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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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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觉得大家还多有时间的,推荐一个东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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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13: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算我看过写得比较好耍也不太太过于假打的文章。。。
                                                       风月成都


今年的成都,四季再度分明,最惬意的春秋两季格外悠长。儿时故乡的天气,就是这个模样。 这本书写晚了。 起码,人体的各种器官已经被各类写手们抢先用在他们的书名上,以便在眼球经济时代吸引更多的眼球。我无意在这场器官大战中占据一席之地,这里的风月,并非风月场所。 曾经有饱学之士在泰山见到两个题字:“×(虫上一撇)二”,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传到郭沫若先生耳朵里,郭老仰天长笑道:“这不过是古代文人玩的文字游戏,把风、月两个字的边框去掉了,表示‘风月无边’的意思。” 郭老是浪漫派诗人,解释得够浪漫。欧阳修对风月的表述却更加凄美:“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此情此景,亦不关风月。 那一场场风花雪月的事,既然会结束,又何必开始?

风月成都001
“我好想知道,如果我死了。除了我妈妈之外,会有多少女人为我流泪。”杨光在送韦青回家的路上,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我肯定会。”韦青毫不犹豫地回答,她知道有个女人最近突然来找他,让他有点心烦意乱,这也激起了她的好胜心。同时,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有点像墨汁溅在了宣纸上,开始是一滴,现在逐渐浸染开来。 杨光吃了一惊,侧着头看了看韦青,她秀丽的面容在昏暗中显出十分严肃的神情,让杨光的喉咙竟也有些哽。和这个女人交往几个月来,大部分时光是在嘻嘻哈哈中度过的,第一次涉及这么严肃的话题,他以为话一出口多半会换来对方一阵大笑,但韦青认真的口气让他意外地感动。 凌晨,成都的街头格外寂静,杨光操纵着派力奥在各种高架和下穿式立交桥上飞奔。不管再晚,韦青也要回家,她的理由是“父母管得严,不得在外留宿”。杨光感到好奇,因为每天他们都玩到凌晨,最晚的一次是早上七点,韦青还是要求杨光送她回家。 就这样,连续几个月,杨光每晚开夜车送韦青回家,而且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任何亲朋好友,有时候他也为自己地下情人的身份感到不平,但一想到美女随时陪伴身边,既可以说说笑笑,又可以摸摸搞搞,只有忍气吞声,甘当情场李鸿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半殖民地半奴隶社会的深渊。 最让他气不过的是,韦青每天晚上十点要准时给她的澳大利亚未婚夫打电话互诉衷肠,两人用英语情意绵绵,杨光这时候总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把英语学那么好,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歌德说过:“翻译家是下流的职业媒人。”杨光觉得自己听得懂别人的情话,也是下流的职业情人。 大学里面,老师在教新单词的时候,不再直接说出中文意思,而是用英语说出大意,让大家猜测。一次,漂亮的女老师在课堂上提问:“An adult can’t read and write, what we usually call him(一个成年人不会读和写,我们通常称之为什么)?”杨光第一个抢答:“idiot(白痴)!”全班哄堂大笑,连老师也笑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摆着手表示不对。杨光在同学们笑声未绝时继续抢答:“illiterate(文盲)!”这下对了。 现在听到韦青和外国男友定时定量的情话,他巴不得自己就是白痴加文盲,免得听得懂英语反而倍受煎熬。他对韦青讲:“我有一个中学同学,每天第二节课下了就去大便,当时我们都嘲笑他是定时定量。你们现在每天十点打国际长途,是不是也……” 话音未落,韦青的粉拳就砸到了他身上,让他浑身舒坦。此后,韦青到了十点就躲到阳台上打电话,杨光一个人在屋子里还是不自在,却又无计可施。 一开始韦青就对杨光交待了政策:床可以上,但对未婚夫的感情不变。很有点苏武式的气节:羊可以放,但始终心向汉朝。两人正在做爱的时候,未婚夫的电话也会打过来,就像看黄色录相时按了暂停键,杨光趴在韦青身上一动不动,看着她缠绵悱恻地谈情说爱,偶尔恶作剧地动两下,韦青的“九阴白骨爪”就深深地陷进他的肩头。 好不容易电话打完了,杨光醋意大发,问:“我和鬼佬的哪个更大?”这个问题有点像神风突击队员驾驶着小飞机撞向巨大的军舰,进行自杀攻击。 韦青笑了:“我喜欢合适的,你的就合适。”杨光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表现特别好,大有为中国男儿争光的意思,只恨没有人来采访自己,好说出一番“身后有12亿双眼睛盯着,表现差了愧对国人”之类的话,要是有黄飞鸿的主题曲《男儿当自强》当作背景音乐就更好了。

风月成都002
和韦青认识才一个多星期,他们就上床了。这并没有超过杨光和其他女人交往的时间限度,他曾经提出过著名的“交往三步曲”,第一面相识,第二面相知,第三面相爱。这里面有着和大跃进一样的夸张成分,只不过把“赶英超美”变成了“赶英操美”。 可是对韦青,他的信心有点动摇,因为韦青实在太漂亮了。中学的时候,韦青是校花,大学的时候,她又是系花。杨光信奉“人生不向花前醉,花笑人生也是呆”,听说有这样的花中花,马上便想“花堪摘时直须摘,莫待无花空折枝”。 向他提供这一信息的是前任女友顾莲,她和韦青是小学同学,比杨光低了整整十届,杨光毕业六年后,顾莲才刚刚进校。 大学毕业生好多都有“母校情结”,毕业很多年了,还不断地杀回马枪,有了点阅历和经济实力,加上熟门熟路,再回学校追女生,就比当年读书时轻松多了。杨光回学校“吃嫩草”的时候,和顾莲相识,谈了一段时间恋爱,后来这段感情“自然死亡”了,但他们的友谊却奇迹般地保留了下来。 在西方,有前夫为前妻介绍对象的,在中国,离婚后能不变成仇人的已经很罕见了,为前妻介绍男友几乎要被视作自戴绿帽。而且老外之间,哪怕是对长辈,都互相称名字,分手或者离婚后用不着改变称谓。中国人在新婚燕尔之际叫对方父母“爸爸妈妈”都格外勉强,离婚后不统称为“老不死的”就算相当有涵养了,起码也是大学副教授以上的家庭出身。 恋爱分手的程度要轻一点,但性质是一样的。前男友表现最好的,是对后来者说一句“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不会放过你”,这已经有点像业余演员在背电影台词,虚得站不住脚。 顾莲和杨光的友谊就像野草一样顽强,发展到当着顾莲的老公也可以互相开“回想当初,后不后悔”之类的玩笑。杨光一见面就要对着顾莲嚷嚷,要她介绍女朋友。顾莲问凭什么,杨光就说凭你现在过得这么幸福,就应该感谢我当初把你让给他。 顾莲又气又笑,她知道杨光爱和美女来往,就把韦青搬了出来,“我的小学同学,舞蹈学校毕业的,跳过四只小天鹅呢,身材气质都好,美极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她的本意是想用这颗原子弹把杨光轰退,但男人都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本性。何况话说到这个分上,宁可战死也不可被吓死。在杨光的一再催促下,她把韦青约了出来。 第一次见面约在冠城广场,杨光把开到地下停车场,而没有停在街边,想显示一下自己有点经济实力,敢和奔驰停在一起,派力奥似乎也和奔驰沾上了表亲。 但看到和顾莲一起走过来的那个女孩子,他竟然有了拔腿就跑的念头。当年有人想要偷吃公社的玉米,就觉得自己对不起社会主义,大会小会上痛哭检讨,狠斗内心深处的私字一闪念。自以为是情场高手的杨光为自己逃跑的念头感到羞愧不已,但那个女孩确实太出众了,就像饥饿年代公社留做种子的玉米一样让人进退两难。 顾莲的条件也算过得去了,走在那个女孩旁边马上成了丑小鸭,身高仿佛只有别人的一半。跳舞的人走路都像踩着弹簧,反衬得顾莲走路的姿势也如同鸭子摇来摆去,就像跟在主人后面的菲佣,杨光真想否认自己认识她了。

风月成都003
杨光想逃跑,但两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移动不得,不敢迎上去打招呼,直到看着顾莲拿起手机拨打。 “我就在街对面,看到你们和你的移动电话一起正在朝我移动。”杨光在电话中强装幽默。 “她叫韦青。”两女孩飘然而至,顾莲向杨光介绍。瓜子脸,飘逸的长发,雪白的衣裙,雪白的肌肤,韦青宛如出水芙蓉。她有着成都女孩特有的水灵,但同时拥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穿着高跟鞋,几乎和杨光不相上下。她平视着杨光,浅浅地笑着。 杨光有点不敢与之对视,她的眼波流转,深得就像两汪清泉。莎翁形容罗密欧第一次见到朱丽叶,说他“被白面丫头的黑眼睛刺伤了”,杨光也被这个白面丫头的眼波弄得心神荡漾。薛能说女人“眼波娇利”,杨光终于体会到了,娇媚的眼波比世界上最锋利的宝剑还容易刺中男人的心底。 “我叫杨光,我真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去学舞蹈,可以早点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女生。”杨光直视着韦青娇利的眼波,他也拥有一双大眼睛,从小就为自己的眼睛感到骄傲,尽管戴了眼镜,但专门花三千多元配了德国蔡斯的双面平镜片,不会像啤酒瓶底镜片一样影响对方的视觉效果。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丝毫的胆怯,心里面再慌,也要挺住。读书时上考场前,杨光总是紧张得想撒尿,但试卷一发下来,他的脑子里反而一片清明。现在的情况很类似,尽管刚才想溜,心里也直打鼓,这时候却沉着下来。 “洗我脑壳啊?你们电视台不是有那么多美女吗?”韦青一笑倾城,看来顾莲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给她讲了。 “她们都是靠化妆,下来之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杨光说,心里咚咚乱跳。以前看到恐龙想拔腿就跑,现在看到美女又是这样,真是没出息,他心中暗骂自己。

