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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chulin870518

咒婴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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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械斗(1)
    原以为离开她,就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世界上的事,有时候就恰恰如同针尖对麦芒那么巧。命运之轮转了一圈,还是把秦舞卷了进来。

    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噬灵骨镯,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又开始蠢蠢欲动?于雷百思不解。于家几百年来一脉单传,噬灵骨镯虽然被祖先丢弃,但它的故事却在家族当中一代一代流传下来。到了今天,于雷只是把它当做一个传说,一个离现实生活很遥远的诡异故事,根本没有想到,它竟然选择在自己的生命中复活了。

    于雷坐在酒吧的一角,显的有些寂寥。

    “唉!”良久,于雷忍不住叹口气,抬手腕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8点钟了,“这该死的夏落,怎么还不来!”

    “念叨我坏话呢吧!”一声娇笑传来,于雷急忙回头,看见一个女子正在站在他身后,巧笑倩兮,美目流转。

    “姑奶奶,我怎么会说你坏话呢!”于雷站起来,搀过女子伸出来的纤纤玉手。她就是于雷正在等待的人,夏落。

    夏落一手优雅的提起裙摆,脚踝纤细,步履轻盈,旋身坐在于雷身边:“真的没说我坏话啊?”

    “我哪敢啊。”于雷也坐下来,为夏落倒上一杯红酒,“最近好不好?”

    “我好的很呢!你就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还不知道你,没事的时候,你从来就不会想到我的。”夏落幽深的眼神似嗔似怨的瞟了于雷一眼,于雷尴尬的咳嗽两声。夏落抿嘴笑了:“好了,不跟你逗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于雷这才正色说道:“噬灵骨镯,真的出现了。”

    夏落的神色顿时一凛:“怎么回事?”

    于雷简单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夏落说了一遍,夏落认真的听着,不时的问于雷几个细节问题。

    “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了。”于雷讲完,不确定的说,“你说有没有可能,秦舞就是传说中的娜渡鬼母?”

    夏落却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闪着眼睛,神情莫测的打量着于雷:“你很关心她?”

    于雷落寞的一笑,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在我见到她之前。”夏落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恐怕得马上有所行动了,否则秦舞身边,接二连三的会有人出事,直到那只见鬼的手镯吃饱了生魂。到那时候,别说我,恐怕连我师傅都镇不住它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找秦舞。”于雷马上站起来要走,夏落却没有动,反而气定神闲的端起红酒,小指翘起来指着酒吧门口:“不用你去找她了,她已经来了。”

    于雷一愣,抬眼顺着夏落所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秦舞正站在那里,咬着嘴唇看看于雷,再看看夏落,眼神游移不定,显然不知道是应该转身走开,还是该大大方方的上前打声招呼。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于雷发现了她。

    秦舞勉强朝于雷笑笑,心中暗暗骂自己,怎么今天晚上就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她和于雷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秦舞,我正想去找你呢。”于雷知道秦舞的性格,怕她会转身走掉,于是急忙上前把秦舞拉到夏落跟前。还没等于雷为双方介绍,夏落早已经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秦舞是吧?我时常听于雷说起你。我叫夏落,很高兴认识你。”

    秦舞礼貌的跟夏落握握手:“你好。”

    秦舞貌似平静,其实心里面早就五味陈杂了,她暗暗大叫:上天真不公平啊!看看自己,再看看,看看夏落,人家才是真正的女人,在她面前,恐怕无数女人都会自惭形秽!她柔媚入骨,高雅大方,肌肤晶莹,笑靥如花……也难怪于雷移情别恋,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恐怕也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输给这样的女人,也不算太跌份!

    “我们找你来,是想跟你说那只噬灵骨镯的事。”于雷说,“你还不知道吧,夏落的家族是巫师世家,这件事情,跟夏家也有莫大的关联。有她在,一切都会解决的。”

    秦舞惊异的望望于雷,再望望夏落。晕哦,自从出现那个该死的噩梦,出现那个奇怪的手镯,自己世界里已经形成的认知和逻辑都受到了致命的冲击,一切都颠倒的面目全非了!巫师!巫师这个职传说中的职业,似乎只应该存在于童话里吧!

    “傻丫头,你发什么呆啊!”于雷轻轻敲敲秦舞的脑袋,“那只手镯你带来没有,给夏落看看啊!”

    秦舞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把手镯从手包中拿出来,乖乖的递给夏落。

    夏落接在手里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不好了,这里面的生魂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召唤,再加上又沾染了血光,恐怕不多时日就会冲破封印。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孩子遭殃!”

    由不得秦舞不信,马丽娜的惨死和宇珊的奇怪经历,就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的眼前。

    “可是为什么这只手镯会找上我呢?”秦舞向夏落问出了这个一直萦绕在她心头的问题,“我跟于雷又不是同乡,我跟他家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道理,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夏落神秘的微笑着。

    “切,”秦舞撇撇嘴,心说,“别以为你是蒙娜丽莎,不就是身材比我苗条一点点,脸蛋比我漂亮一点点,皮肤比我白那么一点点……你就可以这样故弄玄虚!也许你可以掌控全世界,但是我,只受我自己掌控。”

    “对不起,”秦舞毫不客气的从夏落手里拿回手镯,“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想问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劳烦您二位了!再见。”说完站起来就要走。于雷又好气又好笑的拦住她:“你别总耍小孩子脾气。”

    “哈,你说我耍小孩子脾气?”秦舞伸出食指,恼怒的使劲点点于雷的胸膛,“是你们拉我来说要告诉我这手镯的事,好歹我也是当事人,而且好象还是主角吧?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有知情权吧?你们这样顾弄玄虚,很好玩是不是?好,你们不说,那我不想知道,我走还不成吗?你又不让我走,你到底想怎么样!”

    于雷对秦舞连珠炮一样的质问好象充耳不闻,反而呆呆的看着秦舞涨的通红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到秦舞说完了,于雷才抓住秦舞在他面前不停挥舞的爪子:“怎么你这脾气一点都没变啊。”

    “哼!”秦舞气哼哼的挣脱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你女朋友会不高兴的。”

    于雷一下子乐了。原来这傻丫头莫名其妙的吃起了飞醋。

    夏落也不甘示弱,袅袅婷婷的走到于雷身边,亲昵的挎着于雷的胳膊:“我不会不高兴的,因为,我对自己很自信!”

    “你……”秦舞被夏落噎的说不出话来,最后一甩手,飞快的跑出酒吧,消失在夜色当中。

    “你惟恐天下不乱啊!”于雷忧心的看着秦舞的背影,“她很爱生气的,这么晚了,她正在气头上,别出什么事……”

    “你懂什么。”夏落松开于雷的手臂,重新坐下来,“不是有句歌词吗,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我保证,一会她就会回来的。”

    “不可能的,她这人倔着呢,从来不会说软话。”于雷不相信。

    “谁说她回来是说软话的。”夏落轻轻的笑了,“喏,你看。”夏落朝桌子一角努努嘴,于雷一看,也笑了。原来秦舞匆匆忙忙的冲出去,连手包都忘了带。

    果然,五分钟不到,秦舞就又怒气冲冲的回来了。她低着眼睛走到于雷跟前拿起手包,看都没看他们俩,转身就走。于雷正想拦住她,突然夏落说了一句话:“秦舞,你还记得你们村子里那场械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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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1:10 | 显示全部楼层
械斗(2)
    秦舞倏然止住了脚步!

