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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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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10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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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夜凶杀


  南芒山,莽莽苍苍,方数千里,高两万尺,横亘在蜀州之南,楚州之北。这里地处亚热带,气候温湿,水量充沛,土壤肥沃,山高林密,禽兽众多,历来为百族聚居之地,确实是一个居家养人的好出处。一道道溪流,从南芒山脉的千沟万壑之中奔泻而来,汇集成一条浩浩汤汤的大河,这就是香水河。香水河冲出蜀州,闯进楚州后,在一条数百里长的大峡谷中横冲直撞,东奔西突,劈开一个之字形的大弯之后,终于挣脱了崇山峻岭的重重束缚,掉头向东,冲进一片广袤的平原,顿时失去了那种碟傲不驯的气势,变得开阔而柔静,象一条碧蓝的玉带,缓缓地向前流去。香水河在楚州境内流过数十洲县后,又接纳了自北而南的青水河,汇成一股更加势不可挡的力量,滚滚向东。L市就处在香水河与青水河的交汇处,这是一个大中城市,方圆上百里,人口数百万,它地处南北要冲,扼东守西,带山襟河,历来是一个兵家必争之地。它的西面,是延绵起伏的南芒山余脉,大大小小的山峰象汹涌的波浪滚滚而来,冲到L市城外数里处,已经是强弩之末,只留下几个平缓的山坡,便嘎然而止了。就在这几个山坡之间,香水河与青水河合二为一,名字还叫香水河。在流经L市的时候,香水河又温柔的绕了一个弯,象一位多情的少女,把L市静静的搂在怀里,亲昵一阵,才依依东去,注入烟波浩淼的九百里大梦湖。
 
  一座黑森森的大山,像一位痴心不改的情男,亿万年来就一直站在L市的西北角,默默地注视着悠悠不尽的香水河,目送它东去……东去……,流入远远的天尽头,这就是松山。河水从不停步,松山无法追赶,它只能让心中的热泪化为点点滴滴的山泉,汇成一道涓涓的溪流,脉脉地溶入香水河中,陪它一起奔向遥远的大海。
 
  此际正是黄昏,斑斓的余辉为松山披上了一层浑黄色的外衣,暮气渐升,在烟笼雾绕之下,松山平添了几许忧郁。晚风吹过,鼓起松涛阵阵,象千军万马,含枚疾走,象飞瀑急流,穿空而过,松山寺的晚钟声就伴随着这一阵阵松涛飘入人们的耳际。悠扬的钟声就象是一脉清泉,穿越了时空的间限,从一个遥远而幽古的灵境传来,涤去了尘世的欲念和烦恼,使人宁静,令人淡泊。
 
  松山寺是一个小寺院,它坐落在松山半山腰一块兀出的大石岩上。因为受地基的限制,寺庙的规模并不大,小小三间庙堂,分上下两层,分别供奉着如来,弥勒,观音,庙里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料理香火。庙虽小,但精巧别致,红墙黄瓦,画栋雕栏,倒也古香古色,特别是那几尊佛像,栩栩如生;那一座铁钟,古迹斑斓,这些都是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文物。数千年来,松山寺就一动不动的立在这里,象一个超越了生死时空的存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流经它脚下的香水河,任凭涛生潮没,寒来暑往,绝不动容。它的四围是参天古木,将庙宇掩藏在一片浓绿之中,平添了十分幽古与神秘。松山寺虽小,但因其年深月久,名僧辈出,在当地人心目很有份量,所以香火旺盛,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朝佛者前来焚香许愿。这不,尽管已经是黄昏,香客都已散尽,但还是有一个中年男人沿着那条之字形的石径从山脚下朝松山寺走了上来。
 
  来人中等身材,略瘦,一头稀疏的黑发,白净的脸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镜,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额门,细长的睫毛,尖鼻子,小嘴巴,小下巴,整张脸上寻不出一丝皱纹,看上去比他的实践年龄要小很多,还像是一个大男孩,确实是个典型的文弱书生样。他叫刘裕民,现年四十岁,正担任L市副市长。
 
  刘裕民因何而来?他此行不是为了公事,也不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而出来观光赏景。他到这里来别无它事,不过是想到松山寺去抽一张签问问自己的前程。当然,身为一名共产党的干部,堂堂的副市长,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种求神问佛的勾当,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他特意选在这个时候才过来。此事说来虽近荒唐,细想倒也是无奈之举,事情还得从他的仕途说起。
 
  二十年多前,刘裕民大学毕业后,来到L市重型机械厂工作。在机械厂工作期间,因为学识出众,技术过硬,工作尽心尽责,刘裕民可谓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他先是工程师,然后是技术科长,车间主任,分厂厂长。重型机械厂在八十年代后期一度濒临破产的边沿,当此之时,人心涣散,厂将不厂。刘裕民临危受命,担任了重型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兼总经理,出任之后,刘裕民使出浑身解数,硬是让机械厂起死回生,变成了一家红红火火的企业,并使机械厂生产的多种产品打入国际市场,不仅为国家创收了大笔大笔的外汇,还让L市的名声远飘欧美。刘裕民也因此名声鹊起,一度被评为全国知名企业家,劳动模范,全省十佳青年。L市前市委书记看中刘裕民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便把他调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主管全市工业。在副市长的任上,刘裕民也干出了一番实实在在的政绩,让好多家濒危企业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因此深得全市工人兄弟的好评和爱戴,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工人阶级的救星式人物。“哪里来了刘裕民,哪家厂子就脱贫”,这样的顺口溜一度被全市工人广为传颂。许多人都认为,凭刘裕民的能耐,在不久的将来,他必定会升任为L市市长。
 
  好景不长,前市委书记不久就退休了,刘裕民倍遭冷落。继任市委书记邬告上台后,和原市长动辄相左,上头没办法,只好将原市长调离L市,市委市政府的原班人马也随之大换血。新来的市长钟子贵本来无甚政绩可言,但因为钟是高干子弟出身,所以官运亨通,在争夺市长之位的过程中,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刘裕民挤落马下,成功的坐到了市长的位置上。钟子贵上任以后,和市委书记邬告里应外合,千方百计的排挤冷落刘裕民,好在人大与政协在关键时候极力运作,刘裕民才保住了副市长这一头衔,但他的工作却从那之后变成了分管他不大内行的文教卫,也不再象以前那样频频跟在市长市委书记的后面出现在L市电视台和L市日报上。几年来,刘裕民深感沉埋之苦,一直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等待时机,东山再起。
 
  机会终于等来了,就在几个月前,L市政坛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地震,市长钟子贵和另一名常务副市长相继垮台。此事肇始于今年年初,钟子贵的几个旧二奶因为恨他喜新厌旧,厚此薄彼,只听新人笑,不管旧人哭,眼睁睁看着她们各自经营的非法产业一个个遭受查封,不管不顾。旧二奶们愤恨之余,联合起来,铤而走险,把钟子贵贪赃枉法巧取豪夺的事情抖得满天飞,还一层层的往上面递材料,天天到省委省政府静坐。上面派人来查实,而钟子贵手下的那班人马并不是铁板一块,昔日的虾兵蟹将们眼看钟子贵气数已尽,都争当识时务的俊杰,一下子就涌出了大量弃暗投明的人物,把钟子贵历年来大大小小的丑事全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结果钟子贵一败涂地,被送进了监狱,常务副市长其他一大批官员也被牵五挂四的带到了牢房里。
 
  钟子贵垮台后,市长这一职务暂时空缺。刘裕民因为是前任市委书记提上来的,一直是钟子贵这班人马排挤冷落打击的对象,所以他不仅没有牵涉进去,反而日益走红。而且,据知情人士透露:在侦查钟子贵乱法的过程中,处处都发现了市委书记邬告的影子,邬告已经进入了省纪检官员视线,不日将被双规。刘裕民身在L市高层,不会不知道这一情况,因此也在暗中高兴。而特别让刘裕民意气风发的是,省里的高官也知道他的能干,在钟子贵垮台后,便点名让刘裕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这一切都让刘裕民觉得自己是否极泰来,福星高照,升官有望。虽然本市的报纸和电视上还是称他为刘副市长,但实际上,刘副市长已经在行使市长职责。又因为在旁边还另有一两人眼巴巴的盯着市长这一位置,这些人都在暗中较劲,极力运作,上面的人也举棋不定,因此,市长这一人选至今没有确定下来,最终鹿死谁手,一时还难见分晓。所以,尽管刘副市长行使市长职责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却没有争得那个代理市长的头衔。因此,市政府的日常工作在一场明争暗斗中开展得并不十分顺畅,给全市老百姓的生活也带来了诸多不便。现在,全市人民都在举首翘待新市长赶快出台上任,把L市的局面稳定下来,早日走上正轨。
 