风月成都004 “
想吃什么?”杨光在车上对两个女孩说。 “随便。”两个女生见面,从化妆品到生孩子到共同的熟人现在过得怎么样,话题多得数不清,她们已经把杨光看成透明人了。 请人吃饭,最怕听到的就是随便两个字,就像问别人某件东西在哪里买,最怕听到“到处都有”,等于到处都没有。杨光宁愿听到“去银杏”,也不愿听到“随便”。真的随便带到一个地方之后,要是客人迟迟不落箸,随便就成了“随地大小便”的缩写了。书法名家于佑任曾经在墙外贴了一条“不可随处小便”,被人揭走,重新装裱,改成“小处不可随便”,堂而皇之地挂在家里当座右铭,也算有了大师新作。中文之博大精深,可见一斑。就像吃顿“便饭”,也很容易让人想到在厕所里进餐。当然,公款吃喝的人,便饭的含义又和老百姓不同。 杨光想了想,载着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一脚油门冲向城南。成都有“东门住穷人,南门住富人,西门住贵人,北门住坏人”的说法。古时候,华阳镇是成都的中心。三年内,成都各部门将迁至华阳办公,这里将再度成为中心区域。华阳一带重新崛起,新兴的小城镇总是格外漂亮,现在的华阳对成都,就像番禺对广州。 下班时间,城内堵得不可开交,杨光的派力奥已经冲出牢笼,疾驶在天府大道上。以前成都第一路是市中心的蜀都大道,现在早已不堪重负,新修的天府大道轻松夺取了第一的位置,八车道,三条宽大漂亮的绿化隔离带,车行其上,格外惬意。 “我一个星期起码有三天在华阳吃晚饭,这条路比深圳到蛇口的那条路还要漂亮,我到香港购物的时候顺便跑过那条路。”杨光瞄准机会插了一句嘴,语气中带着炫耀:吃顿饭跑那么远,显得很闲适;到香港购物,显得有实力。有钱有闲的人,哪里去找啊? 两个女生在后座“嗯啊”了两声,算是回应,又兴高采烈地交流着原来的同学们结婚或者换男朋友的情况。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女人心中的天下事,也是分合之事。杨光插的这句嘴也像精卫扔到海里的小石头,没溅起几朵浪花。他只听得后面不断传来夸张的叫声: “哇,他已经结婚啦?不是和原来那个女朋友?” “她都生娃娃啦?简直想像不出她都当妈了!” 鲁迅曾经不理解“友邦”为何对我们“莫名惊诧”,杨光也理解不了女人为什么对这些事情“莫名惊诧”。 城南到华阳号称只有几分钟车程,但红绿灯将宽阔的天府大道割裂成一截一截的,遇到一个红灯,就意味着后面永远是红灯。以前有气功大师专门挑绿灯上路,向人吹嘘一路绿灯是他发功的效果,是同一个道理。同时还要提防住在两边的居民从隔离带的花丛中突然跳出来横穿马路,如同李鬼剪径一般惊险。为了安全起见,限速六十码,经常有交警举着喇叭似的雷达测速仪守株待兔。如同用户手册上汽车百公里耗油是个永远不可达到的数字一样,几分钟车程也只能存在于理论中。

风月成都005
“华阳的餐馆确实不错。”韦青的话把杨光从回忆中惊醒,“天府大道刚刚通的时候,我就开着爸爸的陆地巡洋舰来过。我喜欢越野车的感觉,你的车怎么打扮得这么花哨,像个女孩子的车。”两个女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杨光一听韦青家里有陆地巡洋舰,觉得自己矮了三分,本来想通过车的牌子把话题引开,但一着急又忘记巡洋舰到底是丰田还是克莱斯勒的了,只有傻笑着加大油门,无声地表示派力奥也能轻松跑上一百码,哪怕前面有交警也顾不得了。 华阳的府河边很快到了,除了天府第一道之外,华阳最得意的就是那条河,府河与南河交汇之后就是得过联合国人居奖的府南河。但华阳的府河比府南河宽阔了不少,两岸治理得相当好,绿化带十分开阔,就像河也长了两只绿色的翅膀,正准备振翼高飞。河水没有污染,时不时还有成群的鸭鹅游过,偶尔还能见到梢公用竹竿撑着细长的木船,船头数只“鱼老鸹”正对着河里的鱼儿虎视眈眈。 天气稍微好一点,河两边都会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在绿化带与河水之间的河岸上,坐满了茶客,他们慵懒地晒着太阳,或者三五成群打着麻将、纸牌。一边是悠悠河水,一边是青青芳草,一边品着青山绿水、竹叶青,不亦乐乎? 杨光把车停在一条丁字路口,沿河一带一楼全部被餐饮行业占据,各有特色。只有这一条丁字路,向里面延伸,两边餐馆的店招也是交相辉映。车还没停稳,马上有七、八个人冲上来,打着交警般标准的手势,示意杨光把车停在自己餐馆前。杨光没有理会他们,他到华阳有三处“老窝子”,一家是丁字路口的飨鱼馆,一家是蛙跳火锅,一家是廖一绝泥鳅。 华阳到处都是一片泥泞的时候,杨光就开始摸到这里吃饭了。现在道路四通八达,更是吸引了许多美食家前来,道路两旁随时都停满了小车,街沿上都坐满了一桌桌的食客。晚上河风吹来,一阵阵清新的水气,裹着河边绿化带里的草香,真是沁人心脾,和在城里高档酒楼进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价格也格外公道。 飨鱼馆的特色菜品是鱼和蛙类。成都以蛙类出名的餐馆比较多,不管是牛蛙美蛙,甚至是青蛙,做出来都非常鲜美。城中心东城根街桂花巷口的太安鱼、肖家河的四合院都以火锅蛙出名。蜀兰大酒店那条著名的酒吧一条街上也有一家香辣妹,环境古雅,以芋儿之类为锅底,端出来就可以吃的大盆蛙,让人回味无穷,可惜已不知何处去也。双流一处竹林中,也有一家非常出名的农户做蛙。 好在华阳一带崛起,填补城内空白。这家飨鱼馆和蛙跳火锅都擅长做蛙。飨鱼馆是做好之后,一小盆端出来,有火锅和鱼香两种口味。火锅味的尤其好吃,红亮亮的汤里,除了白嫩的蛙腿之外,还有青青的黄瓜,如同于谦的诗“要留清白在人间”。大块朵颐过后,还可以让老板把红汤端进去,里面加藕、土豆、豆腐、粉之类的素菜,一个菜相当于两道,做好之后,素菜把红汤里的鲜味吸尽,不留一点在人间。 两、三个人,一盆蛙,一个杷杷菜汤足矣。何谓杷杷菜?其实是四川方言,标准写法是左边一个火旁,右边一个巴字,就是柔软的意思,多为茄子、丝瓜、豇豆之类一锅煮,炖得柔软无比,吃完辣的东西,再吃点清淡蔬菜,浑身舒坦。

风月成都006
杨光在这家店轻车熟路,本来想学着电影里每天去西餐馆的绅士一样说声“和上次一样”,但老板似乎换了几个,这个对他只是略微眼熟,还是问了半天才把蛙和菜汤端出来。 这个地方显然很对两个女生的胃口,其实,只要是火锅或者类似于火锅之类的食物,很少不对成都女生胃口的。她们被辣得“咝咝”抽着冷气,筷子还是不断地伸向瓷盆里,嘴唇逐渐变得比擦了最红的口红还红。 吃完饭,华灯初上,天府大道又是一番景象。明亮的路灯把大路照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看得见,除此之外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就像从天府大道起点三环路立交桥上射出一束天河似的强光,笔直地劈开夜色,与华阳擦肩而过。两旁的大型餐饮娱乐场所传出各色的灯火,像是那束强光两旁的装饰。杨光把车速稳在六十码之内,可以悠然地欣赏大道夜景。这个速度在城里叫飞驰,在天府大道上最多叫匀速前进。 “下班以后我多半会到城外来吃饭,因为城里堵得很,车子半天挪不了,到城外吃了饭回来,刚好过了堵车高峰期。”杨光又开始介绍经验。 “你倒是挺会生活的嘛。”顾莲就像相声里的捧哽儿,把杨光话里的意思解释出来。 “一般一般。”杨光乐呵呵地谦虚着。 车行至紫荆小区,杨光一转方向盘就开了进去。这里号称成都的富人区,成都最早的别墅锦绣花园就座落在里面,成都最早发家的人很多都住在这里或曾经在这里住过。其他新兴的高档社区如中华园都比邻而建,里面有国外进口的全木结构别墅,数百万元一套。 中华园四周的店铺也相当有档次,杨光领着两个女生进了圣马可咖啡厅,古典的欧式门廊,一道弧形的楼梯直通二楼。灯光半明半暗,人一踏进去就觉得身处半梦半醒之间,仿佛忘了还有明天。 一楼坐着几个老外,二楼窗边的好位置也被窃窃私语的中国情侣们占据,僻静一点的位置只剩一个大包间,初次见面,不方便直奔包间,三人便在二楼大厅中央坐下。 “环境还不错。”顾莲和韦青对这里很满意。 “这里的装修是欧式风格,很有点法国浪漫情调,圣马可是意大利的一个广场名字,我在威尼斯的时候去过。”杨光抓住机会显示自己见多识广。其实是上次和几个朋友来听说的,其中一个到过法国,另外一个到过意大利,两人各自表达了看法,杨光把他们合二为一用到自己身上。 两个女生并没有随着他的话把思路转移到国外,好吃和话多,才是天下女人共同的特点。“今天的菜真好吃,我要把老公带去再吃一次。”顾莲还惦记着油光水滑的嫩蛙腿。“对对对,我明天就把同事带去。”韦青更是迫不及待。让杨光听得一阵失落,她们心里全部惦记着别人,自己忙活了半天却成了餐厅领班。

风月成都007
所有的女人话题都说完之后,逐渐转移到她们的工作上。韦青说很想有一套国外舞蹈教材,托了很多朋友去买,还没有买到。 “我有一个朋友好像有,不过她住在都江堰,我打听打听再给你说吧。”顾莲说。

杨光心里一动,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听顾莲说你以前经常跳四只小天鹅,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表演,一定记得通知我啊,让我瞻仰一下嘛。”

“好啊,没问题,逢年过节都会有表演的。”韦青大方地说。

杨光曾经到日本出差,宾馆里的“有料电视”就是收费电视,全部都是带颜色的成人节目,几个房间里的中国人全部挤在一间屋子里看,到结帐的时候分摊日元。其中一部片子演的便是一个男人和穿着小天鹅芭蕾舞服装的美女调情做爱,杨光突然想起了那些镜头,下面瞬间萌发了勃勃生机,再看到韦青那张美丽的脸在昏暗灯光映衬下显得格外性感,他的心跳似乎都能够在清静的咖啡厅里面听得到。

他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裤兜里,按住挺拔的下面,谁知道不按则已,一按反而感觉更强烈。“MD!”,杨光暗骂一句,干脆豁出去了,盯着韦青,想像着她高挽发髻,露出纤美的长颈和性感的锁骨,一双修长的美腿映衬着传统的白色蕾丝短裙。“反正都没多少希望了,还不如今天看个够。”他心里想着,过了好一阵,才逐渐恢复正常。