    “械斗?”秦舞转过身来,迷茫的望着夏落。

    “对。你不记得了吗?”夏落那双幽深的眼睛,仿佛黑沉沉的旋涡一样,秦舞看了一眼,就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牢牢吸住,瞬间就滑进了无底深渊。

    械斗。

    时空倏忽扭转倒悬,光怪陆离的人生从眼前飞速倒流,最后急刹车一样定格在了多年前的某个瞬间。

    械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规矩,每一年,紧紧相临的娜渡村和郝村里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孩子,都会自发的组织一次械斗。械斗的场地,永远在娜渡河的西岸的那片庄稼地里。穿过了娜渡村和郝村的娜渡河,就那么静静的兀自流淌,见证了一年又一年孩子们之间的战斗。

    仿佛又闻到熟悉的青草味。正是冬去春来,脚底下的青苗刚刚冒出新芽,把一冬里那些枯枝败叶都掩盖住了,旁边的娜渡河,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对峙了很久的孩子们。南面的郝村有大概百十来个孩子,北面的娜渡村,只有六十多个,力量相差有点悬殊。

    没有一个大人在场。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大人对这一年一度的械斗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虽然每年,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死伤。

    那个时候,秦舞还是一个怯生生的小孩子,只有六岁。她紧紧的抓住哥哥秦汉的衣脚,小小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她看着对面距离有百米远的那群虎视眈眈蓄势待发的大孩子,既害怕,又兴奋。对面汹涌的暗潮混杂在青苗和泥土味中一阵阵刺激着秦舞的嗅觉,脑细胞一点一点躁动亢奋起来,就像春天里发情的猫一样,极不安分。

    空气越来越紧张,像上满了弦的弓一样,一触即发!

    秦舞咬着红红的小嘴,细长的小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浑身战栗,不知道是因为过度恐惧还是因为过度的兴奋。

    一瞬间,双方人马突然同时发动起来,刹时空中石块乱飞,大队人马在各自首领的带领下,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短兵相接的同时,很多大孩子忽然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狠狠的刺向敌人身体上任何可及的部位。

    秦舞脚步踉跄,抓着哥哥秦汉的衣脚左躲右闪。匕首被太阳反射的光芒白炽刺目,不时恍惚刺痛秦舞的双眼。有鲜血顺着谁的脸颊滴下来,滴到干渴的大地上,滋养了这片黑土地上的庄稼。谁知道来年收获的粮食里,有哪一粒包裹着血淋淋的灵魂……

    胜败并不重要。到了最后,夕阳西下的时候,战斗到筋疲力尽的孩子们抬着伤员们回家了。双方各有损伤,而第二天,这战斗还要继续,一直会持续三天。

    那一年,秦舞第一次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那一年,秦舞忽然觉得,战场上的孩子们,怎么都好象被一种什么力量控制了,变的不是他们了,变的残暴,噬血,变的躁动而无所谓惧,哪怕是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每一年这个时候,秦舞都会去看那场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械斗。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的观察着。孩子们换了一拨又一拨,不变的,仿佛只有那无声无息兀自流淌的娜渡河,它睁着洞察一切的眼睛,冷眼旁观着年复一年上演的好戏。

    直到后来,秦舞读到县城里的高中,住在学校里,很少回家,才不再有机会再去参加械斗。再后来,背井离乡的上大学,再然后参加工作,每天为了衣食住行忙碌着,儿时的事情,很多很多都被有意识无意识的忘记了,变成了一抹轻飘飘的灰尘,风一吹,踪影全无。

    那些浮云一样流逝的岁月啊!

    “你看见了吗?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人。”

    “你胡说什么啊!以后不准你再来了!这里都是男孩子,万一把你伤着了,我怎么跟爸妈交代!”

    “我是说真的!他们的背上真的有人!你背上也有!”

    “去!一边呆着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回家的!你要回就自己回,不回就老实呆在一边,别让人伤着你!”

    “哥你别走,我真的没说谎啊!哥你小心点,你千万别流血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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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孩子(1)
    当秦舞告别于雷和夏落,从小区门口下了出租车,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太阳一点点隐没在层层高楼后面,西边一片灿烂的红霞。

    秦舞低着头,慢慢进入小区大门,穿过通往住宅楼的林荫小路。楼下面是一处面积不小的露天小操场,摆设着秋千、单双杠等各种运动器材。小区里的居民吃完晚饭以后,都喜欢带着孩子来楼下散散心。正好今天是星期五,周末到了,在学校里被老师和作业压迫了一个星期的孩子们都跟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在小操场里兴奋的满地乱窜,喧闹的童音传的好远好远。

    秦舞信步走到一个秋千架上坐下来,晃晃悠悠的盯着满地乱跑的孩子们出神。

    童年。

    那时候自己的童年,哪来的什么运动器材啊,那个时候,一帮孩子,每到放学和周末,都会成群结队的跑到野外去,玩的跟一群泥猴一样。要说玩具,顶多也就是玩玻璃球,玩家里用布缝制的沙包,跳绳,跳猴皮筋……记得跳猴皮筋的时候,还有一首很长很长的歌谣:“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呵呵,那物质极度贫乏却又无忧无虑的童年啊。

    一只小皮球骨碌碌滚到秦舞的脚下,打断了她对童年的回忆。她弯下腰,手刚接触到那小皮球,就有一个小孩噼里啪啦跑过来,一双穿着白凉鞋粉红色袜子的小脚在她面前站住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从她的头顶上传过来。

    秦舞把小皮球拿在手里,直起腰来,把小皮球放在那小女孩伸到她面前的小手中。

    “谢谢阿姨!”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穿一条粉红色的小连衣裙,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可爱之极。

    秦舞微笑着点点头,亲昵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开心的抱着皮球,蹦蹦跳跳的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伸出小手指指秦舞的右侧:“阿姨,我可以跟小妹妹一起玩吗?”

    秦舞莫名其妙的看看小女孩指着的方向,那边空无一物,只有一架秋千有规律的缓缓摇动着:“什么?哪来的小妹妹。”

    “就是她啊。”小女孩小跑两步来到秦舞身边,指着那架晃动着的秋千,“好可爱的小妹妹啊,我要她跟我一起玩球!”说完伸手拉了一下,好象从秋千上拉起了什么人。秦舞呆呆的看着那个小女孩一边对着身边的空气咯咯笑着说着什么,一边开心的向远处走去。

    身边的秋千停止了晃动,秦舞这才发现,今天的天气,晴朗的可怕,附近锅炉房的烟囱上,粗粗的青烟扶摇直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斜,更不可能吹动沉重的金属秋千架了!

    秦舞就像屁股上扎了钉子一样,蹭一下就从秋千上站起来,脸都白了!

    肯定又是那个鬼孩子!一定是的!

    秦舞很想跑上去拦住那个小女孩,可是脚下跟生了钉子一样,硬是无法挪动分毫!秦舞想大声喊叫,喊那个小女孩回来,可是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舞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孩越走越远。小女孩走到操场的中央,站住了。

    夜色开始深沉起来,最后一丝霞光被黑暗彻底吞噬,操场周围雪白的路灯亮起来了,秦舞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人们都不见了!操场上一下子变的很空寂,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周围的居民家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家亮起灯光,层层叠叠的高楼庞然矗立在操场四周,呈现出比夜还黑的厚重,显得这个被灯光包绕的操场就像一个凸显在黑洞中的舞台。

    有什么东西从操场那黑暗的边缘悄悄朝中央聚拢来了!一点点的黑影如同蚂蚁,无声无息的以那个小女孩为中心缩小了包围圈。

    是孩子们!

    十几个孩子,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影子都投向包围圈的中央,整齐的朝里移动着,最后齐刷刷的停在离那小女孩两步远的地方,仿佛训练有素的军队,更仿佛,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中间那个小女孩指手画脚的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围成一圈的孩子们各各整齐的退后几步散开,手拉着手开始顺时针转圈,嘹亮的童音一瞬间响了起来:“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孩子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渐渐的,秦舞已经不能清晰的分辨孩子们的身影,只见一个黑色的圆呼啦啦在眼前旋转,童谣越来越响,铿锵有力的敲击着秦舞的耳膜:“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秦舞眼神恍惚,精神迷离之时,飞速旋转的人圈缝隙里,中间那个小女孩的身旁,一点一点浮现出另一个孩子的影子!

