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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永远的春江花月夜 作者:可爱多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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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6 | 显示全部楼层
5、“小姐,开开门啊,老爷叫你不要笑了!”一个老妇人正站在一扇门外,使劲的拍打着房门。
  “凤仪,爹过两天就又要出去做生意了,你这样笑下去,让爹怎么安心启程呢?”
  旁边的正是那个中年人,被家奴仆妇们包围,欲哭无泪。
  
  而昏暗的房间里,正有一个少女,端坐在镜台前,伸出双手,抚摸着自己如玉般的脸颊,露出开心的笑容。
  “呵呵呵,我看到娘亲了,看到娘亲了!”
  房外的人听到这句话,突然都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喘口大气。
  “凤、风仪……”那个锦衣的中年人鼓起勇气,颤颤微微的道,“你娘亲已经死去多年,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谁说的?”少女边笑边姣嗔道,“娘亲不就在这里?就在这面镜子里?”
  只见月光流动,皎似秋水,古朴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芙蓉花般秀美的脸庞,只是这张脸上,正挂着如鬼似魅般的邪恶微笑。
  除此之外,又哪里有半个人影!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王子进才头晕脑胀的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端坐在桌子上做用功苦读状。
  哪知他刚刚坐了没有一时半刻,房门就被老实不客气的推开,推门的是一个白衣的俊美少年,脸上挂满了调笑,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说子进,你昨晚喝到半夜,现在又是在读哪门子的书呢?”
  王子进脸色顿时通红,结结巴巴的答道,“古、古人云: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我身为读书人,怎么可一日不摸书?”
  “是、是、是!你一日摸一次书,再抱半日酒瓶!”绯绡笑得更加灿烂,“这样的读书人,大概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了!”
  说罢把门一带,身影翩跹,“子进那你用功苦读吧,我一个去酒楼吃鸡喝酒了!”
  “等等!”王子进听到这里,立刻换上一副冠冕堂皇的面孔,“古人还说过:尽信书不如无书!我随你去喝酒吃鸡!如果没有我,你一定只会一根筋的点那劳什子的烧鸡!”
  绯绡听到这里,几乎绝倒,目瞪口呆的看着王子进一脸严肃,换上外衣就走了出去。
  甚至脚步比他还要快上几分。
  
  门外阳光明媚,夏风拂面,正是一年中阳光最好的时候。
  王子进跟绯绡结伴而出,心有灵犀的直奔城中那座最高大,最华丽的酒楼而去。
  哪知两人七拐八拐,还没有走到目的地,就看到一帮人脸色苍白的跑了过来。
  其间有做生意的小贩,还有裹着小脚的女人,更有抱着孩子的仆妇,跑得一片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还有人边跑边喊,“那个刘家的瘟神出来啦!”、“快点避祸吧!那个女孩跟谁笑,谁就要倒大霉啦!”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汹涌而过的人潮,“难道这里的人都喜欢在街上跑吗?”
  绯绡大概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怪事,跟着他抻着脖子看热闹。
  可是两个人的热闹还没有看够,就见人潮褪却之后,宽阔的路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黄裳的少女。
  她脸色阴沉,手里捧着一碗净水,似乎甚为不开心,边走还边抱怨,“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大仙?出了这种馊主意?让本小姐像个傻子一样,捧着水游街?”
  “小姐,老爷这也是为了你好,说只有这样才能遇到你的贵人!”
  “哪门子的贵人啊!”少女气急败坏,嘴里跟着难听起来,“街上的人见了我就跑,我连想把水泼到人家身上,省点力气都不行!”
  
  王子进和绯绡见到这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这不正是昨日在酒楼里巧遇的少女?
  “子进,我们快避一避吧,这女孩邪门得很!”绯绡脸色一沉,一把拉着王子进闪到人群之中,“昨天那个酒楼走水,大概就是因她而起,还是和这种人少有瓜葛为妙!”
  王子进很少见绯绡这样怕事,知道这次是遇到了让他头痛的人物,急忙拔脚要跑。
  哪知还没等他闪身,怪事就发生了。
  
  只见那少女手中捧着的一碗碧水,在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突然像是有生命一般,“唰”的一声就窜了出来。
  如灵蛇出洞,蛟龙出穴,青绿色的水流越过他的头顶,带着纷飞的水花,直直往他身后飞去。
  王子进看的目瞪口呆,一声怪叫尚自嗓子里酝酿,就听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怒吼。
  “这、这是谁搞的鬼把戏?弄脏了我的衣服!!!”
  
  他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绯绡一身白衣已经变得狼狈不堪,大半个衣襟都沾染上了一种类似荡漾春波的青绿。
  “这、这水也忒古怪……”
  王子进还没等说完,就见眼前黄影一闪,一个少女走过他的面前,直奔着绯绡去了,便走还边说,“贵人啊!这一个早上,走得我可累死了,总算是找到你了!”
  再走了两步,就瞪着眼睛,偏着头打量着一脸怒气的绯绡。
  “这么说,公子似曾相识啊!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嗯……”绯绡阴沉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小姐,昨日不是在酒楼里刚刚见过!”
  “啊,我们真是有缘!”少女似乎不在乎什么礼节家教,发出一声愉悦的欢呼。
  而王子进,居然百年难得一见的,发现绯绡俊脸上的肉随之抽搐了几下,似乎想要发做,却又拼命的压抑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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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6、于是在王子进还没有闹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就突然从那少女的身后涌出无数的仆人,前呼后拥的围着他们往前走去。
  
  “绯绡!绯绡!这是怎么啦?”他从来没有见过这阵仗,被人流挟持着随波逐流,甚至看不清前进的道路,只见人头晃动,“是不是你去招惹了人家的女儿?人家来找你算帐啦?”
  “闭嘴!你以为我是你吗,到处寻芳问柳?我要招惹也是去招惹卖烧鸡的铺子,这世上的庸脂俗粉,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遥远的地方,传来绯绡声嘶力竭的抗议。
  虽然两个人的品味都不怎么样,但是此刻也顾不上彼此讥笑了。
  
