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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还魂的小哈

[经历]李家坟——一个老知青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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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陈建军说:“徐哥,咱们队的活儿干的最快。明天早点走,估计用不了半天就能干完,完了咱一起去镇上逛逛唄。”
  黄为民马上表示赞同:“哎呀妈呀,你就是真理啊!”
  他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接着说,“点长,镇里有卖土豆粉的,三毛八一斤,不用副食劵,还有蘑菇黄花菜都是四毛五一斤,我都打听了。快过年了,回家咱也不能空着手啊!”
  徐荣光“嗯嗯”地表示同意。
  
   周建南接过了话茬儿:“还有卖花生的呢!我听李山东说的,凭咱的集体购粮证,每人给供应两斤!”
   “李山东?”韩彤辉开腔了。“那人太烦人了,二十几岁跟个小老头似的,埋了八汰的(脏的意思,土话),竟想占便宜。拿张破煎饼要跟我换面包!我都没理他。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他那个网兜里装了有五六个面包,不知道是谁被他抓了土鳖!(指被他占了便宜)”
  
   徐荣光挠挠头皮,“人家挺可怜的,别这样。他老婆就要生第四个孩子了。家里那三个丫头:大碗、二盆、小罐,最大的才六岁,全家就靠他一个人儿。家里没钱没粮票的,我,建南还有红霞把面包都给他了。一人吃他一张煎饼。”
  
   姜立新哈哈大笑,“知道的是三个女孩儿的名儿,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炊具呢!这第四个孩子呀,指定(肯定)得叫马勺儿了!”
  
   气氛那叫一个热烈,用个新名词:和谐,相当的和谐。
   李旭东也忍不住了:“那得看是男是女了,要是女孩,就叫满桌儿。”
   “为啥呀?”何艳丽不解地问。
   “你看,四个女孩长大了出了嫁,回门的时候交上小女婿们正好八个人,正好凑一张桌。”
  
   余抗修说:“这也太没文化了,明天我就找李山东去,三个丫头名儿全改了,就叫爱国、爱民、爱党”,再生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叫爱军。”
   王继红表情一变:“你拉倒吧,单个看挺革命的名儿,放在一起就得要人命了。现行反革命,知道不?”
  
   余抗修仔细一想,吓的差点坐到地上,别人也都替她捏了一把汗。这要是连着念出来就是反动言论!一下子,谁也不说话了,更不敢笑了。屋里就只能听到“呼呼漉漉”的喝粥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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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
  
   饭刚吃完,就听见队里的道铁“当当”的响了起来。道铁是一块半米长的铁轨,挂在队部前的树上,敲出的响动能传出二里地,沟沟岔岔的人家都听的到。听敲了六加四下一停,就是要召集六小队的人搞政治学习了。
  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何艳丽最后出来,把门挂好,并没有上锁。挂锁只是为了防猪狗闯进来,不是为了防贼。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都很重名声;另外,在那个“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代,小偷也被吓的“阶段性”绝根了。三间屋的灯也没关。当时不按电的度数收费,都是到了年根底下,全队按使用总量除以各家的灯头数来均摊的。呵呵。
  
  打谷场的电灯很亮很亮,七八个年长的社员刚接了晚班在打豆子。打谷子高粱时,天越冷越好。在场院上泼上水冻的跟镜子似的,这样打出的粮食才没有沙粒。队部门前的高杆上挂着大号的电灯,还按了一个大喇叭,在播新闻联播。
  
  队部、小卖部、仓库、牛栏、马棚、猪圈、苞米楼围出队部前那个长方形的大院子。仓库和牛栏之间有一段能供马车进出的距离,就算是大门了;猪圈和马棚之间是进入南打谷场的通道。院子里有两个大食槽和一眼井,山里的水非常清澈甘甜,供人畜饮用。解了套的五挂大车依次摆在院子里。
  
