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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永远的春江花月夜 作者:可爱多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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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7、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如果真的有人站在门的对面,又怎么会只投映出下半身的影像?
  
  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前。厚厚的灰尘,清晰可见,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了,那个影子已经不如刚才看的时候那么清晰明了。
  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指,按在玻璃门上,想抚掉上面黑褐色的积灰,好好的观察一下对面到底是什么。
  玻璃触手冰冷,带着一种异于常温的寒意。
  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拭去浮灰,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对面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就像有个活生生的人,正站在对面,要躲避我的探询。
  “哇——”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了,又爆出了刺耳的尖叫。
  而门里的影子似乎在和我作对,我这一叫不要紧,它居然又示威般的动了动。
  并且动过之后,阴影的面积随之扩大了几分,原本是孤零零的两条长腿,现在看上去又多了个腰线出来。
  
  我被这奇怪的现象吓得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
  难道对面是一副画吗?有人正拿着丹青之笔,在慢慢描绘一个人的身影?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正被这扇古怪的门吓得冷汗涔涔,突然就有一只冰冷的手,悄无声息的从后面伸出来,一把就按住了我的肩膀。
  这一次不光是冷汗了,全身的汗毛都像迎接检阅的士兵一样,集体起立。我甚至都爆发不出来高亢的尖叫,只有拼命哆嗦的份。
  “绡绡……”就在我跟筛子一样没命打摆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不是很冷啊?还是犯了羊癫风了,为什么不停的抖啊?”
  “去死!你才犯了疯病!”眼见身后站着的是一脸白痴像的罗小宗,我瞬间又拾起英雄气概,做势要扑上去打他。
  “绡绡,你为什么生气啊!老黄不是说这个词就是形容一个人很激动的意思吗?”罗小宗一脸的无辜,戚戚艾艾的望着我。
  我在灯下看着他,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看了半天才发现一直跟他不离不弃的怨鬼大部队,居然全都人间蒸发了。
  
  “小宗,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它们离开是什么时候的事?难道还在高速上奔波?
  “没有啊!”罗小宗傻愣愣的看着我,“我正睡得香,听到有人在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就跑出来看看!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你坐在走廊上,对着这扇门在发羊癫风……”
  “闭嘴!不许再提什么羊癫风!”我被他气得额角发痛,指着身后的那扇蒙尘的玻璃门,“那上面有什么?你看得到吗?”
  罗小宗使劲的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波浪鼓一样摇着头。
  看来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能够看到,门后那朦胧的光辉,和神秘的人影。
  “算了!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从地上爬起来,拽着一脸迷茫的罗小宗,往我们各自的房间走去。
  
  “绡绡!”、“绡绡!”哪知刚刚走了几米远,就突然有一个极细的声音从身后飘飘乎乎的传来,叫的依旧是我的名字。
  我的脚步不由一滞,罗小宗也跟着一下就扭过头,望向我们的身后。
  “绡绡,刚才又有人叫我的名字了!你听到了吗?”罗小宗这次吓得脸色惨白,显然还没有完全丧失人类的本能。
  我朝他点了点头,但是却不敢告诉他,我所听到的声音呼唤的一直是我的名字。
  “可、可是为什么我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啊?”罗小宗牙关打战,抓着我的胳膊哆哆嗦嗦的发抖。
  “估计是幻听!不要担心,人累了经常这样!”我急忙温言软语的安慰他,生怕这个白痴受到惊吓再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罗小宗就忘记了恐惧,呆呆的望着我。
  “什么是幻听?”
  “就是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其实那都是人自己的错觉而已!”
  “什么叫错觉?怎么还有对觉吗?”
  我望着他呆傻却严肃的脸,突然觉得头有南瓜那么大,眼看自己就要落入罗小宗的金牌杀手锏:“十万个为什么”的无底深渊里。
  
  不过还好老天有眼,就在罗小宗张嘴又要问的时候。只听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咯吱——”一声清响。
  又一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壮硕的影子。
  只是此时他已经一扫平日的威风凛凛,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朝我们喊:“我说,少奶奶,罗小宗,你们俩吵架也不要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吧!求求你们,饶了哥们吧!”
  我听到这里,好奇的望了望头发乱如鸟窝,眼睛布满血丝的老黄,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呆像的罗小宗。
  “小宗,我们有提他的名字吗?”
  这次罗小宗不傻了,波浪鼓一样拼命摇着头,态度是少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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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4 | 显示全部楼层
8、这里面暗藏着怎样的玄机?
  我又回头看了看那扇蒙尘的大门,一个孤零零,只有半截身体的人影,依旧朦朦胧胧的站在门的另一边。
  难道就是它在呼唤我们?但是为什么它会知道我们的名字呢?
  
  就在我不明所以的时候,负责登记的服务员就从大厅的方向跑过来,“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还不休息啊?”
  她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走廊尽头的大门,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睡觉啊!”老黄咆哮道,“总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吵死我啦,怎么睡啊!”
  “还有两个小时!”那个面像朴实的女孩看了一下手表,“天就快亮了,那个时候你们就能走了,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这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休息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碍于人家的服务员已经出来管理秩序了,我们也不好在走廊里争论不休,都又睁着困倦的眼睛回去睡觉了。
  
  夜色依旧沉静,想到那扇奇怪的大门,我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看那扇门安置的位置和模样,似乎门后是一个通道,那条通道又会通向什么地方呢?
  而且那声音像是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汹涌而至,几乎要把人的头吵炸。
  我用枕头捂着脑袋,鸵鸟一样缩在床上,但是却依旧无法阻止那滔滔不绝的呼唤声。
  “真是吵死人了!”我气急败坏的看了一下手表,荧光数字正显示着半夜4点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那个服务员刚才说了什么?好像是两个小时以后就能上路了吧?
  当时她所说的两个小时之后,正好是凌晨五点,阴气盛极转衰,鬼门大开的时候。难道这句话在暗示着什么吗?
  