  喧闹的时光总是一晃即逝,还没等王子进明白缘由,就已经被众星捧月般带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中年人,正在大门里焚香念经,大厅内烟气杳杳,几乎要飘到几里之外。
  王子进虽然一向迟钝,但是看到眼前的阵仗,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了。这家多半是为奇异的事情所苦,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当街上演了一出闹剧。
  “爹!”那黄裳少女一看到中年人,立刻连蹦带跳跑到他的跟前,指了指绯绡道,“看,我找来的贵人,是不是很漂亮?”
  “你、你这个孩子……”那人被他的女儿气得胡子直翘,“爹让你去找贵人,又不是让你去招亲!你光选漂亮的有什么用?难道不知道皮相好看的人最不可靠?”
  这话一出口,王子进斜眼望去,果见绯绡脸上的皮肉跟着又抽动了几下,显是又在强压怒气。
  “女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如果这位公子色艺双绝,也稍有本事,岂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叫色艺双绝吗!!!女孩家不要随便乱说话!!!”她爹这次终于忍无可忍,厉声训斥她。
  
  “喂……”深谙‘色艺双绝’为何意的王子进,偷偷的用手肘捅了一下绯绡道,“恭喜你,没有暴敛天物,浪费了自然资源,这次终于晋升到了花魁的水准!”
  “子进!”绯绡转头朝他一笑,“你是不是很久没有遇到倒霉的事情,觉得人生乏味啦?用不用我助你丰富一下无聊时光?”
  王子进听了,立刻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一样,识像的后退了几步!
  而此时那家主人教训完女儿,也恭谨的走过来,邀两人入室说话。
  绯绡方才被他指派为草包,虽然很是不快,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绣花枕头,居然沉着脸十分配合的走到了内室入坐。
  
  “在下姓刘,名居正!经商为业!”那个中年人带二人走到一个狭小房间,遣退家奴,神秘兮兮的道,“抱歉打扰了二位,但是实在是无奈而为之!有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困扰了我家很多年,却一直无法解决!”
  “小生姓胡,名绯绡!”绯绡眼睛一瞥,指着王子进道,“这是我的朋友,叫王子进,此次我们是游学路过宝地,被府上的家奴请了过来!”
  那中年人听到绯绡的姓氏,居然一愣,接着不好意思道,“呵呵呵,请人的方法有点粗鲁,还请二位多包涵,其实是一位半仙关照我这么做的!”
  绯绡眼珠一转,阴气森森的问道,“那位半仙?可是喜穿青绿色衣裳?”
  “是是是!”刘居正忙不迭的道,“公子真乃神人也!居然能料到这点,那人的衣服确实十分好看,绿得和春天抽芽的嫩柳一般,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王子进听到这里,想起方才那奇异的绿色水流,心里也有个七七八八,拉了拉绯绡的衣袖道,“他说的,可是青绫?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骗人钱财,但是事情过于困难无法解决,就想法推到了我的身上!”
  王子进望着绯绡脸色,突然有些害怕,手心都渗出涔涔冷汗。
  连青绫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刘居正一边说,一边用袖口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起先是小女怪异的能力!每当她笑的时候,必有祸事发生,而且自从她出生以来,只知傻笑,从来未见她哭过!”
  “哦?”绯绡似乎来了兴致,剑眉一挑道,“听起来似乎是灵魂被什么东西纠缠,很是棘手啊!”
  “公子真是明慧啊!那位半仙也是这么说!”刘居正再次佩服得五体投地,“可是怪事还不止这一桩!”
  “啊?还有?”王子进听了不由失声叫道,“这一桩已经足够难办!”
  “当、当然!另一件事是,小女每逢月园的几日,晚上都似变了个人一般,时常会说些奇怪的话,像极了在下的内人!”
  “哦?”绯绡奇道,“女儿像母亲,不是最正常不过?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久了,又有血肉之亲,难免有几分相似!”
  “那、那个……”刘居正哆哆嗦嗦的回答,“其实内人已经仙去了,早在十几年前,小女还不满周岁的时候!母女俩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沟通,更不要说了解她母亲的一颦一笑了!”
  
  这话一出口,让王子进不由觉得耳后冒凉风,似有人蹲在他身后呵气一般。
  他凭空打了个冷战,求援般的望向绯绡,却见绯绡俊美的脸孔也挂满霜雪,如白玉雕制,冰冷而沉静,毫无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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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7、因为刘家的事情实在怪异,主人刘居正又口口声声以重金酬谢,绯绡才终于答应帮他化解心结。
  于是当晚,这家的主人盛情的设宴款待,绯绡也美美的饱餐了一顿烧鸡,似乎将白日里的不快转瞬忘到脑后,只有王子进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哎呀,绯绡,你怎么能这样轻松愉快呢?”酒足饭饱之后,王子进吓得不敢睡觉,跑到绯绡的房间去闲话家常,“那个主人的故事真是可怕,这个家里一定有鬼魂作祟!”
  “子进,你不要那么紧张吗!”绯绡依旧是云淡风清的模样,一身白衣,在烛光的辉映下赫赫生辉,“我一踏进这家的大门,就知道没有什么所谓的恶灵徘徊,倒是有股亲切熟悉的味道,让人好不自在!”
  “啊?”王子进长大嘴巴,“这么说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皆是他们大惊小怪?”
  “非也!非也!”绯绡红唇微翘,摇头晃脑的纠正他,“要知道我并非人类,如果这家里的氛围能让我如沐春风,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王子进此时更加觉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索性闭紧嘴巴,不发表意见。
  “而且那位刘先生,分明有所隐瞒!”
  “哪里有隐瞒?我怎么觉得他情真意切,句句出自肺腑?”
  “呵呵!”绯绡眼睛一眯,“他要是遇到了别人还好,遇到我这种撒谎的祖宗,自是大大不妙!每次提到他的内人,皆是一笔带过,就连死因都没有说过,而且他女儿像他妻子,为什么会把他吓成那样?稍微痴情点的人,大概都会想到宿命轮回,而觉得忧思无限吧?”
  “你说得不错!”王子进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所以我们静观其变,不可偏信一面之辞,先稳住心神再说!”
  说罢绯绡就吹熄蜡烛,和衣而睡。
  
  而王子进原本就心惊胆战,听了绯绡这番话,更觉得此事诡谲无比,根本没有胆量回房睡觉,只得倚在桌子上,强撑着眼皮,只等天明。
  哪知刚刚到午夜,他就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梦中深沉漆黑,似有乖戾的笑声,此起彼伏的不停回响。
  那笑声似鬼怪的尖叫,格外的刺耳难听,声声自耳膜深入骨髓,直冷到人的心里。
  王子进被梦中那可怕的笑声纠缠,再也忍耐不住,眼睛一睁,就一身冷汗的醒了过来。
  
  只见窗外圆月如盘,赫赫生辉,正是个满月之夜。而深沉的黑暗之中,正有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自后院传来。
  原来那声音并非噩梦,而是现实中真实存在。
  王子进揉了揉惺忪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终于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手持烛台,推门走了出去。
  而他身后的松软床上,厚厚的帷帐之中,正有一双狡黠的眼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流露出意料之中的笑意。
  
