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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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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体》--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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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4-10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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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不算很高,不过却很陡。

  一女三男共四个年青人正在半山腰奋力向上攀爬着。

  此时正值初秋的午后,景色分外明媚,满山的葱郁中带着一点明亮的黄和醉人的深红,阳光也灿烂地倾泻下来。只可惜对四个年青人来说,没有一丝阴凉的陡峭山路并没有那么美好。

  “不用再往上爬了吧?”走在最后面的年青男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个还算平坦的地方,一手叉着腰,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走在他前面的,是队伍中唯一的女生,她听到问话后扭过头来,美丽的脸上绽出一朵嫣红的笑容,竟然被山色映衬得比阳光还要明媚。

  “当然要继续爬啊,你不想看到最珍贵的草药了吗?要知道最好的野生草药都生长在最绝顶、最险峻的地方呢!”

  “是啊,我们可是学中医的,如果连这些野生草药也没有见过,真是太丢人了啊!”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高个子男生也停住了脚步,不过并没有什么太疲劳的样子,只是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一停,这个四人小队就都停了下来。

  “好吧好吧,我们走吧!”队伍最后的那个瘦小男生摆了摆手,“别说这座小小的两阶山了,就是刀山火海在前面,当着我们学校第一美女的面,我也要闯过去!”

  “听你说的,好像我们要攻打魔山一样。”女生大方地笑,精致美丽的脸上,那双聪慧的大眼睛泛着一点点湖水蓝,“我们只是去采些珍贵的草药,作为我们这次草药学实习的作业。”

  “明白啦,女神农!”男生挽了挽袖子,一幅舍命陪君子的样子,“你不怕这山上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我当然就不怕累,我们走吧!”

  “我们是学医的呢,不应该相信神鬼巫蛊之说。”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位带眼镜的男生插嘴道:“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做人不要太嘴硬哦!”瘦小的男生争辩了一句,往上爬了几步,追上了前面的三个人。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眼镜男生却摆手阻止了他。

  “我们不争辩,事实会证明我的观点。”他指了指左边的一片密林,“我看这边的坡度还算和缓,我先下去一趟。”

  “你要干什么去?”女生有点讶异地问。

  “这个――不好意思,你知道,人有三急嘛,我们从早上上山,到现在可还没休息过哪!”他哈哈笑了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挥挥手,慢慢走到密林深处去。只见下面的树丛一阵纷乱的抖动,之后就归于平静,那个男生的身影完全被这绿色波涛淹没,好像被吞噬了一般。

  女生站在高处,望着同学的身影消失,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没来由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高个子男生殷勤地问,“累了吧?也是,我们爬了半天的山,根本都没休息。来,坐一下吧!”他说着,扶女生在一块山石上坐下。

  爬了半天的山,其实每个人都累了,不停下来还好,一停下来就有点走不动的感觉了,只希望眼镜男生能去得久一点,可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然而,眼镜男生却很久也没有回来,他们足等了半个多小时,脚下的那片密林还是寂静着没有任何动静,让其余三个人不禁有些不安和担心。

  “我去看看。”高个子男生站了起来,“这家伙一向马虎,别是掉进了什么陷阱里了吧!”

  从他们这个位置看下去,只有大丛大丛的树木高低错落着,如果有人隐身其中,他们是根本看不到的,更不用说是掉到什么洞里了。

  可是,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不呼救?难道是摔昏了?

  一阵山风吹来,恍然间有点阴冷的感觉,吹得人汗毛直竖,让女生心中疑虑的阴影没来由地扩大了,她想说些什么,却见那个高个子男生已经慢慢走到山坡下面去,隐没在树丛里。

  然后,没有动静。

    又是将近一个小时过去了,站在山坡上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好。

  “村民说的事――不是真的吧?”瘦小的男生犹豫迟疑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女生。

  “不会的,那不过是些迷信的说法。”女生说,语气虽然坚定,但眼睛却没有看向男生,而是注视着下方的密林。

  密林用死寂回答着她。

  “不然,我下去看看!”女生白着脸说:“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又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我们去山下找村民求助不好吗?”男生有点胆怯,拉住女生,提出个折衷的办法。

  “不行啊,等我们回去叫了人再返回山上就要天黑了,不仅不好救援,而且如果他们受了什么伤,就失去了第一抢救时间。”女生拧着弯弯的秀眉,强压住心中的不良预感:“还有啊,村民有多么害怕,你是知道的,他们决不会来半山以上的地方。”

  “那――”男生有点为难,眼神中涌上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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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个人中他的体力最弱,胆子最小,甚至连眼前的美女也不如。他也是最相信那个恐怖传说的人,一直不赞成上山。但是他们四个是一组的,而且那三个人都不信邪,偏偏要爬到山顶去看看。

  这两阶山的半山以上,已经有十年没有人上来了,一定有许多天然草药,比人工种植的要珍贵许多倍!

  现在草药没见到,那两位同学却诡异的失踪。他尽管很怕,但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能让一个女孩子到危险的地方去查看情况!

  “我去!你留下!”他咬了咬牙,“如果我过半个小时不回来,你就下山去报警。”

  说完,他不等女生表态,也不等自己被那未知的恐慌消耗掉最后一丝勇气,谨慎地向下面走去。

  他这一去,女生再也没有等到他回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抛下同伴下山去,也走向那片越来越显得深不可测的密林……

  一周后,原水市中医学院才得知,他们有四名去野外做草药学考察实习的同学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妈的,竟然让她住这种地方,这也太欺侮人了!

  程玲珑环顾着自己身处的房间,心里咒骂着,但脸色却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倔强。

  “没问题,有个地方住就好。再说了,这里还很清静呢,我就喜欢清静,可以睡得好,第二天也能玩得好!”她转过头对店主夫妇说,同时对追进来假关心、真看热闹的同事周立文努力扯出一个微笑。

  整她是吧?可惜她也有杂草精神,任他们怎么欺压,她也要顽强地坚持下去!

  玲珑是一家大型外资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业务能力一流,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之所以受到排挤,不过就是因为总经理夫人,也就是公司的财务主管宋心一直怀疑她意图勾引她的老公。

  其实她长得并不十分美艳,面容只是清秀而已,只是她的皮肤白皙,身材非常好,身高中等,不似大部分黄种女人那样是上围扁平的梨型身材,而是匀称圆润,凹凸有致、就像她的名子――玲珑妩媚。

  当这副曼妙身材包裹在裁剪合体的职业套装里,自然就吸引了一众戴有“色”眼镜看女人的男人的觊觎,其中就包括那位有些不怀好意的总经理。

  可是,说她想要勾引别人,那真是要多么冤枉就有多么冤枉!

