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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星星和月亮

阴花三月 by 一枚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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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不知走了多久,河水被几块大青石栏住,上面结了一层薄冰,一个人形模样的东西横着躺在青石板上。
  
   宗秀玉从怀里拿电筒一照,差点没叫出来。
  
   昏黄的微弱的光,青黑色的腐烂的脸已经看不出五官,只有头顶上的长发还能依稀看得出那是个女的,衣服象壳一样硬邦邦的附在乌黑的身体上,手脚也是全黑。
  
   沈淑贤弯下身体去讴吐,河水缓缓的带走她吐出来的污物,打个小漩涡复又不见了。
  
   宁兴国打了个冷战,心里一阵难过,怪自己不小心,之前跟宗秀玉谈话的时候也没想到隔墙有耳。
  
  “现在怎么办?”宁兴国看着宗秀玉。
  
  “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宗秀玉毫不犹豫的肯定道。这个纷乱的世界,为了不被敌人消灭,就要消灭敌人。
  
   宁兴国把尸体拖到岸边,有点沉,又找来几块大石头。宗秀玉把周慧娟的围巾从嘴里扯了出来,上面却还带着几块冻僵的脸上的肉丝。围巾是绒线的,被撕成几缕弄成麻花,石头绑在她身上。一起抬到下游的深潭,手一松,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泡,尸体往下沉。
  
   三人面对面的看着,不说一句话。
  
  “革命总是免不了要牺牲。”宗秀玉蹲下,把手放在冰冷的河水里洗。抬头对宁兴国道,“为了安全,咱们分头回去,你带淑贤往下走,去镇上再绕回学校,我从原路返回。”
  
   沈淑贤趴在宁兴国背上很幸福,她实在是很轻,因为有雪光,路看的清楚,听得见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这条路变得非常安静,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宁兴国的脖子感觉到沈淑贤额头的滚烫温度,小声安慰道,“你不要紧罢,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嗯,我没事的。”话刚说完就昏昏的睡过去。
  
   忘了走了多久,终于看见远处依稀的灯光,穿过小树林,就到大街的入口了,宁兴国把她放下来休息,找到一片草地,又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擦汗。
  
  “你杀她的时候不害怕吗?”宁兴国打量着这个瘦弱苍白的女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竟然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为了你,我不会害怕,如果我们不杀周慧娟,她会告密,那你就要死。康渺渺是帮凶,她心慈手软,差点坏了事。是我,一铲一铲把她拍死,保住我们的秘密。”沈淑贤坚定的说,心却是砰砰直跳,全身开始冒汗,“先生你知道吗,并不是康渺渺一个人喜欢你的。”
  
   沈淑贤坚持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宁兴国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道,“我,也,很,喜,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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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宁兴国在原地站着,感觉却是在旋转,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沉默中,宁兴国又把她放在背上,估计这丫头发烧发迷糊了。到了诊所,把她放在里屋的床上,看老中医给她把脉然后开药房。
  
  沈淑贤浑身无力,心里却是欢喜的,不管结果怎样,喜欢一个人,已经被对方知道了,至于以后的事情,那是老天安排好的。
  
  老中医一边抓药一边对宁兴国说,“夫人得的是寒包火型的风寒,回去马上就煎好药,直到发汗为止。”
  
  用的是灸麻黄5g,杏仁10g ,生石膏30g ,生甘草5g ,柴胡10g ,黄芪10g,银花15g ,苏叶10g。用黄色草纸包好,绳子一系,有点象鼓鼓囊囊的豆腐干。
  
  这边沈淑贤喝了碗诊所厨房熬出来的热姜汤暖和了许多,也可以下床,对大夫道了谢,跟宁兴国一同出了诊所大门。
  
  临近过年,夜生活又刚刚开始,街头巷尾十分繁华。沈淑贤牵着宁兴国的手,心里无法言喻的喜悦,这样的情景,也算是单独陪着自己逛街罢。
  
  有卖发卡的摊,摊主见沈淑贤留恋的眼神,招呼道,这位姑娘哦,人长的美眼光也好,买个发卡更漂亮哦。过来看看,不买不要紧,看看嘛。
  
  宁兴国看着沈淑贤,意思是你要不要去试试。
  
  沈淑贤兴高采烈的走过去,她是学生头齐耳,本来发型就没什么太大变化,除了披着还是披着,学校又不希望学生留太长头发。选来选去,挑了一个玫瑰红的发箍,往头上一戴,反过脸对宁兴国笑道,“先生你看好看不好看?”
  
  她笑的时候跟康渺渺不一样,她是小家碧玉的、羞怯的试探的笑,带着讨好、祈求和哀怜,病后的美态,宛如雪中的牡丹,我见犹怜。这一刻,宁兴国对着这样的笑,有些动摇。也许自己心里该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
  
  隔壁是茶馆,有女子在唱:从来,如韵胜,难堪雨藉,不耐风揉。更谁家横笛,吹动浓愁?莫恨香消玉减,须信道、扫迹难留。难言处,良窗淡月,疏影尚风流。
  
   正呆着,沈淑贤推了推他,“先生你倒是说句话。”
  
   宁兴国这才从幻想中醒来,“哦,哦,好看,好看,发卡我送给你好了。”
  
   到了学校,大门紧锁,从侧门叫张晓平开门,交换了下眼神,估计她也是知道了这件事,问校长是否已经回来。张晓平道,“回来了,天气太冷已经休息了。”
  
