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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z718de

《风的预谋》鬼马星(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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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后来突然就住到了我家,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了一起。她好像很乐于照顾我,总是抢着给我洗衣服做饭,虽然做得不算好,但是我看出她尽力在讨好我,说实话,这让我很难过,因为我越是跟她生活在一起,就越是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她。但是,我又觉得每天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有个女人在家等我是件很美好的事。可我们并没有像电台里那女人说得那么离谱,我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神经有毛病。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跟她的那件事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正在运气,要把腹部的毒气逼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我跟她一共只有三次。第一次在车里,后面两次在家里。就是这么简单。”说完这句,他重重把头撞到沙发上。
  莫兰知道他是在生闷气,因为出于无奈,他不得不透露自己最不想提及的隐私,这叫他极度难堪。想到他要忍受多大的煎熬才决心放下自尊说出上面的话,她忽然感到极为后悔,她真想告诉他,算了,高竞,别说了,别说了,但还没等她开口,他又说了下去。
  “我是怎么向她提出分手的呢,还是因为你。你那时候在度蜜月,你打电话给我,问我想要什么,你好像在给我买礼物。我那时候站在马路上听你的电话,简直快崩溃了,我真想对你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但是我能说吗,我什么都不能说,我知道说这些只会让你觉得心烦……”
  听到这里,莫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他们的那个电话。
  “高竞,我在给你买东西,你要什么?我都挑花眼了。”她在电话这头兴高采烈地说。
  他却显得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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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喂,喂,喂,高竞,”她以为电话出了问题。
  “啊,随便吧。”他在那头开了腔,“你好吗?”
  “我当然好,永胜对我可好了。你要领带吗?”她很开心。
  “我说了,随便。你……”他又沉默了。
  “利索点好不好,高竞,这可是国际长途。”
  “我想你……”他说着,“大概很快会回来吧?”
  莫兰忽然想到,那后面半句也许是他当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失言了,特地加上去的,可是当时她一点都没注意。
  “听完你那个电话,我在马路上站了很久,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家,不仅仅是有个女人为你洗衣煮饭或者等你回家,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上这个人必须是你喜欢的,如果你喜欢她,就算她做不到这些也没关系,可如果你不喜欢她,就算她做得再完美,看上去像家的地方仍然是个空壳子。”
   “我是忽然明白这个道理的,也许我明白得晚了一点。但我终于还是明白了。于是我回去后就向她提出了分手。可就在我提出分手后第二天,她忽然就生起病来,一直发高烧,我根本没办法照顾她,只能叫高洁来照顾,所以她就这样又在我家呆了一段时间,我总不能把一个病人赶走吧。她又不肯告诉我她的家在哪里,那时候我还经常要出差,根本无暇顾及她,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过的。有一次我出差回来,发现一封她写给我的信,她说她走了,她还告诉我,她其实是结过婚的,她是个有夫之妇,她离家出走只是想寻找点刺激,她在信里向我道歉说,不该骗我。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莫兰感到自己都不忍心听下去了,但她用手指抹掉眼角的泪花,强作镇定。
   “自从她告诉我她是已婚的以后,我就觉得我跟她的事很肮脏,我不喜欢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想到你那么光明磊落地结婚,而我却跟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惭愧。我后来就开始讨厌她了。但在我的印象中,她不是那种话很多的女人,说话也很含蓄,不是那么露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会变成这样。如果你还想知道她的名字,她叫冷小慧。我十几年前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叫这个名字。我说完了。”