  她从没有一丝类似的心态,相反她一直努力和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保持距离。她不想做个轻浮的女人,一直想守着自己的真心,等待能让她动心的好男人出现。

  可宋心却根本无视事实,或者她根本不想了解事实,只是想找个人作为靶子,发泄一下自己的无奈和愤怒,通过伤害别人来弥补自己心灵的绝望。

  玲珑的工作成绩良好,宋心不能随便炒了她的鱿鱼,不过却变着法儿的找她麻烦,想逼她自动离开。而玲珑之所以忍耐着不辞职,是因为这份工作的薪水在同类行业中是最丰厚的了,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欠下了一大笔债务,父亲去后,她必须要还!

  还有,宋心联合那些溜须拍马的同事欺侮她,让她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和不服输的劲头――要逼她走是吧?她就偏偏要坚持住!

  她不是受气包式的人,不会默默忍受欺侮而不反抗,所以这是一场拉锯式的攻防战,虽然一年多来她一直处于下风,不过那些人却也除不掉她。

  这一次,是公司组织的员工分批旅行,她本来不想来,但受不了宋心的冷嘲热讽,所以参加了这次的景县龙盘山的三天两日游。哪想到才到了这里,新的花样马上就来了。

  他们没有住到镇上的旅店,而是选择了住宿在更具风味的农家小院,到了地方才“遗憾”地发现,两个农家小院一共十二个房间,而他们这个小型游行团却有十三个人,只差玲珑的名子“忘记”登记了。

  明知道玲珑非常节俭,但此行最大的领导宋心却说:住到别处去,公司不给支付费用,逼得玲珑不得不住进这个放杂物的房间。

  这个小房子还算干净,单独坐落在整个院子的角落,和做为住宿的主屋间隔了大约十米的距离。不过虽说是杂物房,倒也没什么杂物,房间内摆了几件替换下来但又没舍得扔掉的旧家具和日常用具,另外还有一张老式的木制大床。

  只是这房间久不住人,在春天温暖的天气里,竟然一进屋就让人感觉到一点阴冷之气。

  “你住的习惯就好。”周立文“欣慰”地说,但神色间却有点失望。

  “那既然这样,我这就给――程小姐是吧?”店主松了一口气,露出职业性的微笑,“我这就去给程小姐拿被褥来,保证里外全新,织锦缎的被面。”

  “好啊,谢谢。”玲珑还保持着满意的微笑,外带了一点意外的欣喜感,好像真的很高兴,其实她是高兴于能让周立文失望。她失望,证明宋心会失望,她终于在被发配的命运中得到了一丝小小的精神胜利。

  看着周立文和店主夫妇全离开了房子,玲珑无力的把简单的行李放到了床上,摸了摸自己的有点发僵的脸颊,不禁苦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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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无聊又幼稚!

  眼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她也不等店主来送被子了,连忙赶去饭堂。以她的经验,如果再晚一些,说不定饭也没得吃了,到时候宋心又会说:另外加餐公司不支付费用!那她可就吃亏了,不如现在去吃得饱一点,好有力量反抗他们大大小小的三十六计!

  饭后,她又抢着去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此时被褥已经送来了,果然是里外全新,不过织锦缎的被面与事实有点出入。她也不计较这些,山里的春夜还是有点冷的,只要被子够暖就好。

  她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听音乐,心想着反正离那些势利小人远些也不错,至少没有打扰,但还没等她细细体味安静的时光,门外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木质的门窗也“嘎哒哒”的响了起来。

  “程-玲-珑!程-玲-珑!”一个半男不女的声音尖着嗓子叫她,就像个老太监。

  玲珑翻了翻白眼,有心想不理会,可又怕他们闹个没完,另外她也不想示弱,于是跳下床去开门。

  一开门,一个鬼头就“條”的一下冲到她面前,纵然她有心理准备,这时候也吓了一跳,“老钱,别闹了行吧?很幼稚啊!”她的脑袋就算被门挤过无数次,她也听得出这公鸭嗓的主人是谁。

  钱河明,快退休了还在公司混吃等死的所谓公司中层领导,其实就是靠溜须拍马才能存活的可耻人类。跟在他身后的,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两个二十几岁却世故得像四十岁的年青女人,周立文和朱敏,他们三个都是总经理夫人、财务主管宋心的嫡系部队,真正的心腹。

  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四十多岁的宋心了,一副皇太后的作派,到哪里去都追求众星捧月,然后隆重入场的感觉,尽管总经理是她老公而不是她的儿子,她想当太后还要再熬个至少十几年。

  “没打扰到你吧,小程,我们来看看你住的怎么样?无论如何,这都是公司的失误,朱敏一向马马虎虎的,你不要介意啊。”宋心装着很关心员工的样子,“反正时间还早,想你也不会睡的。”

  “事实上,我正要睡。”

  “那就是还没睡喽?就聊一会儿吧!”宋心脸上笑咪咪的,动作却毫不客气,生生从玲珑身边挤进了房间,“平时大家忙,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多交流感情,睡觉嘛,回家后不是有的是时间睡嘛!”

  宋心和她有什么好谈的,难道是和她来摊牌?可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没做过什么,里子面子都不怕他们。可是――他们不会仗着人多,暴力对待她吧?

  这么想着,她就走到门的右侧去,坐到一个矮柜上。那边离大门较近,手边还有一根看起来很趁手的擀面杖。虽然她觉得宋心不会一时冲动做出打人这么愚蠢的事,不过她还是来个有备无患!