   “那我倒是放心了。”宁兴国松了一口气,坐在校门内的收发室里烤火,沈淑贤的脸红红的,嘴角藏不住的笑,在极力忍耐着,因此表情特别怪异。
  
   张晓平探了探她额头,“还在发烧。”
  
   宁兴国道,“抓了中药,等下给她煎了喝去大约就没有这么烧了。”
  
  张晓平看着沈淑贤道,“委屈你了孩子。”
  
  沈淑贤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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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
  
   学生放假,少了平日里的闲言碎语,沈淑贤在校门口到宿舍的路上象只小麻雀,完全不似个生病的人,一会踩着宁兴国的脚印,一会抓起雪在手里玩。宁兴国只得在后面象个大人一样叮嘱着,“别乱跑,地滑,摔跤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沈淑贤脚下一滑,身体顺着台阶往前扑,额头渗出血,手掌也擦破皮。这下乐极生悲,在地上哭着不肯起来。
  
  宁兴国赶紧过去扶着,又带她回自己宿舍躺下。因为沈淑贤宿舍连个炉子都没有,更别说煎药的东西了。
  
   药在罐子里冒着奇异的香气,火炉把屋子里的温度烧得暖洋洋。宁兴国又架了个鼎锅,烧了开水,撒了一把小米进去,放了些绿豆、玉米和几块切成丁的地瓜。这些东西都是宗秀玉特别嘱咐学校食堂的人定期送过来的。
  
   沈淑贤半躺着,额头上敷着一块冷水浸泡过的毛巾,一来镇痛,二来消热,刚才那下还好没把门牙摔出来。
  
  手里拿着本在书桌上的《警示钟》,作者署名陈天华。一边不自觉的翻开读道: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遣警钟鸣?
  
  腥风血雨难为我,好个江山忍送人!
  
  万丈风潮大逼人,腥膻满地血如糜。
  
  一腔无限同舟痛,献与同胞侧耳听。
  
  正在忙乎的宁兴国听到这熟悉的句子,走过来问道,“你也喜欢天华的著作?”
  
   沈淑贤点头,“我以前是略知一二,并未有多少机会细读,今日在你这里才看见他的完整著作,真是很荣幸。陈天华先生真是让人敬佩,读着他的诗句,我竟觉得心里热血沸腾。”
  
   宁兴国赞许道,“难得你小小年级有如此爱国热忱,读,继续读,我爱听的。”
  
  沈淑贤终于知道一个道理,接近自己喜欢的人,关键的是要投其所好。于是继续读道, 嗳呀!嗳呀!来了!来了!甚么来了?洋人来了!洋人来了!不好了!不好了!大家都不好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贵的、贱的、富的、贫的、做官的、读书的、做买卖的、做手艺的各项人等,从今以后,都是那洋人畜圈里的牛羊,锅子里的鱼肉,由他要杀就杀,要煮就煮,不能走动半分。唉!这是我们大家的死日到了!
  
    苦呀!苦呀!苦呀!我们同胞辛苦所积的银钱产业,一齐要被洋人夺去;我们同胞恩爱的妻儿老小,活活要被洋人拆散;男男女女们,父子兄弟们,夫妻儿女们,都要受那洋人的斩杀奸淫。我们同胞的生路,将从此停止;我们同胞的后代,将永远断绝。枪林炮雨,是我们同胞的送终场;黑牢暗狱,是我们同胞的安身所。大好江山,变做了犬羊的世界;神明贵种,沦落为最下的奴才。唉!好不伤心呀!
  
  沈淑贤在读 嗳呀!嗳呀!的时候分外好听,充满了惊恐的语调,宁兴国一边听一边赞许的点头。
  
   后来沈淑贤道,“嗳呀!再不把鼎锅的盖子揭开粥就要把火熄灭了呀。”
  
   “呵呵!你这丫头。”宁兴国笑了,赶紧去弄那锅杂粥,放了一小杯凉水进去,又恢复平静,等待下一次沸腾。
  
   黑暗的夜空刮着清冷的风,屋内的世界温暖如春。有情饮水饱,何况有粥。
  
   下了床,坐在桌旁,听宁兴国说陈天华的事情,听进去多少不知道,只是看着他认真说话的样子,眉头紧锁的样子,还有激愤的样子,痴痴的看着,永远也看不够。康渺渺也是这样看着他的么,倘若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是敬佩天华的,但可惜他后来自尽,可惜,可惜。”宁兴国哀叹道,“可惜啊可惜,临死也要杀它几个卖国贼才死方算够本。”
  
   沈淑贤托着腮,看着那碗乌黑的中药,心想会不会很苦啊,但又顺着话题让宁兴国说下去,便问道,“后来呢?为什么呢?他这样刚烈的人为什么要自杀呢,果然如先生所说是非常可惜的。”
  
   对于想继续话题又不知道该怎样找话题的倾听者来说,最好的接词无非是,“我想知道后来怎样?”、“为什么这样呢?”、“然后呢”、“哦,这样啊,然后呢”……
  
  宁兴国站起来到橱柜里找冰块糖,冰糖性平偏凉,具有补中益气、养阴润肺、止咳化痰的功效。所以加在中药中用来引出药效是最好的。这些常识,宁兴国都有。 “天华幼年丧母,哥哥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而相依为命的父亲家境贫寒,没有什么亲戚来往,邻居四舍又不大看得起,而陈天华自己又长的不够英俊,脸很大,麻子又很多。这样的家境和生理缺陷,从而使陈天华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哦,他如果长的跟先生你一样大概就不会讨厌照镜子了。”沈淑贤若有所思。
  