  刘裕民当然更加焦急,本来被沉埋了好几年,现在有了个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当然不能轻易放弃。想想自己,要政绩有政绩,要能力有能力,人也年轻,还有一个博士学位,而这些正是其他几个竞争对手都不具备的,因此,无论从哪方面讲,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无可非议的市长人选。当然,他也知道,能力也好,政绩也好,学识也好,这些只是一个方面;在另一方面,他也煞费苦心,跑也跑了,送也送了,要也要了,反正该运作都运作了,但至今就是连那个代理市长的头衔还是没有落到头上来,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是病急乱投医,想到佛陀面前来问一问了。
 
  刘裕民抬头朝松山寺的方向望了望,一缕白云环绕在黛黑的山顶上,整片森林笼罩在一层乳白色的山雾中,夕阳的余辉透过密密的树梢,洒落在松山寺金黄色的屋顶上,为它凭添了几许庄严肃穆。一群群飞鸟在半空中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绕了几个圈子,终于隐没在密林之中。看着这些,刘裕民不禁脱口而念道:“山寺微茫背夕昏,鸟飞不到半山空,上方孤磐定行云。试上高峰窥皓月,……”
 
  走完这段长长的石级,刘裕民来到了松山寺门口。此时,香客都已经走尽,松山寺沉浸在一片幽凉寂静之中。小和尚正在庙外打扫落叶,他是一个哑巴,看见刘裕民到来,咿咿呀呀的朝他直摇手。刘裕民对他笑笑,径自走进庙门,一眼就看见老和尚正盘坐如来的塑像面前,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喃喃的念经。刘裕民站在老和尚的身边,正不知如何开口时,老和尚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来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施主,我们要关门啦,你改天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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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为难道:“我今天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来。”
 
  和尚没有回头,继续说道:“那施主您应该是政府官员了。”
 
  刘裕民抱拳恭维道:“大师果然通神,一猜就中。”
 
  “不是通神,”和尚笑道:“平常百姓要来就来,大可不必回避什么。当官的就不同啦,他们信马列主义,是无神论者,怎么能唯心主义?要唯心也要避开群众的眼光啦,哈哈。”
 
  和尚说完后,回过头来看见了刘裕民,吃惊不小,赶紧站起来,一迭声的施礼道:“原来是刘市长大驾光临,里边请,里边请。”
 
  刘裕民看见老和尚,也吃惊不小,这和尚不就是L市的一名政协委员吗?在大会小会上,他们早就见过不少面,虽然算不上朋友,但彼此都是认识的。想想自己特意选了这样一个时刻乔装而来,为的就是不让人认出他来,不想偏偏碰上熟人了,而且是官场中的熟人,能不尴尬?刘裕民勉强笑笑,说道:“大师,您忙吧,我就不打扰了,我也是刚从山上观光下来,顺路进来看看。”
 
  “那我就带您随喜随喜吧。”和尚说着请刘市长上楼,刘也不再推辞,心不在焉的跟和尚在楼上楼下看了一遍后,便告辞欲去。老和尚看出刘裕民有心事,执意邀请道:
 
  “刘市长,既然来了,可别空手而归,要不,我给您求一张签,看看运程吧。”
 
  “不可信不可信。”刘裕民连连摇手道。
 
  “那就当玩儿吧。”和尚再三邀请。
 
  “好吧,既然大师这样盛情,我再推托就不好意思了,抽一张吧。”刘裕民说话之间,手忙脚乱的从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丢进了善缘箱。和尚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的拿出一只签筒,问明了刘裕民的生辰,便在佛陀面前焚起一支香,化了些纸钱,咿咿呀呀的唱颂一番,闭着眼睛摇出了一支竹签。
 
  刘裕民拿过竹签一看,是下签,禁不住心头一紧,脸色也变了。和尚看了签,恨恨望着自己的手,说道:
 
  “刘市长,刚才是我的手没拿稳签筒,这张不算,我再给您求一张吧。”
 
  “不必了,就这张。”刘裕民冷冷的回答。
 
  和尚也不再坚持,找出那张对应的签纸来,打开看了看,便把它递给刘裕民道:
 
  “刘市长您也是个明白人,这签文就不用我讲解了。在我看来,您本人也没有什么大碍。”
 
  刘裕民展开签纸看了看,上面是四句话:蝉扬嫩翼占高枝,螳螂铩羽雀出时,连理枝残琴弦断,新人不及旧人痴。
 
  刘裕民看完后,摇头说道:“不解其意,不解其意。”
 
  老和尚跟着摇头道:“天意从来高难问,您好自为之吧,时时在意,事事当心,绝无大碍。”
 
  刘裕民点头称是,抽签之后,他又在佛前焚上一炷香,暗暗许下一个愿,这才作别和尚,离开松山寺,下到山脚下的停车坪里,驱车回了L市。
 
  回到L市后正是傍晚,此时街上华灯初上,到处是火树银花,争奇斗艳,车灯拥簇,汇成一道道星河。喧嚣的声浪与滚滚的红尘把整个L市变成了一个热烘烘的不夜天。刘裕民望着车窗外的夜景,不由自主的笑了,心里油然而涌起一种异样的亲切感。是啊,毕竟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家工厂,每一片住宅区,他无不了如指掌。而且,目下他正是L市一个举足轻重人物,他相信自己不日必定成为L市市长,成为真正掌管这个城市的主人。
 
  刘裕民回到家里,在他的书房里坐下来后,拿出那张签左右琢磨,就是猜不透其中的含意。螳螂铩羽,连理枝残,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话,那么他的运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杀机与灾祸呢?佛陀无言,他们漠然的坐在莲花宝座上,给凡人一些怎么也无法猜破的暗示,任人世间如何生生杀杀,就知道拈花微笑,这就难怪他们是神仙。看来,这签言所指,只能待以时日才能见到分晓了。不过,和尚说了,他本人并无大碍,只要时时在意,事事当心就行。对此,刘裕民深感庆幸。他知道,就算这次不能如愿的占到高枝,只要留得青山在,像他这样的人,终究有出头之日。
 
  刘裕民还坐在办公室一个劲的琢磨着这张签,这时,手机响起来了,他心中一喜,以为是情人来电话,忙忙的拿来一看,却是妻子李素珍打过来的。刘裕民有些失望,让手机响了好一阵之后,才懒懒的去接听。
 
  只听见李素珍在电话那头问道:“喂,今天你那同学不会来了,你回家吃晚饭吗?”
 
  “我在家里呢,你打什么电话嘛。”刘裕民说完就挂了电话。又开始琢磨起签来。签上有蝉,螳螂,黄雀之字。明明是蕴含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意呢,那么这签是不是暗指了这一场官场之战呢?如果是的话,那么这里到底谁是蝉,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呢?这一场争夺会不会又是几年前的那场市长之争的翻版呢?刘裕民想来想去,越想越糊涂,越想越沮丧,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成为那只注定要被捕的蝉。这也难怪,刘裕民也算在官场上混了几年,深知其中的奥妙,他自己出身于农民之家,无根无基,在官场无枝可依;另外,他的家底也不算厚实,无力经营起牢实的关系网,就凭着两点,他可谓是羽翼不丰,过于稚嫩,难免不成为被捕的对象。唉,还是不去想这些吧,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好尽力而为了,至于结果,那就听天由命吧。
 
  不去想螳螂黄雀,刘裕民又开始琢磨起连理枝残这几个字眼来。连理枝残,是不是暗指他和李素珍的婚姻会破裂呢?离婚,这确实是近年来一个让他剪不断理还乱的问题。他有这个想法,李素珍也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夫妻俩并没有付诸行动,平时也就是李素珍说说而已,他则想想而已。他不敢离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则他和李素珍是学生时代恋爱而结婚的,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尽管这些年来,夫妇俩经常磕磕碰碰,但夫妻情份未破,尚不至于非离不可;二则他毕竟是一个副市长,还有心往上爬,不得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再则为了孩子,也该戒急用忍,等孩子大一点再说吧。不过,对于李素珍,他有时候还是有很有几分怨愤,但这怨愤说起来又毫无理由,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色心作怪,喜新厌旧,被那个年轻漂亮的情人迷住了心智,想做陈世美又不敢做,因此经常在内心的无端的异想天开:这世上每天都有那么多人死于非命,有出车祸的,有被强盗杀死的,有被毒蛇咬死的……如果这样的事情恰好轮到李素珍的头上,那对他而言,该是一桩多么称心如意的美事呀。不巧的是,老天不肯从人愿,这样的美事偏偏没有发生,刘裕民不免有些失落。不过,失落之余,他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实在太歹毒,因此失落之后又是自责,自责之后不免对李素珍多几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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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后,他又着眼于新人与旧人来。新人不及旧人痴,那这是不是佛陀在劝诫他,不要鬼迷心窍,要好好珍惜糟糠之妻呢?扪心自问,刘裕民也知道李素珍对他的好是那个情人所远远不及的。情人除了比李素珍年轻漂亮外,就知道向他要这要那,把他当作摇钱树,说穿了就是看中了他手中的权和钱。但李素珍却不是这样,她牺牲了自己的事业,为了他,为了孩子,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却从没有希求过任何回报。即使李素珍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为了保全他的名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旁敲则击几句,有时候不闻不问。当然,对于丈夫找情人,李素珍自身也有难言之隐,她几年前犯乳腺癌,一对乳房被双双切除后,在丈夫面前是英雄气短,也就能容忍他在外头养一个情人。
 