  “我先道个歉吧,让你吃苦啦,程姐姐不会怪我吧!”朱敏吐了吐舌头,以撒娇的语气说道。

  玲珑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但心里很想把朱敏的假面具扯下来,看看她的面目。

  她以为自己很可爱,可是玲珑只觉得恶心,这小姑娘才大学毕业进入公司,但却市侩得很,不知道大学里是不是有教过办公室政治,反正她很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一套,外表纯真热情,背地里不知用过多少阴谋诡计。

  “其实,这里环境还不错。”宋心优雅地说,但从她皱紧的眉头上就知道她不喜欢这里的阴冷和房间中隐隐的霉味,“总算没有亏待员工。”

  “是啊,这里不错,我这也算因祸得褔吧!”玲珑刺了宋心一句。

  房间里没有灯,店主给弄来了一盏应急灯,充电后非常明亮,只是照射的面积不大,因而显得宋心极力忍耐怒气的脸有些半明半暗,让玲珑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她平时从没有因为宋心的权势和地位惧怕过她,这一刻竟然有点不安。
  “我觉得这房子气场不好,倒让我想起一个故事。”钱河明插嘴道:“小程想不想听啊?”

  玲珑还没回答,周立文和朱敏就抢着说:“听啊听啊,我们最喜欢听故事了。说说嘛,反正是睡不着随便聊天,程姐姐是不会介意的,哦?”

  “我很介意!你们四个人为什么还不滚,让我一个人享受这山村春夜的宁静!”玲珑心里说着,表面上却只是无语地微笑了一下。

  “好啊,那我就讲讲。不过这故事有点害怕,小程啊,如果你吓得睡不着觉,可不要怪我啊!”钱河明打了两句哈哈。

  原来这一次是要讲恐怖故事吓她,好让单独住宿的她在惊恐中无法入睡!这招数白痴又狠毒,却正好击中她的弱点!她是个容易接受心理暗示的人,看一场恐怖电影,晚上会马上做噩梦。一瞬间,她想拒绝,甚至讨饶,但一见到宋心嘲弄挑衅的眼神,硬是忍着没说,听钱河明说了下去。

  “我也是听说的――听说也是一个旅游胜地的旅店,而且巧了,也是这种当地农民私人经营的农家小院。不过呢,那家店是个黑店。”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压低了声音,故意造成一种惊悚的气氛。

  “那家店的老板夫妇贪财又变态,见不得人家有一点比他们富有快乐,所以只要在游客中看到稍微有点钱的人,他们就会图财害命、杀人灭口。所以啊,去那里旅行的人总是无缘无故的失踪。只不过,他们做案的手法特别高明,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而且也找不到尸体。”钱河明颇有意味地看了玲珑一眼,好像暗示她要小心:“这对夫妻呢,在自己的房子旁边又开了一片地,看着好像打算扩建旅店的意思,不过呢,他们挖了很深的地基,然后一层层浇上水泥,似乎是想建造得结实一点,慢慢地,这小楼还真建成了,接待了好多次外地来的客人。这样看来,那些被杀害的人好像没有沉冤得雪之日了,可是――你们猜,这件事是怎么被发现的,小程,你来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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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猜不出,还是老钱你来说吧。”玲珑努力控制着嗓音,好使自己显得平静些,但钱河明说话时的语气和声音,再加上照明灯映衬下的那张长满皱纹的马脸,此刻确实有点吓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鬼索命呢,反正这件事被发觉就是很奇怪的。”钱河明走过来,坐到玲珑身边的一张矮几上,“那年他们那个地方下大雨,结果造成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山洪,奇怪的是,那么多房子没有被冲毁,偏偏把他们新盖的房子冲塌了。那么结实的房子啊,竟然全倒了下来,然后就露出房子下面的尸体,当时看到那情景的人没有不怕的。那两口子相当变态,他们杀了人后并不直接把尸体处理掉,而是存在一个地方,等存够了四具尸体就挖个深坑,把他们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里面,浇上一层水泥,然后再凑下一批,等凑够数就码放在上一层,再浇一层水泥,然后还是这样办,一直码了四层,就好像在地面下盖了四层楼一样,每一层楼都住着四个死人。而地面上的客房呢,就是五楼、六楼、七楼,也就是说――住在这个店的人,是睡在死尸的上面,尤其是地面上的一楼,相当于床下面就是死人!唉,说来你也要注意你的地面,如果半夜有什么东西敲床板的话,就是那种当-当――”

  随着钱河明的话音,“咣当”一声,门突然打开了,似乎是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把房间内的五个人全骇住了,齐齐向门外望去。

  门外,黑漆漆的,空空如也!

  “是山风!”瞬间的惊呆后,玲珑喃喃地说,但心里并不确定。这种天气,山风会那么大吗?虽然因为怕遭受到这伙人的暴力对待,她刚才是把门虚掩上以方便逃跑的,可这木门很严实,不会轻易打开。

  “对不起啊,我没关好门。”她努力说服自己,笑着说,同时感到有些懊恼,无论门为什么会开,她被吓到了倒是真的。

  “吓到你们了吧!”她补充了一句。

  在某种程度上,宋心的目的达到了,这可笑的精神虐待把戏很有效果。钱河明业务水平虽然差,讲故事还真有一套,说起话来抑扬顿挫,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跟着紧缩。而他们一定早听过这个故事了,现在只是等着看她的笑话,来满足他们虐待快感。然而这毕竟是讲一个恐怖故事,虽然他们有心理准备,但这阵突如其来的山风和响亮的开门声造成了意外的惊悚效果,把每个人都吓到了,也就没人注意到玲珑被整的状况,反而无意间让她得到了报复的快乐。

  “呵呵,一定要把门关好啊。”钱河明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可是山里,多鬼多妖的,小心啊!”

  “说起这些灵异现象――如果他们找上你的话,就算关门也没有用!”周立文也缓过了神,“我倒相信灵魂之事不过是一种能量,你一想,就会产生一种脑电波,把他们召唤出来,尤其是单独居住老房子的人。”她见玲珑没有关门的打算,只好上前去把门关上。

  “是你说的那个加拿大事件吗?”朱敏见宋心向她使了个眼色,连忙接过话来,“这个我来讲。”

  “明天再讲吧,不是要一早起床爬山吗?早点休息吧,我也累了。”玲珑可不想听他们再继续对她精神施压了,语气中不自禁有些软弱。她一个人住在乡村一个单独的小屋里,再这样下去真的会睡不了觉了。

  “听完嘛,真的很有意思。”朱敏故作天真的撒了个娇,然后不等玲珑同意就说了起来,“就是说一家加拿大人在乡下买了个房子,环境啊、价钱啊都很不错,一家人高高兴兴搬了进去。前几天晚上还很平安,但有一天晚上,夫妻俩正一起在楼下看电视,就见到他们五岁的小女儿从楼上走了下来,浑身都透着不对劲。就是那种眼珠动也不动,直直地盯着前方,然后身体也僵直着走。”她说着还站起来模仿她所说的那种样子。