    就是她!那个鬼孩子!

    鬼孩子长长的黑发凌乱的披着,两只大眼睛藏在长发的缝隙里望着秦舞,忽然诡异的一笑,接着转过头拉起圈子里的小女孩,两个人双手相互拉着,身体朝后仰起,逆时针飞快的旋转起来,两声格外清脆的女童声音混合到了童谣声中:“小皮球,架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三八三五六,三八三五七,三八三九四十一……”

    秦舞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诡异的人圈竟然开始朝她平移过来!眼看就飞掠到了她的眼前!秦舞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两个人正藏身在不远处的树影里,全神贯注的盯着这边的动静。

    “喂,你还不快出手啊!”其中一个焦急的发问。

    “急什么呀!我心里有数,不会让那鬼孩子伤她一根寒毛的!你还不相信我吗?”另一个不慌不忙的观望着面前的情景。

    “喂!它发动攻击了!”发问的人急不可待。

    “哎呀,你吵死了!”另一个在那人的百般催促下,这才慢吞吞的从背包中顺手拿出一件东西,形状好象袖珍型的手电筒一样,“看我的!”

    啪的一声,那东西屁股上的开关被打开了,瞬间一束强光扫射到了那个已经掠到秦舞眼前的人圈上!秦舞只觉得耳边轰然一声沉闷的响声,再睁开眼睛一看,小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们正惬意的活动着胳膊腿,而不远处的那个小女孩,才抱着她的小皮球从秦舞这里走出去五步远的距离!周围的居民楼里错落的亮着灯,有谁家炒菜的香味飘出来,若有若无的刺激着人们的辘辘饥肠。哪里有什么鬼孩子,哪里有什么童谣声,哪里有什么诡异的人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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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孩子(2)
    “喂,你还在发什么呆啊!”那两个人从暗影里走出来,径直走到秦舞跟前。先前发问的那个人拍拍秦舞的肩膀,“你的救命恩人在这里呢,还不快道谢啊!”

    秦舞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冷不防被拍了一下,秦舞吓的一激灵,刷的出了一伸冷汗,反射性的跳了起来,瞪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天哪,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切,你就这么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啊……”

    “小宝,不许跟姐姐这么说话!”另一个人温吞教训着,秦舞一看,被称做小宝的那个人,原来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他摘下戴在眼睛上的一副红色的墨镜,看起来长相倒是挺清秀,机灵中透着调皮,穿一件白色棉质T恤,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小宝不服气的撇撇嘴,站到一边:“本来就是嘛。胆子那么小,拍她一下都吓成那样……”

    “呵呵,秦小姐别见怪啊,小孩子没礼貌,不会说话。”另一个人慢吞吞的说着,也摘下戴在眼睛上跟小宝那副一样的墨镜,朝秦舞伸出手来,“秦小姐,认识你很高兴,我叫夏初,是夏落的哥哥。”

    秦舞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双手,而是警惕的望着他。

    这个自称夏初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他的外表,实在很难让人跟那么出色的夏落联系起来:一头乱草一样的短发,不时有几缕垂下来遮住额头,油腻腻的隐约可以看见大片的头皮屑,好象几天没洗的脸上,蓬勃的落腮胡子把嘴都遮没了,跟小宝一样,一件纯白的T恤,一条洗的发白的兰色牛仔裤,邋遢的就像街头生活无着的乞丐。只是秦舞觉得,他那双看似混沌的眼睛里,隐隐透出一丝凌厉和狡黠。

    “我不认识你!”秦舞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我也不认识夏落。先生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呢!”性急的小宝上前一步抓住秦舞的胳膊,“夏哥不会认错人的!”

    “小宝!”夏初呵斥一声,小宝不情愿的把秦舞放开,“我们好心救了你,你倒好,狗咬吕洞宾!”

    “秦小姐,”夏初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总相信你的眼睛吧?秦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不会愚蠢到自欺欺人,假装这些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

    秦舞咬了咬嘴唇:“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夏初耸耸眉毛,“我从夏落那里知道你的事,而凭夏落的能力,想要单独跟那只手镯作对,火候还差了点。你会需要我帮忙的,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秦舞也挑挑眉毛:“你们夏家的人,都这么喜欢自作主张吗?”

    “哈哈,”夏初大笑两声,“随你怎么说,总有一天你会主动找我的。”夏初在裤兜里摸索半天,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秦舞,“这是我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及我们夏家的住址。你会来找我的。”

    说完,夏初不待秦舞说话,就把纸条塞到她手里,带着小宝走了,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人群里。

    小宝一路走一路问:“夏哥,现在我们要去哪啊!”

    夏初屈起中指,拿指节狠狠的敲了敲小宝的脑袋:“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跟着我走就是了。”

    小宝委屈的揉揉被敲痛的头,嘟着嘴不说话了,只好跟着夏初,一路来到了城郊一座大宅门前。那幢大宅,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它坐落在离高速公路不远的地方,周围树木郁郁葱葱,甚少行人。小宝和夏初走到那房子跟前,看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兀自紧紧闭着,显的格外幽静。

    小宝在门前停住了脚步,诧异的问夏初:“夏哥,你可是说过的,永不再回到夏家,现在怎么……”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夏初叹口气,摇摇头,径直走上前,叩响了那朱红色铁门上两只沉重的铜制门环。

    良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大门随之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人从里面探出头来,看见夏初,不禁一愣:“大少爷!你,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管叔,我不能回来吗?”夏初笑着就要往门里走,没想到被称做管叔的那个瘦小的中年男人从门里挤出来,紧紧把门在身后关上:“少爷,老爷和太太吩咐过的,你不能进去。”

    夏初无奈的朝管叔翻翻眼睛:“那好,管叔,你去禀报老爷太太一声,就说我有了噬灵骨镯的消息。到时候如果他们再不让我进门,我自然会走的。”

    管叔狐疑的看了看夏初和小宝:“那好,你们就在这等着,我这就去禀报老爷和太太。”说完转身进了门,又重新把大门紧紧关闭,只听见管叔急匆匆的脚步声奔着里面去了。

    夏初打量一下四周,围绕着夏家的宅邸,有几棵不知道活了几百年的大树攀爬着高高的围墙,粗壮的枝桠长长的伸到了夏家院子里面。夏初嘿嘿一笑,对小宝使个眼色,小宝马上心领神会,窜到临近的一棵大树下,抱住树身,蹭蹭几下就轻巧的爬了上去,一翻身就抓住了院墙,跳到了夏家院子里。夏初如法炮制,很快也翻了进去。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又开了,管叔从里面出来,四处一看,鬼影子都没有一个,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咦,人呢?走了?走了好,反正老爷太太也不答应见他……”

    管叔关好了大门,迤俪来到了老爷太太的门前,一抬头,刚好看见夏初和小宝正欲推门进屋,管叔吃惊的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宝就冲他做了个鬼脸,二人推门就进去了,管叔急切的冲上去大喊:“喂,喂!你们不能进去……”

    可是已经晚了,夏初和小宝,身手伶俐,早就提前一步冲了进去,管叔也跟着跑进去,一进房门,就看见夏老先生和夏太太在客厅中央的两把太师椅上正襟危坐,静静的瞅着来人,一言不发,却不怒自威,使得夏初和小宝乖乖的止住脚步,垂头站立在两位老人面前。

    “老爷,太太,我明明记得他们在门外,我进来通报,可是等我出去一看,人都不见了,没想到……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来的……”管叔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

    夏老先生抬抬手,制止了管叔。他站起来,缓缓走到夏初跟前,盯着夏初,目光深邃,声音低沉:“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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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产房惊魂夜(1)
    夏初低垂着眼睛站在夏老爷子夏震面前,瘦高的身子可怜兮兮的弯着,像一只被红烧了的大虾一样,无精打采:“爸,我当然记得我说过的话了。我说过,找不回噬灵骨镯,我永不再踏进家门一步。可是我现在发现它了啊!”

