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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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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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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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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夜凶杀


  南芒山,莽莽苍苍,方数千里,高两万尺,横亘在蜀州之南,楚州之北。这里地处亚热带,气候温湿,水量充沛,土壤肥沃,山高林密,禽兽众多,历来为百族聚居之地,确实是一个居家养人的好出处。一道道溪流,从南芒山脉的千沟万壑之中奔泻而来,汇集成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这就是香水河。香水河冲出蜀州,闯进楚州后,在一条数百里长的大峡谷中横冲直撞,东奔西突,劈开一个之字形的大弯之后,终于挣脱了崇山峻岭的重重束缚,掉头向东,冲进一片广袤的平原,顿时失去了那种碟傲不驯的气势,变得开阔而柔静,象一条碧蓝的玉带,缓缓地向前流去。香水河在楚州境内流过数十洲县后,又接纳了自北而南的青水河,汇成一股更加势不可挡的力量,滚滚向东。L市就处在香水河与青水河的交汇处,这是一个大中城市,方圆上百里,人口数百万,它地处南北要冲,扼东守西,带山襟河,历来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它的西面,是延绵起伏的南芒山余脉,大大小小的山峰象汹涌的波浪滚滚而来,冲到L市城外数里处,已经是强弩之末,只留下几个平缓的山坡,便嘎然而止了。就在这几个山坡之间,香水河与青水河合二为一,名字还叫香水河。在流经L市的时候,香水河又温柔的绕了一个弯,象一位多情的少女,把L市静静的搂在怀里,亲昵一阵,才依依东去,注入烟波浩淼的九百里大梦湖。
 
  一座黑森森的大山,像一位痴心不改的情男,亿万年来就一直站在L市的西北角,默默地注视着悠悠不尽的香水河,目送它东去……东去……,流入远远的天尽头,这就是松山。河水从不停步,松山无法追赶,它只能让心中的热泪化为点点滴滴的山泉,汇成一道涓涓的溪流,脉脉地溶入香水河中,陪它一起奔向遥远的大海。
 
  此际正是黄昏,斑斓的余辉为松山披上了一层浑黄色的外衣,暮气渐升,在烟笼雾绕之下,松山平添了几许忧郁。晚风吹过,鼓起松涛阵阵,象千军万马,含枚疾走,象飞瀑急流,穿空而过,松山寺的晚钟声就伴随着这一阵阵松涛飘入人们的耳际。悠扬的钟声就象是一脉清泉,穿越了时空的间限,从一个遥远而幽古的灵境传来,涤去了尘世的欲念和烦恼,使人宁静,令人淡泊。
 
  松山寺是一个小寺院,它坐落在松山半山腰一块兀出的大石岩上。因为受地基的限制,寺庙的规模并不大,小小三间庙堂,分上下两层,分别供奉着如来,弥勒,观音,庙里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料理香火。庙虽小,但精巧别致,红墙黄瓦,画栋雕栏,倒也古香古色,特别是那几尊佛像,栩栩如生;那一座铁钟,古迹斑斓,这些都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物。数千年来,松山寺就一动不动的立在这里,象一个超越了生死时空的存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流经它脚下的香水河,任凭涛生潮没,寒来暑往,绝不动容。它的四围是参天古木,将庙宇掩藏在一片浓绿之中,平添了十分幽古与神秘。松山寺虽小,但因其年深月久,名僧辈出,在当地人心目很有份量,所以香火旺盛,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朝佛者前来焚香许愿。这不,尽管已经是黄昏,香客都已散尽,但还是有一个中年男人沿着那条之字形的石径从山脚下朝松山寺走了上来。
 
  来人中等身材,略瘦,一头稀疏的黑发,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镜,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额门,细长的睫毛,尖鼻子,小嘴巴,小下巴,整张脸上寻不出一丝皱纹,看上去比他的实践年龄要小很多,还像是一个大男孩,确实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样。他叫刘裕民,现年四十岁,正担任L市副市长。
 
  刘裕民因何而来?他此行不是为了公事,也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出来观光赏景。他到这里来别无它事,不过是想到松山寺去抽一张签问问自己的前程。当然,身为一名共产党的干部,堂堂的副市长,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求神问佛的勾当,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他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才过来。此事说来虽近荒唐,细想倒也是无奈之举,事情还得从他的仕途说起。
 
  二十年多前,刘裕民大学毕业后,来到L市重型机械厂工作。在机械厂工作期间,因为学识出众,技术过硬,工作尽心尽责,刘裕民可谓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他先是工程师,然后是技术科长,车间主任,分厂厂长。重型机械厂在八十年代后期一度濒临破产的边沿,当此之时,人心涣散,厂将不厂。刘裕民临危受命,担任了重型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兼总经理,出任之后,刘裕民使出浑身解数,硬是让机械厂起死回生,变成了一家红红火火的企业,并使机械厂生产的多种产品打入国际市场,不仅为国家创收了大笔大笔的外汇,还让L市的名声远飘欧美。刘裕民也因此名声鹊起,一度被评为全国知名企业家,劳动模范,全省十佳青年。L市前市委书记看中刘裕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便把他调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主管全市工业。在副市长的任上,刘裕民也干出了一番实实在在的政绩,让好多家濒危企业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因此深得全市工人兄弟的好评和爱戴,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工人阶级的救星式人物。“哪里来了刘裕民,哪家厂子就脱贫”,这样的顺口溜一度被全市工人广为传颂。许多人都认为,凭刘裕民的能耐,在不久的将来,他必定会升任为L市市长。
 
  好景不长,前市委书记不久就退休了,刘裕民倍遭冷落。继任市委书记邬告上台后,和原市长动辄相左,上头没办法,只好将原市长调离L市,市委市政府的原班人马也随之大换血。新来的市长钟子贵本来无甚政绩可言,但因为钟是高干子弟出身,所以官运亨通,在争夺市长之位的过程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裕民挤落马下,成功的坐到了市长的位置上。钟子贵上任以后,和市委书记邬告里应外合,千方百计的排挤冷落刘裕民,好在人大与政协在关键时候极力运作,刘裕民才保住了副市长这一头衔,但他的工作却从那之后变成了分管他不大内行的文教卫,也不再象以前那样频频跟在市长市委书记的后面出现在L市电视台和L市日报上。几年来,刘裕民深感沉埋之苦,一直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机会终于等来了,就在几个月前,L市政坛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市长钟子贵和另一名常务副市长相继垮台。此事肇始于今年年初,钟子贵的几个旧二奶因为恨他喜新厌旧,厚此薄彼,只听新人笑,不管旧人哭,眼睁睁看着她们各自经营的非法产业一个个遭受查封,不管不顾。旧二奶们愤恨之余,联合起来,铤而走险,把钟子贵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的事情抖得满天飞,还一层层的往上面递材料,天天到省委省政府静坐。上面派人来查实,而钟子贵手下的那班人马并不是铁板一块,昔日的虾兵蟹将们眼看钟子贵气数已尽,都争当识时务的俊杰,一下子就涌出了大量弃暗投明的人物,把钟子贵历年来大大小小的丑事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结果钟子贵一败涂地,被送进了监狱,常务副市长其他一大批官员也被牵五挂四的带到了牢房里。
 
  钟子贵垮台后,市长这一职务暂时空缺。刘裕民因为是前任市委书记提上来的,一直是钟子贵这班人马排挤冷落打击的对象,所以他不仅没有牵涉进去,反而日益走红。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侦查钟子贵乱法的过程中,处处都发现了市委书记邬告的影子,邬告已经进入了省纪检官员视线,不日将被双规。刘裕民身在L市高层,不会不知道这一情况,因此也在暗中高兴。而特别让刘裕民意气风发的是,省里的高官也知道他的能干,在钟子贵垮台后,便点名让刘裕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这一切都让刘裕民觉得自己是否极泰来,福星高照,升官有望。虽然本市的报纸和电视上还是称他为刘副市长,但实际上,刘副市长已经在行使市长职责。又因为在旁边还另有一两人眼巴巴的盯着市长这一位置,这些人都在暗中较劲,极力运作,上面的人也举棋不定,因此,市长这一人选至今没有确定下来,最终鹿死谁手,一时还难见分晓。所以,尽管刘副市长行使市长职责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却没有争得那个代理市长的头衔。因此,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在一场明争暗斗中开展得并不十分顺畅,给全市老百姓的生活也带来了诸多不便。现在,全市人民都在举首翘待新市长赶快出台上任,把L市的局面稳定下来,早日走上正轨。
 
  刘裕民当然更加焦急,本来被沉埋了好几年,现在有了个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弃。想想自己,要政绩有政绩,要能力有能力,人也年轻,还有一个博士学位,而这些正是其他几个竞争对手都不具备的,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讲,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无可非议的市长人选。当然,他也知道,能力也好,政绩也好,学识也好,这些只是一个方面;在另一方面,他也煞费苦心,跑也跑了,送也送了,要也要了,反正该运作都运作了,但至今就是连那个代理市长的头衔还是没有落到头上来,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到佛陀面前来问一问了。
 
  刘裕民抬头朝松山寺的方向望了望,一缕白云环绕在黛黑的山顶上,整片森林笼罩在一层乳白色的山雾中,夕阳的余辉透过密密的树梢,洒落在松山寺金黄色的屋顶上,为它凭添了几许庄严肃穆。一群群飞鸟在半空中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绕了几个圈子,终于隐没在密林之中。看着这些,刘裕民不禁脱口而念道:“山寺微茫背夕昏,鸟飞不到半山空,上方孤磐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
 
  走完这段长长的石级,刘裕民来到了松山寺门口。此时,香客都已经走尽,松山寺沉浸在一片幽凉寂静之中。小和尚正在庙外打扫落叶,他是一个哑巴,看见刘裕民到来,咿咿呀呀的朝他直摇手。刘裕民对他笑笑,径自走进庙门,一眼就看见老和尚正盘坐如来的塑像面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喃喃的念经。刘裕民站在老和尚的身边,正不知如何开口时,老和尚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施主,我们要关门啦,你改天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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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为难道:“我今天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来。”
 
  和尚没有回头,继续说道:“那施主您应该是政府官员了。”
 
  刘裕民抱拳恭维道:“大师果然通神,一猜就中。”
 
  “不是通神,”和尚笑道:“平常百姓要来就来,大可不必回避什么。当官的就不同啦,他们信马列主义,是无神论者,怎么能唯心主义?要唯心也要避开群众的眼光啦,哈哈。”
 
  和尚说完后,回过头来看见了刘裕民,吃惊不小,赶紧站起来,一迭声的施礼道:“原来是刘市长大驾光临,里边请,里边请。”
 
  刘裕民看见老和尚,也吃惊不小,这和尚不就是L市的一名政协委员吗?在大会小会上,他们早就见过不少面,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彼此都是认识的。想想自己特意选了这样一个时刻乔装而来,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他来,不想偏偏碰上熟人了,而且是官场中的熟人,能不尴尬?刘裕民勉强笑笑,说道:“大师,您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我也是刚从山上观光下来,顺路进来看看。”
 
  “那我就带您随喜随喜吧。”和尚说着请刘市长上楼,刘也不再推辞,心不在焉的跟和尚在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后,便告辞欲去。老和尚看出刘裕民有心事,执意邀请道:
 
  “刘市长,既然来了,可别空手而归,要不,我给您求一张签,看看运程吧。”
 
  “不可信不可信。”刘裕民连连摇手道。
 
  “那就当玩儿吧。”和尚再三邀请。
 
  “好吧,既然大师这样盛情,我再推托就不好意思了,抽一张吧。”刘裕民说话之间,手忙脚乱的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丢进了善缘箱。和尚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只签筒,问明了刘裕民的生辰,便在佛陀面前焚起一支香,化了些纸钱,咿咿呀呀的唱颂一番,闭着眼睛摇出了一支竹签。
 
  刘裕民拿过竹签一看,是下签,禁不住心头一紧,脸色也变了。和尚看了签,恨恨望着自己的手,说道:
 
  “刘市长,刚才是我的手没拿稳签筒,这张不算,我再给您求一张吧。”
 
  “不必了,就这张。”刘裕民冷冷的回答。
 
  和尚也不再坚持,找出那张对应的签纸来,打开看了看,便把它递给刘裕民道:
 
  “刘市长您也是个明白人,这签文就不用我讲解了。在我看来,您本人也没有什么大碍。”
 
  刘裕民展开签纸看了看,上面是四句话:蝉扬嫩翼占高枝,螳螂铩羽雀出时,连理枝残琴弦断,新人不及旧人痴。
 
  刘裕民看完后,摇头说道:“不解其意,不解其意。”
 
  老和尚跟着摇头道:“天意从来高难问,您好自为之吧,时时在意,事事当心,绝无大碍。”
 
  刘裕民点头称是,抽签之后,他又在佛前焚上一炷香,暗暗许下一个愿,这才作别和尚,离开松山寺,下到山脚下的停车坪里,驱车回了L市。
 
  回到L市后正是傍晚,此时街上华灯初上,到处是火树银花,争奇斗艳,车灯拥簇,汇成一道道星河。喧嚣的声浪与滚滚的红尘把整个L市变成了一个热烘烘的不夜天。刘裕民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不由自主的笑了,心里油然而涌起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是啊,毕竟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工厂,每一片住宅区,他无不了如指掌。而且,目下他正是L市一个举足轻重人物,他相信自己不日必定成为L市市长,成为真正掌管这个城市的主人。
 
  刘裕民回到家里,在他的书房里坐下来后,拿出那张签左右琢磨,就是猜不透其中的含意。螳螂铩羽,连理枝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话,那么他的运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杀机与灾祸呢?佛陀无言,他们漠然的坐在莲花宝座上,给凡人一些怎么也无法猜破的暗示,任人世间如何生生杀杀,就知道拈花微笑,这就难怪他们是神仙。看来,这签言所指,只能待以时日才能见到分晓了。不过,和尚说了,他本人并无大碍,只要时时在意,事事当心就行。对此,刘裕民深感庆幸。他知道,就算这次不能如愿的占到高枝,只要留得青山在,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有出头之日。
 
  刘裕民还坐在办公室一个劲的琢磨着这张签,这时,手机响起来了,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情人来电话,忙忙的拿来一看,却是妻子李素珍打过来的。刘裕民有些失望,让手机响了好一阵之后,才懒懒的去接听。
 
  只听见李素珍在电话那头问道:“喂,今天你那同学不会来了,你回家吃晚饭吗?”
 
  “我在家里呢,你打什么电话嘛。”刘裕民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开始琢磨起签来。签上有蝉,螳螂,黄雀之字。明明是蕴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呢,那么这签是不是暗指了这一场官场之战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这里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这一场争夺会不会又是几年前的那场市长之争的翻版呢?刘裕民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成为那只注定要被捕的蝉。这也难怪,刘裕民也算在官场上混了几年,深知其中的奥妙,他自己出身于农民之家,无根无基,在官场无枝可依;另外,他的家底也不算厚实,无力经营起牢实的关系网,就凭着两点,他可谓是羽翼不丰,过于稚嫩,难免不成为被捕的对象。唉,还是不去想这些吧,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好尽力而为了,至于结果,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去想螳螂黄雀,刘裕民又开始琢磨起连理枝残这几个字眼来。连理枝残,是不是暗指他和李素珍的婚姻会破裂呢?离婚,这确实是近年来一个让他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他有这个想法,李素珍也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夫妻俩并没有付诸行动,平时也就是李素珍说说而已,他则想想而已。他不敢离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则他和李素珍是学生时代恋爱而结婚的,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尽管这些年来,夫妇俩经常磕磕碰碰,但夫妻情份未破,尚不至于非离不可;二则他毕竟是一个副市长,还有心往上爬,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再则为了孩子,也该戒急用忍,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不过,对于李素珍,他有时候还是有很有几分怨愤,但这怨愤说起来又毫无理由,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色心作怪,喜新厌旧,被那个年轻漂亮的情人迷住了心智,想做陈世美又不敢做,因此经常在内心的无端的异想天开: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有出车祸的,有被强盗杀死的,有被毒蛇咬死的……如果这样的事情恰好轮到李素珍的头上,那对他而言,该是一桩多么称心如意的美事呀。不巧的是,老天不肯从人愿,这样的美事偏偏没有发生,刘裕民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失落之余,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实在太歹毒,因此失落之后又是自责,自责之后不免对李素珍多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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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后,他又着眼于新人与旧人来。新人不及旧人痴,那这是不是佛陀在劝诫他,不要鬼迷心窍,要好好珍惜糟糠之妻呢?扪心自问,刘裕民也知道李素珍对他的好是那个情人所远远不及的。情人除了比李素珍年轻漂亮外,就知道向他要这要那,把他当作摇钱树,说穿了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权和钱。但李素珍却不是这样,她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为了他,为了孩子,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却从没有希求过任何回报。即使李素珍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旁敲则击几句,有时候不闻不问。当然,对于丈夫找情人,李素珍自身也有难言之隐,她几年前犯乳腺癌,一对乳房被双双切除后,在丈夫面前是英雄气短,也就能容忍他在外头养一个情人。
 
  在书房里想了好久,刘裕民又良心发现,又一次在内心里暗自发誓今后要真心诚意的对李素珍好,再也不要去做那个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美梦,慢慢的和情人断了关系。必须保全声誉啊,否则政治生命受到影响,那就太不值得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在外头养情人,这本来是缺德事,身既不修,家则不齐,又何以为官作宰治国平天下?
 
  正在反躬自省之间,刘裕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翻来一看,信息是情人邓玉发来的,也就是这样一句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想你。

  看着这条信息,刘裕民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回味起邓玉的千般妩媚,万种风情来,刚才那些要如何对李素珍好,要如何和邓玉断绝关系的种种想法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关上书房的门,喜滋滋的拨通了邓玉的电话:
 
  “喂,小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刚回来啊。”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刘裕民听着,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柔声软语的问道:
 
  “小玉,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有呢。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你选一个地方。”
 
  “不嘛,我不想吃。”那头嗲声嗲气的又在撒娇了。
 
  “那你也不能饿肚子呀。”
 
  “饿死算啦,免得你心烦。”
 
  “那怎么行,你饿死了我会心痛死的。你说,到什么地方吃饭。”刘裕民笑嘻嘻的回话。
 
  电话那头也跟着娇笑一阵,骂一句讨厌,然后吩咐道:“算了吧,我也累了,不想出门了,你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苟到哪个好一点的店子带几样菜过来,上我家吃如何?”
 
  刘裕民得令后,再也无心去揣摩签上的话了。干脆把纸条撕了,丢进废纸篓中。得趁李素珍还没有回来,赶紧离家去见邓玉。
 
  主意一定,刘裕民换了一身衣服,匆匆的梳洗一番后,便开门欲去。不巧刚刚打开门,正好看见李素珍站在门口。
 
  刘裕民一惊,满脸陪笑道:“回来啦。”
 
  “回来了。怎么?你又要出去呀?”李素珍不满的问。
 
  “有点急事,有点急事。”刘裕民吞吞吐吐的解释。
 
  “什么急事?”
 
  “见一个同学。”刘裕民搪塞。
 
  “你那同学不是早就说过今天不会来了吗?”
 
  “还有别的同学嘛。”
 
  “什么同学?”李素珍穷追不舍。
 
  “哎呀,你问这些干什么?不就是出去会会同学嘛,一会儿就回来。”
 
  李素珍注意到刘裕民的打扮,冷笑一声,讽道:“好呀,刘裕民,真有你的呀,衣服穿得这么靓,头发梳得这么光,我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想去见那个狐狸精吧,你去呀,我不拦你。”
 
  刘裕民毕竟有点心虚,马上就表示妥协,故作委屈道:“好吧,我不去,不去,不去——”
 
  刘裕民说完返身进了书房,一会儿李素珍走了进来,问道:
 
  “裕民,你那同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那笔钱放在家里不太好,赶明天我还是存到银行去吧。”
 
  刘裕民还在生闷气,也不给李素珍好脸色,丧声说道:“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管。”
 
  “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些钱不是为你准备的吗?”
 
  刘裕民一看李素珍神色不对,马上就软了语气,说道:“钱,还是留在家里吧,过几天我就上省委找人。”说到这里,刘裕民想趁机缓和一下气氛,玩笑道:“素珍,到时候,这么大一笔钱送了人,你可不能瞎猜疑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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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哪里猜疑过你,真是的。我才不愿意管你的那些破事情呢,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刚才不是吗?”
 
  “哼,你别自作多情。”李素珍扬着脸笑道:“我不过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钱的事,现在没事了,你就去见你的同学吧,省得你留在家里给我看脸色。”
 
  “那我真的去了哦。”刘裕民试探性的问。
 
  “你去吧。”李素珍说完就走了出去。刘裕民不放心,追着李素珍问道:
 
  “素珍,你可真的同意了?我快去快回好不好?”
 
  “你去吧。快去快回。”李素珍满口答应。
 
  刘裕民如获大赦,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拉开门,轻轻的关上,疾步走了。
 
  下楼后,刘裕民打车去一家饭店,要了几样菜,打包之后,贼头贼脑的提着饭菜进了邓玉的家门。
 
  这是一套装潢华丽的居室,新疆地毯,进口灯饰,整套红木家具,大屏幕彩电,日本产音响,可谓是光摇朱户,金玉盈门。刘裕民进屋时,邓玉刚好从浴室中出来,她一丝不挂,身上就斜披了一块浴巾。看见刘裕民进来,邓玉故作惊讶的尖叫一声,朝他粲然一笑,骂一句下流讨厌,一扭腰就进了卧室。刘裕民色迷迷的看着她,也忘了放下手中的饭菜,跟了进去。邓玉见他进来,把浴巾去了,扭着腰,摆着臀,随手便拿一件半透明的丝裙套在身上,拥着刘裕民,半推半拉一起出门了。
 
  接下来两人一起用餐,刘裕民慢慢的饮着一种壮阳药酒,一边色迷迷的看着邓玉。邓玉一手端着一只高脚酒杯,小口小口的品味着红酒,若无其事的迎着刘裕民那贪婪的目光。她的姿态非常优雅,高贵中夹杂着一种玩世不恭傲气,确实是一个让男人们眼馋心动的尤物。一头浓密的黑发油光泼溅,如云遮雾绕,两弯细长的柳叶眉上摇拽着春意秋愁,让人意诱情牵;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里翻腾着波光水影,令人痴迷沉醉;一张圆润的樱桃嘴含嗔吐喜,使人遐想联翩;她肌肤如雪,体态阿娜,双峰饱满,玉腿修长,浑身抛洒着一种让男人们欲罢不能的诱惑。
 
  刘裕民看着邓玉,举杯相邀道:“来,小玉,我们干一杯。”说毕,刘裕民率先一饮而尽。
 
  邓玉喝了一口,发嗲道:“干爹,你真坏,想灌醉我呀。”
 
  “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来,我们再干一杯,喝个痛快。”刘裕民嬉笑之间又举杯相劝碰。
 
  邓玉停杯不饮,笑骂道:“干爹,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就想着把我灌醉,你多坏啊,我可不干。”
 
  “别什么干爹干爹的,多别扭呀,叫刘哥不好吗。来,干一杯。”刘裕民说着又举杯强劝,邓玉勉强抿了一小口,已经是满脸红晕,她坚决不肯再喝酒,歪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望着刘裕民嗤笑,看去令人魂销。刘裕民忍不住伸手在邓玉的大腿上捏了一下。
 
  “干爹,你真坏。”邓玉笑骂之间在刘裕民的手上拍了一下。
 
  “男不坏女不爱嘛。”刘裕民回答一句,并不住手,慢慢的往上模。
 
  邓玉轻轻的按住了刘裕民的手,诱导他的手慢慢的上移,直到刘裕民的手停在她的乳房上时,邓玉长叹了一声,说道:
 
  “干爹,你别诱火我了好不好,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想早一点休息。”
 
  “怎么啦,出去旅游了一场,还是心情不好?”刘裕民假意儿埋怨一句,那双手在乳房上轻轻的抚弄不休。
 
  “还不是旅游太败兴吗?”邓玉愤愤的骂一句,向刘裕民说起了旅游中的种种不如意。住宿不好啦,伙食太差劲啦,多处挨宰啦……总之,这旅行社的人简直是骗你没商量,起先说得天花乱坠,让你不好意思不相信他们,等到交了钱,上了路,根本就不肯兑现那些承诺。游客们白白当了冤大头不算,还找不到一个出气的地方。
 
  刘裕民耐着性子听完了邓玉的牢骚,许诺道:“下次我带你去旅游,包你吃好住好玩好。”
 
  邓玉噘着小嘴撒娇道:“你带我出去,那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牛年马月呢。再说,我是再也不敢去旅游了,你看我吧,就为了这趟旅游,花光了全部积储,现在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啦,你可不能看着我饿死,一定要帮帮我啦。”
 
  “哎呀,又跟我哭穷了。好的,你说吧,你要多少钱。”刘裕民说着,从身上掏出了钱包,邓玉看见,轻轻一扬手,把钱包拿了过去,将里面的钱悉数拿出来,又把一张百元的票子放进里面,这才把钱包塞进刘裕民的裤袋里,说道:
 
  “反正你是大干部,工资不动,老婆不用,留一张给你打个车就够了。”邓玉说话之间就把钱收进了自己的包里。刘裕民苦笑不止,央求道:
 
  “你就不能给我多留几张吗?”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想找姑娘呀,没门。”邓玉娇痴一笑,又强调道:“干爹,我这是为了你好,为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啊。”
 
  “好吧,好吧,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刘裕民说话之间抱着邓玉亲嘴,邓玉轻轻的抵住了他,小声说道:
 
  “别这样吧,干爹,我还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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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看邓玉是这个样子,心有不甘道:“怎么还是心情不好啦,我的姑奶奶,我们好几天没有在一起了呢,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吗。”
 
  邓玉含着笑,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刘裕民好一阵,突然开恩道:“好吧,你先去洗个澡,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刘裕民一跃而起,兴冲冲的进浴室净身了。邓玉把餐厅收拾完毕后,走进客厅,打开影碟机,放了一个A片。一会儿刘裕民光着身子走了出来,看见电视机屏幕上那些淫荡的镜头,欲兴大发,三下五除二的剥下邓玉身上的裙子,两人就在沙发上调笑起来。
 
  调笑之间,邓玉看到刘裕民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趁机又抛出了一个要求:
 
  “干爹,我这趟旅游的飞机票和住宿票,你可以想办法帮我去报销吗?”
 