  冷小慧?莫兰怎么觉得,这个病怏怏的冷小慧很像冷杉呢?她会不会在这些年中改了名字?莫兰很想再思考下去,但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考虑这问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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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说的没错,我对她是没什么感情,而且我也的确跟她有那回事,但做也做了,已经无可挽回,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低声说道,随后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我走了。”
  莫兰静静地等着他离开,她认为他不会。
  果然,10分钟过去了,他仍然站在那里。
  “高竞。”她忍不住叫他。
  “你不要催我,我马上走。”他背对着她,沉声道。
  “过来。”她道。
  他回转身看着她,没有动。
  “过来。”她又道。
  他慢慢走到她床边。
  “坐下。”她命令道。
  他在她床边坐下,她用毯子把自己裹好,然后坐了起来。
  “高竞,把那件事忘了吧。”她道。
  他看着她,忽然生气地一锤她的床,把她吓了一大跳。
  “我认识了你13年!莫兰,我认识了你13年!你居然连一丁点信任都不给我,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人!色情狂吗?如果是这样,你逃得掉吗?!你我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你为什么要听信电台里的女人胡说八道,不听我的?就算我一句话不说,我一句也不解释,你也应该相信我,不是吗?你……”他愤慨地瞪着她吼道,但说着说着,他就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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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黑暗中,她看见他满脸气愤,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委屈得要命,看见他气得咬牙切齿,她忽然感到深深懊悔。他说得没错,她应该信任他,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了,她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忽然之间,她彻底被打败了,并开始为自己之前对他太苛刻而内疚。
  她终于从毯子里伸出双臂搂住了他。
  “好了,好了,把过去的事忘了吧,高竞,我知道了,是我不对,别再说了。”她柔声在他耳朵边安慰他。
  “你对我太过分了!”他的情绪仍旧没有平复。
  “我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发脾气的,听到这种事,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如果你在电台里听到有人这么说我,你会高兴吗?好了,我现在收回让你搬回去的话,好吗?”她温柔地拍着他的背。
  “你喜欢我吗?”他问道。
  “不喜欢。”她顽皮地摇摇头,见他脸沉下来,马上补充道,“我不是喜欢你,高竞,我是爱你。”
  他在黑暗中认真地瞅着她,仿佛要辨明她这句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肯定她不是在说笑了,他伸手环到她背后,可忽然他像触电一样放开了手,眼睛瞪得老大。
  “你……”他盯着她,没有说下去。
  “裸睡可以促进血液循环,让人心情愉快,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她知道他为什么吃惊,满不在乎地瞄了他一眼,为他的紧张感到好笑。
  “你,你总是这样吗?”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这样,你不知道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我想知道,我哪有这机会啊。”他嘟哝了一句,重新伸手环住她的腰,随后就笑了。
  她感觉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她赤裸的背部。
  “你不觉得难受吗?”他把头靠在她肩膀上问道。
  “奇怪了,我当然是觉得舒服才这样的。知道吗。裸睡可以放松神经,让你的全身细胞得到充分的休息。不过,跟你这土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好多了,便轻声问道,“高竞,你说了那么多,应该口渴了吧。”
  “那倒没有。”
  “你肯定渴了。”
  他放开她,好奇地看着她,以为她要做什么惊人之举,哪料,她把床头柜上的一杯白开水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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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喝吧。”她说,其实她想逃避他那越来越热烈的抚摸。
  他笑了起来,随即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她万万没想到,他把水杯放下后,忽然像电视里的裁缝那样,哗地一下把他嘴里那口水全喷在她身上和脸上。
  “啊!高竞,你干什么!”她尖叫了一声退开去,一边捋去脸上的水,一边条件反射一般拿起剩下的半杯水猛地朝他的脸上身上浇去,他顿时就成了落汤鸡。
  他呆呆地凝视着她,头发湿淋淋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嘴唇微微张开,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接着他开始解扣子。
  他的举动让她有些惊慌,她能感觉到现在他的身体就像一锅慢慢煮沸的水,随着温度越来越高,每个细胞都开始翻滚起来,她仿佛已经看见水面上无数跳动的小气泡。
  “你想干什么?”她忍不住胆怯地问道,
  他一开始没说话,等他把衣服完全脱掉扬手扔出去的时候,才冷冰冰地对她说了一句。