    “拿来!”夏震把手伸到夏初眼皮底下。

    “爸!”夏初推开震的手,无奈的叫道,“爸,你明知道,凭我自己的力量,根本拿不回来那只鬼手镯的。我回来就是想借、借咱家的……”

    “少说废话!”夏震不等夏初说完就粗暴的打断了他,“我就知道你还在打我那宝贝的主意!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想办法弥补,拿不回来那只手镯,你就别再回来了!”夏震说完,甩手大踏步走到里间卧室去了。

    “妈!你看爸……”夏初跺跺脚,转向母亲求救。

    夏夫人仇琳耸耸肩,挑挑眉毛,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儿子,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也帮不了你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尾随着夏震走进了卧室。

    小宝惊异的看着眼前的情景:“我说夏哥,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亲爸亲妈啊!”

    夏初听了这话,立刻重重的敲了一下小宝的头:“靠,你小子狗嘴里真吐不出半块象牙来!”

    小宝随之缩缩脖子:“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夏初瞪了一眼在旁边得意窃笑的管叔,垂头丧气的带着小宝走出了夏家的大门。出了门刚走没几步,就听见一声不凉不热的声音传来:“呦,这不是夏家大少爷吗?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夏初回头一看,夜色中的暗影里,夏落正斜斜的靠在门前一棵大树上,抱着双臂,笑盈盈的看着夏初和小宝:“我可是记得某人一年前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找不回来噬灵骨镯,就永不登夏家的大门。不是我记错了吧?”

    夏初狡黠的一笑:“呵呵,妹妹,好久不见,你出落的更加漂亮了啊。”

    “哼!”夏落娇哼一声,走上前拿纤白的食指点点夏初的肩膀,“哥,你怎么永远这么死心眼!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有什么事直接去我话找我,不要来爸妈眼前碰钉子,你就是不听,连见我都不肯见,非说什么要自己解决自己造成的问题。这一年来,还不是我每次一有情况就赶紧电邮通知你,你倒好,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怎么样,挨顿骂死心了吧!”

    夏初嬉笑着等夏落说完才接口:“妹妹,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干脆……”

    “别介!”夏落慌忙摇手退后一步,“你可别让我帮你偷老头子的宝贝啊,我没那胆子!”

    夏初失望的翻翻眼睛:“切,原来你这么胆小啊。”

    “你用激将法也没用。”夏落咯咯乐了,“你有胆子怎么不自己去偷?彼此彼此啦!说正经的,近日我会跟于雷还有秦舞一起去秦舞的家乡。今天白天我用朔魂法探了一下秦舞的过去,想知道她是不是传说中的娜渡鬼母……”夏落大致把事情说了一遍,“虽然我还是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娜渡鬼母,但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即使她不是,也一定与娜渡鬼母有莫大的关联。所以我们三个商议好了,这两天准备准备就出发,相信定会不虚此行的。”

    夏初闻言大喜过望:“太好了!太好了!我正愁摸不到线索呢!”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确保秦舞的安全。”夏落有点担忧的说,“最近我发现,噬灵骨镯蠢蠢欲动,以它为中心,这座城市里有无数生灵和死灵都在悄悄的集结。我怕秦舞不能抵挡,打算过去保护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和于雷去准备吧。”

    不错,生活在这个城市中的人们,浑然不觉他们的世界正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这些日子,忽然各个医院儿科爆满,很多孩子不明原因的患上上呼吸道感染,发烧感冒昏迷,经久不愈。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只是季节性的流感,输液打针吃药忙的不亦乐乎,只有极少数的人极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在这极少数的人当中,就包括市医院妇产科的吴雪大夫。

    吴雪今年不过26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去年大学毕业之后来到了这家医院,今年刚刚把执业医师资格证书考下来,基本上可以脱离老大夫独立值夜班了。这天晚上,值班的除了吴雪之外,还有四个人,一个是产房的老“接生婆”韩梅,一个是小护士于小燕,另外一个是个医科大学的实习生孟菲菲。今天晚上有两个待产的孕妇,38床和42床,她们俩已经躺在产房的床上监测产前的指标,等待生产。吴雪跟白班的大夫交接完毕,查看了一下孕妇的情况。孕妇情况一切正常,正常分娩应该不成问题,于是吴雪就吩咐孟菲菲把白天入院病人的病历好好写一写,自己走到医生值班室,打算好好睡一觉。否则一到晚上,会有好多临时入院的患者,遇上急症的,恐怕就得一晚上站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不攒足精神和体力是不行的。

    吴雪关上门,把走廊里的吵闹关在外面,和衣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很闷热的夏天,吴雪一直习惯开着窗户睡觉。妇产科在八楼,窗户外面无遮无拦,远处可以看见城市的霓虹灯闪闪烁烁,很像无数孩子天真烂漫的眼睛。

    吴雪就在这习习的夜风中渐渐的睡过去了,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吴雪从酣睡中惊醒。

    是韩梅的声音:“小吴大夫!快!快!38床马上就要生了!”

    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吴雪一怔:怎么韩梅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惊慌失措的?她可是有着十多年工作经验的老护士了,什么情况没见过啊!还有什么能令她这么失态呢!

    来不及多想吴雪就立刻冲了出去,打开门一看,韩梅早就急匆匆的奔往产房,只仓促回头朝吴雪招招手就一头钻了进去。吴雪快步跟上,换上拖鞋也进了产房。

    38床已经被韩梅和孟菲菲安排在产床上了,于小燕正在准备手术包。

    韩梅脸色不太好,强做镇定的拉住吴雪,小声说道:“小吴大夫,38床这个孩子恐怕会有问题。”

    “怎么了?”吴雪惊诧的说,“她怀孕期间一直按时做孕期检查,入院时候的各项检查做的挺全的,没什么问题啊?”

    “你来摸摸!”韩梅说不清楚,干脆拉着吴雪来到孕妇的床前。

    孕妇也看出来点蹊跷,战战兢兢的问:“大夫,出什么事了?我的孩子有问题吗?”

    韩梅勉强咧咧嘴没说话,吴雪忙安慰她:“没事没事,正常的产前检查。你躺好别动啊,让我看看。”

    吴雪在韩梅的示意下,疑惑的慢慢把手放在孕妇的肚子上,接着脸色也立刻变了:孕妇的肚子竟然变的像涨满了气的车胎一样硬!别说摸孩子的轮廓了,就连按下去都按不动!

    “要不要叫主任过来?”韩梅小声问。

    吴雪沉思一下,摇了摇头:“先看看情况吧。”

    产妇宫缩很正常,一阵比一阵强烈,产道口不断的流出鲜血和羊水,手术包也已经准备好了。吴雪穿上手术衣,竭力镇静的拿起剪刀,为产妇做了一个产道常规侧切。

    意外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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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惊魂夜(2)
    当吴雪的剪刀喀嚓一声剪开产道口的一刹那,砰的一声,一大团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羊水呈喷射状从产道口喷涌而出,瞬间喷溅了四个人满身满脸!就看见那产妇的肚子就跟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马上瘪了下去!