  “这个,这个。”刘裕民还在沉吟之间,邓玉似乎生气了,起身欲去,刘裕民一急,一把扯住邓玉,满口答应道:“过几天我找人给你报销就是了。”
 
  “好几千呢。”邓玉有意畏难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邓玉这才坐回到沙发上,和刘裕民缠绵了一场,眼看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刘裕民借故离要走,邓玉拉住他不放,依在他身上撒娇道:
 
  “干爹,你每次都是这样,完了就急着要走,今天可不行,我不让你走,就要你陪着我。”
 
  刘裕民犯难道:“我还要去开会呢,等下我开完了会,再过来陪你不就是了。”
 
  “又是开会,开会,你哪有这么多会要开呀,我可不信。”
 
  “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没办法呀。”刘裕民说着又强调道:“今天晚上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呢,我能不参加吗。”
 
  “不信不信就不信,你明明是怕老婆,急着要回家。”
 
  “好吧,就算我是怕老婆。”刘裕民无奈道。
 
  邓玉听罢长叹一声,放开了刘裕民,突然掩面而泣道:
 
  “我就知道你怕老婆,你心里只有你那个没乳房的老婆,你跟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说要跟我结婚,其实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敢离婚。”
 
  刘裕民看到邓玉这个样子,俯身安慰道:“小玉,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放心吧,我会离婚的,会跟你结婚的。”
 
  邓玉这才抹了一把眼睛,抬头问刘道:“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不会要我等到你老婆死了以后才跟我结婚吧。”
 
  刘裕民敷衍道:“等等吧,等孩子大一些了,我就跟她离婚。再说,她犯过癌症,谁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你耐心一点吧,”
 
  “可你总该想办法啊,山不转水转嘛,白道不行,为什么不用黑道?”邓玉大声说道。
 
  “什么?黑道,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我警告你,别打这样的主意。”
 
  刘裕民说着,一转身,疾步走到门口,拉开那张防盗门,愤然而去。
 
  邓玉望着那张慢慢合上的门,恨恨的念叨道:“哼,想让我白等一场,没门,你走着瞧吧。”
 
  念叨之间,邓玉想起了什么,拨打了一个电话。
 
  离开邓玉后,刘裕民在大街上转了几个圈子,便打个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他。
 
  不大一会儿,司机开车过来,把刘裕民送上了回家的路。
 
  坐在车上,刘裕民的身子有些倦怠,云雨之后的愉悦感早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唉,就是为了那一片时的风流,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且不说还要想办法给邓玉报销几千元发票,这些钱他可以找一个冤大头经理或者老板承担,但他身上那几千元现金,可是他自己的实实在在的钱啊。这也太不合算了吧。
 
  “女人怎么这么贪心呢?”刘裕民在心中默默的自问着,想想自己,本来已经给邓玉买了那样一套房子,给她装修,买家具,足足花费了几十万,还给她配了一辆小车,也是十多万。他原以为花费了这么多,邓玉就会心满意足了,不会无休无止的问他要这要那了,不料她还是那个样子,每次两人一见面,邓玉总会毫不留情的榨干他身上的钱财。
 
  “每次都闹得不愉快,唉,以后再也不找她了,报销发票,没门。”刘裕民恨恨的想着,禁不住笑了。不过,这是自嘲的笑。他知道,他以后不可能不找她,也不可能不会想办法帮她报销发票。没办法啊,他还只有四十多岁呢,还有那种欲望呢。偏偏自己的老婆连乳房都没有了,在老婆面前,他早已提不起一点性趣。但在邓玉的身上,他每次都能找回年轻的感觉,找回男人的自信,品味那种酣畅淋漓的刺激,销魂蚀骨的愉悦。他不能没有她,也舍不得离开她。是啊,男人不偷香,发育不正常,男人不花心,多半是神经……。谁叫自己是男人,而且是有权有钱的男人呢。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就是为了买一个快乐吗?
 
  “哎呀,还是不去想这什么合算不合算吧,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男人的身上有几个钱,不就是这样花销吗,有些人还千金只为买一笑,有些人还不爱江山爱美人呢,我虽说花了一些钱,但毕竟得到了她啊。”刘裕民这样想着,又有些坦然了,开始思谋着找一个什么样的经理老板替邓玉的发票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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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在大街上疾驶,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刘裕民有些忐忑不安了。钱包里就只剩下区区一百元钱,等下让李素珍发现了,该如何解释呢?要知道,那笔钱还是李素珍在早上给他的。他本来是计划用这笔钱去招待一个重要的客人,不料竟落到了邓玉的腰包里。原来,几天前,刘裕民那个在省委当秘书长的同学来了个电话,跟他约好今天见面。刘裕民夫妇得知这一消息后,兴奋不已,他们筹划把那个同学请到家里,好好的招待他一场,打点一些礼物,顺便拜托他再在上面替刘裕民多牵几根线,再多多活动,争取早日把市长的位置拿到手。为了实施好这一计划,李素珍还特意准备了一大笔现金,给刘裕民作活动经费。不巧的是,那个同学今天没能践约,改变了行期。因此,这几千元钱,按照家里的规矩,他是应该还给李素珍的。李素珍掌控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刘裕民的工资奖金福利金一概都要上缴给她。当然,李素珍所能控制的只能限于这些,刘裕民的另外一些收入,李素珍就鞭长莫及了。要是在平时,他的钱包里多几千元少几千元,李素珍根本就发现不了。但这几天是假期,他一没有开过会,二没有剪过彩,三没有视过察,根本没有进益,不能填补这一亏缺,偏偏李素珍对于这几千元钱心中有数,真不好糊弄啊。如果李素珍知道他无缘无故的又少了几千元,就会咬定他把钱给了情人,就会大发雷霆。李素珍一旦发威,那可够他受的,刘裕民越想越觉得后怕。
 
  刘裕民还在考虑着该如何去糊弄李素珍时,车子就快到家门口了,无奈之下,他向司机借了一笔钱,这才踏实下来。
 
  刘裕民的家在市政府二院,这是一个占地将近两百多亩的大院落。数年前,市委和市政府办公地点就设在这里,占地面积也不过几十亩。后来,市委市政府搬迁新址,那些办公楼一概被拆除,又迁走了外围的几百户人家,征收到一百多亩土地,然后在这里建起了一片高级住宅区,整个L市的高官要人就集中在这里居住下来,可谓是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市政府二院确实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自古以来,这里就是L市的衙门所在地。它像一个高台,前临香水河,背靠大黑山,高出L市市区几十米,一条宽街大道从院门口延伸出来,把它同整个市区连接在一起。
 
  市政府二院的外围是一圈土红色的围墙,这圈围墙高一丈多,宽一尺余,全部用钢筋水泥筑成,围墙顶上安装着密密的铁蒺藜。正是这道围墙,把市政府二院和外面的世界分割成两个不同的天地。围墙外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天地,围墙内是达官贵人的独有空间。
 
  迈进院门,便进入了一个别具洞天的世界。院子的正中间是一条笔直的主干道,可供四辆汽车排行。主干道就象是蜈蚣的躯体,从躯体上又分出一条条或弯或直的小径,直达每栋楼房每一个单元的楼梯口。整个大院里绿树成荫,花香四溢,芳草萋萋。随处可见的是那一丛丛修竹,一株株古木,一爿爿鲜花。这里是亭台曲水,那里是假山喷池。院子还设有网球场,篮球场,小球馆,棋牌室……等等等等,反正外界所有的娱乐设施,这里都应有尽有。
 
  当然,最惹行人驻足观望还是那几十栋住房。这些住房,即使在外面,也无一例外的透露出主人家的富贵奢华。那些仿古的黄色琉璃屋顶流露出一种庄严肃穆的皇家气派,家家户户的阳台和窗户上都装上了坚实的不锈钢防护栏,似乎都在极力的表达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高傲气派。每个单元的入口都是一道坚实的大铁门,也似乎在刻意渲染那种拒人千里的贵族意识。楼底下是一排排车库,更似乎在向外人无可争辩的证明,这里是非比寻常的富贵之地,繁华之乡。
 
  刘裕民在楼梯口下车后,吩咐司机开车离去,抬头朝自家的窗口望了望。窗口没有灯光,看来家里没人,他估计妻子李素珍是到什么地方打麻将去了。想着家里还放着一大笔现金,李素珍居然不留在家里,刘裕民内心里有几分不满,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素珍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刘裕民不悦道:“素珍,你又在打麻将呀?你的瘾也太重了吧。”
 
  李素珍在那头不耐烦的回答道:“是啊,我打麻将又怎么啦?瘾重又怎么啦?你不高兴呀,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你不会回家呢。”
 
  “怎么会不回家?不回家我到哪里去?”刘裕民理直气壮的回答。
 
  “哼哼哼,鬼才知道。”李素珍在那头冷笑。
 
  刘裕民一听李素珍的语气不对劲,料她心情不好,马上转变态度,声音也软和起来了:“素珍,我哪里不高兴,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在哪里打麻将。”
 
  自刘裕民在外边找情人的事被李素珍逮住后,他自知理亏,对李素珍处处忍让三分,特别是在碰上李素珍心情不好时,他马上就谦卑讨好起来。
 
  李素珍在那边回答:“我在在李市长家打麻将。”
 
  “哦”刘裕民哦了一句,又陪笑着问道:“素珍,今天晚上你的手气怎么样?”
 
  “手气不好,臭死了。”李素珍说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刘裕民一听是在李市长家打麻将,沉吟一阵,决定暂不回家,先到李家去坐坐。李市长其实是李一鸣副市长。此君今年已经满六十,本来应该退休了,但就在他即将离任之际,市长钟子贵出事了,市领导班子一下子散了架,为了维持市政府的局面,李一鸣受到各方面的挽留,他也半推半就答应再干半年,最多一年。当然,挽留下来的李副市长大抵不问政事,就只参加参加会议,附和一下别人的建议,高兴的时候也画一个漂亮的圈圈,签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然后就乐呵呵笑呵呵的找人探讨书画琴棋诗酒花,回到家里则躲进书房专攻书法。在刘裕民的眼里,李一鸣也算是一个高人,他早年当过兵,因为能把毛主席像画得惟妙惟肖,转业后便来到L市搞文艺工作,从一个科员慢慢的干到副市长的位置上,也算顺风顺水。尽管在后来,凭他的能力已经不够胜任副市长之职,但十多年来,他还是四平八稳的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刘裕民觉得,市委市政府的各级官员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李一鸣却能在这样的格局当中充当一个不倒翁的脚色,肯定有他的独门功夫。刘裕民也知道,这老头子前半生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不贪不占,虽然能力有限,但确实做了好多实事,在群众中间留了一个好口碑。到后来,他眼看自己再也上不去,便学会了嘻嘻哈哈谈天气,躲躲让让推工作,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干到退休,算是老奸巨猾。刘裕民这个时候想拜访李一鸣,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老头子在上面有一些特别扎实的关系,消息很灵通,应该了解上峰在人事安排方面的一些情况,不妨找他套套,看能不能套出什么东西来。反正他跟李一鸣关系还算不错,特别是在钟子贵当政期间,他们都是坐冷板凳的人物,可算是难兄难弟。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在他刘裕民受省委省政府之托行使市长职责的这段时间,李一鸣还算配合他的工作,尤其是当其他几个人动辄与他相左的时候,李一鸣总会不失时机的站出来支持他。因此,在刘裕民看来,李副市长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刘裕民沉思片刻,转身去了李一鸣家。

  李家的住房是一栋跃式楼,娱乐室在下层。刘裕民进门后,和主人家客套一番,先到娱乐室,一眼便看见李素珍正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打牌。同桌有李一鸣的老婆肖翠娥,有L市另一名副市长胡高的大儿媳张敏敏,还有一个刘裕民不知其名的男子。看见刘裕民进来,肖翠娥要让位给他玩,李素珍制止住了。刘裕民站在旁边看她们打了一盘牌后,便上楼找李一鸣聊天。
 
  李一鸣的书房里挂着各色字画,大抵出自自己的手笔,最为显目的是这样一句诗: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此时,李一鸣正在专心写字,看见刘裕民来访,也不住笔,笑呵呵的指着他正在精心打造的那副字问道:
 
  “裕民,你看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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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低头一看,李一鸣抄的是这样这样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好好好。”刘裕民看罢击掌叫好。当然他只能叫好,他对书法本来就一窍不通,自己写的字特别潦草,平时专门使用电脑打字,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动笔,那里有资格去对别人的字评头品足?
 
  “这是我的一幅狂草,我自己也满意,关键是对联的境界。”李一鸣说着拿镇纸把那副字压好,收了笔,邀刘裕民坐下来,笑问道:“裕民,你平时难得到我家来做客你,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刘裕民掩饰道:“老婆在您家打牌,我来看看,顺便跟您聊聊。”
 
  李一鸣笑笑,问道:“这几天市政府的工作还好吧。”
 
  “焦头烂额。”刘裕民一脸苦笑。
 
  “又有什么麻烦啦?”
 
  “还不是那几个厂子发不出工资,工人们每天到市政府门口静坐。”
 
  “你想怎么解决?”
 
  “我倒是联系了几个老板,想把那几个厂子租给他们,让一部分工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至于不能上岗的人,就用租金来发放他们的生活保障金。但我得建议在市政府会议上通不过,胡高认为市政府要稳定局面,首要的问题是必须重新树立威信,绝不能太软弱,当务之急应该是把静坐问题解决。他说乱世当用重典,把带头静坐的人抓起来判刑,来个杀鸡骇猴,其他人自然会老实回家,不就解决问题了,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敢动不动就闹事了。”
 
  “不妥,这种只剪箭杆,不除箭头的外科疗法毫无益处。再说了,无产阶级专政不是针对工人兄弟的,他们没工作,衣食不保,才这样的。”李一鸣说道。
 
  “唉,治标不治本的事我决不同意,不管怎么样,他们仅仅是静坐,也没有怎么闹事,我们怎么能使用这种手段?我看啦,只要让他们的生活得到保障,就不会静坐了。”
 
  “是啊。”李一鸣说着站起来,叹道:“这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我们的某些干部就是置若罔闻,方法粗暴。裕民,我支持你的做法,改天开会时我一定到场,坚决站在你这一边。”
 
  “那就太谢谢您了。”刘裕民说着,又埋怨道:“本来发放了一笔生活保障金给那些工人,但这钱一下到那几家工厂里,就象水流进了沙漠,连影子都找不到,根本没有流到普通工人的口袋里,你说工人们能不气愤吗?他们正是为了这事情才过来静坐啊。我在会上骂了人,但胡高认为,那些钱至少流到了干部的口袋里,这样就能把干部队伍稳定下来,只要干部队伍稳定了,就有办法让群众稳定下来。他认为目前的静坐,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在瞎起哄,再怎么样也拱不翻天。李市长,您说说看,他这样说有没有道理呀,他哪里不明白民为本的道理,这明明是跟我唱反调嘛。”
 
  “别气,别气,要允许有不同的意见。目下最紧要的想办法给工人发一笔生活费,就能稳住他们。”李一鸣说着站起来,拿出一张纸来,又重新润笔,狂草了一幅字,对刘裕民道:“我就送你这几个字,你自勉吧。”
 
  刘裕民凑过去一看,是这样一句话:雄剑挂壁长鸣久,一朝跨海斩苍龙。
 
  李一鸣收笔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刘裕民一笑。刘裕民也像明白了什么,心头大喜,谢道:“李大哥,真是太谢谢您了。这幅字,我就拿回去挂在书房里。”
 
  李一鸣笑道:“你先别性急,现在墨迹未干呢,就先放在我这儿吧,改天我裱一裱,亲自给你送过来。”
 
  刘裕民慷慨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也无以为谢,改天就请您上我家喝一杯酒。”
 
  “好好。”李一鸣满口答应。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李一鸣又谈到了书法上,刘裕民不想久留,敷衍几句,起身告辞。
 
  从李一鸣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后,刘裕民又下到娱乐室看看。此时,李素珍正在气呼呼的摸牌出牌,嘴里怨言不断,不是骂自己手气太臭,就是数落上家张敏敏把牌卡得太死。刘裕民坐到李素珍的身边看她打了几盘牌,觉得没趣,起身告辞欲去。他才走到门口,李素珍叫住了他,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裕民,你先别走,你来替我打几盘,我回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干净了在回来扳本。”
 
  张敏敏闻言大不满道:“还洗什么澡嘛,玩几盘就散了。”
 
  “那不行,我输了这么多,怎么能玩几盘就算了?反正我不管,今天晚上玩通宵,谁也不许走,我洗完澡就过来。”李素珍说着强拉刘裕民坐下,急急忙忙的出门而去了。
 
  刘裕民不大喜欢打牌,但又不敢拂李素珍的意,不得已坐到了牌桌上。这时,张敏敏推说肚子不舒服,到厕所里呆了好一阵才出来重新上桌,又口口声声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舍命陪君子,刘市长你可不能走,我一定陪你干通宵。”
 
  刘裕民笑着打趣道:“陪我干通宵可不妥,玩几盘你就回去陪你老公干通宵吧。”
 
  张敏敏嬉笑着回击道:“刘市长,你老婆回去洗澡了,你还打什么牌,赶快回去跟她一起洗鸳鸯浴,干通宵啊。”
 
  “我们老夫老妻了,还什么鸳鸯浴,那是你们年轻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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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老什么老,四十来岁的人,正是虎狼之年呢。”张敏敏说话之间丢了一张二饼,刘裕民手上正好有一张一饼和一张三饼,便吃了这张二饼,打趣道:
 
  “敏敏,这样的东西可别丢了,丢了就没女人味了。”(二饼喻指女人的乳房)。
 
  “到外边去找不就是了。”敏敏不失时机刺了一句。刘裕民知道自己说话不小心,正好被张敏敏抓个正着,暗中批排他因为李素珍没乳房,到外边找情人。刘裕民勉强笑笑,想到张敏敏的和公公之间的暧昧关系,便有意丢了一张八饼,张敏敏一看,把牌一推,大笑道:“我和了。”
 
  刘裕民趁机唉声叹气道:“哎呀,这是一张烧火牌,怪不得你一见就能和。”(八饼全部是黑色圈)
 
  张敏敏恨恨的盯了刘裕民一眼,回击道:“碰到别人的二饼就放炮,刘市长真是快人快事。”
 
  就这样,刘裕民和张敏敏一边相互斗嘴,一边打牌。他的手风很顺,张敏敏也不怎么卡牌,刘裕民连连得手,赢了不少,顿时来了兴致。就这样,刘裕民在那里打牌,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却不见李素珍上来。刘裕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他也有了些倦意,想催李素珍赶快上来替换他,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刘裕民以为李素珍还在忙什么别的事,便合上手机,继续打牌。一会儿张敏敏又推说肚子不舒服,要求散场。肖翠娥死活不肯,因为刘裕民上场后,她变成了大输家,要求至少打到十二点才准散场。张敏敏又暗示刘裕民该散场回家了,刘裕民虽然想散,但看到肖翠娥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想违她的意,便附和她的提议,打到十二点准时散场。
 
  刘裕民再玩了几盘,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便再一次拨打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有些不安了,便叫李家的保姆过去把李素珍叫上来。保姆才一出门,张敏敏大叫肚子痛,坚决不打牌了,捂着肚子起身而去,这牌局也只好散场。刘裕民帮肖翠娥收拾牌桌后,又坐下来和她拉话。
 
  不大一会儿,保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看见刘裕民,保姆大喊道:
 
  “刘市长,不好了,你家没有亮灯,那门怎么也叫不开。我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煤气味,你老婆只怕是煤气中毒了。”
 
  “啊。”刘裕民闻言大吃一惊,起身就往家跑,肖翠娥和保姆也跟在后面跑了下来。李一鸣本来已经上床睡觉,一听说这个情况,也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跟了过来。

  刘裕民跑回到家门口,果然闻到了一股煤气味。他大叫一声:“不好。”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冲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气味。刘裕民来不及想什么,一路把灯打开,疾步往浴室冲去。待他进入浴室时,一眼就看见李素珍赤裸裸的躺在浴缸里,眼圈和嘴围都是乌紫色,他上前一探,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四肢也有些僵硬了。刘裕民见此,顿时如被雷轰,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欲哭无声。他在里面愣了片刻,转身冲出浴室,大呼救人,马上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这时肖翠娥和保姆已经走了进来,两人走到浴室一看,先是那保姆吓得尖叫一声,跑了出去。好在肖翠娥是医师,她蹲下去在李素珍的鼻孔和心口上仔仔细细的探了探,望着刘裕民摇了摇头,拿一块浴巾盖在李素珍的身上,便试着给她做人工呼吸。
 
  刘裕民稍稍清醒后,疾步走出浴室,在厨房里寻找煤气泄漏的源头。他听见了嗤嗤的冒气声,循声寻去,只见煤气灶上放着一只烧水壶,壶盖被冲开了,热气正从缺口里冒出来,正是这个烧水壶的下面的灶头上,还在嗤嗤的冒煤气。刘裕民一把关了灶头,打开排气扇和窗户,这煤气味才慢慢的散尽了。
 
  肖翠娥给李素珍做了一阵人工呼吸,没有起效,哀叹着站了起来。这时李一鸣也走了进来,他听肖翠娥说明情况后,跌足叹息一番,对刘裕民说道:
 
  “裕民,人命关天啊,赶快报案吧。”李一鸣说着,叫刘裕民和肖翠娥再别动现场,马上拨打了当地建设路派出所的电话。
 
  建设路派出所近在咫尺,不过几分钟,派出所所长莫铁坤带着几个民警来到了现场。莫铁坤在浴室里察看了一通,又向刘裕民,肖翠娥,李一鸣了解一些情况后,便下结论道:
 
  “刘市长,李素珍系煤气中毒而死,这肯定是一场意外事故。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烧开水时没注意,水开后,忘了关火,结果开水溢出来,浇灭了明火,这样导致煤气泄漏,进而引起煤气中毒致死。”
 
  莫铁坤说着吩咐随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民警把李素珍的死尸抬出来,帮忙准备后事。刘裕民站在浴室门口拦住了他们,怒道:
 
  “你们先别动,我还是报告公安局,让刑警队的人过来看看再说。”
 
  确实,刘裕民隐隐若若的感到李素珍死得不明不白,他觉得其中至少有两点解不透:第一:李素珍回来后,为什么不开灯?未必她有意自杀?但这不大可能啊,她明明说好了,洗完澡就过来打牌。再说,这几天她也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自杀的苗头?第二:李素珍根本就用不着烧开水的,洗澡用热水器,饮水有纯净水,怎么会突然之间烧起开水来?而且这一烧水就要了她的命,这就不解了。因此,他觉得莫铁坤的结论过于草率,决定报告公安局,请刑警过来查个明明白白。
 
  刘裕民拨通了L市公安局的电话。
 
  这时已经是晚上零点,值班民警接到刘裕民的报案电话后,意识到此事发生在一个副市长家中,更加不敢怠慢。他嘱咐刘裕民尽量保护好现场,及时把这一情况通知了刑警大队长王军,同时向公安局局长周汉良作了汇报。
 