  “时候到了,莫兰。”
  接着,他猛地拉开她紧紧抓住的毯子,一头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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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没有告诉她,当她摸到他大腿深处的伤疤时,他全身的那些伤疤忽然像相互呼应一样,通通疼痛起来,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想,也许是幻觉和梦境让他在一时间丧失了真实的感觉能力。
  那条伤疤是他在15岁那年为了了断自己的生命自己用刀割的,他听说割大腿的某一条筋会引起大出血,但结果他的自杀行为很不成功,最后不仅没有让他撒手人寰,还让他吃尽了苦头,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常行走,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后来伤好了,有一次他坐在马路边想,也许很多年后,他的妻子会一边抚摸这条伤疤一边安慰他,那又是什么滋味呢,15岁的他坐在凉风习习的夕阳里暗自琢磨着,这隐秘的渴望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他本来以为这愿望很快就能实现,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来得那么迟。
  他仿佛看见两个自己出现在不同的场景里,第一个正闭着眼睛躺在涨潮的海滩上任由潮水一波一波向他袭来,第二个则心急火燎地在黑暗的丛林中奔跑,随后一不留神就掉进了一条发着银光的小河,温暖的河水包裹着他,他觉得好舒服,好舒服,真想永远沉下去。这味道让他想起了母亲,不是现实中的母亲,是想象中的母性的怀抱,充满温情的,湿润的,包容的,永远疼他的,他忍不住想像孩子一样撒娇,有那么一刻,他都想开口叫妈妈了,但忽然又觉得实在太好笑,于是他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以后,他就变得很疯狂。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相比之下,之前的三次,他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定义错了,他想其实他也许从来没有真正试过。
  因为实在太不一样了,太不一样了。
  他仿佛看见沙滩上的自己在一个劲地摇头感叹,好像喝到了人生最美的一杯酒。
  他真像个孩子。她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自己是领着一个小孩子在黑暗的隧道里急步前行,随着脚步越来越快,他渐渐长大,随后等她再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英俊的男人。
  接着,他就成了一个凶悍的连环杀人犯,开始目露凶光地一路追赶她,但当他终于将她粗暴地扑倒在地后,他忽然又打消了要谋害她的念头,他望着她,轻轻地发出几声叹息,随后又重新变成了隧道里的孩子,又变成了毫无经验的,稚嫩的,但又无比固执和痴情的,只知道横冲直撞完全没有方向感的孩子。
  她看见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试图用手背为他擦脸,但她刚刚伸出的手却被他在半空接住,他毫不犹豫地将它放在他身上最隐秘的一块伤疤上,那是一条刀疤,陈年旧伤了,她不敢问刀疤的由来,只是轻轻地抚摸它,随后将嘴唇慢慢地移到了它上面,这轻微的接触立刻让他浑身颤抖,接着他忽然开怀大笑,她很意外他会在这时候发笑,但她喜欢看着他半张着嘴仰头倒下去的醉样子,窗外的微光照在他的牙齿上,闪闪发亮,有那么一刻,她想伸出手指去触碰他的牙齿,但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嘶叫后,忽然紧紧咬住嘴唇,昏厥一般再次倒了下去。
  他俯卧在那里,长长的头发散乱地盖住了他的额头,她从他头发的缝隙里隐约看见一对眼睛正半睁半合地望着她,好像第一次才认识她。
  “我操,真热!”他突然骂了一句粗话,踢掉了身上的毯子。
  她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胡言乱语,同时将毯子重新将他裹紧,他顺从地陷入她的怀抱,不再说话,他的皮肤里透出丛林野兽的气息,身体的热气像雾一样笼罩着着她,她感觉他正在慢慢苏醒,果然,从那以后轻声的叹息一刻也没有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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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9 2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清晨,莫兰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亲她的脸、头发和嘴唇。她张开眼睛,看见已经穿好衣服的高竞坐在她床边,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这么早就起来啦。”她迷迷糊糊地问道。
  “我得上班啊。今天是7月28日,忘了吗?”他道。
  “啊,走好。”她迷糊地说着,随后转头看看他,皱皱眉头,抱怨道,“你真可怕,你真可怕,以后我得离你远点,至少要5米远才行。”
  听到她这么说,他立刻倒下来,把头埋在她的脖子后面的头发堆里,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笑什么呀?!”她用肩膀撞撞他。
  “哈哈,你真是个大美人。”他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
  她感到快厥倒了,他究竟几岁?
  “起来!你这未成年人!”她打了他一下。
  “未成年?”他收起笑侧过头斜睨着她,“什么意思?”