  我正在想着其间的玄机,突然房门被人轻轻的叩响了。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呢?我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几步跑过去打开了房门,却见门外正站着脸色铁青,气急败坏的双魁。
  “真是吵死我啦!陈子绡,是你在叫我吗?”双魁睁着血红的眼睛,长发披散,跟地狱里的恶鬼没有什么两样。
  “我的姑奶奶,我也被吵得睡不好啊!”我可怜兮兮的跟她抱怨。
  “真是讨厌死啦!不知道失眠是对美貌的致命摧残吗?”双魁指着空荡荡的走廊说,“那个声音好像就是从那扇破门后面传出来的!你去跟那个人说说,让他给我闭嘴!”
  “为什么要我去跟他说?”
  “因为你是男生!难道你想让我一个女生过去吗!”
  为什么我认识的人都奉行铁腕政策?虽然我万般不愿,还是被双魁小姐从屋子里活生生的拽了出去。
  
  我迷迷糊糊的走到走廊上,只看了一眼那扇奇怪的门,立刻睡意全消。
  只见那扇布满灰尘的,肮脏的玻璃门后面,一点点淡淡的光晕投洒而入,而门上清晰的映出一个更加恐怖的影子。
  它已经不似方才,只有一双腿和短短的腰了。有手,有肩,还有一截模糊的脖子。
  但是却没有头!
  “双、双魁……”我哆哆嗦嗦的望着这个可怕的影子,腿都迈不动一步,“你有没有看到?那门上有什么?”
  “除了灰还有什么吗?”双魁蔑视的看了我一眼,“胆小鬼,你不敢去我去!”
  说罢双魁就气势汹汹的走向那扇奇怪的玻璃门,边走还边气势汹汹的喊,“还有没有公德啊?大半夜的还让人睡不睡啊?你要是再叫我就去投诉你!”
  我望着双魁叉腰跳脚的背影,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双魁走到哪里都霸占着第一美女的名号,看来和智商也是牢牢挂钩的!
  
  还没等我出言阻止,就见双魁已经伸手握住门的把手,使劲的要拉开门。
  然而那扇门却纹丝不动!
  “你以为锁上了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双魁伸手拍着门上的玻璃,“快点开门,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门上的影子,随着双魁的动作而一晃一晃,活像个真人一样,随时都能从里面走出来。
  这让我想起了路上那个没有双眼的女鬼,和那个断头的司机。
  
  哪知我刚刚要过去阻止双魁闹事,就有一个人一把推开我,跑到了双魁身边,“这位小姐,能不能请你安静一下呢?你这样是会影响到别人休息的!”
  却是那个一直在提醒我们的服务员。
  “你先让他闭嘴,我才能去休息!”双魁一向不是好惹的,再加上睡眠不足,显然已经濒临抓狂的边缘。
  “如果你把客人们都吵醒了,我会很难做的!”
  她这样一说,我才发现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已经有很多扇门,被人无声无息的推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
  似乎有无数双的眼睛,正透过那些狭小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那些眼神里有惊诧,有懊悔,有悲伤,有不甘,可是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看热闹时该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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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9、“门的那边到底有什么?”眼见一个又一个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我急忙跑到双魁身边,好奇的问那个服务员。
  “门的那边,通向一个恐怖的地方!”那个小姑娘脸色吓得青白,声音颤抖,“从我到这里来,就有人叮嘱我千万不要开门,不然就会有去无回!”
  “恐怖的地方?”
  “对!据说有人走过这道门,就马上凭空消失了!”
  “啊啊啊!!”双魁果然是出名的草包,一扫方才的气势汹汹,使劲掐着我的胳膊,“陈子绡,你不号称是妖怪的朋友,女鬼的知音吗?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么知道?只有打开门才能看到真相!”我吃了痛,悲愤的叫道。
  双魁听到这里,瞪圆了美丽的眼睛,迅速的在我的脸上扫了一圈。紧接着就松开了双手,蹑手蹑脚的往人群里面开溜。
  
  眼见双魁没有义气的开溜,我突然下定一个决心。
  今晚一定要打开这扇门看看,不弄清里面隐藏的秘密,我死都不能瞑目。
  想到这里,我回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扇布满了灰尘和锈迹的大门,和上面若隐若现的恐怖人影。
  伸手就往门把手上拽去!
  “住手,你不能打开它!”那个旅馆的小姑娘一把按住我的手,神色慌张的阻止我,“天就要亮了,天亮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一种失血的青色。
  眼睛也带着隐隐的暗黄,不似一般的少女般清澈透明。
  
  “放手,我一定要打开它!”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往下一压,哪知门把手居然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只是一扇破旧的玻璃门,怎么会这么结实?
  我一边使劲扭着门把手,一边望着门上那个黯淡的黑影,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它已经长出了头颅,变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的轮廓,身高大概和我差不多。
  隔着冰冷的磨砂玻璃,我甚至能感觉到它热切的目光。
  “绡绡!绡绡!你在干吗?”
  “少奶奶!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俗话说好男不和女斗?你怎么跟人家小姑娘吵起来啦?”
  罗小宗和老黄也被争执的声音吵醒了,大呼小叫的从外围挤到了我的身边。
  “快帮我把这扇门打开!”
  走廊上的人越来越多,个个都表情各异的看着这场闹剧。
  我望着这些行色各异的人,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为什么,我从一开始,没有发现呢?
  这家狭小的旅馆里,怎么可能住得下这么多的人?
  