  在书房里想了好久,刘裕民又良心发现,又一次在内心里暗自发誓今后要真心诚意的对李素珍好,再也不要去做那个升官发财死老婆的美梦,慢慢的和情人断了关系。必须保全声誉啊,否则政治生命受到影响,那就太不值得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嘛,在外头养情人,这本来是缺德事,身既不修,家则不齐,又何以为官作宰治国平天下?
 
  正在反躬自省之间,刘裕民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翻来一看,信息是情人邓玉发来的,也就是这样一句话:亲爱的,我回来了,想你。

  看着这条信息,刘裕民喜上眉梢,情不自禁的回味起邓玉的千般妩媚,万种风情来,刚才那些要如何对李素珍好,要如何和邓玉断绝关系的种种想法一下子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关上书房的门,喜滋滋的拨通了邓玉的电话:
 
  “喂,小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刚刚回来啊。”电话那头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刘裕民听着,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柔声软语的问道:
 
  “小玉,你吃晚饭了没?”
 
  “还没有呢。你呢?”
 
  “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去吃晚饭吧,你选一个地方。”
 
  “不嘛,我不想吃。”那头嗲声嗲气的又在撒娇了。
 
  “那你也不能饿肚子呀。”
 
  “饿死算啦,免得你心烦。”
 
  “那怎么行,你饿死了我会心痛死的。你说,到什么地方吃饭。”刘裕民笑嘻嘻的回话。
 
  电话那头也跟着娇笑一阵,骂一句讨厌,然后吩咐道:“算了吧,我也累了,不想出门了,你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苟到哪个好一点的店子带几样菜过来,上我家吃如何?”
 
  刘裕民得令后,再也无心去揣摩签上的话了。干脆把纸条撕了,丢进废纸篓中。得趁李素珍还没有回来,赶紧离家去见邓玉。
 
  主意一定,刘裕民换了一身衣服,匆匆的梳洗一番后,便开门欲去。不巧刚刚打开门,正好看见李素珍站在门口。
 
  刘裕民一惊,满脸陪笑道:“回来啦。”
 
  “回来了。怎么?你又要出去呀?”李素珍不满的问。
 
  “有点急事,有点急事。”刘裕民吞吞吐吐的解释。
 
  “什么急事?”
 
  “见一个同学。”刘裕民搪塞。
 
  “你那同学不是早就说过今天不会来了吗?”
 
  “还有别的同学嘛。”
 
  “什么同学?”李素珍穷追不舍。
 
  “哎呀,你问这些干什么?不就是出去会会同学嘛,一会儿就回来。”
 
  李素珍注意到刘裕民的打扮,冷笑一声,讽道:“好呀,刘裕民,真有你的呀,衣服穿得这么靓,头发梳得这么光,我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想去见那个狐狸精吧,你去呀,我不拦你。”
 
  刘裕民毕竟有点心虚,马上就表示妥协,故作委屈道:“好吧,我不去,不去,不去——”
 
  刘裕民说完返身进了书房,一会儿李素珍走了进来,问道:
 
  “裕民,你那同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过来,那笔钱放在家里不太好,赶明天我还是存到银行去吧。”
 
  刘裕民还在生闷气,也不给李素珍好脸色,丧声说道:“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管。”
 
  “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些钱不是为你准备的吗?”
 
  刘裕民一看李素珍神色不对,马上就软了语气,说道:“钱,还是留在家里吧,过几天我就上省委找人。”说到这里,刘裕民想趁机缓和一下气氛,玩笑道:“素珍,到时候,这么大一笔钱送了人,你可不能瞎猜疑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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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哪里猜疑过你,真是的。我才不愿意管你的那些破事情呢,你爱怎么干就怎么干,”
 
  “刚才不是吗?”
 
  “哼,你别自作多情。”李素珍扬着脸笑道:“我不过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这钱的事,现在没事了,你就去见你的同学吧,省得你留在家里给我看脸色。”
 
  “那我真的去了哦。”刘裕民试探性的问。
 
  “你去吧。”李素珍说完就走了出去。刘裕民不放心,追着李素珍问道:
 
  “素珍,你可真的同意了?我快去快回好不好?”
 
  “你去吧。快去快回。”李素珍满口答应。
 
  刘裕民如获大赦,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拉开门,轻轻的关上,疾步走了。
 
  下楼后,刘裕民打车去一家饭店,要了几样菜,打包之后,贼头贼脑的提着饭菜进了邓玉的家门。
 
  这是一套装潢华丽的居室,新疆地毯,进口灯饰,整套红木家具,大屏幕彩电,日本产音响,可谓是光摇朱户,金玉盈门。刘裕民进屋时,邓玉刚好从浴室中出来,她一丝不挂,身上就斜披了一块浴巾。看见刘裕民进来,邓玉故作惊讶的尖叫一声,朝他粲然一笑,骂一句下流讨厌,一扭腰就进了卧室。刘裕民色迷迷的看着她,也忘了放下手中的饭菜,跟了进去。邓玉见他进来,把浴巾去了,扭着腰,摆着臀,随手便拿一件半透明的丝裙套在身上,拥着刘裕民,半推半拉一起出门了。
 
  接下来两人一起用餐,刘裕民慢慢的饮着一种壮阳药酒,一边色迷迷的看着邓玉。邓玉一手端着一只高脚酒杯,小口小口的品味着红酒,若无其事的迎着刘裕民那贪婪的目光。她的姿态非常优雅,高贵中夹杂着一种玩世不恭傲气,确实是一个让男人们眼馋心动的尤物。一头浓密的黑发油光泼溅,如云遮雾绕,两弯细长的柳叶眉上摇拽着春意秋愁,让人意诱情牵;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里翻腾着波光水影,令人痴迷沉醉;一张圆润的樱桃嘴含嗔吐喜,使人遐想联翩;她肌肤如雪,体态阿娜,双峰饱满,玉腿修长,浑身抛洒着一种让男人们欲罢不能的诱惑。
 
  刘裕民看着邓玉,举杯相邀道:“来,小玉,我们干一杯。”说毕,刘裕民率先一饮而尽。
 
  邓玉喝了一口,发嗲道:“干爹,你真坏,想灌醉我呀。”
 
  “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来,我们再干一杯,喝个痛快。”刘裕民嬉笑之间又举杯相劝碰。
 
  邓玉停杯不饮,笑骂道:“干爹,你明知道我不能喝酒,就想着把我灌醉,你多坏啊,我可不干。”
 
  “别什么干爹干爹的,多别扭呀,叫刘哥不好吗。来,干一杯。”刘裕民说着又举杯强劝,邓玉勉强抿了一小口,已经是满脸红晕,她坚决不肯再喝酒,歪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望着刘裕民嗤笑,看去令人魂销。刘裕民忍不住伸手在邓玉的大腿上捏了一下。
 
  “干爹,你真坏。”邓玉笑骂之间在刘裕民的手上拍了一下。
 
  “男不坏女不爱嘛。”刘裕民回答一句,并不住手,慢慢的往上模。
 
  邓玉轻轻的按住了刘裕民的手,诱导他的手慢慢的上移,直到刘裕民的手停在她的乳房上时,邓玉长叹了一声,说道:
 
  “干爹,你别诱火我了好不好,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想早一点休息。”
 
  “怎么啦,出去旅游了一场,还是心情不好?”刘裕民假意儿埋怨一句,那双手在乳房上轻轻的抚弄不休。
 
  “还不是旅游太败兴吗?”邓玉愤愤的骂一句,向刘裕民说起了旅游中的种种不如意。住宿不好啦,伙食太差劲啦,多处挨宰啦……总之,这旅行社的人简直是骗你没商量,起先说得天花乱坠,让你不好意思不相信他们,等到交了钱,上了路,根本就不肯兑现那些承诺。游客们白白当了冤大头不算,还找不到一个出气的地方。
 
