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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还魂的小哈

[经历]李家坟——一个老知青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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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
  
   天亮了。
   林敬儒把大车赶到了卫生所的门口,周主任和秦队长也一起过来了。秦队长把大家都叫了起来,周主任问联红霞:“小联儿啊,咋样拉,好点没?”
   联红霞说:“我没事了。都怪我的革命意志不坚强,给领导和同志们添麻烦了。请领导放心,我会坚强起来,继续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和一切不良现象作斗争!”
  
   周主任听联红霞说完,心情也畅快了很多,“我平时对你们的关心不够才出了问题,我是有责任的。”
   秦队长在一旁忙打圆场:“没事了就好了。要说责任,我肯定是逃不掉的。”
   周主任没理睬秦队长的话,接着对联红霞说:“今后,咱们要多沟通,要把问题解决在萌芽当中。嗯,座谈会儿小联你还是要去的。”
   联红霞连忙点头称是。
  
   周主任侧过身对秦海农说:“海农啊,队里再出辆车,把小徐他们拉到工地上去,昨天晚上他们也没睡好。再一个,不能误了小联儿开会的事,啊。”
  
  
   工地上,刚刚从县里回来的艾抵资看见大家是坐着马车来的,心里头老大的不痛快。就问姜立新是怎么回事儿。姜立新告诉她昨晚上点里出事了,联红霞可能是被坏人吓着了。
  
   艾抵资一听,幸灾乐祸地笑了,“哎呀,那肯定不是小事儿,是不是不纯洁啦?”
  
  姜立新赶忙叮嘱艾抵资:“这种话可不好乱讲啊,究竟是咋回事儿我也不知道,你可别再乱讲了”
  
  艾抵资见自己被姜立新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撇了撇嘴:“这事儿啊,谁知道呢?哎,我走那天不是包包子了吗?给没给我留啊?”
  “留了留了,”姜立新赶忙答应着,“点长给你留了两顿饭12个包子,今天晚上你可有包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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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活干的挺快,因为每个人心里还惦记着要去镇里头逛一逛。
  
   镇里还真是有很多城里不太好买的东西。知青们第一次看见了被编成了大辫子一样的大蒜;还有河鱼,土豆粉,花生。。。。东西都有点贵,但大家还是买了不少。回到点里的时候,天刚擦黑。
  
   晚饭是高粱米干饭,炖白菜,还有萝卜咸菜。艾抵资往桌上瞅了一眼,问何艳丽:“给我留的包子放哪儿啦?”她的语气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何艳丽赶忙起身摘下挂着的篮子——却发现里面只有屉布,不见了包子。她一脸困惑地转过身,呆呆地看着艾抵资。
   艾抵资可算抓着理了:“吃了就说吃了,送人情也可以。但你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骗我!我问你啊,何艳丽,你这是什么行为?不道德!”
  
   何艳丽又是委屈又是气:“明明放在这里啦,咋回事儿啊?又没有人来,也没谁碰过这篮子啊?”
  
   大家都愣在那儿了,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艾抵资一贯的咄咄逼人,阴阳怪气地说:“这可就怪了,难道咱这点里还出来鬼啦?”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各揣心事地低下了头。寂静,令人很不舒服的寂静。
  
   这时韩彤辉从外面跑了进来:“哎,你们都出来瞅瞅,菜窖上面,菜窖上面,,,,,”
   大家都跟着出了屋,余抗修拿着四节大手电往菜窖上一照——
  
   十二个包子,一个不少地摞在菜窖上面。让人感到奇怪和恐怖的是,这十二个包子摆出的是一个倒金字塔型。这怎么可能摞住啊,难道被人粘在了一起?那也立不住啊!
  
