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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东平系列之 2003纽扣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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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8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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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系列
暮眼蝶
淑女之家


作者:鬼马星


楔子
  
  陈金弟最不喜欢冬天的晚上了,桥洞下太冷,四面漏风,他的棉衣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那床棉被也已经四处穿孔,无法挡风遮雨,外加到了冬天,垃圾桶里的食物又冷又硬,他没有炉子,胃不好,腿受了风就又酸又痛,头也痛,哪儿都不舒服,经常彻夜难眠……总之,冬天的晚上对他来说特别难熬。
  自从今年年初他因工伤被厂里辞退后,他就失去了生活来源,先是被房东赶了出来,随后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接着又遭到了抢劫,身边仅剩的钱被洗劫一空。一开始,他曾经想过自杀,他想先杀掉老婆和老板,再杀掉自己,但他缺乏杀人的魄力,也没有自杀的勇气,所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从那以后,他就过上了风餐露宿的生活,时间一久,他也就慢慢习惯了,连对老婆和老板的仇恨也都渐渐淡忘了。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他的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再没人管他了,他再也不用为生存到处打工了,再也不用为了养活谁而拼命赚钱了。他觉得忘生桥下那块又脏又臭又潮湿的小地盘是他最理想的栖息地。天好的时候,他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桥边晒太阳,下雨的时候他可以待在桥洞下打瞌睡,肚子饿了,忘生桥附近就有几个小区,到那里去掏垃圾桶,总能找到吃剩的鸡鸭鱼肉和各种干点,有时候,他还能找到一双半新不旧的皮鞋或者几条已经褪色的内裤,他身上穿的衣服大都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他已经很久没洗澡了,他不在乎,反正也没人跟他一起睡,没人嫌他,他自己是不会嫌弃自己的,他的鼻子早就习惯臭气了,他有时候在想,当他有一天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他也许就会死在这个桥洞下面,到时候,那个帮他收尸的人没准会被他身上的臭气熏昏过去。
  “妈的,臭啊,真臭啊……”那个人也许还会捂住鼻子跳着脚鬼哭狼嚎一般地叫唤,每次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会哈哈大笑,他觉得事情肯定就是这样的……
  可是那天晚上,当他在外面转了一整天回到他的破桥洞时,刚走到桥边,他就意外闻到一股香气,扑鼻的香气,奇怪啊,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而且那不是香水的气味,而是……麻油的香味!浓郁的,充满了饭菜诱惑的麻油的香味!这味道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吃过的一次麻油鸡,好香好嫩的鸡腿啊,一咬上去,嘴边还流下滑溜溜,香喷喷的油水,好吃啊……但是,不对啊,这里不是他过去的家,而是破烂的臭气熏天的桥洞底下,哪来的麻油香?难道是有人来抢他的地盘了?
  如果对方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他这个断腿的人,恐怕是对付不了的。流浪汉之间抢地盘的事时有发生,他就曾经在街上看见过被打地头破血流,独自嚎哭的失败者……难道真的有人来抢我的地盘了?
  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手边的木拐杖(如果发生状况,它也能帮上点忙),他带着几分戒备,放慢速度,从桥边慢慢移下去,接着,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吱吱声了。那是老鼠。在桥洞下跟他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的老鼠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从来不嫌弃它们,当然它们也不嫌他,他们彼此信任,相安无事,有时候,他还分点吃的给它们。它们都很乖,从不咬他。他觉得老鼠是世界上对他最友善的动物了,比人,友善得多。
  可是为什么?今天它们的叫声如此兴奋?吱吱,吱吱,吱吱,他从来没听到它们叫得如此猖狂、如此大胆。为什么?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谁踢倒了一瓶麻油?还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浇了一瓶麻油在地上?他蹑手蹑脚地爬了下去。
  后来,陈金弟是这样对警察说的:
  “我走进桥洞的时候,只听见一片吱吱声,虽然我这里也经常有老鼠出没,但还没听到它们叫得那么欢的,它们好像发疯了!而且听那声音,老鼠的数量还不少,它们都聚过来了,好像开运动会。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打开了手电,我有个手电,那是我自己的,别这么看我,警察先生,不是偷的,我从不偷东西。好好好,我继续说,你别急啊。我看见很多老鼠,我想至少有,大概怎么也得有,一百多只,没100也有六、七十只,它们在一个大东西上爬来爬去,上蹿下跳,开心地叫,我仔细一看,它们好像还在啃着那个东西。我低下头,闻到一股麻油味儿,那个味儿重啊,我蹲下去一摸,妈呀,这大东西原来是个女人!她横躺着,没穿衣服,身上盖着我的毯子,妈的,我的毯子算是完了!我后来看清楚了!有人往她身上浇了几大瓶麻油,妈的!够香!这可把老鼠们都乐坏了,它们一个劲地拼命在她身上啃啊啃的!把她的脸和身子都啃出了血了!妈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麻油煮的东西了!妈的,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不知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再说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她的脸上蹲着三只老鼠呢!妈的,居然浇麻油!我?我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到处流浪呗!我听说那个什么地方有条饭店街,那边经常有好吃的扔出来,就去看看,你不信,去问去!妈的,那个店伙计认得我,他拼命赶我!这孙子!妈的!麻油!麻油!操!我真是倒霉!我的毯子算是完了!有什么东西?有啊!她手里就拿着个玻璃纽扣!妈的!纽扣,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呢!……对了,报警有没有奖励啊?什么都可以啊!有没有?有没有?别走啊,警官……”
  