  宁兴国摇摇头,“天华在《绝命辞》说道,无在不是悲观,未见有乐观者存",而这种强烈的自卑感,又使他养成了多愁善感,情绪极不稳定的心态:自幼生就了一种痴情,好替古人担优,讲到兴亡之上,便有数日的不舒快,……每每痛苦而返.’,.甚至"涕泅横流,投书起舞,作愤慨状"..而清末的黑暗和亡国奴的危机,又使具有强烈爱国者心的陈天华的这种负面情结雪上加霜。”宁兴国把大块的冰糖放在桌上,用纸包好,拿起手电筒的另外一端轻轻敲打着。“在一次留日湖南速成师范生毕业归国饯行仪式上,天华忽大唉一声,仰倒在地哭。”
  
  “啧啧,比我还爱哭的男子。”沈淑贤皱眉,端起药碗准备喝,被宁兴国制止了,用手撮了些冰糖放在里面。
  
   “你慢点喝,苦的。他啊,因国事常"优愤益大过量,时时相与过从,谈天下事, ,口沫交流,一座大惊,相与痛未尝不硬咽垂泣"..因此,后来太过于憔悴忧伤,其实以这样的心态投人革命,自然革命一遇挫折,便心灰意冷。最终落得个自杀身亡的下场了。”宁兴国叹息一声。
  
   “我觉得啊,干什么,干什么都好,谈恋爱也好,教书也罢,谈恋爱也是,或者革命,都要个好心态罢。”沈淑贤若有所思,看着宁兴国。
  
   “你是个好孩子,勇敢极了,那件事情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害怕噩梦,有我在的,不要怕,你是对的。”宁兴国定定的看着她。
  
   “老师,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好不好?”沈淑贤道。
  
   “你说,你说出来的事情我努力一定做到。”宁兴国鼓励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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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老师,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情好不好?”沈淑贤道。
  
   “你说,你说出来的事情我努力一定做到。”宁兴国鼓励的点头。
   沈淑贤把额头绑着的冰毛巾拿下来放到一边,“先生你帮我捏着鼻子,以前我生病喝药的时候我父亲就是这样做的,否则我就喝不下去。”
  
   宁兴国笑了笑,两只手指捏住她小巧的鼻子,看她一口气将药喝了下去,咕嘟咕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伸出舌头,“苦,苦,苦,什么药,这么苦。”
  
   赶紧到桌上找了一块大块的冰糖给她嚼了,这才不叫苦了,余下的冰糖放入粥中,两个小碗一人一半。又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碟咸菜疙瘩丝,“你应该吃点东西了。”
  
   沈淑贤这才细细看那碗杂粥,清淡的粥散发浓郁香气,尝了一口,芬芳扑鼻,忽然听见咕噜咕噜的声音,原来是二人皆饿了,相视一笑,狼吞虎咽起来,咸菜丝又恰到好处化解了甜腻之气,少顷,一鼎锅的粥吃了个底朝天。
  
  “怎么,还没出汗?”宁兴国摸了摸她额头,“这个很麻烦啊。”
  
   沈淑贤象触电一般,眼睛也变得水汪汪,“先生,我,我……”
  
   “你怎么了,不舒服就躺下。别说太多的。”宁兴国扶着她上床,自言自语道,“我看我到校长那去领个巡逻证,晚上巡学校去罢。”
  
   啪的一声,屋内漆黑一片。
  
   宿舍统一停电时间到了。
  
   沈淑贤坐在床沿,宁兴国松开她的手,有些紧张,“我去找手电,我去拿蜡烛。”
  
   “先生,不要离开我。”
  
   沈淑贤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黑暗中找到宁兴国的手,用力一拉,宁兴国万万没有想到他就这样摔在了她身上。
  
  她的呼吸有冰糖的味道,她的吻却是中药的味道,她的乳是粥的味道。残雪压枝犹有橘,冻雪惊笋欲抽芽。康渺渺的笑脸似乎渐渐远去,只有眼前的这个,这个为了自己不惜做任何事情的勇敢的女子,纤弱的腰肢,年轻的肌肤,滚烫火炉一样的热情,融化着有意无意的自己的心。诱惑来的时候,几人能抵挡,干柴烈火要用冷水浇熄,它们必然也是要毕剥毕剥燃烧个痛快后才能停止。
  
   这一切在她进来自己房间的时候宁兴国是有预感的,或许自己早就已经默许自己这样的放纵。这个晚上,在上床之前,跟她谈了那么多,从来没有跟一个女子谈的如此痛快过,一来无人说,二来无人听。
  
  吻的间隙想这些,忽然之间,发现彼此身上的衣服显得那么多余,彼此帮对方除了,这样才没有任何距离。
  
  宁兴国从一个人变成一头雄性动物,体毛丰盛,气喘吁吁。沈淑贤是一个乖巧温顺又主动的雌性动物,思想已经成熟,身体还在成长,这样的迷人,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的皂荚的味道刺激着宁兴国的每个毛孔,恨不得吞了她,占有她,然后静静的欣赏。
  
  沈淑贤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这样的念头,嗯,即时是冬天还是要天天洗澡的,因为你无法预测什么时候跟自己喜欢的人造爱。
  
   她默默的说,“喜欢先生身上男人的味道。”
  
  他却是温柔的一点点的探索着他最想去的,她是欲拒还迎的等待这一时刻的到来。喜欢一个人,谁先喜欢不重要,他先喜欢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先得到他的身体。沈淑贤在那一刻剧痛来临之前绝望的想,对不起了康渺渺,犹如你没有跟我商量你就爱上了宁兴国一样,我也没有跟你打招呼就把他的身体得到了,这是老天的安排。
  
  宁兴国轻吻着她的耳垂,“你会不会痛的?”
  
