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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那一年 (多年前自己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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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00: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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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个朋友哈拉的时候突然也想到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热情去写这样的东西。老罗说我们很多人都把自己写作的热情误认为是写作的天赋了。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真的有些茅塞顿开的感觉。

那时是听着的许魏的《那一年》写下了这些文字的。如今曾经的 花儿, 水晶蝶 都已不再;曾经的诗人许魏,张楚,朴树都不再闪耀。就以这些文字悼念一下我心中的他们, 虽然我没有资格。

========================================================================================

0。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找不到你该去的方向
你站在这繁华的街上,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那一年 )

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
(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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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1。

我回到这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父亲的坟墓。我的故事,或者我们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最后在这里结束。当我看着曾经强壮的经常打母亲的父亲,无力地蜷缩在病床上, 和死神做最后的抗争的时候,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父亲给我留下了我离开故土的资本,以及我对他的恨和爱。爱和恨,本来就是两种极端的思想,我想,我是一个极端的人。

为了和这个世界的人们保持同步与接触,我总想预先写些介绍自己的话以备不时之需,却总也想不出合适的字眼。我在德国有了个男朋友,他可以用三个小时来例举我的缺点,再用三个小时思考我到底有否优点。所以我,现在只能用数字来总结自己,比如,27岁,视力1。0,身高168,再往下就是一片空白。

-------------------------------------------------------------------

等待回去的车的时候我点了支烟。我不太抽烟。因为我觉得它对我的作用不大。可是我还是在我认为需要的时候点了,多少它还能起点镇静作用的。在这个社会里,我知道我不再会有什么希望,可是我还是希望有希望会降临。

“嘿,兄弟,能借个火吗?”他说。

虽然等车的地方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的鸭舌帽也压的很低,可是我快齐腰的头发和不大的骨骼不至于被人认为是男人。

“兄弟,借个火。”男人见我没有答理便重复到。

我抬起头望了望他。他背着光,除了他身体的轮廓,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我应该不至于太象男人。”

“我不喜欢女人抽烟。”

说完,他没有问第三次,就拿过我手中的烟,对着他的烟头点燃了烟。然后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不再言语。

我又抬起头看看我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就我的感觉而言,属于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我总爱以感觉去打量陌生人,虽然结果往往大相径庭,这多少是我现在半死不活的生活的原因,可我还是继续着我这幼稚的顽固。他应该有一份正当的职业和一些兴趣爱好,我想道,有一个温柔的女朋友和不差的单身住处,每周公式化地见面几次。这就是生活。他的眼睛很深,我看不清,可能有些许忧郁。坐在我身边的男人,午后的阳光,虽然让人有点浮躁,却让我感到久未感到的温暖。。。

车上人不多,空位很多。上车后他依然坐在了我的身边,一只手靠在前面的车背上,微侧着身,眼睛望着不是远方的远方。如此的举动让我明显感到了他些许的暧昧。咽下一口干干的唾沫, 我静静地靠在车窗上。

“我来这里是看我的父亲,”十分钟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道,“脑癌,折腾了两年。”

“。。。。。。”

“我是个医生。父亲得病那年正是我开始见习。一年里我转遍了所有的科。感受着出生的喜悦和死亡的痛苦。对别人的感觉多少有些麻木了。而父亲的病也在此间一点点的加重。从家里转到普通病房,从普通转到特护。最后半年他的情绪开始有很大的起伏。有时清醒有时产生幻觉。有一次我给他接氧的时候,他竟然猛地从我手中夺过管子,说我是给他接的煤气,我要谋杀他。可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经常握着我的手说,他要活下去,叫我不要抛弃他。虽然他是对我说,可我想他是在祈求死神的慢些到来,乞求生命不要抛弃他。”

“。。。。。。”

“最后半年他把我和母亲折腾得够呛,所以在父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所感到的轻松竟然大过于悲伤。在父亲的最后的时刻我们都没有做最大的努力把他唤回来,只是在那里做了该做的和确定他的心脏是否停止了跳动。后来我一直在那里怀疑,如果我再试试,是不是就会把他拉回来。”

他有些激动地握住车把。

“我一直没法原谅这点。很多次梦到父亲的时候他总是问我,为什么要抛弃他。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自私的本性吧。无奈而又在继续的本性。每次来这里看父亲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这种软弱。所以尽管我反对抽烟,每次来这里都会不自觉的抽烟来麻痹自己。”

我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面对他该说些什么,于是就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他笑了。“可以了。”

他的笑抽动着我某处的神经。我知道我喜欢他。

“可能有些莫名其妙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你提起这个,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也许是因为我喜欢你。”

“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泡妞的话,那对我作用应该不大。我的心已经不年轻了,首先我不相信一见钟情,其次我讨厌博取女孩同情的方法。”我警觉地说。

他又笑了笑,没有争辩。我喜欢他的笑。

。。。。。。

车靠站了。车上的人都陆续下了车。我坐在里侧,等待着他让我下车。而他却没有挪动的意思。“你叫什么?”

“相对于回答你的问题我更想下车。”

“你可以叫我青,你叫什么?”