  警察很快查明,死者名叫杜群,女,48岁,本市人,生前是实业家邱源的住家保姆。事发当天上午,她向主人邱源请假,说有位亲戚从乡下来看她,她回家去见上一面,为其安排完食宿,中饭前就回来,临走时,她还对邱源说,回来的路上她会顺路为主人带回他爱吃的千层油糕。哪知杜群不仅中饭时没赶回来,直到晚饭过后,她仍然杳无音信。邱源为此打电话给杜群的丈夫询问,这才知道,所谓乡下亲戚来访,完全是子虚乌有。

[ 本帖最后由 くだキの 于 2008-8-4 12: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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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1. 请把纽扣还给我
  
  
  这个女人肯定是爱上我了,这一点毫无疑问,只要看看她那种直勾勾看着我的眼神就知道了。简东平暗自叹了口气,心想真可惜,虽然你是个美人,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更何况,你还是我兄弟的女朋友,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所以,你再怎么看我,我也只好当作你是在看表了。SORRY。
  “雅真,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他问道,心里在犹豫是否该给浩昆发条短信,告诉他,此刻他正在跟李雅真一起喝茶,他总觉得单独跟浩昆的女朋友见面不太合适。
  李雅真低头娇羞地笑了笑,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东平,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看见她露出这种暧昧的笑容,他的心往下一沉,暗叫不妙。
  “其实,这件事,你应该也能猜出来。”果然是这句,每次李雅真说话都是这么吞吞吐吐,叫人着急,有人说这就是女人味,但简东平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可爱。
  “我猜不出来,你还是直说吧。”他冷冷地说。
  “我昨天跟浩昆谈过了。”
  简东平被这句话吓了一跳。
  “你跟浩昆谈过了?谈什么?”他马上问。
  “谈我们的事。”李雅真露出笑容。
  “我们的事?”简东平觉得自己太阳穴附近的神经在不规则地跳动,“我不明白,我们之间有什么事?雅真?”
  “我跟浩昆提出分手了。我发现自己已经不爱他了,我觉得我现在爱的是——你,”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拿起茶杯秀气地抿了一口,“而且我觉得你也爱我。”
  她的话像块大石头从茶馆的屋顶朝简东平的脑袋砸来。
  “你跟浩昆提出分手了?还说是因为你喜欢我?而你认为我,我也喜欢你?”他觉得自己的嘴不听使唤,“这从何说起啊?雅真?你,你怎么能跟浩昆说这些?” 他完全没料到,她会把自己歪曲的想法全部对林浩昆和盘托出,如果林浩昆真的相信了她的话,那可真是不堪设想,他脑子里闪过浩昆的满身肌肉和跆拳道练功服,不禁打了个寒战。
  “雅真,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我在野营的时候照顾你,完是因为浩昆曾经拜托过我,他说你是第一次出门。”他定了定神说。
  “我知道,你是因为浩昆是你的朋友才这么说的。”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口看,看得他火冒三丈。我胸口又没长毛,也没胸肌,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是,雅真。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这种意思。请你不要误会”他冷冰冰地说。
  “我不相信。那天我掉进河里,你救了我,而且这一路上,你对我那么照顾,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意思,你在撒谎,看着我,东平,你看着我……”她的眼睛咬住了他,好像要钻到他身体里去搜查他对她的感情。
  他看着她说:“你掉进河里,我不可能见死不救。而且我也跟你说过,那条河很深,你自己也说水性不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跳进去。”
  “因为我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清的水,难道你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冲动吗?”
  “没有。因为我至少看到过200条这样的小河。”他别过头去,不再看她,现在他真想打个电话给林浩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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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7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是他的态度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没那么自信了。
  “我想,你也许不太明白自己,这……也是很正常的。人经常有时候会看不清自己……而且,我知道你从来没谈过恋爱,对一个24岁的男孩来说,当一份感情突然降临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觉得这不是真的,但其实,这是真的。”她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像吐西瓜子那样,小心翼翼地,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这番话把简东平气的七窍生烟。
  看不清自己!从来没谈过恋爱!男孩!24岁的男孩!
