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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梧桐公寓》--作者: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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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只是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所以……"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也开始想念武德了吗?其实我也很想他,他是我们的好兄弟。武德是那么的好,有时候我觉得他好像就在我们身边,不曾离去。"郑一平忽然沉默了。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安慰郑一平,可那些话却哽咽在喉咙里,只有泪水无声地流下。

  公共汽车突然颠簸了一下,我的心也随之一颤。

  车窗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脸,长发飘飘,面似挑花,眉如新月。

  是她。

  那个神秘女子。

  我扭过头,看到邻座的人正在对我微笑。

  她的笑容很美,但那双眸子却是空洞的,深邃得仿佛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能拥有的。

  "你好。"她说。

  "好。"面对这个神秘女子,我竟然紧张地说不出话。

  她用那双空洞的眸子默默注视着我,如瀑一般的长发迎着窗口的风飘动着。

  "你是谁?"我鼓起勇气问道。

  "这重要吗?"她依旧在微笑。

  "不重要。"我摇了摇头,说:"可我至少应该知道,我现在正在跟谁对话,我总不能用'喂'来称呼你吧。"

  "那就用'喂'吧。反正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更何况这个代号我也早已忘记了。"

  "呵呵。"我忽然想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名字。

  "你无需笑,这本来就是事实。"她虽然让我不要笑,可她自己却仍在微笑。昏暗的灯光下,那笑容在她脸上亦真亦幻,"你怕我,对吗?"

  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嘴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是的,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一个人。眼前的人显得很不真实,那张玉琢般的脸上隐隐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她的笑容令人感到莫名地畏惧。

  最美丽的东西往往是最致命的,就像罂粟花一样。

  也许她的微笑比罂粟花更加毒辣。

  见我不语,她淡淡地说:"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说:"笑话,我为什么要怕你呢?"

  她低下头,嘴角微微翘起,表情似笑非笑,披在肩头的长发瞬间滑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我不是人,"她忽然缓缓地摇了摇头低声说:"但也不是鬼,我都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

  我的心一下揪紧了,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并不期待她会这么直接地告诉我。

  一阵寒气自左侧袭来,我的左半拉身子有些麻木了。

  "我说过你不用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她把脸埋进双手,喃喃地说。

  "你要干什么?"我紧张地环视四周,但更大的恐惧出现了。

  不知几时,车内的乘客都消失了,就连司机和售票员都不知去向了。

  一辆没有人驾驶的空车正在公路上行驶着,车内某处时而发出一阵阵"咯噔咯噔"声。

  她说:"幽若让我告诉你……"

  "幽若!"我脱口而出。

  "对。"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她让我告诉你,尽快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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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我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注视着那张苍白的侧脸。

  "因为你将死于冬至!"说完,她的笑容又重现于脸上。

  那是一种相当复杂的笑容,隐隐地我感到她在幸灾乐祸。

  "我将死于冬至?"我用力地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

  "世界上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有尚未发生的事情。当冬至那天你流下一滴'伤心泪'时,你的死期就到了。"

  我冷冷地说:"自从失去幽若后,我就再没有流过泪。我的泪水早已枯竭,一滴'伤心泪'?笑话!"

  "唉。"她发出一声叹息,"不管你信不信,你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需离开。否则你将必-死-无-疑。"

  虽然经历过死亡,对种感觉早已熟悉,但我仍不免有些心悸。然而心悸之后,却是一阵莫名狂喜,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再见到幽若了。

  "幽若,她还好吗?"

  "大祸临头,你竟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你是不怕死,还是用情至深?"

  "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吧。"我回答,"好了,告诉我,幽若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对于一个死去的人,你以为她会有多好?"女子反问道。

  我怔住了,黯然地说:"原来她一直不好,我应该知道的。"

  "她虽然不好,但至少可以和爱她的人永远在一起,相比之下,她比我幸福。"

  "永远在一起?"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忽然幽幽笑了,那冰冷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她说:"哦不,我说错了。是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永远……"

  "这,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凉。

  "我说的是永远,"她用手指了指我的心口说:"幽若在你这里,而我……"

  她的手指慢慢地上移,纤细地手指点在我的眉心:"而我在你这里。"

  我茫然地看着她,脑海深处忽然又开始翻滚起一阵阵刺痛,这次的疼痛比以往更加强烈。我想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任眼前的人影慢慢淡去。

  耳边响起她温婉的声音:"历史即将重演,为救赎,看看这次,你的'伤心泪'为谁而流……"

  朦胧中,我被一双手推搡着。

  "先生,醒醒,到站了。"售票员一脸不满地望着我。

  我揉揉眼睛,发现公车内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南柯一梦。只可惜梦中人不是他思念的幽若,而是那个素不相识的神秘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阵诧异。

  那个神秘女子竟然闯入了我梦境,然后对我说了一段似是而非的话后就消失了。

  历史即将重演?