  刑警大队长王军得知这一消息后,带上刑警张文,朱亮,法医赵洪等一干人马,立即驱车赶往现场。
 
  王军今年四十岁,刚入不惑之年,二级警督,中共党员,目前担任L市刑警大队队长。他中等身材,健壮结实,国字脸,扫把眉,生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鼻厚唇,平时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一个严肃认真,足智多谋,沉着稳重,精明能干的人物。确实,王军头脑灵活,思维缜密,考虑问题周到细致,总能做到疏而不漏,细而不繁。另外,王军精于射击,虽无百步穿杨之神技,往往是弹无虚发,素有神枪手的美誉。他自警察学校毕业后来到L市公安系统工作,屈指算来,他在这条战线上已经奋斗了将近二十几个年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有过不少深刻的教训,干刑侦工作特别在行,被当地人呼为L市的福尔摩斯。
 
  张文现年三十多岁,二级警监,中共党员,目前担任L市刑侦支队队长。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豹眉虎眼,直鼻厚唇,一看就是个威武雄壮之徒。他身材扎实,四肢粗壮,孔武有力,尤擅于搏击,长跑,是犯罪分子闻之胆寒,见之鼠窜的人物。张文正值而立之年,血气方刚,工作上特别卖力,一旦投入其中,就能尽心尽责,经常是几天几夜不休息,连续作战,也不会感到疲劳,是有名的拼命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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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亮三十岁,几年前从基层派出所调入L市公安局。一级警监,中共党员,目前任刑侦支队副队长。在职务上,他和张文是上下级关系,在工作中,他们是一对好搭档,在平常生活中,他们更是一对好朋友,可谓是契阔谈燕,生死与共。朱亮在部队里当过侦察兵,退役后到警察学院进修几年,有丰富的侦察经验和理论知识,已经被磨砺成为一把刑侦的好手。
 
  赵洪从事法医工作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在法医界颇有名声。他工作认真,细致入微,经验丰富,任何一点点细微的破绽都难逃他的法眼,往往能从一具看似毫无疑义的死尸上找出隐蔽至深的疑点来,为侦破工作找到确切证据,深得同事们的信赖。
 
  警车呼啸着开出了L市公安局的大门,往市政府二院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已是夜半时分,热闹了一整天的L市开始安静下来了。街上行人稀少,车辆寥寥,各色商铺早已关门打烊,各种商贩也已收摊歇卖,只有那些娱乐场所还在继续营业,在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当中烘托出一派盛世繁华。天空飘荡着密密的雨丝,洗净了喧嚣的浮尘,空气变得清新而湿润,那一排排路灯在经过雨水的洗浴之后,也分外的晶莹透亮,象是一只只含情凝睇的眼睛。一阵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微寒。王军坐在车上,闭目沉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他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死者系煤气中毒而死,那么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抑或不过是一场意外事故?这一切在立案侦查之前都是一个谜。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寻常百姓家,肯定不至于让他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但发生在一个副市长家就不一样了,其政治影响就远远超过事件的本身。如果真的是他杀,那也不大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市政府二院可不是一块寻常之地,那里是L市的党政要员的宿舍区,其安全保卫措施无疑是全市最好的地方,一般犯罪分子是轻易不敢到那地方去作案的。当然,市政府二院并不是一片首善之区,正因为那里居住着本市的达官要人,自然成为了盗窃份子眼中的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历年来,市政府二院就发生过不少偷盗事件。为了加强那里的安全保卫措施,L市公安局特意为其配备了一支训练有素的保安队,又在旁边增设了建设路派出所。从那之后,市政府二院就很少发生过盗窃抢劫事件,那就更不用说谋杀案了,未必这样的历史就要在今天晚上被重新改写?再说,敢于到市政府官员家作案的歹徒肯定不会是寻常之辈,如果真的发生了谋杀案,其侦破的难度不可预料。而且,发生了这样的案件,给整个L市一百多万老百姓带来的恶劣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
 
  另外,刘裕民还是王军的高中同学,两人一直过来往甚密,私交很深。现在,老同学家出了事,报了案,对他而言,无疑又多了一分责任,一层压力。但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迹象表明,副市长刘裕民极有可能就要升任市长。如果他们刑警大队不能把这件案子办好办妥,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无疑会大大的有损于公安系统在未来市长心目中的份量。退而言之,如果市长家的案子不能尽快侦破,无疑会使L市整个公安系统的形象在全市一百多万老百姓的心目中大打折扣,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一会儿,王军接到了局长周汉良打过来的电话,周汉良在电话中万分焦急的问:“王队,你赶到了现场没有?”
 
  “马上就要到了,周局。”王军的回答同样急切。
 
  “你们快一点,要赶快进入现场,我带一批人马随后就到。”周局交待完毕,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可见此时此刻,周局长的心情的同样不得轻松。
 
  接过周汉良的电话后,王军陷入了深思:对于L市而言,今年可谓是一个多事之秋啊。市长钟子贵出事后,一大批局级干部牵涉其中,L市公安局未能幸免。公安局原局长苟伟,和另两名副局长,其中一名副局长还同时兼任反贪局局长,这几个人都因为在侦查钟子贵贪污枉法的过程中涉嫌销毁罪证而一个个被革职查处,因此,公安局领导班子也散了架。于是又由市委和人大出面,把已经退居二线的前局长周汉良同志请回来重新主持L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周汉良受命于危难之际,面对的是苟伟留给他的一副烂摊子,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收拾残局。他先是把公安队伍中的一批害群之马清除出去,撤换了一些中层干部。不过,周汉良的这些举动还是受到上面某些权势人物的肘制,未能完全如愿。他极力支撑之际,也深感无奈。重整河山待后生,周汉良把眼光放在了王军的身上。
 
  周汉良今年五十多岁,好几年前,就在他即将要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时,却意外的出局,又不明不白的被上面安排从局长和书记的位置上退居了二线。头几年,老周也是牢骚太盛伤肠断,结果肝也出毛病,肺也出毛病,胃也出毛病,本来一条好端端的汉子,不久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到后来,他修到了风物长宜放眼看的境界,从此迷上了钓鱼下棋拉二胡练太极,这心态一平和,身上的那些毛病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销声匿迹了。现在,老周重新出山,担负起领导L市公安局的重任,虽然在嘴巴上口口声声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在实际上不可不谓尽心尽责,励精图治。他的从警年限将近四十个年头,从一个普通的干警,到派出所所长,到公安局刑侦支队长,再到刑警大队长,副局长,局长,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树老成妖,人老成精。周局长虽然从政不大在行,被宦海风波抛到沙滩上晾了几年,但他的刑侦经验特别丰富,多年的警察生涯,把他的头脑锻炼得像豹子一样机警,眼睛象鹰隼一样锐利。他平时言语不多,待人和善,人缘不错,是一个人人皆知的老好人,就算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分子,也敬他三分。王军曾多年担任周汉良的助手,在工作中深的老周的批评指教,更得老周的信赖和厚喜爱,两人既是师徒,更是挚友。
 
  周汉良身体不好,做什么事都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便报请市委,要求尽快将王军提上来,先任副局长,一年之后再升任局长。市委组织部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周局长的提议,但走完那些相关程序还要一段时间。如今,尽管王军还是刑侦大队长这个职务,但事实上已经担负起主持全局日常工作的职责,周局长也心甘情愿的当梯子,一切都让王军拿主意,自己就搞些后勤工作,做做参谋,当当顾问,基本上是顾而不问。王军也有心上进,自然要在工作上尽心尽责,加倍努力,不辜负老周的栽培,不辜负老百姓的期望。特别是在L市政局未稳的这段时间里,要绝对保证全市治安的稳定,不能有任何差错,免得往周局长脸上抹黑,往自己的的前程抹黑,让全市老百姓不安。如今,未来的刘市长家又发生了这样不可预料的事件,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王军能不感到忧心?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对于刑警而言,手头上没有案子,这日子就百无聊赖了。所以,王军总是生活在这样一种矛盾之中,既希望有案子,又担心出案子,特别是那些无从下手的案子。
 
  警车很快就开进了市政府二院。
 
  王军已经不止一次进入过市政府二院,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眼下的市政府二院在灯光夜雨之中更添了一种朦胧柔静之美,但王军无心欣赏这些,警车往案发现场疾驰而去。
 
  刑警们赶到现场附近时,只见那栋楼的楼梯口已经黑压压的聚集了好多人,楼梯上下也站满了人。这些人一个个神情紧张,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看到刑警到来,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通道。王军立即感受到这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恐怖气氛,他默默的带着手下人走上楼去。
 
  王军还没有走到刘家门口,建设路派出所所长莫铁昆就迎了上来。
 
  莫铁昆跟王军是老相识,两人曾经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共事多年,虽然谈不上是好朋友,但平时见了面,都不可避免的要虚情假意客套一番。老莫也算是本市公安战线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因此,建设路派出所成立后,局党委考虑到这个派出所的重要性,特别把莫铁坤调过来担任所长,官衔和待遇也特别从优,相当于副局长。莫铁坤到任后,很快就抓获了几个经常到市政府二院盗窃的惯犯,从此之后,市政府二院一片安宁祥和,莫铁坤的名字因此进入了市领导的耳朵里,尤其深得分管公检法的副市长胡高同志的器重。莫铁坤从此更加尽心尽责,又跟二院里的大小官员混得精熟,力图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关键人物中搏得一个好印象,把仕途烧得红红旺旺,争取日后也能在市政府二院谋得一席之地。
 
  但最近以来,莫铁坤的心里一直窝着火。就在苟伟下台的时候,胡高力挺由莫铁坤接任公安局局长一职,但胡高的力挺受到了多方的质疑和反对。一方面,莫铁坤由一个派出所所长直接升任公安局局长大大的超越了常规程序;另外,公安局系统还有比莫铁坤更胜任的人物,因此,胡高的力挺无法顺利通过。双方争执不下,于是市委出面调解,采纳了几个人大代表的建议,把周汉良重新请回来主持局面。周汉良回来后,在推荐副局长人选时,又坚决抵制了胡高的提议,没有将莫铁作为推荐人物,而是把王军列为重点推荐对象。因此,莫铁坤还是只能在派出所所长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也不知到底要呆到哪个牛年马月才有出头之日。所以,莫铁坤不仅在内心里对周汉良不满,对王军也有十二分忌恨。既生瑜,何生亮?莫铁坤也在内心里赌了一口气,一定要紧跟副市长胡高,争取日后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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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铁昆看到王军后,跟他握握手,唉声叹气的说道:“老王,真是大不幸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就这样没了。唉,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粗心,烧水时不留神,让开水溢出来浇灭了火,结果煤气泄漏出来,就这样要了她的命。这纯粹是一件意外事故呀。”
 
  “你能肯定是意外事故?”王军追问道。
 
  “肯定是意外事故,错不了。”老莫回答得很坚决。
 
  听了老莫的回答,王军顿觉得轻松许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基本上用不着立案侦查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作一个煤气中毒死亡的结论,向刘裕民表示慰问。然后,出于老朋友的关心,再帮他办理李素珍的丧事就爱莫能助了。
 
  王军走到门口时,建设路派出所的几个民警还在现场,刘裕民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抱头痛哭。
 
  王军看着刘裕民,深感怜悯,禁不住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对于刘裕民,王军还是比较了解的。刘裕民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物,虽然在官场上混了好些年,但他的本质还是蛮不错的,很实在,够朋友,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而且,这几个月也是刘裕民风头正健紫袍照运的时候,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高兴份上,他的妻子李素珍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于他而言,确实打击不小。目下的刘裕民一脸霉像,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泪迹斑斑,眼睛也是红肿红肿的,耷拉着头,不言不语。看见王军带着刑警到来,刘裕民默默的站起来,向他点了点头,哽咽道:
 
  “老王,你仔细的帮我看看吧,我觉得她死得不明不白,有些怀疑呢。”
 
  王军把刘裕民按坐到沙发上,安慰道:“刘市长,你放心,我们来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文劝散了楼梯上的围观者,朱亮布置好警戒线,随王军进入现场侦查。
 
  刘家的住房是一座跃式楼房,近三百平米,分上下两层。进门是前厅,前厅左边连着餐厅,餐厅接厨房,厨房边是浴室。前厅的右边连接着一间娱乐室,两间书房,一间会客室。前厅的后面是之字形楼梯,直达二楼。二楼前面是一个平台,平台通四间卧室。整套房子装潢考究,布置精当,用具别致,自有一种富贵排场。
 
  王军无心欣赏刘家的房屋,疾步进入浴室,一眼就看见了死者。死者正是刘裕民的妻子李素珍,她的尸身全裸,就坐在浴缸里,头歪靠在墙上,眼睛和嘴巴紧闭着,一副安然睡熟的样子。她的嘴周和眼围呈乌紫色,脸呈青灰色,身上也有多处紫色斑纹。从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搏斗和挣扎后留下的痕迹,看上去的确像煤气中毒而死。而且,她换下来的衣服首饰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浴室的搁板上,钱包也好端端的摆放在衣服旁,钱包里还有近三千元现金和几张银行卡,根本不存在任何可疑的迹象。王军安排张文和朱亮带领其他刑警做好现场记录,提取指纹脚印,把整个房子内外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同时敦促法医赵洪做初步尸检。莫铁坤在旁边看着王军如此布置,不断的劝止道:
 
  “老王,根本没有必要侦查,一看就知道,这是意外事故。”
 
  王军冷冷的回答道:“宁可疑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就算是意外事故,也要拿出意外事故的证据来,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们还是谨慎谨慎再谨慎吧。”
 
  莫铁坤不悦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们也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未必你们刑警的眼睛硬是比我民警的眼睛尖?我就不信。”
 
  王军不说话,冷冷的看了好一阵,这才回过头来对莫铁坤说道。“反正不能白来一趟,不管下什么结论,要让人家信服,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老莫,你说是意外事故,但我偏要说不是,而且绝对不是。”
 
  莫铁坤有些尴尬了,追着王军问道:“老王,何以见得呀,明明是意外事故嘛。”
 
  “你再好好看看,好好想想。”王军没好气的回答一句,便出来向刘裕民调查案发情况。
 
  刘裕民平静了好一阵,向王军说起了案发前后的经过,说完后,刘裕民强调道:
 
  “派出所的莫铁坤所长认定李素珍系煤气中毒致死,是一桩意外事故。不过,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怎么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中毒死亡了?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们的结论,就报告了公安局要求立案侦查。现在你们警察已经到了,但医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抢救,真是急死人了。”
 
  “看样子,只怕是抢救不过来了。”王军叹惜一句,又说道:“刘市长,依你这样说来,真是一件意外事故啦。”
 
  刘裕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时我也觉得是意外事故,但我还是要求立案侦查。我想,不管是意外事故还是别的原因,也不管李素珍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我都希望你们刑警能作出一个准确的,令人信服的结论。你想想吧,李素珍还不到四十岁呢,就这样去了,我怎么向她的娘家人交代清楚啊。再说,万一有人造谣说是我谋杀了李素珍,我也有个解释啊。”
 
  刘裕民正说话之间,楼下又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不大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师走了进来。王军带着几个医师进去,医师们把死者抬出来,检查一番后,摇摇头,表示人已经死亡,回天乏术,便离开了。医师们才离开,公安局局长周汉良带着一队警察也赶过来协助侦查。整个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忙碌起来,王军更加感受到一股股无形的压力。
 
  莫铁坤看到周汉良亲临现场,便过去逢迎道:“周局长,您亲自出马,真让人感动啊。”
 
  周汉良不喜欢这一套,冷着脸走进浴室看过现场,了解到基本情况后,一走出来就毫不客气的批评起莫铁坤来:“莫所,怎么搞的嘛?这里可是你管的地盘。你们建设路派出所是全市最大的派出所,配备了最精干的人员和最好的设备,目的也就是为了保障二院的安全,结果还是出了事,你也有责任呢。”
 
  莫铁坤辩解道:“周局,这是意外事故嘛。”
 
  周汉良教训道:“真是意外事故吗?我一看就不象,你倒是轻而易举的就下了结论。”
 
  莫铁坤不甘心的问:“周局,您的意思是,这是谋杀?”
 
  “我只问你,你凭什么认定是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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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铁坤解释道:“周局,我看现场有煤气泄漏,死者身上也看不出搏斗挣扎的创伤,房子里也没有其他可疑痕迹,所以认为是煤气中毒,意外事故。莫非是自杀?”
 
  周汉良没好气的教训道:“有这样煤气中毒而死的吗?不管是意外还是自杀,李素珍临死前未必不挣扎?这明明有问题嘛,你倒是一个意外事故就把死者打发了,不负责任的搞法。”
 
  莫铁坤看到周汉良是这个架势,心里很不自在,他自持自己是副市长胡高的红人,而周汉良虽然是局长,但他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长久,一两年之后必定退休,大可不必买他的账,因而不满道:“周局,就算不是意外事故,是谋杀,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呢,算我一时粗心,没有看出来吧。”
 
  “但你不是老虎,是人啊。你有眼睛,有头脑啊,怎么不仔细看看,多多想想,再下结论?”
 
  莫铁坤知道自己绝不能跟周汉良干嘴仗,只得忍了气,灰溜溜的带着建设路派出所的那几个民警告退了。
 
  王军继续向刘裕民询问其他一些问题:
 
  “你家里还住些什么人?”
 
  刘裕民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除了我和李素珍外,还有孩子和一个保姆,一共四个人。因为今天是周末,孩子一大早就上外婆家了,要到明天晚上才回来。那个保姆呢,她今天上午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她母亲生病了,她要请假回去看看,我就让她回家了。”
 
  “那你认为李素珍会不会自杀?”王军又提出了这个问题。
 
  “不会,绝对不会。”刘裕民肯定道:“这日子过得好好的,她怎么会自杀?再说,她当时也说好了,洗完澡就过来打牌扳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自杀,这绝对不可能。”
 
  王军“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回来时,有没有进屋?”
 
  “没有,我直接去了李家。”
 
  “那你在楼下打电话时闻到煤气味没有?”
 
  “没有,也没有注意。我想呀,煤气应该李素珍进浴室后才泄漏的,如果事先就泄漏出来了,李素珍不可能闻不到煤气味呀。”
 
  王军听了表示认同道:“煤气泄漏应该是在李素珍进入浴室后发生的。既如此,那就只能这样吧,我们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向周围的居民作一番详细的调查,如果实在发现不了任何疑点,就只能下一个意外身亡的结论了。你自己也仔细想想吧,看能不能向我们提供什么情况。”
 
  刘裕民马上说出了他认为值得怀疑的两点:“第一:李素珍一般不会用水壶烧水。我家喝的是饮水机里的纯净水,根本就不用烧;洗澡用热水器,也用不着烧水。这水壶平常很少能派上用场,只有保姆从菜市场买回鸡鸭宰杀时,才拿水壶烧一些开水用。今天晚上,李素珍怎么会突然要烧开水呢?而且这一烧水,就要了她的命,这太不可思议了吧。再说,李素珍做财会工作,平时行事特别细致,应该不会如此粗心呀。第二:我回来的时候,家里没有亮灯,我也觉得奇怪,这是在自己的家里,李素珍怎么会黑灯瞎火的去烧水,去洗澡呢,不可能呀。”
 
  王军听罢点了点头,问道:“李素珍平时洗澡大概要多长时间?”
 
  刘裕民想了想,回答道:“不要多长时间,基本上是十来分钟的样子。”
 
  “那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心血管方面的毛病?”
 
  刘裕民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李素珍身体很好,天天锻炼,还是她们单位的长跑健将呢,哪里会有什么毛病。她除开生孩子时住过医院,做乳房切除手术住过院外,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上过医院。”
 
  王军听罢陷入了深思,其实,他也看出了几处疑点。一:死者并不完全符合煤气中毒致死的特征,李素珍的死可能另有原因。他知道,大凡煤气中毒者,无一例外的都有头痛胸闷等不适症,因此,即使是深度中毒而亡,临死之前不会不挣扎一番,哪里能像李素珍那样一幅安然熟睡的样子?二:王军也估计了一下,那厨房和浴室,两者的空间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十多立方,就算是因为李素珍烧水,一时疏忽,使开水溢出而浇灭火焰,然后引起煤气泄漏,进而发生煤气中毒,但从煤气泄漏直到聚集到能使人中毒的浓度,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这段时间,未必就不够李素珍洗完一个澡?再说了,李素珍回来洗澡是因为出于赌徒的小迷信,想通过洗澡而变换手气,因此,她的内心里是急着要洗完澡赶快去打麻将扳本,如此一来,她不应该有耐心在浴室里呆太长的时间,而是匆匆行事。总之,从时间差来推算,李素珍发生煤气中毒的可能性也大不存在。三:王军也注意到了,李素珍换下来的内裤里有卫生巾,卫生巾上留有经血,说明李素珍这几天来例假。作为一个成年女人,她不会不知道,女人在这段时间内是不宜坐浴的,但死去的李素珍却保持着坐浴的姿势,这也值得怀疑。另外,李素珍还不足四十岁,除患过乳腺癌外,身体也没别的什么毛病,未必就闻不出煤气味?未必就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处在煤气之中,而从浴室里脱身而出?最后一点是,据刘裕民的说法,家里没开灯,这黑灯瞎火的,也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存在啊。
 
  排除了自杀和意外事故之后,王军知道,剩下来无疑是他杀。但说是他杀,为什么在死者的身上找不到罪犯留下的一点点蛛丝马迹呢。对此,王军隐隐若若的预感到,他们面对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罪犯。
 
  在此期间,王军还特意请来了空气监测技术人员。他把那个泄漏煤气的灶头打开放气,然后关上厨房和浴室的门,再在不同的时间段内,让监测人员检测每间房子里的一氧化碳的含量,看看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让一氧化碳聚集到使人中毒的浓度。经过检测后,王军发现。这个时段至少需要二十多分钟。他又请教了法医赵洪,从中得知,个人从开始吸入一氧化碳到产生不适,要一段时间。而从不适到死亡也需要一段时间。从产生不适开始,处于清醒状态的中毒者肯定会有所察觉,想办法脱离,未能脱离者也会有所挣扎,即使是熟睡中人被煤气中毒而没能察觉最终致死,也会有所翻爬滚动。通过这次实验和咨询,王军认定:李素珍完全有可能在煤气泄漏的情况下洗完一个澡脱身而出。那么她的死因不应该认定是一桩意外的煤气中毒,不能排除有人畜意谋杀。
 
  就在这时,正在一间卧室里搜查的刑警张文发现了异常情况,他一时兴奋,大喊道:“王队,发现了可疑情况。”
 
  王军快步走进那间卧室,只见张文指着一个被撬开的密码箱向他报告道:“王队,我们把这整套房子都搜查了一遍,其它地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点,就在这间房子里搜查到最后时,我看见床底下的角落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密码箱。你看,这密码箱已经被撬开,里面的东西也被翻乱了,床底下还散落了一些纸片,应该是从密码箱里丢出来的。现在可以肯定了,有盗贼来这里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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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看了看密码箱和床底下那些洒落的纸片,把刘裕民叫进来,向他询问密码箱的详细情况。刘裕民看到被撬开的密码箱,脸上顿时一片惨白,一下就跌坐在地上,大喊道:“钱啦,这里面的钱全部没了。”
 
  张文见刘裕民如此失态,以为丢失了大笔现金,赶紧把他扶起来,问道:
 
  “刘市长,您说说,这密码箱里有多少钱?”
 
  刘裕民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喘息一阵,连连摇手道:“不多,不多。”
 
  “那你好好的回忆回忆,到底有多少?”王军半是嘲笑半是认真的问。
 
  刘裕民平静了好一阵,这才慢慢的说道:
 
  “这密码箱嘛,是我和李素珍共用的,平时放在书柜里,箱子里放着户口本啦,房产证啦,还有工资卡啦,存折啦,以及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家电维修证书。另外呢,还有一笔钱,数目也不大,大概在五千元左右的人民币。这笔现金嘛,本来是我们怕万一有什么三病两痛时,拿来应急的。另外,就在今天下午,我还把一笔美金放在这密码箱里。此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多少美金?”张文急着问。
 
  “不多,不多,就三百美元,三百美元。”刘裕民轻描淡写道。
 
  “就这么多钱?那数目并不是很大呀……”王军半信半疑的说着,适当的咽下了后半句话。
 
  “就这么多,真的只有这么多。”刘裕民又强调道。
 
  王军也不再多问,和张文一道把床底下散落的东西全部找出来,让刘裕民过目首肯后再放到一边,叫他把所有的东西检点一遍,看看到底少了些什么东西。刘裕民看完后,又向王军说明道:
 
  “箱子肯定是被人撬开了,这里面的其它的东西都在,就那五千左右的人民币和三百美元不见了。”
 
  王军叮嘱刑警再在各处仔细搜查了一遍,没有在其他地方找到人民币和美元。又派人去询问了今天晚上跟李素珍一起打牌的那几个人,问明了李素珍在牌桌上所输的钱也不超过五百元。如此一来,王军和张文一致认定:那笔五千元左右的人民币和三百美元应该是被盗了。于是,他再向刘裕民询问道:
 
  “老刘,你最后一次开这密码箱是什么时候?”
 