“shady”

“我要真实的。”

“名字对我来说只是个符号,你叫了,我回应了,那便就是我对你的名字。”

他看了看我,拿过我的烟盒,在上面写了些数字,说:“我说了, 我喜欢你。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等你的心再年轻。”

“我喜欢你的笑。”我说。

他回应地笑了笑。

我们都下了车,朝各自的街角走去。我的一天便如此平和地过去了,我又杀死了一天,我拿出烟盒,它干瘪的就像我的勇气,于是我顺手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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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2。

多数朋友都叫我鸭子。怎么来的我已经记不清了,只是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个名字。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欧洲的一个城市,五年之后的今天又回到了这个作为我起点的城市。生活,好像就是一根绳,一端系着你一端系着钉在地上的钉子,而你就在那里拉着绳跑。确切地说是打转,跑不出这个范围,也不会有起点和终点之分。说白了,生活到哪里都是生活,在哪里生活都差别不大。当我突然对这点茅塞顿开的时候,我就决定回到这个城市。

“那么,还是回来了。”影说。“然后呢?”

影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她的性格和我完全不同,是个很女性化的女人,可以用温柔娴熟来形容,总是穿着得体,也从不骂任何一个脏字。加之身材瘦小,更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大学毕业后乖乖地踏进了公式化的生活。大学里她谈了恋爱,她的第一个男朋友苍蝇喜欢摇滚,她也跟着一起听许巍,听nirvana。记得她有一次一边听kurt的吼叫一边说,“我要习惯习惯,习惯了就好了。”我笑了,我不知道爱好也是可以习惯的。后来他们分手了,她也就不再听了。她和苍蝇的变故改变了她的一些人生观,她不再对爱情充满太多的希冀,所以后来她就嫁给了一个读书成绩好,工作好,人也不错的,可就是没什么爱好的,平凡的男人,过着平凡却也幸福的生活。她从来没有向生活吼过,倒也生活得不错。而我不想向生活妥协,可总是无奈地被它打败。

十一点半,走出pub, 我和影喝的有些不行,一屁股坐在了街沿上。我抽出烟,想清醒一下头脑。

“暂时还不想象你这样套进生活的公式。”

“?”

“想写点什么,可是又不善于讲故事。 ”

影笑了,人向后仰,双手撑地,“你还在梦想,可你不年轻了。”

“我还在挣扎。”

“星星永远是那么的漂亮。”

“什么是永远呢?”

“恩。。。什么是爱情呢,我不回答无聊加无奈的问题。”

“大学里的时候我们经常躺在大草坪上数星星,还记得吗?在那个抹杀人性格的大学里,那块草坪是唯一带给我些许生命力的地方。”

我双手抱在头下,仰面躺在了地上。

“这么愤世忌俗,学校发奖学金给你的时候也没看到你拒绝啊。”

我笑了。“你醉了。”

“可能。可我说的是事实。你知道自己的平凡,可想不平凡,在寻找不平凡的过程中你越来越发觉自己趋于平凡。狼狈的吸血鬼,看似坚强,却总在不断受打击。你总是在逃避,却不知道在逃避什么。包括你和叶的事也是这样。”

“别说他了,我说了,我是个极端的人,我爱他,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对他没有要求,等我有办法解决的时候再说吧。”

“给自己机会就是办法。难道你要等待他离婚?”影醉了,所以有些咄咄逼人。

“我曾经有个表姐。长的很漂亮,学习非常优秀,还会弹一手钢琴。学校里的男生都拿她当女神来对待。可以说她的生活是幸福的。当然,这是在她母亲去世之前。她母亲死后不久,她的父亲就又取了一个妻子,另外给她带来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由于她从小倍受宠爱,所以态度高傲。继母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在父亲面前和妹妹争宠。学校里嫉妒她的女生排挤她。她的生活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思想转不过来,就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最后脑子里的螺丝还是绷了。其实当时只要耐心的开导加适当的治疗是可以好的,但他父亲也嫌她麻烦,就直接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于是她成为了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出来后,他父亲的家庭搬进了新家,把她留在了老房子里让她自生自灭。她曾经也到过我家来,我看着她枯裂的头发,发黄的牙齿和浑浊的眼神,怎么都不能和父母曾经向我形容过的长的如何美丽的表姐对上号。她说她现在都靠政府的援助维持生计。父亲看她可怜,临走的时候塞给她几百圆钱,把我们家的电视机也给她搬了去。从此也就没了她的消息。听说之后几年,她死在了她的老房子里,数天以后才被人发现。曾经的一个美好,就这样一来没有人知道地无声无息地,逝去了。而他的父亲还在和他的新家庭幸福地生活着。”

我吸了口烟继续到,“不管怎样,孩子是没有罪的,他们是美好的,我们总是用我们的污点去伤害他们,直至和我们一样。没有信心就不该结婚,结婚了就不该怀疑;没有责任就不该有孩子,有了孩子就该坚持。我父母离婚的罪我已经受够了,我希望象我和我表姐这样的孩子能少点。叶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老婆也很不错,我不会要求他什么,我宁愿我一个人痛苦。我可能不是个好女人,但我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我现在还爱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他几乎没什么优点让我这么坚持,可是这种极端的感情是我们都不能控制的,所以我只能等待,等待它的消亡。”