趁韦青到一楼上洗手间的功夫,顾莲急切地问:“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离婚的人总盼望全世界的人都离婚,结婚的人总巴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顾莲的热情如同咖啡厅里免费提供的柠檬水,又满又管够。

“我能怎么样啊?你还是问问她吧。还有,你回去后赶紧和都江堰的那个朋友联系,他有那套教材的话,我马上去取。”

“什么教材?”顾莲根本没把那事儿放在心上。

“你是不是得了青年痴呆症了?”杨光笑道:“就是韦青刚刚说的那套国外舞蹈教材啊,你说你一个朋友那里有。”

“哦,你对她倒挺上心的嘛,以前对我可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啊。”顾莲喝到嘴里的咖啡,都变成了几年前的老陈醋。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杨光有点急了,“回去马上问。”

“你平时废话不是那么多吗?今天怎么闷着不吭声了?不好好在她面前表现一下,她很喜欢玩,你多说说啊。”这次轮到顾莲笑了。

“你们全部说同学和女人之间的那些屁事,我怎么插得上嘴?等会儿多说点我搭得上腔的话题。”杨光只觉得自己满腹经纶,报国无门。

“那我先走了,你和她单独聊。”顾莲恨不得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她是教师,知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别。你一走,她肯定走,你一定要赖在这里。”杨光深知女人之间的友谊都在面子和形式上。这种情况下,当“灯泡”的女人先走,当主角的女人一定会做出生离死别的样子,必须跟着一起走。如果当“灯泡”的是男人,他先走的话,当主角的男人一定会挥一挥衣袖,不让他带走一片云彩。

风月成都008
“好了,她上来了。”顾莲的座位正对着楼梯口。 韦青还没坐稳,顾莲就说:“你不是很喜欢旅游吗?最近又到过哪些地方?”这句话转得就像汽车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直接送到了杨光嘴边。顾莲知道杨光也走遍了千山万水,这下一定可以插上话了。 “刚刚从丽江回来。你看我的这个脚链,就是在那里买的。”韦青伸出腿让顾莲看,杨光的视线被桌布挡住了,又不好意思站起来看,觉得眼前的桌布就如同刘郎眼里的蓬山,“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你好像去过丽江吧?”顾莲如同巴以和谈时的联合国代表,不断地在两人之间递话。 “我只去过五次。”杨光淡淡地说。 “哦?只去过五次?”韦青脸上终于有了刮目相看的表情,把只字说得格外重,杨光一晚上精卫填海式的努力开始有了回应。 杨光说:“第一次是出差,那时候丽江还没有这么出名。我去拍一部专题片,刚好遇到发生那次著名的大地震,我妈看到新闻,还很担心我呢。” “对,那次地震我们都知道,你感觉到震动了吗?”韦青问道,女人对惊险的事情总是格外天真。 “哪儿有啊?那次没搞懂,不知道住古城,住在新城区里,最豪华的官房大酒店,一点也没有感觉,当了一次高级弯弯。没什么好玩的,游人也很少,我成天就只有坐酒店里的观光电梯玩儿。” “官房是当地最高档的了。”看来韦青对丽江也很了解。 “是啊。好像《南方周末》还登了一篇文章,说丽江也出现香格里拉一样的大酒店,有点不伦不类。”杨光善于化神奇为腐朽,“我住了也没觉得太特别,只是抽水马桶抽水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可能这就是高档酒店和低档酒店的区别吧。” 看着两个女生开心地笑了,杨光继续说:“后来都是自己去玩了。住在古城里,就是它那三条小河边的客栈里面,要住二楼,临河的一面最舒服。晚上推开窗户,看到万家灯火,水流潺潺,那种感觉,不摆了。” “对对对。”韦青找到了知音,“我也是住在那里。” “是不是和我用的同一张床喔?”杨光一边偷偷想着,一边介绍着经验:“还有,不能跟旅行团,不能在节假日去。我跟过一次团,气坏了。那次是春节,上玉龙雪山排队用了四个小时,有的人受不了那么长时间等待,把专门买来防高山反应的氧气袋都先吸了,然后气哼哼地下山走了。更气人的是到了山上,导游居然说只能玩一个小时,马上排队下山。后来我就搞懂了,自己去玩,悠闲地坐在古城里面晒太阳。一天我正在太阳下面眯着,突然听到一阵嘈杂,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然后到车上集合。’我睁眼一看,一名女导游带着一大帮人乱哄哄地转来转去。这哪里是旅游,明明是赶集嘛。我就坐在躺椅上看他们拼命拍照,然后上车集合,奔向下一个景点。” “还是你们的工作自由,我们平时限制比较多,只有节假日去啊。”韦青流露出羡慕的语气。

风月成都009
“我连丽江都没去过呢。”顾莲终于插了一句话。 “让你老公带你去啊,你们不要存净钱啊。”韦青笑道。 “就是,我们这个暑假准备去海南。”顾莲两口子都是中学老师,享有其他职业所不具备的漫长假期。 “去三亚的话就住在凯莱酒店吧,世界知名的五星级,服务非常好,要靠海一边的房间,就是海景房,也不贵。我每次去都住那里。”杨光这话与其说是在给顾莲出主意,还不如说是在向韦青炫耀。 “每次?你又经常去嗦?”顾莲这个捧哽儿当得尽职尽责。 “也不多,天气最冷和最热的时候去,都比较好耍。”杨光学着一个上海同行的口气说。到日本采访那次,碰到一个上海电视台记者,说起自己到日本韩国,“就像到邻居家去一样”,并翻开盖得密密麻麻的护照证实给大家看。那位上海阿拉还轻松地给各地的同行说:“从韩国回来,有很多韩币都没有换,我想反正经常来,也用不着换成美元。谁知道刚刚回国,就遇到金融风暴了,韩币大跌,我也损失了不少。”那口气,好像韩国央行有一半股份是他的。 杨光和顾莲一唱一和起到了作用,韦青忍不住说:“你去的地方不少嘛。” 杨光一看时机成熟,抓紧机会重拳出击,尽量保持平静地说:“也不多,国内除了西北没走完,国外除了南美洲和南极洲,基本上都去了,不过都是公费,出差。” “真的?”韦青秀丽的眼睛里闪现出光芒,“我小时候也曾经想过当一名记者呢。” 这话杨光听无数个女人说过,他告诉韦青:“你们把这个行业看得太神秘,其实也没什么。尤其是现在,记者遍地都是,有些单位还提出‘防火防盗防记者’的三防措施,简直丢我们的脸啊。你这样的美女记者永远都是受欢迎的,不过,劝你不要加入我们的行列了。” “为什么?”韦青还不知道已经中了圈套。 杨光坏笑着回答:“因为记者协会和妓女协会都简称为记协,怕影响你的形象。” 不太露骨的黄段子起的润滑作用远远大于黄油,两个女生又笑得花枝乱颤。顾莲插嘴说:“那你就是男记了?” “小声点儿,你晓得就行了嘛,没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啊。”杨光反应奇快,做出一副左顾右盼的样子,更让两个女生乐不可支。 韦青凑在顾莲的耳朵边上说:“就是啊,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两个是不是……”两个女生开始互相捶打着笑成一团,能够开这种玩笑,第一次见面那道无形的防火墙已经烟消云散了。

风月成都010
送两个女生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韦青住在市中心,顾莲住在二环路外。杨光心里暗想她们的住址交换一下就好了,先送顾莲的话,就有和韦青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刚刚回到自己家,顾莲的电话马上追了过来:“我才问了韦青对你的感觉如何,她说只见了一面,不好说,还骂我是媒婆,气死我了。你自己努力啊。”像在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各人,又有点像白帝城托孤。 杨光仔细分析了一下局势,喝咖啡的时候,他注意到顾莲两次问韦青回家晚了有没有关系,韦青都说没什么。现在,韦青又拒绝发表对自己的看法,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开头了。自己既不“英俊潇洒”,又不“玉树临风”,只要不被一票否决,就有很大的胜算。而且最后韦青还很爽快地把手机、小灵通号码和电子邮件地址全部抄给了他。 在机关工作的中学同学秦召曾经对杨光吹嘘:“只要和女人搭上腔,那就好办了,要哪服药就拣哪服药。”秦召长得圆头怪脑,都敢放豪言,杨光自信也有这个能力。 大学同学傅恒认识秦召之后,大发过一通感慨:“我们几个都不能靠外形吸引女人,不能让女的第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但都有各自的魅力,所以都搞得到着。”法国人心目中最有趣的人卢梭说过:“巴黎上流社会的女人,没有我搞不上手的。”这一帮“成都卢梭”也都没闲着,过着他们各自有趣的生活。 谁知第二天一大早,顾莲的一个电话让杨光的信心陡降。她说:“我已经找韦青最好的朋友打听清楚了,她以前的男朋友个个都很有钱,最差的一个都开雅阁,现在的男朋友是澳大利亚人,不久前回去了。还有,她喜欢帅的男生,以前有个男友长得和木村拓哉一模一样。你要努力,把她从老外手中抢回来。”最后一句话说得韦青她们家仿佛刚刚被八国联军洗劫过似的,她也像蔡文姬一样被抢到了塞外,天天以泪洗面,高唱《胡茄十八拍》。 “不可能啊,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又帅又有钱的年轻人啊?难道F4都跑到成都来发展了?”孙子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杨光知道了对方的底细,反而觉得此战必殆了。 “我骗你干什么?你要有信心,我相信你。”顾莲一直觉得杨光是最好的。 “好,你放心。不成功,则成仁。”杨光说得斩钉截铁。 “你要干什么?”顾莲知道他不会自杀,但也有点担心。 “如果追不到她,我就直接去幺五一条街,一次喊两个。”杨光哈哈大笑。幺五一条街是传说中的小姐聚居地,一次一百五十元全部搞定,所以简称“幺五街”。那些小姐也简称为“台弯小姐”,就是坐台的弯脚杆小姐。 弯脚杆和弯弯都是成都方言,是对乡下人最狠毒的的蔑称,其发明人已不可考。斯汤达说在巴黎人眼里,其它地方人都是“外省人”,也就是乡下人。在上海人眼里,其它地方的中国人都是乡下人,在成都人眼里,其它地方的四川人也基本上都是弯弯。弯脚杆的来历有很多说法,最著名的一个解释是乡下人爬山太多,到了成都平原反而不习惯,走平地膝盖都是弯的。最狠的形容是“盘(蚊)香”或“卷帘门”,那已经是九曲十八弯,弯到极限了。