  刘裕民耐着性子听完了邓玉的牢骚,许诺道:“下次我带你去旅游,包你吃好住好玩好。”
 
  邓玉噘着小嘴撒娇道:“你带我出去,那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个牛年马月呢。再说,我是再也不敢去旅游了,你看我吧,就为了这趟旅游,花光了全部积储,现在变成了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啦,你可不能看着我饿死,一定要帮帮我啦。”
 
  “哎呀,又跟我哭穷了。好的,你说吧,你要多少钱。”刘裕民说着,从身上掏出了钱包,邓玉看见,轻轻一扬手,把钱包拿了过去,将里面的钱悉数拿出来,又把一张百元的票子放进里面,这才把钱包塞进刘裕民的裤袋里,说道:
 
  “反正你是大干部,工资不动,老婆不用,留一张给你打个车就够了。”邓玉说话之间就把钱收进了自己的包里。刘裕民苦笑不止,央求道:
 
  “你就不能给我多留几张吗?”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想找姑娘呀,没门。”邓玉娇痴一笑,又强调道:“干爹,我这是为了你好,为你的身体健康着想啊。”
 
  “好吧,好吧,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刘裕民说话之间抱着邓玉亲嘴,邓玉轻轻的抵住了他,小声说道:
 
  “别这样吧,干爹,我还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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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看邓玉是这个样子,心有不甘道:“怎么还是心情不好啦,我的姑奶奶,我们好几天没有在一起了呢,你就不能替我想想吗。”
 
  邓玉含着笑,眼睛一眨一眨看着刘裕民好一阵,突然开恩道:“好吧,你先去洗个澡,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刘裕民一跃而起,兴冲冲的进浴室净身了。邓玉把餐厅收拾完毕后,走进客厅,打开影碟机,放了一个A片。一会儿刘裕民光着身子走了出来,看见电视机屏幕上那些淫荡的镜头,欲兴大发,三下五除二的剥下邓玉身上的裙子,两人就在沙发上调笑起来。
 
  调笑之间,邓玉看到刘裕民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趁机又抛出了一个要求:
 
  “干爹,我这趟旅游的飞机票和住宿票,你可以想办法帮我去报销吗?”
 
  “这个,这个。”刘裕民还在沉吟之间,邓玉似乎生气了,起身欲去,刘裕民一急,一把扯住邓玉,满口答应道:“过几天我找人给你报销就是了。”
 
  “好几千呢。”邓玉有意畏难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邓玉这才坐回到沙发上,和刘裕民缠绵了一场,眼看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刘裕民借故离要走,邓玉拉住他不放,依在他身上撒娇道:
 
  “干爹,你每次都是这样,完了就急着要走,今天可不行,我不让你走,就要你陪着我。”
 
  刘裕民犯难道:“我还要去开会呢,等下我开完了会,再过来陪你不就是了。”
 
  “又是开会,开会,你哪有这么多会要开呀,我可不信。”
 
  “国民党的税多,共产党的会多,没办法呀。”刘裕民说着又强调道:“今天晚上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呢,我能不参加吗。”
 
  “不信不信就不信,你明明是怕老婆,急着要回家。”
 
  “好吧,就算我是怕老婆。”刘裕民无奈道。
 
  邓玉听罢长叹一声,放开了刘裕民,突然掩面而泣道:
 
  “我就知道你怕老婆,你心里只有你那个没乳房的老婆,你跟我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说要跟我结婚,其实是骗我的,你根本就不敢离婚。”
 
  刘裕民看到邓玉这个样子,俯身安慰道:“小玉,我是真心爱你的,你放心吧,我会离婚的,会跟你结婚的。”
 
  邓玉这才抹了一把眼睛,抬头问刘道:“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不会要我等到你老婆死了以后才跟我结婚吧。”
 
  刘裕民敷衍道:“等等吧,等孩子大一些了,我就跟她离婚。再说,她犯过癌症,谁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呢,你耐心一点吧,”
 
  “可你总该想办法啊,山不转水转嘛,白道不行,为什么不用黑道?”邓玉大声说道。
 
  “什么?黑道,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我警告你,别打这样的主意。”
 
  刘裕民说着,一转身,疾步走到门口,拉开那张防盗门,愤然而去。
 
  邓玉望着那张慢慢合上的门,恨恨的念叨道:“哼,想让我白等一场,没门,你走着瞧吧。”
 
  念叨之间,邓玉想起了什么,拨打了一个电话。
 
  离开邓玉后,刘裕民在大街上转了几个圈子,便打个电话,叫司机过来接他。
 
  不大一会儿,司机开车过来,把刘裕民送上了回家的路。
 
  坐在车上,刘裕民的身子有些倦怠,云雨之后的愉悦感早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唉,就是为了那一片时的风流,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且不说还要想办法给邓玉报销几千元发票,这些钱他可以找一个冤大头经理或者老板承担,但他身上那几千元现金,可是他自己的实实在在的钱啊。这也太不合算了吧。
 
  “女人怎么这么贪心呢?”刘裕民在心中默默的自问着,想想自己,本来已经给邓玉买了那样一套房子,给她装修,买家具,足足花费了几十万,还给她配了一辆小车,也是十多万。他原以为花费了这么多,邓玉就会心满意足了,不会无休无止的问他要这要那了,不料她还是那个样子,每次两人一见面,邓玉总会毫不留情的榨干他身上的钱财。
 
  “每次都闹得不愉快,唉,以后再也不找她了,报销发票,没门。”刘裕民恨恨的想着,禁不住笑了。不过,这是自嘲的笑。他知道,他以后不可能不找她,也不可能不会想办法帮她报销发票。没办法啊,他还只有四十多岁呢,还有那种欲望呢。偏偏自己的老婆连乳房都没有了,在老婆面前,他早已提不起一点性趣。但在邓玉的身上,他每次都能找回年轻的感觉,找回男人的自信,品味那种酣畅淋漓的刺激,销魂蚀骨的愉悦。他不能没有她,也舍不得离开她。是啊,男人不偷香,发育不正常,男人不花心,多半是神经……。谁叫自己是男人,而且是有权有钱的男人呢。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就是为了买一个快乐吗?
 
  “哎呀,还是不去想这什么合算不合算吧,百金买骏马,千金买美人,万金买高爵……男人的身上有几个钱,不就是这样花销吗,有些人还千金只为买一笑,有些人还不爱江山爱美人呢,我虽说花了一些钱,但毕竟得到了她啊。”刘裕民这样想着,又有些坦然了,开始思谋着找一个什么样的经理老板替邓玉的发票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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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在大街上疾驶,眼看离家越来越近,刘裕民有些忐忑不安了。钱包里就只剩下区区一百元钱,等下让李素珍发现了,该如何解释呢?要知道,那笔钱还是李素珍在早上给他的。他本来是计划用这笔钱去招待一个重要的客人,不料竟落到了邓玉的腰包里。原来,几天前,刘裕民那个在省委当秘书长的同学来了个电话,跟他约好今天见面。刘裕民夫妇得知这一消息后,兴奋不已,他们筹划把那个同学请到家里,好好的招待他一场,打点一些礼物,顺便拜托他再在上面替刘裕民多牵几根线,再多多活动,争取早日把市长的位置拿到手。为了实施好这一计划,李素珍还特意准备了一大笔现金,给刘裕民作活动经费。不巧的是,那个同学今天没能践约,改变了行期。因此,这几千元钱,按照家里的规矩,他是应该还给李素珍的。李素珍掌控着家里的经济大权,刘裕民的工资奖金福利金一概都要上缴给她。当然,李素珍所能控制的只能限于这些,刘裕民的另外一些收入,李素珍就鞭长莫及了。要是在平时,他的钱包里多几千元少几千元,李素珍根本就发现不了。但这几天是假期,他一没有开过会,二没有剪过彩,三没有视过察,根本没有进益,不能填补这一亏缺,偏偏李素珍对于这几千元钱心中有数,真不好糊弄啊。如果李素珍知道他无缘无故的又少了几千元,就会咬定他把钱给了情人,就会大发雷霆。李素珍一旦发威,那可够他受的,刘裕民越想越觉得后怕。
 