  救赎?

  伤心泪?

  我糊涂了。

  这难道又是某种预言?

  "先生,您到底下不下车啊!"售票员责问的声音将我从虚幻中拉回。

  我尴尬地点点头,红着脸下了车,脚还没站稳。公车就在我身后呼啸而去,扫起阵阵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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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望着那辆消失在夜色中的公车,我心头忽然一紧。

  这车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至于怪在哪儿,我一时也搞不清楚。

  依稀辨认了一下方向,不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二层小楼便是梧桐公寓了。

  我忍着腹中的饥饿,朝它走去。

  也不知道,胭脂有没有做晚饭?

  我思忖着加紧步伐。

  快到公寓门口时,我怔了一下。

  公寓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站着一个佝偻的黑影,那人正是失踪多日的吴大妈。

  她怎么会在这儿?

  我一阵狐疑,疾步朝她走去。

  "吴大妈。"我热情地打招呼。

  可吴大妈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双混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干巴巴的嘴唇动了几下。她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公寓,低低对我说了一句:"小心它……"

  由于她的声音太过微弱,我只听见了"小心它"三个字,后面的话没有听到。我正要开口询问,不想她一转身,蹒跚地朝公寓旁黑漆漆的胡同走去,只留下的是一个极其怪异的背影。

  小心它?

  吴大妈让我小心什么,这个它又指的是什么?

  是人还是事?抑或者……

  我望了望眼前的梧桐公寓,抑或者是这座公寓。

  走进梧桐公寓,眼前顿时一亮。

  闪现在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我家吗?

  木质地板被擦得雪亮,家具沙发一尘不染,就连空气都分外新鲜。

  从一楼到二楼,每个房间的灯都打开着,耀眼的灯光照得站在门口的我望而却步。

  我记得公寓的电路系统明明已经坏了,只有一楼的几盏吊灯和二楼卧室的台灯尚能苟延残喘地工作,其余的电器近乎瘫痪。

  难道是物业的人来修好的,我想起了刚才见到的吴大妈,也许是她通知的物业吧。

  正在犹豫,一个窈窕的身影从一楼的厨房走了出来。

  胭脂。

  她齐耳的短发紧贴着脸颊,额头渗出些许汗水。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使她纤瘦的身躯显得丰盈起来,然而依旧不变的还是眼中那股初识的冷漠。

  "回来了?"胭脂端着一盘菜,一边在客厅中央的桌子上码放一边淡淡地问。

  那语气似问非问的,让我很不舒服,要知道这可是我的家!

  我"嗯"了一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然后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关门啊?"我走到餐桌前,望着上面的香喷喷的三菜一汤。

  "关上门,你怎么进来啊?"胭脂低着头反问,手里的筷子轻轻拨弄着一盘水果沙拉。

  "我有钥匙。"我侧过脸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无意间,发现她眉心的那个红斑原来竟是一颗痣。

  美人痣。

  "是吗?"胭脂忽然扬起一直垂着的左手,一串明晃晃的钥匙出现在我的眼前,随着她手指的摆动发出金属碰击的声响"哗楞哗楞"。

  我下意识地一摸衣兜,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奇怪?我的钥匙怎么在你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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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也许是你走时太匆忙了,把钥匙丢在了地板上。我收拾房间时,捡到的。"胭脂左手缓缓伸向我,手指轻垂,那串钥匙一瞬间从那白皙的手指上滑落。

  我迅速地伸手接住,在手掌中颠了颠,笑着说:"看看,这就是我留下你的好处。有你在,我以后就不必再担心自己把自己锁在外面了,我想你会成为一个好管家,呵呵。"

  胭脂没有回应,她脸上永远凝结着一层冰霜。

  "哦,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公寓的灯怎么全开着啊?是物业派人来修好的吗?"