风月成都011
事情的发展果然不那么顺利,杨光连续两天想请韦青吃饭,都被她婉拒了,理由全部是“已经和朋友同学约好了”。 “看来你的日程排得很满,要见你必须预约啊。”杨光调侃道。 “也不是,他们都约了我好久了,再不去不好意思了。”韦青的解释密不透风。 “那周末呢?”杨光锲而不舍。 “周五我要去少年宫教舞蹈,周六周日要去爷爷奶奶和外婆家。”韦青说。 杨光头都大了,幸好他读过英文原版的《傲慢与偏见》,知道奥斯丁早就总结出的经验:向一个女人求婚,她第一次总会矜持地拒绝。伊丽莎白在拒绝达西的求婚之后,满怀焦急地等待他再来一次。 求见和求婚之间没有本质的区别,拒绝是女人在不喜欢的男人面前用来防御的盾牌,又是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抬高身价的利器。排了很久的队买到的锅魁,总是比一去就买到的锅魁更让人口水横流,矜持的女人就如同前一种锅魁。 一周的等待让杨光进退维谷,因为他还难以判断韦青的拒绝是盾牌还是利器。他开始给韦青发短信试探,既有那些无名英雄创造的笑话,又有原创作品,诸如“我已回家,你在哪里呢?晚上很冷,多加点衣服。”早早回家表明自己忠诚地孤独着,劝女人加衣服总会让她感到温暖。 科技以人为本,这句话说得没错,真该感谢发明短消息的人,他成全的旷男怨女比月下老人还多。十条短信,韦青会回八条,也是又有笑话,又有原创。其中一条杨光写道:“不要回家太晚,让父母担心,要乖喔。”这个“乖”字可以看成代他父母说的,又可以拿来自己用。韦青回道:“放心,我会乖的。”这条短信简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让杨光喜出望外,明确了他的判断,更增添了他的胆量。大海航行靠舵手,谈好恋爱靠短信。 在那条“乖”短信的鼓舞下,杨光周五早早来到少年宫,一间间舞蹈教师“偷窥”,看到韦青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韦青的一头秀发用发簪高高盘在脑后,穿着深蓝色高弹力的连身舞蹈服,下面一条长不及膝的健美裤紧紧地箍着她的大腿,衬得小腿格外白皙圆润,娇好的身段一览无余。一双玉足包在白色舞鞋里面。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跟着她正翩翩起舞。韦青的一头秀发用发簪高高盘在脑后,穿着练舞蹈专用的黑色练功服,娇好的身段一览无余,脚下踏着黑色芭蕾舞鞋,看上去格外修长美丽,跟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正翩然起舞,举手投足,更是仪态万方。 她一会儿背对小同学示范,一会儿转过身来纠正学生们的动作。教师正前方有一面大镜子,韦青正对着镜子的时候,杨光大着胆子从镜子里观察她的神态,那一双大眼睛仿佛让镜子都更加晶莹剔透,一对柳眉也随着舞蹈动作上下翻飞。张鹜诗云:“一眉犹叵耐,双眼定伤人。”杨光的心早就“伤痕累累”,巴不得时光倒流十几年,自己也可以进去学习舞蹈。 杨光怕被发现,只敢躲在几个家长后面,像唐老鸭扒窗户——露了一小脸儿,就赶忙溜回楼下的车里,紧紧盯着大楼出口,幻想着有一个潜望镜,从车里伸到教师窗口,可以肆无忌惮地观看韦青跳舞了。

风月成都012
左等右等,韦青老不出来。自己四点钟就来了,现在已经是六点,杨光实在熬不过,一路飞跑到旁边一个书亭买了本《读者》来看,又怕看入神没发现韦青出来,他几乎看一句就要抬头观察一下出口,简直比不看书时还要辛苦。也难怪他看不下去,因为这本杂志有两个最大的特点,一是把人间描绘成天堂,二是鼓励人们永远向上。杨光这时候没有上天堂的心情,只想留在人间;更没有积极向上的心态,满脑子都是韦青裹在连体紧身服中的影子。 突然,杨光眼前一亮,韦青出现了。高佻的她在进出的人群里显得十分出众,脸蛋儿红扑扑的,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提着一个纸袋子。 杨光连忙跳下车,韦青显然吃了一惊,“咦?你怎么在这儿?” 杨光笑道:“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说着接过韦青手里的纸袋,把她引到车上。 “专门来等我的?真没想到啊。”韦青笑了,“这里停车很麻烦的,好多家长都只有停到很远的停车场走过来,你怎么停进来的?” “我三点就来占位置了。天有点凉了,我怕你跳完舞出来被风一吹受凉,就早点来,占一个最靠近大楼门口的位置。”杨光把自己到的时间往前挪了一个小时。 韦青禁不住对杨光多打量了几眼,平时围着自己转的男人很多,像他这么心细的还很少见。确实如他所说,每次跳完舞,出来要走出少年宫才能打到的,有时候要在街边站半天才有车。她略带歉意地对杨光说:“你该跟我说一声要来啊,我在里面洗澡耽误了不少时间,早知道我就早点出来了。” “我怕早说你会不让我来,只有先斩后奏了。”杨光做出轻松的样子,“跳完舞是应该好好洗个澡,不用赶时间的。你看,这本《读者》我刚刚看完,正合适。 说完,杨光又壮着胆子近距离盯着韦青看,把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我脸上长什么东西了呀?” 杨光早就准备好了回答:“我是说你刚刚出来的时候脸色这么红润,原来是刚刚洗了澡。《诗经》上讲‘桃之夭夭,灼灼其花’,就是形容你的脸色像桃花一样呢。真的好漂亮,可惜你自己看不到,只有我帮你多看几眼了。” 听了这话,韦青粉嘟嘟的脸上又浸出一层红来,眼神里带出几分羞涩,更显得娇媚动人。她笑着说:“不愧是大记者啊,这么会说话。” “怎么又变成大记者了?上次不说我是男记吗?”杨光有点得寸进尺,放出试探的气球。韦青果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车开出少年宫,杨光就问:“到哪儿去吃饭呢?你一周的时间都排满了,今天该轮到和我共进晚餐了吧?跳舞辛苦了,吃点儿好吃的。” 韦青脸上顿时写满了歉意,说:“哎呀,今天和爸爸妈妈说好了回家吃的。怎么办?”她侧着头想了半天,对杨光讲:“这顿饭必须回家吃的,这样吧,明天去爷爷家,我吃了午饭就自由了,马上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一晚上转换成一下午加一晚上,杨光的心情也由失落变成了高兴。他不动声色地说:“周末是应该好好陪陪父母,我马上送你回家。” 韦青下车之后,杨光还不忘记补充一句:“明天我等你电话喔。”仿佛给刚才的约定加盖一个公章。

风月成都013
当天的约会泡汤了,时间倒早不晚,杨光有些犯愁:给其他的女性朋友打电话吧,这么晚了,明显没有诚意,一看就知道是第二轮约会,女人都很在意这个。除非是完全搞定,等着你来求婚,一叫就出来的那种,要不绝对约不出来。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说点小谎完全是一种本能,这种时候约她们总会遭遇种种借口。要不就是“今天很累了,不想出门”,其实正在为没有人约而生闷气;要不就是“我正在去新津吃黄辣丁的路上呢”,其实还在一环路边上瞎转悠,为吃烧菜还是吃燃面而进行思想斗争;狠一点的有“正在等我男朋友来接我呢”,其实那个男人根本不存在。 杨光有个报社的朋友叫郭护,对此有过精辟的总结:“约正在勾兑初期的女人吃饭,超过下午三点,成功的机会就少一半,超过五点,只有一成的机会了。七点过后,go to hell(去死吧)!” 不知道郭护是通过什么数学公式总结出了这个概率,还是长期被拒绝得出的经验,反正他的话总是甩钢拌铁,让你不信也不由得不信三分。 他的名字四川话念起来和“国父”谐音,一出生就把天下人的便宜占了。此人也不含糊,天上地下,无所不知,大有“上帝管两头,我管中间”的气概。 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练就了邪门功夫,郭护说自己能看出来哪个女的是“白虎”。有时候走在街上,他会突然用目光锁定一个女人,然后神道道地告诉身边的人:“她肯定是白虎。” 这种能力就像气功大师说自己用意念帮助大兴安岭和科威特油井灭火一样,没有办法核实。大家早就不满意每次叫他都会被他占便宜,久而久之,干脆不叫他的名字了,直接叫他“白虎”。 郭护嫌其不雅,一叫则毛起,大家改进为“唐伯虎”,将他列为江南四大才子之首。郭护才笑而纳之,为了更加名符其实,他偷偷跑到少年宫学了几天书画,初级班基本上出师了。 郭护长得高大白皙,一身肌肉与肥肉并存,臀部格外肥硕,经常称赞自己是“欧洲人的身材”,但这个身材在少年宫却格外惹眼。好在那段时间杨光没有认识韦青,不然肯定会发现在一大堆小孩子中间傲然伫立学书画的当代唐伯虎。 杨光在车里翻阅着通讯本,回想起唐伯虎那句约会女人的的名言,一时鼓不起勇气约会异性,干脆一个电话直接给他打过去。 “干什么?”唐伯虎24小时不关机,难得的机德极佳之人。 “没事干,约你出来耍。”杨光说。 “有没有美女?”这已经和“吃了吗”一样成为男人之间问候的话语。 “没有,你那里有没有?”杨光没好气。 “都没有,那就去单行道吧。”唐伯虎总能说到杨光心坎上。