  刘裕民还在考虑着该如何去糊弄李素珍时,车子就快到家门口了,无奈之下,他向司机借了一笔钱,这才踏实下来。
 
  刘裕民的家在市政府二院,这是一个占地将近两百多亩的大院落。数年前,市委和市政府办公地点就设在这里,占地面积也不过几十亩。后来,市委市政府搬迁新址,那些办公楼一概被拆除,又迁走了外围的几百户人家,征收到一百多亩土地,然后在这里建起了一片高级住宅区,整个L市的高官要人就集中在这里居住下来,可谓是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市政府二院确实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自古以来,这里就是L市的衙门所在地。它像一个高台,前临香水河,背靠大黑山,高出L市市区几十米,一条宽街大道从院门口延伸出来,把它同整个市区连接在一起。
 
  市政府二院的外围是一圈土红色的围墙,这圈围墙高一丈多,宽一尺余,全部用钢筋水泥筑成,围墙顶上安装着密密的铁蒺藜。正是这道围墙,把市政府二院和外面的世界分割成两个不同的天地。围墙外是平民百姓的生活天地,围墙内是达官贵人的独有空间。
 
  迈进院门,便进入了一个别具洞天的世界。院子的正中间是一条笔直的主干道,可供四辆汽车排行。主干道就象是蜈蚣的躯体,从躯体上又分出一条条或弯或直的小径,直达每栋楼房每一个单元的楼梯口。整个大院里绿树成荫,花香四溢,芳草萋萋。随处可见的是那一丛丛修竹,一株株古木,一爿爿鲜花。这里是亭台曲水,那里是假山喷池。院子还设有网球场,篮球场,小球馆,棋牌室……等等等等,反正外界所有的娱乐设施,这里都应有尽有。
 
  当然,最惹行人驻足观望还是那几十栋住房。这些住房,即使在外面,也无一例外的透露出主人家的富贵奢华。那些仿古的黄色琉璃屋顶流露出一种庄严肃穆的皇家气派,家家户户的阳台和窗户上都装上了坚实的不锈钢防护栏,似乎都在极力的表达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高傲气派。每个单元的入口都是一道坚实的大铁门,也似乎在刻意渲染那种拒人千里的贵族意识。楼底下是一排排车库,更似乎在向外人无可争辩的证明,这里是非比寻常的富贵之地,繁华之乡。
 
  刘裕民在楼梯口下车后,吩咐司机开车离去,抬头朝自家的窗口望了望。窗口没有灯光,看来家里没人,他估计妻子李素珍是到什么地方打麻将去了。想着家里还放着一大笔现金,李素珍居然不留在家里,刘裕民内心里有几分不满,便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素珍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刘裕民不悦道:“素珍,你又在打麻将呀?你的瘾也太重了吧。”
 
  李素珍在那头不耐烦的回答道:“是啊,我打麻将又怎么啦?瘾重又怎么啦?你不高兴呀,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你不会回家呢。”
 
  “怎么会不回家?不回家我到哪里去?”刘裕民理直气壮的回答。
 
  “哼哼哼,鬼才知道。”李素珍在那头冷笑。
 
  刘裕民一听李素珍的语气不对劲,料她心情不好,马上转变态度,声音也软和起来了:“素珍,我哪里不高兴,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在哪里打麻将。”
 
  自刘裕民在外边找情人的事被李素珍逮住后,他自知理亏,对李素珍处处忍让三分,特别是在碰上李素珍心情不好时,他马上就谦卑讨好起来。
 
  李素珍在那边回答:“我在在李市长家打麻将。”
 
  “哦”刘裕民哦了一句,又陪笑着问道:“素珍,今天晚上你的手气怎么样?”
 
  “手气不好,臭死了。”李素珍说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刘裕民一听是在李市长家打麻将,沉吟一阵,决定暂不回家,先到李家去坐坐。李市长其实是李一鸣副市长。此君今年已经满六十,本来应该退休了,但就在他即将离任之际,市长钟子贵出事了,市领导班子一下子散了架,为了维持市政府的局面,李一鸣受到各方面的挽留,他也半推半就答应再干半年,最多一年。当然,挽留下来的李副市长大抵不问政事,就只参加参加会议,附和一下别人的建议,高兴的时候也画一个漂亮的圈圈,签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然后就乐呵呵笑呵呵的找人探讨书画琴棋诗酒花,回到家里则躲进书房专攻书法。在刘裕民的眼里,李一鸣也算是一个高人,他早年当过兵,因为能把毛主席像画得惟妙惟肖,转业后便来到L市搞文艺工作,从一个科员慢慢的干到副市长的位置上,也算顺风顺水。尽管在后来,凭他的能力已经不够胜任副市长之职,但十多年来,他还是四平八稳的在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刘裕民觉得,市委市政府的各级官员像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李一鸣却能在这样的格局当中充当一个不倒翁的脚色,肯定有他的独门功夫。刘裕民也知道,这老头子前半生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不贪不占,虽然能力有限,但确实做了好多实事,在群众中间留了一个好口碑。到后来,他眼看自己再也上不去,便学会了嘻嘻哈哈谈天气,躲躲让让推工作,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干到退休,算是老奸巨猾。刘裕民这个时候想拜访李一鸣,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老头子在上面有一些特别扎实的关系,消息很灵通,应该了解上峰在人事安排方面的一些情况,不妨找他套套,看能不能套出什么东西来。反正他跟李一鸣关系还算不错,特别是在钟子贵当政期间,他们都是坐冷板凳的人物,可算是难兄难弟。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在他刘裕民受省委省政府之托行使市长职责的这段时间,李一鸣还算配合他的工作,尤其是当其他几个人动辄与他相左的时候,李一鸣总会不失时机的站出来支持他。因此,在刘裕民看来,李副市长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刘裕民沉思片刻,转身去了李一鸣家。

  李家的住房是一栋跃式楼,娱乐室在下层。刘裕民进门后,和主人家客套一番,先到娱乐室,一眼便看见李素珍正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打牌。同桌有李一鸣的老婆肖翠娥,有L市另一名副市长胡高的大儿媳张敏敏,还有一个刘裕民不知其名的男子。看见刘裕民进来,肖翠娥要让位给他玩,李素珍制止住了。刘裕民站在旁边看她们打了一盘牌后,便上楼找李一鸣聊天。
 
  李一鸣的书房里挂着各色字画,大抵出自自己的手笔,最为显目的是这样一句诗: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此时,李一鸣正在专心写字,看见刘裕民来访,也不住笔,笑呵呵的指着他正在精心打造的那副字问道:
 
  “裕民,你看这幅字写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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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低头一看,李一鸣抄的是这样这样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好好好。”刘裕民看罢击掌叫好。当然他只能叫好,他对书法本来就一窍不通,自己写的字特别潦草,平时专门使用电脑打字,实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动笔,那里有资格去对别人的字评头品足?
 
  “这是我的一幅狂草,我自己也满意,关键是对联的境界。”李一鸣说着拿镇纸把那副字压好,收了笔,邀刘裕民坐下来,笑问道:“裕民,你平时难得到我家来做客你,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刘裕民掩饰道:“老婆在您家打牌,我来看看,顺便跟您聊聊。”
 
  李一鸣笑笑,问道:“这几天市政府的工作还好吧。”
 
  “焦头烂额。”刘裕民一脸苦笑。
 
  “又有什么麻烦啦?”
 
  “还不是那几个厂子发不出工资,工人们每天到市政府门口静坐。”
 
  “你想怎么解决?”
 
  “我倒是联系了几个老板,想把那几个厂子租给他们,让一部分工人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至于不能上岗的人,就用租金来发放他们的生活保障金。但我得建议在市政府会议上通不过,胡高认为市政府要稳定局面,首要的问题是必须重新树立威信,绝不能太软弱,当务之急应该是把静坐问题解决。他说乱世当用重典,把带头静坐的人抓起来判刑,来个杀鸡骇猴,其他人自然会老实回家,不就解决问题了,以后也就不会有人敢动不动就闹事了。”
 
  “不妥,这种只剪箭杆,不除箭头的外科疗法毫无益处。再说了,无产阶级专政不是针对工人兄弟的,他们没工作,衣食不保,才这样的。”李一鸣说道。
 
  “唉,治标不治本的事我决不同意,不管怎么样,他们仅仅是静坐,也没有怎么闹事,我们怎么能使用这种手段?我看啦,只要让他们的生活得到保障,就不会静坐了。”
 
  “是啊。”李一鸣说着站起来,叹道:“这其实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可我们的某些干部就是置若罔闻,方法粗暴。裕民,我支持你的做法,改天开会时我一定到场,坚决站在你这一边。”
 