    一大团一大团的腐烂肉末从那产妇的产道不停的涌出来,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怎么了?怎么回事?我的孩子呢?”产妇惊慌万分的试图坐起来,一抬头,眼见四个血糊糊的人一动不动的呆立着,于是眼睛一翻,浑身的力气一泻,连叫都没叫就晕了过去。

    而吴雪她们四人,足足呆怔了一分钟才回过神来!最先是孟菲菲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发狂一般从产房跑出去了,接着于小燕腿一软,倒在地上也晕了。

    吴雪和韩梅两眼发直,相互对看着双方身上挂着的一块块血块。就在这个时候,待产室传来了42床的喊叫:“大夫!大夫快来啊!我要生了!”

    韩梅和吴雪机械的迈着步子来到了待产室里。42床一看见进来两个血淋淋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惊恐的大叫一声!就见42床的肚子随着她的喊叫一下子炸开了!开的就像一朵怒放的玫瑰!

    ……

    两个孕妇一死一伤,吴雪和韩梅都辞职了。

    因为自此以后,吴雪和韩梅再不能看见血了,甚至不能看见红色的东西,不能听见和血谐音的字,不能看见医院,不能看见孕妇……

    而孟菲菲和于小燕双双进了精神病医院。

    后来吴雪才知道,最近发生孕妇离奇死亡和受伤的事情竟然不止那一家医院!不管她们是以哪种方式出事,最终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腹中的孩子,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吴雪辞职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终日像只受了惊的老鼠一样,听见一点响动都害怕的发抖。除了隔一段时间出去买点生活用品以外,吴雪几乎彻底与世隔绝了。

    一直到有一天黄昏时候,吴雪正在猫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响了。

    会是谁呢?吴雪在这个城市里并没有什么朋友,而那些共事一年的同事,看见她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没有一个人来看她,生怕沾染上什么邪气。

    “谁呀?”吴雪关掉电视机,走到门前,隔着门喊了一声。

    “是我,秦舞。”外面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原来是秦舞!吴雪喜出望外,忙把门打开,把秦舞让进家里:“秦舞,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好歹咱们也是大学五年同学,毕业以后还在一个城市工作,本来就应该多走动嘛。可惜平时忙,都不怎么联系。”秦舞和吴雪在沙发上坐下来,“而且最近听说你出了一点事,我知道你在本市也没有什么亲属,所以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吴雪一听这话,脸色立刻苍白起来,浑身有些发冷:“你怎么知道的?”

    “我能不知道吗?”秦舞说道,“现在外面各个媒体头条全都是这件事情,你和你同事的名字都上榜了。”

    吴雪渐渐两眼发直,嘴唇哆嗦着,捧起水杯喝了口水。

    秦舞也没有说话,只是体贴的搂了搂吴雪的肩膀。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吴雪忽然说道。

    “怎么了?”秦舞心中一动。

    “一定是有鬼。”吴雪小声说,“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出现那么恐怖的事!”

    夕阳西下,屋子里只有两个女孩细细的呼吸声。暗影慢慢拉长,黑夜笼罩了这两个兀自沉默的女孩。

    秦舞站起来,想要去开灯。刚刚站起身子,吴雪就扯住了她的衣角。

    吴雪低着头,齐耳短发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使得秦舞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说:“妈妈,我害怕!”

    秦舞吓了一跳,马上想把吴雪推开,没想到吴雪的手指紧紧的抠住了她的衣服,指节发出艰涩的咯咯声:“妈妈,别走,我害怕!”

    这根本不是吴雪的声音!这稚嫩的童声,秦舞太熟悉了!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鬼孩子!

    吴雪慢慢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盯着秦舞:“妈妈,妈妈你别走啊!”月光丝丝缕缕的照在吴雪的半边脸上,使她五官的投影呈现出一种阴沉的轮廓。

    秦舞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轮起胳膊狠狠的打了吴雪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秦舞的力道不小,竟然把吴雪打倒在沙发上。趁此机会,秦舞挣脱了束缚,跳到门边把电灯开关打开。刷的一下满屋充斥了白亮的灯光,秦舞看见吴雪捂着半边脸坐起来,一丝鲜红的血迹顺着她的嘴角从指缝里流出来:“秦舞你干什么!你干嘛打我!”

    秦舞忙摆摆手,抓起挂在门边的手包:“没什么。吴雪,你看天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你啊!”

    “别走啊!”吴雪闻言慌忙拉住秦舞,“你能不能,能不能今天晚上别走了,陪陪我啊?我实在很害怕……”

    秦舞咬着嘴唇,暗暗摸了摸手包里的手镯。

    “秦舞,求你了,你就陪我一晚上吧!就一晚上!”吴雪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我太害怕了……”

    “好吧!”秦舞终于点了点头,把手包重新放下,悄悄从里面拿出那串手镯,戴在手腕上。两个人重新坐上沙发,一时间竟然无话。吴雪打开电视,不断的更换着频道。墙壁上的时钟始终不紧不慢的走着,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点点吞噬着时光,单调永恒,不知疲倦。

    两个人浑然不觉,窗外正有一缕一缕的奇异黑气朝这里集结,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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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集结(1)
    秦舞出事的那个时刻,于雷正应夏落的邀请,走在去往夏落家的路上。

    夏落早就从夏家大宅里面搬了出来,自己在闹市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住。夏落喜欢闹市,喜欢这个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不夜城。夏落喜欢晚上打扮的娇艳或者妩媚,出入在声色犬马的场合里,看着那些被称做男人的雄性动物死死的把眼球粘在她身上,喜欢看见那些男人欲火中烧却又被她耍的团团转的丑态。

    一直到有一天,夏落遇上了于雷,在那间酒吧里。同时遇见的,还有于雷臂弯里幸福的小女人秦舞。

    夏落趁着秦舞去卫生间的时候,端起一杯红酒,漫步来到了于雷的身边。这是夏落惯用的伎俩:夏落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搭讪有妇之夫,最喜欢看到的场景,就是女人看见自己的男人怀里正搂着另外一个女人,于是勃然大怒的离去。

    夏落款款的坐在于雷的身边,迎着于雷惊艳与诧异的目光,嫣然一笑,小口抿了抿杯中的红酒,然后伸出嫩红的舌头,舔了舔娇艳欲滴的红唇。只这一个动作,往往都会要了男人的命,令他们血管贲张。于雷,也不例外。

    毫不夸张的说,夏落简直是于雷所接触过的女人当中极品!不,极品当中的极品!当于雷看着夏落风情万种的媚态,头脑中不禁轰然一热。

    正在这个时候,秦舞回来了。

    夏落看见秦舞,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朝着秦舞迎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对于雷媚然一笑,走了。只留下望着她的背影目瞪口呆的于雷,还有望着于雷渐渐怒火中烧的秦舞。虽然昏暗的灯光下,秦舞对夏落的面容并没有看真切,但是秦舞足以看出来,那个女人,很美,美的没有任何男人能抵抗她的诱惑。

    ……

    于雷来到夏落的门前,伸出手刚要敲门,就听见夏落的声音:“是于雷吗?进来吧,门没锁。”

    于雷推门进去,夏落小小的客厅里,电视开着,却空无一人。倒是斜对着客厅的浴室里亮着灯,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

    于雷忍不住朝浴室望了一眼,朦朦胧胧的玻璃门内,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在伸展着肢体。

    “你自己坐吧,我马上就好了。”夏落在水声中喊道,“冰箱里有饮料,你自己拿。”

    于雷咽了口唾沫,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镇啤酒,局促的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的等待着。于雷不停的小口喝着冰镇啤酒,平息着心里发出的躁热。尽管如此,浴室里发出的水声依然不停的撩拨着于雷的耐性,使于雷不断暗骂:“这个该死的小妖精!这简直是在玩火!”