  林浩昆,想不到你个子这么大,嘴却那么碎!怪不得你的宝贝李雅真要甩了你!
  他真想向她抛出一堆刻薄话来,狠狠打击一下她的自尊心,但是面对一个很喜欢自己的女人,好像又说不出口,而且于情于理也不应该说。于是,他只好努力克制自己的不快,笑了笑说:
  “雅真,别再说了,我们两个不合适。”
  她的双手焦灼地搅在一起又松开,来来回回好几次,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里升起一团雾气,接着忽然发起火来,声音还带着哭腔。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背我上山?为什么把好吃的都让给我?我生病了你为什么要走那么危险的山路到镇上去给我买药?我游泳的时候,你为什么自始至终守在河边?晚上睡觉,你还把你的帐篷借给我,自己睡在外面!我晚上想上厕所,你替我找地方!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难道你能说,你为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浩昆吗?你说啊?”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感到厌烦。
  不过他觉得这样也好,把事情说说清楚,让她彻底死心。
  “好吧,雅真,我现在就来回答你的问题。”他清了清喉咙,冷静地注视着她,说道,“我背你上山是因为你的脚脖子崴了,你走不了路,但是大部队不能等你一个人;我把好吃的给你,是因为我向来不喜欢吃肉和蛋,但我看你很喜欢,而且那天胃口很好;你生病我当然得去买药,我可不希望你病倒影响大家的行程,至于为什么要走那条路,那是因为只有那条路可走;你下河游泳,我在旁边守着,是因为我知道你水性不好,我想及时把你叫回来,我刚刚救过你;我不想再下一次水;我把帐篷借给你,是因为你把自己的帐篷弄湿了,而且你感冒了;荒郊野岭,晚上你要去方便我当然得陪着,因为附近有蛇,我不想你被咬了,这会给大家带来麻烦。我对你好,不一定全是为了浩昆,其实对任何一个初次参加野营的朋友我都会这么做。我没有对你更好。”
  她哑口无言,好久好久僵坐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雅真,你对我来说,只是浩昆的女朋友。仅此而已。”他趁热打铁,再次把这条信息输入她的大脑。
  “难道,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吗?难道这全是我的自作多情?你是这个意思吗?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是这个意思吗?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她脸色苍白,好像受了奇耻大辱,神情激动地尖叫起来,并用拳头咚咚擂着桌面,茶坊里的客人都朝他们看过来,这让简东平既尴尬又生气,他没想到她会神经质到这种程度,但他也明白不能以疯狂的行为来对待疯狂。所以他只能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说:
  “是的。”
  “你真的不喜欢我?”
  “真的。我以后不会再单独见你了,如果你找我,请你跟浩昆一起来。”他冷淡地说。
  她神情焦虑地望着他,不说话。
  “对不起。是我不识抬举。”他站起身,觉得已经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她好像没有要跟他说再见的意思,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他避开她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没想到他刚迈出两步,她就冲到他面前挡住了他。
  “东平,等等!”她急迫地说。
  “什么事?”他被她吓了一跳,不快地皱起了眉头。她想干什么?
  “既然……既然……”她站在他面前,吞吞吐吐,神情有些古怪。
  他默默注视着她,不耐烦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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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既然,”她又说了两个“既然”,但又没说下去,这时候他发现她眼睛瞅着他的胸口,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他觉得胸口的皮肤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很不舒服地扭了下脖子,随后不太客气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既然你不喜欢我,既然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既然,既然是这样,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她羞羞答答,又很坚决地说,眼睛里混杂着焦虑和渴望。
  “你的东西?什么东西?”他觉得莫名其妙,他几时收过她的礼物?
  她用手指往他的胸口一指。
  “我说的是那颗纽扣。”她口齿清晰地说。
  “纽扣?”他顺着她的指引低头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刚才一直在瞄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他的衬衫。难道他是指那颗纽扣?那天在野营途中,他背她上山时因为绊了一下,把衬衫最下面的那颗纽扣磕掉了,当天晚上她坐在帐篷里,很热心地帮他把纽扣钉上了,他当时还很惊讶,没想到她竟然随身带着针线包和一盒五彩斑斓的纽扣。“漂亮吗?我一直在收集各种特别的纽扣,今天算你走运,我这里正好有一颗跟你原来的纽扣颜色相近的。”她当时笑嘻嘻地说。
  她要的应该就是这颗纽扣。可是拜托,只不过是颗纽扣而已,即便我不喜欢你,你也没必要问我要回去吧。而且衬衫是穿在最里面的,外面是羊绒杉和滑雪衫,如果她要最下面的那颗纽扣,他岂不是得当众脱衣?这女人是不是爱我爱得发疯了?居然要看我当众脱衣?