  “那就太谢谢您了。”刘裕民说着,又埋怨道:“本来发放了一笔生活保障金给那些工人,但这钱一下到那几家工厂里,就象水流进了沙漠,连影子都找不到,根本没有流到普通工人的口袋里,你说工人们能不气愤吗?他们正是为了这事情才过来静坐啊。我在会上骂了人,但胡高认为,那些钱至少流到了干部的口袋里,这样就能把干部队伍稳定下来,只要干部队伍稳定了,就有办法让群众稳定下来。他认为目前的静坐,是少数别有用心的人在瞎起哄,再怎么样也拱不翻天。李市长,您说说看,他这样说有没有道理呀,他哪里不明白民为本的道理,这明明是跟我唱反调嘛。”
 
  “别气,别气,要允许有不同的意见。目下最紧要的想办法给工人发一笔生活费,就能稳住他们。”李一鸣说着站起来,拿出一张纸来,又重新润笔,狂草了一幅字,对刘裕民道:“我就送你这几个字,你自勉吧。”
 
  刘裕民凑过去一看,是这样一句话:雄剑挂壁长鸣久,一朝跨海斩苍龙。
 
  李一鸣收笔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刘裕民一笑。刘裕民也像明白了什么,心头大喜,谢道:“李大哥,真是太谢谢您了。这幅字,我就拿回去挂在书房里。”
 
  李一鸣笑道:“你先别性急,现在墨迹未干呢,就先放在我这儿吧,改天我裱一裱,亲自给你送过来。”
 
  刘裕民慷慨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也无以为谢,改天就请您上我家喝一杯酒。”
 
  “好好。”李一鸣满口答应。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李一鸣又谈到了书法上,刘裕民不想久留,敷衍几句,起身告辞。
 
  从李一鸣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后,刘裕民又下到娱乐室看看。此时,李素珍正在气呼呼的摸牌出牌,嘴里怨言不断,不是骂自己手气太臭,就是数落上家张敏敏把牌卡得太死。刘裕民坐到李素珍的身边看她打了几盘牌,觉得没趣,起身告辞欲去。他才走到门口,李素珍叫住了他,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
 
  “裕民,你先别走,你来替我打几盘,我回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晦气洗干净了在回来扳本。”
 
  张敏敏闻言大不满道:“还洗什么澡嘛,玩几盘就散了。”
 
  “那不行,我输了这么多,怎么能玩几盘就算了?反正我不管,今天晚上玩通宵,谁也不许走,我洗完澡就过来。”李素珍说着强拉刘裕民坐下,急急忙忙的出门而去了。
 
  刘裕民不大喜欢打牌,但又不敢拂李素珍的意,不得已坐到了牌桌上。这时,张敏敏推说肚子不舒服,到厕所里呆了好一阵才出来重新上桌,又口口声声的说道:“今天晚上我就舍命陪君子,刘市长你可不能走,我一定陪你干通宵。”
 
  刘裕民笑着打趣道:“陪我干通宵可不妥,玩几盘你就回去陪你老公干通宵吧。”
 
  张敏敏嬉笑着回击道:“刘市长,你老婆回去洗澡了,你还打什么牌,赶快回去跟她一起洗鸳鸯浴,干通宵啊。”
 
  “我们老夫老妻了,还什么鸳鸯浴,那是你们年轻人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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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们老什么老,四十来岁的人,正是虎狼之年呢。”张敏敏说话之间丢了一张二饼,刘裕民手上正好有一张一饼和一张三饼,便吃了这张二饼,打趣道:
 
  “敏敏,这样的东西可别丢了,丢了就没女人味了。”(二饼喻指女人的乳房)。
 
  “到外边去找不就是了。”敏敏不失时机刺了一句。刘裕民知道自己说话不小心,正好被张敏敏抓个正着,暗中批排他因为李素珍没乳房,到外边找情人。刘裕民勉强笑笑,想到张敏敏的和公公之间的暧昧关系,便有意丢了一张八饼,张敏敏一看,把牌一推,大笑道:“我和了。”
 
  刘裕民趁机唉声叹气道:“哎呀,这是一张烧火牌,怪不得你一见就能和。”(八饼全部是黑色圈)
 
  张敏敏恨恨的盯了刘裕民一眼,回击道:“碰到别人的二饼就放炮,刘市长真是快人快事。”
 
  就这样,刘裕民和张敏敏一边相互斗嘴,一边打牌。他的手风很顺,张敏敏也不怎么卡牌,刘裕民连连得手,赢了不少,顿时来了兴致。就这样,刘裕民在那里打牌,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却不见李素珍上来。刘裕民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他也有了些倦意,想催李素珍赶快上来替换他,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刘裕民以为李素珍还在忙什么别的事,便合上手机,继续打牌。一会儿张敏敏又推说肚子不舒服,要求散场。肖翠娥死活不肯,因为刘裕民上场后,她变成了大输家,要求至少打到十二点才准散场。张敏敏又暗示刘裕民该散场回家了,刘裕民虽然想散,但看到肖翠娥不高兴的样子,也不想违她的意,便附和她的提议,打到十二点准时散场。
 
  刘裕民再玩了几盘,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便再一次拨打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有些不安了,便叫李家的保姆过去把李素珍叫上来。保姆才一出门,张敏敏大叫肚子痛,坚决不打牌了,捂着肚子起身而去,这牌局也只好散场。刘裕民帮肖翠娥收拾牌桌后,又坐下来和她拉话。
 
  不大一会儿,保姆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看见刘裕民,保姆大喊道:
 
  “刘市长,不好了,你家没有亮灯,那门怎么也叫不开。我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煤气味,你老婆只怕是煤气中毒了。”
 
  “啊。”刘裕民闻言大吃一惊,起身就往家跑,肖翠娥和保姆也跟在后面跑了下来。李一鸣本来已经上床睡觉,一听说这个情况,也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跟了过来。

  刘裕民跑回到家门口,果然闻到了一股煤气味。他大叫一声:“不好。”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冲了进去。
 
  屋里漆黑一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煤气味。刘裕民来不及想什么,一路把灯打开,疾步往浴室冲去。待他进入浴室时,一眼就看见李素珍赤裸裸的躺在浴缸里,眼圈和嘴围都是乌紫色,他上前一探,呼吸和心跳都已停止,四肢也有些僵硬了。刘裕民见此,顿时如被雷轰,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欲哭无声。他在里面愣了片刻,转身冲出浴室,大呼救人,马上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这时肖翠娥和保姆已经走了进来,两人走到浴室一看,先是那保姆吓得尖叫一声,跑了出去。好在肖翠娥是医师,她蹲下去在李素珍的鼻孔和心口上仔仔细细的探了探,望着刘裕民摇了摇头,拿一块浴巾盖在李素珍的身上,便试着给她做人工呼吸。
 
  刘裕民稍稍清醒后,疾步走出浴室,在厨房里寻找煤气泄漏的源头。他听见了嗤嗤的冒气声,循声寻去,只见煤气灶上放着一只烧水壶,壶盖被冲开了,热气正从缺口里冒出来,正是这个烧水壶的下面的灶头上,还在嗤嗤的冒煤气。刘裕民一把关了灶头,打开排气扇和窗户,这煤气味才慢慢的散尽了。
 
  肖翠娥给李素珍做了一阵人工呼吸,没有起效,哀叹着站了起来。这时李一鸣也走了进来,他听肖翠娥说明情况后,跌足叹息一番,对刘裕民说道:
 
  “裕民,人命关天啊,赶快报案吧。”李一鸣说着,叫刘裕民和肖翠娥再别动现场,马上拨打了当地建设路派出所的电话。
 
  建设路派出所近在咫尺,不过几分钟,派出所所长莫铁坤带着几个民警来到了现场。莫铁坤在浴室里察看了一通,又向刘裕民,肖翠娥,李一鸣了解一些情况后,便下结论道:
 
  “刘市长,李素珍系煤气中毒而死,这肯定是一场意外事故。现在看来,应该是她烧开水时没注意,水开后,忘了关火,结果开水溢出来,浇灭了明火,这样导致煤气泄漏,进而引起煤气中毒致死。”
 
  莫铁坤说着吩咐随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民警把李素珍的死尸抬出来,帮忙准备后事。刘裕民站在浴室门口拦住了他们,怒道:
 
  “你们先别动,我还是报告公安局,让刑警队的人过来看看再说。”
 
  确实,刘裕民隐隐若若的感到李素珍死得不明不白,他觉得其中至少有两点解不透:第一:李素珍回来后,为什么不开灯?未必她有意自杀?但这不大可能啊,她明明说好了,洗完澡就过来打牌。再说,这几天她也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自杀的苗头?第二:李素珍根本就用不着烧开水的,洗澡用热水器,饮水有纯净水,怎么会突然之间烧起开水来?而且这一烧水就要了她的命,这就不解了。因此,他觉得莫铁坤的结论过于草率,决定报告公安局,请刑警过来查个明明白白。
 