  "嗯。"胭脂点点头,"你走后不久,来了几个人,说是物业派来修公寓的电路的。临走时,还给你留了条子。嗯,那张条子,我好像忘记放哪儿了。"

  "一定是吴大妈去催的物业,要不然他们哪会这么快来修。一帮只会收钱不会干事的吸血鬼。"我愤愤地说,那股欲砸物业窗户的冲动丝毫没有减退。

  "吴大妈?哦,他们好像提到过这个人。嗯,让我想想。"胭脂放下筷子,思索着说:"她好像死了。"

  "什么!?"

  "没错。当时他们一边修电路,一边聊天。说那个姓吴的老太太在前几天就死了,好像是心脏病突发。死在一个离这公寓不远的排水沟里,被人发现时身上都发臭了。"胭脂面无表情地说。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头皮莫名地一阵阵发麻。

  死了?怎么可能?

  我刚才还见过吴大妈?她就站在公寓前的那棵梧桐树下,突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我终于明白了那怪异感觉的缘由。

  呆滞的眼神,麻木不仁的表情,诡异的背影……这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具备的,梧桐树下的那个吴大妈其实就是一具游荡在深夜里的行尸走肉。

  "嘶!"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地望向公寓的大门。

  也许在那扇黑漆漆的铁门后,此刻正站立着一个黑影。

  那是死去多日的吴大妈。公寓的灯被关去了一大半,二楼再次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只有连接一楼的楼梯口还有一盏昏暗的白炽灯半死不活地闪着。

  当恐惧的阴霾消失在无限饥饿当中时,我终于忘记了那个死去多日的又神秘出现的吴大妈。

  晚饭在沉默中进行着,我试图打破沉默,但换来的结果却是另一种沉默。

  说实话,我讨厌沉默,尽管我早已习惯于保持沉默。但我绝不允许在这所公寓里有两个"我"存在,否则这样的生活简直是噩梦。

  "肉炒青菜、水果沙拉、炒土豆丝、豆腐汤,你蛮会做饭的吗?"我咬着筷子头说。

  胭脂不语,低头吃饭。

  "嘿嘿……食不言,寝不语,是个好习惯。喂!你告诉我,你不会是哪家首富的落难千金吧?"我不甘示弱,她越不说话,我就越要她说话。

  胭脂仍旧不语,捡起一小口米饭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米饭?哦,"我嘴角上扬,我想我终于找到了话题:"对了,我做的鸡蛋炒饭你吃了吗?"

  我本以为胭脂会继续沉默,不想她却突然开口了,但很可惜只有两个字。

  "倒了。"

  "倒了?为什么?!这可是我第一次为别人下厨,多不容易啊!你知不知道你扼杀了一个青年对美食和美女的热情!喂,今天你必须得给我一个倒掉的理由!"我装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其实我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把整罐的盐都倒进炒饭里的话,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把它倒掉。"胭脂冷冷地说。

  "呃?"我愣在那儿,激动得眼球差点儿跳出来。

  整罐盐?

  "哦!"我记得当时自己确实不断地往里面加盐,为的是怕味道不够。没想到我竟然一下子放了整整一罐盐,乖乖。

  看来,我做的这碗鸡蛋炒饭恐怕连路上的野狗都不会吃的-狗不理。我忽然想到了用这个词来赞美我的炒饭。

  又过了一会儿,我竟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我为什么每次做饭都是这么失败呢?不是分不清油盐酱醋,就是狂乱加佐料。难道我天生就是吃饭的命,厨房与我永远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锅碗瓢盆永远只能成为一种摆设?

  强忍住笑意,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对面那个女孩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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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吃饭的样子十分文静,根本不想一个流浪者。或许她说自己流浪只是一个借口,而真正的目的是要留下来。可她留下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给我当保姆吗,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她那双乌黑的眸子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那火焰不曾片刻削减,反而愈加熊熊然。她到底在仇恨什么呢?

  我无法得知,但我知道有时候人活着确实需要某种精神寄托。

  无论,她寄托的是爱,还是恨!