  “我要的是最下面的那颗,可以还给我吗?”她可怜巴巴地问道。
  “那只不过是颗纽扣!雅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恼火地问道,心想,你居然真的要我当众脱衣服,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是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是你说的!你说我是自作多情!你为什么还要拿着我的纽扣?”她竟然愤怒地叫起来。
  “莫名其妙!”他决定不理她,转身就走。
  这时候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她忽然跑到他面前,扯着他的滑雪衫哭喊道:“把纽扣还给我吧。如果你对我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你就应该把它还给我,你没资格留着它!你没资格!你不知道那颗纽扣对我来说,是多么宝贵,我只有一颗,唯一的一颗,我本来以为我们会共同拥有它,还记得我是怎么说的吗?我给你钉上的时候,我说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它掉了,你记得吗……”
  该死!她是说过这话!但是,这不过是颗纽扣而已!至于吗?!
  就为了一颗纽扣,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扯着他的衣服大哭!这不仅是在丢她自己的脸,还是在丢他的脸,他感觉好奇的目光正火辣辣地从四面八方朝他射过来。他快气疯了。也罢!给你就给你!不过是颗纽扣!你这么想看我脱衣服,我就脱给你看,反正也不是脱光!
  “好吧。满足你。”他冷冷瞥了她一眼,走回到桌边,放下车钥匙,干脆地拉开拉链,把滑雪衫脱了下来。
  李雅真贪婪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真想给她一个耳光。
  他撩开羊绒衫,从裤子里拉出那件衬衫,露出最后一颗纽扣。这时候,她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那热烘烘,还带着热气的衬衫下摆。他立刻寒着脸把她的手往边上一推,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把那颗纽扣割下来丢在了桌上。她像是生怕他会来抢似的,赶紧把纽扣放进了口袋。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拿起滑雪衫一边穿,一边径直走出了大门,他的车就停在门口,现在他很庆幸这家店是先付账的,他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在那里逗留了。
  可是,她很快就追了出来。
  “对不起,东平,也许你觉得我很不可理喻,但这颗纽扣对我来说真的很珍贵。真对不起。”她好像又变回了一个正常的女人,脸上满是羞愧。
  “再见。”他没兴趣听她说话,重重关上了车门。
  她趴在他车窗前,哽咽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喜欢我,我才会把它送给你的,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噢,不过是颗纽扣而已,又不是英国女王王冠上的宝石。
  “谢谢你。我已经把它还给你了。”他转过脸来看着她,冷淡且有礼貌地问道,“李雅真小姐,现在我是否可以告辞了?”
  她看了他两秒钟,终于低下头退到了一边。
  他立刻发动了车子,开出几米后,他忍不住瞥了一眼后视镜,这一看差点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发现她竟然追了过来,他赶紧加快了车速。不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响了,他一看那号码就知道是她打来的。这个女人是不是真的疯了!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他干脆地关上了手机。决定永远都不再跟她说话,永远不见她。
  他没想到,他后来真的再也没跟她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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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2.失踪的千金小姐
  
  “依依,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你半小时了!”一看见赵依依,江璇就忍不住抱怨道,昨天深夜中学同学赵依依打电话给她,约她今天中午在绿洲茶室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跟她说,听上去口气还鬼鬼祟祟的,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今天上午她推掉了姐姐安排的面试在约定时间来到了茶室,谁知道说好11点半的,赵依依直到12点才露面。
  赵依依对她的抱怨充耳不闻,一屁股坐下,把小挎包往旁边的椅子上甩手一扔,这时候江璇发现赵依依的额头上满是亮晶晶的汗水,而且还气喘吁吁的。
  “你怎么啦?是不是跑来的?又起晚了吧?是不是到了11点才起床?”江璇没好气地问道。赵依依的时钟总是比别人慢1个小时,江璇懊悔自己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这点,也许面试完了再来见这“迟到大王”也来得及。现在,她只要一想到等会儿姐姐会打电话来问她面试的结果,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听姐姐说,这个面试机会还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人家广告公司想找一个小脸美女拍化妆品平面广告,可惜……她在那里暗暗后悔,就听到可恶的赵依依在那里辩解。