  刘裕民回忆道:“就在今天下午,我还开了这密码箱,在里面放了三百元美元。当时,我还看见了,这箱子里有一叠面值一百元的人民币,大概在五千元上下。后来,我把箱子锁好,放到书柜里,就出去了。”
 
  王军听罢长吁了一口气,肯定道:“既然李素珍的钱包里还有几千元现金,看来她也不大可能动用密码箱里的钱。就算她动用了这箱子里的钱,那么还是应该剩至少两千元左右,而且这箱子肯定是你放过美元之后才被撬开的,基本上可以认定是今天晚上被撬开的,那么现在可以肯定,你家来了盗贼,李素珍的死跟盗窃案犯相当关联。”
 
  朱亮在一旁异议道:“王队,不是相当相关吧,这肯定是一件入室抢劫杀人案无疑。”
 
  王军苦笑道:“小朱,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你看,那浴室里就没有入室抢劫杀人的痕迹。我们还要看看法医的鉴定,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证据再去下结论。”王军说着,叫朱亮随刘裕民到各处看看还有没有丢失其他东西没有,安排张文带几个刑警们在室内室外继续寻找盗窃案犯出进房子的蛛丝马迹,又叫几个民警向周围的居民调查今晚整个院子里的人员出进情况。
 
  一会儿法医赵洪过来向王军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十一点左右,死者身上没有留下任何搏斗挣扎留下的创伤和痕迹,据目前的情况,初步认定死者系一氧化碳中毒致死。至于是不是有其它方面的异常,要等做进一步的尸检才能下最后结论。
 
  王军要求马上对李素珍做进一步的尸检,李素珍的尸体被运到了公安局。
 
  刘裕民在整套房子里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丢失其他东西。张文带着几个刑警在里里外外又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点。王军不放心,在整套房子内外又查看。他发现,刘家的阳台和所有的窗户上都安装了防护栏,他将这些防护栏的铁栏杆一根根的敲打检查,找不到任何攀爬破坏的印记,门锁上也没有留下撬动过的痕迹。再回头看室内,从浴室经厨房到餐厅再到前厅出门,这几间房子是案犯从杀人现场逃离刘家的必经之地,而正是这几间房子的地板上,都存有拖地之后留下的水痕,楼梯和二楼的平台也被拖洗过,而且,厅屋门外还放有一个拖把。王军认为,这拖地之举不大可能是李素珍所为,因为她急着要去打麻将,就算李素珍要拖地,也应该会在洗澡之后再拖,拖地之后也不会把拖把放在门口,而应该是按惯例放到阳台上去。而经过查实后得知,从案发至今根本就没有人拖过房子。由此可以看出,案犯非常狡猾,可能在出门之前用拖把把现场拖洗了,因此,在浴室,厨房,饭厅,前厅屋里所采到的脚印可能不是案犯留下,而是后来进屋的无关人留下的。由此可以推定,案犯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极有可能是戴着手套作案。值得庆幸的是,案犯还是有一处疏忽,他没有拖洗存放密码箱的那间卧房,因此,警察在密码箱上,以及房子的地板上和床底下采到了一些可疑的脚印和手纹。结合这些情况,王军觉得案情有些扑朔迷离了,既然是入室抢劫杀人,必然留下窃取财物的痕迹,为什么要画蛇添足的制造一个煤气中毒的假现场?而且没有拿走李素珍钱包里的钱,以及她的首饰?未必这盗窃犯还会嫌盗到手的钱物太多?既然有反侦查意识,在离开之前还懂得要把痕迹拖洗干净,为什么会忘了拖洗那间存放密码箱的房子?而且这盗窃犯就只撬开了密码箱,却没有到其他地方翻寻,莫非案犯对刘家情况了如指掌?但不管案情如何让人迷糊,有现场就必然有痕迹,循着这些痕迹就能抓到罪犯,侦破此案,至于到底是入室抢劫还是蓄意谋杀,目前还不能定论。王军认为,既然窃贼敢于到政府二院来作案,应该是一个胆子特大,手段高强的惯犯。可以肯定的是,犯罪分子既然不是通过破坏阳台和窗口的防护栏进入室内,那就只能是开门后入室作案。他再仔细观察那把门锁,门锁上确实找不到撬动的痕迹,这是一把高智能防盗门锁,一般的盗贼很难轻易打开这样的锁。如此一来,王军断定,要么这个盗贼是开锁的高手,要么他有这张门的钥匙。鉴于此,王军问刘裕民道:
 
  “老刘,你说说看,哪些人有这张门的钥匙?”
 
  刘裕民回答道:“总共四个人有这张门的钥匙,一个是我,一个是我老婆李素珍,一个是我家孩子琳琳,另一个是我家保姆刘芳。”
 
  “那你赶快问问琳琳,看她的钥匙在不在身上。”王军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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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打通了岳母娘家的电话,问到琳琳的钥匙好好还在身上。王军听了这一情况,便向刘裕民询问保姆刘芳的情况,刘裕民回答道:
 
  “刘芳是我老家的亲戚,半年前才来我家,她是一个老实厚道的乡下女孩子,很能干。李素珍特别喜欢她,除给她高工资外,还经常给她买衣服,发零用钱,又特意给她配了一个手机。我们一家人待她很好,她和我们的关系也很融洽,加之又是亲戚,我想她应该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家的事。再说,她是一个小巧的姑娘,凭她那身力气,绝对不是李素珍的对手,哪里能害得了别人?王军,你就别怀疑她吧。”
 
  王军苦笑道:“老刘,在案件侦破之前,她毫无疑问是怀疑对象,她对你家的情况比较了解,而且为什么这样凑巧呢?她一回家,你家李素珍就出事了。我现在最关注的是她身上那把钥匙,案犯能打开这张门,跟那把钥匙有关联。”
 
  “那我就打电话问问刘芳吧。”刘裕民说着就要给刘芳打电话,王军制止道:
 
  “你先别打她的手机,先和她家里人联系,看她是不是真的回家了,如果没有回家,那事情就麻烦了。”王军知道,刘裕民的老家离L市有数百里之遥,乘车回去至少要五个多个小时。由此可以断定,如果刘芳有作案的可能,肯定不可能在回家后再返过头来作案,而只能是在L市潜伏下来,到晚上再过来作案。而案发至今只有两个小时左右,那么刘芳也不可能在这两个小时内赶回家。
 
  刘裕民拨通了亲戚家的电话,问及刘芳是否回家。对方告知,刘芳没有回家,她的母亲根本就没有生病,也没有打过什么电话。刘裕民把这一情况告诉王军后,王军立即意识到事态严重。他推想:第一种可能是刘芳被人骗了,而且这骗刘芳的人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想办法拿走了她身上的钥匙,再来刘家作案。但也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刘芳欺骗了刘裕民夫妇,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在L市潜伏下来,伙同他人或者单独作案。当然,根据刘裕民提供的情况,这种可能性不大。王军觉得,目下最关键是找到刘芳。于是,他派张文到离市政府二院远一点的街头电话亭去打刘芳的手机。张文领命而去,他在一个街头电话亭里拨打了几遍刘芳的电话,结果都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张文把这一情况报告王军后,凭借多年的经验,王军隐隐的预感到刘芳可能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第一种可能基本成立,由此可知这桩入室盗窃案不会是一件简单的盗窃案,极有可能是一桩筹谋已久的凶杀案,至于作案动机,还必须作进一步的调查才能下结论。但还是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刘芳就是是罪犯,她伙同他人作案后畏罪潜逃。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目下最关键的是:找到刘芳,这事情刻不容缓。
 
  王军把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向周汉良大致汇报一番后,周汉良也觉得案情让人琢磨不透,他下令连夜侦查,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绝不离开现场,他建议马上就在案发点召开现场会。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在现场会上,周局长一再强调:凶杀案发生在一个副市长家中,是本市建国以来闻所未闻的第一次,决不能把它当作一桩单纯的入室盗窃凶杀案来看待,而要把它当作一桩非同一般的大案要案。他对此案的评语是:案情非常重大,手段特别狡猾,影响极其恶劣,破案难度不可预料。他建议把此案起名为107入室抢劫杀人案,成立一个专案组,由他担任组长,负责全面协调工作,王军任副组长,负责侦破工作,刑警大队的全体刑警都是这个专案组的成员,其他民警,也包括各分局,各派出所的工作人员,都要全力关注此案,协助侦查。周局长决定,L市公安局,包括下面各分局,各派出所,都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代价,尽快侦破这件恶性杀人案,否则,无法向市委市政府交待,无法向全市人民交待。王军向与会者通报目前所掌握的基本情况后,暂时把案件定性为入室抢劫杀人案。他建议立即派出几班人马去寻找刘芳,其他人继续在现场和整个院子里寻找其他线索,另外还要组织一班人马想方设法去追查刘家丢失的那些钱的下落。短会结束后,各班人马迅速展开了行动。
 
  刘裕民向警方提供了刘芳的照片和其它他所知道的有关刘芳的一切情况。几队人马连夜去寻刘芳,张文带一队人马赶往刘芳老家寻找,朱亮带另一些人到各个车站码头旅馆去查访。
 
  在政府二院执行调查取证的人陆续回来向王军汇报了两个线索。一个是门卫提供的线索:昨晚九点多钟时,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体态粗壮结实,穿着装扮也很气派。此人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盒饭,说是要亲手送到副市长刘裕民家去。当时,门卫以为他是什么有身份的人,说不定是给刘副市长家送礼的,随便问几句,让他登记之后就放他进门了。但事到如今,就一直没有看见那人出来。王军立即差人在整个大院挨家挨户的调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可疑人物。再去查实那条进门登记信息,发现来者是拿一张假身份证进行了登记。
 
  另一条线索是搜查可疑人物的过程中发现的。警犬从案发现场一直闻到大院的后围墙边才停了下来,往墙头上嚎叫不止。跟随的警察在靠墙的那棵树上找到了攀爬后留下的新痕迹,又在地上采到了一大一小两种不同的脚印,根据脚印来计算,一个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另一个人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上下。围墙的外墙面上也留有一道滑过的痕迹,地上还留有脚印,从脚印的纹路大小来判断,跟围墙里面的一种脚印毫无二致,肯定是那个一米六五上下的犯罪嫌疑人留下的。
 
  王军听完这些汇报后,认为案犯大体上可以锁定是那个三十上下,一米六五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从院门进来,开锁后潜入刘家,在刘家作案后从后围墙爬了出去。但既然在围墙下发现了两种不同的脚印,他觉得事情值得斟酌。到底是两个人联合作案,还是一个人单独进来作案后,另一个人在围墙处接应他?这些,都必须等回公安局,把刘家房子里采集的脚印作过技术甄别鉴定后才能下结论。值得庆幸的是,已经找到了案犯的目击证人,那就应该赶快通知画像的技术员,描出案犯的模拟像。
 
  同时,王军又派人去附近的各个快餐店打探情况,自己则带人去寻找盒饭的下落。他们在整个院子里找了一通,总算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那袋原封未动的盒饭。王军叫人在饭盒上和塑料袋提取到了一些指纹,但想到罪犯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可能带着手套,王军认为:这些指纹说不定全部是快餐店员工留下的,没有多大意义。黎明时分,到快餐店打听情况的警察也回来了,他们在一个叫步步高的快餐店得到了这样一个情况:昨晚上九点左右,一个三十上下,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的男子来步步高要了几盒饭。当时,快餐店的员工把盒饭打包交给那个男子时,他特别小心的拿一张纸包在袋子的提带上,这才把盒饭袋提走了。王军得知这一情况后,意识到案犯极有可能就是那个提盒饭的男子,他拨腿就跑到那个垃圾桶旁边,用镊子把那里面的几张纸小心翼翼的取出来,交给警察去提取指纹。
 
  根据门卫的描述,画像人员在门卫室画出了一张案犯的模拟像,王军要求他们再去找快餐店的员工再进行详细的核实,最终画出了令所有目击者一致认可的罪犯模拟像。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现场取证和外围调查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王军一直在刘家坐镇指挥,他左思右想,觉得在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下,破案的关键线索有两条,一条是刘芳和她身上的钥匙,另一条是刘家丢失的那些钱,特别是那三百美元。于是,王军又抱着侥幸的心理,向刘裕民打听道:
 
  “老刘,你再好好的回忆一下,看你还能不能记得你家丢失的那些钱有什么特征?”
 
  刘裕民想了想,为难道:“那些人民币,都是李素珍放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久,更不记得有什么特征,但那三百美元倒是有号码记录。”
 
  刘裕民说着,取来那只撬开的密码箱,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来,递给王军,又向他说起了那三百美元的来历:
 
  原来,一个月之前,刘裕民随一个代表团去日本考察。临走之前的几天,一个同事想托他帮忙从日本带一台数码相机回来。当时,刘嫌带东西麻烦,不大愿意帮这样的忙,便以外汇有限为由婉拒了。不想就在他临行前的晚上,那个同事揣着三百美元上他家门了,当然还是想请他帮忙带相机。如此一来,刘裕民也只能答应帮忙了。而李素珍是一个特别细致的女人,当她得知这些美元是同事从小贩的手中换来的后,就当着那同事的面一一记下了这些美元的号码,并和同事说定,如果这些美元里有假钞,就以原钞退回。刘裕民去日本时并没有带这些美元上路,从日本回来时,他用自己节余的外汇给那同事带回了相机,这三百美元就留在家里了。但李素珍怕这些美元中间夹有假钞,就在今天下午特意上银行去验了一回。验过之后,李素珍就把这三百美元交给刘裕民,刘裕民也不在意,随手放进了密码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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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6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拿到这张记着美元号码的纸条后,如获至宝。他立即向周汉良汇报了这一情况,两人一致认为,这是一条寻找犯罪嫌疑人的至关重要的线索。他们当即决定,投入大量的人力去追查那三百美元,只要找到了其中的一张美元,顺藤摸瓜,必定能找到罪犯,侦破此案。
 
  眼看已亮了,带队到保姆刘芳家去寻访的张文返回了这样的消息:刘芳确实没有回家,他们在当地政府和警方的配合下,在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刘芳的踪迹。在各个车站码头旅馆查访的干警也徒劳无功,刘芳似乎是突然在这世界上蒸发了。得到这些情况后,王军隐隐若若的预感到这条线索只怕会要断了。
 
  十月八日,黎明时候,107凶杀案的侦查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此时,除了几个干警继续留在市政府二院作外围调查取证外,大部分干警都回到了公安局,107专案组在局里召开了一次会议。会上,周局长忧心忡忡的说道:
 
  “……107案件发生后,引起了市委市政府特别高度的重视,市委市政府已经向我局下达了死命令,责成我局限期破案,期限在十天之内,在座的各位同志们,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与会的干警一齐大声回答:“有。”
 
  “有就好。”周局长念了一句,接着发言道:
 
  “107案件的发生,同时向我们全体警察敲响了警钟,这就说明,我们L市的治安状况还有不如人意的地方。当然,案件的发生也有它的偶然性,我们不能把这种偶然当作必然,而否认我们公安干警这些年来为维护治安,预防犯罪,打击犯罪,消灭犯罪所付出的努力和所作出的贡献。但正是因为这样那样偶然地发生的案件时时刻刻在考验我们干警的战斗力,我们必须时刻警惕,绝不能掉以轻心。107案件发生在市政府二院,市政府二院是我们L市委市政府党政干部集中居住的地方,在人们的心目中,那里的安全保卫应该是全市最好的地方,但不幸的是,就是这个地方,在昨天晚上,竟然发生了那样的案件,这是我们全体公安干警和保安人员的奇耻大辱,我们要洗刷耻辱,争回荣光,就必须尽最快的速度侦破此案,把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大家试想,如果一个副市长家的生命财产安全得不到保障,那么平常老百姓的对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就更加没有安全感了,我们要让全市人民保留这种安全感,也必须以侦破此案来让人们心悦诚服。我要感谢大家的是,107凶杀案发生后,我们的干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尽管现场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加上犯罪分子十分狡猾,破坏了现场,这些都给我们的取证带来了诸多困难,但有现场就必然有痕迹,正是由于大家不辞辛苦,不怕疲劳,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通宵夜战,我们还是取得了很多有益的证据和很有价值的线索,我对侦破此案抱有必胜的信心。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志加倍努力,大家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众人拧成一股绳,一定要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我说的就是这些,下面由刑警大队长王军同志谈谈案件的具体情况。”
 
  王军向在座的干警介绍了案件发生的大致经过,侦查过程中所取得的证据,调查过程所了解的情况。他建议,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案件的侦破工作主要是做好三件事。第一,继续寻找保姆刘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追查到刘芳身上那把钥匙的下落。第二:查找三百美元的下落,如此顺藤摸瓜,必能找到犯罪嫌疑人。第三,根据案犯的模拟画像寻找犯罪嫌疑人。
 
  与会者都认同了王军的建议,大家都接受任务后,迅速分头行动起来。
 
  十月八号,这一天一大早,L市电视台不断的播出了罪犯的模拟画像,同时又播发了警方的悬赏令:对于提供可靠线索者,奖赏十万元,将犯罪分子擒拿并移交警方者,奖赏三十万元。短时间内,L市的各个车站,码头,旅馆,以及各大小居民点,反正凡是人迹所至之处,都张贴了这则附有罪犯模拟像的悬赏令。整个L市的市民几乎在同一时间内获悉了107入室抢劫杀人案。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睁大了眼睛,留心观察过往的每一个可疑行人。几个小时后,省电视台,以及L市周边各地市电视台都相继播发了这则附带着罪犯模拟像的悬赏令。公安局也派出了大批便衣警察,拿着犯罪嫌疑人的模拟像到各个地方明查暗访,特别是那些干开锁配钥匙装防盗门行当和有过偷盗劣迹的人员受到了警方的特殊注意。这一行动虽然没有找到与107凶杀案有牵连的犯罪嫌疑人,但警方却意外的破获了一系列盗窃案,打垮了几个盗窃团伙。
 
  也是在这一天早上,L市的大街小巷里突然冒出了很多打着高价收购外汇招牌的小贩,这些人中间有警察,也有警方安排的人员。而平时那些收购外汇的小贩在这一天都无一例外的受到了警方的特别的关照,一旦看到那些带有特定号码的美元,务必尽快向警方报告。各个银行的营业网点也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加强了监控,一旦发现有人持有特定号码的美元,务必尽快报告警方。还有那些混迹在黑社会,同时又充当警方线民的人物也纷纷行动起来,去打听谁持有美元,做着淘金发财的美梦。整个L市似乎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目标直指那一张张带着特定号码的美元。
 
  同样是这一天,张文和朱亮继续负责带队寻找保姆刘芳,这项工作最为辛苦。他们从电信局调取了刘芳的手机详单,确定刘芳的手机在昨天上午接到一个来自L市街头电话亭的电话后,就没有其它电话来往了。而且,刘芳的手机,至今处在关机状态,电信监测根本就帮不上忙。张文一方面派人在市政府二院调查刘芳和其他人的往来情况,一方面自己带一班人马沿着刘芳可能取道回家的线路去查访,这群人像无头苍蝇一样,逢车就问,逢店就查,但哪里有刘芳的影子。
 
  王军留在公安局坐镇指挥,他与相关技术人员分析昨天晚上采集到指纹脚印等证据。将那些杂乱的脚印经过艰难的甄别之后,他们发现,撬开密码箱的那间房子里留下的几个脚印和后围墙内外留下的脚印出自同一双脚,通过这几个脚印进一步证明,进屋抢劫杀人的罪犯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而在指纹鉴定上,他们也找到了有力的证据,从垃圾箱里找出来的一张纸上采集到的指纹和密码箱上采集的几个指纹源自同一个人的指头,由此完全可以肯定,犯罪嫌疑人可以锁定到那个送盒饭的男人身上。至于在后围墙边采到的另一个脚印,王军认为,最大的可能是无关人员留下的,当然也可能是罪犯的接应者留下的。既然围墙外面没有那种脚印,这种可能性不大存在,除非这个接应者是院子里的内奸。
 
  尸检也继续进行之中,法医赵洪在死者的胃液肠液和阴道分泌物中没有查出可疑物,从器官解剖来看,也符合急性煤气中毒死亡的特征。赵洪用放大镜在死者的皮肤上仔细寻找,终于在她的臀部找到了一个细微的针孔。经过鉴定,这个针孔是最近一两天之内经过肌注后留下来的。王军得知这一情况后,马上要求做毒物检验,赵洪取下了李素珍臀部针孔处的一些肌肉组织,以及膀胱内的残尿,送到检验室进行毒物筛查。同时,王军又派人进行了一番调查,最后证实,死者李素珍近期内没有上过医院,她平时根本不自行用药,也不是瘾君子,不大有进行肌注的可能。综合这些情况,王军感到,这个针孔或许就是一个破解李素珍的死因突破口。
 
  到下午,毒物检验报告出来了,化验员从那块肌肉组织中检出了一种药效特强的麻醉剂,在尿液中也检出了同一种麻醉剂。得到这一结果后,王军会同周汉良,召集一班人员对这一重大发现进行探讨。探讨期间,有人作出了这样一种推想:犯罪嫌疑人在作案之前早就有精心的反侦查准备,他备有针管和某种毒物,他在行窃时与李素珍遭遇,便将李素珍制服,给她注射毒物后使其昏迷,然后制造一个煤气中毒死亡的假现场。
 
  王军觉得这种推想有些牵强,既然是行窃,总要拿走钱物,就像这个罪犯撬开密码箱拿走那些人民币和美金一样,这样就必然会留下盗窃的痕迹,因此罪犯做一个假现场无疑是画蛇添足。再说,罪犯行窃时务求速战速决,在得手之后尽最快的速度离开现场,哪里还顾得上花很多的时间来制造假现场?入室行窃的罪犯在遭遇住家人时往往不是逃跑,就是被制服,或者反过来以行凶杀人而告终。他觉得,这个案件确实有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地方,根据目前的掌握的证据,作不出合情合理的推想。不过,话要说回来,说不定这个罪犯就有某种变态心理,喜欢给警方制造一些麻烦,做些不合常规的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或许是罪犯在做假现场,清洗痕迹的过程听到了李家保姆的叫门声,就中止了行动,匆匆忙忙的逃离现场。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可以作出这样的结论:李素珍的死肯定是被麻醉后置于高浓度的煤气中中毒而死的。因此,破案无疑又多了一条线索,那就是寻找麻醉剂的来源。不过,如果罪犯是流窜作案,这条线索就没有多大价值了。中国这么大,医院诊所这么多,到哪里去找麻醉剂的源头?尽管如此,寻找麻醉剂来源的工作迅速在L市各个医院和诊所中间展开了,
 
  李素珍的死因确定后,107入室抢劫杀人案确定为谋杀案。尸检全部结束后,遵照死者家属的强烈要求,李素珍的尸体将择日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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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十月八号这一天眼睁睁的过去了,案件的侦破毫无进展。
 
  没有找到模拟画像上的犯罪嫌疑人。
 
  没有得到举报人提供的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找到一张带有特定号码的美元。
 
  没有找到保姆。
 
  没有查到麻醉剂的源头。
 
  十月九号,各项侦破工作按计划进行。这天一大早,L市电视台,省电视台,周边各地市电视台在重播了擒挪罪犯嫌疑人的悬赏令后,同时又播发了寻找保姆刘芳的另一则悬赏令:提供可靠线索者,奖赏两万元,找到刘芳并将其移交L市警方者,奖赏五万元。警方也在各处继续明查暗访。
 
  负责寻找刘芳项任务的张文也调整了策略,他把保姆手机详单上留下的电话号码逐一删选一遍,落实这些号码持有人的住址后,能派人去的地方尽量派人去调查寻找,无法派人去寻找的地方就委托当地警方协助调查。朱亮负责进一步调查刘芳最近与哪些人有过来往。
 
  这一天,查美元的人马扩大了队伍,各大商场和一些娱乐场所也悄然加入了这一行列。
 
  省公安厅开始关注107案件,在省厅的协调下,全省警方都不同程度的加入协助调查的行列。
 
  麻醉剂的追查也在继续进行之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整整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侦破工作迟迟没有取得进展。
 
  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王军坐在办公室里,翻看着107谋杀案的各种调查材料,左思右想,力图找到一种能迅速破案的方法。这时,电话铃响起来了,王军只以为是什么人找到了重要的线索,向他报告,禁不住心头大喜,一把抓起话筒,大声问道:
 
  “喂,有什么情况吗?”
 
  “呵呵,王大队长,是我呢,刘新。”对方在电话中笑道。
 
  王军听了大失所望,原来电话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刘新打来的,跟案件毫不相关。王军苦笑一声,回答道:“哦,原来是你,刘主任有什么吩咐吗?”
 
  “什么吩咐?你未必不知道李素珍的追悼会安排在今天晚上?你不会不去吧。”
 
  “哦,我差点忘了。”王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到时候肯定要去,老同学的老婆嘛,怎么能不去?我七点准时到场。”
 
  刘新在又问道:“王队长,案子破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呢。”
 
  “早一点破案呀,我们都望着你们刑警队的兄弟们呢。可一定要早日为你的同学夫人报仇啊!”
 