  虽然我至今都无法确定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但这丝毫不妨碍我对她的厨艺钦佩。

  别的不说,单是那盘水果沙拉就足以征服我挑剔的胃。

  "这盘水果沙拉真好吃,你那儿来的这么多水果啊?去市场买的吗?"我夹起一块菠萝放进嘴里。

  "不是,我从冰箱里拿的。喏,就是那个果篮。"胭脂用手一指沙发中间的茶几。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茶几上是一个被拆开的果篮,几个苹果散落在外面。我嘴里咀嚼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目光再也离不开那个果篮。

  几天前,我和孙程东在嗒嗒娱乐城分手后,意外地收到了一个果篮。送礼者是一个保安,可他却说他是替他们老板送的,而那个老板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他(她)到底是谁?如果我们认识的话,那他(她)又何必假手于人呢。对于这样来历不明地礼品,我向来是不会动的,所以把它放进了冰箱。

  "天气热,水果放着不吃,很快就会坏掉的。"胭脂说。

  我点点头,勉强咽下嘴里的东西。

  既然果篮已经被打开了,还做成了沙拉,更关键的是现在还被我吃去大多半。面对自己不争气的胃,我只能放弃自己原则了。如果日后知道这是谁送的,说声"谢谢"就是了。

  思索间,二楼忽然传来一阵蹑足声。

  我停下筷子,警惕地望着天花板。

  这个蹑足声我再熟悉不过了,在过去的每一个夜晚,它都诡异地游荡在走廊上。断断续续,却又从未停止过。

  今晚,难道又要开始了吗?

  "是它?"胭脂对我说,表情很平淡。

  "谁?"我反问。

  "猫。"胭脂说:"下午我收拾房间时见到的那只猫。"

  "猫?!"我的心颤抖了一下,她口中所说的猫可能是我见到的那只诡异的黑猫。那是一只长着一双人眼睛的黑猫,它在公寓里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宛如一个哀怨的幽灵。

  "喵喵……"寂静的公寓内粹然响起一阵猫叫。

  我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板上,胭脂抬起头漠然地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了?"

  在昏暗地楼梯口是一条被拉长扭曲地影子,一双灵动的眸子正冷冷盯着我。

  黑猫!

  那只猫正趴在楼梯口冲我狞笑,黑色的皮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泽。它似乎并不恐惧我们,它就那样一动不动地趴在楼梯口,时而吐出鲜红的舌头舔一下嘴角,表情诡异,近乎狰狞。

  我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愤怒,指着那只黑猫问胭脂:"那只死猫是怎么进来的?"

  胭脂说:"不知道。"

  "你在公寓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你会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对于胭脂的话,我将信将疑,或者说是根本不信。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而胭脂正是开启这阴谋的一把钥匙。

  胭脂冷冷地反问道:"你在这座公寓里住的时间恐怕比我更长,你不是也没发现那只猫的踪迹吗?"

  我被她噎了一下,随即抢白道:"从我买下这所公寓到现在,我就没见过那只猫!它是个不速之客!"说这话的时候,我故意放大了声音,以掩盖我的心虚。事实上,上午我接待韩卿的时候,就见到过那只黑猫。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和那只黑猫在这之前应该还有数次狭路相逢,只不过是我没有真正见到它罢了。每晚公寓走廊上的蹑足声也许正是由这畜牲一手炮制的,它是潜伏在这所公寓里的一个幽灵。

  "哼!"胭脂冷笑了几声,说:"不速之客?或许那只猫在你买下这所公寓之前,就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对于它而言,你、我更像是不速之客。"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明明是那只臭猫闯入了我家,还说我是不速之客?这真是无稽之谈。

  我侧目望了望楼梯口,那只猫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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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我努力使自己笑得像个绅士,但我知道我这时的表情更像个地痞,"你知道吗?现在我有一种感觉。"

  "什么?"胭脂再次低下头,默默地吃饭。

  我指了指餐桌,说:"现在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两个人中,我敢肯定其中一定有一个人是疯子!"

  胭脂握着筷子的手颤了一下,抬起头问:"那你认为谁是疯子?"

  我躬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筷子,然后淡淡地说:"谁是疯子,如果我相信你的话,那么我就一定是个疯子。"晚饭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二楼,随手打开经过的廊灯,漆黑一片的二楼瞬间被光明占据了。

  那只黑猫去哪儿了?