风月成都014
以前两人的固定窝点是天河王朝酒店的绿豆酒吧,这自然是无所不知的唐伯虎的发现,那里的扎啤才买几十块钱,而且有菲律宾乐队。 一般人看到四星级外资酒店,有点儿望而却步,却没想到这里一扎啤酒比一般的酒吧还便宜不少。来的人很少,反而使得环境有些幽雅。 唐伯虎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新华大道上的四星级安国酒店大堂吧葡萄酒只卖六十元一瓶,硕大的瓶子,兑上冰块,四个人喝都够。 那个大堂屋顶非常高,又是落地式的玻璃门墙,只有两名表演者,一名弹钢琴,一名演唱轻柔的歌曲。 “这种环境下,最容易把女人摆进去。”唐伯虎丝毫不掩饰自己四处奔波发现新据点的目的,“花钱不多,效果很好。” 据点是不断开发出来了,两个人也喝了不少“寡酒”,经常彻夜玄摆,从第三帝国的兴衰到清朝的亲王和郡王有什么区别,从海会寺的豆腐乳和云南白药的来历到可口可乐的配方,无所不包。 每次和唐伯虎会晤之前,杨光总要在国外的网上搜索一些生僻的典故,在被说得无言以对的时候,冷不防地抛出一个,这样随时都能和他打个平手。 有一次唐伯虎就着安国酒店的葡萄酒问道:“你知道明王朝灭亡的真正原因吗?” “官场腐败?崇祯无能?李自成?”这个问题没有复习过,杨光暗叫不好,几个试探性的回答都被唐伯虎摇着他那高傲的头颅否决了。 “那你知道汪兆铭写给蒋中正的绝密信的内容吗?”杨光头天就准备好了这个绝处逢生的问题,很随意地叫着历史人物的字而不叫大名,仿佛谈论着自己的街坊邻居,这下轮到唐伯虎傻眼了。 两人经常就着安国的葡萄酒或者天河王朝的扎啤,互相抽问着很多连提问者本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并互相觉得对方见多识广而引为知己。 终于有一天他们觉得两大博闻强记之人,没有红颜知己围绕身旁实在太可惜了,开始四处招募听众,以备“红袖添香夜神吹”。 杨光有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曾经做过一个关于成都婚介所的专题片,每到一家婚介所采访,都被免费接纳为会员。婚介所需要电视台记者这样的人士来撑门面,杨光当然也不会拒绝多给自己一个机会。 自那个专题播出之后,杨光经常接到婚介所的电话,邀请他前去和女会员会面。在请了无数女会员吃饭并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将她们送回家之后,杨光终于发现自己被婚介当了男托,因为这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女会员没有一个长得稍微像人样的。 “最漂亮的一个,都只能说在隆冬的清晨,远远看起来是个人形。”杨光无比痛苦又充满诗意地向唐伯虎描述。 “为什么是隆冬的早晨?”唐伯虎忍住笑问。 “因为隆冬早晨有浓雾,看不清楚。”杨光恨恨地说。 唐伯虎哈哈大笑,朋友的幽默倒在其次,为自己宽心才会笑得那么爽朗。因为以前听杨光说自己免费入了十多家婚介所,唐伯虎生怕他哪天带个美女出来,说是婚介所介绍的,那心里才不是滋味呢,但要自己掏钱去一家家地入,又不大愿意,这下终于彻底放心了。

风月成都015

婚介暂时没“好货”,只有另辟蹊径,单车道是个绝佳的选择,尤其有唐伯虎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浑身是胆的人。

如何追女人,唐伯虎也有名言:“两有一不要。”具体解释一下就是“有钱有闲不要脸,就不可能有追不上的女人”。

听到单车道的大名,居然是通过一名德国人。有一次杨光刚刚完成一个采访扛着摄像机就直奔绿豆吧,旁边一名老外看到了,很有兴趣地走过来搭腔,用英语自我介绍:“我叫卫理学,来自德国。”

就像雅芳宣称“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一样,老外的中文名字往往都取得比中国人还有中国味道,不知道这个老德是要捍卫中国人都不怎么了解的理学呢,还是崇拜卫斯理而想向他学习。

精通十几种语言兼几十种鸟兽叫声口技的唐伯虎一听是德国人,连忙把杨光拔拉到一边,说:“看我用德语和他对话。”然后嗯嗯啊啊地说了一通,把老卫说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神才用英语回答他:“我没听懂你说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杨光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天才举动,之前有一次一起采访一名韩国人,唐伯虎非得用韩语和人交谈,又是叽哩呱啦一大通,结果人家用中文回答他:“你说的是什么?能说中文吗?”

最现眼的一次是杨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认识两名藏族空姐,正在锦江宾馆旁边的花园餐厅吹得高兴。

唐伯虎开始说在写稿子,打死都约不出来,后来听到有两名藏族空姐在座,五分钟没到就赶来了,还没落座就开始咿咿呀呀说了一番。

两名藏族空姐都表示听不懂,唐伯虎面不改色回答:“你们都不是拉萨的吧?”

藏族空姐不依了:“怎么不是?都是拉萨一环路以内的呢。”

唐伯虎一张老脸只红了半秒钟之后说:“我的,金珠玛米,你的,扎西德勒。”

杨光肚子都快笑破了,赶紧拉他坐下说:“这次我都听懂了,资格的藏语,还夹了两句日语。”

这次当着德国人的面,杨光怕唐伯虎又脑筋急转弯,为了显示自己懂德语,对着别人来句:“嗨,希特勒!”连忙抢到唐伯虎身前,用英语和卫理学聊了起来。

聊得高兴,卫理学摸出了自己的名片:天河酒店副总。一来二去,大家都算认识了,两人还帮卫理学搞了一些宣传报道。

不过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卫理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是请他们帮忙。

“我永远只能看到他的鼻孔。”杨光总结说。

“德国人都是这个鬼样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嘛。”唐伯虎也有点愤愤不平,也一直为他听不懂自己的德语而耿耿于怀,“他肯定是德国农村的,不大听得懂德国官方语言。”

惟一一次杨光看到卫理学的鼻梁而不是鼻孔的时候,是老卫拿出一张纸条给他们,上面写着:one car club(单车道俱乐部)。这次老卫肥硕的身子没有像以前一样深陷在沙发里,高高地昂着头,而是一再向他们询问这家俱乐部的情况。

原来他分管的餐饮部因为酒吧效益不好受到总经理的严厉批评,不知道谁介绍了这家单车道俱乐部人气极旺,老卫不得已求助于两名中国新闻界朋友。

风月成都016

“那里啊,我经常去。”唐伯虎又是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

卫理学肃然起敬,忙问是什么俱乐部,怎么会那么多人去。

唐伯虎说:“就是交友俱乐部,男男女女可以在那里写条子认识,所以人多得很。”

杨光一听很新鲜,拉着唐伯虎去玩。那时候唐伯虎正和一名女导游同居,得出了一个经验:“找老婆就是要找经常出差的,结婚等于没结婚。”

更重要的是,导游有一辆POLO,他也能经常接管使用权。唐伯虎经常开出来炫耀,加上他吹嘘自己长相英俊,那一段朋友们都改称他为“成都谢霆锋”,因为王菲也刚刚送了谢霆锋一辆车。

大家无比崇拜地说:“别人吃软饭算厉害的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开软车。”

唐伯虎丝毫不以为意,开着车四处泡妞,后来导游有所察觉,硬把自己的一张小照片贴在了车窗上,算是有了分身术,像幽灵一样盯着驾驶员位置和副座。

那段时间只有打的出门,唐伯虎急得双脚跳,后来想了个绝招,和杨光唱了一出双簧。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杨光故意半开玩笑地说起照片的事,装出告状的样子对导游讲:“你不知道,他用毛笔在你的照片四周画了一圈黑色,然后在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前妻,你在天堂还好吗?’反正你那一段经常跑九寨,也算在天堂了,不会不吉利的。”

导游似笑非笑地盯着唐伯虎,唐早有准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别听他乱说,怎么可能啊。”

杨光继续背诵早就商量好的台词:“好多女的看到都哭了,抱起唐伯虎就亲,说现在这么痴情的人太少见了,都要把自己的老公或者男朋友蹬了要嫁给他。”

导游当时不好发作,回家后对唐伯虎进行严刑拷打,唐伯虎自然打死不承认。导游一想万一是真的,这招太狠了,反而帮他的忙,权衡利弊之后,导游含恨把照片取了。这下唐伯虎又可以继续开他的软车,当他的“成都谢霆锋”了。

又遇到导游去“天堂”,两人相约到了单车道所在骡马市的轻工大厦。进去之后唐伯虎连电梯门都找不到,杨光急问:“你不是经常去吗?”

唐伯虎淡淡地回答:“我最近有点儿脂肪肝,都是爬楼上去的。”

刚刚走进单车道俱乐部,但见过道两边人头涌动,昏暗的灯光下浮现出一双双男人绿莹莹的眼睛,一张张女人们满怀期待的苍白脸庞。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发现桌上有纸和笔,可以填写桌号和一段短小的留言,送给其他桌的人。唐伯虎一挥而就:“你们桌下有炸弹,赶紧转移到我们这一桌就安全了。”落款“本·拉登”。

写好后四周看了一圈,穿着苏格兰式短裙的男服务生正在不同的桌子之间穿梭,传递着一张张的纸条,暂时顶替了红娘、月老和丘比特的工作。

看着一群群男女不停地进行着“资源整合”,唐伯虎有些急了:“快看一下有没有好的,不然都被抢光了。”

“舞台边上那一桌那三个还可以,尤其是挨着柱子坐的那一个,刚刚进来我就发现了。”杨光虽然近视,但夜间视力特别好。

“哪个哪个?”唐伯虎忙问。

话音刚落,两个男的已经凑了上去,端着酒坐在了一起,五个人谈笑起来。

“你娃眼睛有问题。”杨光急了。

风月成都017
两双贼眼搜寻了半天,那张“本·拉登”的恐吓纸条还是没有发出去,在唐伯虎的手心里捏着,再这么下去,就快像七几年的老粮票一样,用得久了,上面油渍汗渍什么都有,递给别人都不敢接。 看到美女,两人就推来推去:“你上!你上!”还没推两下,就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冲了上去,勇气跟董存瑞炸碉堡都有一拼。有的成了,或者一屁股坐在女人这边桌子上,或者连女人带饮料裹胁到男人的桌子上,让两个逃兵越看越沮丧。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拿着一摞条子开始念,内容大部分是即将成功男士,寻觅愿与他们共同走向顶峰的女士。潜台词是:仅限今晚。原来顶峰并不是事业和生活的顶峰,而是床第之间的顶峰。 进来的过道上,就贴了不少以前的精华条子,经过主持人一念,更显得文采斐然,把两个搞文字工作的新闻战线干将弄得目瞪口呆。 婚介受那么多法律法规限制,还有数不清的“俊男美女”,“家族企业继承人”,“双硕士在读”之类骇人听闻的头衔。这里完全不受限制,“大笔一挥,责任全在对方”,写出来的条子比周星驰无厘头的想象力还要丰富。 “张先生,供职于世界五百强企业,寻觅25岁左右白领丽人,身高一米六五以上……”这是属于“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型的。把自己的条件说得那么含混,好像五百强都统一成一家了,成为张先生的家族企业,对女方的条件却又那么具体。 乍一听挺牛的,五百强,喧闹的酒吧里经被主持人一轰,加上头脑早就被酒精弄得失去了理智,不肃然起敬才怪。 沃尔玛位就列五百强之首,员工人数超过一百万,你张先生是里面哪根葱或者哪颗葱花啊?你是那世界福布斯排名前十里面占了五位的大股东之一的远东干儿子,还是在仓库临时来代班运货的司机呢? “北京王先生,长年飞行于大江南北,生活的奔波让我们如此劳累,好想把我的肩头借给你靠一靠。”这是“请君入瓮型”的,短短几句话,看似简单,其实够毒。 北方男人的肩头都比较宽厚,是一些南方女人梦想的家园,想一下都觉得温暖。 “长年飞行于大江南北。”说明不会在此久留,很适合刚刚发现自己的男人跟另外一个女人睡在一起的那一类女人。再也不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只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一次,算是双方打平,然后重修旧好或是“沙扬娜拉”。找这样的外地男人正合适,天亮就分手,你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你的姓氏,免得纠缠不清。

同时,对那些长期在家或者办公室关得有点想发疯的女人,也极具杀伤力,她们好想好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那就让王先生给你吹吹枕边风吧。 “杨伟,”主持人一念这个名字,全场就笑成一团,“男,离异副乡长,括号,享受正乡级待遇,括号完。欲觅丧偶有孩女士,电话13……”念一句,场内的笑声就大一倍。杨光正跟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突然觉得这个号码有点耳熟,再一听,居然是自己的!