  “哼哼,一定,一定。”王军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两人聊几句,挂了电话。
 
  接下来王军又思考一阵,计无所出,便起身去找周汉良。
 
  此时,周汉良也是焦虑不安,距107谋杀案发生至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十多个小时了,但案件的侦破工作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虽然距破案期限还有八天的时间,谁知道在这剩下的八天内能否如期破案呢,这确实是一个未知数。案件的侦破往往取决于一两条至关重要的线索,这样的线索能不能找到,固然离不开办案人员的主观努力,有时候还带有运气的成份啊。有些看似简单的案子,最终反而成为破解不了的死案,不就是因为运气太差,没有找到有益的线索吗?线索,线索,到目前为止,107谋杀案的线索,除了那些美元外,已经所剩无几了。
 
  王军走进周汉良的办公室后,在他的对面坐下,一个劲的摩挲着下巴不说话,周汉良安慰道:
 
  “别急,还有八天呢。”
 
  “谁知道那八天会不会跟今天一样呀。”王军苦笑道。
 
  “放心吧,天不会塌下来的,我不相信我们连这样的案子也破不了。”周汉良又说道:
 
  “这案子很奇怪,我看啦,有一定的难度。”
 
  “奇怪归奇怪,只要我们尽力,应该能破案。”
 
  “我倒不是担心破不了案,我也想早日见到这个让人奇怪的罪犯呢。”王军回答道:“死者就要火化了,案犯还在逍遥法外,我也于心不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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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的话马上让周汉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对王军说道:“今天上午,市政府办公室来了电话,要求我们公安局方面派人出席刘市长爱人李素珍的追悼会。我听说,我们L市所有的市直机关都接到了类似的电话。不料到了下午,刘裕民怒气冲冲的打电话到各个机关,坚决制止各单位派人参加李素珍的追悼会,你说好笑不好笑。我看啦,要么这是哪个马屁精为了讨好刘裕民而出的主意;要么就是跟刘裕民有成见的人想借机让他背上一个借红白喜事组织下面送礼的骂名。”
 
  王军笑道:“看来,这是别有用心者所为了,要不然,刘裕民何至于怒气冲冲?”
 
  “也许是吧,我们局里本来安排办公室主任刘新去参加追悼会,连花圈鞭炮祭礼之类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这下又不让送了,岂不是浪费。”
 
  王军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周局,反正我跟刘裕民是老同学,出于私交,我可以参加追悼会。办公室主任刘新是刘裕民的堂弟,也可以参加,那些东西就转让给我们吧,到时候,我和刘新一道过去。”
 
  晚上七时,王军和刘新一道去参加李素珍的追悼会。追悼会在L市殡仪馆举行,王军和刘新下车后,两人拿着花圈祭礼,刚刚走到殡仪馆附近,一眼就看见前面黑压压的挤满了一大圈拿着各种祭礼的人,吵吵嚷嚷的要进去。几个大汉板着脸堵在门口,极力谢绝他们入内。王军举着花圈,跟在刘新的身后,两人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门口。
 
  刘新向守门的人说明了他们和刘裕民的私人关系,一个守门的人拿了花圈进去。一会儿,刘裕民走了过来,看见是王军和刘新,这才让人放行。
 
  一进门,刘新就拉着刘裕民的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嘛,别人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
 
  刘裕民不耐烦的摆摆手,怒道:“也不知道是谁搞什么鬼,一大早就打着市政府的牌子向四处打电话,邀请别人来参加追悼会。这不是明摆着组织他人送礼,好让我背骂名吗?好在李副市长及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打电话制止了一通,但还是有好多单位和毫不相关的人送礼过来了,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只好请几个人堵在门口,我不认识的人不准进来,就算得罪了人,到时候再去赔礼道歉解释罢了。”
 
  “哎呀,我看你这市长也当得够累的了。”王军惋惜道。
 
  “不是吗?”刘裕民气呼呼的回答道:“本来打算不声不响的把这丧事办了,让亡人早日入土为安,没想到,别人一通电话,又给我添了不少麻烦,这几天真不得安宁啊,也不知道我到底得罪了谁。”
 
  王军听刘裕民满口怨言,有些纳闷,便问道:“到底是谁打的电话?可以查出来啊。要是打电话的人不过是有心拍马屁,狠狠的批评一顿不就是了?”
 
  “哼。”刘裕民苦笑道:“说来也怪,李市长帮我去调查,但就是查不出到底是谁打的电话,这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的人从中作梗吗?”
 
  “这并不奇怪。”王军淡淡的说道。他早就听人说过,市委市政府鱼龙混杂,拉帮结派,山头林立,充满了阴谋诡计,明争暗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是非海,角斗场。其实,从古至今,官场上莫不如此。
 
  王军和刘新进去后,追悼会正在进行之中。市委市政府方面派出了一批官员前来出席,加上李素珍生前的同事,亲戚,朋友,以及刘裕民的亲朋好友,因此,殡仪馆里到处人头攒动,确实聚集了很多人,座位远远不够用,好多人只好站着。王军和刘新是进去后,就站在后面。
 
  追悼会在一个接一个人上台作悼词中继续进行,王军暗想道:只可惜这些话都是说给活人听的,而躺在棺材里的李素珍什么听不到了。如果她在天有灵,那么她的亡灵是不是正眼巴巴的指望着我们公安局的刑警早日将罪犯抓拿归案呢?而我们,到底会不会在十天的期限内找到凶手呢?
 
  王军的思路一下又回到了107谋杀案上,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刘新扯了扯他的衣角,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王队,你再仔细看看,今天怎么不见市委书记邬诰出场?”
 
  王军往坐在前面的人群中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邬诰的身影,淡淡的回答道:
 
  “或许是公务繁忙,抽不出时间吧。”
 
  刘新冷笑了一声,说道:“他有什么公务繁忙的时候?他这个人最喜欢出席各种各样的公共场合,不管大会小会,开张剪彩,节日庆典,运动会,甚至学校的开学典礼,还是别人家的红白喜事,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儿理由,他准会到场演讲一场。我觉得,今天这样的追悼会正是他在上面发表演讲的机会,他没来啊,我看是别有原因。”
 
  “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你未必没听说?”刘新又悄声告诉王军道:“听说他出事了,接到了省纪检部门的邀请,到上面去说明问题去了。”
 
  “有这事呀。”王军故作惊奇道。其实,这几天,L市的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市委书记受到双规的小道消息,不过,这个消息还没有受到官方的证实,但也没有得到官方的澄清。按惯例,这样的消息很快就会变成真实。
 
  追悼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刘新看见前头空出了两个座位,拉王军走过去坐了。但他们还没有把屁股坐热,便看见副市长胡高的秘书柴水滋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柴水滋冲着王军和刘新不满的一挥手,示意他们离座。刘新赶紧站起来,让到一边,客客气气的对柴水滋说道:
 
  “柴秘书,你坐,你坐。”
 
  柴水滋哼一声,一屁股就坐到刘新让出来的座位上,瞄了王军一眼,板着脸对他说道:
 
  “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你是公安局的吧。”
 
  王军点了点头,柴水滋又说道:“这是胡市长的座位,他刚才上厕所去了,你还不快点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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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冷冷一笑,不回话,气愤愤的走开了,刘新也尴尬的退了出来。两人重新走到了后面站定了,王军讽笑一声,对刘新说道:
 
  “哼,柴水滋装作不认识我们,摆什么臭架子嘛,不就是一个副市长的秘书吗。”
 
  “他就那德性,这小子,狗眼看人低,眼睛里只有胡高。”
 
  “什么样人呐,狗腿子一个。”王军骂了一句,又说道:“柴水滋经常陪胡高到我们局里来,平时我看见他,打声招呼,他总是爱理不理的装不认识。其实我们一年到头跟他见面打交道的次数还少吗?哪里不认识?这就是摆官架子。好像这么一摆,才显得贵人多忘事,他就高高在上了。”
 
  “官老爷的秘书差不多都是这样。”刘新不置可否的总结道:“不过,柴水滋也有平易近人的地方,特别是他要笼络某个人的时候,那个称兄道弟的热情劲儿啊,简直能把铁熔化。”
 
  王军听了默然无语,刘新又说道:“其实,胡高也不是什么好鸟。”
 
  “何以见得?”
 
  “我也是听刘裕民说的,胡高这个人的外号是笑面虎。别看他表面上笑呵呵的一团和气,其实是典型的李义府式人物,笑里藏刀,当面一团火,背后一把刀,最会翻云覆雨算计人。跟他打交道,一不小心就要上他的当。而且,胡高特别会结关系网,底下有一大帮子虾兵蟹将,上头也有特别硬实的靠山,虽说他只是一个副市长,却是我们L市一个不可小视的人物。”
 
  王军认认真真的听着,他知道,刘新受刘裕民的影响,对官场上的事情多有了解,也特别关心,平时最喜讥评一二。但王军对官场上的这些破事情不大感兴趣,他只关心自己的本职工作,把全部心血都用在办案上。不过,官场上的破事情历来是人们喜闻乐道的一个话题,他也听到过不少人对于胡高的指摘,得知此人并不是表面上那个平易近人可亲可敬的副市长,而是一个手段老辣的人物。而且,他也曾经目睹过此君的厉害。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L市那名主管公检法的副市长出事下台,空出了一个位置。为了迅速填补这一位置,在当年的人代会上,人大代表将时任公安局局长的周汉良和时任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胡高一并提名为副市长的候选人。结果周汉良被人看好,获得通过。胡高的资历声望能力远远不及周汉良,其出局也在人们的意料之中。组织部考察完毕后,周汉良就卸下了局长的职位,交付给苟伟,只等择日上任了。不料就在周汉良等候上任之际,突然有人站出来发难,说周有经济问题。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反贪局派人来查,结果没查出什么名堂,只好不了了之。
 
  周汉良经受无妄之灾后,名声大跌。有人趁机站出来指摘人大和组织部瞎了眼,让周汉良蒙混过关,有黑箱操作之嫌疑。于是,市委和组织部再出新招:对空出来的这一副市长职务实行竞聘。最终的结果是;胡高在竞聘中出人意料的赢得了副市长的职位。周汉良被挤落马下后,上又上不去,回又回不来,只好提前内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后,有人披露,胡高在背后捣鬼。他暗中设局,指使一帮把兄弟向周汉良发难,又到各方面游说,寻求支持,最终击败了周汉良。
 
  正因为这件事,周汉良与胡高一直心存芥蒂,两人碰到一起,往往是面和心不和。王军虽然置身事外,但对胡高也有十分成见,对他敬而远之。
 
  两人正在说话之间,却见柴水滋东张西望的走了过来,一看见他们,便大呼小叫道:
 
  “哼,你们两个人怎么又到这里来了,弄得我一阵好找呢。你们跟我过来,胡市长想问你们几句话呢。”
 
  王军不愿跟柴水滋走,倒是刘新强拉着他,跟着柴水滋一道走进了殡仪馆的一间小房子里,只见胡高正坐在那里。看见他们进来,胡高笑盈盈的迎了过来,伸出两只手,拉住王军和刘新连声说道:
 
  “你们两位好,过来,过来,请坐,请坐。”
 
  柴水滋马上换了一幅热面孔,拉着王军和刘新的手分别向胡高一一介绍道:“胡市长,这位是公安局刑警大队队长王军;这位呢,是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刘新。”
 
  胡高边听边点了几下头,拉他们入座后,问王军道:
 
  “王队长,107谋杀案破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取得很大的进展,我们正在努力。”王军回答。
 
  “那这样可不行呀。”胡高指着殡仪馆上方那具黑乎乎的棺材对王军说道:“你看看吧,死者就要火化了,你们要尽快找到凶手啊,要不然,这棺材里躺着的人会死不瞑目啊。”
 
  王军默然,刘新赔着笑,对胡高说道:“胡市长,我们公安局的全体干警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您放心吧。”
 
  “我放心,我怎么能放心呀。你们公安局的周局长也是老大一把的年纪了,要这头老黄牛来拉大车,我实在有些不放心,你们这些年轻人要赶快成长起来啊。”胡高说着,分别在王军和刘新的肩上拍了几下,叮嘱道:“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我一定给你们解决。特别是你,”胡高说到这里望着王军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军同志,你马上就要升为副局长了,也是未来的局长人选,要好好干啊。”
 
  听了胡高的话,王军马上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以前对他的成见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反而怀疑起自己平时是不是误会了这位副市长。不过,这种好感转瞬即逝,生活经验告诉他,官场上的人物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胡高的热情只是暂时的,说不定一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又跟他变得素不相识了。
 
  胡高抚着王军的肩膀,又问道:
 
  “王军,你跟我实话实说,107谋杀案能不能破。”
 
  王军平时很低调,遇事从来不做乐观估计,而往往是先把最坏的结果预计出来。他摇了摇头,回答道:“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来,并不乐观。”
 
  胡高接着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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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目前还没有得到有益的线索,也不能保证在未来的几天内能找到有益的线索。”
 
  “那在未来的几天能不能找到有益的线索?”胡高问。
 
  “有益的线索往往在现场,但现场没有。”王军回答。
 
  “好好干吧,好好干,未来是你们的,今后跟小柴多多联系。”胡高说话之间把柴水滋介绍给王军和刘新,又在王军的肩上拍了几下后,推说有公务,带着柴水滋走到李素珍的灵前,鞠了几个躬,和刘裕民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匆匆离去了。
 
  眼看胡高与柴水滋走远了,刘新盯着王军玩笑道:“王队长,今天你可没有白来一趟啊。你看,胡高向你抛杆子了,就看你愿不愿意顺着杆子向上爬了。”
 
  “爬什么爬,我是那样的人吗?”王军不屑道。
 
  “我知道你不会为五斗米折腰。”刘新回答道。
 
  “不管是五斗,还是千斗万斗,不该折的要就不能折。”
 
  从追悼会上出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王军回到公安局后,了解到案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非常焦急。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十月九号,十月十号,转眼又到了十月十一号。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案件的侦破除明确了李素珍的死因外,没有别的进展,这一切让王军一筹莫展,忧心如焚。破案的期限在一天天的临近,整个L市,上至市委书记,下至平民老百姓,都在睁大眼睛,密切的关注着这一案件。而尤其让王军感到难以面对的是,不断有死者的家属,亲戚,生前友好来公安局打听案件的侦破情况。刘裕民这几天每天都给他打好几个电话;李素珍的父母兄弟也天天来公安局问;李素珍的女儿琳琳还给公安局写了一封催人泪下的公开信,恳请公安局的叔叔伯伯阿姨尽快破案,捉拿凶手,为她的妈妈报仇。
 
  这一天中午时分,王军正在办公室冥思苦想之间,电话响起来了,是L市西郊派出所打来的,电话声称:在西郊某机械厂一个无人管理的小花园的机井里,发现了一具死尸,死者极有可能就是警方正在寻找的那个保姆刘芳。接到这个电话后,王军振奋不已,他叮嘱派出所民警务必尽量保护好现场,立即叫上张文朱亮一干人马,火速赶往西郊机械厂。
 
  警车很快就来到了西郊机械厂的小花园,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看客,一个个都在引颈张望,只听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西郊派出所的好几名警察已经布好了警戒线,极力维护现场秩序。王军刚刚从车上下来,立即就被几个小青年围住了,他们一个个争着向王军发话道:
 
  “你就是刑侦大队的王队长吧,我早就从电视里认识你了。”
 
  “王队长,这具死尸是我们发现的,死者跟电视台播放的小保姆长得一模一样。”
 
  “王队长,我们早就看到了你们公安局的悬赏令,如果这具死体就是那个小保姆,我们该得多少赏金呀。”
 
  王军向他们微笑道谢,承诺道:“如果死者确实是小保姆,你们可以得两万元奖金。”
 
  “你们政府可要兑现啦。”一个小青年不放心的追着王军说道。
 
  “我们一诺千金,绝对兑现。”王军说完,从人堆中挤进去看死尸。
 
  死尸就摆放在一个机井口旁边,尸身下垫着一个刚刚被剪开了的编织袋。王军走近去细看,死者系女性,身高在一米五左右,死者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完好无损,只是尸体已经开始发胀,已经开始腐烂,浑身发散着腐臭味。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凹痕,舌头伸在口外,口角和鼻孔里有淤血,手指作痉挛状,显然是被勒窒息而死。从死者的面相身高来判断,应该是刘裕民家那个失踪的保姆刘芳。在死者的衣服口袋里,他们发现了近千元的现金,还有一台手机。张文把手机卡取下来一试,正是刘芳的手机号,这就基本上可以认定死者系刘裕民家失踪的保姆刘芳。
 
  张文翻遍死者的身上的衣袋裤袋,没有找到钥匙,又跳到机井里仔仔细细的寻找了一遍,同样没有找到钥匙。在场的警察一起在小花园里展开了地毯式搜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基于此,王军作出了这样的推想:罪犯骗走刘芳,将其勒杀后,拿走了她身上的钥匙,然后上刘家作案。但这里又有了一个大大的疑点。既然罪犯是为了钱物而入室盗窃,为什么既没有拿走刘芳身上的钱物,也没有拿走李素珍身上的钱物?他越来越觉得,这不是一件单纯的入室盗窃杀人案,必定另有隐情。
 
  王军把那几个小青年叫过来,再一次向他们询问发现的死尸的详细经过。
 
  在询问的过程中,王军了解到:这个小花园本来属于西郊机械厂,机械厂早在几年前就停了产。停产后,工厂无人上班,厂区无人管理,这个小花园就更加无人问津了。几年下来,小花园里杂草丛生,特别是那些茂密的野蒿,足有半个人高,平时根本就无人涉足,倒成了鸟雀的乐园。就在今天上午,这几个无所事事的小青年注意到了这花园的草丛有很多鸟,于是借了一张网,想在这里捕几只鸟做下酒菜。在他们架网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出于好奇,就去寻找臭味之源。他们发现,蒿草丛中有一道被拖压过的痕迹,一直延伸到机井边,机井的盖子新近被人揭开过,而腐臭味正是出自机井内。他们当中一个胆大者揭开了机井盖,看见井里面有一个编织袋,袋子里模模糊糊现出一个卷曲的人形,因此他们马上就想到袋子里可能装着死尸。也正因为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警方正在悬赏寻找的罪犯和保姆,当即就把编织袋捞了上来,打开一看,是一具女尸,而且和电视台播放的保姆的长相很相似,于是他们马上就报告了当地派出所,现在正在等警方鉴定之后好去领赏呢。
 
  王军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叮嘱西郊派出所的警察记下这几个小青年的名字。他向小青年们承诺,一旦最终鉴定出死者就是保姆,马上向他们发放赏金。
 
  尸体被运回去后,经过刘裕民和刘芳家属的最后指认,死者正是刘芳。
 
  刘芳被杀,她的家人可不管亲戚不亲戚,只找刘裕民讨要活人。刘裕民自认倒霉,好说歹说,凑了十万块钱,这才把刘芳的家人打发走了。
 
  找到刘芳的尸体后,王军愈加焦虑,刘芳已死,这条线索基本上断了。接踵而来的技术分析结果更让王军感到案情迷雾重重,不可思议,因为从保姆身上采集到的可疑指纹和入室盗窃杀人犯的指纹根本不符合。看来,杀死保姆的应该是另一个罪犯。那么,这两个罪犯是不是同伙呢?结合市政府二院后围墙边留有两个不同的脚印这一事实,王军只能重新做出这样的推理:极有可能是两个或两个以上以上的案犯联手作案,一个案犯极有可能就是政府二院里的什么人,他熟知刘芳的情况,把刘芳骗出来后,将其勒死,拿走她身上的钥匙。然后,这两个案犯一同或者其中的某一个人上刘家作案,留一个人在外面望风。作案之后,院子里的案犯帮另一个罪犯从后围墙上逃脱。至于这两个罪犯是不是一个专门负责杀人,不拿钱物?另一个不参与杀人,只负责盗窃?王军觉得,不论作怎样的猜想,都不大不合乎情理。罪犯没有拿走李素珍身上的钱物可能是因为被李家的保姆惊动后没来得及,但没有拿走保姆身上的钱物确实让人琢磨不透。至于到底是两个案犯还是有两个以上的案犯,至今无法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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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月十一号这天晚上,L市电视台直播放了公安局局长周汉良向那几个发现刘芳死尸的小青年发放两万元奖金的现场。周汉良同时吁请市民积极配合警方的侦破工作,踊跃提供与罪犯嫌疑人相关的各种有价值的线索,为早日侦破107凶杀案尽力。
 
  十月十一就这样过去了,尽管找到了刘芳的尸体,但107凶杀案的侦破工作还在一头雾水之中。要找到杀害刘芳的凶手绝非易事,目前最重要的是尽力找到刘芳离开刘家后所接触过的人,但刘芳本人已经死亡,而且她是单独出门的,很难找到一个能提供线索的目击者。警方只能继续加大调查力度,向那些有可能在十月七日看见过刘芳的人去打听,但这样的调查除了让警方花时费力外,无所斩获。
 
  十月十二日又到了,侦破工作依旧是举步维艰,到现在已经是十月十二日零点了,王军还坚持坐在办公室里,他实在支持不下去了,倒在沙发上就呼呼睡着了。张文也留在办公室,他就坐在那台电话机旁边守株待兔,希望有人打电话来提供线索。这时,他的手机响了,张文接来一听,是一个线人打过来,只听见线人抑制不住兴奋,在那头高声大叫道:
 
  “张政府,我的一个小兄弟发现了一张带有那种号码的美元。”
 
  张文听到这一情况,激动不已。大喊道:“你赶快告诉我,在哪里发现的。”
 
  “在梦幻酒吧里,实话告诉你吧,我的一班小兄弟到那里扒钱包。他们在一个醉鬼的身上拿到了一个钱包,出来后发现钱包里有一张十元的美钞,就把美元的号码告诉了我,我一对,正好是那些号码中的一个,所以我立马就向你报告了……”
 
  现任还在兴致勃勃的絮叨,张文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很好,很好,你要立功了。你赶紧给我想办法找到那个醉鬼,千万千万要盯住他,别让他溜走了,否则,我跟你没完。记住,我们马上就过来。”
 
  线人在那头得意洋洋的保证道:“张政府,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们悬赏那么多钱,我们能不留神?能让煮熟的鸭子飞掉吗?”
 
  “你少罗嗦,好好的看住那个人,我们立马就到。”张文交待完毕,丢下话筒,一个箭步冲到王军的身边,不容分说就把他拉了起来,大叫道:
 
  “王队,赶快起来吧,在梦幻酒吧里发现了一张带那种号的美元,我们赶快去抓人。”
 
  王军一听说,顿时神情振奋,睡意全消,跟着张文就往楼下冲去,一边大声叫人。在办公楼下面待命的朱亮和几名警察听到王军的喊叫声,知道有新情况,马上就发动了车辆。王军跳上一辆警车,严令所有的警车都不能开警灯警笛,全速向梦幻酒吧冲去。
 
  车子开到梦幻酒吧门口后,尚未停稳,张文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看到那个打电话的线人正和他的一个小兄弟站在门口张望,疾步走过去,急问道:
 
  “那个人还在不在?”
 
  线人的小兄弟嘻嘻的笑道:“怎么不在?他就在楼上,喝得一塌糊涂,只怕到明天也醒不过来。”
 
  “那你赶快带我们上去,可千万不能搞错了对象。”张文严词道。
 
  “政府,你就放心吧,绝对错不了,我们的另一个哥们就守在他身边呢。”
 
  警察们跟着线人的小哥们上楼去抓人,那小哥们嬉皮笑脸的问道:“政府,这下我们立功了,那赏钱的事,什么时候兑现?”
 
  “现在你最好别罗嗦,逃走了嫌疑犯你担当不起,赶快把你们扒到的那个钱包给我,里面的钱你可一分也不能拿。”张文低声警告一句,那小兄弟就不言语了,老老实实的奉上了那个钱包。张文看到那张美元还在,把钱包交给王军,直往楼上冲去。
 
  走到楼上后,张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醉鬼,他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小青年就坐在他的身边。小青年看见自己的哥们带人上来,知道是警察,便伸手在那个醉鬼的身上拍了几下,站到一边去了。张文核实没有弄错后,指挥人架起醉鬼就往楼下走,醉鬼不明不白就戴上了手铐,被警察们七手八脚的抬到警车上继续呼呼大睡了。回到公安局后,醉鬼被抬到医务室催吐了一通,结结实实的被人架着冲了一个凉水澡,这才有些清醒了。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竟然带着手铐,坐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面对一群严厉警察。起先,这醉鬼以为自己还在醉乡里梦游呢,等他看清楚这一切是真真切切的存在时,顿时暴跳如雷,抖动那双带着手铐的手,冲着对面的警察大喊大叫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我不过是喝了几杯酒,并没有酒后驾车闯红灯,也没有干过压死人后驾车逃逸的事,你们凭什么抓我呀?”
 