  夜露沾身,凄凄冷冷。只是淡淡夜幕,便令周遭的景色平添了一丝阴沉,和白日里比起来,似是换了天上人间。
  长长的回廊里只有花木扶疏,树影摇曳,摇晃的烛光中,映照出一个书生单薄的身影。
  他哆哆嗦嗦,左顾右盼,似乎在害怕什么,但是却依旧循着那断断续续的笑声前进,往后院摸去。
  那声音似蛊惑住他的灵魂,牵引着他的脚步,一点点的接近危险的漩涡。
  
  不知饶了多少个弯,王子进终于走过了一扇小门,来到了一个独立的院落之前。
  看那清雅的布置,似乎是少女的闺房所在。可是非常奇怪,这个原本该被严密把守的地方,居然连半个家丁的人影也看不到。
  只有似有还无的声音,不停的从房间里传来。
  只是看一眼,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他想到这里,用手拢住蜡烛,鼓足勇气往那雕花的大门前走去。
  
  有点点滴滴的光,自门缝中流淌而出。王子进凑近门缝看去,只见一个黄裳的少女,身姿窈窕,正背对着大门坐在房中。
  笑声突然嘎然而止,少女发出了悠长的轻叹,“长夜漫漫,是哪位客人?深夜前来拜访呢?”
  王子进见行迹这么快就被拆穿,不由大窘,只好清咳了一声,朗声道,“小生王子进,叨扰小姐了!”
  说罢刚刚要走,却听屋子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王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啊?这万万不可……”既便他再是花痴,也知道深夜进入少女的闺房,是大大的不敬。
  
  可是还没等他出言拒绝,那扇大门居然被人拉开了。一个黄裳的少女,站在门前,但是却依旧背对着他。
  “王公子请!”少女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身姿轻盈,依稀是这家叫做凤仪的那个小姐。
  事已至此,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公子请坐!”凤仪示意他坐在桌前,自己依旧侧着脸,背对着烛光,坐在了王子进的身边。
  王子进惶恐不安的坐下,注意力立刻便被桌子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雕花的镜台,做工繁复,镜面雪亮,一看就是上乘佳品。
  美轮美奂,在烛光下发出淡淡的光泽,美到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一下,看看此物是否为凡间所有。
  “王公子,这镜台,很漂亮吧?”凤仪在一边轻轻的问道。
  “很美,很美,最难得的是端庄优雅,毫无扭捏做势之态!”
  “这是我的陪嫁呢!”凤仪又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所以我始终舍不得扔掉它,把它留给了我的女儿!”
  王子进听了一愣,笑道,“小姐,不要说笑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来的女儿呢?”
  
  少女听到这里,在灯下转过脸来。
  王子进一看到她的脸,顿时吓得七魂都飞走了六魄!那不是一张恐怖的脸,甚至十分美丽,但是却分明是不属于凤仪的脸。
  而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的面孔。
  
  阴气森森,带着怨毒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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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8、“啊啊啊啊——”这一吓非同小可,王子进突然爆出无限潜力,一把推开眼前的凤仪,拔脚就跑出了房门。
  接着又跌跌撞撞的穿过了院落,跑到弯弯曲曲的回廊上。
  湿冷的夜色里,树影婆娑,此起彼伏,似乎随时都会有鬼怪从那些深深浅浅的暗影中跳出来。
  他手舞足蹈,边叫边跑,刚刚跑了一半,就突然觉得一只冰冷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子进,子进,你不要这么紧张!”王子进刚刚想张口再叫,却见黑暗中一副雪白的袍裾白得刺眼,而绯绡那张俊俏的脸孔,就在他的面前。
  “绯绡,可吓死我啦!”他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恨不得生出七八个舌头,绘声绘色的描绘,“那个叫凤仪的女孩,真是太可怕啦!她一眨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眼色狠毒无比,像活鬼一样吓人!”
  “子进,我都看到了!”绯绡放低声音,似在安慰他,“那个女孩子被什么厉害的东西纠缠,月圆之夜,阴气极盛,她才会变成那副模样的!”
  “你都看到啦?”王子进的心立刻似浸在冰水里,“你从何时开始跟踪我?”
  “嘻嘻嘻……”绯绡得意的笑了起来,“见你拿着蜡烛出去,我就偷偷跟在你的后面啦!从你摸到人家的大门外,到被吓得落荒而逃!”
  “你、你!”王子进被气得哆哆嗦嗦,指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道,“那你怎么不加以援手?哪怕是跳出来阻止我也可以啊!”
  “我本非人类,自然带着一股妖气,如果我亲自出马,怎么能看到今晚的好戏?所以只有借你的眼睛,才能看到那女孩变化的模样!”
  王子进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气是消了,却平添了一丝被利用的懊恼,垂头丧气的沿着回廊走回房间。
  只是被这么一吓,他是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时而还能看到凤仪那张如鬼似魅的脸孔,在他眼前转来转去。
  
  第二天,倒是绯绡神清气爽的起来叫他,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疲态。
  而王子进望着绯绡如美玉般明媚生辉的脸庞,也只有摇头叹气的份,在心中发出两句人妖殊途之类的感慨,就跟在家僮的身后去前厅吃饭了。
  到得前厅,王子进哆哆嗦嗦的打量了一下,见饭桌前没有凤仪的影子,这才安心的坐下。
  
  只见那家的主人刘先生也是面色憔悴,神情萎靡,似乎比王子进好不到哪里去。
  “公子……”刘居正吃罢饭菜,压低声音对绯绡道,“昨晚可曾听到小女的笑声?”
  “隐约听到了!但是不能肯定声音的出处!”
  “昨晚有所不同,比以往更加可怕!”刘居正哆哆嗦嗦的道,“她笑着笑着,突然又夹杂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我一夜都没敢睡觉!这是不是小女又有什么变化啊?”
  王子进听到这里,一口白饭“扑”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这要他怎么说得出口?
  因为那声鬼哭狼嚎的尖叫正是他发出来的!
  