  从看到那个断头司机的一瞬,从发现罗小宗身后跟着的怨鬼大部队消失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却始终被假相蒙蔽了双眼!
  “老黄!”我拉着老黄的手,激动的注视着他,“你能把这扇门踹开吗?”
  “小事一桩!包在哥们身上!”
  老黄小脑明显比大脑发达,还没等我说完该怎么办,他就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往门上踹去!
  但是接踵而至的,并不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而是老黄惨绝人寰的哀嚎。
  “天老爷!这是什么门啊?怎么这么硬……”他抱着脚呲牙咧嘴的咆哮,“少奶奶,你坑我……”
  我望着满地打滚的老黄,了然的点了点头,看来这扇门硬攻是不行的,果然要想别的办法。
  
  然而就在我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纸符,正在研究要用哪张的时候,周围突然就伸出无数只手,张牙舞爪的就往我的身上抓来。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只能抵死挣扎。
  可是手越来越多,有的拽住了我的衣袖,有的抓住了我的头发,还有的正紧紧的拉着我的脚踝。
  我的脸印在布满灰尘的玻璃门上,被挤压得变了形。
  
  就在这时,玻璃门里的影子,突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了一动。
  我的心几乎停止跳动,这比身后突然暴乱的房客更令人恐惧。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原本纹丝不动,坚若磐石的大门突然出现了一条窄缝。
  一只冰冷的手,从漆黑的缝隙里,门的另一边,悄无声息的伸出来,一把就扣住了我的手腕!
  
  与此同时,腕上的电子表响起了整点报时的“滴滴”声。
  凌晨五点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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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5 | 显示全部楼层
10、“救、救命啊——”我被吓得结结巴巴,张嘴努力呼救。
  
  可是我的呼唤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几乎是在出口的一瞬间就被喧哗的噪声淹没。
  接下来门突然大敞四开,一个巨大的力量,拉着身不由己的我,陷入了门后朦胧的光辉中。
  源源不断的光,从洞开的大门中倾泄而出,所及之处,顷刻换了天上人间。
  原本面貌朴实的旅馆小妹,变成了一个双目流血的狰狞女鬼;那些拼命阻止我的房客,也断头断脚,血肉模糊,分明是一群新死不久的人。
  这哪里是什么荒村旅馆,明明就是修罗地狱!
  
  不过还好这可怕的景象只是惊鸿一瞥,转眼就烟消云散。
  我最后只记得满眼的光,那冰冷却又坚强的手,和那个熟悉的,眼角带风的微笑。
  “怎、怎么会是你?”我望着眼前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结结巴巴的问,“可、可是你的影子为什么会那么奇怪?”
  “穿梭于阴阳两届,怎么都要费些时间不是?”他说罢伸手往我的背上一推,“快回去吧,你爸爸还在等你!我还要带你的朋友出来!”
  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大,甚至让我觉得自己宛如浮萍萱草,只能随着那巨大的力量沉沉浮浮。
  
  不知又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了那个闹人的声音。
  “绡绡,绡绡!”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被人一把抓住。
  “嗯?”我睡得香甜,只觉得不胜其烦。
  “儿子啊!你可算醒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不然梦里怎么会有我老爹的声音?而且还这样清晰!
  我被这类似于哭丧般的叫声吓得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只见我老爹头发蓬乱,眼珠通红,正激动的抓着我的手,活像在跟我进行最后的道别。
  “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张嘴,才发现口舌艰涩,连说话都很费力。
  
  “绡绡,你们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我们是乘飞机赶过来的!多亏你爸爸为你们召了一夜的魂,你可算是醒了!”
  第二个映入眼帘的是我的老妈,只是她的眼睛已经哭得像个肿胀的桃子。
  我望了望我那手持黄纸符,像托塔李天王一样托着个香炉的老爹,突然明白了,在那个阴森恐怖的旅馆中,那催命般的叫声是来自何方。
  “爸……”我艰难的张了张嘴。
  “儿子,你不要说啦……”老爹激动得几乎要痛哭流涕,“你一定会嘲笑爸爸的对不对?可是爸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望着他布满胡茬的憔悴的脸,努力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其实我想对他说“谢谢”!
  还想对他说我从未看轻过他!
  
  但是我是一个腼腆如此的人,有些话可能一辈子也说不出口。
  于是我把头一歪,就又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之中。
  最后听到的是妈妈刺耳的尖叫。
  “医生!!!绡绡又昏过去啦!!这可怎么办啊!!!”
  
  真是的,这次我明明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我们全家都这么迷糊呢?
  
  ×××××××××××××××××××××××××××××××××××
  
  在我之后,老黄,双魁,罗小宗以及他家的司机相继醒来。
  大家有的轻微脑震荡,有的摔断了腿,因为罗小宗坐在第一排,伤势最重,几乎被医生包成了木乃伊。
  他身边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杂鬼更加兴奋,每天围在他的病床边转来转去,简直比联欢会还热闹。
  不过好在大部分伤都是皮外伤,罗小宗在一个月之后,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衰神风采。
  
  就在我们躺在床上整整一周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美女拎着一篮水果跑过来看我。
  “真是对不起……”她带着一副硕大的墨镜,这副打扮怎么似曾相识?
  “我、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开始在我的脑海重诞生。
  “是的!”那个美女点了点头,“那天晚上我在高速的辅路旁打车,看到有一辆车过来,就着急的挥了挥手!哪知那辆车突然就加速了,而且为了躲我,一头就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
  “你、你就是那个没有眼睛的女鬼?”我被她气得直哆嗦,几乎要语无伦次。
  “人家只是在晚上带了副墨镜吗!”她的脸瞬间被气得煞白,“你才是女鬼呢!你们自己眼神不好使要怪谁?哪条法律上说了晚上不许带墨镜……”
  她的语速一点也不比双魁慢,念得我只好把耳朵牢牢的塞上。
  我终于明白了,我们为什么会遇到那个断头的司机;为什么会寄宿到那个奇怪的旅馆。
  原来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出了车祸,走的根本就不是活人的道路!
  还好有我的老爹,和那个穿着白衣服的男人,在最后的一瞬把我们从那扇通往阳间的门里拉了出来,才算捡了一条小命。
  