  “不就是梦游吗?”玲珑分散着自己对朱敏所说的话的注意力。

  “是梦游啊。”朱敏点点头,“问题是那个小女孩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为什么突然会生病呢?不过这夫妻两个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只是跟在女儿后面。只见小女孩慢慢走到了花园里,在地上铲了几铲土,然后就慢慢转过身,继续回到楼上去倒头大睡。夫妻两个以为是小女孩白天玩得太累了,还记挂着在花园里种花的事才会梦游,所以并没有理会。哪想到从那天开始,这小女孩每到午夜十二点就会梦游,而且总是到花园里铲几下土就离开。夫妻俩个觉得不对劲了,就带女儿去看病,可是医生也束手无策。而这个小女孩呢,只要住到别处,就不会有这个毛病,但一回到家,就必定会这样。”

  “一定会有古怪吧?”宋心假装不知道地问。

  “可不是嘛。”周立文接着说下去,“后来她的父母越看越觉得蹊跷,于是就在那个小女孩经常挖土的地方深挖了下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竟然在那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孩的骸骨!经检查,就是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尸骸,死于几十年前的。你们说小女鬼为什么找到那个小女孩?是要找人为她报仇还是要找替身?”

  “这可难讲了。”钱河明很懂行似的抚了抚眉头,“依我说,这么多年了,偏偏要找个小女孩,一定是要找替身。要不是那对夫妻醒悟的早,说不定女儿就会被附体了。不过话说回来,尸体埋在脚下总是不好的,时间长了,怨念就会成为害人的意念,躺在它们上面的人总会倒霉的。”他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瞄了一下玲珑的床,暗示着什么。

  “这下讲完了吧?”玲珑站起身来,不想再奉陪宋心一行人玩这无聊的把戏了,虽然明知道这会得罪人,不过她还是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不愿意被他们的意识影响到自己,不想让他们努力营造的恐怖气氛来吓她,“这些灵异故事可真是好听,可惜我累了,明天再说好不好?”

  “呀,影响小程休息,人家可不高兴了。”宋心有点不快地说,“咱们走吧,明天还要早起。不过小程啊,你一个人住这里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你小心点,在陌生的地方,谁知道有什么呢?”

  她说着站起身来往外走,她的嫡系部队也和玲珑寒暄着告别,转眼消失在门口处。玲珑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她的房间好像蝗虫过境一样,把刚才那份宁静和安详啃噬得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不禁暗叹一声,怀疑自己为了争一时之气而跟来旅行,并不是个好主意。

  她又呆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拿着灯照了一下床底,就见床底空荡荡的,除了她的一双运动鞋什么也没有。这让她不禁松了口气,狠狠嘲笑了自己一阵才又脱衣上床,但经过这么一闹,她现在已经没有好心情听歌了,只好关灯入睡。只是,她越是自我强调不要想刚才那两个故事,那两个故事就越像在她脑海里演电影一样反复重播着,而且还在她的幻想中具象了起来,变成了血腥的一幕一幕。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每当她就要睡着的时候,就有些细微的声音让她立刻惊醒。也不是什么大的声音,就是夜风拂动窗棂的微动、细小的虫鸣、和木质家具偶尔发出的“咔咔”声。但就是这些声音在这个异常安静的夜里吵得玲珑一直不能进入深眠,人虽然半梦半醒,但感觉却异常敏锐。

  天哪,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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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无奈的翻过身去,却忽然觉得门动了一下!

  不是看到的,是“感觉”到的,因为她一直闭着眼睛。

  接着,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门框上出现了一双手,手形极美,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雕刻着狼头的银戒指。这双手在木质门框上反复摸索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就好像盲人看不见路,以手来探知前方的路一样。

  玲珑的心蓦地紧缩,躲在被窝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张开,可脑海中却清晰地闪现着这一幕幕的场景。

  只见“她”摸索了一阵子,而后慢慢地探出了身子。

  是个女人,全裸着,月光下莹白的女体曲线曼妙、身材绝好――浑圆而饱满的双峰、纤细柔软的腰、腹部线条结实,双腿修长但又肉感,一切都完美无暇,只有一样是不好的,那就是她没有头,只是一具女人的身体!

  她像猫一样优雅无声地向玲珑走了过来,一双雪白的脚仿佛是在地面上滑过一般轻盈,但才走不到三步,又凭空消失了!

  玲珑只觉得身下一空,蓦地惊醒过来,张大了双眼。

  床前的地面上,月光斜斜地照射在地面上,投下了屋檐的影子,但并没有什么无头女人。

  原来是个梦!

  她松了一口气。

  一定是那几个混蛋刚讲的故事进入了她的潜意识,才使她做这个怪梦的。没事、没事,继续睡。她自我安慰着,翻身再睡。可知不为什么,她的耳朵一直自动竖着,总觉着有什么向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虽然事实上房间内并无声响。就这样过了好久,她才渐渐睡着,但这时,门又被打开了。

  现在她的脸是朝向墙壁的,却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门边的手和同一具女体。

  那女体仍然向玲珑的方向走了过来,但这一次她多走了几步,走到了屋子的中间后,才如同雾气一样渐渐透明、消失。而且因为走得近了,玲珑看清楚这女体的左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印子,枫叶的形状,也不知是胎记还是什么。

  玲珑又一次惊醒,心跳几乎停止。真的是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难道自己受的心理暗示如此之深?还是――

  她睡不着了,开始时不敢爬出被窝,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爬起来,打开了那个应急灯。

  应急灯照射的范围有限,不能照亮整个房间,让那些旧家具在昏黑中显得有些影影憧憧的,在玲珑此刻惊疑的心情下看来,更觉得鬼气森森。

  她盯着房门,心里怕得要命,生怕真的有一个无头女人开门进来,直看得眼睛都酸涨了,心中想了几百遍要到主屋那里去,可是又不愿意让宋心等人嘲笑,只好围着被子坐在床上,倔强的坚持着,祈祷着鸡鸣日出的时刻快点到来。

  当当当――

  角落里突然传来了钟鸣声,吓得玲珑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这屋里确实摆着一个废旧的钟表,不过早已停摆,从她进入这个房间以来,没有过一丝动静,为什么好好的又响了起来?而且现在已经是午夜三点了吗?