  “嘻嘻嘻!”绯绡望着王子进红到发紫的脸色,笑嘻嘻的道,“估计是晚上有野猫打架,被先生误听了而已!”
  “确实如此!”虽然被指派为野猫,王子进也急忙信誓旦旦的跟着圆谎,“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还看到墙头上趴着一只黑色野猫!那声音多半是它发出的!”
  如果被这个刘居正知道他半夜跑到人家女儿的闺房,一定会把他生吞活剥了!
  刘居正被他二人这么一说,显然也开始对自己昨晚的听到的声音有所怀疑,似乎在拼命的回忆。
  
  “刘先生,小生有个不情之请!”绯绡一抱拳,难得的面色凝重,“请问先生的内人,是如何仙去的?”
  刘居正脸色一变,似乎极其不愿提及此事。
  过了半晌,方叹气道,“病死的!那时我刚刚开始做小本生意,没有钱给内人医治,她就活活的病死了!”
  王子进望着他眼中的闪烁泪光,心中不由一酸。
  看来他不愿提及死去的爱妻,是因为心有愧疚,难于启齿。
  “那能不能带我们到夫人的房间看一看呢?或许是夫人的灵魂对人世有所留恋,不愿超升也不一定呢!”
  
  “她、她的灵魂,一定不会在这个房间徘徊的!”刘居正结结巴巴的道,声音凄婉悲伤,“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恨我入骨,此生都不想再多看我一眼,怎么会流连不去?”
  王子进和绯绡听到这里,不由面面相觑。
  不过中午时分,还是有家奴带着他们去了那位已经死去的夫人的房间。
  房间片尘不染,布置得素雅整洁,只是已经人去屋空,平添了一丝阴冷之气。
  
  绯绡一进门,就左看看,右摸摸。从雕花的床梁,摸到高大的衣橱。又看了看那位夫人曾用过的胭脂水粉,一直逗留到夕阳西下,才心满意足的带着王子进离开。
  “如何?是不是有什么发现?”王子进半点苗头没有看出来,一进屋就好奇的问他。
  “当然!”绯绡斜倚在床上,得意的一挑眉毛,“那个刘居正果然在撒谎!”
  “啊?你是如何得知的啊?”王子进更加一头雾水,“我看那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奇突之处啊,隐含贵气,和这家的排场很一致吗!”
  绯绡托着脑袋,伸出纤长的手指,挑了颗葡萄塞到嘴里,“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啊!他口口声声的说自己还穷困潦倒的时候,妻子就病死了!所以我刚才问他的时候,还以为这大宅里不会有他妻子的房间!”
  “或许是他念及故人,又特意布置出来的?”
  “那死去的女人,怎么会用梳妆台上的胭脂?”
  王子进顿时哑口无言,只觉得这件事机关重重,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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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9、“子进!”绯绡见他吓呆了,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不要害怕,这件事很好解决,那个据说已经死去的夫人是关键,只要把她找出来,事情自可水落石出!”
  “你、你在说什么?”王子进更加惊诧,“把她找出来?我没听错吧?一个死人,你要去哪里找她?”
  “谁说她死了呢?”绯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见到尸首了吗?又见到这家有什么祭祀的东西了吗?只是一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她死了而已!”
  王子进咽了咽口水,颤声道,“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休息一下!”绯绡脸色突然转好,寒气一扫而空,轻松愉悦的像只狐狸一样,蜷着身体窝在松软的被子里,“先好好睡一觉,晚上还有事情要做!”
  “喂!你先说明白再睡啊!晚上我们要去做什么?”
  他这话说出口,却久久得不到回答,急忙凑头看去。只见绯绡已经双目紧闭,红红的嘴角还挂着一丝似有还无的微笑,眼睫微颤,呼吸匀称,似乎已经睡着多时了。
  
  “这叫我怎么睡得着?”王子进懊恼的挠了挠头发,也跑到自己的房间要去休息。
  哪知他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个黄裳的少女,正趴在他房间的窗户前,在偷看什么。
  正是昨晚那个像鬼怪一样怕人的凤仪。
  王子进见状急忙缩回脑袋,刚刚要关上房门,凤仪就已经发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灿烂的笑道,“王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那、那个!小姐,小生略感疲惫,要休息一下,有事一会儿再说!”说罢就努力关上房门。
  “这里不是你的房间啊!”凤仪拽着他的袖子道,“要休息也要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王子进被她说得欲哭无泪,只好磨磨蹭蹭的从绯绡的房里出来,万般不愿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凤仪抓住机会,还没等他伸手关门,灵巧的身体一闪,已经跟到了屋子里,接着四下看了看,鬼鬼祟祟的一把关上大门。
  “小姐,你这是要干吗?”看这阵仗,王子进已经知道必无好事。
  “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凤仪难得一连严肃,端坐在他对面,“是关于我娘亲的事情!”
  王子进的心“突”的一跳,“你等等,我把我那个朋友叫起来!”
  “不、不!”凤仪听了连连摆手,“你那个朋友,虽然长得俊俏,可是似乎不沾人间烟火。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不想跟他说心事!”
  这几句话真是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自从与绯绡认识以来。终于有一位佳人不再以貌取人,发现他的好处了。
  于是他不由挺了挺脊背,朗声道,“小姐请说吧,小生自会洗耳恭听!”
  至于昨晚那可怕的经历,似乎已经随着眼前少女的一颦一笑烟消云散,转眼被他忘到了脑后。
  
  “王公子,其实是这样的……”凤仪扁了扁嘴,欲说还休,似乎心有犹疑,“我娘的事情,想必我爹也跟你们说了!”
  “是!”王子进点了点头,“据说令堂是病死的!”
  “可是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哦?是什么样的事情?”
  凤仪环顾了一下四周,神秘兮兮的道,“每到月圆的那几天,我都会梦到我娘!”
  王子进想起昨晚所见,不由害怕得咽了几下口水。
  “她会坐在我的面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谈天,我所有不愿对别人说的心事,都通通对她倾诉!”凤仪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因此我总是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死,依旧陪伴在我的身边!”
  这次王子进连冷汗都被吓了出来,面上却要强挂着笑,“那又有什么奇怪?这不是一桩好事?”
  “但是她每次都会提及到爹纳妾的事情,说爹收了一房名叫元儿的小妾,每次说到这个,她都气愤不已!”
  “啊?难道你爹有没有纳妾,你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所以才奇怪之至!”凤仪面色凄然,“还有,王公子!你知道什么是眼泪吗?我总是听人说到这个词,但是这个家里,却从来每人肯回答我!”
  王子进望着阳光下她晶莹剔透的脸颊,澄净无暇的目光,突然心中有些难过。
  拉着她的手道,“凤仪,眼泪是生命的点缀,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有让他们落泪的往事,往回想一想,不免流泪!”
  凤仪似懂非懂,望着王子进的脸庞,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原来这世上最多情的是蜡烛!它不是天天饮泣!”
  王子进听到她的话,登时大笑,一腔恐惧,点点哀愁,顿时都一扫而空。
  