影将我拉了起来,握住我的手,“一切会好的。”

秋天的夜晚有着挡不住的寒意。影小小的有些潮湿而温暖的手却给我的心注入了些许力量。我想,我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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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32 | 显示全部楼层
3。

回到上海后的日子就好像以前我办出国时的百无聊赖,这让我想起了叶。

认识叶是在大学快毕业的时候,他比我大十来岁。那时我正在写毕业论文和办出国,时间不少。他陪我打街机,看电影,泡吧,听我听的音乐,和我一起去淘碟,除了公事,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给了我。开始,他隐瞒了他的情况,在几个月之后他告诉我他早就有个确定了关系的女朋友,但现在不在国内。我一直认为对他并不是很喜欢,只是大家玩在一起,况且他在外面整天泡其他的女孩子,绝对不是个好男人,俗话说女孩子喜欢坏男人,但最终嫁的是好男人,而我几个月以后也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我也没多在意他的事实。可是就在我签证下来后,我们的感情好像发生了微小的但又是本质上的变化。他承认他爱上了我,我开始对他的女朋友有所嫉妒。我们开始为小事吵架,而又互相迁就。离我定下的走的日子越近,我们的情绪就越发的不稳定。我希望他叫我留下,虽然我不知道我是否会为了他留下。而那时,他的女朋友已经回来了。我知道如果我留下,我会死无全尸。最后一个晚上,吃完饭,他送我回家,站在家门前,他说,“明天不去送你了,今天就算送别吧。”他叹了口气,“到那里马上给我打电话,让我知道你好就可以了。”他紧紧地抱住我,重重地亲了我。然后回头就走了。我想抓住他的手,却没有抓到。就像这段我永远抓不住的感情。

我开始在外面很不顺利,所以到达三天后才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这三天我天天开着手机,生怕错过你的电话。接到不少,可没有一个是你的。我女朋友说我这两天总是发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说什么,这三天来我连做梦都梦到他,我说,“我想你。”他有些哽咽,“你知道吗,其实你走的那天我去了机场,我在外面,不敢进去找你,我怕我看到你会叫你留下来,可是我给不了你承诺,所以我只能看着你的飞机起飞。”我说,“那天我在三万英里的高空上哭了,我对自己说,如果飞机能回头,我一定会留下来,尽管你不能给我任何未来,而我也将死得很难看,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能暂时和你在一起也好。可是,我现在还是在离你万里之遥的地方了。”电话两端的防洪工程都告失败,他和我都哭了,不知道是为了对方还是为了这段脆弱的感情。他说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他也没有为她哭过。可我们两个都明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之后他经常给我打电话。半年后他告诉我,他和他女朋友已经领了证了。从此,他开始不主动和我联系。一年后,我知道他做了父亲。可是我对他的感情还是没有改变,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但是每次想起,总也觉得心痛。之后我们多多少少还是有联系,但总是避免谈起这个问题。

我最终还是给叶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叶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一分钟后说,“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

“有空陪我打街机好了。”

“还有看电影,听摇滚,淘碟呢。”他在电话那头笑了。

“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都有了家庭了呢。”我揶揄道。

“。。。。。。”

“哎,哎,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又不是来向你讨债。”我说。

“那么多年了,你倒好像没变多少。打趣的工夫不减。”

“你不会变的中年发福了吧?”

“越长越帅啊。”

“为什么我认识的大多数男人都那么自恋。”

“男人要有自信嘛。”

“水仙花和自信是有区别的。”

“?”

“水仙就是一个自恋的男人往水里欣赏自己的时候掉进水里变成的啊。小心了,男人。”

“我什么时候辩得过你了?!”

“我回来干扰你的生活来了。”

“只能陪你打机了。再帮你钓一大堆的娃娃好了。”

“有那么多可爱的娃娃陪我也不错。”气氛仿佛活跃了起来。

不过我们分别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去打机。影将我们约去和她的另一半一起吃饭了。

叶准时6点来接我。 穿着Burberry 的 rain coat, 我知道这几年我确实雅皮了不少。

“你变了很多,我的小男孩。”他摸了摸我长长的头发道,“也许,是我老了。”

“难不成是要套我两句对你的好话安慰你一番。”

他笑了,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几年后的见面,毕竟有些拘谨来着。

“对了,”他搭话道,“也许你不喜欢,听影说好像是去吃牛排。”

“牛排?!真是活活地折磨我,在外面用了那么久的刀叉,还要继续,我宁愿吃火锅来的爽快。”

“我也知道,是影的那位提出的,我们总不能乱来。你就当今天是个任务吧,要吃东西,以后陪你吃个够就是了。”

我有些不情愿地上了他的车。我生来就不太习惯和陌生人吃饭,尽管他是影的另一半。我多少有些排斥他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他是影的另一半。我爱影,我知道,这爱多少有点超出了友谊的界限。影也知道我有些双性恋的倾向,但因为没有肉体上的要求,她也就没有特别见怪。