  我站在走廊上,观察了一会儿。

  一楼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胭脂正在收拾碗碟。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所公寓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来打理。我虽然有的是力气,但从小就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像这类烦乱的家务,对我而言简直是噩梦。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揉揉眼眶,但睡意更浓了。

  啊,好了,那只死猫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不管了,我太困了,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我打着哈欠走进卧室,迷迷糊糊地脱下外衣,一头扎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人可以忍受饥饿、饥渴、甚至是性欲,但却没法忍受困意。我看过一本书,书上说一个人每天的休息时间不能低于八个小说,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就会引起内分泌紊乱,情绪波动异常。可见,睡眠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我喜欢睡觉,但却常常睡眠不足,这源于我不断变幻的噩梦。即使在云南的那段日子,我也是无法摆脱噩梦的纠缠,而时不时出现的头痛又让这噩梦凭空加剧了几分。

  现在,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这次,我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街道上立着几根昏暗的路灯,灯光忽明忽暗。

  不远处的一盏路灯下闪出了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风衣,双手插兜,一顶鸭舌帽儿遮住了它的脸。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个灰衣人,忽然有一种熟悉感。

  许久后,我意识到了什么,对方身上穿的那件风衣好像是我的?没错,就是我的!可我记得我明明将它放在卧室的衣橱里,他是怎么得到的。

  疑惑中,灰衣人身后又走出一个人,他的身子趔趄着,与灰衣人并肩站立。

  他?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我认出了那张脸。

  那人正是张武德,可他不是死了吗?

  我的头皮一阵发麻。

  张武德双手垂立,脸上的裂缝儿依旧可见,嘴角淌着鲜血,两眼暴突,棱角分明的喉结上下波动着。

  他怎么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张武德走了过去,我离他们越来越近,我闻到了一股血腥气。就在我离他们还有大约两米的时候,张武德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地嚎叫:"一起死吧!"

  死寂的夜,被这声嚎叫震得支离破碎。

  "嘿嘿!"灰衣人阴森地冷笑起来,它从风衣下伸出惨白的双手扑向我,在昏暗的路灯下划出一条修长地白光,"啊!"我惨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我浑身都湿透了,每一根毛发都直立着,每寸肌肤都散发着寒气。我用力地按着胸口,仍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我贪婪地呼吸着卧室内混浊的空气。这种感觉仿佛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刚刚从坟墓里爬出来后第一次呼吸到人间的气息一般。

  噩梦?我恨噩梦!

  从那场火灾之后,几乎每个夜晚我都生活在恐惧与悔恨当中,我的心脏倍受煎熬。我有种预感总有一天我会被自己的噩梦吓死!

  很可笑吗?

  这并不可笑!

  虽然我早已不惧死亡,但我却恐惧死时的那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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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想知道死亡的感觉吗?"我忽然想起了同样在一个噩梦中某个人对我的说的话,我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当呼吸的节奏渐渐均匀时,我忽然有些口渴,于是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突然,我怔住了。

  我感到了一丝异样,在漆黑地卧室内我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那声音同样急促,以至于我几乎都将它和自己的声音混淆在一起。

  "谁!"我对着黑暗问道。

  没人回答。

  我吁了一口气,一阵淡淡的熟悉的幽香飘荡在我的鼻息间。

  "出来吧……"我理了理鬓角散乱的头发,说:"胭脂,出来吧。"

  黑暗中,那个人影动了一下,缓缓从窗帘后走出。

  正是胭脂,她背着手走到我的床边,清秀的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冷漠的眸子穿透一切束缚死死盯着我。

  "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己房里睡觉,跑到我卧室里来干嘛?"我移动了一下身子,靠着墙,笑着问道。

  胭脂低头不语。

  "呵呵。"我笑着上下打量胭脂,一身灰色的运动套装,窈窕的身姿,齐耳的短发,湿润的嘴唇。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女孩。如果她不是那样冷漠的话,我也许会更喜欢她。

  "你手为什么背着?"我注意到了她的手。

  胭脂本能地退后一步,我听到了她的呼吸声正在慢慢急促。

  我掀开翻到一半的被子,下床。

  我赤着脚走到胭脂面前,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我感到她的身体在抖动,是因为恐惧吗?

  "我从小就喜欢猜东西,你要不要跟我回忆一下童趣?"说完,我不等胭脂回答,就继续说道:"让我猜猜,你身后是什么,嗯?"

  "嗯。是枕头?不对,不对,枕头太大了,藏不住。"

  "让我再想想?是拖鞋?好像也不对,谁会半夜里拿着拖鞋去别人的房间呢?"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我挠挠头皮,说:"不会是菜刀吧?"