  两人又说说笑笑的闲话了会儿家常,凤仪才告辞而去。
  然而绯绡的房里却寂静无声,直至日轮西斜,红霞满天,依旧不见他出来。
  王子进不知等了多久,实在捱不住,终于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简直要令他忘了自己身处何方,正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拽他的胳膊。
  “子进,子进,起床了!”那声音清亮而好听,似是绯绡。
  “嗯?这是什么时候了?”王子进揉了揉惺忪睡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见室内昏暗,只有绯绡的白衣,似冰冷跳跃的火焰,点燃沉沉夜色。
  “正是月上中天的午夜!”绯绡手上不闲,几下把他拽起来,“快陪我去做件事情!”
  “什么事?偏偏要现在去做?”
  “当然是好事!”绯绡一贯行色轻佻,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睛。
  “你嘴里的好事,多半名不副实!”
  两人就一边拌嘴,一边拉开房门走到后院。
  
  长草沾着夜露,几下就打湿了王子进的袍裾,他迷迷糊糊的提着灯笼,跟着绯绡往一个小木屋的方向走去。
  “我说绯绡!那好像是个放工具的柴房吧?你半夜要去那里干吗?”
  “我们只是去取两件顺手的家什,等会儿要用!”
  “啊?难道我们要去做什么体力活吗?”王子进惊道,“是不是该叫两个家僮同去啊?”
  “嘻嘻嘻!”绯绡在清冷的夜色中,回眸朝他一笑,“子进,我们等会儿要去掘墓,你说这是不是体力活呢?”
  
  王子进呆呆的拿着灯笼,望着长草飞扬中,绯绡白色的衣襟,黑色的长发,流动的眼波,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完了!完了!果然误交损友,贻害终生!
  他终于由谎话连篇,偷鸡摸狗,进而达到挖坟盗墓的化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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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10、“掘、掘墓?”王子进结结巴巴的道,“我们要去挖谁的墓?”
  “当然是那个据说死去多年的夫人的!”绯绡脚下不停,几步走到了柴房前,拉开了破旧的木门,从里面拿出铁锨锄头之类的工具。
  “这事万万不可啊!”眼见他不似开玩笑,王子进凄厉的叫道,“挖墓是对死去的人的大不敬,会遭报应的!”
  “谁报应?老天吗?”绯绡仰头望着璀璨星空,“今晚月朗星辉,没有一丝云影。子进,你大可放心,老天不会落雷劈你!”
  说罢不容置疑的把一根铁钎塞到了王子进的手中。
  “那、那个,我能不能不去?”
  “就指望你出力气呢,难道你让我亲自动手?”王子进还没等抗议,手上又多根撬棍。
  “呜呜呜,想我王子进半生饱读圣贤诗书,虽然不指望登上天子之堂,但是也不能去做盗墓挖坟的不齿之事啊……”
  “哎呀,你真是烦人!”绯绡听他哭叫,不耐烦道,“除了读出一身酸气,没见你有半分用处!”说完又往王子进的怀里塞了几样家什,连拖带拽的把他拉走了。
  
  王子进万般不愿,脚步趔趄,但是奈何绯绡看似瘦弱,实则有一股野兽般的蛮力,只能任他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自己前行。
  两人一前一后,磕磕绊绊的走出院落,往野草疯长的荒郊野外走去。
  眼见周围的景色越来越荒凉,树影越来越茂密,王子进也顾不上抗议了,小心翼翼的问,“绯绡,你知道那家夫人的墓在哪里吗?”
  “当然知道!”夜色中绯绡的衣服似洁白银练,摇曳出无尽光华,朝他一笑道,“就在你跟那个小姐探讨眼泪和蜡烛的时候,我跑到刘居正的房间里,从他惯用的物品上,读出了几缕思絮……”
  “你、你又偷听我和别人说话!”王子进还没等他说完,就气急败坏的道,“总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不是君子行径!”
  “嘻嘻嘻!”绯绡却也不生气,俊脸微扬,眯着眼睛笑道,“子进,不是我愿意偷听啊,实在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不小心吵醒了我!
  王子进见惯他如此,也不愿跟他拌嘴,气鼓鼓的抱着沉重的工具,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
  “其实这世上最多情的不是蜡烛!”走着走着,前面引路的绯绡突然莫名其妙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啥?”
  “要令红烛流泪,尚须灼灼火焰!而令王子进伤怀,只需美人颦眉!”
  “绯绡!!!”
  凄凉的夜色中,疯长的荒草里,突然传出王子进气急败坏的一声怒吼,惊起了几只蛰伏的夏虫,和晚归的鸟儿。
  
  不过说来也怪,被绯绡这么一打岔,他突然不害怕了,气呼呼一路走到荒山野岭之中,只见点点萤火闪烁在一片宽广的空地上,还隐隐约约有或高或低的黑影纵横交错的排列。
  “这、这是什么地方?”王子进背上开始不自觉的冒凉风。
  “这是你们每个人类都要来的地方啊!”绯绡不以为然,伸手指点江山道,“不就是墓地吗?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
  “呜呜呜,我知道是墓地!”他哀鸣道,“可是我不想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来这里!”
  “废话少说,要想确定一个人的生死,除了挖坟没有别的办法!”绯绡的声音虽然不大,语气里却带着毫不留情的坚毅。
  王子进只好胆战心惊的跟在他身后,眼看他轻车熟路的踏过长及膝盖的荒草,绕过一个个或荒凉或静穆的坟头,走到了一个低矮的土堆前。
  
  “就是这个了!”绯绡一撩衣摆,蹲在墓碑前,长指一一拂过上面铁勾银划的字迹,“那个刘居正的妻子好像姓张!这个‘张氏’应该就是指她!”
  说罢在黑暗中转过脸,美目看向王子进道,“子进,接下来就看你了的!”
  “什么?”王子进张着大嘴,抱着沉重的工具,“什么叫看我的?看我的什么?”
  “挖墓啊!”绯绡长身而立,身影翩然的指着那个野草疯长的土堆,“你不是要为佳人排忧解难吗?不亲自动手怎么行?”
  “那你呢?”王子进欲哭无泪,“难不成要我一个人挖?”
  “当然!”绯绡懒洋洋的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双手抱怀,显是不打算动手了,“又没有美丽的女孩子拉着我的手,把我引为知己!也没有人跟我探讨令人流泪的人生,凭什么要我动手?”
  