  她哆哆嗦嗦地拿过灯照了一下自己手表,确实是三点了。再照一下发出声音的角落,那个老式坐钟也确实摆在一个破木椅的上面,只是那个钟表连表针和钟摆也没有,怎么会报时的?!

  忽的一下,玲珑感觉到一阵风从门口处吹来,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门边的景象让她差点惊声尖叫,手中的灯也几乎掉落在地上!

  那个绝美女体又出现了,还是在门框上摸索一阵,而后走进房间里来,好像在重复着某一个程序。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象前两次一样凭空消失,而是一直走到床边来!

  玲珑浑身冰凉,缩在角落里连气也不敢喘,完全吓呆了,眼见着那女体越来越近,月光照射出来的阴影都罩在了她的身上,而这时,“她”走到床边后忽然蹲下身去!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爬到了玲珑的床底下。

  玲珑再也忍耐不住,跳下床就跑,但却被床下突然伸出的两只美手抓住脚腕,“呯”的一下扑倒在地,手肘直接撞到了地面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她又一次惊醒了!

  竟然又是个梦!

  身下一阵凉意袭来,手肘处疼痛不止,举目四望,环境是熟悉的,而她则躺在地上,看来是因为刚才的噩梦而从床上摔了下来。

  她爬起来,拧亮了应急灯。此刻梦虽然醒了,恐惧却依然在。那个梦也太真实了,她甚至还能感到那双手握在她脚腕上的感觉!

  她赤脚站在砖地上,犹疑着提着灯四处照,大门、钟表、家具,什么也没有,那么――床下呢?是不是有什么正藏在她的床下,看着她的脚,打算着要怎么抓住她?假如她伏下身子看,会不会正好看到一个女人也正在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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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绝不会,一切不过是个梦罢了!床下能有什么?一定是钱河明讲的那个故事让她在潜意识里编造出来了这个梦,还有那个加拿大小孩梦游的故事也给了她强烈的心理暗示。现在公司的人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她一定不能输,要自己解决问题。只要看一下床底,只要看一眼,证明下面什么也没有,她就可以安心睡觉了,然后明天神采奕奕地去爬山,粉碎宋心的所有阴谋。

  她这样对自己说着、反复做着心理建设,然后咬着牙慢慢蹲下身子,忽略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全竖的惊恐,拿着灯照向了床底。

  灯光一寸寸的从左到右扫过床底下黑暗的地带,空的;再从右到左扫了回来,还是空的。

  玲珑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确定折磨她的只是个噩梦而已,感觉自己相当白痴,可是,正当她想要站直身体,不再胡思乱想时,灯光偶然掠过了床底的一块地面,然后自有意识一样停在了那里!

  那里,平整的砖地平白无故地鼓起了一块,砖缝间还泛着新土的潮湿之气,而就在那片突起部位的周围,有一双女人的赤脚脚印!

  玲珑受惊一样地迅速跳上床,一直缩到床角去!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有个无头的女人爬到了她的床下去!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喊叫的勇气都没了,房间中死寂一片,只有她抑制不住的粗喘和牙关打颤的声音。她一动也不敢动,惊恐地等待着,也不知是等的什么,只是一种躲避的本能支撑着她。可是这么等了半天,房间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是她眼花了?还是月影和灯影造成的错觉?也许应该再看看!

  灯还扔在地上。

  玲珑爬到了床边,哆嗦着掀起了床单,倒着身子往床下看。

  她多么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啊,可是却亲眼看到平整的砖地上,有一条大约与床等长的隆起处,只不过隆起的部分足有一尺高了,比她刚才看到的还要突出更多!

  从尾骨到椎骨,一股凉意迅速升了上来,仿佛那只美手不再摸索门框,而是改为抚摸她的脊背,然后要进入她的身体似的,这使得玲珑什么也顾不得了,惊恐地狂奔出去,拼命砸主屋的大门。

  深更半夜的,她这样一番闹腾,所有的人都被惊醒了,不仅有店主夫妇,连宋心他们也跑了出来。

  “程小姐,怎么了?”店主问。见玲珑满脸冷汗,脸色白得没一点血色,一看就知道吓得不轻。

  “我不住那间屋了,那里――那里有问题!”玲珑硬挤进了屋里,觉得站在院子中也不安全,只有在人群中,她背上的凉意才消退。

  “可不敢这么说。”店主老婆拦了一句,有点不快,“这要是传出去,我家就再没人来住了!”

  “不是――是真的!那个床底下――”

  “听鬼故事吓的吧?”宋心接过话来,被打扰睡眠的恼怒此刻已被欣赏折磨玲珑的成果而代替,“都是老钱和小周不好,大晚上的讲什么恐怖故事!”

  她努力要表示一下同情,却掩饰不住奸计得逞的得意。而玲珑则根本无暇理会她和那些强力忍耐着笑容的宋派走狗,只是双手抓住店主的胳膊,“真的,我看见有个女人爬到我床底下!”

  “你看,还是那两个故事造成的。”钱河明笑了一下,“我可真是该死,把小程吓成那样。这样,明天我请你吃山珍陪罪吧!”

  “我看还是这样好了。程小姐和哪位挤一挤吧,不要再睡那间房了,一个女孩子――”店主看得出这些人合伙欺侮玲珑的情形,虽然同情玲珑,但更想息事宁人。

  可玲珑却仍然抓住他不放,“不信你去看看,床底下的砖地鼓起来好大一片,真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这就去看看。”店主叹了口气,知道不那么做,玲珑的心也静不下来。他坚信是玲珑发梦才会吓到,所以也不怕,回屋拿了手电,向老婆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往外走。

  “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把小程吓成这样。”宋心故意看笑话,于是一声令下,一大群人也跟了出去,这样玲珑不敢一个人留在主屋了,虽然不愿意回到那个杂物房去,却也只能如此。

  一大群人挤在一起,房间登时拥挤了起来,恐惧的感觉稍减。

  店老板左手拿着那个一直丢在地上的应急灯,右手握着把光芒雪亮的大号手电,按照玲珑所说的,伏下身去看床下。他只看了一下,就立即直起身来,讶异地看向他的老婆。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玲珑没有杜撰,也不是发噩梦!