  “别胡说!江璇!我9点起床,10点半就出门了。”
  “那你怎么才到?”江璇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嗨,别提了,有人跟踪我,我好不容易才甩掉那个笨蛋!”赵依依的火气好像比她还大,她扬手招来一个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奶茶。
  “哪个笨蛋?是上次送花给你的那个男人?”江璇唆了一口梅子绿茶,好奇地问道。
  “才不是他。是另一个人,我不知道是谁。”赵依依显得心烦意乱,她掏出纸巾胡乱擦了擦额上的汗,又拿出一面化妆镜来,江璇以为她要化妆,结果却发现她在照自己的身后,她的眼睛警觉地盯着化妆镜看,“最近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不知道是谁,反正就是老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到哪儿都盯着我,有时候还觉得这个人离我很近。”她“啪”地一声关掉了化妆盒,忽然紧张地对江璇说,“喂,喂,江璇,你看,我背后是不是有个穿红色滑雪衫的男人?他一直在朝我们这边看啊。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我总算抓到他了。乖乖,这个人一定有病!跟踪别人还穿得那么醒目了,红色滑雪衫,红色围巾,红色帽子,蓝色牛仔裤,人倒是很年轻……”
  江璇朝赵依依的背后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他的脸朝她这边望来,啊,是他!她认识他,他叫简东平,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前几天,他们还曾经在一场服装秀的现场见过面。当时他想请她给他们的杂志拍些照片,正说着话,他的目光向地板上一溜,忽然像是受了惊吓,一个箭步躲到她身后,她低头一看,原来地上爬着只蟑螂,其实她也怕,不过她还是表现得比他勇敢一些,蟑螂飞快地爬走后,她还安慰他,“蟑螂不会呆着不动的,你不理它,它很快就走了。”她的话似乎是让他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为了答谢她,他后来请她吃了一顿饭,是家很有情调的西餐厅。
  那顿饭她吃得很愉快,她从来没在奏着小提琴的地方吃过饭,她很喜欢那家餐厅的氛围,也很喜欢那个跟她一起吃饭的人。她很喜欢他干净的长相以及前卫却不张扬的穿衣风格,她觉得他很有品味,而且见多识广,谈吐风趣,他说的很多事她都从来没听说过。那天晚上,她觉得他有点喜欢她。在饭桌上,无论是他看她的眼神,说的话,做的动作,都让她有这种印象,她隐隐觉得他还会再约她出去,可是他没有。那顿饭后,整整两个星期他杳无音信,真没想到竟在这儿碰上了。是巧合吗?
  “他不是跟踪你的,我认识他。他是个记者。”江璇对赵依依说。
  “你认识这个人?他是记者?”赵依依有些吃惊。
  “是的。”江璇心不在焉地答道,她犹豫是不是该向他招招手,想了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想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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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他好像在那边坐下了。”赵依依回头看了一眼。
  他是坐下了,看来是巧合,他一定在等人。
  “不用,不用。我们聊我们的。”江璇决定把他忘了,继续跟赵依依密谈,“依依,你说你今天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这好像提醒了赵依依,她脸上立刻露出既神秘又兴奋的表情。
  “啊,对了!我是有好事找你。”赵依依低声说。
  “什么事你快点说好不好?”江璇就是为这事才推掉面试来见她的,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你别急啊。”赵依依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4颗绿色的纽扣来,“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纽扣啊!”
  “什么纽扣,这可不是普通的纽扣,这是翡翠纽扣!很值钱的,你帮我把它们卖了吧,你姐姐不是认识很多人吗?卖了以后,我们把钱分了,好好玩一把。”赵依依压低嗓门,激动地说。
  被赵依依这么一说,江璇也觉得这4颗绿色纽扣鲜亮美丽起来。
  “这是你从哪儿弄来的?”她看着纽扣问道。
  “我爸收藏的,我从他柜子里偷偷拿的。”赵依依一脸无所谓。
  “你爸要是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爸收藏了好多好多纽扣,我才拿4颗,他不会发现的。而且,这几天他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工夫管我。”赵依依东张西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他的一个朋友最近生病死了,他也是个收藏家,他临死前把自己的收藏全都给了我爸。我爸气得要命。”
  “人家把自己的收藏都给了你爸,你爸怎么还生气?他应该高兴啊。”江璇大惑不解,她现在完全被赵依依的故事吸引住了。
  “问题是,他实际上并没有给我爸。他临死前,发信给他们一个俱乐部的5个收藏家,说自己把收藏全都给了我爸,但是我爸什么也没拿到,他收到的是10个空箱子。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倒也罢了,最近每天都有人跑来我们家找我爸的麻烦。原来死掉的那个人在临死前曾经向那5个人许诺会把部分他们感兴趣的收藏卖给他们,他已经收了部分钱款了,现在他们每天都来向我爸要东西,你说烦人不烦人?我爸哪有东西可给他们?”