  社员们三三两两进入队部。队部是一间通长的大屋,有南北两铺十几米长的大炕;西山墙挂着毛主席画像,画像两侧是白纸红字的毛主席语录;画像下面是两张一头沉的办公桌,一张队长们共用,一张会计出纳使用。南炕梢有两只大木柜,柜上放着饲养员的被褥铺盖;北炕梢放着两个卷柜,一个小木箱,里面就是全队的账目和文字材料;办公桌前面不远的地上,铺了一张炕席,又放了许多干草,一只待产的老母猪卧在上面,挺悠闲的——这是最高待遇了。因为一只小猪仔能卖到五六块钱,是集体的财富。今天晚上安排了会计杨学、天才木匠田大江配合来顺叔值班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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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社员们多数都到了,炕沿上坐满了人。秦队长宣布了今晚的任务是学习“两报一刊”的社论。(《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和《红旗》杂志)一会儿让几个知青负责轮流地读社论,社员可以边听边搓苞米,不好的留作饲料,好的要拿到其他水稻产区去换大米。
  
   “仪式”快开始了。全体社员起立,拿出红宝书放在胸前,准备集体做“三忠于四无限”。秦海农郑重宣布:“向毛主席敬礼!”
   礼毕。
   “首先,让我们怀着无限忠诚、无限热爱、无限敬仰、无限崇拜的心情,敬祝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我们的林副统帅林副主席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之所以每个“的”都加引号,是为了强调。我看到很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中,都把这个“的”字省去了,这是不符合事实的,这个仪式在那个年代不知道被多少人作了多少次,一个字都不敢有差错的!)
  
   众人齐唱颂歌《东方红》,男女老少,高一声低一声唱开了。(我最爱这歌曲!)
  
   接下来,背毛主席语录,老三段: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主义。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这是两条根本的原理。如果怀疑这两条原理,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林副主席说:毛泽东同志是当代最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毛泽东同志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继承捍卫和发展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把马克思列宁主义提高到一个崭新的阶段。
  宣誓以林副主席为光辉榜样,永远忠于毛主席,永远忠于毛主席思想,永远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最高指示坚决照办!
  
  
   接着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
   再接下来跳“忠字舞”
   全体老少,东推一下,西推一下,抬胳膊踢大腿的跳了起来。还要边跳边唱:我们有多少贴心的话要对您讲……
  
   队部屋里只有那头要生猪娃的老母猪,惊恐地看着眼前这群像是着了魔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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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
  
   最后,全体踏着脚,挥舞着红宝书,要齐声高呼三遍:紧跟毛主席,世界一片红。可是第二遍还没喊完呢,那头老母猪就沉不住气了,满载着猪娃的身躯猛地冲向人群。
   站在第一排的秦队长和赵队长被大肥猪撞的东倒西歪,两个人反应很快,迅速起身、按住了大猪。秦队长的下巴正抵在猪屁股上,就在这时,第一只猪娃诞生了。
  
   秦队长极其狼狈地近距离地目睹了第一只猪娃的降生,男女老少全笑翻了,有的都笑岔了气儿。来顺大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起队长,把干草往母猪的身下垫。田木匠笑着把粘糊糊的小猪娃抱到炕上。
  
   余抗修和姜立新笑的弯下了腰;何艳丽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联红霞边笑边咳嗽。
   杨学笑着说:“咱们这领导班子真是团结一致抓革命、促生产啊!”
   两位队长也都笑了,“队部人畜两旺啊!嘿嘿嘿”
  
   猪娃还在陆续降生。徐荣光主动领着男社员去苞米楼扛来一袋苞米。周建南负责读报,社员们开始搓苞米。
   联红霞白天的发言稿只是打完了初稿,还没整理。天晚了,她想点一卯就走,回去赶紧弄完。看两位队长厥者屁股在哪儿忙着接生,联红霞就走到徐荣光面前,谎称自己头疼,要先后去。
   “那我让姜立新陪你回去。”徐荣光很关切。
   “不用不用,我也不害怕,离这儿又不远。”联红霞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白天没干活,呆在点里连个稿子都没整完,连连推辞。
  
  平日里联红霞没有半点女孩子的娇气,做事认真、稳重,为人正直,徐荣光一直都很佩服她,看她坚持,自己就同意了。
  
   联红霞出了队部的门,广播喇叭里传出了公社广播站那带有浓重当地口音的广播员宣布今天的广播到此结束。啊,八点半了。
   打谷场上传来二犟子大爷古为今用的孟姜女小调:“公社是棵长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
  
   满天的星斗,今晚不是很冷。干净的空气带着甜丝丝的味道。联红霞感到一阵轻松。迈者阔步横穿大车道,下了河床,踩着十几块当桥用的石头。上了坎就是青年点的房子了。男女宿舍四个大玻璃窗,下面的玻璃都用高丽纸糊上了。
   那个时候买布要用布票,每人27尺半的布票,谁舍得拿出来买窗帘呢?
  