  老板娘见状也急忙趴到地上,和店老板一起又看了一遍,然后两个人直起身来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不是潮气太大吧?”店老板问了一句。

  她老婆还没回话,玲珑就说:“不是啊,我睡前还是好好的。”

  “那是地震前兆吗?”朱敏瑟缩了一下。

  “不可能只有这里出现预兆吧,再说,小程说,有个女人――”周立文紧张之下冲口而出,但又立即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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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开看看。”店老板一咬牙,决定弄清楚事实。

  他明白,这几个只是外来客,就算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对他们的小店也是不利的。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要有一个人多一句嘴,他的生意可就完了!

  他向他老婆使了个眼色,老板娘就立即跑到角落去拿出来两把铁锹,在钱河明和另一位一直闷在房间里的男同事的帮助下,把大木床挪到一边去。立即,床下那个突出的部分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其他的砖都是旧旧的感觉,唯独这里的砖,一看就是新铺成的!

  店老板这时候有些惊疑了,看了周围的人一眼,仿佛在寻找支持,见其他人都没有走出这间屋子,但每个都是神情紧张,知道还是要靠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去。

  砖很松,手一扒就松动了,根本用不到铁锹。他一块块的把砖拿下去,渐渐露出下面的土层。

  土层看起来也很松,就像是随便撒上的!

  店老板咽了咽口水,强烈的不良预感让他呼吸困难,感觉心脏就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他再一次抬头看着众人,见他们都没看自己,而是盯着那露出的土层看,只好伸出发抖的手,拂开了那层障碍。

  土层下面,露出一角塑料,店老板被这些意外弄得大脑发僵,想也没有想,下意识的伸手一掀,立即有一堆白花花的东西呈现在众人面前。

  寂静了几秒,数声尖叫同时响起,然后所有人都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玲珑不知被谁推了一下,扑倒在地面上,近距离看到了土里埋的东西--

  一具尸体,虽然已经腐烂,可是还能看得出那是一个比例完美的女人,遍布全身的尸斑中,一块红色的枫叶胎记分外触目。

  尸体的脖子上没有头,而是摆在脚边。可那是一个男人的头,面目狰狞的脸上遍布着络腮胡子,失去了光华的眼珠死死地瞪着玲珑!

  报警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燕风和古龙正在进行电脑游戏PK赛。

  “一会儿回来,我再杀得你片甲不留。”古龙抓起桌子上的警帽。

  “我怕你吗?!”燕风斥了一句,伸直了腿,舒舒服服地半仰躺在椅子上。

  “起来起来,我们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都被你这样的人破坏了。”古龙催促他,“跟我来一趟吧,屡破奇案的刑侦之王。”

  “我正在休假。”燕风简单直接的拒绝。

  “我管你是不是休假。”古龙更加直接,“你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休个假都没地方去,也不去找个女人,偏偏来折磨我,现在你得付出点代价!”

  古龙边说边走上来硬扯,燕风没办法,只得跟着站了起来,心中暗叹了口气。

  难道他不想找个女人,好好恋爱结婚吗?以他的条件不知道有多少小女警、小护士、小灵魂工程师追求,可他就是无法接受。不是因为忙,而是因为往事不断地折磨着他,让他无法前行一步,成为了一个彻底的爱无能者,能有许多女人,可就是不能爱上一个。

  古龙是他在公安大学的同班同学,很对脾气的好朋友,不过与他不同的是,古龙有着与世无争的温和个性,又因为是本地人,所以毕业后就回到景县公安局工作。

  景县民风淳朴,恶性案件不多,加上古龙为人忠厚、勤恳,所以不过短短十年,就当上了县公安局长。不过他这局长没有一点架子,又由于警力较少,所以也要轮值夜班。燕风晚上无事可做,也陪他来了。

  “你不是说你们县的治安好得可以夜不闭户吗?吹牛!”燕风坐在副驾驶上,裹紧了身上的夹克,从不知道山间的春夜是如此寒意袭人。

  “本来很好,我干了十年了,只有过三起伤人案,还是外地的罪犯流窜作案的。”古龙皱紧了眉头,正色道:“我也正奇怪呢?怎么会出现杀人案的。老燕,这次你一定要帮我,至于官面上的手续,我去办理!”

  “我才不管!我妒忌你,同样的人,为什么你轻轻松松当了局长?我就是跟你来看看而已。”

  “拜托,你是大城市里市级局的刑警队副队,也是科级,我们待的是小地方,你和我差不多。”古龙解释着。其实心里也明白,燕风不过是说说而已。

  同学多年,他很了解燕风,知道他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而且在刑侦方面很有一套。上大学时是高材生,毕业后本市的很多大案要案也都是他带领手下侦破的。只不过他这个人我行我素,说话直率,因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虽然屡立奇功,升迁却不快。

  “反正我不管!”燕风继续嘴硬。

  古龙不反驳他,由他去说,只是认真的开车。景县不大,路况又不错,所以不久就到了案发地点,而他手下的两名警员已经先到了。

  “现场勘验人员和法医一会儿就到。”一名警员向古龙汇报着情况。

  燕风见状,自己先走到院子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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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农家小院其实院子很大,但燕风还是一进院门就先注意到了玲珑。因为其它的当事人都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一棵大槐树下,身上只穿一件白色睡衣,赤着一双雪白的脚,脸色更是苍白,整个人看来就像一缕幽魂。

  她的睡衣虽然是保守型,不过还是遮掩不住她美好的身姿,让燕风的眼睛好好地吃了一顿冰淇淋。

  “小姐,我是警察。”他走过去对玲珑亮了一下证件,然后脱下外衣和鞋子,“先穿上这个,受了凉就不好了。”

  此刻的玲珑连吓带冻,包括大脑在内,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僵硬的,听燕风对她说话,只是恍惚地略抬头看看,连话也没力气回。

  燕风只好亲手把自己的夹克披在玲珑的身上,又弯下身把她小巧的脚放在自己运动鞋里。

  玲珑只觉得他的体温从鞋子和夹克上迅速传递到她冰冷的身体里,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惊吓和委曲都得到了安慰,虽然还是没有说话,眼睛却涌上了一层雾气,模模糊糊地看着眼前的人,看得燕风忽然对她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意。