  后来罗小宗他爹又来了,这次他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拉着他宝贝儿子的手,坐在病床前絮絮叨叨的说,“儿子啊!你好不容易捡了条小命!通过这次事件,你可要珍惜生命啊!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啦,是全新的你啦!要把每一天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天来活……”
  罗小宗眨巴了下眼睛,包着纱布的脑袋,一会儿转向我,一会儿又转向老黄,显然没有明白他爹的深意。
  
  “少奶奶……”老黄拿起报纸,挡住罗小宗灼热的目光,偷偷朝我耳语道,“我看罗小宗这辈子算完了!”
  “嗯!”我正抱着一桶鸡粥埋头苦干,边吃边猛烈的点头。
  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罗小宗此后的每一天,都要对人世做一番悲壮的告别!
  
  门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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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百鬼新纪元篇
  
  第二个故事 蜘 蛛
  
  1、话说我们在千辛万苦结束了大学学业,向新的人生踏出光辉的一步时,便遭遇了一次凶险的车祸。
  这次可怕的车祸,不仅让我们几个人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还衍生了另一个令人饮泣的副作用。
  
  现在老黄就瘸着腿,坐在公园里,用难得的可怜兮兮的声音,给接收他的学校打电话。
  “呜呜呜,主任,能不能宽限两天吗?我现在实在不能去报到啊!”
  “我们也明白你的难处啊,可是合同上写着七月份报到,实习期三个月!现在都九月了你还不来,让我们怎么办?”
  “奶奶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还怕了你们不成!”
  老黄果然不惯于向人俯低做小,刚说了几句话,就露出了土匪本色。
  
  “喂……,老黄!”我伸手拍了拍对着夕阳仰头长涕的老黄,指着他的手机,“你电话还没有挂呢!”
  “啊啊啊啊——,那个糟老头子不会听到我刚才的话了吧?这可叫老子怎么办?”
  老黄布满横肉的脸立刻变成了茄子的颜色,抓着手机慌慌张张的急吼,以期挽回错误。
  但是傻子都能知道,那边的学校主任现在估计已经被气得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了!
  “啊!他挂了电话了!少奶奶,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啦?”
  我听到这里白了他一眼,不挂电话,还能指望被你活活气死?
  “呜呜呜,少奶奶,哥们我不会就这么失业了吧……”老黄无助的抓着手机,戚戚艾艾的对我哭诉,“以后哥们我就要和你一样,四处找工作了!”
  “老黄,你放心,我会跟你共同进退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交朋友的真谛啊!”我心中暗喜,但是还是抓住老黄的手,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可是老黄刚刚用感激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少奶奶,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啊!”
  “怎么会?我明明是在哭啊!”
  “你那嘴角分明是往上翘的!”
  “啊?真的吗?”我急忙伸手往脸上摸去,可是还没等我摸出个端倪,一向贯彻暴力美学的老黄,就挥舞着拳头向我砸来。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好一边撒腿逃命,一边黯然伤神。
  呜呜呜,人说喜怒不形于颜色,真是太对了!像我这样表里如一的淳朴好人,果然处处都要受到生活的戏弄!
  
  但是生活对我的调戏,才只是开了个不痛不痒的头而已,后面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惨绝人寰。
  因为四个人里,我的伤是最轻的,双魁扭到了腰,老黄摔断了腿,我只是后脑撞了个大包,稍微有点积液而已。
  不过这点小伤,对于身经百战的我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所以只稍加修整了一个月,我就穿着老爹给我的一套雪白的西服去找工作了。
  “爸爸……”我苦着一张脸,在家里的穿衣镜前左照右照,“你认为这身衣服合适吗?”
  老爹在我身后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极其肯定的点了点头,“合适,非常合适!看来你们不光是脸长得像,身材也非常相似!”
  “我们?”我皱着眉毛看了看衣服袖口的油渍,又打量了一下那老土的双排扣设计,“你不会又把谁穿剩的衣服给我了吧?”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亲儿子啊!”老爹立刻帮我收拾简历和公文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我推出了门外。
  “喂!我还没有吃早饭!!!”想到摆在饭桌上的鸡肉烩饭,我开始疯狂的挠门。
  “儿子啊!俗语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早出发一会儿,搞不好能吃到虫子呢!”
  “我又不是鸟,吃什么虫子?我要鸡肉烩饭!”
  “俗语又云:笨鸟先飞!你脑子本来就不算灵光,占点先机也是好的……”
  我实在不愿意听到他对我的智商进行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只好耷拉着脑袋踏上了征程。
  
  九月的阳光依旧明媚,艳丽得令人不能直视。
  我耷拉着脑袋刚刚迈出走廊的大门,就看到一个溜狗的大妈,用惊诧的眼神望着我。
  “绡绡,你是那个3楼6门的绡绡吗?”大妈脸色绯红,眼睛发光,活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对,就是我!有什么事吗?”我得意的扬了扬脑袋,看来帅哥的魅力果然是无穷的。
  哪知大妈一把扑上来,激动的握着我的手曰,“绡绡,你要贯彻国家政策啊!怎么能刚刚大学毕业就结婚呢?”
  “结婚?我结什么婚啊?”这个误会太大了,以致于我口舌迟钝,不知所措。
  “嗯?”大妈拉了拉我的衣领,“那你没事穿什么白西服?这不是新郎官拍婚纱照的行头吗?”
  
