亮涌过来,电脑前的杨铮与罗斌瞪大了眼睛,他们看到幕帘后面,居然有一把刀。

  那不是普通的刀,而是铡刀,两米多长,刀锋抬起,光亮异常。

  铡刀底下的衬板上,还趴着一个男人。虽然离得稍远,看不太清,但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人还很年轻。他的手脚都被反绑着,嘴巴被胶带纸粘上,身子此刻还在不住扭动。

  戴面罩的男人已经走到了铡刀的后面,他将地上那男人的身子往后拖了拖,他的脖子刚好横在铡板上。男人还试图挣扎,但戴面罩的男人一只脚已经狠狠地踏在他的背上。

  那股力量已经涌到了杨铮的顶上,耳中一片轰鸣,呼吸也不由自主变得粗重起来。他边上的罗斌也不比他好多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视频窗口,不住地吞咽唾沫,手脚都有了些轻颤。他们知道,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一场真正的杀戮。

  杀戮与死亡,在人们的嘴边其实并不鲜见,无论是影视还是小说,它们都是一个永恒的主题。因为习惯,所以变得麻木。但是,当杀戮与死亡真的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真实到触手可及的地步,那么,它对于人的冲击,绝不亚于经历一场暴力折磨。

  纵然在内心虚构了无数回这样的场景,但一旦面对,仍然胆战心惊。

  戴面罩的男人已经举起了双手,紧紧握住铡刀的刀柄——

  罗斌的身子先瘫软下来,他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手脚已经软得没有丁点力气。等待的血光还没有溅起,他已经闻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

  视频中的铡刀终于落下来——

  所有的力量都在那一刻涌出,杨铮低低发出一声呻吟,身子随即变得虚空起来。好像每个毛孔都在向外释放着力量,而且不会停歇。

  血光如期而至,当铡刀完全落尽,一片血色便完全在杨铮和罗斌的脑海里弥漫。

  视频窗口还在,但影像却在瞬间消失。

  房间里异常安静,这样,杨铮与罗斌的呼吸更见粗重。一场杀戮已经结束,这世上从此又多了一个魂灵在游荡。罗斌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接着便发出一阵干呕声。

  杨铮仍然盯着显示屏,似乎画面仍在,血色还在蔓延。

  他现在明白了刑官为什么要让他来选择。尽管选择的公平性值得怀疑,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铡刀下的男人,是因为他的选择而死去。

  他不想杀人,刑官也答应,不会勉强他去做不愿做的事。刑官没有爽约,但他却不能因为自己手不沾血腥,便当那杀戮和自己没有关系,尽管,这一切原本都是刑官安排好的——不管他的选择是什么,那个男人必定都会死在屠刀之下。

  更让杨铮觉得恐惧的,是当铡刀落下那一刻,他竟然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好像那正是他苦苦寻觅的,如今终于出现在眼前。他闭上眼睛,那片血光仍然在眼前盘旋不去,他真的感到了恐惧,而且隐约感到这房间里隐藏着一股邪恶的力量。它们就是他的敌人,现在正慢慢占据着他的身体。

  他低低发出一声尖叫,踉跄着起身,冲到门边,正好罗斌捂着嘴从卫生间里出来,杨铮从他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恐惧。

  两人谁也没说话,但当杨铮拉开门的时候,两人像有了默契般,飞快地出门,沿着走道向电梯方向走去。这时,他们心里都开始后悔,并且发誓,从这里离开后,再也不要跟这刑官扯上什么关系。

  走廊里静悄悄的,居然连个服务员都没有。两人到电梯边上,电梯停在一楼,在等它上来的时候,杨铮手中忽然又传来音乐声。

  原来杨铮由于过度紧张,竟一直将电话紧紧抓在手里。

  两人对视一眼,罗斌慌乱地拍打电梯按钮,好像这样就能避开那铃声一样。杨铮身子僵硬,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将手机举到耳边。

  “如果你们现在就离开,似乎有点可惜。”电话里这回又是个女声。

  “我们?”杨铮看了看那边的罗斌,迟疑着道。

  “当然是你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还带了你的朋友来吗?”那头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我答应过你,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但是,你却瞒着我将我们之间的事透露给别人。你以为现在你们离开,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杨铮低低地喘息道。

  “你们今晚必须再为我做一件事。”电话里的声音说。

  “不行!”杨铮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我不会再帮着你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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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帮我杀人?”电话里的声音带上了些戏谑的味道,“你以为真的是你在帮我吗?难道在铡刀落下的那一刻,你没有感到一种快感吗?难道杀人不是你这么长时间一直梦想要做的事吗?”