   大家不知所措,还得说徐荣光,看了一会儿从地上捡起个树条子,对准那堆包子狠狠地抽了下去,包子顿时散了花儿,轱辘的满地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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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
  
   联红霞回来了,她先是和徐荣光小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听徐荣光说:“大家都别议论了,联红霞要把今天座谈会的内容给大家汇报一下。”
   “今天座谈会结束后,公社黄凯主任让我回去把内容再丰富一下,三天后到县里开知青学习毛主席著作讲用会儿,同学们干的好是活学活用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结果。我现在把讲用稿念一遍,大家都给提点宝贵意见。看看有没有把谁的先进事迹给漏掉了。另外,我们作为“太阳升公社”的知青代表要向全县知青发出倡议——在农村过一个革命化春节。还要赶排一些喜闻乐见的文艺节目,占领农村文化阵地,杜绝农闲看小牌儿的赌博行为。”
  
   一谈起工作,联红霞滔滔不断。
   艾抵资心里酸溜溜儿的,“哎呀,这可真是够出风头的!”
   联红霞被艾抵资说的脸一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愤,或者兼而有之吧。
   艾抵资视而不见,旁若无人:“现在城里也在搞清理阶级队伍,在哪里过春节都是革命化春节!干嘛非得在这儿就是革命化的?再说了,大家都买了年货了,年前得拿回家。”
  
   这句话说到了很多人的心坎上,几个男同学马上附和,一起向联红霞发难:“就是嘛”、“可不咋地!”、“我同意小艾说的!我们想回家,不愿意倡议什么在农村过革命化春节!”
  
   七嘴八舌说的联红霞一时百口莫辩。
  
   “啪!”徐荣光脸色铁青,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们这是干什么?在农村过革命化春节,这不是联红霞别出心裁,是上级领导责成我们的任务!有意见的,到公社黄主任那里去提,秦队长、周主任都管不着这档子事儿!”
  
   联红霞心里感到一揪一揪的,很伤心,说出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话:“这次去县里开讲用会儿,不是代表我个人,这是集体的荣誉。如果同学们觉得我不合适,可以换人!”
  
   艾抵资毫不犹豫:“我可以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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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屋子里鸦雀无声,刚才那几个附和艾抵资的男知青也都被她那句“我可以代表!”惊的目瞪口呆——居然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这儿,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替艾抵资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烧。人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有徐荣光和联红霞才有资格当他们的代表!
  
  
   第二天出工,艾抵资把那十二个包子分给了搭伙干活的几个社员。大家都说:“小艾这青年儿懂事啊,接受再教育,还能和咱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好、好!”
   包子换来的赞誉声在蓝天白云下飘荡。
  
  
   到县里开会的日子到了。艾抵资显的很兴奋,理直气壮地向联红霞要讲用稿,联红霞在大家复杂的目光中把稿子递给了她。
  
   写到这里我不禁要感慨一下:巧取豪夺是一些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正直、老实人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因为那是正直、老实人难以逾越的人格上的障碍。联红霞的人生,就在稿子递出去的那一瞬间,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无耻是无耻人的通行证,善良是善良人的墓志铭。
  
   公社的黄主任开始点名。当他念到“联红霞”时,艾抵资响亮地回了一声“到!”。
   黄主任皱了皱眉,“联红霞本人怎么没有来?啊?缺席这么严肃的会议,这是什么行为?!太不像话了!!”
  
   黄主任咄咄逼人的语气不但没有吓着艾抵资,相反,让她心中一阵窃喜。
   “报告领导,我叫艾抵资,和联红霞是一个点上的。联红霞情绪不太好,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反正群众也都反映她和点长徐荣光有点那个!”
  