路上堵得很厉害。叶和我都有些局促不安,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搁在了半开的窗边,我向右看着路上人们匆匆回家的身影和堵塞着的汽车的长龙。换档的时候他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我,我们都不语。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环境高雅的餐厅。

叶把车开进停车场的时候我说,“看来这顿消费不便宜哦。”

“看来我们的地位不一般哦。”叶打趣道。

order的时候我问服务生有没有臭豆腐,给叶在桌底下踩了一脚。瞧瞧,人生了无生趣啊。

“听说你一直在欧洲,那里怎样?”影的另一半挑起话题道,“我和影都是很向往那里的,本来打算蜜月去欧洲旅行的,可是为了买房子,就只能省点钱了。真遗憾呐。”

“和这里差不多,也许还没有这里好呢。在哪里不是生活呢。”

“肯定有不少有趣经历吧。”

“你以后去荷兰的时候别忘了在红灯区门口的著名的雕塑旁照相留个念。”

“是吗,什么?”影的另一半好像很感兴趣。

“向天冲的勃起的阴茎。”

叶大笑。但是我桌底下的脚又不知道给谁踩了一下。

“欧洲风景肯定很好。”

“中国的山水也壮观的很。”

叶踩了我第三脚,影也有些感到气氛的尴尬。他们都知道我在挑起战争。影夺过了我手中的红酒杯,打圆场的说,“不准喝了,喝多了就说不准话了。”

“影和我都以为你会在那里定居不回来了呢。”看来影的另一半是个和善的人啊。

“为什么?上海不好吗?在外面做个外国人,说另一种语言,和自己不同思维方式的人打交道,其实欧洲有大部分的地方根本比不上上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方设法地想留在那里,甚至做难民。。。。。。”

“好了好了,”叶看形势不对,打断了我,“你什么时候成为critic了。说点轻松的话题吧。”

至此,影和叶就尽量不让我插嘴。没有了我,他们倒也是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只能借去上厕所的借口跑到外面抽烟。回到这里以后,我的烟瘾好像大了。

叶送我回家的路上,我突然发现这是我们五年前经常走的那条路。曾经叶牵着我的手,穿过这条不长的马路。路灯昏黄,我看着我们两拉长的身影,它们也牵着手,心里突然冲动地想到如果能永远这样多好,路,没有的尽头。

“嘿,这好像是我们的情人大道嘛。”

“我很久没来这里了,自从你去了国外。”

“怕睹路思人啊。”我打趣道。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也许你可以养我。”

“呵呵,我没什么问题,不过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想吧。”

“我已经不是颓废的年纪了。可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方向,先放自己的假吧。以我的学历找个工作不难,可我不想那么快公式化。”

。。。。。。


“叶,你还爱我吗?”我总是提愚蠢的问题,使自己陷入困境。

“很重要吗?”

“倒也不是。答案无论与否对我来说都不会让我高兴。”

“你对感情总是那么悲观。当初认识你的时候就感到你不该在那个年纪有那种透彻的看法。要当尼姑的。”

“虽然透彻,可是我却做不到的,我还是找了你了,还是问了,还是想要答案的,你说不我还是会难过的,你说是我还是会心酸的。其实如果我们有机会在一起的话,我想我们不会有很好的结果。我们不适合对方。只有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不是吗?”

叶过来抱住我,“你不该回来,你这个让我心烦心酸的女人。你要的答案在这里。”

那晚,我和叶睡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我们都知道那是不正确的。我们五年后的相见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往下的错误已经没有人能够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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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40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和叶便如此开始了这段不正常的关系。我每个月和他见几次面。他陪我打机,看电影,泡吧,买我喜欢看的书,听我听的音乐,和我一起去淘碟,以及和我做爱。我实在不愿意承认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没有要破坏他家庭的意思,却做着这样的事。我开始痛恨自己,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到的是陌生。每次完事后,我只能用烟来扼杀内疚和填补空虚。有一次,我猛力用杯子砸碎了镜子,叶有些惊慌地看着我。我说,“这里面支离破碎的我才是我。”叶过来搂住了,可是我感到的只有寒冷。

我想过分手。可是我没有做到。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无论怎样,我的下场是可悲的,那就让它可悲的快乐一点吧。

我一个人的时候很多时间都在一个叫slim的pub里看书打发。只是在公式化之前来kill time而已。之所以选择这个pub是因为它叫slim,和我的名字shady拼起来正好是slim shady,听hip hop的人大概都知道,它是eminem的另一个名字。起先,人们看到我在这个嘈杂的地方拿着本书,多少有点奇怪,可我去的多了,也见怪不怪了。

“我等你的电话等了很久。”一个我不太熟悉的男性声音在我前面响起。

我抬起头。如果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的话,是青。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承诺。”

“我对你有,我说要等你的。”他在我身边坐下。

“嘿。。。我二十七,你呢?”

“和你一样。”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年纪,已经不是幻想纯真爱情的年纪了吧。”

“我只相信我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两像X File里的Scarly 和 Murder。Scarly相信科学,Murder相信感觉。”

“可是最后Scarly还是同意了Murder的观点。”

“我也许已经不是单身了。”

“你没结婚之前我还是有机会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明显告诉我你是个孤独的人。难道不是吗?”