  “那你爸跟他们好好解释解释啊。”江璇觉得这事的确不好办,不过从另一方面看,赵依依的老爸在这种情况下,是无瑕顾及这些翡翠纽扣了,不知道它们到底能卖多少钱。
  “我爸解释了,可没用。他们根本不相信。有人还提出要搜我们家呢,不过我爸是不会让他们搜的,凭什么?”赵依依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猛喝了一口奶茶。
  “你爸真可怜。”
  “所以我说,他现在没心思管我。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些纽扣吧。”赵依依盯着那几颗绿色纽扣,笑着问她,“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我不知道,我正想问你呢。”
  “我曾经听我爸说,他是用5万多块钱买来的。”
  “5万?”江璇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小小的4颗纽扣竟然值5万!
  “你帮我把它卖了,不管多少,我分你2成,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买好衣服,吃好东西。怎么样?”赵依依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江璇的心被说动了,她现在每月的收入不固定,有时候有一两千,有时候一分也没有,虽然姐姐也会给她一些,但那毕竟有限,而且姐姐很抠门,给她钱还总让她写借条,她早就下了决心,以后要是自己挣了钱,决不向她要了。所以,如果能把这颗纽扣卖个好价钱,对她来说,真是件好事。她暗自琢磨,分两成的话,即使没一万,也有几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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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我拿给我姐看看,她那些当时装模特的女朋友都很有钱,而且还总喜欢弄些新鲜的玩意儿。”江璇说着把纽扣藏进了提包的夹层里。
  “那你尽快给我消息。”赵依依叮嘱道。
  “好的。”江璇一面回答,一面下意识地朝简东平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她发现他正很无聊地坐在门口的一张桌前翻杂志,看上去像在等人。不知道他在等谁,一般男人在咖啡馆或茶室久坐好像大都是等女朋友。这么说他已经“名花有主”了?已经有女朋友了吗?这个猜想像针一样刺了她一下,她倒不觉得痛,只觉得有点难受,就好像最里面的衣服没拉好,别人看不见,但自己就是觉得不舒服,伸手去拉,动作又太大太明显了。她心里微微泛起一股酸味,但旋即又好奇起来,不知道他的女朋友长什么样,她想,肯定比我矮,对一个身高不足180公分的男人来说,174公分的我大概显得太高了吧。
  从小到大,江璇从来没为自己又高又瘦的身材自豪过,她一直很羡慕那些身高才160公分左右,却长得圆滚滚前凸后翘的女孩,就像赵依依这样,她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己像根竹竿,光脸蛋漂亮有什么用?除了拍照漂亮外,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江璇想,他肯定也是看穿了这点才对她没兴趣的,看来我上次是误会他了,他上次那样看我,说了那么多话,付了很贵的就餐费其实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比较客气罢了。她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脸红,于是她快速在脑子里写上一个“简”字,又很干脆地在上面打上了一个大叉,同时暗暗下决心,从今以后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只当他是一个偶尔碰到的陌生人。
  她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到赵依依在跟她说话:
  “喂,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家的保姆前两天出事了。”
  “什么事?”江璇被赵依依的紧张口气吸引住了。
  “她被人杀了!死的时候身上还爬满老鼠呢!真吓人!”赵依依打了个寒噤,又做了一个要吐的表情。
  “啊?!真的?太恶心了!”江璇觉得又恐怖又吓人,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她问道,“是谁干的?警察怎么说?”
  “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警察正在调查这件事。这几天老是到我们家来找我爸问话,好烦哪。这个杜群才来我家两个月,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啊。我不喜欢她,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陈阿姨,陈阿姨在我们家做了10年了,可惜她儿子不让她干保姆,让她回去,否则,肯定还让她做下去。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杜群。”赵依依冷漠地皱了皱眉头。
  “她死在你家?”
  “没有!她死在一座破桥下面。”赵依依厌恶地说。
  “那应该跟你们家没什么关系,警察找你爸大概只是问些基本情况。”
  “你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手里捏着一颗纽扣!”赵依依没好气地说,“警察知道我爸收藏纽扣,所以找他问话。还好,那颗纽扣跟我爸没关系,那不是我爸收藏的。”赵依依嘟着嘴说,“你知道吗?她还骗我爸说家里来亲戚了呢,其实谁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我觉得她肯定是去勾搭野男人了,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不正经,我不喜欢她!她老是用一种妖精一样的眼光看我爸,讨厌死了!看了就不顺眼!”