  王军看醉鬼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抓住了,一点警惕性也没有,觉得他是罪犯的可能不大,也不想马上就正儿八经的审讯他,便一声不吭的拿出那个钱包,问醉鬼道:
 
  “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钱包?”
 
  醉鬼走近来看了看钱包,惊奇道:“这是我的钱包,里面还有我的身份证,驾驶证,银行卡呢。哎,怎么……怎么这钱包到了你们手里?”
 
  “酒好喝吧。”王军讥笑道。
 
  醉鬼顿时没了怒气,知道自己的钱包被窃了,赶紧陪笑道:“肯定是我醉酒之后被人偷走了,好在落到了你们手里,谢谢,谢谢。”
 
  “要不要还给你?”张文没好气的问了一句。
 
  醉鬼陪着小心回答道:“当然,当然,钱倒是小事,但我的身份证和驾驶证都在这钱包里,你们把这两样东西还给我就感激不尽了,至于钱吧,你们拿去喝酒吧,算我请客。”醉鬼说着,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副亮晶晶的手铐,可怜巴巴的问道:
 
  “再怎么说我是失主,不应该带这个东西吧,这应该是奖给小偷的呀。”
 
  王军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美元,对醉鬼说道:“你该不该戴手铐,就看你怎么解释这张美元的来历了。我问你几句话,如果你能说明问题,我们把钱包还给你,但这张钱不能还给你。”
 
  问话很顺利,醉鬼老老实实的交代道:“我叫姜小毛,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在本市通达出租车公司开车。昨天,我的车子出了点毛病,就到修车点修车。我们公司的车子固定在南郊的通达汽车修理厂修理,所以跟那里的修理工很熟悉。当时,我就在修车店等着,催他们赶快把车修好。就在我等的时候,一个修理工过来跟我套近乎。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孙,平时就跟着别人也叫他孙猴子。孙猴子跟我聊了一会,后来就把我拉到一个角落里,拿出这张美元给我看,问我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他是美元,他就想拿这美元跟我换点人民币花。其实,我也没看见过什么美元,到如今也不知道这张美元是真是假,反正当即就跟那孙猴子兑换了,不过是想放在身上,把玩把玩罢了。这美元的来历就是这样了,我向你们保证,我跟贩卖美元没有任何牵连,如果你们觉得我有嫌疑,你们可以先把我关起来,查清楚以后再放我出去就是了。”
 
  问话结束后,王军告诉姜小毛,这张美元和107案有关联,要求他马上就带他们去抓拿那个孙猴子。
 
  姜小毛欣然领命,带着刑警来到了通达汽车修理厂。这次抓捕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刑警进入修理厂后,很快就找到了孙猴子,他正在睡梦之中,警方把他带到了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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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孙猴子被带到公安局后,还没有开始审讯,张文对他吼一句,他就尿了裤子,哭哭啼啼跪在地上磕头不止。别人把他拉起来,才一松手,他又瘫到地下了。王军看孙猴子是这个熊样,料他不是扮猪吃老虎,又了解到此人才十六岁,来自农村,正是在修理店当学徒,应该没有染上诸多坏毛病,还不至于已经被锻炼成了一块罪犯的好材料。
 
  王军向孙猴子问起那张美元的来历,孙猴子大哭道:
 
  “我该死,我是一时糊涂,偷了人家的的钱。”
 
  “那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张文厉声喝问道。
 
  孙猴子闻言,全身一颤,哭道:“是……是从我的一个师父那里偷来的。”
 
  王军看张文又要开口吼孙猴子,止住了他,和颜悦色的问孙猴子道:“那你的师父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孙猴子稍微平静下来了,交代道:“我师父叫李武,早些时候他还在通达修理厂干活,但几天前的晚上,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他就走了。”
 
  “他走的那一天是几号?”
 
  孙猴子为难道:“我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你们先告诉我,我要算算才知道那一天是几号,反正是四五天前的事情了。”
 
  张文帮孙猴子推算,无奈孙猴子根本没有时间概念,连这张美元到底在他的口袋里呆了多少天也不记得了。张文只好连夜把修理厂的几个师傅请过来,帮孙猴子回忆,这才算出李武出走的时候正是十月八号天亮之前,说明李武恰恰是在悬赏通告发出之前就离开了L市。
 
  接下来,王军问孙猴子:“你知道李武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问他。”
 
  “那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偷到这张美元的?”
 
  孙猴子坦白了偷美元的经过。
 
  原来,孙猴子拜李武为师,跟他学修汽车,平时就跟李武就睡在一个房间里。十月七号的晚上,李武吃过晚饭后就一个人出去了。到半夜时分,李武拎着一个黑袋子才从外面回来了。他一进门,急急忙忙的把黑袋子塞到枕头下,一把就扯灭了灯,对孙猴子说道:
 
  “孙猴子,我们熄灯睡觉吧。”
 
  孙猴子没吭声,他对师父的话一向惟命是从。但他睡不着,也只好装睡。不大一会儿,他就看见李武从床上坐了起来,摸黑整理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后来,李武走出去打电话,孙猴子就趁机起床去他的枕头下摸,结果摸到了一张硬纸片,孙猴子以为是一张人民币,就揣到了衣袋里。不一会儿,李武打完电话回来了,他开了灯,忙着整理东西。孙猴子因为偷了他的钱,怕被发现,就一直装睡。李武整理好东西后,在床上坐一阵,抽了几根烟,然后就背着那个袋子走了。到第二天早上,孙猴子才发现自己偷到手的不是人民币,而是一张花花绿绿的纸片儿,不免非常懊恼。他也不知道这纸片儿是什么东西,也舍不得丢,就放在身上,到昨天看见姜小毛后,找机会向他请教,这才知道这是美元,比人民币还值钱,因此孙猴子就跟姜小毛换成了人民币。
 
  李武一那天晚上一走,音讯全无,至今不见他回来,修理厂的老板多次打他电话,但至今联系不上。
 
  王军进一步向修理厂的师傅了解李武的情况,他们把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军。
 
  原来,李武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农村,从小就没了父母,由爷爷抚养成人。李武高中毕业后,考取了一所大学,因为交不起学费,就没有继续上学,在外面打工挣钱。李武性格内向,平时沉默寡言,绝少与人交流,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但李武的头脑灵活,特别能干,有一手修车的好活,深得老板的器重。另外,李武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不需钥匙就能开锁。反正不管什么弹子锁,他只需瞄上一眼,就能想办法把锁打开,而且绝不破坏锁。
 
  听完了修车师傅所提动的情况,王军与张文相对一笑,不由自主的击掌庆贺。他们也不敢有片刻的耽误,又驱车赶往通达汽车修理厂,在李武曾经住过的房间里进行严密的搜查。他们找到了李武的一张近照,通过核对,李武和罪犯模拟画像酷似。朱亮拿着李武的照片上市政府二院和盒饭点叫目击者辨认,这些人都肯定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疑犯。而从李武读过的一本书上,他们提取到了几个完整的指纹,通过技术分析,李武的指纹跟密码箱上留下的指纹一模一样。这就可以肯定了,李武就是那个盗窃犯。
 
  这时已经是十月十三号的早晨,王军把所取的情况及时汇报给周汉良后,周汉良异常兴奋,认为案子基本上已经告破,当即就把这一结果上报给市政府,同时召开了一个会议,算是提前庆功。
 
  在会上,周汉良抑制不住高兴,发言道:同志们,经过整整五天艰苦卓绝的工作,107案件的侦破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在此我首先要感谢以王军同志为首刑警队所付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绩,同时更要感谢参与这一案件侦破工作的全体人员。在短短的五天内,案件取得了如此之大的胜果,这就充分说明了,我们的队伍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没有辜负市委市政府的以及L市几十万老百姓的期望。是一支训练有素,技术过硬的队伍;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队伍。我希望全体干警能继续发扬这种战斗精神,尽快将罪犯缉拿归案,争取昨日结案。
 
  与会的刑警一至认同周局长的看法,到这里,107案件的侦破工作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是一桩入室抢劫杀人案。剩下来的工作就是将李武缉拿归案,找出他的同谋,然后就可以结案,把罪犯份子交付法院严惩。
 
  对于周局长的看法,王军既不认同,也没有提出异议。在发言中,他总结了前段工作中所取得的成绩和经验。他认为,案件的侦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悬赏在当中所发挥的作用功不可灭。他提到,现代交通工具非常发达,给犯罪分子的逃亡提供了诸多方便,这就无疑增加了缉拿的难度;另外,社会上各种假证盛行,化装手段特多,也给犯罪分子的改头换面提供了诸多便捷;再说,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就业门道广,也给犯罪分子提供了潜藏和生存空间。因此,与罪犯作斗争,一是要跟他抢时间,要赶在他的下一轮逃亡之前将他截住;二是挤掉他的生存空间,这不仅要依靠全国警察,同时更要发动人民群众去寻找罪犯,使罪犯找不到藏身之地。因此,他向周局长建议,赶快提请上峰,向全国发布对李武的通缉令,同时发布抓拿李武的悬赏令,周局长一一依计而行。
 
  会议结束后,王军并不感到乐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李武缉拿归案,这同样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中国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另外,王军也深知,在案件的侦查过程中,出现了这样那样不可思议的疑点,案情是否真的就象大家所认为的那样,是一桩单纯的入室抢劫杀人案?看来,在李武归案之前,下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
 
  就在这天上午,一张张捉拿李武的通缉令迅速传遍了全国各地公安局机关。也是在发出通缉令的同时,全国的各大报刊电视上不约而同的播出了捉拿李武的悬赏令:提供有价值线索者,奖赏十万元;将李武擒拿并移交给警方者,奖赏五十万元。一张铺天盖地的巨网就这样在全国展开了,目标直指元凶李武。
 
  与罪犯抢时间。这天上午,张文顾不上休息,带领一班人马风急火燎的赶往李武的家乡取证调查。
 
  王军调来了李武的手机详单,他发现,李武的手机在十月八号凌晨打过一个电话后,就一直处于停机状态。王军派人去电信服务点,查到了详单上所有电话号码持有人的名字,警察调集大队人马,通过一天的努力,把这些人的情况逐一作了摸底,从中,王军获取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其中一个号码的持有人叫邓玉,是L市人们医院的内科医师,而李武在十月八号凌晨,也就是他停机前拨打的那个电话号码,正是邓玉的。
 
  这时,在李武的家乡,张文带领的那队人马也展开了详细的调查。在调查当中,张文得知,李武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由爷爷抚养成人。李武的爷爷在三年之前已经死亡,他在家乡没有了一个亲人,从那之后,李武再也没有回来过,连老家的房屋,田地都一并退让给了别人。但在十月七日下午,有人看见李武回来了,他在镇上的一家旅馆住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便不知去向。张文在当地派出所和乡政府的协助下,走访了李武所有的亲戚,朋友,同学,最终在一个长途客车司机那里得到证实,李武已经于十月八日早晨离开家乡。
 
  另外,张文还调查到一个情况,李武有一个亲姐姐。当年,李武父母双亡后,姐弟俩只好由爷爷抚养,但李武爷爷无力无力承担起同时抚养两个小孩的责任,只好把他姐姐送给了一个邓姓人家,李武的姐姐从那之后更名为邓玉,邓玉长大成人后,考取了省医学院,毕业后在L市人民医院工作。
 
  张文及时把这些情况反馈给王军。此时,王军正在考虑如何对邓玉采取行动,得到张文返回的信息后,王军认定李武已经畏罪潜逃,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暗中监视邓玉的一举一动,特别是监听她的电话,只要这两姐弟有电话来往,就能从中找到李武的藏身之地。另一方面,从侧面调查邓玉,如果能找出她挪用麻醉剂的证据,那就基本上可以认定是这两姐弟伙同作案。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李武设法从邓玉那里获得了麻醉剂,一个人或伙同邓玉之外的其他案犯联合作案。因此,目下最重要的是不惊动邓玉,想办法监听到她和李武之间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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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劫钞案与枪击案


  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07凶杀案的侦破工作刚刚取得突破,刑警队员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不幸的事情又发生了。这天下午六时,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位于市政府二院附近的城西建设银行发生了一件劫钞案。王军带领一班刑警火速赶到城西建设银行时,建设路派出所所长莫铁坤已经带人在现场进行调查。
 
  据莫铁坤介绍,劫钞案发生在五点五十分。当时,运钞车就停在银行门口,交接员刚刚把装钱钞的保险箱提出银行大门。就在这时,运钞车的左右两边各冲出一名持枪的蒙面劫匪。两名武装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劫匪开枪打死。运钞车司机被打伤,交接员在退回银行的途中被打死,另有一名银行职员被打伤。两名劫匪抢走了一个装有五十余万元的钱箱,然后乘坐早已等候在离银行二十米远处的一辆摘除了牌照的黑色桑坦纳逃离现场。案犯的整个作案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当建设路派出所的民警闻讯赶来后,追踪未果。案犯已经逃离现场,不知去向。
 
  王军迅速布置一部分警察循着目击者指点的案犯逃亡路线实施追踪,同时在劫匪可能的逃亡线路上实施盘查,并根据目击者和银行监控仪上提供的图像迅速画出罪犯模拟像,在L市区展开了拉网式搜查。同时在现场采集罪犯留下的脚印,弹壳,黑色桑塔纳的车轮印。
 
  劫钞案造成三死两伤,另有五十余万元巨款的损失,可谓案情巨大,影响恶劣,是一桩大案要案。全市为之震动,全省为之震动。案发的当天晚上七点,副市长胡高召集市公安局,各公安分局,各派出所的负责人在市政府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专门讨论如何尽快侦破劫钞案。
 
  在这次会议上,胡高的议题是:集全市之警力,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劫钞案。他要求市公安局先把其他案子放到一边,尽可能把所有的警力抽调出来,投入到劫钞案当中去。同时,胡高还建议,由市公安局牵头,建设路派出所为佐,成立一个1013劫钞案专案组。
 
  经过一番讨论后,由胡高拍板,1013专案组正式成立,专案组的构成如下:
 
  成立一个领导小组,胡高任组长,周汉良,王军,莫铁坤任副组长。成员:L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和建设路派出所的民警为专案组成员,全市干警都要全力配合劫钞案的侦查工作。
 
  会议结束之后,按胡高的意思,1013抓案组领导小组成员坐到一起碰碰头。
 
  胡高第一个发言道:“老周,发生这样的大案子,损失不小,影响极坏啊。这就看你的了。”
 
  周汉良笑道:“胡市长,你是领导,我是你的部下,我正指望着你拿出好主意来呢。”
 
  “我哪里有什么主意嘛,我是干法律出身,对刑侦是门外汉。我当这个组长,也是市政府的意思嘛,不过是希望我来压压阵,给你们壮壮声威嘛。这破案嘛,还是你们警察份内的事。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市政府要求我担任这个组长,我也推辞不得,只好免其为难,尽力而为吧。从现在开始,老周,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同舟共济呀。”
 
  “当然,当然。”周汉良假意儿恭维道:“大海航行靠舵手,你就是我们的舵手。”
 
  胡高觉得周汉良的话不大中听,但也找不出什么岔子,便打断他的话说道:“老周,我们不说什么题外话了,情况急迫,现在就切入正题吧。有一件事我还得向你解释一下。我破例的把莫铁坤吸收为领导小组成员,原因有三:第一:劫钞案发生在建设路派出所的辖区内,莫铁坤当然有责任。第二:案发后,莫铁坤是第一个赶到犯罪现场的人,对具体情况比较了解。第三:我也听到不少人议论,莫铁坤还是有一定的办案能力,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子,当然要不拘一格用人才。这个嘛,其实也不是我个人的意见,其他人也提出了这个建议,希望你理解。”
 
  周汉良笑道:“我非常欢迎莫铁坤的加入,希望他能为本案的侦破工作作出贡献。”
 
  莫铁坤站起来表态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劫钞案发生在我们的辖区内,但我们当时没有抓到罪犯,对此,我深感内疚。在此,我要特别感谢胡市长对我的信任,把我吸收为专案组领导小组的成员,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投入其中,作出应有的贡献,报答领导对我的信任。同时也希望在办案的过程中多多得到胡市长,周局长,王队长的帮忙指导。”
 
  莫铁坤发言之后,胡高请周汉良布置下一阶段的刑侦工作,周汉良胸有成竹,作出了如下部署:1013专案组的成员兵分四路,迅速展开下一轮的侦查工作:一:继续在各交通路口设卡盘查黑色桑坦纳小车;二:请交警配合,清查全市桑坦纳小车,力争在短时间内找到可疑车辆;三:根据罪犯特征排查嫌疑犯,着重排查黑社会成员和两劳释放人员。三:发布悬赏令,深入市民中间,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周汉良说完后,胡高要王军谈几点看法。王军表示,在目前案情并没有完全明朗的情况下,周汉良的部署尽善尽美,别无异议。碰头会到此结束。
 
  此时已经是十月十三日晚十点钟,王军正坐在办公室里,细细的翻看着劫钞案的详细材料,一边思考破案办法。根据现场调查材料,可以推断:参与作案的罪犯至少有三名,他们的作案工具有一辆桑塔纳小车,两支手枪。整个作案过程前后不超过两分钟,这就充分说明罪犯是有备而来,他们熟悉该银行附近的地形特点,掌握了该银行交接钱币的准确时间。要做到这些,事先不可能不进行踩点和侦察,不可能不作出精心的策划和周密的安排。而更让人吃惊的是,案犯的枪法极准,三名死亡者都被一枪致死,司机和另一名银行职员也被命中要害,只是大难不死而已,这就证明了罪犯接受过正规的射击的训练,心理素质不错,很可能是惯犯或者是黑社会组织的骨干成员。另外,案发的时间是在五点五十分,整个作案过程耗时两分钟左右,而建设路派出所的民警在五点五十五分就赶到现场并进行了跟踪追捕,但案犯就是在这短短的三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也说明,案犯对L市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极有可能就是本地人。而更重要的两点是:一:案犯驾驶的是一辆摘去了车牌的小车,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大道上行驶。二:案发之后,公安干警迅速在L市外围布控,实施盘查堵截,但盘查并没有结果。这就不得不怀疑,案犯可能没有逃离L市,正躲藏在某一个角落里呢。鉴于此,王军觉得,目下最重要是设法找到那辆桑坦纳小车。
 
  其实,在案发现场了解完基本情况后,王军觉得,要抓到罪犯,不外乎几种方案:首要的是实施追捕,但这种方法很快就失去了作用。剩下来的就只有三种方案了:一是设法找到那辆桑塔纳小车,以期从中发现线索,寻找罪犯。二是根据罪犯的特征和模拟像排查筛选嫌疑人,这种办法花时费力,难度不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三是希望得到举报人提供的可靠线索,但这种办法无异于守株待兔,不确定性太高。当王军了解到罪犯乘坐的是一辆卸去了牌照的小车后,他当机立断,作出了如下部署:一:在路卡上盘查黑色桑坦纳的警察务必仔细检查每辆车的牌照处,如果钉牌照的螺钉有新近移动的痕迹,即可列为可疑车辆。二:派人到各处寻找是不是有被遗弃的黑色桑坦纳小车。三:由朱亮负责,安排一批便衣迅速赶到各个车辆修理点暗中摸查。
 
  王军之所以作出这些决定,没别的,他认为,罪犯乘坐的车辆既然没有牌照,也不是新车,那么这车子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交警的视线中,因而罪犯并没有打算乘坐这辆车一口气逃离L市。如此一来,罪犯所选择的方案不外乎以下几种:一:罪犯在乘车逃离现场一段距离之后,弃车另行逃跑,那么警方很快就能找到遗弃的小车;二:罪犯在某一个地方给小车安上牌照再逃跑,这样一来,牌照处的螺钉必定会露出破绽,很难逃过在各个路口盘查的警察;三:罪犯根本就没有逃离L市的打算,而是在某一个地方窝藏下来,再设法给小车改头换面,因此小车很有可能出现在某一个修车点,必须派出便衣摸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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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距案发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小时,在各处追查黑色桑坦纳的干警并没有发现可疑车辆。王军隐隐若若的预感到,罪犯应该是舍不得丢弃小车。既如此,那么这辆小车就极有可能就藏在L市的某一个地方,而且罪犯份子必定想办法尽快给小车改头换面,这样一来,小车迟早会在某个修车点露面。因此,王军给朱亮打电话,叮嘱他带领的人马务必将各个修车点盯紧。
 
  如此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劫钞案没有取得进展。警方传唤了十来个嫌疑人,却没有找到真正的罪犯;排查了成百上千的黑色桑坦纳小车,也没有发现可疑车辆。
 
  第二天一大早,王军来到L市人民医院看望在劫钞案中受伤的运钞车司机和银行职员,同时向他们询问案发当时的细节,指望能得到一二有益的线索。两名伤者都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们能向王军提供的情况有限,不外乎就是他在案发现场已经了解到的那些。
 
  告别这两名伤员之后,王军又想到了还没有结案的107凶杀案。他觉得两个案子可以齐头并进,107凶杀案绝不能耽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王军趁此机会,在人民医院暗中展开了对邓玉的调查,他从院方提供的情况得知。邓玉是一个内科医师,接触不到那种麻醉剂,而医院里也找不到有其他人私自挪用麻醉剂的证据。在对邓玉私生活的调查中,有人小心翼翼的向王军抖出了一个让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实:邓玉是L市副市长刘裕民的情妇。
 
  这一发现让王军感到万分棘手,查来查去,这个案件一下就牵涉到刘裕民的头上了。结合目前所掌握的所有情况,他做出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推想:邓玉是刘裕民的情妇,或者是邓玉一厢情愿的想成为刘裕民的正式妻子,但要达到这一目的,就必须搬开李素珍这块拦路石,于是让自己的弟弟李武去杀了李素珍。也有可能是邓玉和刘裕民两厢情愿要结合,于是请李武出手,搬掉了李素珍这块拦路石。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李武都是杀人凶手,而且李武行事不干净,尽管杀人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但他还是暴露了一个犯罪份子的弱点,那就是贪婪,在杀人后顺手牵羊拿走了一些钱物,于是露出了尾巴。至于麻醉剂,邓玉是医师,就算她无法在自己工作的L市人民医院搞到手,她自有在其他医院工作的熟人或者朋友,当然另有源头。而目下,既然已经锁定了罪犯,就没有必要花太多的精力去寻访麻醉剂的来源了,反正只要将罪犯缉拿归案,自然可以审出来。
 
  王军再仔细回忆案发后刘裕民的种种表现,觉得刘裕民和邓玉合谋请李武杀妻的可能性不大。第一:李素珍死后,建设路派出所的民警已经作出了意外死亡的结论,刘裕民完全可以顺顺当当的从中脱身而出,将李素珍的尸体火化,如此一来,一了百了,这桩事情干的天衣无缝,根本就不必因为怕不好向李素珍娘家人交待和避免谣言而上报公安局要求立案侦查。第二:在发现那个撬开的密码箱后,刘裕民也可以否认密码箱被盗这一事实,他完全可以承认,密码箱是自家人因为忘记了密码而撬开的,撬开后就丢在床底下,绝没有丢失任何物品。如果没有入室盗窃的证据,特别是刘裕民提供的美元号码,那么这个案子根本就走不到到今天这一步。王军推翻了前面所有的关于此案的种种推理,仔细推敲一番后,他认为,只有可能是邓玉与李武合谋杀害李素珍了。但反过头来一想,王军觉得这样的推理还是不大合乎情理,最起码的是:如果是李武与邓玉合谋杀害李素珍,而且已经计划好了要制造一个假现场,李武就不应该撬开密码箱拿走那些钱而留下一个最明显不过尾巴。就算李武因为贪财而留尾巴,那么,他就不会嫌钱多,只会嫌钱少,李素珍的身上本来就有近三千元现金,加上首饰,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那五千人民币和三百美元现金,为什么李武反而会社舍多取少,不嫌麻烦的去撬那个密码箱呢?难道他还别有所图?另外,李武能轻而易举的不用钥匙打开弹子锁,那么他也不大可能需要刘芳身上的钥匙而事先制造刘芳谋杀案。而且经过调查已经证实:十月七号那一天的整个白天,李武一直在通达修理厂修车,他没有三头六臂,根本腾不出手来杀害刘芳。而这个谋杀刘芳的人也不可能是邓玉,因为已经经过侧面调查证实,十月七号是国庆长假最后一天,邓玉和几个同事正在外省旅游,到傍晚时才回到L市,同样没有作案时间。那么保姆只能是李武邓玉之外的另一个人谋杀的。王军又假设了一个参与李武邓玉合谋杀人案的案犯,正是这个案犯谋杀了保姆。那么,这个案犯参与其中的作案动机就有些模糊了。为了钱?不对,他没有拿保姆身上的钱就是明证,而且,受雇杀人者几乎都是为了钱才杀人的呀,未必这个杀害刘芳的凶手还别有目的?王军推敲来,推敲去,越推越糊涂,越推越矛盾,越推越头痛,实在找不出一种合情合理的假设。看来,这当中的重重谜团只有将李武缉拿归案后才能破解开来了。
 