    好不同意,浴室的水声停止了,玻璃门被刷的一声拉开,于雷不抬头犹可,一抬头,正好看见夏落裹着雪白的浴巾赤着纤足走到他的面前。

    夏落随意的拿毛巾擦擦水淋淋的长发,掩不住的春色从她举手抬足间由她那欲盖弥彰的浴巾中呼之欲出。她饱满的红唇,不同于以往那口红的颜色,而是色泽濡润,充满鲜嫩柔软的质感。她说:“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于雷不敢直视夏落的眼睛,掩饰的喝了一口啤酒。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来坐坐吗?”夏落幽怨的挨到于雷身边,一股清雅的香味袭来,于雷顿觉有些晕眩:“大小姐,别这样!你不是说要跟我说有关手镯的事吗?”

    “除了手镯的事,难道我这里就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吸引你的吗?”夏落雪白的双臂攀上于雷的肩膀,暧昧的沙哑着嗓音,在于雷的耳边吹气,柔软的身躯几乎贴上了于雷的胸膛,于雷浑身瞬间僵直了,忙机械的把夏落推开:“别这样!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你再这样,我可不敢保证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哼!”夏落娇哼一声,转身走去卧室换衣服,嘴里戏谑着,“今天暂且放过你,咱们的事改天再说,要不然今晚过后,恐怕你就见不到你亲爱的秦舞了。”

    “怎么?事情很严重吗?”于雷听到夏落的话,惊的抬起头来,瞪着夏落。

    “大哥!等我换完衣服再说好吧?”夏落翻翻眼睛,“一提秦舞的事你就来精神了。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啊?”

    “这个,你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比她聪明,可是,我……”于雷有点不知所措。

    “咯咯,”夏落掩嘴一笑,“我就喜欢你这副傻乎乎的模样!不用说了,等我换完衣服,马上出发!”说完关上卧室房门,把于雷关在门外。

    于雷舒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珠。

    “出去?要去哪里?于雷隔着门问。

    “不用多问了,你跟我走就是了。”夏落推门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休闲服,背上背一只硕大的背包,手里还拿着两副红色的眼镜,一面走一面递给于雷一副,“戴上。”

    那晚的月色,本来很好。正是当月十五,银盘一般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点点繁星间,天高云淡,风轻枝扬。

    “快戴上眼镜!”夏落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周围一边嘱咐于雷,“不管你看见什么都不要惊讶,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啊。”

    于雷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眼镜戴上,顿时视野里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红色。

    没什么不同,除了大街上人好象多了不少以外。

    不对!那些多出来的,根本不是人!

    “夏落,这是……”于雷紧张的抓住夏落的胳膊。

    人群的缝隙中,有很多面容阴郁步履迟缓的“人”心不在焉的穿行着,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人还是车辆,都对他们视而不见,直接从他们身上“穿”了过去。半空中,还有很多半明半暗的什么东西没有目的的浮浮沉沉,发出萤火虫一样的亮光。

    “你看到的那些‘人’,其实是死魂,也就是们常说的‘鬼’。”夏落低声说道,“别盯着他们看,否则一旦他们发现咱们能看见他们,就会找上你替他们做事,游荡在人间的这些死魂,都有未了的心愿。而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则是生魂。那是一些即将死亡的人,灵魂陆陆续续的脱离了肉体,但是还没有完全聚齐。当人终于死亡的时候,他们也就成了跟那些‘人’一样的死魂。”

    听着夏落的话,于雷感觉毛骨悚然,刚想说什么,忽然一阵风吹来,头顶上的月光被一片急速飞驶的黑云遮住了!再仔细一看,这飞速流动的哪是什么黑云!而是一缕一缕的黑气,从四面八方朝着一个方向集结!

    “快点!”夏落焦急的拉着于雷跑起来,“快跟上它们!咱们必须赶在它们之前找到秦舞!”

    而这个时候,秦舞和吴雪还没有觉察窗外渐渐逼近的黑气,两个人沉默的并排坐着,背对着窗户,心不在焉的看着无聊的肥皂剧。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吴雪不时的转头看看秦舞,欲言又止的样子。秦舞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吴雪,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个,秦舞,我知道上大学时候,一些事情我做的不对。没想到到了现在,我处在困境中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帮我……”吴雪涨红了脸,局促的朝秦舞笑笑。

    秦舞忙安慰吴雪:“你这是说哪里话,再怎么说咱们也是大学五年的同学,再说以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嘴里说着,却暗中翻翻白眼,心想我要不是因为想弄清楚那只手镯和这些死亡的胎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鬼才懒的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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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2)
    窗外的黑气已经聚集到窗前,隔着玻璃徘徊,好象在寻找突破口。很快的,一缕一缕的黑气饶过了玻璃,顺着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伸展成一只只柔软的触角,略停一停,就朝着秦舞和吴雪纠缠过来。

    吴雪还想说什么,秦舞忽然对着电视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吴雪,低声颤抖着说:“不要动,千万不要回头!”

    吴雪困惑的看看秦舞又看看电视。电视剧里是滥俗的不能再滥俗的情节,一对痴男怨女挚手相看,嘴里说着千古不变的誓言兼谎言。没有什么不对呀!

    “怎么了?”吴雪说,“有什么不对吗?你是说让我不要回头吗?”

    秦舞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抓着吴雪的手都在战栗:“你仔细看看电视屏幕上映出的东西!就在咱们身后!”

    吴雪定睛一看,这才发觉,电视屏幕就像一面镜子,隐隐约约映照出她们俩的影子,在她们俩后面,有一片什么黑乎乎的触手正犹豫的在她们俩头上蠕动,似乎正在寻找攻击的目标。而窗户外面,还有滚滚的黑气源源不断的朝着她家集结过来!

    吴雪全身刷的一下凉了,身子僵直的一动都不能动,说话都带出了哭腔:“秦舞!秦舞!我们怎么办哪!这,这是些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秦舞感觉手腕开始灼灼发热,低头一看,那只噬灵骨镯竟然发出妖异的暗红色光芒!越聚越多的黑气仿佛感应到了手镯的热量,纷纷调整方向,朝着手镯竟相蜂拥而至!

    秦舞忙把手镯褪下来,远远的扔到了地板上,黑气跟随着扭转方向,秦舞趁此机会,拉起吓的一动不动的吴雪就朝门外跑去。那手镯就像黑洞一样,把聚集过来的黑气飞快的吞噬了,暗红的颜色逐渐变得愈加鲜红。

    秦舞和吴雪跑到门边,想拉开门逃出去,可是门死死的关着,任凭她们两个怎么拉都拉不开!两人人急的满头大汗,眼看着那只手镯上鲜红的颜色越来越娇艳,娇艳的就像雨后鲜红的芭蕉。

    “出不去了,怎么办?”吴雪恐惧的望着还在不停集结的黑气,惊慌失措。

    “别急,我看这黑气好象只是冲着那手镯来的,暂时对咱们没什么危害。”秦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急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对策。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屋子里的电灯一下子熄灭了,黑沉沉的气体笼罩下,只有那只手镯兀自放射着耀眼的光芒!本来秦舞还未必非常紧张,却听见吴雪啊的一声尖叫,使秦舞的心紧缩了一下。

    “叫什么啊!”秦舞终于忍不住冲着吴雪嚷道,“别喊了,赶紧想想办法跑出去才是真的!”

    可是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这可是在八楼!除了门,就只有窗户是个通道。可是窗户外面黑压压的气体正滚进来。

    “打电话!”吴雪被秦舞一提醒才想起己手里还攥着手机。

    秦舞一听,也急忙拿出自己的手机,结果一按键,手机屏幕闪了闪就自动关机了,再也无法打开!再看吴雪,也拿着手机慌慌张张的拍打着,一脸的焦急。

    “NND!”一向不会骂人的秦舞也愤怒了,“我就不信了!这些黑气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妈妈,他们都是你的孩子!”一个稚嫩的熟悉的声音从秦舞身边传来,秦舞一个激灵,急忙把抓住她胳膊的吴雪甩开,黑暗中,吴雪仰着脸,眨巴着眼睛,天真的望着秦舞,嗓音细嫩,笑容纯洁:“妈妈,我们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我们了吗?”