  灯光透过玻璃窗淡淡地洒在院子里。
  
   联红霞伸手拿下了挂在东屋门上的锁。(配上个吓人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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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
  
  
   青年点传出一身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这两声响,让寂静的小山村炸开了锅。各家的狗反应最快,“汪汪汪”一通乱叫。每个听到的人都意识到出事儿了。徐荣光最先冲出了队部,他听出那是联红霞的声音。
   徐荣光一路跑在最前面,边跑边琢磨:一定是有敌特在搞破坏。
  
  青年点的两道门都是大开着,屋里传出联红霞透过棉被的叫声。人群冲进,摩拳擦掌准备抓坏分子。但,他们只看到露出两只脚的联红霞——她全身都裹在大被里。男青年不好上前去掀被,一时都傻站在那里。余抗修是第一个跑进来的女青年,跨到炕上,愣头愣脑地一把拉下了联红霞身上的被子。
   只见联红霞都作一团,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像个可怜的小猫似的,瞪着惊恐的眼睛,十个手指往一块抽,嘴里还在哇哇乱叫,根本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随后进来的何艳丽姜立新都吓哭了。
  
   这时,秦队长、赵队长众人也赶到了。民兵排长李长胜领着十来个民兵手里拿着半自动步枪守住了上下四个道口。
   会计杨学学过医,没什么顾忌,过去掐住联红霞的仁中,让余抗修和妇女队长王春兰捏住她两手的合谷穴。不一会儿,联红霞不抽搐了,像看见了亲人一样,以正常人类的声音开始痛哭。
  
   杨学告诉秦队长,她这是受了极大的精神刺激,需要到卫生所打镇静剂。不然怕留后遗症的。秦队长马上命人套马车,赵队长带人留守。秦队长、徐荣光、余抗修、杨学、王春兰几人护送联红霞直奔大队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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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
  
  为了更快赶到大队卫生所,胶轮大车上套着一匹白色驾辕马,穿套和左右帮套还套着三头大黑骡子。车老板林大爷(真名林敬儒,早已仙逝)把车赶进沙河床上的近道——这条道只有冬天才能走车。林大爷坐在左前沿儿挥舞马鞭儿,秦队长坐在右前沿儿拿着一个大电筒照明;王春兰和余抗修抱着联红霞,时不时给她掖掖被;徐荣光和杨学怕车慢,都暂时没上车,一路小跑在旁边跟着。
  
   大车在跑的很快。突然,穿套的黑骡子扬起了前蹄,大声嘶叫。其他的骡马也开始向后退,也跟着嘶叫。坐在前沿儿的林大爷和秦海农也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前面不远处。
  
   一个个子很高的老头,一身白色长袍,笔直地站在前面,左臂平伸,做了个拦路的姿势。
   秦队长把手电筒照向那个人,顿时头皮发炸——那个人没有五官。脸和身上的长袍一样白。
  
  (插句嘴:我不想把这些鬼神的东西写得很玄,也不会刻意去渲染气氛,给人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那就不好了,我也不喜欢,会让人觉的假——虽然当时确实发生了这些事。)
  
   所有人——除了余抗修抱着联红霞背对着前方外——都看见了。
  
   秦队长一把夺过林大爷手中的马鞭儿,从车上串了下来,向前快走几步,扬起了鞭子。“啪啪”几声清脆的马鞭声过后,那个“老人”不见了。
  
   这个地方一笔一笔的描述,其实当时也就几秒钟的事儿。有人惊呼“哎呀妈呀!”,“那啥玩仍(东西)啊!”紧接着就是马鞭声响起。
  
   余抗修被骤然停下的车颠了一下,“哎哟”了一声,等她回过头来,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急忙问:“咋地拉?啥玩仍啊?”
  