  “快去上班!”莫兰把脸偏到一边,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数学公式,3=0,但她懒得跟他说,只觉得好困。
  “好吧。” 他终于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整了整衣服,“今天是7月28日,我可能不回来。”随后他又俯下身对着她的耳朵轻声叫了一句,“妖精!”说完便迅速开门离去,心情好得快飞起来了。
  噢,简直就是个小孩子!有时候真怀疑他到底有没有33岁,莫兰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从昨晚到一直现在,他的表现完全就像一个初尝禁果的十六岁少年,就算他真的很兴奋,很开心,也不用表现得那么明显吧,到时候又要让人笑了。
  不过想起他昨晚说的那句,时候到了,莫兰,她也忍不住想笑。那煞有介事的口吻简直就像是在执行一次突击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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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0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27. 7月29日
  
  
  莫兰直到吃完早饭,才终于想起高竞反复强调的那个日期的意义。
  7月28日,也就是7月29日的前一天。
  根据他们的判断,星光之箭的下一个作案日应该是明天,7月29日,地点是吴胜路47号野生动物园,时间4点,因为不知道这个4点究竟是在下午还是凌晨,为了守候星光之箭,高竞会在动物园附近蹲守到29日的凌晨,所以他今天很可能彻夜不归。
  莫兰真希望高竞能尽快解决这恼人的案子,这样他们就可以堂堂正正像普通人那样谈恋爱了,她真希望跟他出去约会,认识13年了,居然没一起看过一场电影,也没正儿八经地一起出去旅游过,想想真是不甘心。
  可是这案子还的确不好解决,一边是警察连环杀人案,一边又是真爱俱乐部谜一般的意外死亡事件,彼此牵扯,错综复杂……
  莫兰决定把现有的线索再好好理一理,然后再决定接下去该做什么。
  首先,她得弄清楚,是谁在电台里胡说八道的,是冷杉还是另有其人?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仅仅是炫耀一次艳遇吗?或者她是想跟陈丽莲过不去?还有,冷小慧是不是就是冷杉?这也是个问题。听高竞的叙述,她觉得很像冷杉,冷杉就是那种病怏怏的美女,很漂亮很温柔,但同时也不是一个很乐于说话的人,有点冷冷的美感。可是,她究竟是不是冷小慧呢?就算是,她又为什么要改名呢?
  如果她跟高竞接触的时候不叫冷杉,那高竞在查阅真爱俱乐部资料的时候,自然不知道冷杉就是他当年的初恋情人,那上面并没有冷杉的照片,……的确不能怪他。莫兰决定忍气再听一遍那段录音。
  其次,她必须弄清楚,在李一亭、程岩和蔡英东死的时候所有相关人的不在场证明。这些相关人包括方凯灵、景云、宋彩琳还有冷杉和杜慧。当然,还有在警察案中,所有女人的不在场证明,她敢肯定一定有一个真爱俱乐部的女人参与了警察谋杀案,其实,这个人是谁,她已经大致猜出了五成,但还需要更确实的证据证明才行,否则无法说服高竞,而且,陈丽莲的钥匙之谜也还没有完全解开。
  另外,她还得去查一下几个目标人物中谁有驾照,以及程岩那枚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她还准备跟景云联系,让她找找她老公程岩当年的遗物,她想知道那本便笺簿究竟还剩下几张。景云是个爽快人,应该不会拒绝。
  最后,她要给梁永胜打电话,她实在有太多的事需要问他了。
  她拨通了梁永胜的电话。
  “喂?”他的声音听上去很严肃,好像在办公。
  “是我。”
  “我知道。‘暗恋之心’收到了吧?”
  “收到了。”
  “他向你坦白了吗?”他这问题问得她措手不及。
  “你,你也知道?”她结结巴巴地问道,心想一定是高洁说的。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原谅他了吗?”
  “嗯,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他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她大方地说,心想我何止原谅了他,简直就是给了他个大奖励,接着,她忽然又想从梁永胜那里对对答案,“你知道些什么,说说看。”
  “有个卖台灯的女人跟他住了两个月。”他简短地说。
  “还有呢?”
  “那女人对他很有兴趣,总是想跟他住在一间房,后来又生了病,是高洁照顾了她。放心吧,你的高竞并没有跟她形同夫妻,他大部分时候都在工作,后半阶段回来得很少,基本上都是高洁在照看她,他自己去出差了。”梁永胜的口吻好像一个说书先生。
  “那高洁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她说,高竞叫她小慧,但那女人有一次却对她说,冷小慧是她以前的名字,她后来改名叫冷杉了。这女人还一直在打听高竞有没有心上人呢,还问那台灯是送给谁的,是不是他的心上人的。高洁说不是,只是送给个普通朋友。”
  高洁的嘴可不是一般的紧,莫兰想,不过她似乎没必要什么都瞒着哥哥吧,至少应该把冷小慧就是冷杉的事告诉他才对。
  “她为什么要改名?”莫兰问道。
  “据她说,改名是为了纪念初恋,她说很多年前她跟高竞第一约会就是在一棵水杉树下。”梁永胜说完这句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你笑什么,她对他可真痴情。”莫兰感叹道。
  “这种话你也信?如果她真的对他那么痴情,痴情到要为他改名的地步,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他?要找高竞我想并不很难吧。他们不是有共同的朋友的吗?冷杉就是高竞的朋友介绍的。”梁永胜道。
  莫兰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认为她为什么要改名?”