  "嘡!"是金属落地的声音,胭脂挣开我的双手连连后退,最后整个身体都抵在了墙上。

  我寻声望去,地板上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看来我猜对了。"我笑着捡起那把菜刀,刀柄上还有些许的余温。我用拇指轻蹭刀刃,然后转身把它放在了我床头的柜子上。

  "你想杀我,对吗?"我走近胭脂,双手顶在她身后的墙上,将她的脸固定在我的双臂间,我要让她看着我。

  胭脂一直低着的头缓缓抬起。那一刻,她的目光与我的目光撞在一起,我感到了她发自心底的恐惧感。

  "不要害怕,"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要杀我,可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动手。你是个失败的杀手,你起码应该先赚取我足够的信任之后再动手啊,呵呵。好了,现在你可以回到你的房间去了。哦,对了,别忘记带上那把菜刀。"说完,我放开了束缚,并且往后退了数步。

  胭脂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在我撤去束缚的数秒后,她蹭着墙瘫坐在地板上。

  "怎么?没有力气了?"我再次靠近胭脂,双手伸到她的腰下和大腿下,然后稳稳地把她抱了起来。"既然你没有力气了,那就让我抱你回去吧。"

  胭脂没有任何挣扎,她的身体柔弱无骨。直到我抱着她走出卧室然后把她放到她自己的床上时,她仍旧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我。

  也许在她眼里,我是一个疯子。

  我承认有时候我的行为确实挺疯狂的,但我却不是傻瓜。我善于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对方的短处。当我看到胭脂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我很恐惧。但我知道胭脂比我更恐惧,因为她潜入我的卧室是要干一些事情的,而那些事又是非常神秘的鬼祟的,以至于她要昼伏夜出。于是我把自己的行为做得比她更诡异,令她捉摸不透。当我看到那把菜刀的时候,我马上意识到如果刚才自己再晚醒一秒,我恐怕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惊恐之余,我开始大胆地接近胭脂,在气势上彻底压垮她,让她更加恐惧我。

  然而,要完成这一系列手段的前提是你必须不怕死才行。正所谓: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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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给胭脂盖好被子,然后悄然离开了她的房间。我知道胭脂根本没有睡着,她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我。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在这所公寓里什么也没发生,那把菜刀上没有沾到任何人的血。

  我来到走廊上,伸手推开面向街道的窗户,一阵淅沥的晚风吹了进来。漆黑的走廊上回荡着风声,回荡着我的叹息。

  清晨。我伸着懒腰从床上坐起来,我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那把菜刀已经被人拿走了。

  可能是胭脂。

  大约一刻钟后,我梳洗完毕走下二楼。

  一楼的厨房里传来"嘭嘭"的声音。

  我走过去看,发现胭脂正在挥刀剁一大扇肉,案子被她剁得山响,而那把菜刀正是昨晚我缴获的那把。

  "醒了?"胭脂看到了我,面无表情地问,仿佛昨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哦。"我挠挠头,说:"大早晨的,剁什么肉啊?"

  "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只剩下冷藏室的这堆肉。剁了它,煲汤喝。"说完,胭脂再次挥刀砍向案上的肉。

  "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地摸了摸脖子。如果昨晚那把菜刀砍在我的脖子上会不会像这扇肉一样骨肉分离呢?

  "下午,麻烦你去采购些蔬菜和肉,看看米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你顺道再买些米回来。"我走到电视机前拿起遥控器随手打开,接着说:"我的卡放在二楼卧室的床头柜的第一个格子里,没有密码,上面的钱你可以随便取,只要别超支就行。"

  厨房里的剁肉声小了些,算是说我知道了。

  我靠着蓬松的沙发,看着无聊的电视剧。

  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湖南台正在重播《大长今》。

  说实话,我挺喜欢李英爱的。虽然她已经徐娘半老了,但演技不错。她把徐长今从少女时代演到了更年期,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钦佩不已。每当她丰腴的脸上显现出少女的微笑时,我就有一种想叫"阿姨"的冲动。

  我拨了个台,跳到本市新闻,相比之下,我更关心我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据最新消息,一辆失踪数天、牌号为京B1263的公交车已被警方发现。该车上的乘客包括司机、售票员在内,总共十七人全部遇难……据警方分析遇难者的尸体已高度腐烂,死亡时间应该在数天前……警方正在紧密地调查之中。"主持人操着一口地道的东北北京腔说道。

  "切!"我不屑地一笑,现在经济越来越发达,可治安却越来越乱。原先失踪或者遇难的人顶多不过一两个,现在倒好一下子就是一车。

  我的天哪,这难道是恐怖组织所为?