  楼道布满灰尘的玻璃窗里映出我寂寥的身影,白衣胜雪,不染片尘。
  如果扔掉手里的公文包,活脱脱就是一个标准的新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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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2、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我雄纠纠,气昂昂的刚踏上人生的征程,就被一个素昧平生的大妈,一句话给打击了回来。
  
  于是我只好以光速跑回家,迅速的脱下了那身白西服,找了一件T恤换上。
  这么一耽搁,等我气喘吁吁的奔赴到招聘现场的时候,那家公司的大门前已经坐满了人。
  果然世路辛酸,举步维艰,只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就吸引了这么多的求职者。
  他们都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我,着装整齐而划一,像一个个没有生命的人形。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立刻腿脚发软,身体发虚,哆哆嗦嗦的找了个空位坐下。
  
  “你的简历给我!”我的心还在乱跳,就有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我就像见了猫的老鼠,手忙脚乱的双手呈上了那几张关系我命运的薄薄的纸。
  “你是180号!”胖子随手写了个纸条塞在我的手里,“好好听着,一会儿前台小姐会叫号!”
  前台小姐?哪里有前台小姐?我怎么都没有看到?
  “兄弟!别找了!”眼见我手搭凉棚,在寻觅那唱着福音的天使,旁边的一位战友就指了指走廊的尽头,“那边,再拐个弯!再有这么长,你才能见到那个前台小姐呢!”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能看到一望无尽的长长的走廊,和熙熙攘攘的人头。
  唉!还不如在家吃我的鸡肉烩饭呢!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来面试,我这个学校里的绝对分母,又来凑什么热闹呢?
  
  但是人总是贪心,草根一般,既便只剩下一点点希望,也要肆无忌惮的生长。
  因此虽然内心在不停的打着退堂鼓,脑子里一直惦记着那碗未入肚的鸡肉烩饭,我还是和周围的人一样,眼巴巴的望着那扇几乎遥不可及的大门,一步都不肯挪动。
  这一等就不知是多久,直到夕阳西下,直到晚霞满天,才终于听到前面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180号,陈子绡!”
  老天!我像被释放的囚徒一样,手脚颤抖的摸到了那扇亮光闪闪的玻璃门前。
  我几乎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这个天籁之音!
  
  “你就是陈子绡?”前台的小姐瞪圆了涂满睫毛膏的眼睛,“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招女员工!”
  “我是男的!!!”我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以显示我的雄风。
  果然,我的那锻炼了二十几年的嗓门不容小觑,一声怒吼之后,前台小姐目光涣散,神智飘摇的把我带到了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带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面试官的模样。
  他看了我一眼,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似乎略有所思。
  “好了!你可以走了!”
  嗯?我瞪着眼睛望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难道和我那神奇的老爹是同行?
  他到底是面试的还是相面的?
  但是接下来眼镜男面无表情的继续说:“我们这里不招女员工,请你回去吧!”
  
  难道这里的人出门都不带眼睛吗?还是因为该公司的前身是工厂,盛产像老黄那样进化不完全的异形?
  但是对方是面试官,我还能怎么样呢?
  虽然怒不可遏,也只好强压住怒气,礼貌的跟他握了下手,“我叫陈子绡,是个如假包换的男的!”
  “喔,是这样!”眼镜男没有丝毫的歉意,十指交叉着问我,“你是大学本科毕业?”
  “是!”
  “那你有没有什么特长啊?”
  “特长?”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如果跟他说我的特长是一天能吃十只鸡,是不是立刻就会被请出大门?
  “你会用绘图软件吗?我们这里偶尔会接触到设计类的工作!”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摇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会画驱鬼的灵符!”
  眼镜男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继续问我。
  “那你会速记吗?”
  “我画符的速度很快的!”
  “那会做网页吗?”
  “我很会做咒术阵的!”
  
  眼镜男听到这里,再次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仔细的打量了我一下。
  “陈子绡是吗?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你可以去公交车站找114路,坐到终点就到了!”
  “114路终点站?那是什么地方?”那辆车明明通向郊区,怎么可能会有公司?
  “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的面试就这样结束,等我拎着公文包摸到楼下的公交站的时候,才发现114路的站牌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终点站:XX山墓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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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6 | 显示全部楼层
3、 死眼镜,居然敢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做就做,我立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符,把它烧成了灰烬。周遭立刻阴风乍起,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
  
  哼,刚刚我跟他握手的时候,就在手心里特意涂了一点鬼怪最爱的鸡血,再叫点迷路的游魂过来,一定够他好受。
  那些鬼里有吊死鬼,有断头鬼,有满脸鲜血的车祸鬼。
  它们大都死状可怖,围着我转了几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就呼啸着直往那座华丽的办公大楼去了。
  不到五分钟,就从那座大楼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哇哇哇——,鬼啊!!!”
  一听就是刚才面试我的眼镜男发出的夺命狂呼。
  我的心情立刻大好,踏着金色的夕光,脚步轻快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爸爸说得没错,日行一善果然会让人轻松愉快,如沐春风!
  