风月成都018
全场的欢声雷动中,有一阵炸雷似的笑声格外响亮,坐在桌子对面的唐伯虎指着杨光笑得说不出话来。杨光方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干的好事,气不打一处来:“你娃正事不干,就晓得做这些瓜事。” 唐伯虎捂着肚子把下巴放在桌子上,活像《米老鼠和唐老鸭》中那只肥大的沙皮狗的脸,又喘息了好一阵才说:“我帮了你大忙了,注意你的手机,不要漏接了电话。” 过了半天,电话一个没来。倒是不同的男女之间又转了很多次台,但见觥筹交错,变化比欧洲政治版图还要快捷,而且是真正的和平演变,都在欢声笑语中进行。 杨光暗暗后悔,该叫另外两个朋友,号称“朝廷鹰犬”,看到女的争先恐后就冲上去了,到这里正好大显身手。自己和唐伯虎属于标准的第二梯队,搭上话之后,都能有所表现,但又都不是新长征突击队或者加里森敢死队类型的选手。 但唐伯虎有理论在先:“两个男的一起出动,再找两个女的情投意合,可能性起码八成以上,因为两男两女聊天玩耍什么,都很方便。 “三个男的一起出动,可行性只有两成。因为那三个女的之中,肯定有一个装怪的,比如要早早就要回家啊,比如从来不去酒吧啊。更重要的是,三个女的一起,不可能都长得过得去,肯定有一个奇丑无比,哪个的不想要。这就叫‘三女人行,必有我狮焉’,狮是狮子的狮,河东狮吼。 “四个男的一起出动,那就不要出动了,各人找一个茶馆,打双抠耍算了。” “又被他的鬼理论害了。”杨光生着闷气,刚刚唐伯虎悄悄公布了他的真实电话,让他有些不快。过了一会儿,清一色女性的桌子逐渐趋近于零,节目表演开始,声震环宇。 两人面面相觑,决定进行战略转移,向里面的清吧撤退。这里和大厅有一堵玻璃墙相隔,中央还有一台钢琴,四周是木制卡坐,和粗犷的大厅相比多了几分清雅。 卡坐有两张相对的长椅组成,可以各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根据“唐氏四人理论”,这种“天然良港”自然早就被坐满了。 两个只有到清吧中间坐下,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里面墙边的卡座,那里有两个气度不凡的女人。一色的披肩长发,一个是直发,一个是小波浪;一色的黑衣,一个是黑色套装,一个是黑色连衣裙。一个苗条清瘦,一个比较丰满。 两个人又“你上,你上”地推让了半天,看着一个个的男的走过去,坐下,或嘻皮笑脸或正襟危坐,但最终都一一离开。 “她们两个,目测身高都有一米七左右,年龄大概在……”唐伯虎又开始他的理论分析。 看着又一个男的离开那两个女人的座位之后,唐伯虎说:“赶紧叫服务生来把我这张纸条递过去。”那张皱巴巴的拉登通告居然被他从大厅捏到了清吧。 “你那个只适合骗小女生,这两个不合适,看我的。”杨光早就打好了腹稿,一挥而就,唐伯虎看了也叫了声好,便让服务生传过去。

风月成都019

纸条上面写着:“黑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这是修改小虎队的歌词《蝴蝶飞呀》。

还有一句:“烛光中的两只黑蝴蝶,童年时候遇到你们,那是哪一天?”这是修改日本一首著名的儿歌《红蜻蜓》。

杨光有些得意地说:“你看她们手上那么多别人送过去的条子,不出点奇兵,根本不可能引起注意。”又鼓动唐伯虎:“你也露两手啊。”

服务生拿了另外一张条子回来,上面写着两名黑衣女郎的回答:“Where are u?(你们在哪里?)”

杨光一看,哈哈大笑:“这下送到我嘴里来了。”

原来他自小喜欢英文,大学时曾经苦读原版英美名著。他看得最长的英国名著是《简·爱》,前面四分之一看的是中英文对照本,接下来的四分之一干脆直接看中文部分,剩下的一半看的是黑白电影;他看过最长的美国名著是《丧钟为谁而鸣》,只看了开头约翰·堂恩的那首诗,还没有接触到海明威的一个字母,就丢开不管了,然后到处说“海明威果然是硬汉,语言就像他的胡须一样硬”。

凭借如此雄厚的英文底子,杨光又拿起一张纸条,挥笔写下:“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这是莎士比亚最经典的一首十四行诗,中文意思是:“我怎能将你比做夏天?你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杨光只记得最开头的两行,这倒符合他蜻蜓点水的风格,什么都知道一点点。就像那句广告词:“男人说够了,其实永远也不多。”

唐伯虎看了按捺不住,提笔在诗的结尾处画下了两只比翼齐飞的黑蝴蝶,寥寥数笔,蝴蝶呼之欲出,他在少年宫学画那些日子简直没白过。

杨光看了有些激动,觉得又是英文又是美术,两大才子联手,完全是一幅必杀的杰作。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鼓勇气,对唐伯虎说:“这个我亲自送过去,不要叫服务生了。”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在唐伯虎期待的目光中已经势成骑虎。

杨光拿着纸条,深吸了三口气,脑海里回想着那两大“朝廷鹰犬”的成功战例,用他们来鼓舞自己,然后一闭眼双脚一蹬,站了起来。

两桌之间的间隔只有几米,杨光却觉得腿软得有些走不动,他知道不光是唐伯虎,还有那么多铩羽而归的男人都在看着他。

这几米对杨光来说就像二万五千里长征,崔键不是唱过:“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前里。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这下杨光知道怎么不容易了,只感觉全身微微发抖,冰凉得就像在爬雪山,还觉得双腿微微颤抖,柔软地就像在过草地。

杨光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这么近老是走不到,又恨时间过太快,这么迅速就到了那张卡座面前。两名黑衣女郎笑吟吟地看着他,两张俏丽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分外美丽,他机械地将纸条递了上去。

风月成都020
“那张黑蝴蝶的纸条是我写的,我能一起坐一下吗?”杨光自认为刚才的发挥还不错,就用黑蝴蝶当开路先锋。 “请坐请坐。哎哟,英文,看不懂啊。”两个女人拿着纸条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用英文回复,所以我也就只有用英文了。”杨光微笑着解释,僵硬得就像整张脸刚刚从冰箱里被速冻了半小时才端出来。 “你写了个黑蝴蝶过来,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用英语随便写了一句。其实我们英语很糟糕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两个女人又是一阵笑。 毛主席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女人最厉害的地方是可以无缘无故地笑,也可以无缘无故地哭。西方有句俗语:“两个女人等于一千只鸭子。”杨光在一千只鸭子无缘无故的笑声中,有点手足无措。 本来仗着自己英语有些底子,想冲过来滚地雷,杀出一条血路,没想到别人一句“一点兴趣都没有”,让他有狗吃乌龟,无从下嘴的感觉。 “你们好,我们是一起的。”唐伯虎指着杨光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在杨光的眼里,他的出现无异于神兵天降。 追女人也是一场战争,杨光本来想一鼓作气一马平川,没想到遭到当头棒喝,如果没有援军,肯定一败涂地了。他猛地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那么多男的冲上来,又纷纷落荒而逃:一梭子子弹打完了,没有人递弹匣上来,不逃就只有“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了。 “对对对,我来介绍一下,唐伯虎,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杨光顿时来了精神。 一句话又逗得两个女人笑了起来,丰满的那个说:“好荣幸啊,能看到名人。” “那就喝一杯,我先干为敬,你们随意。”唐伯虎潇洒地和两女碰了下杯之后,将手里端着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虽然名气很大,但还是很平易近人的,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杨光慢慢找回了感觉。 “不要老说我了,两位美女是做什么的呢?”唐伯虎反应也快。 “哪里有一上来就问别人职业的?女人的年龄和职业都是秘密。”杨光假装反驳,他和唐伯虎从来不需要排练,就能完成一段生活相声。 “我本来也不想问的,但你们确实气质不凡,让我忍不住。”唐伯虎果然轻松地接了过去。 “这倒是真的,我们已经在外面转了三圈了,实在没有发现美女,只有到里面清吧来。一进来就发现两只黑蝴蝶……”杨光和唐伯虎的马屁功夫各有千秋。 自从他们过来之后,两个女人的笑声就没有断过,笑到高兴处还互相抚肩摸头,捶捶打打一番。她们听着两个男人的即兴相声表演,根本插不上嘴,只能间或说一个“真的啊”、“是吗”。 “其实,他刚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问错了,你们一定是学生,说不定我们还是校友呢,我们都是西川大学毕业的。”每次打不开缺口的时候,杨光就会用这招。 “校友倒不是,应该说你们都是我们的学生。”苗条的那个忍不住泄露了秘密。 “大学老师啊?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呢?读书的时候没有遇到这么漂亮的女老师。”杨光继续发挥。 “就算我们读书的时候她们在教书,也不一定教得到我们啊。你们是教什么专业的?”唐伯虎问得很自然。 “艺术学院的。我教声乐,她教器乐。”苗条的那个干脆竹筒倒了豆子。