  “改名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是她认为冷小慧这名字给她帶来霉运,她想换换运气,二是她想远离她以前的生活圈子。我认为这女人这么对高洁说无非只是想套住高竞罢了,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可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你家高洁没有告诉她哥哥呢?”
  梁永胜一时语塞。
  “我不知道,她可能觉得既然这女人走了,也就没必要再跟高竞提了吧。高竞显然不希望她再提那女人的事。”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这么重要的情况,她居然……”莫兰叹了口气,为高洁的沉默再次耽误案情侦破而恼火,“她真应该调到保密局去工作。”
  “私家侦探的资料看了吗?”梁永胜笑着转换了话题。
  “嗯,我看了,好像没什么价值,他只调查当年跟踪高竞的那辆车的车主叫李中和,搞建筑的,45岁,1995年连人帶车失踪了,就这么回事。”莫兰觉得资料太简单,不好判断。
  “我承认,的确过于简单”梁永胜似乎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要不是这个私家侦探失踪了,我也不会留心。”
  “你说那个私家侦探最后还在电话里笑嘻嘻的?”
  “对,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梁永胜停了一下,才说,“比如偷情。”
   莫兰皱皱眉头,男人觉得有趣的事难道都那么恶心?
  “你有没有把目送秋波的事告诉过别人?”她问道。
  “你问这干吗?”他反问道。
  他这么问,八成就是说出去过了,莫兰想。
  “你到底跟谁说了?!”她气呼呼地质问道。
  “男人之间的谈话有时候是需要润滑剂的。你懂不懂?”他辩解道。
  “什么润滑剂,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说给谁听过。”
  梁永胜沉默片刻。
  “我只跟两个人说过。”
  “谁?”
  “一个是戴文,一个就是高竞。”
  一听到高竞的名字,莫兰立刻火冒三丈。
  “你的嘴怎么这么贱!你跟我的事干吗要说给他听?干吗要说?”她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他从来没提起过吗?不错,是个男人。”梁永胜在那边似乎点了点头,“当时我自然是为了刺激他,想叫他离你远点。可是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说这些了。”
  “哦,你终于知道这有多无耻了吗?”
  “那倒不是,我是怕他反过来刺激我,很明显,现在他的素材正在积累中。”梁永胜在那边哈哈笑起来。
  “够了,他才不会像你那么无聊呢。”她气冲冲地挂了电话。
  这个梁永胜,真是个碎嘴!他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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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0 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接着,她再打了个电话给景云,她拨通了景云的手机。
  “景云,我刚刚从公安局那边了解到,你老公的遗物中有本便笺簿。”接通电话后,她开门见山地说。
  “你还去过公安局了?”景云似乎有点惊讶。
  “我的文章里要补一些死亡纪录的纪实描述,所以就找当律师的前夫通了路子,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些消息,不过,也只是些最粗浅的记录,没办法,公家的地方就是这样。我只记得你老公的遗物里有一本便笺簿,是吗,我想确认一下。”她说。
  “有的。怎么啦?”
  “公安给我的资料是复印件,上面有句很重要的话我看得不太清楚,我给你读一下,咱们核对一遍,要不然我写出去出了错,挺麻烦的,我在公安那边找不到可以跟我核对的人。他们给我打官腔呢。”莫兰抱怨道。
  “好,你等一下,我去找找看,电话别挂。”景云说着就走开了。
  大约过了5分钟,景云的声音又回到了电话那头。
  “你说吧。”景云道。
  “听着,”莫兰装模做样地说起来,“黑色硬簿面,蓝色纸页,残缺不全,剩12张,关键是我下面说的,便笺最上页有少量字迹压痕,经分析发现,上面的语句是,今晚12点见面,该信息已经留档。是这样吗?”
  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声音。
  “黑色封面对的,蓝色纸页也没错,不过上面没有什么压痕,最上页也肯定没什么字迹,大概时间太久了,我是看不出来了。”
  “看不出来这不要紧,只要拿着便笺簿到公安局的刑侦实验室测试一下就行了,只要曾经有过,就一定能显出来。”
  “哦,是吗?那你要不要拿去检测?”
  “那倒不必了。对了,剩下的张数有出入吗?”