  赵依依已经不止一次在江璇的面前说这个新保姆的坏话了,虽然江璇理解她,但她觉得人既然已经死了,还骂她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厚道,所以她没有接口,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依依,你们家最近可真晦气,是不是该去拜拜神?我姐姐只要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去拜神捐钱,据她说很有用的。”江璇提议道。
  “我爸不信这个,他还劝我不要紧张,放宽心呢。”
  “我觉得你爸根本不用劝你,你心情好着呢。”江璇笑着说,“倒是你爸自己,麻烦事情一大堆,真可怜。”
  “是啊,我看他最近都瘦了,我打算等会儿到环岛路去给他买他最爱吃的千层油糕,让他高兴高兴。”赵依依朝她眨眨眼睛。
  “你一边偷你爸的收藏出去卖,一边又给他带好吃的,我看你爸是拿你没办法了。”江璇笑道,心里有些妒忌赵依依,有钱人家的女孩就是不一样,她们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原谅,爱这种东西,好像就是给赵依依这样的女孩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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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个退役的篮球运动员,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结过三次婚了,每一次几乎都是在吵吵打打中离的婚,现在她跟一个开棋牌室的男人同居在一起,她和姐姐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了。在她的印象中,母亲对她们姐妹俩向来十分冷淡,在母亲眼里,她们两个是她再婚的最大障碍,所以她动不动就说“没有你们两个,我早跟人家去新加坡享福了!”谁也没见过她说的那个臭男人到底长什么样,但谁听了这话都会不舒服。所以江璇和姐姐自从母亲再次离家后,就没再跟她联络过。“别理她!我们自己养活自己!等她老了,看她怎么来求我们!”自从姐姐当上时装模特后,就一直这样告诫她,从那以后她们再没向母亲要过一分生活费,而江璇也庆幸自己不爱读书,反正她考不上大学,高中毕业正好开始工作。她们的自立似乎正中母亲的下怀,她后来也没来找过她们,江璇想,现在这会儿,母亲肯定嘴里叼着香烟正在棋牌室里一边打牌一边数落女儿的没良心,老公的没用,如果有一天,她的两个女儿真的赚了大钱,她肯定又会变一种说法了,她就是这样的人。
  “我爸很想送我出国念书,但是我妈不想我走。”赵依依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她幽幽地说,“我妈说,我姐姐已经不在身边了,她不想我也离开她。”
  赵依依的双胞胎姐姐邱元元在三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江璇知道,这件事之后,赵依依的父母对她的宠爱又增添了三分,也许是把对另一个女儿的爱也倾注到她身上了吧。这样想来,她妈妈不希望赵依依离开也很正常。正常的妈妈就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就不要去嘛,在国内我们还可以经常一起出来玩玩。你到了国外,我们可就疏远了。”江璇说。
  “我也不想去,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是去读书,我又不爱读书,有什么意思啊,我情愿在国内找份轻松的工作做做。但是我又想出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好矛盾啊。”赵依依打开自己的包,翻找起来,过了会儿,她悄声问江璇,“喂,我老朋友来了,你带没带那个?”
  “我带了一包,我今天大概也会来。我很准的。”江璇从包里拿出一个卫生巾悄悄塞到她手里。
  “我去去就来啊。”赵依依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这家茶室坐落在一家百货公司的二楼,所以盥洗室在商场里。
  赵依依一走,江璇的目光就不自觉地朝简东平那个方向望去,让她吃惊的是,赵依依一离开茶室,他立刻就起身朝她走来。
  “江璇,你好。”他很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
  “你好。”她没想到他会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朋友走了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赵依依放在桌上的包。
  “还没有,她走开一下。”
  “你们等会儿有什么打算吗?”他问道。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要约我出去?
  “不知道,等她来了再说。”她答道,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脸,她的心被他看得慌张起来,连忙装模作样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喝完之后,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等人吗?”
  他笑着点点头。
  “等女朋友?”这句话一出口,她才觉得自己很唐突。
  他的眼珠转了转,笑道:
  “是啊。在等一个即将成为女朋友的人。”
  果然如此,她的心往下一沉,怏怏不乐起来,同时又觉得生气,心想那女人架子好大,让他等那么久都没出现。
  “那你快点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吧,免得人家来了看见了误会。”她口气冷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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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3:5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盯着她看,笑开了。
  她不理他,心里在想,赵依依怎么还没回来,她来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
  “其实我等的人你也认识,你等会儿跟她解释一下吧?”他笑嘻嘻地说。
  江璇大吃一惊,难道他的女朋友是跟她一起走秀的模特?
  “真的是我认识的吗?”
  “是的。”
  “是模特?”
  “对。”
  “比我高还是比我矮?”
  “差不多吧。”
  她迅速在脑子里列了张名单,但左猜右猜,就是猜不出到底是哪一个,于是忍不住问道:
  “到底是谁啊?”