“你太自信了。”

“给别人手术的时候没有自信是不行的。”

“感情不是动手术。”

“我也不只会动手术。”

我笑了笑。

“你的笑我也很喜欢。”

青头发长度适中,五官端正,戴一副无边的眼睛,穿了件白色tshirt和苹果的牛仔裤。我估计他比我高大半个头。这次,我看清了他的眼睛。正直而清澈。我想,现在的我不适合他。

“不管你以前怎样,从现在开始,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他好像有读心术。

“鸭子。。。是你吗?”又一个男人的声音朝我们这里传来(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老皮。”他变化不大,我一眼认出了他。

老皮是我大三的时候认识的。我喜欢摇滚,他组乐队,有不少话题可聊。不过他绝对不是个好男人。自恋,和所有愿意和他上床的女人上床,他说,“那根本不叫做爱,根本没有爱,怎么做,只是一种运动罢了。”他将自己陷入痛苦,因为那样会给他灵感,好的作品都是在痛苦和孤独中创作的。他说,“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死在床上。”,可是他还是继续着他的糜乱的生活。和他接触的日子里让我怀疑到底什么才是摇滚,什么才是朋克。组乐队也许只是为了泡妞。我和他的想法是格格不入的,他看不起女人,说她们是男人的附属品,而我却很女权。不过因为没有遇到过实质性的问题,也就求大同存小异了。但是有一天他突然中断了和我的一切联系,没有任何前兆。人,确实可以无声无息地泡泡了的。这倒着实让我伤心了一阵。我实在没有想过会在6年以后在这个人海茫茫的城市再遇到他。他的头发还是长过肩,以前是烫过的,现在扎成一术了。五官有些突兀,鼻骨中间凸起,让人感到他会是挑起战争的人,眼睛很大,所以总是有些迷缝地看着别人,小女生肯定又会因此被吸引。

老皮把放在我们前面的矮桌上的啤酒移掉后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还走吗?”

“看来你还没有死在床上。”

“哈哈,我当初就是喜欢你的尖锐。”

“我的尖锐只是对你。”

“我没想到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这么特别。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这对你不重要。”

“嘿,我还在唱。”

“什么时候再为我唱一次好了。我出去后听hip hop多过于听rock,很想感受一下以前的感觉。”

“在外面找到你的方向了吗?”

“无所谓什么坚强,无所谓什么悲伤,我从来都是这样,没有方向。”

“你站在水的中央,让我充满幻想。你让我进入水底,长发会永远不脏。这诱惑让我向往,这歌声让我幻想;我却总回头留恋这岸上风光。”

“许巍是个诗人,而我什么都没有。”

老皮吹了下口哨。他站了起来,和坐在吧台旁边的一个男人说了两句。那男人从吧台后面拿出了把吉他,递给了他。slim虽然不大,但是也有个小小的场地,有时候会有一些不知名的乐队在这里搞些演出。老皮坐在了那里。嘈杂的slim多少有些安静下来,老皮对很多女孩子来说是有魅力的。

“about a girl,送给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朋友。”

“挺特别,”青说,“和你一样。”

“接触多了你就知道平庸的很。披着一张文雅的皮而已,所以我叫他老皮。”

“有很多共同语言。”

“其实不然,有些东西很难解释。就像我在茫茫人海遇到了你一样。”

“还喜欢?”

“人还是音乐?”

“你对他抱的幻想应该不多。”

青确实不止会动手术。

“很难说,摇滚,现在很多时候觉得对它有点力不从心。上年纪啦。”

“别把我说的太老。”

我笑。“生理年龄不是所有问题的标准。”

“。。。。。。”

“太多商业化了。以前很喜欢kurt的rape me。自己总认为,他是反叛的,是绝望的,是挣扎的,是坚持的。不过有一次看他的采访的时候他说,写那首歌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为了冲击力强些。我真不知道是谁搞错了。后来我也发现其实我喜欢的是一些比较pop的punk,太地下的我也不太接受。kurt死了8年以后,公司又出了他们的一首歌。为了推销,他们把他所有的资料片又拿出来放了一遍,把他的live剪辑成mtv,最后总忘不了说,这确实是张很好的cd,大家快去买吧。kurt死后,Krist销声匿迹了,dave的foo fighter却很红,我看应该叫fool fighter才对。嘿。以前小的时候对它是那么的坚信,可越大越发现一切都是场骗局而已。大家都是在自我娱乐罢了。庾澄庆说过句很经典的话,他说以前年轻的时候搞摇滚,是娱乐自己;现在搞pop,是娱乐大众。”

“那跟我听古典好了。”

“这算一种逃避吗?”