  刘裕民拨通了L市公安局的电话。
 
  这时已经是晚上零点,值班民警接到刘裕民的报案电话后,意识到此事发生在一个副市长家中,更加不敢怠慢。他嘱咐刘裕民尽量保护好现场,及时把这一情况通知了刑警大队长王军,同时向公安局局长周汉良作了汇报。
 
  刑警大队长王军得知这一消息后,带上刑警张文,朱亮,法医赵洪等一干人马,立即驱车赶往现场。
 
  王军今年四十岁,刚入不惑之年,二级警督,中共党员,目前担任L市刑警大队队长。他中等身材,健壮结实,国字脸,扫把眉,生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高鼻厚唇,平时不苟言笑,一看就是一个严肃认真,足智多谋,沉着稳重,精明能干的人物。确实,王军头脑灵活,思维缜密,考虑问题周到细致,总能做到疏而不漏,细而不繁。另外,王军精于射击,虽无百步穿杨之神技,往往是弹无虚发,素有神枪手的美誉。他自警察学校毕业后来到L市公安系统工作,屈指算来,他在这条战线上已经奋斗了将近二十几个年头,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也有过不少深刻的教训,干刑侦工作特别在行,被当地人呼为L市的福尔摩斯。
 
  张文现年三十多岁,二级警监,中共党员,目前担任L市刑侦支队队长。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五,豹眉虎眼,直鼻厚唇,一看就是个威武雄壮之徒。他身材扎实,四肢粗壮,孔武有力,尤擅于搏击,长跑,是犯罪分子闻之胆寒,见之鼠窜的人物。张文正值而立之年,血气方刚,工作上特别卖力,一旦投入其中,就能尽心尽责,经常是几天几夜不休息,连续作战,也不会感到疲劳,是有名的拼命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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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朱亮三十岁,几年前从基层派出所调入L市公安局。一级警监,中共党员,目前任刑侦支队副队长。在职务上,他和张文是上下级关系,在工作中,他们是一对好搭档,在平常生活中,他们更是一对好朋友,可谓是契阔谈燕,生死与共。朱亮在部队里当过侦察兵,退役后到警察学院进修几年,有丰富的侦察经验和理论知识,已经被磨砺成为一把刑侦的好手。
 
  赵洪从事法医工作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在法医界颇有名声。他工作认真,细致入微,经验丰富,任何一点点细微的破绽都难逃他的法眼,往往能从一具看似毫无疑义的死尸上找出隐蔽至深的疑点来,为侦破工作找到确切证据,深得同事们的信赖。
 
  警车呼啸着开出了L市公安局的大门,往市政府二院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已是夜半时分,热闹了一整天的L市开始安静下来了。街上行人稀少,车辆寥寥,各色商铺早已关门打烊,各种商贩也已收摊歇卖,只有那些娱乐场所还在继续营业,在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当中烘托出一派盛世繁华。天空飘荡着密密的雨丝,洗净了喧嚣的浮尘,空气变得清新而湿润,那一排排路灯在经过雨水的洗浴之后,也分外的晶莹透亮,象是一只只含情凝睇的眼睛。一阵夜风吹过,带来阵阵微寒。王军坐在车上,闭目沉思。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不知道在前方等待着他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死者系煤气中毒而死,那么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抑或不过是一场意外事故?这一切在立案侦查之前都是一个谜。他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寻常百姓家,肯定不至于让他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但发生在一个副市长家就不一样了,其政治影响就远远超过事件的本身。如果真的是他杀,那也不大可能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案子。市政府二院可不是一块寻常之地,那里是L市的党政要员的宿舍区,其安全保卫措施无疑是全市最好的地方,一般犯罪分子是轻易不敢到那地方去作案的。当然,市政府二院并不是一片首善之区,正因为那里居住着本市的达官要人,自然成为了盗窃份子眼中的一块富得流油的肥肉,历年来,市政府二院就发生过不少偷盗事件。为了加强那里的安全保卫措施,L市公安局特意为其配备了一支训练有素的保安队,又在旁边增设了建设路派出所。从那之后,市政府二院就很少发生过盗窃抢劫事件,那就更不用说谋杀案了,未必这样的历史就要在今天晚上被重新改写?再说,敢于到市政府官员家作案的歹徒肯定不会是寻常之辈,如果真的发生了谋杀案,其侦破的难度不可预料。而且,发生了这样的案件,给整个L市一百多万老百姓带来的恶劣影响也是可想而知的。
 
  另外,刘裕民还是王军的高中同学,两人一直过来往甚密,私交很深。现在,老同学家出了事,报了案,对他而言,无疑又多了一分责任,一层压力。但这些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迹象表明,副市长刘裕民极有可能就要升任市长。如果他们刑警大队不能把这件案子办好办妥,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无疑会大大的有损于公安系统在未来市长心目中的份量。退而言之,如果市长家的案子不能尽快侦破,无疑会使L市整个公安系统的形象在全市一百多万老百姓的心目中大打折扣,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它发生。
 
  一会儿,王军接到了局长周汉良打过来的电话,周汉良在电话中万分焦急的问:“王队,你赶到了现场没有?”
 
  “马上就要到了,周局。”王军的回答同样急切。
 
  “你们快一点,要赶快进入现场,我带一批人马随后就到。”周局交待完毕,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可见此时此刻,周局长的心情的同样不得轻松。
 
  接过周汉良的电话后,王军陷入了深思:对于L市而言,今年可谓是一个多事之秋啊。市长钟子贵出事后,一大批局级干部牵涉其中,L市公安局未能幸免。公安局原局长苟伟,和另两名副局长,其中一名副局长还同时兼任反贪局局长,这几个人都因为在侦查钟子贵贪污枉法的过程中涉嫌销毁罪证而一个个被革职查处,因此,公安局领导班子也散了架。于是又由市委和人大出面,把已经退居二线的前局长周汉良同志请回来重新主持L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周汉良受命于危难之际,面对的是苟伟留给他的一副烂摊子,也只能一步一步的收拾残局。他先是把公安队伍中的一批害群之马清除出去,撤换了一些中层干部。不过,周汉良的这些举动还是受到上面某些权势人物的肘制,未能完全如愿。他极力支撑之际,也深感无奈。重整河山待后生,周汉良把眼光放在了王军的身上。
 
  周汉良今年五十多岁,好几年前,就在他即将要坐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时,却意外的出局,又不明不白的被上面安排从局长和书记的位置上退居了二线。头几年,老周也是牢骚太盛伤肠断,结果肝也出毛病,肺也出毛病,胃也出毛病,本来一条好端端的汉子,不久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到后来,他修到了风物长宜放眼看的境界,从此迷上了钓鱼下棋拉二胡练太极,这心态一平和,身上的那些毛病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销声匿迹了。现在,老周重新出山,担负起领导L市公安局的重任,虽然在嘴巴上口口声声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但在实际上不可不谓尽心尽责,励精图治。他的从警年限将近四十个年头,从一个普通的干警,到派出所所长,到公安局刑侦支队长,再到刑警大队长,副局长,局长,也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树老成妖,人老成精。周局长虽然从政不大在行,被宦海风波抛到沙滩上晾了几年,但他的刑侦经验特别丰富,多年的警察生涯,把他的头脑锻炼得像豹子一样机警,眼睛象鹰隼一样锐利。他平时言语不多,待人和善,人缘不错,是一个人人皆知的老好人,就算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分子,也敬他三分。王军曾多年担任周汉良的助手,在工作中深的老周的批评指教,更得老周的信赖和厚喜爱,两人既是师徒,更是挚友。
 
  周汉良身体不好,做什么事都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便报请市委,要求尽快将王军提上来,先任副局长,一年之后再升任局长。市委组织部已经原则上同意了周局长的提议,但走完那些相关程序还要一段时间。如今,尽管王军还是刑侦大队长这个职务,但事实上已经担负起主持全局日常工作的职责,周局长也心甘情愿的当梯子,一切都让王军拿主意,自己就搞些后勤工作,做做参谋,当当顾问,基本上是顾而不问。王军也有心上进,自然要在工作上尽心尽责,加倍努力,不辜负老周的栽培,不辜负老百姓的期望。特别是在L市政局未稳的这段时间里,要绝对保证全市治安的稳定,不能有任何差错,免得往周局长脸上抹黑,往自己的的前程抹黑,让全市老百姓不安。如今,未来的刘市长家又发生了这样不可预料的事件,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王军能不感到忧心?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对于刑警而言,手头上没有案子,这日子就百无聊赖了。所以,王军总是生活在这样一种矛盾之中,既希望有案子,又担心出案子,特别是那些无从下手的案子。
 