风月成都021
“学音乐的啊?我最喜欢瓦格纳了,我家里有全套瓦格纳的碟子,全部是正版。”唐伯虎双眼放光,继续说:“我这辈子最崇拜的人就是搞音乐的和老师,你们都占齐了。” “喜欢瓦格纳的都有点神经病喔。”丰满的终于插话了。 “就是就是,你看出来啦?”杨光手指着唐伯虎,脸冲着丰满的那个说:“你们不要惹他,他砍死人不负法律责任的。” 又是一阵狂笑。 亚里士多德说过:“人是惟一能笑的动物。”马克思用劳动区分人和动物,他用笑声来区分。不过幽默确实是人际交往中最好的机油,汽车跑五千公里就得换一次机油,杨光和唐伯虎的机油多得用不完。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还不断有纸条通过服务生传过来,话题也就回到纸条上。杨光详细解释了那两句英文古诗的意思,表示这送给两位美丽的女教师是恰如其分的,美女教师们连忙说不敢当,并异口同声地说“太深奥了”。 杨光谦虚地说:“这都是古英文,就像中国人看古文,很多英国人都不懂。”很像假洋鬼子说了一句“No”之后对阿Q解释:“这是洋文,你们不懂的。” 丰满女教师对那两只蝴蝶分外感兴趣,问是谁画的。唐伯虎挺了挺身子,拿起桌上的笔,又画出了两只神态各异的蝴蝶,引起教师们“哇”声一片。赞叹声未落,他又几笔勾勒出丰满女教师的侧面画像,维妙维肖。画完之后,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眯缝着眼睛看自己的杰作在三个人手里传来传去,满怀焦急地期待着表扬一如既往地到来。 “真的好像喔。”女音乐教师们显然没有太多接触过美术,对少年宫水平非常景仰,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 “把这个收好,”杨光对丰满女教师说:“哪天他像凡高一样疯了,把自己的猪耳朵割下来,再自杀了,这个就值钱了。”又惹起一阵笑。 笑声就像风卷残云一样把陌生感驱散了,杨光的连续发挥显然很对苗条女教师的路子,因为她明显开朗得多。 唐伯虎则又连续背诵了二十多个音乐大师的名字以及他们的代表作,基本无误,丰满的女人不仅不再认为他是神经病嫌疑人,反而对他有刮目相看的感觉。 看到时机成熟,两人将自己的情况合盘托出,交换来了两位教师的芳名,苗条的姓张,丰满的姓古。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该回家的时候。两人自然抢着要送,老师们也没有拒绝。杨光有些后悔偷懒坐了唐伯虎的车来,早知道当晚有这么大的收获,肯定自己开车来了。 刚刚上车,古老师就对唐伯虎笑道:“这是你的车吗?打扮得太女人化了吧?”

自从导游将自己的“遗像”从车上取走后,又想了一招,将车里堆满了绒毛玩具,座套也换成粉红色系列,装饰得不是闺房,胜似闺房。 “这是他老婆的车,你们身上没有香水味道吧?不然被他老婆闻的了他又要当床头跪。”杨光抢答道,有时候说实话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张老师笑道:“啥子床头柜?” “就是在床头跪一晚上不准睡觉。”杨光一脸认真的样子反而引得两位老师笑得更开怀。 <!--StartDiry--><!--4326797-->

风月成都022
“你教器乐的,对钢琴一定很熟悉吧?”唐伯虎不断想转移话题。同时,他还喜欢在别人擅长的领域与之较量,并认为这样获胜才算英雄。遇到军人就大讲隆美尔的坦克兵团应该早一些与蒙哥马利决战就对了,并辅以一连串的叹息;遇到医生就说伽玛刀与X光的异同,并引发对国民素质的感慨;遇到少数民族就说自己有鲜卑血统,并大声朗诵“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就连遇到和尚他也会讲述一番自己亲眼见到的舍利子,并用普通话说“般若波罗密多”的正确念法…… 遇到这两位搞音乐的,他岂有不杀入敌方阵地的道理?古老师笑答:“我就是学这个的,有机会弹一下,请你点评。” “不敢当,”唐伯虎的谦虚就像蜻蜓点水一样,马上又转了向:“我喜欢欢快一点的曲子,门德尔松和瓦格纳都写过《婚礼进行曲》,我都比较喜欢。不过好多人都搞不懂哪一首该在婚礼开始的时候演奏,哪一首该在后面演奏。” 在这种时候,杨光都会很主动担当捧哽的角色,问一句:“哪个先哪个后呢?”才能让唐伯虎继续发挥,但当着张老师的面,他有些犹豫,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古老师接过了话茬:“我更喜欢肖邦。” 唐伯虎借换档的机会,悄悄用手拍了一下副座上的杨光。杨光立刻会意,也借这么一句话的功夫想好了既不犯傻又可以配合唐伯虎的语言:“古老师,唐伯虎的手机铃声就是婚礼进行曲,你打一个看一下是门德尔松的还是瓦格纳的。” 古老师马上明白这两个家伙想要自己的手机号码,也就坡下驴,拿起自己的电话拨了起来,响了一下她就问:“你怎么想起用婚礼进行曲当铃声啊?” “父母催到结婚。唉。”唐伯虎一声叹息,潜台词是又该杨光说话了。 杨光心领神会:“他的要求很高,又要学音乐的又要是老师,找了好多年都找不到。当然,是在古老师出现之前。” 两人两句话,又把唐伯虎的导游女友送到天堂暂住去了。 古老师先到,进了西门一个比较著名的小区。张老师比较远,在外双楠一个新楼盘门口下车。 杨光也跟着下了车,对张老师说:“他已经有古老师的电话了,我本来想找古老师要你的号码,但想古老师也会先征求你的意见,所以现在我直接找你要算了,免得去求她了。” 他经常采用单刀直入的办法,用看似直来直去其实九曲回廊式的方式,领着女人的思路像坐过山车一样翻来覆去,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张老师果然很大方地把号码说了,杨光当面拨打了一次,听到响声就互道拜拜。 第二天中午,唐伯虎就约着杨光满城到处找大一点的音像书店转悠,最后终于在盐市口找到了一家,里面有一本厚重无比的英文版世界著名音乐家辞典。 “转了这么久,你就找这个破东西啊?到处都有这种资料嘛。”杨光对音乐不大感冒。 “你知道什么啊?”唐伯虎有时候老实得可爱:“古老师最喜欢的是肖邦,她是专业的,我必须钻研一下才能和她拼一下,中文的搞不定,肖邦我也不是很熟,所以昨天我都没搭腔。” “我是说她昨天一说肖邦你就傻了。”杨光笑道。 “啥子傻了?”唐伯虎又恢复了本来面目:“肖邦其实我还是多熟的,主要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端起字典,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肖邦,大声质问卖书的:“老板,你这个什么大辞典喔?肖邦都没有?钢琴之王。” 老板接过书,一看他翻的是“X”条目,小心翼翼地说:“这不是中文版的,肖邦好像不应该查‘X’吧?” 唐伯虎一愣:“对对对,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是说嘛。英语的,应该是和‘shopping’谐音,该查‘S’部分。” 杨光对唐伯虎的景仰之情刚刚从心底油然而生到心口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也在买音乐书的小孩子对唐伯虎说:“应该查‘C’部分,肖邦的全拼是‘Chopin’。”
杨光对唐伯虎的景仰之情刚刚从心底油然而生到心口的时候,听到旁边一个也在买音乐书的小孩子对唐伯虎说:“应该查‘C’部分,肖邦的全拼是‘Chopin’。”

风月成都023
听到这句话,杨光的脸都有点红,悄悄挪了一下步子,转过身去装做正在看其他的音像制品,生怕别人知道他是和唐伯虎一起来的。 唐伯虎只是略微愣了几微秒,然后继续大声对小孩子说:“我是说呢。弗雷德里克·肖邦,我以为查‘F’就可以了。” 出了店门,杨光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大笑着对唐伯虎说:“你也有今天。你不是精通世界所有语言吗?”他曾经买过一件Hugo Boss的衣服,得意地向唐伯虎展示,唐却很认真地教导说:“这是法语,该读‘雨果’,而不是‘胡果’。”弄得他很灰头土脑了一阵子。 唐伯虎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他更关心古老师对他的看法,一个劲儿地问杨光:“你看我有没有搞?她对我有意思吗?她住的那个地方好像有点高档喔。” 杨光说:“你先把你那辆‘软车’弄好点儿,不要一看就是女人开的。她好像确实对你有点意思,你把辞典上的肖邦都背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唐伯虎一扬手,“还肖邦买了几张碟,先预习一下再说。晚上一起约她们俩出来吧?” 杨光更惦记韦青,连忙说:“我还要等个美女的电话呢,你先约古老师吧,将来我约张老师也方便。不要在背后给我下烂药,一定要旗帜鲜明地坚持正面宣传。” 然后在唐伯虎“哪个美女”的追问声中,一溜烟地跑了。 左等右等,下午两点过都还没有等到韦青的电话,杨光实在忍不住给她打了过去,怯生生地问:“你不是说午饭过后给我联系吗?” 韦青那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音,然后才听到她脆生生地说:“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正在陪家里人打麻将呢,他们都在兴头上,我不好马上走,你过一个小时过来吧。” 杨光仿佛挨了半记闷棍,说好等电话的,结果还是自己打电话过去,召见变成了求见,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他几乎是捧着表过了一个小时,然后直奔韦青给他说的地点,西延线二环路外面的一个住宅小区。一路上他回忆起昨晚送两位老师回家,好像也走过这条线路,不由得心跳加速了几下。 到了之后,又是一个求见电话打进去,韦青说:“这一圈打完就下来,你稍等一下啊。” 杨光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发泄,看到街边有个洗车场,便将车开过去洗,以便打发时间。车快洗完的时候,韦青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看到旁边停的一辆索娜塔,对杨光讲:“这车不错,我爸爸准备把他现在的车卖了,换成这种。” 杨光一愣,以前不是说开霸道吗?怎么又想换索娜塔了?越野变轿车,日产变韩产,是不是快破产了啊?话在心窝里转了三圈,没敢问出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等你爸爸换了试一下,好的话我也跟着换。”全然不顾自己车房都是按揭的。