  本·拉登不会来中国了吧?

  千万别来,我暗暗祈祷。

  突然,我的脑海被一道无形的闪电贯穿了。

  公交车?京B1263?

  我昨天晚上坐的那辆公交车好像车牌号也是京B1263,那上面的人除去我,刚好是十七人……

  被警察清场的感觉很不爽,被自己讨厌的警察清场的感觉非常不爽,所以我决定先把对方清场。

  我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有事儿要走了,南极没有留我,他只是说要我万事小心。我知道他所说的小心是指让我小心发疯在逃的孙程东,因为根据孙程东留下的那些血字表明他对我似乎充满了恨意。

  我和南极握了握手,转身朝双开门走去。

  与秦子峰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我们有意无意地对视了一眼。我冲他微微一笑,他冲我冷冷地点头。

  走出地下一层,有一种从墓室里爬出来的感觉。我贪婪地呼吸着上面的空气,尽管那里面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

  市医院的走廊很像是一条蜿蜒的迷宫隧道,在没有南极的带领下,我艰难地寻找着出口。其间有许多护士与我擦肩而过,但我可恶的自尊心使我没法张口向这些白衣天使求救。

  还好,经过一番东冲西撞后,我终于看到了光明。

  我疾步朝大门口走去,不料跟一个下楼的病人撞在了一起。将对方手中的病历撞飞了,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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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5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对不起。"我低着头连连道歉,大气也不敢出。

  "萧逸?"一个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蓦地,我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那人竟是郑一平。

  "我的天哪!郑一平,你怎么啦?"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郑一平怎么会如此憔悴。

  郑一平眼窝塌陷,嘴唇干裂,两颊突起,面容棕黄,整张脸都脱了像。怪不得我刚才认不出他,这哪里是那个俊眉朗目,意气风发的郑一平啊。

  我们对视了大约几秒钟后,便开始纷纷蹲下身捡那些散落的病历。

  "郑一平,你怎么了?"我望着憔悴的郑一平不安地问道。

  "没事儿,一点儿小病。"郑一平冲我一笑,那笑容很勉强。

  我拿起一张病历,上面写满了字,但我一眼便看到了两个最醒目的字体-肝癌。

  "这!"我惊诧地瞪大了眼睛。

  郑一平也是一惊,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病历,脸上阴晴不定。他试图站起来,可他的身体却开始晃悠,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散去了。

  我扶着郑一平站了起来,说:"你?"

  郑一平将那些病历一一放进牛皮纸袋里,淡淡地说:"既然你都看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其实瞒也瞒不住。我得了肝癌,而且还是晚期,呵呵。"说着,郑一平竟然笑了起来,他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不知那是对生的眷恋,还是对死的厌恶。

  郑一平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使我整个人如遭雷劈。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心脏一阵莫名绞痛。为什么离我最近的人的命运都是如此悲惨?郑一平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从小长大,亲密无间。在失去张武德后,郑一平是我唯一信任的人,为什么上天还要夺走我最亲最近的人。

  我哽咽了,干枯已久的眼窝竟然有些湿润。

  郑一平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反倒安慰我说:"别伤心了。走,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我正好有许多事儿要跟你说呢。"

  我嘴唇哆嗦着,眼窝滚热,激动地说:"不、不,你现在需要休息。听我说,你会好起来的,我要……"

  郑一平用手一支我的肩膀,淡淡地说:"算了,现在任何事儿对于我而言,都失去了意义。如果这世上还能有让我提起精神的事的话,那就只剩下喝酒了。陪我喝一杯,好吗?兄弟。"

  我望着郑一平塌陷的眼窝,良久无语。

  "好了。"郑一平左臂搭在了我的肩上,然后笑着说:"走吧。这一撞,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这回得麻烦你扶着我去酒馆了。"

  我一窒,心中暗暗叹息。七点二十六分。

  市医院旁的一个小酒馆。

  郑一平细细抿了一口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润。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望着杯中酒,低声问。

  郑一平说:"一年前吧。"

  我问:"一年前?你也一直瞒着张武德吧?"

  郑一平说:"他到死都不知道,呵呵,咳咳……"

  我又问:"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是不是打算也瞒到我死?"