“这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你朋友吗?”老皮唱完了,又过来和我搭话。

“你不会是一个人来这里的吧。”我无心把两个不同社会的人介绍到一起。

“老板是我的朋友。”

“看来我可以免费多喝几杯。”

“克罗那是吧。”

2分钟后,我们的桌上多了2扎克罗那。老皮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体贴了呢?眼前的一切有些不切实际,却真实的存在,我感到有些眩晕。我从烟盒里抽了支希望出来点燃。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趋向于烟鬼。

“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自从你泡泡后,伤心欲绝,只能借烟销愁啊。”

“哈哈。”他也顺手从我的烟盒里抽了一支。

“最近不用唱?”老皮总是在表演之前借烟。

“刚刚已经为你唱完了。乐队现在也是副业。星期一到星期五也是穿着西装的孙子。”

“Have you ever been so low like this?”

“i am just a renegade。”

“we are just knocking on heaven's door。”

我们不再说话,默默喝酒。老皮和青的酒力甚是了的。我只记得在踏出slim的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有些脚步不稳了。影对我的结论是,没什么酒力,喝酒却总少不了我,最后多数被别人背回去。

上海秋天的夜晚,空气里透着落叶的味道。上海的梧桐,保持着她独特的气质。路上已经铺满了落叶,踩上去发出簌簌的响声,就像我灵魂的叫声。

“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踩树叶。”老皮说。

“我记得你6年前突然地就销声匿迹了。”

“很久前的历史了。”

“我的也是。”

“争锋相对的感觉不错。”

我确实喝多了,眼前的路有些扭曲,老皮的声音也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来。我不自觉地靠在了青的身上。青虽然很瘦,但很结实,浑身透着力量,让人感觉可以信任他。

和老皮告别的时候,他伸出手,像对待小女孩似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笑了笑,没有说再见回身就走了,也没有再回头,和他当年一样的果断。

“青。”

“嗯?”

“可对我有什么改观?”

“可能。”

“对老皮呢?”

“其实每个人都很平凡。”

“可我恨现在的自己。她是支离破碎的。她让我恶心。”

“你只是太累了。”

“也许。”

由于喝了过量的酒又吹了冷风,我在路上开始呕吐。真希望能将体能那破碎的自己也吐出来,找到纯净的自我。可是,我只是个被抛弃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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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50 | 显示全部楼层
5。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头又晕又痛。已经想不起来是怎么回的家了。好像是青送我回来的。我一侧头,看到青赤裸着上身熟睡在我床上的另一半。真他妈的混乱透了。我起身冲了个澡,脑后勺间歇地抽痛一下。打开冰箱,已经没什么可吃的东西,我不禁检讨自己现在到底是过着怎样一种生活呢。望着只剩下发硬的面包,一只柠檬和大半瓶牛奶的冰箱,我也只能做罢,但总想往嗓子里填点什么,便拿出牛奶猛喝了几口。然后便坐在了桌子上看着睡着了的青,同时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后半段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脑袋就像二战中被轰炸后的城市,除了一片废墟其他空空如也。不知盯视了青多久后,他醒了。

“恩哼。”我先开了口,“那么,我昨天后来干了点什么?”

“喝醉了,乱说话。”

“说了些什么?”

“夹杂着德文,不明白。”

“然后呢。我是说我有没有和你干。”

“留下来陪你是怕你酒精中毒,衣服给你吐了,洗了,我可不穿女人衣服。”

“多少像个好孩子啊。”

我走过去坐在他腿上要去抱他。他双手抓住了我的肩,既想在制止我,又想在迎合我。

“我也是男人。我昨天没碰你不代表现在该忍受。”

“我只是不想在不清醒的状态下,没有任何感情的干事只能算是机械运动而已。”

“那么我们现在的感情到了哪里?”

“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婊子。”

“我要完整的你,不是现在支离破碎的。”

“这也许很难。”

“我会给我们两一段时间的。”

“问个媚俗的问题。为什么会是我呢。到今天为止我们见的是第三面。”

“感情的问题通常都没有理由。况且我们也很有缘,上海那么大,我还能在一个嘈杂的酒吧里遇到你,我想,这本身就可以作为一个理由。”

“既然你今天没事,就陪我。。。”

电话铃突然向失控的警铃一样响了起来。是叶。

“今天有空陪你。”叶的声音说道。

“可我今天有约了。”

“据我所知,你的朋友不多,况且你这次回来只有影知道。”

“也许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

“不能改期或推掉吗,你也知道我也不是经常有空的。我想你。”

我有些心软,可是想到与他见面后要完成的程序又有些厌恶和害怕,“我今天要去面试。”我随口说。

叶在那头停顿了10秒,“以后说谎找个好些的理由,今天是星期六。”

自从我回来以后,日期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今天的前一天是昨天,后一天是明天,仅此而已,哪里还记得今天是星期几。我感到我伤到了电话那头的叶。

“算了。”他继续到,“你也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否则我真的会毁了你。过个快乐的星期六。”说着,他没等我答话就挂了。我突然感到我背叛了他。i am just a renegade。我突然想起了昨天老皮说的这句话。

“我有点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对青说。

青原本还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穿起了半湿的tshirt,拿起了我的手机,拨他自己的电话。“现在至少不会轻易没有你的踪迹了。”他说。继而走过来亲了我的前额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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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经睡了一个世纪。

“Ja。”

“Ja?你现在可不是在德国。”是影的声音,“是不是昨天又喝醉了?”