  警车很快就开进了市政府二院。
 
  王军已经不止一次进入过市政府二院,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眼下的市政府二院在灯光夜雨之中更添了一种朦胧柔静之美,但王军无心欣赏这些,警车往案发现场疾驰而去。
 
  刑警们赶到现场附近时,只见那栋楼的楼梯口已经黑压压的聚集了好多人,楼梯上下也站满了人。这些人一个个神情紧张,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看到刑警到来,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通道。王军立即感受到这里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恐怖气氛,他默默的带着手下人走上楼去。
 
  王军还没有走到刘家门口,建设路派出所所长莫铁昆就迎了上来。
 
  莫铁昆跟王军是老相识,两人曾经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共事多年,虽然谈不上是好朋友,但平时见了面,都不可避免的要虚情假意客套一番。老莫也算是本市公安战线上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因此,建设路派出所成立后,局党委考虑到这个派出所的重要性,特别把莫铁坤调过来担任所长,官衔和待遇也特别从优,相当于副局长。莫铁坤到任后,很快就抓获了几个经常到市政府二院盗窃的惯犯,从此之后,市政府二院一片安宁祥和,莫铁坤的名字因此进入了市领导的耳朵里,尤其深得分管公检法的副市长胡高同志的器重。莫铁坤从此更加尽心尽责,又跟二院里的大小官员混得精熟,力图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关键人物中搏得一个好印象,把仕途烧得红红旺旺,争取日后也能在市政府二院谋得一席之地。
 
  但最近以来,莫铁坤的心里一直窝着火。就在苟伟下台的时候,胡高力挺由莫铁坤接任公安局局长一职,但胡高的力挺受到了多方的质疑和反对。一方面,莫铁坤由一个派出所所长直接升任公安局局长大大的超越了常规程序;另外,公安局系统还有比莫铁坤更胜任的人物,因此,胡高的力挺无法顺利通过。双方争执不下,于是市委出面调解,采纳了几个人大代表的建议,把周汉良重新请回来主持局面。周汉良回来后,在推荐副局长人选时,又坚决抵制了胡高的提议,没有将莫铁作为推荐人物,而是把王军列为重点推荐对象。因此,莫铁坤还是只能在派出所所长这个位置上呆下去,也不知到底要呆到哪个牛年马月才有出头之日。所以,莫铁坤不仅在内心里对周汉良不满,对王军也有十二分忌恨。既生瑜,何生亮?莫铁坤也在内心里赌了一口气,一定要紧跟副市长胡高,争取日后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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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44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铁昆看到王军后,跟他握握手,唉声叹气的说道:“老王,真是大不幸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就这样没了。唉,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粗心,烧水时不留神,让开水溢出来浇灭了火,结果煤气泄漏出来,就这样要了她的命。这纯粹是一件意外事故呀。”
 
  “你能肯定是意外事故?”王军追问道。
 
  “肯定是意外事故,错不了。”老莫回答得很坚决。
 
  听了老莫的回答,王军顿觉得轻松许多。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基本上用不着立案侦查了。他们所能做的,就是作一个煤气中毒死亡的结论,向刘裕民表示慰问。然后,出于老朋友的关心,再帮他办理李素珍的丧事就爱莫能助了。
 
  王军走到门口时,建设路派出所的几个民警还在现场,刘裕民就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抱头痛哭。
 
  王军看着刘裕民,深感怜悯,禁不住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对于刘裕民,王军还是比较了解的。刘裕民是一个干实事的人物,虽然在官场上混了好些年,但他的本质还是蛮不错的,很实在,够朋友,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官架子。而且,这几个月也是刘裕民风头正健紫袍照运的时候,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个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高兴份上,他的妻子李素珍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于他而言,确实打击不小。目下的刘裕民一脸霉像,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泪迹斑斑,眼睛也是红肿红肿的,耷拉着头,不言不语。看见王军带着刑警到来,刘裕民默默的站起来,向他点了点头,哽咽道:
 
  “老王,你仔细的帮我看看吧,我觉得她死得不明不白,有些怀疑呢。”
 
  王军把刘裕民按坐到沙发上,安慰道:“刘市长,你放心,我们来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张文劝散了楼梯上的围观者,朱亮布置好警戒线,随王军进入现场侦查。
 
  刘家的住房是一座跃式楼房,近三百平米,分上下两层。进门是前厅,前厅左边连着餐厅,餐厅接厨房,厨房边是浴室。前厅的右边连接着一间娱乐室,两间书房,一间会客室。前厅的后面是之字形楼梯,直达二楼。二楼前面是一个平台,平台通四间卧室。整套房子装潢考究,布置精当,用具别致,自有一种富贵排场。
 
  王军无心欣赏刘家的房屋,疾步进入浴室,一眼就看见了死者。死者正是刘裕民的妻子李素珍,她的尸身全裸,就坐在浴缸里,头歪靠在墙上,眼睛和嘴巴紧闭着,一副安然睡熟的样子。她的嘴周和眼围呈乌紫色,脸呈青灰色,身上也有多处紫色斑纹。从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搏斗和挣扎后留下的痕迹,看上去的确像煤气中毒而死。而且,她换下来的衣服首饰都整整齐齐的放在浴室的搁板上,钱包也好端端的摆放在衣服旁,钱包里还有近三千元现金和几张银行卡,根本不存在任何可疑的迹象。王军安排张文和朱亮带领其他刑警做好现场记录,提取指纹脚印,把整个房子内外仔仔细细的搜查一遍,同时敦促法医赵洪做初步尸检。莫铁坤在旁边看着王军如此布置,不断的劝止道:
 
  “老王,根本没有必要侦查,一看就知道,这是意外事故。”
 
  王军冷冷的回答道:“宁可疑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就算是意外事故,也要拿出意外事故的证据来,这人命关天的事,我们还是谨慎谨慎再谨慎吧。”
 
  莫铁坤不悦道:“那倒也是。不过,我觉得,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我们也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未必你们刑警的眼睛硬是比我民警的眼睛尖?我就不信。”
 
  王军不说话,冷冷的看了好一阵,这才回过头来对莫铁坤说道。“反正不能白来一趟,不管下什么结论,要让人家信服,就必须有足够的证据。老莫,你说是意外事故,但我偏要说不是,而且绝对不是。”
 
  莫铁坤有些尴尬了,追着王军问道:“老王,何以见得呀,明明是意外事故嘛。”
 
  “你再好好看看,好好想想。”王军没好气的回答一句,便出来向刘裕民调查案发情况。
 
  刘裕民平静了好一阵,向王军说起了案发前后的经过,说完后,刘裕民强调道:
 
  “派出所的莫铁坤所长认定李素珍系煤气中毒致死,是一桩意外事故。不过,冥冥之中我总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怎么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中毒死亡了?我还是不敢轻易相信他们的结论,就报告了公安局要求立案侦查。现在你们警察已经到了,但医师到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抢救,真是急死人了。”
 
  “看样子,只怕是抢救不过来了。”王军叹惜一句,又说道:“刘市长,依你这样说来,真是一件意外事故啦。”
 
  刘裕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当时我也觉得是意外事故,但我还是要求立案侦查。我想,不管是意外事故还是别的原因,也不管李素珍还有没有生还的希望,我都希望你们刑警能作出一个准确的,令人信服的结论。你想想吧,李素珍还不到四十岁呢,就这样去了,我怎么向她的娘家人交代清楚啊。再说,万一有人造谣说是我谋杀了李素珍,我也有个解释啊。”
 
  刘裕民正说话之间,楼下又传来了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不大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师走了进来。王军带着几个医师进去,医师们把死者抬出来,检查一番后,摇摇头,表示人已经死亡,回天乏术,便离开了。医师们才离开,公安局局长周汉良带着一队警察也赶过来协助侦查。整个现场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忙碌起来,王军更加感受到一股股无形的压力。
 
  莫铁坤看到周汉良亲临现场,便过去逢迎道:“周局长,您亲自出马,真让人感动啊。”
 
  周汉良不喜欢这一套,冷着脸走进浴室看过现场,了解到基本情况后,一走出来就毫不客气的批评起莫铁坤来:“莫所,怎么搞的嘛?这里可是你管的地盘。你们建设路派出所是全市最大的派出所,配备了最精干的人员和最好的设备,目的也就是为了保障二院的安全,结果还是出了事,你也有责任呢。”
 
  莫铁坤辩解道:“周局,这是意外事故嘛。”
 
  周汉良教训道:“真是意外事故吗?我一看就不象,你倒是轻而易举的就下了结论。”
 
  莫铁坤不甘心的问:“周局,您的意思是,这是谋杀?”
 
  “我只问你,你凭什么认定是意外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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