  秋天的风凉爽又舒适,我在小摊上吃了一碗鸡肉米线,又跑去逛了逛跳瘙市场,不知不觉中,天竟已经完全黑了。
  眼见天幕上星光点点,月色朦胧,再逛下去只有挨骂的份,我才恋恋不舍的往家里走去。
  哪知刚刚走出热闹的集市,我那一直像是哑子一样的手机就欢快的响了起来。
  “喂?少奶奶,你在哪里呢?”对面是老黄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听起来隐含着几分焦虑。
  “我在逛夜市啊!找我干啥?”
  “你还有心情逛街?”老黄怒吼一声,“快点过来,罗小宗出事了!”
  “啊?他、他怎么了?”罗小宗真是可怜,怎么刚刚出院,就又堕入了深渊?
  “你过来就知道了,我们在火车站前那个办公楼等你!”
  火车站前的办公楼?亏他们想得出来,那座楼极其古怪,只要一有火车经过,就开始哗啦哗啦的跟火车一起做共振运动。
  但是怪就怪在,它整整共振了十几年,平均每天振个几十次,居然还屹立不倒,堪称我们市的一大奇观。
  
  还好这里离车站不远,我拎着公文包,挤上一辆像是罐头般的公共汽车,心急如焚的往火车站赶去。
  望着公交车上西装革履,挤得满头是汗,几乎气绝的上班族,我立刻又开始没来由的悲哀起来。
  呜呜呜,难道我将来的人生就是这样?每天披星戴月的上下班,挤像是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还要受着老板的剥削兼白眼。
  我不要啊!!!
  
  不过幸好路途不远,我还没来得及去联想到更悲惨的将来,就随着人流被挤下了公交。
  夜晚的火车站依旧人来人往,丝毫不见寂寥,到处都有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在匆匆忙忙的赶火车。
  “借光,借光!”我一边嘴里嚷嚷着,一边奋力挤出人群。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等我举步维艰的赶到那传说中的办公楼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衣冠不整了。
  那栋办公楼黑漆漆的一片,立在夜色中,活像一块巨大而深沉的墓碑。
  明明身后就是人声喧嚣的车站,但是在这座楼的阴影下,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人间的生气。
  “少奶奶,我们在这里!”在一片漆黑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楼下的小屋里跳出来,在殷切的朝我挥着手。
  “是老黄吗?”我诧异的问道,“罗小宗到底怎么啦?”
  “这大楼停电了,我跟罗小宗在收发室里等你呢!先进来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罗小宗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难道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说吗?
  虽然万般不愿,我还是跟着腿脚不灵便的老黄走进那个窄小的收发室里。
  只见里面光线昏暗,一只白烛的火焰正在随风摇曳。
  “绡绡,你来啦!”烛光下正坐着头上包着纱布的罗小宗,正开心的朝我露出白痴的笑容。
  “他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出了什么事啦!”我一见到活蹦乱跳的罗小宗,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给了老黄一下。
  “少奶奶,你别着急啊!”老黄笑嘻嘻的说,“先坐下来再说!”
  
  “小伙子,你干什么去啦?”我刚刚坐定,就从阴影里站出一个干瘦的老头,热心的递给我一杯热水,“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呵呵呵……”我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T恤,挠了挠脑袋,“是面试去了!”
  “呜呜呜,果然是职场如战场啊!”老黄立刻在一边假惺惺的哭,“亏哥们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还以为你见义勇为去了!”
  “废话少说!到底为什么把我叫过来!”
  “年轻人,你先不要着急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难道我不辞辛苦的赶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就是为了听这个遭老头子讲故事吗?
  但是我刚想抗议,就被老黄一把按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神经堪比筷子粗大,迟钝仿佛恐龙再世的老黄,手竟然有一丝丝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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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4、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身边还有老黄的暴力挽留!
  
  我只好乖乖的端着杯热水,挤在这个狭小而破旧的房间里,听这个奇怪的老头说鬼故事。
  “这里曾是个很有名的办公楼!整个地段上,就数它最豪华!”
  我听到这里摇头叹息!老头啊,你明显与世隔绝,难道不知时至今日,它盛名不减当年吗?
  只不过不再以金壁辉煌而闻名罢了。
  “唉,可是自从发生了那件奇怪的事情后,这座大楼就日益萧条,最后只有租给那些日日亏损的小公司!”
  “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每日摇摇欲坠,吓跑了里面的租户?
  “少奶奶,你不要打岔,耐心的听下去!”老黄脸色煞白,嘴唇发青。
  我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他不是刚刚听过这个故事?
  难道这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传说,能让老黄心有余悸?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还没有颁布!”老头端着搪瓷茶缸,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改革开放才刚刚起步!”
  要不是老师教导我们要尊老爱幼,我真想给这个废话连天的老头几拳。
  “所以加班的人格外的多!而且还不给加班费!不像现在啊……”
  是!是!是!现在流行把大门反锁,装做里面没人,实际上全体员工都在通宵苦干。段数高了几级不止!
  “有一天晚上,一个年轻的员工加班到半夜!你知道的,今夕不同往日,那个时候的半夜,才是真正的万物俱眠,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摇曳的烛光找得他脸上沟壑不平,阴影丛生,平添了一丝恐怖的味道。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年轻人拎着包,走在空无一人,而且漆黑一片的走廊里。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奇怪的脚步声!”
  我、罗小宗还有老黄,立刻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喘。
  “年轻人回头一看,走廊里只有淡淡月光,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但是脚步声却清晰而分明!”老头面带惧色的说,“他胆子很小,因此就躲到了一扇门后面,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办公室大多用玻璃大门,门大多是木头做的!”
  老头补充了一句,继续绘声绘色的讲,“他就在门后,哆哆嗦嗦的观望着走廊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是地上依旧没有任何人影!”
  “是不是楼上也有加班的人?”我故作轻松的开始打哈哈。
  “不是!”老头斩钉截铁的说,“因为他看到了别的东西,但是不是人!”
  这次连身经百战的我也吓到了,凭空打了个寒战。
  “他看到的是一双鞋!没有脚的鞋,一步步的走过他的面前,走到走廊的拐角处消失了!”
  