   在当时,在那种场合,这是毁灭性的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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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黄主任着实气的不轻,“刚树的先进典型就出了问题,还不及时汇报;换代表这么大的事情提前连个招呼也不打,你周魁民(前面提到的周主任)根本没把我这个公社主任放在眼里嘛!太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艾抵资大概事先也没想到,自己还来了个“一石二鸟”。
  
  
   中午,黄主任刚走出食堂,迎面就碰上了县知青办主任艾梅丽和艾抵资。
   “哎呀,黄主任哪,太谢谢你了,谢谢你对我侄女儿的栽培啊!让她成长的这么快,以后可还要借你的东风噢!”不愧为县里的领导,话说的短而精,滴水不漏。
  
   黄主任先是一愣,“哦,她是你侄女儿?”继而赶忙换上笑脸,“队里既然让她来了,说明她各个方面肯定是突出的,要好好干呐。只是,她的代表身份没有经过审查程序啊。。。。”
  
   “哎呀,这就很感谢你啦!别的事儿有我呢,就不劳你主任大驾啦!”
  
   这个艾梅丽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主,又在县里工作,黄主任不敢得罪;再说了,也犯不上得罪,自己又不是联红霞的亲爹。
  
  
   县里的消息传到了大队,联红霞和徐荣光被秦队长叫到了大队部。俩人刚一进屋,脸色阴沉的周主任腾身从炕沿儿上站起:
  
   “你们有什么资格更换代表!!!!!”周主任狂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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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
  
   春节就要到了。腊月二十八晚上,全体社员参加在小队部举行的忆苦思甜大会。队里蒸了三百多个高粱糠子掺玉米面作的大眼儿窝头。队部里把电灯关上,点上了多年不用的煤油小灯。幽暗的灯火,渲染出旧社会暗无天日的气氛。
  
   作完“三忠于四无限”后,大家齐唱: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
  
  
   社员们真切地感受到,新中国带给人民翻天覆地的变化,比旧社会不知要强多少倍。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领导中国共产党,推翻三座大山,领着我们得解放,建立新中国。
   可是,也是他老人家,导演的一场灾难性闹剧,让阶级斗争风起云涌,愚弄了善良淳朴的人民大众;让人民满怀革命热情,投身到他老人家亲手点燃的文化大革命的熊熊烈火当中,
  去百炼成钢。身处水深火热,还要千遍欢呼,万遍歌唱,祝他老人家万寿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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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队部里,忆苦思甜大会在继续)
   煤油灯一跳一跳,多说能照亮灯周围十几个人的脸。队部里,地上、南北两铺十几米长的大炕上呀呀擦擦挤满了人;虽然天气正寒,队部的门还是开着的,门口也挤满了人,能来了两百多口子。有人戚戚喳喳小声唠着嗑。此刻,贫协组长张来顺,正在痛说血泪家史。
  
   难怪秦队长平时总说: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真不假,以李山东为例吧。他把三个孩子(大碗、二盆和小罐儿)全带来了,一个个都是破衣啰嗦、拉里邋遢的;李山东的手里还拿着一条破布口袋,一块咸菜疙瘩。任谁看了也都会断定——这是一丐帮。
   李山东在人群中,哈着腰,带着三个孩子挤来挤去,一直来到知青们呆的地方。
  
   周建南压低声音说:“李大哥,菜都带来啦?”
   李山东憨厚地一笑:“啊。我还把这几个丫头片子都领来了。一会儿回家再喝点水,晚饭不就省了么。”
   说完,李山东一眼看见了徐荣光。
   “徐点长啊,你们谁吃不了,千万给我呀!我也好拿回家,让这几个丫头片子天天都能忆苦思甜,让她们也不忘阶级苦、血泪仇;咱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
   这也是当时的套话,贫下中农说的遛着呢。
  
   “你可拉倒吧,李大哥,别在这儿美其名曰啦,我们都省着点吃,指定都给你。”徐荣光一向挺可怜李山东的。
   陈建军也往前凑了凑:“李大哥,听说嫂子这回又给你生个千金?”
   李山东不解其意,叹了口气说:“啥千金呐,我那小四儿啊,都瘦的跟个没毛的猴崽子似的了。”
  