   众人张口结舌,不知道是吓的,还是阶级斗争那根弦儿绷的太紧不敢乱讲。秦队长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事,看花眼了。赶紧赶路。”
   王春兰不愧是小队的妇女队长,政治觉悟高,连忙安抚余抗修:“没事儿,刚才前面有个不知道什么山猫野兽拦了下路,没事没事。”
  
   杨学傻了吧叽的又冒出一句:“他妈的,吓死我了。”
   余抗修又傻了吧叽地回了一句:“一个动物就把你吓成这样啊,哈哈哈。”——她居然还笑了。
  
   刚要赶车,秦队长赶忙拦住:“前面有条沟,绕过去。我下车时看见了。”
   后来知道,前面就是二三小队兴修水利联合挖的潜流,用于稻田灌溉,刚挖了几天,还没盖盖儿。
   徐荣光长出一口气:“差点掉沟里头。”
  
   杨学又冒虎话(傻话)了:“刚才要不是那个白鬼,咱们这车就翻沟啦!”
   “啥,你说啥白鬼?”刚被安抚完的余抗修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一丝恐惧。
  
   “什么鬼呀神儿的,”秦队长狠狠瞪了杨学一眼,“老子参加过渡江战役,老子跨过鸭绿江,打死敌人无数,哪来的鬼?”秦队长的声音高了八度,看来刚才还真是吓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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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车绕行一段,还是比走大道快了很多。
   大队卫生所和大队部一墙之隔。到了卫生所,杨学主动把联红霞背进了屋,简单地和徐铮大夫说了一些基本情况。徐大夫给她打了针还喂了药,让她到南窗前的一张床上去休息。
  
   大队革委会(文革中的权利机关)的周主任正在隔壁的和几个社员唠嗑,他在文革前是老支部书记,为人正直,是个有人情味儿的人。
  秦海农把周主任叫了出来,小声汇报了情况。周主任听完也脑袋“嗡嗡”响,知青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啊,性质很恶劣,一定要深挖出这起事件的缘由。两个人初步断定:肯定是坏分子去耍流氓了。他随着秦海农走进卫生所,进一步了解了情况,准备给小联作思想工作。
  
  这会儿的联红霞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周主任用长者和蔼的口吻说:“小联儿啊,你是进步青年,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革委会对你也很重视。”他顿了顿,“你要脱离哪些封建思想,相信党,相信群众,要敢于和不良现象作斗争,大胆地去揭发坏人坏事。是谁干的,你只要说出来,不论是谁,我们一定严肃处理!”
   联红霞又开始抽抽嗒嗒起来。周主任和秦队长眼光碰了一下,似乎肯定了刚才的推断。
   秦队长也马上表态:“别怕,你说出来我们一定不姑息!革命群众一定要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
  
  旁边的徐荣光握着拳头,又难过又愤怒又着急,心“突突”乱跳。
  
  联红霞控制了好一阵情绪,终于嘣出了一句话:“我,我看见吊死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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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2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
  
   满天的星斗,今晚不是很冷。干净的空气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联红霞伸手拿下了挂在堂屋门上的锁。
  
  
   “咦,门框上挂着什么东西?”联红霞心中疑惑,晃晃荡荡的,伸手一摸,硬邦邦的。她推开了门,更多的光线从屋里透了出来——那是一双悬在半空的脚。一双黑色白地的洒鞋,上面绣着星星月亮云彩。联红霞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手紧抓着门,死死的抓住,她不敢动了。
  
   黑色的长袍在微微的飘动。联红霞呼吸急促地向上看去——房檐上吊着一个男人!瞪着一双鼓出框外的眼睛,齿牙咧嘴吐着两寸多长的舌头,鲜血欲滴、欲叫不能的样子。
  
   联红霞不是一个胆小的姑娘,也不信有什么鬼鬼神神,但始料未及的这么个东西突然映入眼帘,换谁能受得了呢?她“嗷”地一声凄厉地尖叫,猛地串进屋里,使劲的一摔门——“哗啦”门玻璃被震碎了。她想躲进屋里,她以为躲进去就安全了,就能把那个东西挡在外面了。
   关门的风带起了一个东西,迎面扑在了联红霞的脸上,她发了狂似的用力一抓——是一块黑丝布——屋里的门框左边挂着另一具男尸!
  