  “也、也没有什么吗!”我结结巴巴的笑,“我见过的比这更恐怖的事情都有!故弄玄虚而已!”
  “这个年轻人一下就吓病了!”老头无视我的话,继续说,“但是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第二天,楼下又有一个加班的人遇到了一样的事!”
  “也是看到了一双鞋吗?”
  “不是!”老头叹了口气,“那个人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不会是个死人在溜达吧!”
  “你怎么知道?”老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第二个加班的人看到个小孩子,而且那个小孩子还跟他问路呢!”
  “问路?”
  “是!他像以往一样加班,刚刚锁上办公室的门,就看到走廊里有个小孩子跑着过来,还叫他叔叔,然后问他:有没有看到蜘蛛!”
  “蜘蛛?”
  “对,就是蜘蛛!加班的人就说了,小孩子不要玩那么脏的东西!那个孩子就转身走了!”老头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但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大人才发现,那个孩子背后全是鲜血,还插着一截铁钎,显然已经是死了的!”
  “然、然后呢?”这实在有点太恶心了!
  “然后没有啦!加班的人又吓晕过去,小孩子跑上4楼,一拐弯就消失不见了!”
  “没啦?”我诧异的问。
  “没了!”老头摇头叹息,“但是这座办公楼就此萧条下来,尤其是第四层,常年都租不出去!”
  
  “唉,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下,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热水,“哈哈哈,只要离这栋楼远点,不去第四层不就没有什么事了吗!”
  我的笑声还在喉咙里徘徊,身边的老黄就拉了拉我的衣袖。
  “少奶奶,你还没有明白吗?”
  “明白什么?听完了故事还不带上罗小宗回家?”
  “绡绡!”头上包着纱布的罗小宗惨兮兮的说,“我们上午刚刚把第四层租了下来,合同都签了,明天就要付定金了!”
  
  “扑——”原本应该到我肚子里的水,被我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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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5、“绡绡,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你看我这样像是开心吗?”我擦了擦嘴,抓着老黄衣领,“老黄,这是怎么回事?罗小宗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犯傻?”
  “呵呵呵,少奶奶,你不要激动!”老黄一脸贼笑,拉开了我的手,“这不是便宜吗?这里一年的租金比别的地方一个月的租金还少!哥们我一激动,就拉着罗小宗去签字了!”
  便宜从来没有好货,就像白送上门来的,大多都是恐龙!为什么深谙此理的老黄,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所以少奶奶,你要帮哥们一把啊!”老黄惨兮兮的说,“哥们我刚刚失业,好不容易燃烧起战斗的火焰,要跟罗小宗一起去创业,哪知就遭到了诈骗事件!”
  我白了他一眼。
  他燃烧的分明不是战斗的火焰,而是沸腾的蠢血!不然怎么会去追随罗小宗的脚步?
  
  “算了!”我朝他们摆摆手,“回去跟我老爹商量商量,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唰”的一下亮了。
  耳边响起那个老头的欢呼声,“太好啦,来电啦,来电啦!”
  “喂,你听到了吗?来电了!”老黄拉了拉我的胳膊,“咱们上去看看怎么样?”
  “上、上哪里去看看?”
  “当然是那栋楼的第四层!”
  “可、可是我怕罗小宗会害怕!”事已至此,只能在别人身上找借口。
  “绡绡,我不怕!”旁边的罗小宗一下就站起来,脸上难得的挂满了严肃认真的表情,“我爸爸说了,为了事业,就要有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
  我望了望他身后跟着的一堆怨鬼,又看了看他热血沸腾的双眼。
  呜呜呜,罗叔叔,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傻,为啥还天天跟他说这些全是明喻暗喻,含糊不清的话啊!
  
  因为连罗小宗都跳出来打算抛头颅,洒热血了,我当然也不能推辞。
  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走入那栋一年四季都在晃的办公大楼。
  等进去了才发现,原来里面人还不少,只是方才停电没有发觉。每一层都有几家小公司在兢兢业业的办公,时而会听到走廊里传来忙碌的电话铃声,和复印机发出的“唰唰”的声。
  一派热闹的人间烟火。
  
  “这就是第四层了!”老黄在前面带路,拐了几个弯,爬了几层楼梯之后,一把按下了墙上的开关。
  刚才还黑漆漆的走廊,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老黄和罗小宗眼光还不错,因为这里完全不似外表那样残破,是个宽敞而明亮的地方。
  如果稍微装修一下,再安个亮晃晃的玻璃门,一定会是个漂亮的办公室!
  “那个老头一定在骗人!”我逐一打开走廊两边的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走到一半的时候,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嗡嗡——”的振动,好像连天花板上都掉了几丝墙灰。
  “是、是不是有鬼?”我吓得哆哆嗦嗦的扶着墙壁。
  “少奶奶,没事!就是刚刚过去了一辆火车!”老黄跟在我后面,大大咧咧的笑。
  我见了无奈的摇头,打算收回刚才的一番赞美之辞。
  在这里办公,简直和自寻死路无异!
  
  但是我们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就连那个传说中的楼梯拐角,也只是多积了几层灰而已。
  除了罗小宗身后的那帮大呼小叫的鬼,就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影子。
  “走吧,老头骗人!”我跟老黄关了走廊的灯,带着罗小宗走到了大门外。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大概是他也想租这层楼?所以不想你们先租去?”
  “谁知道呢!真是虚惊一场!”老黄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少奶奶,既然没事,我们去吃大排挡吧!”
  
  “喂,绡绡!”我正在跟老黄研究哪家的肉串正宗,哪家的鸡翅够味,罗小宗就怯怯的拉了拉我的胳膊。
  “干吗?”我瞅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别做小媳妇样!”
  “有人在看我们啊!”
  “谁?”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前面是喧嚣沸腾的车站,来往的尽是忙碌的人群,哪里有人肯为我们驻足停留。
  “他、他就在我们的那层楼上啊!”
  