  郑一平说:"错!是瞒到我死。因为我一定比你先死,咳咳咳……"

  "你他妈的混蛋!"我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敲,引得四周酒客纷纷观望。

  郑一平点点头,神色黯然地说:"我确实混蛋,我确实混蛋。"

  沉默良久后,我一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唉,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找专家给你看看。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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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算了。"郑一平摆摆手,说:"治病治不了命。一年前,医生就已经判了我死刑。我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

  "不行!如果国内治不了的话,咱们去国外。我有一个朋友就是留学美国的医药博士,他说不定,不!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萧逸,别这样。"郑一平叹息了一声,缓缓将杯中酒饮尽。

  "当年失去幽若后,如果没有你和张武德的照顾,我恐怕没法活到现在。现在张武德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有事儿了。我不能在失去一个兄弟之后,再失去一个兄弟。你明白吗?"我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郑一平默默地点头。

  "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也会救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肝给你。"我抓住郑一平的手,用力握了握。

  郑一平目光炯炯地看着我,那眼神很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好吧。我努力地再活一段时间,为了我们的友谊。"说着,郑一平斟满杯中酒,然后举起。

  我也斟满自己的酒,举起说:"我们之中也包括张武德,我们三个人永远是兄弟。"

  郑一平一怔,泪水沿着眼角留下。

  "叮",我们的杯子碰到了一起。酒入愁肠化作无尽伤心泪。

  郑一平放下酒杯,神色忧伤地对我说:"萧逸,你知道吗?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我,在这世上仍有一丝不舍。也许正是由于她的存在吧,才支撑着我勉强活到现在。"

  我低低地一声叹息,说:"是罗轻盈吧?"

  郑一平点点头。

  "她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因为我欠她很多东西。罗轻盈把自己所有宝贵的东西都给了我,可我给她的只有伤害和痛苦。"郑一平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淡淡地说:"那天当我知道罗轻盈和武德的关系后,我很吃惊。我甚至恨过张武德,但事后想想,张武德比我要优秀得多,他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罗轻盈在他身边会幸福的,可谁知道她的幸福却成了泡影。"

  "后来你跟踪罗轻盈又为了什么呢?"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回避那些事情了,既然要说就都说透吧。

  "为了什么?刚开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茫然地暗中跟着罗轻盈,只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可后来当我知道了她怀了张武德的孩子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第一个反应就是保住这个生命,让张武德的生命与血液得以延续下去,所以成了她的暗中保镖……"郑一平低下头笑笑,端起酒杯缓缓地在五指间转动。

  "萧逸,我有时候在想。其实,你我是同一种人,除了性格和外貌不同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呢?你喜欢的东西,我也喜欢;你讨厌的东西,我也讨厌……"

  "是的,同一种人。"我说:"你对罗轻盈的不舍,正是我对幽若的不舍。只可惜我这份不舍,只能成为回忆了。"

  "我比你更惨。我所剩的时间恐怕连回忆都不够了。"郑一平望着杯中酒无奈地摇摇头。

  市刑警队档案室内的书架下是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紧缩眉头,急速地翻动着手中的卷宗,一双冷酷的眸子飞快扫视着上面每一行字。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东兴商业城发生大火,致使一对情侣一死一伤,火灾原因属电器短路造成。相关责任人:林濡涛,候军,田旺志……"

  "一九九八年一月二日,东兴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东兴商业城火灾责任人林濡涛,与其妻子宋晓英在家中服毒自杀,其独生女林嫣儿下落不明……"

  "就这么结束了吗?"男人盯着卷宗上寥寥地几行字,喃喃自语。

  是的,东兴集团在一夜之间就这么垮掉了,那场火灾不但要了许多人的命,而且还摧毁了一个庞大的白银帝国。

  生命和金钱的消失远比它们的出现更快一些。

  男人仿佛又看到了那幅惨烈的画面,四层多高的建筑在烈火中,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轰然倒塌;一对血肉模糊的情侣被人从废墟中抬出,尽管已经奄奄一息,可他们的手却始终握在一起。

  男人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需要用冷静的思维模式去思考每一个问题,尽管那些问题早已尘封在历史的尘埃中。

  突然,男人的目光定格在档案上的几张照片上,第一张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第二张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而最后一张,也是刚才吸引男人眼球的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少女。

  "是她?!"

  男人几乎要大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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