“恩。”我往窗外望去,天空有些发红,看来是傍晚了,“怎么?”

“陪我去海心。”

我有些惊奇,影从来没有主动要求去迪高过。“理由。”

“不去的理由。”

“没想到。”

“那就去。”

酒已经醒了,可是我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影还是约了我9点在海心见。

我早到了15分钟,我便独自要了jack daniels和可乐混着喝,little bitter sweat。海心其实并不大,估计百来个平方。布置也绝谈不上特别,不过倒是经常放些hip hop,由于曾经有个朋友在这里做DJ,所以经常来捧场。久而久之倒也习惯选择这里了,尽管和那朋友已经没有什么联系。时间还早,海心里人还不是很多,灯光闪闪烁烁,空气里飘荡着寂寞的粒子。

“看来今天我有可能背你回去了。”影说。

或者说是影的声音说,因为我怀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影。我从未见过她穿的如此性感,黑色蕾丝吊紧身衣,黑色短裤,黑色篓空丝帓,短帮黑色粗高跟鞋,眼睛描的很深,眼框和外围刷的黑点银粉成蝴蝶翅膀状,左胸口上还喷了个银白色的蝴蝶状图案,嘿,一身打扮很是歌特。我把停留在嘴里的一口酒咽了下去,还是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不用我多想,影带给了我第二个惊奇。影身后还站着个男人,比影高出了一个半头,明显不是影的另一半。当我看清那男人的时候,我说了第一句话。

“老皮。”

“你们认识?”影看了看老皮。

老皮迷着眼睛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刚刚在pub里认识的。”影对我说。

“如果你想向我解释,我对今天的你的疑问确实不少。”我说。

影过来亲了我一口说,“我去跳舞。”

老皮很自然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她的真名挺好听。”他说。

“她是我的女人。”

“我们在什么地方好像都争锋相对。”

“除了今天的她,她不是适合你的女人。”

“我只是刚刚在pub里认识她,”老皮拿过我的杯子喝了一口,皱了下眉头,“还没有任何打算。也不知道她说的朋友就是你。”

他另拿了个杯子倒了四分之一杯的jack daniels,加了点冰,便直接喝了起来。

“她怎么了?”我问老皮。

他耸了耸肩。

我朝影的方向望去。今天的影吸引了不少目光。她跳舞的身影让我联想到了蝴蝶的尖叫里的那个朋克女孩。影的身上泛起了一圈光晕,让我有些旋晕。

老皮的手机突然像个病人一样尖叫起来。老皮看也没看就把它按掉了。2分钟后他又扼杀了一次铃声。第三次,我直接从老皮手里拿过了手机,对着电话的那头的十之八九是女孩的女孩说,“我正和他high呢,明天再打。”,对方在我所估计的1秒钟内挂断了。

“又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我抽出了希望,点燃。

“我的生活就是如此。”

“我想你会死在杀了你的女人的怀里而不是床上。”

他笑。“昨晚干了?”

“你希望呢?”

“被你甩了?”

“我还没这个资格。”

“你现在好像不太骂脏话了。”

“什么是脏话呢?eminem说,我所能对你讲的最好的话就是f**k u。”

“今天你醉了我背你回去好了,我不会轻易错过机会的。”

这次又换作我的电话抽搐不止了。

“是我。”叶说。“想看看你好不好,听声音不错,我很想你。”

“我和影在一起。”

“是吗?。。。。。。看来我没机会了。”

“别这样,我还在这里的。”

“是吗?”他有些冷淡。

我叹了口气,“十一点我在海心门口等你。”我挂了电话。

“当一份得到了的爱成为了你不舍得放下的负担怎么办。”我问老皮。

“堕落。”

我坐到他的身上,吻了他。

“你头发长了很多。”他摸着我的头发说。

“我跌得更深。”

影终于跳地有些口干舌燥的回来了。她拿起了我的杯子一饮而尽,又抽出一支希望来点燃。没吸两口就呛住了。

“这玩意儿,”她皱着眉头问我,“对你有用?”

我拿过她手里的烟,“燃烧希望而已。”

“鸭子,别问我为什么好吗?”

“没有人逼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跟老皮回去。”

影笑了笑。朝着老皮的方向说,“不是好人?”

“你从pub里把我拉到这里来的时候就应该有答案了。”老皮倒也干脆。

“叶十一点叶来接我们。”

“你跟他走吧,我还不够。”说完,影又走进了舞池。

“你会不会比我更了解女人?”我对老皮说。

“帮我送她回去吧。如果你动她,我就让你死在我怀里。”

“她主动呢?”

“把你的penis寄存在你家的冰箱好了。”

老皮大笑。然后就把电话写在了我的手臂上。“两点的时候打来看看吧。如果我不接你就报警好了。”

“不用,我会成全你,让你既死在床上又死在女人的怀里的。”

站在海心的门口,我深深吸了口气,天上的星星像打翻的碎钻石铺在黛蓝色的天鹅绒天空上。

“去你学校的草坪吧。很久没有和星星眨眼睛了。”叶说。

“听影说大学的草坪已经移作他用了。”

叶笑了笑说,“是啊,毕竟是5年多前的事了。”

“现在那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

我知道有些傻气,但两点我还是拨了老皮的电话,响了5分钟都没有人接。我又拨了影家的电话,影接了电话。

“他给拦的车。”影汇报似地说,“老公出差了。至于我。。。过阵子会给你给解释的。”

“你的人生,不需要很多解释。只是以后别弄成那样了,不适合你的。”

“那么什么才是适合我的呢?”