  “我知道了!我挖就是啦!求求你闭嘴吧!”王子进凄厉的叫道,卷起袖子,抡起锄头就气势汹汹的开挖。
  那松软的黄土,似堆在这里没有多少时日,每一锹下去,都能深入寸许。
  渐渐的,上面的荒草被挖掉了,野花被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土,像是新娘的头纱,又像是层层叠叠的帷幔,被一点点的拨开。
  褪去遮掩,露出里面隐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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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11、王子进挥汗如雨,用尽全力撅着坟上的黄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全身湿透,几乎虚脱的时候,一锹下去,居然碰上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发出了“当”的一声闷响。
  
  “绯、绯绡,我好像挖到棺材了……”他说完这句话,腿几乎都要吓软了。
  “喔?我来看看!”在一边懒洋洋的绯绡立刻来了精神,敏捷的跑了过了,“子进,真是人不可貌像!你再挖几下,就能把这具棺木全挖出来了!”
  “什、什么?还要挖?”
  “当然!”绯绡点头道,“难道你认为我透过这露出的一角,就能够看到里面是不是装了副尸骨吗?”
  王子进听到“尸骨”二字,哆哆嗦嗦的拿起手里的工具,慢吞吞的继续努力。
  可是黄土实在太松,在冰冷铁器的攻城略地之下,如败絮般轻薄无力,尘土飞扬中,一副上好的黑色棺木渐渐崭露在他的眼前。
  在月光的辉映下,像是凝聚的漆黑死亡,躺在冰冷的泥土中,默默注视着这繁华人世。
  
  “我、我不挖啦,实在太可怕了!”王子进再也忍受不了,一把扔掉了手上的工具,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
  “有什么可怕的?”绯绡呲之以鼻,弯腰从地上拿起一根尖利的铁锨,几步走到那副棺木前。
  接着手上加力,坚利的铁钎准确的刺入了那副棺木的缝隙。
  “绯、绯绡,里面会不会有死人?”王子进在一边看的胆战心惊,只觉得头皮都隐隐发麻。
  “只需打开棺盖,就可水落石出!”绯绡脸色一沉,双手握住铁锨,使劲往下一压,只听棺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在如泼墨般的黑夜中,在影影绰绰的坟地里,听起来直令人毛骨悚然。
  王子进再也抵受不住心里的恐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站在一边。
  只见绯绡白色的影子,似是投映在水中的弯月,在黑夜中摇摇晃晃,接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破裂了。
  
  “子进,快点来帮我一把!”就在王子进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肝胆俱裂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催命般的声音。
  “你、你一个人不行吗?”
  “棺盖上的木锨已经开了,你只需帮我把这该死的棺材掀开就行!”
  说起来倒是轻描淡写,但是对王子进来说,简直如赴刑场。他望着绯绡坚定的眼神,略显气愤的脸色,只好颤颤微微的走上去。
  万般不愿的弯下腰,把手伸到那被棺材撬开了几寸宽的缝隙里,随着绯绡的一声“起!”使劲往上一抬。
  顿时尘土的味道充斥着鼻翼,耳边不停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败的气息,酸涩而难闻。
  
  “里、里面有什么吗?”王子进闭紧双眼,和绯绡一起掀翻了那棺盖,声音嘶哑的问道。
  哪知半晌却得不到绯绡的回答,他只好壮着胆子睁开眼睛,只见月色皎皎,绯绡正站在他的身边,面如冠玉,红唇微翘,正望着脚下的棺木,露出一丝无法捉摸的笑容。
  “果然如此!”
  “何出此言?”
  “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子进这才顺着绯绡手指的方向往去,只见那巨大的棺木像是一张黑色的大口,空落落的张着,仿佛要将黑夜吞噬。
  然而本来应该是安置尸骨的棺材,里面却杂七杂八的放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上好的,成匹的绫罗;有女子用的首饰;还有一些书卷草稿。
  
  “这、这是怎回事?”王子进惊诧道,“难道这家的夫人真的没有死吗?”
  “看起来就是这样!”绯绡从腰间掏出玉笛,挑起一件朱红色的衣服,那件秀美的华服顿时如败絮般化成了一丝一缕。
  “但、但是,那个老爷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你说呢?”绯绡斜眼看着他,“如果换成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说出这种谎言?”
  “难、难道?”王子进舌头打结,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可怕的想法随之而生,“他夫人,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而这个秘密,必须只能用死亡才能掩埋?”
  
  “虽不中,亦不远矣!”绯绡说罢从棺木中挑出一卷书稿,盯着在飞扬的纸屑中道,“永远都不会哭的女孩;到处寻求帮助,却苦于说出真相的父亲;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出现的母亲……”
  接着洁白的手掌一翻,从他的手心中跳出一簇青蓝色的狐火。
  “当我们没有办法去问人的时候,就只能问不会说话的它们了!”
  他长指一弹,那簇狐火“嗤”的一窜向地上残破的纸屑,燃起了点点火光。
  
  转眼火光烧尽,青烟杳杳之中,生出了一只白色的鸟儿,清鸣一声,振翅而飞,在苍茫的夜色中,燃起一颗闪烁的明星。
  “子进,我们跟着它走吧,看它要飞到哪里去!”
  王子进知道绯绡正施法从物品中寻找主人的踪迹,也见怪不怪,一撩袍裾就跟着跑了过去。
  
  黑夜中的长草,湿冷而绊脚。丝丝缕缕,纠缠不休,仿佛那隐藏在死亡面纱下的真相,虽然看似清晰,却又混沌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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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39 | 显示全部楼层
  12、那鸟儿飞得奇怪,两人脚步快,它便也快,而两人腿脚乏力,它也飞得慢慢吞吞。
  
  虽然王子进干了大半夜的体力活,又受到了不少惊吓,只是这晚的事情太过离奇,竟然令他爆发无穷潜力,直走到天色蒙蒙亮,还没有疲惫的感觉。
  “绯绡,这条路怎么似曾相识?”王子进边走边望着四周,那些被晨雾笼罩着的朦胧景物,分明在哪里见过。
  “这就是我们来的那条路啊!”绯绡转头朝他笑道,“子进,我们来猜一猜,这只鸟儿会飞到哪里去好不好?”
  “我怎么能知道?”王子进仰头望着天空中那只白鸟,“看它的去向,多半是要进城!我估计那凤仪的母亲并没有死,而是在城里找了个房子,日日观望着她!毕竟母女连心,如果一个母亲还活着,是万万抛不下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呵呵!”绯绡望着他激动的脸庞笑道,“子进,你真是比红烛还多情!”
  “不要再拿我打趣!!!”王子进怒吼一声,疲惫顿时全消。
  “要是我猜呢!这位夫人就躲在这座刘家的大宅里!”绯绡也不理他,扬着眉毛得意的说,“这家里出现的一干怪事,怕都是她装神弄鬼做出来的!今日此事定可水落石出!”
  “希望能如你所愿!”王子进摇头叹道,“我可再也不想做什么挖坟盗墓的勾当了!”
  而那只白鸟,果然和绯绡如心有灵犀般,越飞越远,飞过宽阔的街道,飞过一家又一家的房屋,接着一头扎到了一户人家的大院里。
  王子进抬头一看,门楣熟悉,大门涂漆,正是那刘家的大宅。
  