  “就算我想过,但我绝不会真的去杀人。”杨铮低吼。

  笑声再度响起:“你难道真的忘了过去的事?你以为来到这个城市,便能抹杀自己的历史?如果你相信自己是清白的,那么我无话可说。”

  电梯来了,罗斌仓皇地进去,但杨铮仍然留在门边。

  杨铮沉默,他想追问对方是谁,但问了,便等于默认了他的话。

  “每个人都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你也不能。黑的就不怕更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而且,我知道这么长时间你期待什么,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你还犹豫什么呢?”

  杨铮还是说不出话来,那边的罗斌在电梯里已经很着急了,不住拿眼色示意杨铮赶快进来。但杨铮这时忽然背过身去,压低了声音对着手机说了些什么,再回过头来时,罗斌惊诧他的神情竟似已经变得平静下来。

  “你走吧,我留下。”杨铮道。

  “你疯了!”罗斌低声叫。

  杨铮凄然一笑:“这件事本来跟你就没有关系,我留下,刑官就会放过你。”

  罗斌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杨铮这时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他看,不知为什么,现在的杨铮让他觉得有点怕。他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然后,彻底把今晚经历的事给忘记。

  电梯门缓缓闭合,杨铮的身子也被挡在了外面。

  罗斌刚吁了口气,忽然间,闭合的电梯门中间,飞快地伸进一只手来。两扇门随即分开,露出杨铮的面孔。他本来说要留下,现在竟似已经改变了主意。他要走,罗斌当然不会有意见,但就在他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看到杨铮手中端着一个不锈钢的垃圾桶,没等他有所反应,垃圾桶已经重重地砸在他的头上。

  罗斌倒在地上,最后看见的是杨铮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杨铮上前抱起罗斌,慢慢转身回刚才那个房间。

  就在两分钟之前,他自己都没想过会对罗斌下手。但刑官却在最后跟他说了一句话,那一句话,改变了杨铮这一生的命运。

  “如果你还想见到杨梅,那么就打倒你的朋友,留下他。”

  杨铮耳中立刻轰然巨响,心头的郁结一下子被打开。

  在这世界上,惟一洞悉了他秘密的人,就是杨梅。而如今,刑官对他竟如此了解,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杨梅已经落到了刑官的手上。

  想到已经好多天没见到杨梅,也没法跟她联系上,杨铮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因而杨铮没有丝毫犹豫,在电梯即将闭合的刹那,打倒了罗斌。

  他不能让杨梅受到伤害,为此,他可以去伤害任何人,包括罗斌。

  现在,他只希望刑官能够遵守诺言,真的能让他再见到杨梅。

  这城市里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

  越想马南越觉得沮丧。他在这城市里几乎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不能将红棉与晓彤送过去,那样只会连累别人。如果他将要发生的事告诉秦歌,秦歌也许会动用警方的力量来保护她们母女,但那样,楚雁的处境便很危险。

  “那么,我们就在家里做一个避难室吧。”红棉说。

  避难室,马南知道它是西方大户人家的一种避难方式,在家里建一个坚不可摧的小房间,当危险临近,家人便可以躲到那里面,争取时间,通知警方。上世纪有部电影叫做《颤栗空间》,说的就是一对母女躲进避难室的故事。

  但现在马南的房子只是幢普通的民宅,要建避难室谈何容易。

  “家里不安全,是因为门窗太多。如果我们选一个房间,装上防盗门,那么,就算有人强行闯入,因为那房间只有一个入口,我们躲进去,便能争取时间,通知警方。”红棉说。

  马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预订了一个防盗门,并且要求当天便要来人安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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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防盗门并不能真的阻挡巴族人,但至少,这时候,他得为妻子和女儿做点什么。