  “我这里剩下8张,等一等,我再数一遍,我对数字不太敏感。”
  过了一会儿,景云终于用确定无疑的口吻说:“是8张。”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说的什么今晚12点见面的字迹压痕肯定没有,最上页什么都没有,你可以自己来看。”
  果然是剩下8张。莫兰想。
  也许……也许……他们之间也有盲点?
  这个念头让莫兰心中一阵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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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0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陈远哲低头盯着桌面,修得整整齐齐的鬓角边慢慢滴下汗来。高竞已经审问了他有三个小时了,他至今说不清两件案子中的特殊标志和具体犯罪手法。高竞最后问他,王双石的眼睛是从何处得来的,他又缄口不言。
  “陈远哲,我希望你如实说出证物的来源,这东西你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高竞疲惫地捏了捏他两个眼睛之间的鼻梁处。
  “我忘了。”陈远哲道。
  “戴文今天已经出去了。但是我们仍然限定了他的自由。”高竞想看看他的反应,果然他这话一说,陈远哲马上抬起了头。
  “我早就说过,他不是罪犯,他是被我害了,是我把那东西放在那里的。”
  “什么东西?”
  “那支折断的箭呗。”陈远哲冷笑道,转而又问,“关于我的不在场证明,你应该调查过了吧。我说得没错吧,我的确没有不在场证明。”
  “你说的对。”面对这个一心想成为连环杀人狂的钢琴王子,高竞只觉得无比疲倦。
  “昨晚没睡好?你看上去很累噢。”陈远哲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地赞叹道,“不过,还是很帅!”
  高竞不露痕迹地笑了笑,继续问道:
  “你知道吴坚在哪里吗?”
  自从戴文被扣留后,吴坚至今没有露过面,但是跟踪他的手机,却发现他仍在本市活动。
  “我怎么会知道?他向来跟我合不来。”陈远哲注视着他的脸,眼神迷离。
  “你知道他除了青山路的住处外,还有别的住处吗?”高竞用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
  陈远哲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直注视着他的脸,好像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把自己从某种想法中拉回来。他歪着头,忽然露出顽皮的表情。
  “戴文真的被放了吗?能让他来看看我吗?”他问道。
  怎么?你要确认他在外面,才肯说实话吗?高竞禁不住皱了皱眉。
  “不行,我不会让你见他的。”
  陈远哲很妩媚地瞄了他一眼,格格笑起来:
  “好,你不让我见,我不见就是了。”
  “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吴坚到底有没有别的住处?”
  “我只知道,他在青山路后面的一条街,好像叫梨花路的,在那里他有间小屋,地址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楼下有个名叫云丝的发廊,有几次他就在那里下的车。不过,我只看到他下车进了发廊旁边的一条小楼梯,其他的我可不知道。”陈远哲耸了耸肩,随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轻声说,“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笑呢。真让人想弹琴了。”
  接着他的手指忽然不由自主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动作十分优美。
  “如果你肯尽快把事情说清楚,让我省省心,我会经常对你笑的。小哲。”高竞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叫他,但是自从看了陈远哲的背景资料后,他就对这个钢琴王子心生同情,再说,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呢。
  可是,他这声小哲却反而让陈远哲脸色突变。后者似乎被吓着了,他脸色煞白地盯着高竞足有10秒钟才开口。
  “你的心情,可真好啊。”陈远哲的口吻忽然变得极为冷淡,随后他头一歪,问道,“戴文真的走了吗?”
  “我的确放了他,你不信也没办法。”高竞的心情的确很好,他再次朝陈远哲笑了笑,随后站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今天对高竞来说至关重要,因为他跟莫兰都判断7月29日的凌晨或是下午四点在吴胜路47号野生动物园可能会发生案子,他准备今天帶队直接到现场去蹲守。
  在这之前,他的属下已经向他报告了程国仁和王双石的基本情况,让他感到兴奋的是,原来这两位刑警果然跟真爱俱乐部的死亡事件有关。程国仁当年曾经负责调查过陈丽莲一案,是最先到达现场的刑警之一,王双石则曾经调查过张键林劫杀案,根据这两条线索,高竞很快就找到了今天晚上在动物园可能被杀的目标刑警,章志,43岁的派出所民警,他曾经参与调查过李一亭在动物园的老虎袭击案。
  不知道这次凶手是以什么手法将章志骗到现场,高竞琢磨着。
  他们已经私下通知了章志,要他密切合作。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下午3点,他决定帶着王义先去吴坚在梨花街的住处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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