  沈淑贤夹着双腿,血弯弯曲曲的象红色的蚯蚓,只是点点头,“有点。”
  
  宁兴国抱得更紧了,“对不起。”
  
  其实沈淑贤也没怎么觉得太痛,大概今天摔得那一跤更痛一些。这样说也许只是顺应情节需要,不痛还有什么意思,不痛,他怎会怜惜。
  
  休息了五分钟,宁兴国的弟弟还是不肯罢休,脑子里一片空白,又爬上沈淑贤的身体上来。因为有了经验,沈淑贤非常的滑,象涂抹了蜂蜜般腥臭甜美。
  
  嗯,原来放在里面是如此舒服。
  
  嗯,原来被放在里面是如此舒服。
  
   缠绵的吻和激烈的进攻,冬夜室内的寒冷和室内的春意渐浓,一次又一次的对抗又一次次的妥协,宁兴国的最开始的有规律变成了最后的无法控制的加速度。
  
  沈淑贤的嗓子终于发出一阵低低的呻吟,面孔渐渐快乐的扭曲,不可控制的巅峰来临。
  
   在这肉欲满足的顶点,恐怕用任何文字来形容都是短暂的。伴随宁兴国的一声低吼,拔出来的动作干净利落,沈淑贤的肚皮一阵冰凉,顿时两人瘫成烂泥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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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大红色木桶从门外拿进来,抱着她浸泡在热水里,仔细给她清洗,敏感过后不能去碰,只能让它慢慢放松。白色蜡烛摇曳,宁兴国帮她洗头,拿着勺子,手温柔的揉,水渐渐凉,加了热水,又变得温暖。
  
   沈淑贤的皮肤通红,汗水从额头冒出,抬头对宁兴国道,“先生我,你看我流汗了。大概感冒要好了。”
  
   她从木桶中站立起来,有些羞怯的用双手遮着自己。宁兴国心里一酸,怎么可以这么瘦,以后她跟着自己,发誓要让她胖起来。
  
   可这么一来,她不就变成康渺渺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矛盾。夏天期待寒冷,寒冷的冬季希望看到炎炎夏日的情景,谁又能真正体会过幸福的完美滋味,大部分都是在千疮百孔的日子里窥视一缕光明,天真以为那就是春暖花开。然后继续等黎明到来,新的一天了无生趣,和旧日没有什么区别,跟谁过也就是过,一晃眼一辈子过去了,原来是个噩梦。
  
   无论如何,再美妙的晚上也要天亮。
  
   天亮时互相吻了,内疚的、甜蜜的、惶恐的和充满期待的,各有各的滋味。有些话造爱的时候可以不说,说了杀风景,但天亮时不得不说,否则就是滥情,谁都不承认自己是滥人。
  
   两人几乎同时问道,“怎么办?”
  
   宁兴国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靠着,另一只手臂环着她的腰,认真道,“毕业后跟我回家吧。”
  
   爱一个女人的最高待遇就是娶她回家。
  
   沈淑贤问道,“康渺渺怎么办,我知道她是喜欢你的,你喜欢她还是喜欢我?”
  
   “傻孩子。”宁兴国紧紧搂着她,因为疲惫,又沉沉睡去。
  
   沈淑贤睡不着,她怕她一睡过去,宁兴国就被康渺渺抢走了。
  
   宗秀玉的意思是寒假期间要有行动进行,全部的人都要去东北。沈淑贤在这边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何况一个小女生,知道的太多也不好,她的风寒好了以后,宗秀玉叫宁兴国带她去坐火车送她回去过年了。
  
  车站的人并不多,该回去的都回去了。余下的也是一个个缩着脖子,天寒地冻的,手里捧着饼子,比石头还硬的啃。
  
  “你爱她还是爱我?”沈淑贤靠着宁兴国的肩膀,“我不要你去看她,一眼也不准。”
  
   宁兴国看看她,女孩一旦变成女人,就跟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了,“我很忙,我有事,咱们的事情,开学以后再说好不好?”
  
  “嗯,那你答应我你只是爱我。”沈淑贤硬是要讨定心丸。
  
   “我答应你。”宁兴国看着车上越来越多的人,再不上车就得明天出发了,已经打听过了,这趟车是绝对安全。
  
   开车的瞬间,沈淑贤含着眼泪挥手,“要等我,要等我开学,等我毕业,我要是开学见不到你,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寻到你。”
  
   宁兴国在车窗听见了,哭笑不得,也有几分舍不得,“车上小心,不要在车上睡觉,不要乱吃别人东西,到家了就写封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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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康渺渺寒假期间又变成了大小姐,母亲管琐碎小事、无暇顾及她。本来想溜着去学校看看宁兴国,又想起散学前他说的那些话,也罢也罢,何必去打扰人家的正事。
  
  不知道周慧娟的尸体烂了没有,想着宁兴国如果发现是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会更喜欢自己罢。心底还是希望他来探望自己的,又觉得这样的希望实现起来非常大,虽然康渺渺家离学校远,但他如果想看见自己,只要从米铺边路过,看看自己也罢。地点和名称都是告诉他的,也许他太忙了。
  