    “你到底是谁!”秦舞紧靠着门后退几步,努力跟已经不是吴雪的吴雪拉开距离,“你干嘛又来缠着我!吴雪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她!”

    吴雪摇摇晃晃的上前一步,怯生生的仿佛做错了事的孩童,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在黑暗中莹莹发亮。她想抓住秦舞的衣角:“妈妈你别生气,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会改的,妈妈别离开我好吗?”

    秦舞猛的推了她一把:“别喊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

    吴雪一下子被推倒在地,两只大眼睛立刻充满了受伤的神情:“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

    房间里很黑暗。当吴雪被推倒在地,秦舞能看见的,似乎就只有那双小鹿一般可怜的眼睛。一瞬间秦舞望着她那无助的眼神,恍惚觉得好象自己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就忍心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孩呢!秦舞这样想着,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要拉她:“别哭啊!阿姨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阿姨!你是我妈妈!”那双眼睛忽然变的冰冷冷恶狠狠的,就像一条要咬人的蛇。

    秦舞一下子收回了手,只听见吴雪说:“妈妈不要我们了!妈妈不要我们了!”

    “妈妈不要我们了!”房间里的声音竟然多了起来,不再是那个鬼孩子一个人,而是好几个孩童的声音参差不齐的起落着。

    “妈妈不要我们了!”秦舞恐惧的看看四周,黑气笼罩中,无数孩子的身影逐渐的显现出来,直直的朝她包围过来:“妈妈不要我们了!妈妈不要我们了!”

    吴雪站起来,站在那帮鬼孩子的最前面,一步步朝秦舞逼近:“妈妈,你又想像当初一样把我们都抛弃了吗?妈妈,这次我们不会再放你走了!我们好冷,好饿,好渴你知道吗?”

    秦舞踉跄着一直退后,退后,最终退到了一个墙角里,背靠着墙壁,眼睁睁的望着那些面容阴郁两眼发直的鬼孩子从三面包围过来,却束手无策,丝毫无计可施!

    吴雪的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亮亮的眼睛充满了满足:“妈妈,跟我们走吧!以后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不要!”秦舞抱着头尖声喊叫!

    然后秦舞就听见砰的一声响,一束强光照射了进来,正好照在吴雪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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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噩梦的深渊(1)
    吴雪还是死了,手电筒的光亮起来的一瞬间,眼睁睁的死在秦舞的面前。

    吴雪的死状,依旧是肚子爆裂开来,内脏惨不忍堵的掉了一地,黄黄白白的碎裂喷洒开来,散发出特有的腥臭味。

    而对于秦舞来说,最要命的就是,吴雪死之前的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只有秦舞和她单独在一起。很充足的做案时间,并且只要警察一调查都会知道,似乎秦舞还有很充足的做案动机:大学五年当中,除了最后一年时间因实习没分到一个医院,吴雪和秦舞前四年的时间里都是一个寝室上下铺的关系。众所周知,她们两个之间的矛盾,简直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争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争奖学金,争男朋友,争……

    还有最值得怀疑的一点就是,这么多天以来发生的案件当中,有好几件都跟秦舞发生了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手电筒的光芒照到吴雪身上的时候,卧室里面的灯光突然就亮了,亮的跟它熄灭时候一样莫名其妙。

    夏落和于雷把瘫软的秦舞拽到沙发上,秦舞苍白着脸扶着沙发一阵阵干呕。

    “你怎么样?”于雷轻轻拍拍秦舞的背。窗外的黑气迅速散去了,圆盘一样的月亮重新显现出来,月光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猩红颜色。

    秦舞擦擦嘴角,冷冷的说:“我们马上走!”

    “走?去哪?”于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夏落满意的笑了笑:“看来噬灵骨镯没有选错人,秦舞,你果然够冷静。”

    于雷还在发愣,秦舞已经站起身向外走去。夏落一把把于雷拉起来:“走吧,还发什么呆!我把一切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包括五张去往秦舞家乡的火车票。”

    “五张?”于雷诧异的问,“还有谁跟咱们一起去吗?”

    夏落把那只已经变的异常鲜红,并且还在发出微热的手镯从地上拣起来,拉过秦舞的手,把它戴在秦舞的手腕上,转头对于雷神秘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夜色深沉。夜半两点的候车厅,寥寥的人稀稀落落的坐在橘黄色的椅子上。偶尔传来一声咳嗽和几声脚步声,瓮声瓮气的在大厅里回荡。秦舞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一言不发。于雷刚想跟她说点什么,就听见有人噼里啪啦的跑进来,伴着一阵喊声:“好妹妹!等等我啊!”

    三个人顺着声音朝候车厅的入口看过去,只见夏初顶着他那一头乱草一样的头发跑的气喘吁吁的,小宝背着一只大背包紧跟在他后面。

    夏落无声的笑了,两只眼睛眯起来:“哥哥,你怎么才来呀!马上就要剪票了。”

    夏初跑到他们跟前站定,一边对秦舞和于雷礼貌的点点头,一边对夏落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没错。不过此次行动,多少还是有些风险。”夏落看了看夏初身边的小宝,“你可要保护好你的宝贝徒弟呀!”

    小宝一听这话,立刻鼓圆了眼睛,气哼哼的说:“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别说那么多了,剪票了!”夏初拍拍小宝的头,带头朝剪票口走去,后面四个人迤俪跟上。

    十个小时的车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夏落买的是卧铺票。直到上了车,躺在铺上,秦舞才觉得紧绷的神经总算一点点放松下来了。

    火车有节奏的轧过铁轨,顺着宿命中的方向,义无返顾的驶入深邃的黑暗当中,离秦舞的家乡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这个时候,秦舞才有时间让自己乱糟糟的神经平静下来。她双眼无神的望着窗外单调的黑夜,默默的想着,几年没有回过家了?两年?三年?或者更长时间?那个名字叫做娜渡村的小小村落,现在究竟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一定比自己离开的时候还要糟糕吧!那弥漫在村子上空的空气一定更加刺鼻,村头那条娜渡河,即这次大家此行的目标,现在恐怕早已经臭不可闻,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被调查的价值……

    想着想着,一阵困倦渐渐袭来,秦舞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就睡了过去。

    秦舞睡的很沉,如果不是小肚子一阵阵生疼的憋涨使她在睡梦中不安的翻身,最终醒过来的话,恐怕她会一直睡到火车到站。秦舞摸摸鼓胀的小腹,不情愿的张开迷蒙的睡眼,勉强爬起来,歪斜的步子朝车厢尽头的厕所走去。

    火车车厢里早就熄灯了,暗影浮动里只有旅客粗粗细细的呼吸声此起彼伏,车轮轧在枕木上发出有规律的嘎嘎声,秦舞眯着眼睛分辨着车厢里的物体,跟随着车厢轻微的摇晃,借着不时掠过的灯光慢慢走着。

    忽然觉得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变的格外长,长的怎么也走不到尽头!道路很狭窄,秦舞竭力想把步子迈开,双腿却感觉跟灌了铅一样,异常艰难的抬起放下,好长时间才走了几步路。膀胱涨的一阵阵抽搐样的疼痛,秦舞有点心慌,总觉得好象有什么不对劲。她在火车的嘎嘎声中缓慢的前进着,狭长的空间挤压的她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急促的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空空的跳动。

    “妈妈,你来!”狭长的道路尽头,一个熟悉的小小人影慢慢浮现出来,飞掠的灯光打在她身上的时候,秦舞看见一张熟悉的惨白小脸,嘴角挂着奇异的笑容。那个鬼孩子从垂下来的长发缝隙中,用圆溜溜的眼睛窥视着她,伸出一只胳膊像招财猫一样摇着手臂:“妈妈,来啊,你来!”