  “老燕,这边。”身后传来古龙的声音。

  燕风对玲珑笑了一下,和古龙一起走向杂物房。

  “什么时候了,还泡妞!”古龙一进门就看到燕风给玲珑套鞋子,忍不住骂了老友一句,“而且手段越来越高杆了,那小妞一看就一脸单纯,这么雪中送炭,一定立刻上勾。”

  “工作时间禁止讨论私人问题!”燕风回了一句嘴,一脚已经踏入了那间杂物房里,而迎面扑来的一股尸臭让他咽下了后面的话。

  先期到达的两名警员比他们早到了不到五分钟,可那些因半夜里听到动静而爬起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已经堵住了门口,他们只好在外面维持秩序,所以燕风和古龙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古龙不禁掩住了口鼻,转头一看燕风,见他此时已经收起平时那股慵懒之气,一脸严肃,慢慢走到了尸体所在的位置去。

  他拿过古龙递给他的手电照射在尸体的身上,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才说:“老古,有你忙的了。这是明显的杀人分尸案,而且看来时间不短了,可是尸体是女人的身体,头却是男人的。就是说,还有其它与之相关的凶杀案,也要有其它的尸体要找到,不然这案子破不了。”

  “这还用你说,明摆着的事,真是个变态混蛋!”古龙骂了一句,再一次移动手电筒照射尸身。

  而当他的手电光扫过女体的腰际时,那块红色的胎记突然闯入了燕风的眼帘,让他的心有如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他刚才看得仓促,还以为那是一块较大的尸斑,此刻意识到情况的不同,连忙捉住古龙的手,把两把手电的光线全集中在女尸的腰际。

  果然,是一块红色的枫叶形胎记!

  燕风转身跑到门边去,呕吐起来!

  他见过比这恶心许多倍的场面,接手过更血腥和凶残的案子,可从没有觉得肚子里像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不得把刚才的一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

  那具腐烂着布满尸斑和蛆虫的女体,曾经被他抱在怀里温存着、曾经和他热烈的贴合着,而且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没想到十年不见,竟然是如此模样!

  那是他初恋情人的身体!

  “老古,这个案子我想介入。”回到警局后,燕风立即对古龙说。

  “你这家伙真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古龙瞄了燕风一眼,“可是你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你有什么发现?还有,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会呕吐?”

  燕风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先不说我们是多年的好友,就算是根本不认识,如果此事和案子有关的话,你也有义务说出来。”古龙盯着燕风变白了的脸,“你辨认出死者的身体了,或者说一部分――”

  “老古!”燕风打断好友的话,实在不愿意再想起那头身相异的情形了,“你还记得乌拉吗?”

  古龙愣了。

  他怎么会不记得乌拉,那可是中俄混血的美人,当年燕风摘得这朵艳丽的玫瑰花时,赢得了多少或艳羡或妒忌的目光。每年寒暑假,乌拉都会从原水市来到他们学校找燕风,那时候学校里全体男生都会晚回家几天,就为了能一睹芳容,虽然那是属于燕风一个人的。

  “你没看错吧?”古龙有些难以置信,“要有证据才行,她又没有――没有头。”

  “她的亲人都去世了,每年寒暑假她都来找我。我们一直同居,我怎么会认错她的身体。”燕风有点烦躁,“她的左肋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红色枫叶胎记,再往上一点,就是左乳根部有一条细长的红痕,乌拉常说那是枫叶的一条脉络。还有,她出过车祸,锁骨、肋骨、臂骨都断过。她的血型是AB型,如果你们的法医够快,不久你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对是错!”

  “好好,你别激动。可是我们这里没有法医,要去市里才行。不过你放心,那个法医官我认识,技术一流,好多省市还请她去指导工作过,绝对不会漏掉一点犯罪的蛛丝马迹。”

  “对不起,我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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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说这个干嘛。”古龙拍拍燕风的肩,“你这么多年没有个固定女友,是不是――还爱着乌拉。”

  燕风没有回答。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忘不了她是因为还爱她吗?还是因为那不停的折磨使他想忘也忘不掉?正如他说的,他现在很乱,他现在只想找到凶手,还想破解那多年没有破解的谜题!

  “古局,证人已经带来了,您要亲自问一下吗?”一个小警察探进头来问。

  “好,我们亲自问。”古龙应了一声,和燕风来到了问讯室。

  一进门,燕风还是一眼就在八个人中看到了玲珑,见她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他的夹克和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的膝上。

  他没说话,只送给她一个温暖的目光,然后就听着古龙耐心细致地询问事发前后的各种情节。听着听着,燕风就明白了,来旅游的十三个人是共属一间公司的,还有六个住在隔壁的小旅店,而且他们从头到尾都在想办法欺侮这个名叫程玲珑的丫头。

  这激起了他锄强扶弱的保护欲望,于是插嘴追问那几个人讲故事的细节,问起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巧合,才讲了恐怖故事就出现了凶杀案,还一个劲追问他们离开那间独立小屋后都做了什么,给那几个人强大的心理压力,好像警方怀疑他们事先的故事与这起案件有关一样,吓得那几个人拼命地解释。

  一旁的古龙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心里也觉得以宋心为首的人很过分,因此也不拦着燕风,只等他胡闹够了,才道:“今天就到这儿,谢谢各位的合作。我们安排了镇上的旅店给你们住,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是旅游旺季,房源紧张,所以环境不大好,我这儿先道个歉。不过呢,希望各位先不要离开本地,这件事太蹊跷了,请你们配合一下我们警方的工作。当然啦,明天各位还是可以自由活动,反正你们不是来旅行的吗?时间还有。小刘,送证人先回去休息。”

  他一番连哄带吓,把这几个人送出了警局。玲珑在经过燕风身边时,把手中的衣服和鞋子递到了他手里,很感激地道了个谢。

  “保护市民是我们应该做的,有困难找民警嘛!”玲珑如此郑重,让燕风有点不好意思。

  “不,还因为审讯的事。”玲珑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聪明的丫头!”古龙踢了燕风一下,示意他穿上鞋。从案发现场到这里,意外一件跟着一件,燕风一直没机会找鞋穿。

  “她明白你刚才的盘问是在给她出气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撺掇我泡妞!”燕风用古龙说的话堵他的嘴:“办你的大案吧!”