   李旭东忍住没笑出来,开始拿李山东寻开心:“你是所答非所问哪。你这第四个女孩儿是叫马勺儿啊,还是叫夜净?”(夜净,就是夜壶!很过分的语言。这是一部份知青很让人讨厌的地方:喜欢在老乡面前抖机灵,巧骂人,对方还嘿嘿嘿地傻笑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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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山东挠挠脑袋,“唉,天天晚上半宿半宿地哭,还能叫夜静?”
   众人听完,脸都憋的通红,但谁也不敢笑出声。
   陈建军说:“那你不生儿子,也不能罢休啊?”
   李山东不住地点头,“那可不,我也正想找你们知青给帮帮忙,想法生个小子嘞。”
   社员张宝仓忙过来打趣儿:“你想生小子,找知青帮什么忙?咋地,还想拉知青下水啊?”
   李山东依旧是满脸的憨态:“瞧你说的,这大冷天地,哪能让城里来的知青下水啊?真要下水,也得我下!我是想阿,知青们都是文化人儿,让他们给我这几个孩子都取个好名字,下一胎能生小子的好名字。”
  
   李旭东兴奋异常,“我给你取个外国名儿,下把指定生小子!”
   “啥名字?”李山东眼神闪烁带着期许,根本没意识到别人都在拿他取乐。
   “嗯~~就叫“去姐干生弟”吧!”
   几个女知青差点笑出声来,一个个憋的双肩直抖。
  
   李山东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问李旭东:“这是外国名吗?”
  
   余抗修再也忍不住了,但在当时那种场合要是笑出来,麻烦可就大了——“无产阶级的铁拳”非把她们砸个稀巴烂不可。她急中生智,“哇~~~”地一声,开始装哭!
  紧接着,几个实在憋不住的知青也开始跟着“哇哇”、“嗷嗷”地“痛哭”起来。好在屋子里光线很暗,根本看不清她们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说来也巧了,余抗修她们“哭”的很是时候——正赶上张来顺讲到日本鬼子放火烧了他们家,他老母亲被活活烧死这个节骨眼儿,她就“哇~~~”了。
   张来顺被弄了个措手不及:以前搞忆苦思甜也有哭的,可都是抽抽嗒嗒的掉眼泪,今天这场面还真没遇到过。
  
   秦队长很动情地说:“社员同志们都看见了吧,咱们小队的知青,政治觉悟就是高!能深深地同情咱贫下中农的悲惨遭遇,对敌人有着刻骨的仇恨!这样的好青年,不忘阶级苦、民族恨,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很好地走好与工农兵结合的道路!”
   不明真相的社员被感动了,“哗~~~~”自发地鼓起掌来,掌声经久不息。
  
   无知的人很残忍(如李旭东);无知的人也很可怜(如李山东);没有贬义。
  
   大会结束了,李山东划拉了小半口袋窝头,乐颠颠地领着三个孩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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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
  
   艾抵资自打从县里开会回来以后,似乎是受到了“高人”的指点,不再像以前那么咬尖儿了,而是变得“温良恭俭让”起来。积极团结同学,还张口闭口地说什么“在农村过革命化春节,是知识青年扎根农村的良好开端”,“我们要坚定扎根农村一辈子干革命的信念!”
  
   装相儿,当然是痛苦的。但是如果她能装上一辈子,那就得承认她是好人。不过,即便是公爵演员也不可能在一部戏里一直进入角色。
  
  艾抵资一面惺惺作态,一面还要和那几个已经被她收买的男同学周旋。自从她自己推荐自己参加了县里的讲用会儿以后,这几个男同学对她的态度明显有了不同程度的降温。在艾抵资的心里,最在意的是陈建军。可陈建军似乎对她一点也不上心。这令她很苦恼。李旭东、王继红、黄为民跟她玩起了“骑墙派”,不冷不热的让艾抵资更难受。韩彤辉和方国庆对她还有不少热乎气儿,但艾抵资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两个人,他们无非是为自己站脚助威,摇旗呐喊的棋子罢了。
  