  从医院调查邓玉回来后,王军也是进退两难?是及时把这一情况报告上级,提请对刘裕民展开调查?还是自作主张,马上就展开对刘裕民的调查呢?王军思虑一番后,决定暂时不公开调查邓玉的结果,因为这事涉及到一个副市长的私生活问题。作为L市刑警大队的队长,王军知道,他的权限根本就不够格去调查一个副市长,弄不好就要犯政治错误。在目前的中国官场,官员包养二奶的现象比比皆是,老百姓对此见怪不怪,纪检部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如此,这种现象蔚然成风,不少官员最终就败在二奶的身上,前段时间,钟子贵的垮台就应证了这一点。刘裕民生活作风不好,那应该由纪检部门来管。他王军大有不必在这个时候去惊动刘裕民,只有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刘裕民跟案件有牵连的时候才能着手调查。
 
  王军觉得有必要约见刘裕民。在案发之后的头三天,刘裕民每天都会打电话向王军询问案件的进展情况,但这两天来,他就再也没有接到过刘裕民的电话了,莫非这刘副市长心中有鬼?万一刘裕民已经知道了事情是邓玉和李武合谋而为,他也默认了,又担心怕破案之后影响自己的名声,进而危及自己的仕途而从中作梗,那么缉拿李武的工作就会增加诸多难度。想想刘裕民是一个副市长,见多识广,朋友多,路子宽,凭他的能耐,给李武找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地,就能给警方增添不少麻烦啊。
 
  出于私心,王军同样觉得很有必要约见刘裕民。毕竟刘裕民是他的老同学,又是多年的好朋友,只要他没有和邓玉合谋,他就会尽力说服他及早抽身退步,至少不要惹祸上身。
 
  王军主意一定,就给刘裕民打了个电话,但刘裕民的手机关了。隔了一段时间,王军又连打几遍,刘裕民的手机还是关机,这让他深感疑惑。
 
  这时已经是十月十四日上午十一点。胡高突然造访市公安局,随行的还有柴水滋,莫铁坤。
 
  胡高此行的目的是召开1013劫钞案专案组领导小组碰头会,商讨下一步的侦查工作。
 
  碰头会在公安局小会议室进行,与会者有胡高,周汉良,王军,柴水滋和刘新列席做记录。
 
  胡高首先发言道:
 
  “昨天发生的劫钞案,毫无疑问是解放以来我们L市绝无仅有的一件大案。案情之巨大,损失之惨烈,影响之恶劣,也是解放以来我们L市史无前例的。对此,我深感痛心,更深感责任重大。守土有责,我们全市的每一个公安干警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快侦破此案,早日把犯罪份子缉拿归案。劫钞案的侦破寄望于我们每一个公安干警,更寄望于我们公安局的周局长,刑警队的王队长,还有建设路派出所的莫所长。我希望你们能尽快拿出战果来,向市委市政府交出一份圆满的答案,向全市人民作一个满意的答复。我说的就是这些,下面请周局长发言。”
 
  周汉良站起来说道:“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案件发生至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侦破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取得突破。我心里也非常着急,但急归急,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做好每一步刑侦工作。尽快找到那辆黑色桑坦纳小车,全力查找犯罪嫌疑人,这些工作无异于沙里淘金,不能太性急,要慢慢来啊……”
 
  王军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个人认为,罪犯是本地人,极有可能是黑社会组织的骨干成员。从他们的作案手段看来,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形动迅速,枪法极准,说明案犯有很强的心理素质,应该是惯犯。我们已经布置了大批警察查找小车,这是重中之重。另外,根据罪犯特征排查犯罪嫌疑人,同时还通过电视报刊吁请全市人民向警方提供可靠线索。我坚信,只要我们尽力做好这些工作,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侦破此案。”
 
  胡高听到这里,满脸询问的望着王军,插话道:“王军,你有绝对把握吗?”
 
  王军沉吟一阵,回答道:“当然不是绝对有把握,罪犯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们想方设法查,他们想方设法躲,这就要看谁更聪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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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是我们的干警更聪明啦”胡高不置可否的笑道。
 
  “贼是小人,智过君子。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周汉良插嘴道。
 
  “你看,你看,老周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心嘛。”胡高指着周汉良批评道。
 
  片刻的沉默之后,胡高接着表态道:“那就这样吧,我给你们透个信,市委市政府今天上午特别为劫钞案开了个会,会上通过了一项决议:谁能把犯罪份子抓到手,我们就给谁记功授奖,你们各位都要好好努力哟。特别是你们两位——”胡高说着指着王军和莫铁坤说道:“如果你们两人中的哪位把罪犯缉拿归案,市委一定要大力提拔。”
 
  莫铁坤马上站起来表态道:“我们派出所的全体民警正在调查,虽然还没有取得什么成效,但我们会配合公安局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为本案的侦破作出贡献。”
 
  胡高听了,打断莫铁坤的话向周汉良解释道:“昨天晚上,我把莫铁坤吸收为领导小组成员,没有别的。因为莫铁坤在基层工作了这么多年,对某些带黑社会性质的罪犯团伙比较了解,我希望他能多做一些调查工作,从中发现罪犯的蛛丝马迹。我在这里强调一点,不管是公安局方面,还是建设路分局方面,你们都要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只要哪一方发现了什么情况,大家一定要互相通气,做到信息共享,这样才能有利于破案。”
 
  “这没得说,肯定要信息共享。”王军插话道。
 
  莫铁坤再一次表示感谢领导的信任之后,又说道:“至于我个人,我长期在基层工作,对本市的黑社会组织也比较了解,到目前为止,我们派出所的民警基本上把全市的黑社会成员逐一排查了一遍,但没有发现跟劫钞案有牵连的人。因此,现在我不得不怀疑,那几个案犯是不是流窜犯呢?”
 
  周汉良跟着苦笑道:“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如果是流窜犯,那就更麻烦了,只能提请全国的公安帮忙了。”
 
  王军在内心里不大同意莫铁坤的说法,但也拿不出理由反对,他只能指望在外面调查的警察快快带来好消息。
 
  碰头会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告结束。从会议室出来后,周汉良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便向胡高邀请道:
 
  “胡市长,真不好意思,把你耽搁到这个时候,你们三位就在我们这里吃一顿便饭吧。”
 
  胡高点头同意,柴水滋马上插科打诨道:“周局长,胡市长一年到头难得在你们局里吃一顿饭,今天你可不能太抠门呀。等下我点了什么好酒好菜,你可别给我脸色看。”
 
  周汉良笑道:“好说,好说,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跟刘新先去点菜吧,我们等下就来。”
 
  柴水滋与刘新一道去安排饭菜,周汉良跟随王军回到刑警大队的办公室,向外面的侦查人员了解一通情况后,才动身上饭店。
 
  饭局安排得很丰盛,胡高平时爱喝白酒,刘新便为他上了一瓶茅台;柴水滋好洋酒,要了一瓶人头马。周汉良望着这两瓶酒,有些心痛。他知道,光是这两瓶酒,就要花费公安局不少。柴水滋看出了他的不悦,满不在乎的奚落道:
 
  “老周,你别把脸拉得那么长吧,不就是一顿饭吗?几个钱呀。到时候,我们胡市长多给你们拨一些办案经费,几十顿饭菜的钱随随便便就出来了。”
 
  “哪里哪里,我在想这桩案子呢。”周汉良讪笑道。
 
  刘新站起来替周汉良解围道:“柴领导你也真是,周局长哪里不高兴嘛?他肯定是在想钱啊,想胡市长这次该给我们公安局拨多少办案经费呢。”说到这里,刘新给胡高加满酒,笑嘻嘻的问道:“胡市长,您这次打算给我拨多少办案经费呀,您在这里给我们透一点口风吧。”
 
  胡高抬手盖住了自己的酒杯,冲刘新笑骂道:“满了,满了。我哪里有经费?你们该向市政府要啊,向刘裕民市长要啊,我管什么用,我只能尽力为你们争取。你们放心办案吧,把案子办好了,市政府还能让你们饿肚子?”
 
  王军马上插话道:“胡市长,这劫钞案一来,107案基本上中断了。如果不能在规定的期限内破案,我们怎么向上面交待?到时候,怎么好意思问刘裕民要经费呀?”
 
  “特殊情况,特殊情况嘛。”胡高笑吟吟的回答道:“发生了劫钞案,107案的期限肯定要适当延长,我看就取消好了,你们放心吧。没办法呀,”胡高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敲着桌子强调道:“这个案子造成的损失和影响太大了,全市全省全国都为之震动,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快侦破。至于那个盗窃杀人犯,就宽限他几天吧,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们总有办法把他抓回来的。”
 
  “我们一定按领导的吩咐去做。”刘新说着,起身给胡高敬酒。饭桌上的气氛在刘新,柴水滋,莫铁坤的敬酒劝菜声中慢慢的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周汉良起身上厕所,刘新赶紧跟了进去,拉住周问道:
 
  “周局,等下给胡高和柴水滋多少车马费。”
 
  周汉良不悦的一挥手,说道:“你按老规矩办就是了,问我干什么。”
 
  “您是局长,当然要请您作主。”
 
  “要我作主就一分也不给。领导下来,白吃白喝不算,还要送车马费,哪里来这样的臭规矩?不给,一分钱也不给。”周汉良气冲冲的回答。
 
  刘新不说话,拉住周汉良的衣服不放。周汉良急了,动手去扳刘新的指头,吓唬道:“我尿急了,你别拉着我好不好。”
 
  刘新偏不放手,急道:“就不放,您的死脑筋转过弯来我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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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会意过来,也觉得刚才的话不妥,便软了口气,吩咐刘新道:
 
  “其实,这些臭规矩也不是你我能改得了的,你就看着办吧。你是办公室主任,今后,这些事情你作主,别问我,只是要省着点。”
 
  刘新这才松了周汉良的衣服,笑道:“我们这也是联络感情呢,今天让胡高满意了,到时候向他要办案经费,可不顺当多了。”
 
  “那你看着办就是了。”周汉良说完登东去了。
 
  周汉良刚刚解完小便,正在拉裤子,王军快步走了进来,冲着他大喊道:
 
  “周局,好消息,朱亮来电话了,他们发现了线索,已经盯上了那台车的司机。”
 
  “能肯定吗?”
 
  “肯定,肯定。”王军连说了两个肯定,周汉良顿时笑逐颜开,冲王军一挥手,叫道:
 
  “那你叫他们赶快抓人,你也赶紧过去。”周汉良催了一句,王军通知朱亮伺机抓人,急急忙忙的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周汉良顿时心情舒畅。回到饭桌上后,他自己动手,斟了半杯酒,一口饮下去,对胡高说道:“组长,我向你通报一个情况。已经发现了那台桑坦纳,盯上了那个司机,看来,案子有点眉目了。”
 
  莫铁坤听了周汉良的话,惊得丢了碗筷,急问道:“周局长,是真的吗?”
 
  周汉良突然觉得刚才的话过于乐观,放下了酒杯,又补充道:“还有待证实呢。不过,我也觉得,就算找到了那台车,还不能肯定就是那个司机呢,不见得能找到罪犯,还要看情况呢。”
 
  莫铁坤低下了头,像在思考什么,胡高看了他一眼,说道:
 
  “看来情况还不明朗啊。小莫,你赶紧吃了饭回去待命吧,如果真的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你们全所的警察都要听候周局长的调拨呢。”
 
  胡高交待完莫铁坤后,又向周汉良强调道:“老周,有什么新情况随时跟我通通气,别老让我悬着这颗心吧,早日破案,我就能早日睡个安稳觉啊,你说是不是?”
 
  “一定一定。”周汉良满口答应。
 
  莫铁坤随之告辞而去,胡高和柴水滋也告饭饱,起身离席欲去。刘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几个红包,悄声不响的塞到胡高,柴水滋,司机的口袋里,送他们走了。
 
  胡高走后,周汉良心神不定的走来走去,最终决定去朱亮那边看个究竟,便跟王军打了个电话,问明了地点后,叫刘新开车,送他过去。
 
  在车上坐定后,刘新朝周汉良伸出一个大拇指,说道:
 
  “周局,王队真是神了,他说找小车是重中之重,果然不错。”
 
  “情况还不明朗呢。”周汉良笑道。
 
  “如果抓到了那个司机,案子总该会取得突破吧。”刘新请教道。
 
  “说不清。看情况吧。”
 
  两人刚刚走到半路,便看见一辆警车尖叫着由远而来。周汉良打开车窗,伸出半个脑袋,向冲过来的那辆警车挥手叫停,警车上的人看见周汉良,减慢了车速,在前头停了下来。周汉良下了车,横过马路,上了那辆警车。
 
  警车上并没有带铐的嫌疑犯,就一个身着便衣的未婚男警察笨手笨脚的扶着一个待产的呻咛不止的孕妇坐在里面。周汉良见此,惊问道:
 
  “抓到嫌疑犯没有?”
 
  “抓到了,在后头呢,快过来了。”
 
  周汉良这下放心了,问道:“这位女同志怎么啦。”
 
  “要生啦。王队长要我赶快送她上医院。”那警察苦笑道。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周汉良说着替过那男警,劝孕妇躺安稳了,吩咐司机好好开车,一道上医院去了。
 
  一路上,男警向周汉良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上午,朱亮在旧城区一个比较隐蔽的修车店内调查时,修车师傅向他反映了一个情况:昨晚六点十分左右,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司机开着一辆黑色桑坦纳来到了这个修车店。当时,司机要求修车师傅把车上的旧轮盘卸掉,全部换上新的,给车身喷上一层红漆,给牌照喷上一层绿漆。交待完这些后,司机急急忙忙的走了。到半夜时分,司机过来取车,也不管漆水未干,执意把车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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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亮认为该车司机有重大作案嫌疑。他通过修车师傅给车牌喷漆时留下的纸罩得到了该车的车牌号。然后,朱亮派人到交警队查对,从中得知此车系挂靠在某出租车公司的私车,车主名叫彭小明,交警还向他们提供了彭小明的姓名,相片,住址。朱亮拿到彭的相片后,经修车师傅指认无误。紧接着,朱亮等人暗中展开了对彭小明的调查,一个小时后,便摸到了彭小明的实时方位:彭正在家里。警方便死死的盯住了他,并把这一情况反馈给王军。王军得知这一情况后,令他们伺机将彭小明逮捕。
 
  中午时分,彭小明出现在警方的视线中,他扶着一个孕妇——他的妻子——走出了家门。朱亮已经在楼梯上下布置了便衣,只待彭小明一出楼梯口,马上将他逮捕。
 
  一会儿,彭小明扶着妻子走出了走出了楼梯口,守候的那里的警察一拥而上,将彭按倒在地上,给他戴上了手铐。孕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一时阵痛发作,呻吟不止。彭小明也拼命反抗,赖在地上死活不肯上警车,哀求警察先让他送妻子上医院再去公安局。朱亮不敢耽搁时间,只答应留一名警察看护孕妇,同时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此时王军正好赶了过来,看见这种情况,便派一名警察先送孕妇去医院。彭小明还不满意,当场要挟:如果警方不让他去给老婆办好住院手续,他绝不会坦白半点。
 
  周汉良了解到这些后,当即就给王军打了个电话,要他马上把彭小明带到医院来。
 
  把孕妇送到医院后,周汉良叫随后赶到的刘新给她办理入院手续,亲自护送孕妇进入了病房。当王军和朱亮带着上了手铐的彭小明来到病房时,周汉良正在跟孕妇促其谈心,两人亲切得像一对父女。
 
  彭小明看到这一场景后,羞愧不已,望着待产的妻子掩面痛哭。孕妇也从刚才的恐惧和阵痛中平静了一些,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彭小明骂道:
 
  “你干了什么坏事?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你说,你说啊!”
 
  周汉良转而安慰孕妇道:“你别激动,别激动,免得影响了孩子的出生,为了你和孩子,他会说的。”
 
  说毕,周汉良满眼善意的望着彭小明,和声细语的开导道:“小彭,眼看你就要做父亲了,你现在的情况确实对不起你的妻子,更对不起就要出世的孩子。你好好考虑吧,为妻子着想,为孩子着想,也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果犯了什么罪,你就要好好交代,绝不要心存侥幸。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给你戴手铐的。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你还年轻,你争取立功赎罪吧,早一点金盆洗手,早一天回到妻子和孩子的身边,以后好好的过日子,还来得及。”
 
  刘新也上来劝彭小明道:“你妻子的入院手续我们已经帮你办好了,你可以放心了。”又指着周汉良道:“这是我们公安局的周局长,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你给我留一个电话或地址,我马上跟他们联系,接他们过来照顾你的妻子,我们公安局也可以帮你请人照看妻子。这些事情都不用你操心,你现在就跟我们回公安局吧,早一点坦白,争取立功赎罪。”
 
  彭小明大哭起来,蹲在地上,满脸惶恐的说道:“我坦白。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周汉良问。
 
  彭小明哭哭啼啼的说到:“我昨天下午确实参与了劫钞案,但我没有去抢劫,我就帮他们开车。今天,就在我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他们给我打了电话,要我赶快逃出去。我本来想赶紧把妻子送到医院办好手续请到保姆后再逃的,没想到一出门被你们抓住了。他们早就说过,不管谁被警察抓住了,宁死也不能坦白,否则,就会有灭门之灾。我自己到是死不足惜,你们一定要保障我妻子和孩子的安全啊。”
 
  此言一出,王军大吃一惊,罪犯要逃跑?是警方的行动已经被罪犯发现了还是罪犯早已计划好了要在这个时候逃跑?或者是另有原因?但现在是刻不容缓的时候了,他满怀期望的望着彭小明说道:
 
  “那你帮我一个忙,赶快带我们去抓他们。”
 
  彭小明点头答应,周汉良宽心道:“小彭,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你的妻子和孩子,有我们在,绝对不会有什么麻烦,我会安排人来照顾她,保护她。现在是你立功赎罪的时候了,你赶快带他们去抓人吧。”
 
  彭小明跟警察一道出门,上了警车,带他们去找那两个罪犯。
 
  一路上,彭小明向王军交代了作案经过:
 
  “五年前,我来到L市找工作,在一个出租车公司开车。但在开车的过程中,我经常无缘无故的要遭受一些流氓地痞的敲诈勒索,损失不小。因此,我听从了别人的建议,去结识几个有头脸的黑老大来保护自己的生意。后来,经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名叫刘俊人。刘俊当过兵,转业后在一家兵工厂工作,暗中还曾从事贩毒,事败后被判了十年刑。从牢狱中出来后,刘俊无所事事,便结拜了一帮子小兄弟,专门在市场上向业主们勒索保护费。摸爬滚打一番后,刘俊有了一些资本,便开了几家洗浴中心,成为L市黑社会中的一个小有名气的脚色。我交好刘俊后,不再承受无休无止的勒索,收入也日渐好转。而且,刘俊还经常花高价请我去开长途,这能给我带来不错的收入,因此,在内心里,我确实很感激刘俊,来往日久,我跟他结成了拜把子兄弟。没办法,我也明知道刘俊是黑社会上的人,一则我贪恋他给我的好处,再则我已经上了他的船,也没法下来了。因此,我也不管刘俊到底干什么坏事,只当作不知道,反正他也知道我不是干杀人放火勾当的料,就不把这些事情摊到我的头上来,有时候就让我帮他开车运货。后来,刘俊买了一辆桑坦纳,办了的士牌照,挂靠在某出租车公司,就请我帮他开车。当然,这车经常要取了牌照和出租车标志,替刘俊干私事。
 
  “昨天下午,刘俊以换牌照为名把车要了过去,我就在家里休息。到五点四十分左右,刘俊开着车,带了一个人来找我。这个人我以前没有见过,不认识,就当他是刘俊新收纳的兄弟。当时,刘俊要我送他们两人去办点事。上车前,我看到车辆的牌照和出租车标志已经取下来了,以为刘俊是要我送他们去收什么保护费。当我将车开到城西建设银行附近那里时,已经是五点五十分左右。刘俊要我把车停在一个拐角处。在车上坐了一会儿,那个人看看时间,便叫刘俊下车。他们下车时跟我约定:我在那里等他们,如果三分钟之后他们不来。我必须马上把车开到他的旧房子里藏起来。然后,刘俊跟那个人走了。
 
  “当时,我以为他们去收保护费了。就在我坐在车里等刘俊期间,突然听到了几声枪响。我正想出去看个究竟,一会儿就看见刘俊和他那个兄弟带着蒙脸罩,提着一个铁箱子跑了过来。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们是抢了银行,还以为是在收保护费时和别的黑帮火拼起来了。刘俊和他的兄弟坐进车里之后,要我赶快开车送他们走。
 
  “车子走一段后,刘俊的那个兄弟下车了,他这才告诉我,那个兄弟其实不是他的手下,而是比他来头更大的黑社会人物。他们两人刚才打劫了银行。他出发时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我,是因为原本打算只让我送他们到银行附近,然后他们出去打劫,得手后再乘另一辆等在银行另一边的越野车逃跑。而我,为了以防万一,就在那里等三分钟后再把车开到他的旧房子里去待命。却不料就在他们跑向越野车时,发现前方来了两名警察,只好转而上了我的车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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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开着车转了几个小巷子后,进了刘俊的旧居。刘俊要我赶紧给车上好牌照和出租车标志,把车开到一家不大打眼的修理店去换轮胎,喷漆,然后回来分钱。这些,我都一一遵从了刘俊的吩咐。
 
  “我把车开到修理店后,回去向刘俊复命。刘俊分给了我一笔钱,还承诺把那辆出租车送给我。但我必须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就算万一不幸被警方抓住,也不能说出去,只能承认有人搭了我的车,别的事情都不知道,否则,就算他不能对我怎么样,还会另有势力更大的黑社会给我送上灭门之罪。分手时,刘俊还告诉我,这件事情其实不是他愿意干的,但L市比他更大的黑社会头目要他干,还给他一笔酬金,给他提供枪支,派一个兄弟跟他一起干。因此,他也不得不跟那个人一起干了这件事。刘俊要我放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劲时,他会及时通知我逃离L市。他承诺万一被警方发觉,就跟我一道远远的跑到外地去,过三五年再回来。
 
  “今天,我在我送妻子出门时,刘俊就来了电话,要我赶快离开L市,先到省城火车站跟他们汇合,然后几个人再想办法逃到外地去。”
 
  听完彭小明的坦白后,王军要彭小明和刘俊电话联系,但没有成功。王军决定兵分几路。一方面通知建设路派出所莫铁坤带人去搜查刘俊的家,寻找劫钞案的物证。一方面派人去L市各车站,码头,和通往省城的汽车火车,轮船上追寻刘俊。王军自己领一帮人带着彭小明火速赶往省城火车站堵截刘俊,同时要求公安局尽快通过网络向省城警方发送刘俊的相片,请求协助缉拿刘俊。
 
  就在王军赶到省城火车站后,正要彭小明试图和刘俊取得联系时,周汉良的电话过来了,要他鸣金收兵,打道回府。原来,就在他们设法擒拿刘俊和那个同伙时,建设路派出所传来捷报:莫铁坤意外的得到一条线索,得知了刘俊和那个同伙乘坐出租车逃往另一个小城市。莫铁坤带着一帮子警察追上去,在半路上把他们截住了。刘俊和那个同伙不肯就范,持枪顽抗,已经被警方当场击毙。
 
  后来,警方在刘俊的家里找到了那个被劫的钱箱,大部分钱币,以及作案枪支。这些物证一一证明,刘俊和那个同伙是劫钞主犯,彭小明是从犯。
 
  劫钞案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被侦破,实属意外之喜。但王军还是有一些遗憾,主犯刘俊和那个同伙已经被击毙,而且警方无法查出那个同伙的真实姓名,找不出他的具体背景,而彭小明对他的情况又所知不多。因此,警方也无法弄清楚到底是谁在帮助并指使或者是胁迫刘俊制造了这一劫钞案?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而另外那个或几个驾驶越野车过来接应案犯的嫌疑犯更加无从查起。因此,说来说去,劫钞案并没有彻底侦破,还有漏网之鱼。
 
  当天晚上,胡高代表市委市政府来公安局论功行赏。莫铁坤记大功,荣升西城公安分局局长。公安局刑警队集体记功。对此,周汉良有些不满意,他认为王军和朱亮的贡献并不在莫铁坤之下,也应该记功,但胡高以市政府的决定不能轻易改变为由婉拒了。
 
  劫钞案告破之后,王军重新投入到缉拿李武的工作中,力图早日为李素珍凶杀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现在已经是十月十五日上午十点钟之后,王军刚刚回到办公室坐定,这时,手机响起来了。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王军按下接听,手机里传来了刘裕民的声音:
 
  “喂,王军吧,我是刘裕民。”
 
  “哦,是刘市长,你好,在哪里?”
 