  那日在家无聊,父亲约了几个朋友在书房谈事情,一会又见几个伙计在仓库抬米进进出出-------乏味,又是把米调到外地去卖。母亲在教训丫鬟,日子过的没有一点新意。叫了个黄包车对到米铺的大店转悠,大伙计正好急着去茅厕,自己站在柜台前顶着生意,一边看着一堆一堆的白米,跟人一样,米也分三六九等。康渺渺虽然是大小姐,却是一点架子也无,经常拿自己的私用钱买些好吃的分给底下的人,有个伙计冬天还穿着草鞋,脚丫都冻烂了,一问才知道工钱全给老母亲治病了,因为是透支的工钱,所以每个月除了吃饭以外,铺子里是不用给他一文钱的,哪里有什么钱买鞋子。于是差他去陪自己买糖葫芦时,,故意偷偷在他跟前丢了一块大洋下去,然后赶紧道,
  “小黑炭,地上有人掉一块钱呢,赶紧拣起来买鞋穿。”
  
   这伙计小黑炭这会正穿着新买的大棉鞋兴高采烈的拣米虫呢,撒了胡椒和几瓣大蒜进去,米虫露了头,受不了呛气,被小黑炭捏住脑袋往塑料袋里一装,有些肥壮的,可以用来喂鸡。
  
  那些籼米、粳米和糯米分三堆放着。籼米的米粒呈长椭圆形或者细长形。早籼米和晚籼米又分开装着,米粒一般呈椭圆形。根据粳米的收获季节,分为早粳米和晚粳米两种。糯米由糯性稻谷制成,乳白色,不透明,也有呈半透明,粘性大,分为籼糯米和粳糯米两种。价格不一,有钱的人家吃香米,穷人吃糙米甚至陈米。所谓沉米就似乎存时间长的米,糠粉多,大米陈化速度就快,便宜但口味不好,还有吃陈米中毒的,喝几口肥皂水催吐了就没事。康渺渺家的陈米一般是搭配着糙米送的。过年过节还有米派送,当然派的是最普通的大米,而且只给穷人派,每年腊月初八,附近的穷苦人家甚至几十里外山里的农民,都会通宵在米铺门口等着,开口说一句恭喜发财就得三到五升米,打着补丁的布口袋装着,欢天喜地的回去过年。前几年还派种子,后来代价太高也就取消了。
  
  柜台前有个高高的凳子,坐在上面有居高临下的感觉。可以看见这条街道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康渺渺的下巴瞌在仿红木家具上,冰凉的,戴了顶帽,是母亲托人从上海顶级的百货公司带过来的。俏皮的嫩黄色,说是巴黎流行的款式,更显得脸跟洋娃娃似的。母亲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漂亮过别人,至于终身大事,有人来说媒也都推了,说是在念书。其实是奇货可居,家境好,又是女校毕业的学生,将来也要找个好靠山,不能随便嫁了,何况康渺渺又懂得讨老爷欢心,多留个几年,自己眼前看着也欢喜,以后嫁了除了逢年过节也难得见个一两面,见了也是吃了饭住几日就走了。
  
  有几个路人朝里面瞅了,眼神里似乎在说,这米铺怎么还有个时髦女子。
  
   康渺渺的眼珠子就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左右移动,为什么这么多人,今天是什么日子,赶集吗,走来走去就没有自己想要看见的人走。
  
  他不会这么快就将自己忘记了罢,胡思乱想,他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康渺渺叹息一下,嘴里喷出一小口白气,又从凳子上下来,学着小黑炭在米里拣虫子,极度无聊。
  
  这就是我们可哀叹的日子,总是在等待后落空,落空后又等待下一个等待。只见一个警察带着几个提着糨糊桶的人走了进来。
  
   康渺渺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哦?”
  
   那警察看也不看她,对那几个小工说道,“别偷懒,今天任务重着呢,不干完别想吃饭,有好几百张呢。”
  
   警察贴东西,一般的人都不敢撕的,也没人敢说不准贴。
  
   因为直到过年之前,周耀隆才发现女儿失踪了。之前以为是学校没散学,几桩大生意谈得头脑发昏,后来才知道周慧娟的几个同学都回了,唯独不见她的身影,这才打发仆人去学校问,只有一个张晓平在收发室,伸出个脑袋,“过年了,全部老师学生都走了。过两天我要走了。”
  
  “周慧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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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周慧娟呢?”
  
  “她啊?祭孔典礼都没参加,我们还道是她回去了。”
  
   仆人赶紧回去报。周耀隆慌了,女儿周慧娟一向是出名的独立自由,这会去哪里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难道去参加革命军去了,不可能,她的理想是继承绸缎庄,当她的绸缎公主,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就算被歹人绑架了也得有个信才是。
  
   想起来是越来越后怕,赶紧到警察局报了案。警察局见是周大老爷的千金失踪,根本不敢怠慢,马上立案。
  
   办案的马队长一边询问,一边埋怨道,“您怎么这会才过来报的,据说新会女校散学都快一个月了,现在找老师找学生都找不到。”
  
  “那怎么办啊马队长,我求求你了,给多少钱都行了,我家就这么个女儿,要是她不见了,内人非得把我撕碎不可。”周耀隆是比较怕老婆的,这点基业也是老婆的父母留下来的,虽说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但就因为于此,连个妾都没有纳,周慧娟一整个独苗,将来结婚也准备是找上门女婿。
  
  “现在只能去她们学校找线索了。”马队长叼着个烟斗,一脸大胡子。
  
   新会女校的大门紧闭,雪开始融化,天气冷得出奇,快过年了还要出来办案子,两个跟班骂骂咧咧,都说周慧娟是跟哪个相好的跑了。
   马队长教训道,多做事少说话。
  
   张晓平帮她们开门,带三人去周慧娟宿舍,因为是特殊人物,她是不跟人一起住的,自己独立一间。开了门,似乎很久没有人住,桌上、床上都是厚厚的灰尘,一股阴森的空气笼罩着屋子。
  