风月成都024  
上了车,杨光问:“今天怎么安排啊?” 韦青说:“随便你。” 杨光脑袋“嗡”了一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一句随便弄得自己差点回不了神,幸好这次有了准备,他追女孩子做的功课不比唐伯虎少,顺口就说:“这里离温江近,你肯定喜欢骑马,去跑马场玩吧。” 韦青道:“好啊,我还没去过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骑马?” 杨光说:“喜欢开越野的女孩子都会喜欢骑马的,这两样东西都有一种粗犷和野性的东西在里面。” “没想到你还挺会分析的嘛。”韦青笑道。 “是啊,这几天都在分析你喜欢什么,怕带你去了不喜欢的地方,耽误你的时间啊。”在准备安排去跑马场的时候,杨光同时安排好了这句话,就像围棋里的定式一样,走到这里肯定会这么下。 韦青心里一动,去过的地方多得数不清,但有人如此专心安排,还是不多见的。她斜睨了杨光一眼,说:“你是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这么细心啊?跑马场都去得不爱去了吧?” 女人总是爱吃一些干醋,哪怕她对这个男人毫无兴趣或者那个女人和自己毫无关系。康德早就用哲学家的观点进行了阐述,并推论出了一个数学公式:“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别的女人获得了多少情人,她的崇拜者的圈子就损失了多少情人。” 杨光早就被韦青那一瞥看得心神荡漾,又听到她一口一个“跑马”,想到小时候梦遗又叫跑马,把方向盘都抓紧了,说:“我恐高,不敢骑马,到了之后你一个人骑,不要拉我啊。”又装模作样地说:“马场的路怎么走啊?我没去过,你说吧。” 韦青娇嗔道:“装得挺像。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随便开。” 从银马过的时候,韦青很好奇地问:“这里好像很有名。” 杨光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这里曾经是著名的红灯区,还和朋友们来看过艳舞。但现在却处于两难的境地,如果说知道得很清楚,无疑是惹火烧身;如果说自己一点不知道,那等于承认自己是白痴。 最后他灵机一动,决定把朋友出卖了,对韦青讲了大学同学傅恒来这里的故事。 傅恒一心想找个处女结婚,结果连续几个女朋友都不是。最倒霉的是,有一个女朋友是在刚刚被骗失身三天的时候和他认识的,把他恨得牙痒痒的。本来想找那个男的拼命,就像《水浒》里面“豹子头”林冲在老婆被高衙内调戏后,怀揣牛耳尖刀在京城里乱转,想要报仇,却哪里找人去? 最后当然比被惨遭陷害的林教头好得多,傅恒花了两千多块钱在银马买了个初夜权。当年英格兰国王为了让贵族忠于自己,通过法令让他们享有自己领地里女人的初夜权。现在是商品社会,用钱也可以买到这种权利了。 傅恒在完事之后正美滋滋地认为自己终于成为一个完整的男人了,和小姑娘一聊,发现她才刚刚16岁,吓得半死,澡都没敢洗就开车狂奔回家了。 平静一阵之后,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凌晨三点过给杨光打了个电话:“我终于成功了。” 杨光迷迷糊糊地问他什么事。 傅恒回忆了自己的童年,“从小就穿哥哥姐姐穿旧的衣服,用他们用旧的东西,玩他们玩坏的玩具,肯定是这些东西把我弄霉了。” 杨光哼哼了两声算是回答。 傅恒继续自己口述的回忆录:“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全部是别人用过的,我都以为我只有‘二手货’的命了。今天,我终于站起来了。” 杨光一喜,有点清醒了,忙问:“你找到处女的女朋友啦?” 傅恒阴笑了半天,然后压低声音说:“银马。” 杨光一惊,全部清醒,睡意全无,问道:“你还是去啦?感觉如何?说来听听。” 傅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神吹了半天。杨光都有点嫉妒了,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现在可以做手术,你不要太得意了。” 傅恒知道他会这么说,这才甩出他准备好的杀手锏:“不可能,刚刚十四岁。”就这一小会儿,那个处女的年龄就降了两岁,看来电视里演“今年20,明年18”,也不算虚假广告了。


因为我实在吃喝的坛子上看的,给连接的话估计大家还要注册,所以找了个天涯的链接,不过这个是个n久的大坑哦,作者现在都只更新他的吃喝帖子了。。。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 ... 33&strItem=free   http://www.tianya.cn/New/PublicF ... 85&strItem=free

[ 本帖最后由 lesley27 于 2007-5-5 19: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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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13:5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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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4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的比较长,而且我只贴了一部分,只是想让看了前面觉得有意思喜欢的人可以自己用链接读下去,还好文章我喜欢的是一些要趣和成都特色的桥段,真正要整篇看完与否倒是其次,主人公命远如何倒是其实 呵呵。$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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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14: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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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19: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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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娇贝儿 于 2007-5-4 12:50 发表
这文章不是一般的长。。。。。。。。。。$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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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4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zhouxiaoli88 于 2007-5-4 19:51 发表
看的眼流花儿都要出来了:o



你是笑得眼流花出来了呢,还是字太多了眼睛痛呢?
明天烧烤快乐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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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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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5-5 1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刚才看如下情景,又笑疼了:D
风月成都015

婚介暂时没“好货”,只有另辟蹊径,单车道是个绝佳的选择,尤其有唐伯虎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浑身是胆的人。

如何追女人,唐伯虎也有名言:“两有一不要。”具体解释一下就是“有钱有闲不要脸,就不可能有追不上的女人”。

听到单车道的大名,居然是通过一名德国人。有一次杨光刚刚完成一个采访扛着摄像机就直奔绿豆吧(根据前文说,这个地方在银河王朝大酒店里面),旁边一名老外看到了,很有兴趣地走过来搭腔,用英语自我介绍:“我叫卫理学,来自德国。”

就像雅芳宣称“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一样,老外的中文名字往往都取得比中国人还有中国味道,不知道这个老德是要捍卫中国人都不怎么了解的理学呢,还是崇拜卫斯理而想向他学习。

精通十几种语言兼几十种鸟兽叫声口技的唐伯虎一听是德国人,连忙把杨光拔拉到一边,说:“看我用德语和他对话。”然后嗯嗯啊啊地说了一通,把老卫说得目瞪口呆,愣了半天神才用英语回答他:“我没听懂你说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杨光早就习惯了他的这些天才举动,之前有一次一起采访一名韩国人,唐伯虎非得用韩语和人交谈,又是叽哩呱啦一大通,结果人家用中文回答他:“你说的是什么?能说中文吗?”

最现眼的一次是杨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认识两名藏族空姐,正在锦江宾馆旁边的花园餐厅吹得高兴。

唐伯虎开始说在写稿子,打死都约不出来,后来听到有两名藏族空姐在座,五分钟没到就赶来了,还没落座就开始咿咿呀呀说了一番。

两名藏族空姐都表示听不懂,唐伯虎面不改色回答:“你们都不是拉萨的吧?”

藏族空姐不依了:“怎么不是?都是拉萨一环路以内的呢。”

唐伯虎一张老脸只红了半秒钟之后说:“我的,金珠玛米,你的,扎西德勒。”

杨光肚子都快笑破了,赶紧拉他坐下说:“这次我都听懂了,资格的藏语,还夹了两句日语。”

这次当着德国人的面,杨光怕唐伯虎又脑筋急转弯,为了显示自己懂德语,对着别人来句:“嗨,希特勒!”连忙抢到唐伯虎身前,用英语和卫理学聊了起来。

聊得高兴,卫理学摸出了自己的名片:天河酒店副总。一来二去,大家都算认识了,两人还帮卫理学搞了一些宣传报道。

不过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卫理学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怕是请他们帮忙。

“我永远只能看到他的鼻孔。”杨光总结说。

“德国人都是这个鬼样子,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嘛。”唐伯虎也有点愤愤不平,也一直为他听不懂自己的德语而耿耿于怀,“他肯定是德国农村的,不大听得懂德国官方语言。”

惟一一次杨光看到卫理学的鼻梁而不是鼻孔的时候,是老卫拿出一张纸条给他们,上面写着:one car club(单车道俱乐部)。这次老卫肥硕的身子没有像以前一样深陷在沙发里,高高地昂着头,而是一再向他们询问这家俱乐部的情况。

原来他分管的餐饮部因为酒吧效益不好受到总经理的严厉批评,不知道谁介绍了这家单车道俱乐部人气极旺,老卫不得已求助于两名中国新闻界朋友。

风月成都016

“那里啊,我经常去。”唐伯虎又是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

卫理学肃然起敬,忙问是什么俱乐部,怎么会那么多人去。

唐伯虎说:“就是交友俱乐部,男男女女可以在那里写条子认识,所以人多得很。”

杨光一听很新鲜,拉着唐伯虎去玩。那时候唐伯虎正和一名女导游同居,得出了一个经验:“找老婆就是要找经常出差的,结婚等于没结婚。”

更重要的是,导游有一辆POLO,他也能经常接管使用权。唐伯虎经常开出来炫耀,加上他吹嘘自己长相英俊,那一段朋友们都改称他为“成都谢霆锋”,因为王菲也刚刚送了谢霆锋一辆车。

大家无比崇拜地说:“别人吃软饭算厉害的了,没想到你居然能开软车。”

唐伯虎丝毫不以为意,开着车四处泡妞,后来导游有所察觉,硬把自己的一张小照片贴在了车窗上,算是有了分身术,像幽灵一样盯着驾驶员位置和副座。

那段时间只有打的出门,唐伯虎急得双脚跳,后来想了个绝招,和杨光唱了一出双簧。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杨光故意半开玩笑地说起照片的事,装出告状的样子对导游讲:“你不知道,他用毛笔在你的照片四周画了一圈黑色,然后在照片下面写了一行小字:‘前妻,你在天堂还好吗?’反正你那一段经常跑九寨,也算在天堂了,不会不吉利的。”

导游似笑非笑地盯着唐伯虎,唐早有准备,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别听他乱说,怎么可能啊。”

杨光继续背诵早就商量好的台词:“好多女的看到都哭了,抱起唐伯虎就亲,说现在这么痴情的人太少见了,都要把自己的老公或者男朋友蹬了要嫁给他。”

导游当时不好发作,回家后对唐伯虎进行严刑拷打,唐伯虎自然打死不承认。导游一想万一是真的,这招太狠了,反而帮他的忙,权衡利弊之后,导游含恨把照片取了。这下唐伯虎又可以继续开他的软车,当他的“成都谢霆锋”了。

又遇到导游去“天堂”,两人相约到了单车道所在骡马市的轻工大厦。进去之后唐伯虎连电梯门都找不到,杨光急问:“你不是经常去吗?”

唐伯虎淡淡地回答:“我最近有点儿脂肪肝,都是爬楼上去的。”

刚刚走进单车道俱乐部,但见过道两边人头涌动,昏暗的灯光下浮现出一双双男人绿莹莹的眼睛,一张张女人们满怀期待的苍白脸庞。

两人找了位置坐下,发现桌上有纸和笔,可以填写桌号和一段短小的留言,送给其他桌的人。唐伯虎一挥而就:“你们桌下有炸弹,赶紧转移到我们这一桌就安全了。”落款“本·拉登”。

写好后四周看了一圈,穿着苏格兰式短裙的男服务生正在不同的桌子之间穿梭,传递着一张张的纸条,暂时顶替了红娘、月老和丘比特的工作。

看着一群群男女不停地进行着“资源整合”,唐伯虎有些急了:“快看一下有没有好的,不然都被抢光了。”

“舞台边上那一桌那三个还可以,尤其是挨着柱子坐的那一个,刚刚进来我就发现了。”杨光虽然近视,但夜间视力特别好。

“哪个哪个?”唐伯虎忙问。

话音刚落,两个男的已经凑了上去,端着酒坐在了一起,五个人谈笑起来。

“你娃眼睛有问题。”杨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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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5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看过这篇文章,不过没看完~
lesley mm把题目加起嘛,要不然都不晓得是啥子$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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