  他心中不由释然,急忙惊喜的看向绯绡。只见绯绡面如白玉,五官玲珑,在金色的晨光中,朝他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眼见压在心中多日的阴霾终于即将散去,两人的脚步不由跟着轻快起来。
  绯绡自己动手,飞快的卸下了大门上的锁,推门而入,跟着那只白鸟往深深庭院中走去。
  “你猜她会躲在哪里?”
  “我不知道!”王子进边走边想,“会不会是在那个空置的房间里?你不是说在里面发现了女人用了一半的胭脂?”
  “我觉得未必,她一定是被刘居正藏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不敢让她面对世人!”
  王子进听到此处,心中一突。
  到底那位被说成是早逝的夫人,背负着什么样可怕的秘密?而不得不被迫居住在这深宅大院中,终年不见天日呢?
  
  可是还没等他想完,那鸟一振羽翼,飞快的窜上天空,接着就身姿轻灵的钻到了后院的一个院落里。
  王子进和绯绡见它消失的方向,心中都是一惊,两人千算万算,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刘夫人,居然会藏在凤仪的房间里。
  “这、这怎么可能?”王子进结结巴巴道,“那天我见凤仪房中,内室狭小,根本不像能住进两个人的样子!”
  绯绡显然也很惊诧,俊俏的脸上又挂满迷茫。
  “难、难道那女子真的已经死了?而怨念不去,依旧徘徊在她女儿的左右?”
  “也不是不可能!”王子进想起那晚所见,心有余悸,“我就曾亲眼看到凤仪变成了另一张脸!”
  “不对,这里有事情,大大的不对!”绯绡伸手按着额角,拼命的摇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过去种种,“好像遗漏了一些线索!让我好好想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两人正说着,就见院子里的偏房中走出几个丫鬟仆妇,似是来伺候凤仪梳洗的。
  
  “有凤来仪,有凤来仪!”绯绡望着那些忙碌的人道,“这女孩真是个奇怪人物,从来没有事情,会令我如此头痛!”
  “应该说是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很奇怪吧!”
  “‘凤仪’、‘凤仪’!子进,你不觉得这个名字里,似乎暗示着什么吗?”
  “我们还是快走吧!”王子进见绯绡徘徊不去,急忙拉着他便走,“一大早就在人家闺女的门口转来转去,成何体统!”
  “凤凰是天上的神鸟,据说飞落凡间,只会栖息于梧桐之上!”绯绡却依旧边走边说,剑眉紧锁,似乎在凝神冥思,“这是不是在暗指,曾有不属于凡间的人或物,在此停留过?”
  “你不要再想了!”王子进却没有他那么心思慎密,一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一定是那个母亲的怨灵作祟,你今夜找个时间把她超升了不就完了?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只有绯绡,望着庭院中层层叠叠的灌木,陷入了无尽的思绪中。
  金色的晨光流动在他白色的长袍上,漆黑的长发间,令他灿烂得不似真人,却又暗含着清清淡淡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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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13、王子进一进自己的房间,就一头栽倒在床上,陷入了黑甜的睡眠。也不知睡了多久,梦里有清亮的笛声在随风飘荡,似将他的灵魂带到了浩瀚辽阔的天际。
  
  他知道这是绯绡心情郁结,在以笛声抒发心意,因此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直到有家僮来叫他用餐,他才整理了一下衣服,腿脚趔趄的走了出去。
  只见院落中树影婆娑,一轮血红夕阳挂在遥远的山边,这一觉居然整整睡了一天。
  “我说绯绡,你不去吃饭吗?”王子进见绯绡的房里悄无声息,跑上去用力拍他的大门,“吃饭比天大,再棘手的事情也且放一放吧!”
  但是房间内只有悠扬的笛声传出,却不见丝毫回应。
  王子进知道他又在耍狐狸的酸脾气,只好摇了摇头,独自一个人去前厅用餐。
  
  哪知他刚刚走到前厅,就见桌子边坐着的竟是凤仪,而不是那个每天愁眉苦脸的刘先生。
  “小、小姐……”王子进张着大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
  “怎么?不行吗?”凤仪偏着头望着他笑,“我爹出去啦,终于不再有人管我!凭什么女孩家就要像作贼一样躲在房里吃饭!”
  说罢她夹起一只鸡腿,在王子进面前晃了两晃,“怎么?你那个爱吃鸡的朋友今天没过来?”
  “他有点事情要做,无心吃鸡!”
  “哦?”凤仪似乎也为绯绡平白放过了一只黄油鸡而惊诧,“真是巧了,我爹今日也有急事出去!”
  “什么急事?”王子进悠然的拿起一杯清茶,好奇的问道。
  “我娘的坟昨晚被人挖了!”
  “扑!!”王子进听到这里,嘴里的一口水立刻就喷了出来。
  “啊?你怎么这么惊讶?”凤仪见他狼狈不堪的用衣袖擦着嘴角的水,奇道,“难道这挖坟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怎么可能!”王子进义愤填膺的拍案而起,“真是太不像话了,只为了那点小钱,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我王子进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盗墓贼!个个该天打雷霹,不得好死!”
  他边说边觉得冷汗涔涔,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骗人的水平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同时明白了绯绡为什么躲在房里不出来,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而他的这一番慷慨陈辞似乎令凤仪倾心不已,一顿饭吃下来,频频朝他微笑。
  直笑得王子进坐如针毡,浑身不自在。
  “王公子,我喜欢跟你一起说话谈天!”凤仪端着茶杯,朝他露出明媚笑容。
  “啊?小姐何出此言?”
  “因为你不害怕我笑!别人只要见我一笑,多半落荒而逃!”
  “这、这有什么?”王子进这才想到此节,不由有些头皮发麻,“小姐笑靥如花,美艳不可方物,原该多笑笑才是!”
  “对了,忘了跟王公子说一声!”凤仪说着起身离去,临走还朝他狡黠的笑了一下,“王公子会有血光之灾,时辰大概就在今晚!”
  “什么?你说清楚再走!”他吓得手一抖,几乎把茶杯扔掉地上。
  但是凤仪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唤,一路大笑着走出了前厅。那笑声诡谲而凄厉,似乎一转眼间,刚刚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
  难道刘居正会发现自己挖坟?然后带一众家丁赏他一顿胖揍?
  还是自己会被女鬼报复?落得个断腿折手?
  他神情恍惚的往自己的房间走去,隐约想起前几日凤仪似乎也对绯绡说过类似的话,可是绯绡不依旧安然无恙?搞不好是小女孩装神弄鬼,信口胡说!
  