   搜查了很久,没有发现只字片语的留言,衣柜似乎有动过的痕迹,半边的柜门开着,可能是匆匆离开忘记关的缘故。
  
  又在学校找了一圈,毫无头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下马队长有点头皮发痒了,这周耀隆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他的绸缎直接是进贡到总统府,许多上面的要员都跟他认识,万一真的查不出真相,自己这个队长还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历史,但愿真的如那两个家伙所说,跟相好的男人跑了。
  
  又去周慧娟家中问了问,平日里根本没有相好的同学来往过,女校都是女生,哪里有什么相好的。
  
  局长一听汇报大怒,把手在桌上拍得啪啪响,“务必在过年前把案子破了,否则你过完年就可以回家种你他奶奶的地瓜了。”
  
   马队长从局长办公室走出来,对着几个手下也是同样的发了一通脾气,手拍桌子更响,“你们这帮废物,如果一个星期还没搞出个什么头绪,老子干不下去,你们也别想好过。”
  
   有个新来的助手怯怯的举手。
  
   “说!”马队长余怒未消。
  
  那人说话有点娘娘腔,说话之前还咳嗽了声,“我觉得首先我们要在满城显眼的地方先贴周慧娟的头像进行寻人启事,找画像画的好的。最好周边的乡镇也贴一些,如果周慧娟出城也会有人给我们提供线索。然后,我们要叫她的父母去她学校住的那间房里仔细的看房间是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上次我们查的都不仔细,最后,咱们要在寻人启事后悬赏,咱们悬赏五千大洋给提供线索的人……”
  
   “你他妈的我他妈的哪里去找这么多钱,你以为局长是傻子吗,他哪里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
  
   “这个嘛,我们可以找周老板出的。”娘娘腔助手用带着讨好的声音说道。
  
   “你他妈的不早说。”马队长用烟斗狠狠敲了那家伙的头,“赶紧行动啊。”
  
   于是一张寻人启事就贴在康渺渺米店的大门口,康渺渺忽然觉得周慧娟的那双大瞳孔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是死人青白色,满是凄怨的样子。卖米的柜台上明明生了炉火,却似乎比外面还冷。
  
   照片下面写着:
  周慧娟,女,20岁,江苏人,新会女校二年级学生(见照)。身高165cm。外出时穿绿色棉袄,格子围巾,脚穿蓝色棉鞋。于民国4年1月离校出走,至今未归。家中父母非常着急,盼女儿早点回家。望知情者速告知下落,定有重谢!提供线索者,最多得赏金五千大元,绝不食言,有章为证。
  
  康渺渺看着照片,汗毛都要竖起来,想不到这么快就发现了,手心也捏出了汗。伙计重新回到柜台上,说了句,“大小姐,你回去吧,要天黑了。你看这有个女学生失踪了呢。”
  
  “叫车,帮我叫个车。”康渺渺扶着墙站着。
  
   小黑炭是最听话的,到路边招呼了个黄包车,扶着康渺渺上去,说了句到康宅。康渺渺的身体被车轻微的颠着,心里也一阵颤抖,“这么快,这么快。”
  
  黄包车司机回头道,“快了是吧,那我慢点走。”
  
  天黑了,融化的雪和泥混在一起,明天该是晴天吧,那种冷比现在更冷,周慧娟躺在河边冷不冷,忘不了她临死之前那祈求的眼神,当时周慧娟的心里一定很害怕,比现在的自己更害怕。
  
   下车,给了车夫钱,身体还在发抖,终于走到家里的门口。
  
   那张偌大的寻人启事又出现在大门口,还是周慧娟那张惨白的死人脸,空洞的嘴微微张开,好像在对着自己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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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那张偌大的寻人启事就贴在家中的大门口,还是周慧娟那张惨白的死人脸,空洞的眼神,又好像在对着自己哭。
  
  这时候沈淑贤在家的油灯下写诗:
  
   爱你一次
   我会用每一个漆黑的晚上想念你
   如果失望
   我会用无数个希望换你到来
   梦醒时你不在身旁
   这是永远的凄凉
   你给我的一切愿望
   会不会只是我的幻想
   我愿放弃生命
   只要你能记得我
   每一个美梦来回味你
   温柔只有这一次
   我也要感谢上天的眷顾
    ………………………………..
   写好了,自己满意的看了看,读了又读。母亲在旁边纳鞋底,拿针挠了挠头皮,对沈淑贤道,“你写的啥,读给我听听。虽然我不识字,但听是能听懂的。”
  
  “没有啦,是写学校留的作业。”沈淑贤支支吾吾着,一边岔开话题,“我去看门栓好了没。”
  
  母亲姚金枝瞪了她一眼,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只是说道,“前些日子有张媒婆过来提亲,是邻村村长的儿子宋有才,过年的时候要来咱们家看你。”
  
  沈淑贤没好气道,“我不嫁给他,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你们谁喜欢他谁嫁去。”
  
  姚金枝说道,“今年学费还欠着人家的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大户小姐?供你读书的不是我,是宋家。喝水还忘了挖井人,我家怎么出了你这个畜生东西。”
  
  沈淑贤走到门口用力踢了那道破门,岂料用力过猛,把个脚趾头给踢得个生疼,气得直要命,“我是畜生你是什么。”
  
  姚金枝气得发抖,“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一个鞋底打过来,差点打中沈淑贤的脑袋,赶紧钻到旁边的被窝睡了,“我毕业后在扬州找个事情做,慢慢把学费还清就是了,你何苦逼我这么急。”
  
   “唉,都怨你爹去世早,咱家穷。丢下我们在这里吃苦,你回来倒好,你不在家的日子,我整日里从早到晚就做些缝缝补补的活,现在眼睛都快瞎掉了。”姚金枝的眼圈一红,眼泪也止不住,赶紧拿袖子去抹,“你找什么样的人我没意见,至少要能管得住你的吃穿,娘对不起你,你投错了胎,没去个大富贵的人家…….”
  