  我仔细地从人物性格的角度分析过:方国庆,自身条件一般,点里的女同学又少,因此轮不到他看上谁;而在这时,艾抵资又主动、友好地和自己接触,可以弥补一下眼前的空虚,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韩彤辉,他是看上了艾抵资的家庭背景——她的父亲是市委机关的处级干部,造反派的头头;她姑姑,是县里知青的正管儿 ——这样的家庭背景在当时来说算是很强大的了。 况且,艾抵资的长相也不差:小而适中的眼睛非常有神,尤其是她斜着眼笑的时候——很勾人魂儿;大家背地里一直管她叫“拿情犯”。如果她心地善良一些,一定是一个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可她偏偏喜欢耍心计,喜欢拿别人当棋子,总是利用自身的一些优势摆弄别人。
  
  
   一连好几天,青年点里的知青们把多半的时间都用在排练节目上了——春节就要给社员演出了。排练的节目大多取自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
   艾抵资没有什么文艺才能,主动要求报幕,换个新名词就是要当主持人;何艳丽能歌善舞,只是一直以来因为出身的问题,得不到施展;联红霞、余抗修和姜立新每人都能像摸像样地唱几段样板戏。
   以徐荣光为首的男知青们组成了一个小乐队:徐荣光、黄为民每人一把二胡;周建南一把中阮;王继红使用短笛;陈建军最搞笑——他敲木鱼,而且敲的有板有眼。
   这些男知青没一个识谱的,都是凭着会唱这些歌曲和样板戏,赶着拉、赶着吹、赶着敲。根本不知道什么叫A调或是B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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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1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队里给青年点儿送来一板冻豆腐,又派出妇女主任王春兰和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给他们做粘豆包(北方过年的风俗)。秦队长想的很周到:一来,这帮知青不会做;二来,可以让他们腾出工夫排演文艺节目,活跃一下春节里社员的文化生活——这也是上级的要求,社员们都翘首以待。
   这一天,队里杀了猪、宰了牛,贫协组长张来顺“铛铛铛铛”地敲响了道铁,通知各家去队部领肉。在当时,农村养的猪是不许自己随便宰了吃的。必须先按要求上交完供销社派下的指标后,才可以自己吃或卖。
  
  
   除夕这天,联红霞一大早出去,跑到别的小队弄了个歌篇儿,是新歌《最大的恩人毛主席》。大家只会唱个一句半句的,唯有何艳丽识谱,给的大家唱了两遍,唱的确实是好。联红霞高兴地说:“这个歌儿啊,就叫何艳丽来个独唱。还能多个节目,社员们一准儿欢迎!”
   “好好好”,大家齐声赞同——除了一个人,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联红霞接着对何艳丽说:“你再准备一个《延边人民热爱毛主席》,用朝鲜话唱,肯定轰动!”
  “太好了,太好了!”大家的兴致都很高。何艳丽也笑盈盈地垂下了头。
   “哎,别光我一个人说啊,你们都再想想,看还能挖掘几个节目不?”
  
   艾抵资装不住相儿了。她拉尖了嗓音,如同江青一般:“这个新歌叫何艳丽唱不合适!”
   扫兴,非常扫兴。几乎每个人的心情“唰”地一下,瞬间落到了低谷——她怎么又闹上了!
   联红霞打心眼里烦这个人:“哦,那你说说,怎么个不合适?!”
   艾抵资对众人的反应视而不见,非常之坦然,坦然到我现在还无法理解的程度。她不紧不慢,缓缓道来:“那歌的最后一句怎么唱的?”她故弄玄虚地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每个人,“最后一句唱的是——我们贫下中农最爱您!”
  
   联红霞真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教条啊?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光贫下中农爱,全世界的无产阶级人民都爱!”
   艾抵资高姿态地从容应对(相当从容):“我不想跟你争。一句话,一定要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
   联红霞被她那傲慢的神情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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