    秦舞停下了脚步,一股怒火陡然冲击着她混沌的大脑:“滚开!”她随手拿起不知道哪个乘客留在一旁小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使劲扔过去!半瓶水正好结结实实的砸在那个鬼孩子身上!鬼孩子倏忽不见了,只听见矿泉水瓶子落地时候那声巨大的响动。

    奇怪的是,满车厢的旅客都依旧好好的睡着,谁也没有被秦舞的吼声和水瓶的落地声惊醒,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似乎听不见了,就好象,好象黑暗中躺在床上的,是一具具安静得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尸体!好象这趟无休无止前进的列车上,只有她一个活人!

    这种想法使秦舞急促的喘息着,冷汗湿了衣服。

    她闭上眼睛攒足了力气大喊一声:“啊——”等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好好的躺在床铺上,对面铺的夏落正爬起来,惊异的过来摇摇她:“秦舞,你怎么了?喊这么大声?做噩梦了?”

    秦舞看看夏落,再看看周围铺上,所有的旅客都被她吵醒了,不解的探头朝她这里张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哦,原来是个梦。”秦舞呼了一口气,擦擦脖子里淋漓的冷汗。膀胱依然憋涨的生疼,一阵阵抽搐。

    “夏落,你陪我去下厕所好不好?”秦舞有气无力的对夏落说。夏落扶秦舞起来:“好啊,我也正想去呢。”

    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顺着车厢朝厕所的方向走过去。被惊醒的人们重新躺下睡了,车厢里偶尔有谁翻身的声音,很块又恢复了寂静。

    秦舞站在狭长的道路上,朝厕所的方向看看。那里空无一物。

    “你刚才做什么梦了?”夏落一边走一边悄声询问。

    秦舞也悄声回答:“我刚才做梦又看见那个鬼孩子了,她就站在厕所门口,手臂向招财猫一样挥动着向我招手,让我过去……”

    “是不是像这样?”身边的夏落忽然变了声音,秦舞惊惶的一转头,看见夏落正朝她诡异的笑着,眼睛圆溜溜的从头发的缝隙中紧盯着秦舞,手臂摇晃的跟招财猫一样。夏落声音稚嫩如同孩童,她笑着对秦舞说:“妈妈,来啊,你来!”

    秦舞歇斯底里的推开夏落:“又是你!快滚开啊!”

    夏落被推倒在地,瞬间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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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8 1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噩梦的深渊(2)
    “怎么会这样!”秦舞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茫然的望望死一样沉寂的旅客们,“这到底是做梦还是醒着!”

    “秦舞!秦舞你怎么了?”夏落又从眼前不远处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她担心的望着秦舞,慢慢走过来,“你怎么了?刚才我听见你的喊声,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要过来啊!”秦舞马上制止了夏落的脚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夏落啼笑皆非的摊摊手,“我是夏落啊,你这是怎么了?”

    秦舞警惕的端详了夏落片刻,这个时候,夏落已经走到了秦舞的身边:“你是不是要去厕所?我陪你去吧。”说完拉着秦舞就往前走,秦舞一迈步,脚下忽然一崴,就像从高处掉落一样,浑身咯噔一下,秦舞醒了,发现自己竟然还是好好的躺在床上,膀胱依旧憋的生疼,依旧一阵阵抽搐。周围的旅客依旧睡的很沉很沉,好象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一样。

    秦舞刹时感觉毛骨悚然!

    此时此刻,自己到底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刚才的两件事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发生了?

    “你怎么了?”对面的夏落和上铺的于雷都醒了,两个人都爬起来朝秦舞走过来。于雷说:“我还没睡塌实,听见你翻身了,怎么,做噩梦了?”

    夏落说:“起来活动活动,去躺厕所,回来再接着睡就不会做噩梦了,相信我。”

    不管秦舞相信不相信,膀胱疼的仿佛要炸裂。于是秦舞小心翼翼的跟着夏落顺着狭长的车厢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秦舞不断狐疑的看看夏落,搞的夏落莫名其妙,尴尬的笑笑:“怎么了秦舞?干嘛这么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

    “没事。”秦舞掩饰的转过头不再看夏落的眼睛。

    车厢里依旧暗影浮动,越往前走,秦舞心里越觉得不安,好象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却有说不上来。

    “你先去吧,我在外面帮你守门。”夏落说。

    秦舞点点头,小心的拉开厕所门!

    一张惨白的小脸陡然出现在秦舞的眼前,秦舞惊叫一声,退后一步,脊背紧紧的靠在对面厕所的门上。

    “妈妈,你终于来了!”那鬼孩子嘴角浮起心满意足的笑,伸出小手就来拉秦舞,“妈妈,不要扔下我。”

    “夏落!夏落!她又来了!”秦舞试图去抓站在一旁的夏落,没想到捞起一只冰冷的小手。秦舞条件反射一般甩掉那只小手,这才看见,夏落不见了,夏落站立的地方,一个陌生的小女孩沉着脸看着秦舞,苍白而阴郁。

    于雷听见这边的响动,忙跑过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每节车厢都是不相通的,秦舞被那两个鬼孩子成夹角形势逼在这节车厢的角落里。

    “于雷,你快来啊!”秦舞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它们又来了!”

    于雷在距离秦舞一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谁又来了?”

    “你看不见吗?它们!”秦舞恼怒的看着于雷,“你还站在那干什么,快赶走它们!”

    于雷慢慢低下头来,双目黑眼球向上翻起,露出下眼白,黑暗中另人汗毛倒竖。他诡秘的一笑,秦舞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他的声音忽然也变的像小男孩一样稚嫩,一字一句残酷的敲打着秦舞饱受折磨的神经:“为什么要赶我们走啊妈妈!你又不要我们了!”

    “啊——”秦舞抱住头,终于忍不住不顾一切的大喊起来,“你们都滚开啊!”

    “喂,秦舞,你醒醒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刷的一下,周围变成了墨汁一样的黑暗!秦舞大睁着眼睛,却如同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秦舞!秦舞!”另外几个熟悉的声音都响起来,秦舞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张开,几张熟悉的脸庞映着窗外飞掠的灯光出现在秦舞头部的上空。

    秦舞马上挺身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是好好的躺在自己的铺位上,膀胱依旧被多余的液体涨的生疼生疼的,一阵阵难受之极的抽搐从小腹一波波袭来。

    “你怎么了?”夏落关心的望着她,“做噩梦了吧?”

    秦舞不说话,就那么死死的盯着夏落,目光凶狠,神情戒备。

    夏落缩缩肩,不解的尴尬笑笑:“你这是怎么了啊?好象跟我有仇似的。”

    “她是做噩梦吓的。起来活动一下再睡就不会做噩梦了。”于雷连忙说道,“不如夏落你陪她去躺卫生间再回来睡吧!”

    一听这句话,秦舞猛然把头转向于雷,狠狠的盯着他,直到于雷也心里发毛了:“秦舞,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啊?”

    秦舞收敛了目光,想了想,扶着夏落坐起来:“好吧,夏落,你陪我去躺厕所吧。”

    两个人牵着手,一步步顺着狭长的车厢,朝着尽头的卫生间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腿好象灌了铅一样沉重,秦舞只觉得举步维艰。前面卫生间的门口,陡然又出现一个小小的惨白的影子,圆溜溜的眼睛藏在长长的头发后面窥视着秦舞。被秦舞抓在手里的夏落的手,也变的湿淋淋冰冷冷的,身后,于雷夏初和小宝,忽然都变的声音稚嫩笑容诡异!

    他们参差的童声像水波一样荡漾在黑沉沉的车厢里,他们说:“妈妈,来啊,你来,别扔下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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