  “她么……嗯……”他歪着头想了一想,才说,“她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长得就像口袋本言情小说封面上的美人,而且非常年轻,今年19岁,她的名字叫 ――江璇。”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忽然伸手过来,想碰碰她的脸颊,她本能地朝后退了退避开了,但马上她又后悔得要命,他会不会以为这是一种拒绝?他会不会因此就转身走了,她偷看了他两眼,看他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稍微放心了一些,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假装没听到他说的话,望向窗外。
  这时候让她吃惊的事发生了,她透过玻璃窗居然看见赵依依朝对马路的商场跑去。这是怎么回事?赵依依上厕所怎么上到对面商场去了?难道这个商场的厕所太挤了?那应该到这个商场的三楼去啊?哪有跑到对面去上厕所的?
  “你怎么啦?”看她神色不对,简东平问道。
  “我的朋友到对面商场去了,她这个人真是的!”她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赵依依。
  不一会儿,电话就通了。江璇庆幸赵依依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
  “你怎么回事?怎么跑到对面去了?”电话一通,江璇就气呼呼地问道。
  “江,你先回去,我晚点跟你联系。”赵依依气喘吁吁,好像在急着赶路。
  “你没去上厕所?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你的包啦?”虽然江璇很了解赵依依的小姐脾气,但是像这样突然在约会时离去还是第一次,这让她一时傻了眼。
  “……”电话那头一片杂音,江璇什么也听不见,这时候,下腹部突然一阵痉挛。不好!要来了!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一抬头正好瞥见他在对面好奇地瞧着自己,真是太不巧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他在身边的时候来!她为自己的命运生起气来,心情愈加烦躁。
  “依依!依依!依依!”她压低声音对着电话一迭连声地叫着赵依依的名字。
  赵依依没有回答,但电话并没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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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8 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依依!依依!”她又叫了两声,觉得下腹部的疼痛开始慢慢升腾起来,先是小小的一波,接下来该是惊涛骇浪了,她想想就双腿发软。
  “依依,依依。”她又叫。
  隔了几秒钟,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赵依依的声音。
  “江!”
  “赵依依,你死了吗?”江璇火冒三丈地问道。
  “江!我看见我程敏了!”赵依依的声音听上去很激动。
  “程敏是谁?”江璇一头雾水,她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她知道能让赵依依在关键时刻放弃上厕所的人一定不一般。
  “程敏就是跟我姐姐一起失踪的那个女生。她是我姐姐的好朋友。我刚刚正准备上厕所,往对面一看,正好看见她在对面商场的透明电梯里,脸对着我,我肯定就是她,她父母说她三年没消息了,可是……我不跟你说了,我得跟上她,我晚上再跟你联系。”
  “你姐姐……”江璇想再问清楚一些,但电话已经断了。
  程敏?江璇茫然地握着电话,隔了一会儿才想起,赵依依好像是跟她说起过这个名字,那个女生是邱元元的好朋友,一对怪胎女生……她还想再想下去,下腹部传来的一阵剧痛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她收起电话时,简东平问。
  “我的朋友刚刚看到了一个熟人,她去追她了。”江璇朝对面商场望去,赵依依早已没了踪影,“不知道她有没有看错。”说完这句,腹部的绞痛再次加剧,她感到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好像快昏过去了,但是她总不能昏倒在这个茶室里吧,而且她不想丢脸,更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所以她强忍住不适,挥手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走人,她现在只想回家。
  服务员告诉她,简东平已经替她们两个结过帐了。
  “谢谢你。”她有气无力地朝他笑了笑,心想也许她该把钱还给他,再说一些有骨气的话,但是她现在没这力气,她只想回家。
  他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江璇,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很好,我先走了。再见。”
  她说完,硬撑着站起身,拿起赵依依和她自己的包逃一般向门外快步走去。她希望他不要管她,今天让她自己呆着,但是他追出门来了,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觉得好烦,在这种时候,她真不想看到他。可这时,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飞过,他有车,有部吉普车!也许他可以快速送她回家。于是她停下脚步等他走近,问道:
  “你……送我回家好吗?我想回家。”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没问题,车在地下停车场。”他说。
  “那我们快点去吧。”她催促道,转身就朝电梯走去,在走到电梯门口时,一个小孩迎面朝她冲来,她闪避不及差点摔倒,幸好他在身后扶住了她。她觉得万分尴尬,心想,越不想出丑,就越是出丑,我刚刚的样子一定丑极了,又丑又傻。
  他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包交给她,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牵起了她的手就往电梯里走去。他的这个举动让她非常意外,也非常开心。
  她很喜欢他牵着她的手,他的手好温暖,他的手指跟她一样瘦,却给她很安全很有力量的感觉,但是她懊恼地想,为什么他偏偏要今天牵她的手?!今天正好她没心情,现在的她只想回家,一个人,把门关上,睡到床上,熬过这难熬的第一天。
  她身不由己地跟着他乘电梯来到地下三层的停车场,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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