  “别哭了,别哭了。唉。我以后努力找钱就是。”沈淑贤心头一阵烦躁,为什么快过年了家里的气氛跟死了人一样,除了叹气就是哭泣,吃的差穿的差又不是自己的错,命就是这样,老埋怨也不会改变什么。
  
  “对了,最近在闹革命党,我都听说了。你别去招惹他们,也别参加,否则我打断你的腿。”姚金枝觉得今日眼睛痛,大概熬夜太久了的缘故,明日要早起去买些鞭炮、面粉、猪肉等物什准备过年,呼的一声把油灯吹灭了,一片漆黑,远处传来犬吠声,不怕贼,贼也要回家过年了,何况家中也没钱可抢了。
  
  “娘。”沈淑贤呼唤了声。
  
  “什么事?”姚金枝还是喜欢沈淑贤回来,至少说话也有个伴。
  
  “你说人死了会变鬼嘛?”沈淑贤裹着被子,忽然觉得好冷好冷。
  姚金枝也拢拢被子,“有些会,有些不会。那种自然的死去的、死的安心的,比如你爷爷是老死的,就直接投胎去了,比如你父亲,得痨病也知道咱家没钱治不起,也就安心去了。有些呢,被车撞的、游泳淹死的、被雷劈死的、被人杀死的,那就变成鬼,整日怨气,就到处直转。”
  
  沈淑贤冷得不行,裹着被子到姚金枝跟前,“娘,我今天晚上想跟你睡哦,我怕外面狗叫,跟狼似的。”
  
  姚金枝往里睡了睡,拍了拍沈淑贤的脑袋瓜,“你又没杀人,发什么抖,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你个胆小鬼。明天跟我去赶集罢。”
  
   “嗯,正好,我有封信要寄。”沈淑贤迷迷糊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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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大清早,马队长就开始抽烟,看着窗外的太阳和残雪,想,老子干了这么久的警察怎么就这么倒霉,眼看着要过年了,等着分花红了,竟然还面临被革职的危险,他奶奶的,回家干什么去好。家里四个姨太太,如果知道自己没工作了,不把自己踢成残废才怪。
  
   寻人启事也贴了,周慧娟的宿舍也找了,她母亲说是少了围巾和绿色棉衣和蓝棉鞋、格子围巾,还是却没有任何人来问津那五千大元,是不是钱太少了。现在的人怎么这么贪心。
  
   周耀隆的头发全部急白了,急也是白急,我老马还急呢。马上要腊八了,这没脑子的丫头,你没事离家出走干什么啊,你就是死了也给个信啊。
  
   局长倒是回家过年了,自己却跟几个倒霉的手下还在一筹莫展着,看来果然是流年不利啊,马队长拽了拽腰间的红绳,苦闷的吞吐着眼圈,抽烟抽的嘴巴都溃疡了。
  
   看那几个手下的头就像枯萎的向日葵一样耷拉着就来气,火一下冒出来,拍桌子,“出去找啊,找周慧娟,给我找,不管你们去哪找,不找回来这个月就别拿工钱,通通去吃屎好了,你们这帮吃屎长大的东西。”
  
   众人一哄而散。不知道是出去找去了还是为了躲避这个发狂的上司。
  
   只剩个娘娘腔还坐在那一动不动,马队长没好气的吼他,“你的腿是不是断了?”
  
   “这里得留个人,我怕等下有人来提供线索这里是空的。”娘娘腔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话的确没错,马队长哼哼了两声,戴上帽子叼起烟斗出去了,回头还说了句,“注意点,就指望你了。”
  
   到了下午,果然给指望上了。有个送信的送来一个包裹,娘娘腔一个人在警察局,慢慢的打开,眼睛里出现了奇异光芒。
  
   是一封信和一个钱庄号。字迹看起来娟秀清丽,颇有几分书法功底。
  
   信是这样写的:
  
   如果你们需要找到周慧娟,不妨到她学校旁边的河水下游试一试,如果你们想知道的更多,可以去学校任何一间宿舍试试,如果你们觉得我提供的消息准确,把悬赏的大洋存到我提供的钱庄号里去。当然,看在总统的份上,但愿你们警察局的大红印章不是白萝卜刻的。
  
   看到最后一句,娘娘腔发出一声很娘的笑,自言自语道,我们队长以后不会叫我们去吃屎了。
  
   这条河下游的那个水潭大部分都是泥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石头。薄冰已经渐渐融化,有太阳,河水散发出春天的气息,流水声哗啦哗啦十分悦耳。
  
   马队长带着捕捞队,看起来十分浩荡壮观,都是水性好的人,说好了,如果谁先捕捞上来是给五十大洋。
  
   “谁第一个下啊?”娘娘腔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声音又慢,有人暗低里嘀咕他是太监转世。
  
   一个肌肉发达的渔夫自告奋勇,“队长,我来,我从小就识得水性,别说河了,江我都下过,我婆娘丢掉的镯子我都是从江水里捞出来的,不信你问她?”
  