  “在深圳机场呢,马上就要上飞机了。”刘裕民回答。
 
  “哎,老刘,这几天我打你的电话,但你一直关机,怎么回事呀?”王军问。
 
  “哦,实在对不起,我这几天到沿海考察,没带那台手机。”静了片刻,刘又说道:“王军,听说107凶杀案已经侦破了,可喜可贺啊,谢谢你们了。”
 
  王军深表遗憾道:“案子只能说是取得了突破,但还没有抓到凶手。”
 
  “肯定能抓到凶手。”刘裕民在那边回答,又对王军说道:“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现在就不跟你多说了。刚才我在机场口看到了抓拿李武的通缉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可能会在下午两点赶回L市,回来后,我马上就过来找你。”
 
  “好的,好的,我就在办公室等你。”王军欣喜道。
 
  “好吧,我回来后再跟你联系。”刘裕民说毕挂了电话。
 
  确实,刘裕民于三天前动身去沿海城市考察,到今天才全部结束。在这几天里,他往来于几个城市之间,行色匆匆,没有时间看报看电视,也忘了给王军打电话询问107案件的进展情况,因此根本就不知道107案件的侦破已经走到了哪一步。刚才,他在机场翻报纸时看到了抓拿李武的通缉令,才知道L市警方已经已经找到了杀害李素珍的凶手。而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凶手竟然是李武,是他情妇邓玉的弟弟。对此,刘裕民异常气愤,他当即就认为,这桩谋杀案肯定是邓玉和李武合伙而为。邓玉急于要跟他结婚,便指使李武出手杀掉了李素珍,居心何其毒也。出于气愤,刘裕民当即就拨通了王军的电话,约好和他见面。见面后,他就要把邓玉也揭发出来,好让警方早日将他们姐弟俩一并绳之以法。
 
  在飞机上坐定后,刘裕民气愤一阵,又冷静下来了。他转念一想,觉得情势不妙。这桩案子一旦完全告破,让人们知道李素珍的死竟然是因为丈夫养情人而引起的,由此一传十,十传百,再经好事之徒一添油加醋,岂不大大的有污自己的名声,进而影响他的前程?这是万万使不得的,因此,对他而言,目下最紧要的不是看到元凶早日落网,而是要赶快想办法让邓玉从谋杀案中脱身而出,唯其如此,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名声。
 
  想来想去,刘裕民很快就改变了主意,决定暂不向警方告发邓玉,先找邓玉谈谈,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补救,然后再作决定。总之,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名声。
 
  回到L市后,已经是下午,刘裕民不敢有片刻耽搁,马上就拨通了邓玉的电话,得知她正在家里,刘裕民急急忙忙的上邓玉家了。
 
  一进门,刘裕民怒气冲冲的指着邓玉的鼻子骂道:
 
  “邓玉,都是你们姐弟俩干的好事,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居然杀人了,那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面对刘裕民的愤怒,邓玉全然没有了以往那种居高临下的神气,她不敢正对刘裕民的目光,低着头,怯声辩解道:“裕民,你别生气吧,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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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抵赖是不是?”刘裕民说着,扬手就给了邓玉一记耳光,厉声质问道:“就在李素珍出事的那天晚上,你还跟我说过,白道不行就使黑道,不是你出的主意,还能是谁呀。”
 
  邓玉捂着脸,哭哭啼啼的诉道:“不是我,我真的不知道,裕民,你相信我吧。”邓玉说话之间把手伸向刘裕民,刘裕民一把推开邓玉的手,恨恨的盯着她,呵斥道:
 
  “你最好跟我放老实一点,你跟我说了实话,或许我还能想办法帮你洗涮洗涮,否则,到时候,我也无能为力了,你好好的掂量掂量吧。”刘裕民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望着邓玉,深感无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邓玉小心翼翼的一再辩解。
 
  刘裕民看邓玉是这个样子,也是半信半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事到如今,最好是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不知道。”邓玉掩饰道:“我弟弟做什么事,未必都向我汇报呀。再说,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谁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干了这样的事情呀?”
 
  刘裕民一脸无奈的望着邓玉,唉声叹气的说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可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现在,你只能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邓玉顿足捶胸的叫喊着,似乎是满腹委屈无处诉,又哭起来了。
 
  刘裕民安慰了邓玉几句,又问道:“李武没有跟你说过?”
 
  “没有,他在十月八号凌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要出去一趟,并没有说其他东西。后来,李武到了广西,还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后,他说只是出去走走,并没有说别的。我到十月十三日看报纸后才知道李武是凶手。”
 
  刘裕民也相信了邓玉的话,便说道:“那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就权当你说的是实话,那你现在还能跟李武联系上吗?”
 
  “他的手机一直关着,我没办法跟他联系,不过,我想,他还会跟我打电话的。”
 
  刘裕民沉思一阵,叮嘱邓玉道:“那就这样吧,一旦李武跟你打电话,你就告诉他,千万不要出现在大城镇上,特别是那些车站码头上,尽量往偏远的农村躲,想办法逃到国外去。只要公安局抓不到李武,这案子就结不了,也不会牵扯到你我的身上来。你想想吧,万一他被抓住了,就凭着你是他亲姐姐,你也不得干净。而一旦别人知道你和我的关系,那就更加不得了,肯定会有人造谣生非,说是你指使李武杀害了李素珍,以达到和我结婚的目的,那你我是跳到黄河里都说不清啊。”说到此处,刘裕民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继续叮嘱邓玉道:
 
  “另外,如果李武再跟你通电话,你一定要嘱咐李武,想办法越境出去,至于到国外以后,如果生活上有困难,我们帮他。如果逃不出去,万一被警方抓住了,也只能这样坦白:他是因为缺钱花,才到市政府二院去盗窃,事先并没有选定目标,也不管是哪一家,看到有一户人家没亮灯就撬开门进去偷东西,不料和回来的家庭主妇遭遇,于是把她杀了。后来,因为听见有人喊门,便匆匆忙忙的制造了一个假现场逃跑了。记住,你要特别特别嘱咐李武,千万不能说事先就选定了目标,而是盲目进入某一户人家作案。”
 
  “知道了。”邓玉小声回答,伸出手来拉住刘裕民表白道:“裕民,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你相信我吧。”
 
  “好了,好了,”刘裕民不耐烦的回答:“人已经死了,还能怎么的。我现在得上公安局走一趟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公安局的王军老谋深算,很可能已经盯上了你。你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已经受到警方监视,你要多加小心;另外,你的电话也许受到监听,你更要留心一点,反正李武跟你通话的时候,你就当毫不知情,切记,切记。”
 
  邓玉点头称是,刘裕民又交代道:
 
  “小玉啊,王军跟我是老同学,我们同学之间经常聚在一起,他想他八成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只是平时装不知道罢了。我想啊,到时候,如果万一他向你询问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可不要瞒着,免得弄巧成掘,你可以承认这一点,但也只能承认这一点,别的都不说,特别是不能承认你有要跟我结婚的想法。”
 
  邓玉听着,只有点头的份。刘裕民说完起身要走,邓玉把他送到门口,不安的问道:
 
  “裕民,等下你还过来吗?”
 
  “看情况吧。”刘裕民说毕,疾步走了。
 
  看着刘裕民急匆匆的背影,邓玉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刘裕民的话明白无误的表明了,跟她一样,刘裕民同样不希望李武被缉拿归案,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被牵涉进去。刘裕民不愿牵涉进去,无疑是要保护名声;她不希望被牵涉进去,是为了逃避罪责。其实,邓玉和李武早就密谋过要杀害李素珍,好让自己扶正,享受市长夫人的荣华富贵。但他们密谋来密谋去,却设计不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好办法来,只能待以时日。
 
  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十月八号凌晨,当时,她还在睡梦之中,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邓玉接了电话之后,才知道是李武打过来的,只听见李武在电话中慌慌张张的说道:
 
  “姐,我要出一趟远门,很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
 
  邓玉听罢大吃一惊,问道:“李武,你要去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姐,这事你帮不了我,到明天,你就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跟你多说,反正我还会跟你联系的,今后,如果我有困难要你帮忙,你可一定要帮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裕民家死人了。”李武小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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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邓玉听了大吃一惊,问:“死了谁?”
 
  “反正不是刘裕民。”李武说到这里挂了电话,邓玉再打过去时,李武已经关机。
 
  其后邓玉再也睡不着,一遍又一遍的拨打李武的电话,但他再也没有开机。第二天一大早,邓玉跑到李武住的地方去找他,也没有寻到他。
 
  上午,有关李素珍凶杀案的消息在整个L市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到此时,她才想到这案子必是李武所为。没想到,李武竟然在让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铤而走险,一个人动手就把李素珍干掉了。邓玉为此提心吊胆,深恐自己会牵涉进去,一度产生过逃到外面避避风头的种种想法。不过,她并没有潜逃。事后一想,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超然度外。因为这是李武单独作案,她并没有参与谋划,更没有介入行动,哪里有罪?而且,他们姐弟情深,凭她对弟弟的了解,李武是决不会让她牵涉进去的,即使李武被公安局抓获,也不会说半句不利于于她的话。当然,这几天,她也是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来的,特别是当抓拿李武的通缉令出来后,更加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一则担心李武被抓,到案情大白之日,于她名声不利;二则担心刘裕民会因此弃她而去。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看来,刘裕民比她更焦急,更不希望看到李武归案,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有这样一个人物想办法去遮着掩着,邓玉也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
 
  刘裕民从邓玉家出来后,也不急着去公安局。他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在跟王军谈话的时候,该诚实的地方尽量诚实,免得惹上不必要的嫌疑。
 
  这天下午,王军守在办公室里等候刘裕民,但刘裕民就是迟迟不来。一会儿,张文从李武的故乡返回公安局,向王军汇报了他这几天在李武故乡的调查结果。综合目前所掌握的情况,两人一致认为,李武已经潜逃在外,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地并非易事。一方面只能被动的寄望于通缉令和悬赏令发挥作用,更重要是主动的从监听邓玉的电话中得到可靠线索。
 
  接下来,王军和张文开始一道分析邓玉的电话详单。详单显示,在平时,邓玉跟李武之间的电话来往基本上固定在每两三天一次,即使是在十月七号,他们也只通过一次电话。在十月八号的凌晨,他们还有过一次联系。以后,李武的手机就停用,姐弟之间的电话往来也就中断了。但就是在邓玉的这张电话详单上,一个来自广西某边境城市的长途电话让王军与张文深感事态严重。这个电话是十月九号打过来的,如果这是李武打给邓玉的电话,那就充分说明,李武在十月九号就走到了国境线边上,可能有越境出逃的想法,而十月九号至今已经过去了六天,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越境了?
 
  王军马上与当地警方取得了联系,请求对方协助调查。并派张文带人即刻动身,赶往那个边境城市。
 
  张文领命之后,带上行旅,和一名刑警一道动身前往广西。在他们登上火车的同时,有三个生意人打扮的汉子尾随其后上了火车。待张文和同伴在广西下车时,这三个人也跟着下了车,而且,其中的一个人在鬼鬼祟祟的跟踪着他们。这些,张文和他的同伴并没有察觉。
 
  张文走了以后,王军焦急不安的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一连几天,警方都在全天候的监听邓玉的电话,但事到如今,电话监听员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这几天邓玉和李武之间根本没有电话来往。王军不得不怀疑,邓玉是不是因为已经得知公安局正在缉拿李武,便改变了与他联系的方式?但监视邓玉的人也没有发现她在街头的哪一个电话亭打过电话,邓玉办公室的电话也没有任何疑点,莫非他们姐弟之间已经失去了联系?
 
  到晚上八点半之间,刘裕民的电话终于过来了,他在电话中一叠声的向王军致歉道:
 
  “老王,本来说好了下午就来见你,但偏偏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耽搁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真不好意思,劳你久等了。”
 
  王军客气道:“哪里哪里,要是你市长大人忙不开的话,我来找你就是了。”
 
  “不必了,还是我来找你,我们在哪里见面?”
 
  “那就在我办公室见面吧。”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刘裕民说完挂了电话。
 
  王军在办公室恭候刘裕民的到来,满怀希望他能向警方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早日将李武抓拿归案。不过十来分钟,门铃一响,刘裕民已经站在门口了。他一进门,便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懊悔不禁的埋怨道:
 
  “老王,想不到,真是做梦想不到呀,凶手竟然是李武这小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衣冠禽兽,算我刘裕民瞎了眼了。”
 
  “怎么,你认识李武?”王军故作惊奇道。
 
  “又何止认识?”刘裕民哀叹一声,犹豫一阵,不安的对王军说道:
 
  “老王,我还是把那些事情告诉你吧。不过,我今天在这里跟你说了,就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你知,你可要为老朋友的名声着想呀。”
 
  王军点了点头,刘裕民苦笑一下,便说起了自己的那段荒唐经历。
 
  “几年前,我得了一场病,就在L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正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认识了邓玉,她是我的责任医师。邓玉小我十二岁,生得漂亮,人也热情大方,对我也备及关怀,很快地,我们成了好朋友。到后来,我出了院,还跟她保持联系,不管身上有病没病,经常以看病为借口去见她。如此一来,那里的医师护士就暗中批排,说邓玉在有心要傍上我这个副市长。邓玉对此很不满,就把这事跟我说了。我当时呵呵一笑,没有表态。其实,自从跟她相熟后,我也存了一份心,想把她发展为自己的情人。唉,是男人,谁不爱蛾眉少?”刘裕民说到这里,望着王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说下去道:
 
  “有一次,我就把自己的想法当玩笑告诉了邓玉,没想到,邓玉默许了。后来,她真的变成了我的情人,我们之间来往了好几年。”
 
  “后来呢?”王军插话道。
 
  “后来,到今年年初,我们就很少来往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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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有不测风云啊,还不是因为钟子贵那帮子人一同出了事?他们不都是败在二奶手上吗?我也害怕了,想及早抽身退步。”
 
  王军沉默了一阵,又问道:“老刘,你的意思是,你们只是很少来往了,但并没有完全斩断。”
 
  刘裕民长叹道:“唉,剪不断,理还乱呀,我确实舍不得她,她也没有要斩断的意思,我们还是有来往。感情这东西,真的让人纠缠不清。”
 
  “那在你们来往的过程中,邓玉有没有提出要你离婚,再跟她结合的要求。”王军漫不经心的问道。
 
  “偶尔也提过,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她。”
 
  “为什么?”
 
  “不为什么”刘裕民回答道:“总之,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跟李素珍是大学时恋爱而结合的,感情很好,我不能背弃她,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
 
  王军听了在心中暗笑:什么不能背叛她,什么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其实在行动上你已经够背叛的了,已经够不道德了。当然,他不想对刘裕民作任何道德评判,接着问道:
 
  “邓玉有没有坚持要和你结婚?”
 
  “没有,我跟她说得很明白,如果我抛妻再娶,会影响我的名声,也会影响我的前程。如果我没了前程,那我就是一个光溜溜的刘裕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不能给她了。邓玉也理解我的难处,没有坚持。再说,我也给了邓玉补偿,给她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她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都会给她解决,如此一来,她也满足了。我劝过她,要她忘了我,赶快找一个人结婚。她也答应了我了,准备另找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和我断了。”
 
  “那李素珍知不知道你跟邓玉之间的事?”王军又插话道。
 
  刘裕民自嘲道:“纸包不住火啊,她当然知道了,但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她知道以后,就迷上了打麻将,也不大热心家里的事情了,动不动就对我发脾气,变成了一个河东狮子。我自己也觉得理亏,从此十分让她,结果,我就有些惧内了。”
 
  王军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又问道:“那你跟李武是怎么认识的?”
 
  刘裕民解释道:“当然是通过邓玉介绍认识的,李武就是邓玉的亲弟弟。他们姐弟俩从小就没了父母,靠爷爷养着。后来,邓玉被一个邓姓人家收养,从那之后就改名换姓了。我认识李武时,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只能到处找工打,居无定所,收入也不稳定。邓玉希望我能给李武解决工作问题,我则想让李武重新回学校读书,毕业后再安排他一个好工作。但李武认为自己年纪大了,不愿意再上学。我也没办法,就送他去通达汽车修理厂学修车。李武这个人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修车,一直在通达干活。我跟通达的老板很熟,老板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李武的待遇很不错。这个李武,平时很内向,话不多,也不滥交朋友,也不爱玩,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三不打牌,身上没有一丝坏习气,看上去象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我也喜欢他,没想到,他竟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刘裕民说到这里苦笑不禁。
 
  王军打断了刘裕民的话,问道:“那你认为,李武现在躲在什么地方?”
 
  “这个,这个……”刘裕民有意糊弄道:“我觉得他躲在老家的可能性大,他的老家山高林密,很容易找到藏身之地。另外,李武以前是走南闯北的找工作,很难说他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不过,我倒觉得,如果外逃的话,他逃到北方的可能性大,因为他以前在东北呆了几年,在那里有很多朋友。”
 
  王军听了这话,很是失望,也无意再提邓玉是否知道李武的藏身之所。就在他和刘裕民攀谈之间,当班监听邓玉电话的小马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向王军汇报道:
 
  “王队,发现了新情况。”
 
  王军听说,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走出办公室,急问道:“什么新情况?”
 
  小马兴奋道:“电话,我们已经监听到了他们的电话,您来听录音吧。”
 
  王军请刘裕民在办公室稍等,便跟着小马去了录音室。
 
  一进门,王军就问小马道:“从哪里打过来的,是手机还是固定电话?”
 
  “从云南中缅边境的一个小镇上打过来的,是用固定电话打的,现在正在核实那个固定电话的具体位置。”小马回答。
 
  王军听了大吃一惊,恨道:“天,这小子又逃到那里去了。小马,你赶紧核实电话的具体位置,及时通知张文,火速转道赶往云南,跟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取得支持。我看啦,这小子可能想逃到国外去,我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在他逃出国门之前截住他。”
 
  王军交代完毕,打开了录音机。经过片刻的静音之后,录音机吐出了一段长长的对话。
 
  “姐,你还好吧。”这是一个男低音,李武的声音。
 
  “我很好,李武,我告诉你,从今以后,我没有你这个弟弟了,你竟然能干出那样的事来”这是一个女子咬牙切齿的高音,邓玉的声音。
 
  “姐,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跟你说,我已经看到报纸了,我知道刘裕民的老婆李素珍被人杀了,他家那个保姆也被人杀了。如今,警察把我列为通缉犯,正在到处找我。但我实话告诉你,我没有杀人,李素珍和那个保姆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两个人,她们长得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呢。”
 
  “李武,到这个时候了,你最好跟我放诚实一点,你实话告诉,你到底杀人没有?”
 
  “没有,真的不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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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你又能是谁?”
 
  “姐,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保姆是谁杀的,但李素珍肯定是另外那两个人杀死的。”
 
  “什么?还有两个人?那他们是不是你的同伙?”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也没有任何同伙。”
 
  接下来是片刻静音,静音过后,只听见李武解释道:“姐,那天晚上,我也不是想到刘裕民家偷东西,我只是想从他家里翻出他的一些黑证据来。”
 
  “你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我气不过,他为了自己的前程,想一脚就把你踢开。因此,我想到他家里翻出些黑证据来握在手里,这样才能拿捏住他。”
 
  “李武,姐早就跟你说过了,别去打他的歪主意,只要保护好的名声,他的官当得稳,自然少不了有我们的好处。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做这样的事,总要事先跟我商量商量吧。如果你跟我说了,我肯定不会让你干,你就不会有今天。”
 
  “姐,你真是糊涂,这些当官的一个个贪淫好色朝三暮四昧良心,正是要在这个关键时候拿到他的一点黑证据才算捏住了他的七寸。以后,他升了市长,我们就更没拿捏不住他了。”
 
  “李武,你别乱批排刘裕民,我跟他之间有真感情,你可不许望邪处想。再说,我们要捏住他干什么,我现在有了房子,有了车子,什么都不缺,我也知足了,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名份,争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强求。李武,你这事情干得好糊涂,你看你看,现在你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姐,我真的没有杀人,是那两个人干的。那天晚上,我勾开刘家的门锁后,到他家的卧室里找东西。我把那个密码箱撬开后,没有发现什么黑证据,就把里面的钱全装到了袋里。我正准备撬另一个密码箱时,就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了。我以为是刘家人回来了,赶紧拿着那密码箱钻了到床底下。不大一会儿,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卧室门口,他们没开灯,就站在门口,用小手电筒把卧室照看一遍后,走开了。我看到那两个人都蒙着脸,带着手套,手里还拿着枪,鞋子上也套了鞋套。我起先还以为他们也是进来打劫的,但后来,我听到他们没有到别的卧室里翻东西,倒是下了楼。我从床底下爬出来一看,看见厅屋里有两团黑影子,我就知道他们并没有出去,而是守在前厅里,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也只好爬回到床底下等。等了好久,我听到其中的一个人就打了个电话。”
 
  “什么电话?”
 
  “姐,那个电话,我就大致跟你说一两句吧。我听见那打电话的人问了一句:大哥,怎么还不见刘裕民回来?后来又听见打电话的人这样回答:大哥,你放心吧,反正我们不管是公是母,回来一个就做一个,按原计划,搞一个煤气中毒的现场就是了。”
 
  王军听到这里,禁不住握紧了拳头,暗骂了一句:“果然另有案情。”
 
  只听见邓玉继续问道:“那你还听到他们说什么没有?”
 
  “没有。我就一直趴在床底下,连大气都不敢出。过了一阵,我又听见有人开门进来,才叫出了半点声音就被止住了,紧接着又是一阵细微的拖动声,然后就静下来了。我觉得他们肯定在采取什么行动了,想趁此机会赶紧逃出去,就脱了鞋子,从床底下爬了出来,站在卧室门口等机会。过了一阵,我看见厨房那边亮起了灯,有些响动。我猜测那两个人都在厨房那边杀人,便提着鞋子小心翼翼的走了下来。我走到门边后,穿了鞋子,轻轻的拉开门溜了出去。但我关门的时候还是有点响动,这样就惊动了里面的人,我刚刚下了一层楼梯,就听见有人追了下来,赶紧拨腿就跑。就这样,我在前面逃,那人在后面追,但他没有叫喊。我逃到院子的后围墙边,看到那围墙特高,心想这下完了。好在我命不该死,正好那里有一棵树,我爬上那棵树,吊着树枝踩到了围墙上。这时,那个人追到了围墙下,但这时我已经站到了围墙上,谅他抓不到我了,便对他说:兄弟,我们今天是冤家路窄,不巧碰上了。既然我们都是同路人,大路朝天,人各一边,何必相煎呢?”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问我是从哪家出来,我告诉他是刘裕民家。那人不等我说完,抬手就朝我开了一枪。我一蹲,枪子从我的肩头擦了过去。我哪里还敢停留,就贴着围墙上滑了下去,提着那个袋子跑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报案?”
 
  “姐,我自己也吓懵了,哪里还晓得报案。再说,这不是给我自己添麻烦?到后来,我逃到广西之后,看过一份报纸,才知道刘裕民的妻子李素珍被人杀了。现在我仔细一想呀,那两个人其实并不是要杀李素珍,主要是想杀刘裕民。哼,他们要杀就杀吧,反正这些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杀了也好。”
 
  王军听到这里惊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这案情如此迷雾重重,原来这中间还隐藏着如此诡秘的杀机。看来,这案子还远远没有侦破,才露出了一点点眉目呢。王军来不及多想,只听见李武的声音道:
 
  “姐,既然公安局都怪到我的头上了,我也不能束手待死,我现在正在想办法,逃到外国去。”
 
  邓玉劝道:“李武,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别逃。你到外国,日子也不好过。既然没杀人,你怕什么,你就回来投案自首吧。”
 
  “姐,我怕,我怕万一警方抓不到那两个人,就拿我垫背,到时候我会死得不明不白。不如干脆逃到金三角去,我身上也有些钱,到那边去干贩毒的行当,说不定几年后我就成了巨富,到时候我改名换姓再回来投资,就没有人会翻我的旧账了。”王军听了觉得好笑,只听见邓玉继续劝道:
 
  “李武,你还是听姐的话吧。姐求你了,姐就你这么一个弟弟,你去了国外,谁知道到底会混成什么样子?你这一去,我们这一辈子只怕再也不能见面了。既然你没有杀人,根本不必担心什么,你就回来自首吧。姐也会帮你想办法洗刷清楚的,再说,刘裕民也不会撒手不管,他未必不想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找到真凶吧,你也要相信警方能抓到真凶呀。总之,你犯的罪,再怎么样也不够判死刑,最多判三五年。你还年轻,在牢房里呆过这几年后出来再好好做人还来得及。李武,你回来吧。”
 
  又是好一阵静音过后,只听见邓玉又哀求道:“李武,你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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