  他说着,望向窗外。恍然间,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出现的被窥伺的感觉又来了,好像是良心的责问一样,让他迅速把玲珑的身影从脑海中清除。

  “你说了要帮我,案子不破,我可不放你回去。”古龙道:“天快亮了,现场勘验的初步结果还没有,你是先回我家歇着,还是怎么着?”

  “我在这里打个盹儿就行。”燕风指了指审讯室里的长椅,心中纠结多年的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他躺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本打算考虑一下案情的,可不知为什么却感觉疲惫极了,不久就睡着了。入梦的同时,感觉怀里也钻进了一个女人凉软的身体,像一条蠕动的蛇一样。

  又来了,她又来了!燕风无力地想。

  “你忘了我吗?”怀中人和往常一样说着:“你说过不会忘记我的。”

  燕风想说话,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嘴。

  “你是男人,说话要算话。不然我会很惨的,你不明白,没有人爱是很惨的!你不想我在地狱里受煎熬是吧?”怀中人继续轻声细语地说:“你只能爱我,如果爱上别人,我的心会被放到油锅里炸的,我还会被很多觊觎我的鬼怪分尸,一人一块,都拿走,有的是胳膊、有的是腿,有的是头,有的会拿我的内脏,我好疼啊,真的好疼!是你害成我这样的,假如你当初不和我争吵,和我一起去的话,我现在会好好的和你在一起,或者还有孩子。不要爱上别人,你对不起我。”

  怀中人那平直却又哀伤的调子软绵绵的持续着,让燕风在睡眠中又陷入了自责之中。他想喊,喊不出来,想动,却感觉身体被一块冰包围着,根本动不了。

  于是他只好放弃,任那反复出现的情景再度折磨着他。

  见燕风不动,怀中的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样才乖嘛,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无论我变成什么模样,你也是我的。是你害了我,所以你要一直爱下去。”

  女人轻笑着,万般柔情地吻燕风的脸,抚摸他的身体,然后慢慢展成一块黑色布料,把他从头到脚包在里面。

  “这样你就逃不脱了,永远是我的了!”

  黑暗之中,燕风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具洁白的女体,左肋上有一片枫叶状胎记。

  “乌拉。”他终于可以开口。

  “你忘了我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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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风吓了一跳,猛得睁开眼睛。眼前,那女体迅速的腐烂,而她的颈上,有一颗男人的头!

  “错了!错了!”他大叫着扑过来,而燕风则蓦然惊醒,发现早上的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过去了!

  他眯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想。

  每个人都以为他能追求上这样的美人是手段高超,其实他们能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是高中同学。乌拉的美丽,招来了太多无良之辈的垂涎,而她的母亲,和个不知名的俄罗斯男人生下她后,又和另一个外国男人跑到了地球的另一边去,只留给了她一笔生活费。

  只有他保护她,因为少年心中那模糊的情愫,因为他从小就立志当一名警察,也因为他骨子里天生的那股侠气。所以,她爱他,不爱别的男人!

  仅此而已!

  后来,他们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两人也陷入热恋,成为众人眼中令人羡慕的一对。再然后,在毕业的那一年,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使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他本来要陪她去两阶山的,可是因为赌气而爽约了。而从那天开始,她就失踪了,原水市中医学院的四名大学生失踪案已经成了一个十年悬而未解的疑案。

  他感觉她并没有死,可是她却时常出现在他唯一的梦境里,那样真实而痛苦。她反复地出现,也让他反复的谴责自己,让他觉得爱上别的女人是一种罪恶、是一种彻底的背叛!

  她每次都说:是他杀了她!

  “燕队,古局叫您去一趟会议室。”一个小女警敲门进来。

  “哦,谢谢。”燕风微笑着答了一声,起身从那个脸色微微发红的小女警身边走了过去,心里咒骂古龙不止。

  叫他去会议室而已,用的着非要让个小女警来嘛!

  他知道自己是很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微笑的时候,可那家伙也不用无时无刻把他扔到桃花阵里。古龙是一番好意,想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但是其他人只知道乌拉的失踪,不知道他那些阴冷的梦境,不知道每当他对某个女人有哪怕一点的好感,乌拉就会潜入他的梦里,诉说着他的无情。

  他是警察,给人的感觉是坚强、果敢、机智,是一切罪恶和阴暗的克星,可他也是人,在感情方面尤其软弱,那些无法解释的梦让他没有力气去爱别的人了。这些,他无法和任何一个人说。

  他走进会议室,威胁性地看了古龙一眼,就开始开案情分析会。

  从昨晚发现那具错位尸身到现在,证据还没有搜集那么多,所以只是先初步讨论一下。

  按店老板所说,这阵子是旅游旺季,两周来他的小店的旅客入住率一直是客满状态,一共接待了四批客人,只不过只有程玲珑一个人住过那间杂物房。平时那个房子是锁着的,他老婆比较爱干净,隔几天会打扫一下那里的卫生,但也一直没发现什么。

  “给他去讲一下政策,不要让他乱讲。这是凶案,别又弄成封建迷信那一套!”古龙嘱咐了一句。

  一名刑警点了点头。

  “那么之前的几周,有没有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发生吗?”燕风插嘴,“有没有问过店老板?”

  “这个是我亲自问的。”古龙说:“他回忆了很久,说大约十天前有一个团来过,他们入住后的第二天早上,本来说好是去看日出的,那是要半夜出发的,可是竟然全体睡过头了,日上三杆才起床,包括店主夫妇。你知道,庄户人家惯于早起的,所以这事很奇怪,当时他们还说,也许是被什么山精迷住了。”

  “现场勘验结果呢?”

  “鉴证科的人还在做,不过从目前现场的情况来看,有价值的东西不多,除了那对女人脚印。”

  “那似乎是泥脚印,可我来了好几天了,这里不是一直没下雨吗?”

  “没错,所以这是目前勘验的重点。”古龙点头道。

  “我认为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要调查十天前的那个旅行团,假设其中有本案的犯罪嫌疑人的话,有可能迷倒其它人作案。我虽然不是法医,但以尸体的腐烂程度而言,那个时候作案的可能最大。时间相符、有作案的机会,所以这条线要重点跟进。”燕风说。

  如果没有直接证据,那么这些零散的线索就是最重要的!

  “还有,店老板已经认出了人头的主人。”一名刑警说。

  这引起了燕风的高度关注,如果知道了这个人头的主人,或许很快就能查出乌拉的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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