  我急忙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身后的办公楼闪着阑珊的灯火,只有四楼漆黑一片。
  而在那深沉的黑色中,正有一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们。
  “王八蛋,是不是小偷?”老黄也看到了,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但是那个男人只是朝我们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窗口。
  
  他这一转身,我才看清,他的脖子上有一片殷红,晕染了半边的衬衣。
  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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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0:47 | 显示全部楼层
 6、然而那影子只是惊鸿一瞥,就遁入黑暗,转眼消失不见。
  我站在楼下,诧异的揉了揉眼睛,却一无所获。甚至连他颈上的鲜血,都仿佛是个模糊的错觉。
  我们一起仰头望了一会儿,达成共识,确定刚才只是眼花,就开开心心的一起去吃大排挡了。
  鸡翅烤得流油,诱人的香气令我忘记了那些可怕的故事。
  那些遥远的陈年旧事,怎么抵得上这繁华的大千世界?
  
  于是当我摸回家的时候,一不小心又超过了老妈限制的门禁时间。
  “绡绡,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好来开门的是老爹,不然又要挨一顿臭骂。
  “呵呵呵,我遇上了老黄还有罗小宗,一起吃了顿饭,结果就回来晚了!”
  “快点进来,不要把你妈妈吵醒!”
  我跟在老爹的身后,蹑手蹑脚的遛进屋里,才发现客厅里乱成一片,摆满了出远门要用的东西。
  有黄纸,有罗盘,有缆绳,杂七杂八的堆了满满一地,这番壮观的场面顿时令我瞠目结舌。
  “爸爸,你又要走啦?”
  “对啊!”老爹眉飞色舞,“前两天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一个南方的村子里流传着狐狸的传说,我打算去看看!”
  我穿着皱巴巴的T恤,拎着公文包,望着老爹兴奋的眼光,下巴差点砸到了地上。
  “爸,你真的不知道?”
  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何曾离开过我们?不是经常在我们身边转悠?
  “知道什么?”老爹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没什么……”我朝他摆摆手,打算回房睡觉。
  有些事,一辈子不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果让我这个天赋秉异,神经兮兮的老爹天天在家待着,才真正是惨事一桩。
  
  “绡绡,你等一下!”正在客厅里打包行李的老爹突然叫住我,“你身上怎么沾着东西?”
  “嗯?是什么?”
  “是一根银色的线!”他拈起手指,在我的肩上拎住一团东西。
  那似乎是长长的白发,纠结在一起,在昏暗的客厅里,闪烁出精亮的光芒。
  “好像是蜘蛛的丝?”他一把把银丝甩到了地上,“你今天真是去面试啦?怎么会沾到这种东西?”
  “呵呵呵……”我装傻的挠着脑袋,“可能是面试的那家公司太破了,不小心沾上的!”
  “呜呜呜,我的儿子啊,是不是你的成绩不堪入目?没有像样的公司要你啊?”一句话顿时令老爸黯然伤怀,“实在不行你就继承老爸的事业,跟我一起去探险抓鬼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比坐在办公室里不知强了几万倍……”
  眼见他口沫横飞的描述,我急忙脚底抹油,飞快的溜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想让我继承他那不靠谱的事业?
  那跟自杀有什么分别!!!
  
  因为今天一大早就起床跑去面试,晚上又跟着老黄他们折腾了一圈,累得我精疲力竭,几乎是在身体沾上床的一瞬间,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好累,好累,可是越累偏偏又不停的在做梦。
  梦里好像有个人,正蹲在我的床沿边,摊开手掌,朝我要什么东西。
  “快滚!”我气急败坏的朝他叫,“该去哪儿去哪儿,不要打扰我睡觉!”
  这一看就又是个迷路的鬼魂,为什么他们总是会不小心走到我的梦里呢?
  那个人抬起头,凌乱的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晚上看起来还真有些阴森恐怖。
  “给、给我……”他使劲拉着我的睡衣。
  “给你什么!!!”如果他对我的睡衣感兴趣,我倒是真想脱下来给他,赶快把他请走。
  “蜘蛛、蜘蛛的丝……”他依旧不依不饶的拽我的衣服。
  蜘蛛的丝?我哪里有那种脏兮兮的东西?
  不过既然人家都费劲千辛万苦从阴间而来,我怎么也要稍尽地主之谊!
  “好、好、好!”我使劲全力,掰开他僵硬的指节,“你先放手,我才能给你拿东西!”
  那只鬼倒是听话,乖乖的松开手,蹲在床沿前期盼的望着我。
  恰巧屋里光线昏暗,而且妈妈在地摊上买的睡衣又足够劣质,于是我很轻松的就从袖口拽下一根长长的线头,一把塞到他的手掌心。
  “给你,你要的蜘蛛丝,这下满意了吧?赶快走吧!”
  那只鬼把线头拈在手里,对着月光打量了一下,朝我露出一个惨然的笑容,摆摆手走了。
  于是我的头一歪,立刻又去做甜蜜而温馨的美梦。
  
  这一觉睡得又甜又香,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中午。
  我抓着脑袋坐在床上,想起了昨晚那栋奇怪的办公楼,想起了爸爸在我的衣服上拿下来的蛛丝,又想起了半夜来讨债的鬼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立刻爬起来就给老黄打电话。
  “喂?老黄吗?”我心急火燎的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急事告诉你!”
  我现在已经明白了,那栋办公楼一定有古怪,只是真相隐藏在看似平静的潮水之下。
  “哈哈哈——”老黄在那边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少奶奶,哥们我也有好消息啊!刚刚我们才交了定金,把那层楼都租下来了,你高兴吧?”
  
  我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没心没肺的傻笑,气得几乎把手机摔到地上。
  “少奶奶,你怎么不说话啦?你刚才不是有急事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已经没事了……”
  天可怜见,我怎么净交这种有肉无脑的朋友呢?难道真是天妒英才?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我,注定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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