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学生的大米饭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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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论坛 曳曳牛牛


　　我的家族没什么文化传统，我二姨就是个没多少文化的人，当然，我也是。大约尝到了没文化之苦吧，辛苦挣来二个钱就应我那小表弟的要求，送他到新西兰留学。

　　小表弟在家时是崇洋媚外一族，尽管生长在有世界吃在中国中国吃在广东广东吃在顺德之说的顺德，他却独爱吃那个姓麦的洋大叔和姓肯的洋老头的面包鸡腿，为此，我们常常骂他是饮食文化的汉奸走狗卖国贼！

　　小表弟初时顺应学校的安排寄居在一家富裕的新西兰农场主那里。农场种满果树，房子就坐落在树林里，一推开窗户，随着微风摇曳树枝，一个或几个硕大的橙子就伸进房间来了。屋主一家热情好客，不但对小表弟好，还允许小表弟带同学来劳动来玩来摘水果吃。万事顺心，就一样不如意，我只道是什么事情让俺这小假洋鬼子般的小表弟发现了人生大挫折呢，却原来是在家爱吃西餐的小表弟只在外国混了三天洋面包，时差还未适应过来，就极度思念起家乡的大米饭。屋主见他爱吃，就一改往日一年半载才炒一次大米饭的习惯，一星期就做二餐。可怜小表弟正值十八九岁长身体时候，老外的那小小一碟炒饭那满足得了他？满桌的蔬果鸡牛又食不下咽不了。小表弟饿得慌，中午放学途中先花二块钱买四个寿司垫垫肚子，晚上放学就要花八块钱买一碟炒饭，才不至于半夜饿醒。小表弟深知父母挣钱不易，在心里面算起小九九来，一碟炒饭就得花相当于五十块钱的人民币，那四块可怜见地的精致寿司也得花上相当于十三块的人民币，一天下来，光顶肚的就花了六十几块，长此下去如何得了？

　　不久，小表弟就在上学途中发现了一个给华人家庭帮佣的华人阿姨天天出门倒剩饭菜，其中就有白花花的大米饭。表弟一改往日大大咧咧上一餐的剩饭剩菜不肖一顾的恶习，看到那些剩饭两眼放光低声下气地向那个阿姨讨剩饭。那个阿姨对他施与无限同情，约定他每晚晚饭后来取剩饭。小表弟欣喜若狂，又是告诉同学，又是打电话回家告诉母亲的，那帮同学们大都是吃不饱大米饭一族的，听了更是欢欣鼓舞，相约二天就让其中一位也饱饱口福。小表弟的母亲我的二姨是个生意场上无往不克的女强人，听了儿子在外竟然吃别人倒的剩饭还乐滋滋报喜就大哭了一场，可也知道既然儿子肯如此独立坚强也就不敢因少失大娇惯儿子让他不要吃剩饭一天吃几碟炒饭，唉――

　　好景，有剩饭吃的好景也不长久，全世界在喊沙士，禽流感，那个给小表弟剩饭的阿姨再不敢给他了，说怕有万一什么的对不起他。饥饿真的是动物的第一原动力，小表弟无奈之下，灵机一动上网寻找，终于寻得一户华人家庭还是很近的同乡。连忙上报学校，经校方审核批准，小表弟成功转换在新国的寄居之家。

　　入住第一餐，小表弟放开肚皮连吃五碗白米饭，看得新屋主一家全都呆了，大眼瞪小眼的，好一会儿才哄堂大笑。

　　小表弟如今餐餐有大米饭吃了，屋主待他亲如儿子。不过，他也没忘记他寄住的第一户人家，只是饮食习惯不同而已，他说，最忘不了的是他们的友情和那果实满枝的农场，特别是飘进窗来的硕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