   联红霞“嗷嗷”怪叫,用手捂着脸冲进东屋。一进门,就感觉什么东西撞在了她的右肩上,联红霞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
  
   那是一具女尸,红衣红裤,上面还有莲花图案,一只眼被披散的头发遮住,露出的那只瞪的通圆,也搭拉着舌头,好像要俯冲下来似的。
  
   女尸挂在那里,被联红霞撞的荡来荡去。


  (昨天,我和女婿讨论过这个细节,女婿当时不理解:知青们去队部学习,三个屋的灯都没关,光线透过玻璃洒在院子里,那联红霞一进院子就应该能看见那东西,怎么还会去开门,应该是扭头就跑才对啊,难以让读者信服。我只好给他解释下,现在再给网上的小朋友解释下:我们青年点当时用的灯泡瓦数并不大,晚上点也是那种黄黄的颜色;加上青年点的房子房檐很大,所以门那个位子算是个死角。女婿劝我,干脆就写灯都关了不就得了?省得麻烦。我很固执的拒绝了。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是老姐妹一字一句亲口告诉我的,我不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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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倒叙结束,接着回到卫生所。
   联红霞说自己看到了吊死鬼,大家全愣了——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徐荣光倒是一下子放下了心(没遇到流氓就好)。
  
   周主任先是一愣,回过神来,他说:“这就好了,不用哭了。吊死鬼是个什么东西,扯淡么,不可能。年轻人要相信科学——再说了,咱这儿三十年没一个上吊吊死的!”
   余抗修听完差点乐出来——这个大主任到底信不信有鬼啊?
  
  联红霞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周主任听完描述,很严肃地说:“你们年轻人要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去占领青年点者块阵地。”他清了一下喉咙,也算是缓和语气,“今天我们在场的人都是领导信的过的,绝不能外传,要作为一条纪律!先进青年点闹鬼,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啊?上级要是追究下来,是要路线分析的!是要揪出去批斗的!我这可是为每一个青年的前途着想啊。”
  
   大家刚才还在琢磨联红霞关于鬼事的叙述,一听到周主任提到了“路线分析”“揪出去批斗”,“唰”地一下集体严肃起来;联红霞听到“批斗”这两个字,就像范进挨了那一记耳光,这个恐惧要远远大于见鬼的恐惧——鬼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可批斗起来就没头啦。
  
   周主任看大家都很紧张,又和缓了语气:“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否认小联儿看见了什么,阿,看见了就忘掉。就像和阶级敌人较量一样,要战胜它,前途就是光明的。”
  
   恩威并用,这就是领导艺术。
  
  可能是看大家还是太紧张,周主任干笑了两声:“咱们这个乡下啊,山多人稀,的确有很多事儿说不清楚的。就像徐大夫说的,那是待开发的科学。我十来岁的时候,和我爹上山砍柴,去的白马沟,我第一次去那个沟。刚一进沟窝九看见两边山坡上到处都是大白马,打着响鼻儿,甩着尾巴。有的小马跑来跑去,真好看哪。我就问我爹谁家有这么多的马,可问了两遍我爹没理我。我看得出神,脚下绊了一跤。我爹骂我不看道儿,我说光看马了,没看脚底下。可能是我太墨迹了,我爹当时打了我一巴掌。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冤。所以,小联儿,你的事我不否认,但过去就别想了,啊。”
  
  
   药劲儿上来了,联红霞睡了过去。王春兰给她枕好枕头,盖被盖军大衣她都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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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
  
   卫生所的火墙烧的暖暖的,火墙下边是一拉溜不到一米宽的弯子炕;火墙分隔了里外屋,徐大夫平时住在里屋。大家坐在弯子炕上闲聊。聊什么呢?如果你刚看完一部电视剧你聊什么?如果你刚看完一场球赛你聊什么?在联红霞那玄而又玄的经历后,聊的内容大家可想而知。
  
   徐大夫是六五年市里一所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分配到大队,是唯一挣工资的国家干部,也是全村最有文化的权威级人物,人也有朝气,工作也热情,深受干部社员的信任和爱戴。当时二十四五岁。
  徐大夫看今晚来了这么多人,挺高兴,他也打开了话匣子。他在的那个医学院解放前一直都是刑场,日本鬼子在那里也枪杀了不少咱们同胞。他是住校生,中专部男寝3号楼,旁边是女寝4号楼,这个4号楼就常传出怪事,说法不一,多离奇的都有。校方并没太重视,直到后来出了人命,又有一个得了癔病,这才慌了手脚。
  
   院方心照不宣地用一个理由把男女生的寝室楼对调了一下。徐大夫被分到了2楼,203寝室——那是《林海雪原》里首长少剑波的代号。同学们见面也都“首长好首长好”地叫着。以下改用第一人称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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