  天黑下来,防盗门已经装上,马南又仔细检查了家里的所有门窗,这才与妻女道别。晓彤虽然还不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从爸爸妈妈凝重的神情中察觉了些什么,因而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眼神里也透露出些忧虑。

  铁衣巷,因为这里明代出过一位铁甲将军而得名。但是越古老的东西,在现代城市里越是衰败,因而铁衣巷也不复昔日显赫,与估衣巷逃荒街一道,成为老城区与落后的代名词。

  马南沿着小巷慢慢往下走,寻找189号。铁衣巷同背街巷一样,其实是条小街,临街的很多房子都开了门,成了门面房,大多经营一些与居民日常生活有关的生意,还有就是一些小洗头房小饭馆,一眼看过去,杂乱无章,但生活气息却挺浓。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半,两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发廊饭馆还亮着灯,粗俗的招牌与简陋的霓虹,还有不知什么地方的犬吠,好像让人来到了另一个时代的小镇。

  189号居然是一个网吧,马南站在门前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走进去。网吧地方不大,也挺简陋,此时坐满了人,大多是些未成年的孩子。马南进来,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他自己讪讪地在里面转了一圈,到吧台那儿,里头没人。

  马南叫了两声老板,边上一个玩CS的黄头发小子嘴里应一声,却头也不抬,还在那儿玩命地向前冲。马南也不着急,站后头饶有兴趣地看,直到那小子被人从后面上来一刀捅死。

  开了台机子,恰好在角落。马南坐下,边上有个挺年轻的小姑娘,老拿眼瞟他。马南讪讪地笑,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坐在一群年轻人中间,实在有点别扭。

  打开QQ,用巴族人留给他的QQ号登陆。现在没到10点,巴人的头像是灰色的,不知道是不在线还是隐身。马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发过去一句话:“我已经到了铁衣巷189号,如果想跟我谈点什么事情,先让我见到楚雁。”

  信息发出,没有回应。马南怔怔地盯着屏幕,耳中尽是枪炮轰鸣。网吧里那帮小青年忙着冲锋陷阵,好像战斗能让他们得到无比的快乐。

  马南正在出神,巴人的头像忽然跳动起来。马南下意识地看表,时间正是10点。

  “你的要求并不过分,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要先看到楚雁。”

  马南精神一振,立刻敲打键盘:“我知道你们心中的仇恨,可是,害死你们族人的巴融已经死去,死在郁垒的手中。如果你们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我可以详细地告诉你们。”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信息道:“我们知道。”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孤儿,巴融收养了我们,我们只想像平常人一样生活,但是,却无端成为巴融的棋子,陷入到他与你们的恩怨中去。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我有四个兄弟被郁垒杀死。”

  “你死去的兄弟能和我的族人相比吗?你知道桃花山上死了多少我的族人?”

  马南无语,其实他心里明白,巴族人久居世外,纵使这十多年间,接受了一些现代文明的熏陶,但天性中仍然保留了质朴的成分。法律与道德无法影响他们的行为,善恶情仇是他们此刻遵循的行事法则。在巴族人眼里,他和楚雁都是他们族人的敌人,何况,楚雁还真的参与到了巴融的阴谋里去,她对巴族人的死亡,难辞其咎。

  马南不想再在过去的事情上纠缠,所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你不是想先看到楚雁吗?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

  马南怔了怔,未等他有所反应,视频窗口忽然启动,一个女人出现在窗口内。

  女人年纪并不大,二十五六岁年纪,皮肤白皙,眉目俊秀。她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缚在椅背上,此刻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画面的背景异常昏暗,好像屋里只在这女人的身前亮了一盏灯,因而其他地方,都在黑暗里。

  马南瞪大了眼睛,那女人正是半年前自桃花山上离去的楚雁。

  马南原本以为楚雁跟他一样,都是巴融收养的孩子。但实际上,她却是巴融的亲生女儿,她无法违背父亲的意愿,出卖了几位哥哥,但在最后关头,救马南出险境。最后现身的巴融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楚雁自少年时代,就开始偷偷喜欢上了马南。