  哪知他心绪稍平,穿过庭院,绕过回廊,走到休息的房间。刚刚伸手要推房门,那两扇木门居然就“咯吱”一声自己开了。
  此时并没有风,人影也没有半个!
  王子进登时心胆俱颤,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腿脚不受控制的哆嗦。
  
  “子进!你这是干吗呢?为什么不进屋?”就在他以为闹鬼,刚刚要张口呼救的时候,从门后探出一个少年俊俏的脸,黑发用一块白缎方巾束住,正眯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可吓死我啦!为什么装神弄鬼?”王子进见是绯绡,恐惧立刻化为愤怒。
  “谁吓唬你啦!”绯绡懒洋洋的伸手扶门,“我有事特意过来等你,听到你的脚步声,好心为你开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永远都有最好的理由!”王子进懊恼的说,“我斗嘴也斗不过你,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嘻嘻嘻!”绯绡听到这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笑成两道弯月,似有满腹的诡计呼之欲出,“子进,这事其实很简单,我要借你的血一用!”
  王子进望着他几乎和狐狸一模一样的狡黠面孔,心中登时一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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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14、“哇哇哇!为什么非要我的血?狗血猪血都不行吗?你干脆亲自动手,去鸡笼里偷两只鸡杀掉!”
  绯绡见他已经语无伦次了,伸手按在他肩上,以示勉励,“子进,只有你命里带煞,八字极其凶险,你见哪个畜生有生辰八字的?”
  “我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生竟这般倒霉?”王子进已经欲哭无泪。
  “只是个暴劣的将军,带头杀了几千人而已!”绯绡红唇微翘,望着渐黑的天空道,“我终于知道青绫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了,因为他短时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像你这么合适的阴媒!”
  “什么是阴媒?”王子进听到这个字眼,心中又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阴媒就是与阴间沟通的媒介啊!”绯绡得意的解释,“只有八字极其不好,被怨鬼缠身的人才能做!”
  果然摊到他头上的,从来没有好事!
  接下来他只有眼睁睁的看绯绡上窜下跳的又是焚香,又是扎草人,忙得不亦乐乎!
  
  “好了!”绯绡足足忙了两个时辰,密密麻麻的在地上用咒符画了一个圆圈,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塞到扎好的草人里,朝王子进伸手道,“子进,我们启程吧!”
  “启程?要去哪里?”王子进被他说得一头雾水,眼见大门紧闭,又如何能走出房间?
  “去怨鬼的世界!”绯绡说着长手一伸,一把就牢牢抓住他的手臂。
  王子进只觉得那个圆圈中似涌出无限的吸力,像是海洋中巨大的漩涡,把他的灵魂瞬间就吸入了深沉的黑暗。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手上一痛,却见绯绡的指甲瞬间锋利如刀,一下就划破了他的手腕。
  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绯绡的长指,流到了那个简陋的草人身上。
  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人惊诧,王子进就眼睁睁的看到一片黑暗之中,那草人灵巧的跃出绯绡的手掌,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青衣儒带,大步飞扬的走到前面。
  
  “成了!我们跟上他!”绯绡一声欢呼,雀跃的拉着王子进跑了过去。
  “等等!”王子进大呼小叫的道,“我是不是死了啊?为什么草人会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嘘……”绯绡示意他收声,“在这里切忌大呼小叫,这里并非人类的世界,那草人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你要是再这样叫下去,才真是会死!”
  王子进急忙打量四周,只见周遭荒草丛生,当空一轮朗月赫赫生辉,又哪里有半分鬼域的样子?
  但是他被绯绡警告,却也不敢大肆张扬,只好低着脑袋,屏住呼吸跟在草人的身后。
  
  一路上只有微风阵阵,萤火飞舞,不见任何怪事。
  而那个草人也和王子进一般神态,左顾右盼的似在寻找什么。
  三人沿着小路一前两后的前进,不知走了多久,对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人。
  这么晚了,又会有谁家的女人单独外出?
  王子进不由奇怪,多打量了那女人几下,哪知不看还好,一看又几乎吓丢了半条小命。
  只见那个女人脸色苍白,双眼暴突,吐着半截紫红色舌头,分明是个吊死鬼。
  
  但是那个草人比王子进本人更加无畏,几步走上去,朝女鬼做了个揖道,“小姐,小生想跟你打听一件事情!”
  那女鬼用白色眼球看了看他,伸手把舌头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什么事情?回答了又有什么好处?”
  “我想问问这附近那姓刘的人家,前几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草人嬉皮笑脸的说,那神态倒有几分像绯绡,“如果小姐能告诉小生,就可以把小生吃掉!”
  “我不知道!”那女鬼惋惜的答道,“虽然像你这样新死的很可口,但是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说完,她又把舌头吐出来,视若无物的与那草人擦肩而过,从王子进和绯绡的面前走去。
  甚至在她的衣角带起微风的时候,王子进还能闻到一股难闻的腐败气息。
  这次王子进终于相信绯绡说的话了,两人确实是在死人应走的路上徘徊,牙关吓得不停咯咯打战。
  
  这条路蜿蜒而漫长,几乎没有尽头。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断头鬼,独眼鬼,还有蹒跚的小孩子变成的鬼,每次那个草人都乐不可支的跑过去,但是却都一无所获。
  那些鬼不管能不能言语,都无一例外的摇头,还有一个断头鬼想了半天才想起出门忘了脑袋,又跑回家里去取。
  
  “真是糟糕,看来只好明天再来!”绯绡望着天上的明月,面现焦急,“眼看就要过午夜了,在此地徘徊极是凶险!”
  “啊?明天难道还要我贡献鲜血?”王子进大声抗议。
  “嘘,又来一个,这次是个大家伙!”绯绡白衣一闪,灵敏的拉着他趴到路边的草丛中。
  
  只见小路的尽头又传来簌簌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踏草而来。
  渐渐一副衣裾在黑暗中摇曳出现,接着是一张苍白而文弱的脸,眉目温良,居然是个书生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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