   渔夫婆娘在旁边骄傲的笑了,她来看热闹,主要是看这五十大洋能不能拿到手,这样可以添置过年的许多东西,不用再东家借西家求的。
  
   那汉子憋足了一口气,衣服脱掉,露出结实的胸肌,留了条短裤,裤衩破了,打了个大花补丁,众人齐声呵呵笑了。
  
   渔夫嘴里叼根空心麦管,为了婆娘的新衣裳为了孩子的新鞋子为了过年多买点猪肉包饺子为了来年买张结实的新鱼网为了新中国的成立为了全世界人民的幸福一个猛子扎下去。大家都屏住气息。
  
   水面上冒起几个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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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通常很多人会以为这条河下游会很深,但也有例外的,比如这条偏僻的河流,没有什么小孩来游泳,河边的青石板也没有多少女人过来浆洗衣服,繁华的是城中河和护城河,这条可怜的小河有时候在夏天的时候会被人以为是溪,动不动干涸。只是很少有人试探罢了。
  
   那渔夫忽然冒出个头嘴里呼着白气,大喊一声,“我的妈呀,下面有个死人。”
  
   大伙哄的一声议论开了,马队长更是心花怒放,他奶奶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边叫人铺油布,等待尸体运上来。
  
   “臭婆娘把铁爪给我扔过来。”渔夫飘在水面上对着岸边的一个大肚子女人喊道。
  
   所谓的铁爪是用来打捞的工具,有个开关可调解大小,有点像现代的商场旁边抓卡通娃娃的那种,一抓住东西就可以固定,然后往上提,但当时用的是人的力气往岸上拉。
  
   带着众人的期望,他又继续钻了下去。
  
   摸索着,冰冷的河水冻得身体有点僵硬,但下水前已经全身抹过白酒了,不过是很便宜的白酒。
  
   “好了,往外拉。”渔夫大喊一声,岸边帮手的一个个卖力的拿着麻绳扯的欢快,还喊着一二三。
  
   三字刚喊完,尸体被铁爪拉上来了。
  
  衣服敞开,身上绑着一块石头,铺在油布上,肉立即散架,红色的肉虫在肚皮上迅速蠕动,内脏已经泡得发白,被水带走了些,大肠小肠拖出来有好几米长,水面也浮了几根。脸是一塌糊涂的白糊糊一片,仔细看,有淡淡的青色。还有一只虾弓着腰吸附在腐肉上。有些胆小的闭上眼睛不敢看,怕看了要吐。大多是这些帮手的老婆们,赶着来看热闹。
  
   渔夫一阵恶心,以前也打捞过尸体,没见过脸烂成这样的,如果不是她身上的破烂衣服,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女的。
  
   绿色棉袄。
  
   周慧娟。
  
   谁下得了这么重的手,杀了也罢了,还把尸体搞成这样。
  
   马队长倒吸一口凉气,抖了抖手,拿出烟斗点了火,这才镇定下来,油布一裹,叫几个助手抬回去验尸。渔夫跟在他后面要钱,他不耐烦回答道,“去警局,等案子破了再说。”
  
   渔夫的嘴蠕动了下,冻得也发青了,婆娘拿了棉袄盖着,问了句,“什么时候破完案子我们来拿钱。”
  
   娘娘腔助手尖着嗓子挥挥手,“快了,尸都找到了还能不给你们钱?出完节过来取吧,一帮穷鬼。”
  
   马队长回头对娘娘腔说道,“你,跟我去一趟学校。”
  
  看来那封信提供的线索十有八九是准确的,真是吉人天相,马队长得意的想道。到了学校门口,张晓平带着他们到了女生宿舍,拿出钥匙一把一把开,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翻,并无异常之处。到了沈淑贤宿舍门口,张晓平忽然问道,“马队长吃饭没有?要不要歇会,我去弄点东西来吃,下午再继续查?”
  
   马队长摸摸肚子,的确是饿了,但想起刚才的尸体,好像又很饱一样,暂时还没有告诉周慧娟家人,怕他们看见疯了去。
  
   娘娘腔说道,“不用了,查案要紧,查完了再吃不迟,你开门罢。”
  
   张晓平心里一咯噔,但愿这些丫头别留了什么蛛丝马迹才好,否则万一顺藤摸瓜,可能牵涉的就是许多人,甚至整个学校。
  
   担心有时候会成为现实。
  
   娘娘腔在翻康渺渺抽屉的时候发现了一本书,《警示钟》。其实是沈淑贤借宁兴国的,离开学校收拾东西时顺手把它放在康渺渺衣柜里,想着开学后再拿不迟。本身《警示钟》这本书并没什么,只是娘娘腔也读过这本书,也曾经愤概过,看来这个衣柜的主人还跟自己是志同道合啊。
  
   马队长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现在是挺信任这个小个子警探,以为有什么新发现,赶紧凑过来跟着翻。
  
   他在标着康渺渺三个字的衣柜角落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一条围巾的纤维,大约两个手指宽,这条围巾的纹路马队长再清楚不过了,是绑周慧娟石头的那条纤维。
  
   张晓平的脸顿时惨白,为什么这么大意。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强做镇定道,“马队长,有什么问题?”
  
   娘娘腔拿个空玻璃纸袋接好那条纤维,扎好,也不理张晓平的问话,指了指衣柜上用白色粉笔写的三个字说道,“把这个学生的地址马上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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