  马南后来当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红棉,但他心里,却莫名对楚雁隐隐有了些歉意。

  其实楚雁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她有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父亲,便注定她这一生,要比别人多许多磨难。这一刻,在网吧里,马南见到视频上的楚雁,那瞬间居然有些想落泪的欲望。楚雁明显比半年前要憔悴多了,她这半年来的日子,一定过得挺不容易,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兄弟姐妹,孤身一人,现在又落入巴族人手中。

  马南虽然不能原谅她助纣为虐,害死了自己四位弟弟,但却又无法对楚雁生出恨意来,甚至,这一刻看着她的模样,他心里还生出那么多的怜惜。

  “你已经见到她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视频窗口忽然关闭,对方发过来这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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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找我来,究竟想要我做什么?”马南敲打键盘。

  等了一会儿,对话框里跳出来两个字:“游戏。”

  马南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抚在键盘上愣住了。耳边还有枪炮的声音,显示器后面,那些小青年的脑袋晃来晃去,显然在游戏里玩得极为兴奋。

  “如果你想见到楚雁,那么,就必须跟我来玩这场游戏。”巴人说。

  “什么样的游戏?”马南问。

  “对于我来说,那是杀人游戏,但对于你却不同,那应该叫做救人游戏。”

  “杀什么人,又救什么人?”马南犹豫着键入文字。

  “救我要杀的人!”

  马南的身子一下凉了下来,抚在键盘上的双手有些轻颤。这时候他忽然有了些莫名的恐惧,隔着网络,他似乎都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巴族人此番复出,必定有了一个详尽的计划,否则,又怎么会将杀人当成游戏。

  虽然胆怯,但他却还是想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游戏。

  “游戏没有规则,胜利便是目的。如果你输了这场游戏,那么,恐怕你这辈子都再见不到楚雁了。”巴人说。

  马南无语,他当然已经想到了输掉游戏的后果,但巴人后面的话却是他没想到的。

  “如果你输了游戏,那么,你输掉的不仅是楚雁的性命。”

  “还有什么?”马南机械地输入文字。

  那边好久没有动静,马南紧张地瞪着对话框,不安且恐惧。他料到此刻,巴人定是知道他心情的,所以才会故意拖延时间。而等待这时对他,显然是种煎熬。

  对话框内终于跳出一行字:“除了楚雁,这世上还有谁是你更关心的?”

  不待马南回话,一幅图片紧跟着跳了出来。图片上,红棉和晓彤正坐在快餐店临街的位置上,晓彤不知跟妈妈说了什么,红棉正在开心地笑。

  马南的心骤然缩紧,虽然已经料到,但看到妻女的照片,还是让他震惊。

  看到图片右下角的时间,他恐惧中夹杂了些愤怒。那时间就是昨天,也就是下午红棉带着晓彤逛街时被人拍下来的。

  “如果你敢动她们母女一根汗毛,我发誓,一定会让你们整个族人付出代价。”

  “你现在愤怒了,很好,你的愤怒可以化为勇气,让你赢得这场游戏。”

  马南全身都在颤抖,一瞬间,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又或者仅仅是一瞬间,马南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此时无论恐惧或者愤怒都无济于事,他必须听从巴人的安排,进入这场游戏,这也是他保护家人的惟一方式。所以,在开始游戏前,他还有些问题要问对方。

  “我想知道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用不着这么心急。”

  “那怎么样才能判定胜利与失败?”

  “你的妹妹,也就是楚雁,现在呆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如果你能找到她,那么,你就赢得了这场游戏。”

  “如果我赢了,你必须保证不会伤害我的家人?”

  “我保证,但是,你就那么有信心一定能赢得游戏的胜利?”巴人的口气有些讥诮,“为了让这个游戏更加刺激,我们可以加上这样一条规则。我知道你有个朋友叫秦歌,是警察,你可以跟警方合作,根据游戏中提供的线索,如果能在游戏结束之前,找到我,那么也算你赢了这场游戏。”

  “游戏中的线索?”马南有点不太明白。

  “我说了,这是场杀人游戏,对于警察来说,那就是谋杀,找出凶手是警察的责任。”巴人停顿了一下,又发来信息,“当然,你一定不能在游戏结束前,向警方透露这事跟我们巴族有关。这是规则,如果你违规,我随时可以终止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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