“对不起,我说得太多了。”

“谁都没有错的。”

“也许。”

影吸了口气,“一切会好的。”

“真那么坚信?”

“否则还能怎么?”

“洗澡睡觉。”

影在另一头笑了。“如果这么简单你何至于现在这样。”

“夜很凉,睡吧。”

“我是很累了。”

夜,确实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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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0:58 | 显示全部楼层
6。

人是不得不回到公式化的现实生活的。三个月的假期结束了,入冬,我也开始收拾心情寻找工作了。工作很快地如愿找到。青,如他所承诺的,一直和我保持着朋友的关系,我一直没有和他说过我和叶的关系,但我想他是知道的,他也总是避免涉及这个问题,他只是说,解决这种问题的方法就是总另一个爱情去战胜这个爱情。青可能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我生活重要的一部分。每天除了朝9晚5和加班之外,我还是空出了大把的时间。有一半我是在slim里看书打发。当我看到安娜和渥伦斯基互相袒露心迹的时候青来了电话。

“这阵子很忙,很久没见你了。”

“干吗呢?”

“在slim。看安娜卡列妮娜。”

“我猜你也是在这里。”青站在我面前说。

我耸耸肩,“看来我是个平乏的人。”

“喝什么?”我问道。

他摇摇头,“最近很忙,随时可能有急诊,要保持头脑清醒。”

“那还来这里搅和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slim现在的背景音乐竟然是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怎么想起看这书来了。”

“因为我的命运和她相同。多多少少。也许最后我也会选择卧轨。”

青注视了我片刻,然后拿下了眼镜,继续看着我,说,“我关心的是你的未来,而不是你的过去。”

“可未来是由过去发展来的。”

他过来握住我的手,没有再说什么。我突然感到有些倦意,便靠在了他的身上。

5分钟后,青被医院叫了去,临走的时候他说,“不知道多久,如果可能,晚上再联系你吧。”

“今天不行。和影约好了。今晚有流星雨。”

“是吗。那么也帮我许个愿好了。”

“可以说说看。”

“希望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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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影家的楼顶已经开始有零散的星星往下掉了。

“呵,何必叫我来陪你,你那另一半呢?”

“你不爱我了吗?”

“两码事,我也是为了你着想。”

“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吗?”

“其实好像是我给你带来不少不愉快。”

“你说,我们这一生究竟是些什么呢?”

“人生是空的。”

“哎?”

“当然是有救的。因为在其开始之时并非完全空空如也。而是我们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无所不用其极地将其磨损以致彻底掏空的。哈特费尔德的话。”

影像是开始思考什么。星星已经大堆大堆地往下掉。细想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流星雨,心情多少有点激动,很难形容,多年前在巴黎的时候,我和我男朋友在夜晚一人拿着一份地图,另一人拿着一份地铁图,连问带走,最后终于站在巨大的浑身发着幽幽的橙色灯光的艾菲尔铁塔下那种震惊的神圣的兴奋的感觉和现在的感觉相差无几。我突然想到了青和他的眼睛,感到有些无名的悲哀。我们都不再说话。

“这里面是什么?”影看我把希望拆开,往烟丝里又混了点东西便问。

我将烟丝又卷了起来点燃,“一些可以暂时消缓痛苦的东西。从荷兰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点。那里这玩意是合法的。”

“marihuana。”影睁大眼睛说,“你疯啦。”

“今天才第二次,不会怎样的。虽然整天没有方向,可我是个懦弱者,还是想继续活命的。”

影叹了口气,拿过我手中的烟,吸了两口。流星像逃离我们似的已经没有了踪迹,天空晴朗的连一滴水都搅不出来。我躺了下来,影也躺了下来,枕着我的手。黑夜将我们笼罩。

“真希望只有我们两,不多也不少。从以前到现在。”影说。

“最后被社会所抛弃。”

“谁在乎这个过,你?”

我笑。“别想太多了,有个爱你的男人,一份好工作,一个家,对你这个小女人来说足够了。什么都不用想。想了也是多余的。因为最后总会殊途同归。”

“可是我身体里的那些东西是不会放过我的。”影说。

“你什么时候也和我打起哑谜来了。”

“我真想没有认识过男人。他们只会伤我们的心。”

“和另一半吵架了?”

影摇头,“鸭子,不要抛弃我好吗?”

“当然。”

“那抱我,就现在。”

我抱住她,感到她瘦小的身体里有着不安和躁动。从上次在海心开始,影便开始有些和以前不同。可也不能说她哪里做错了。我总以为是她工作压力太大了,可是现在抱着她,我意识到她的压力来自于她的内心,是什么我却也把握不好。影开始在我的肩膀上抽泣起来。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象是要将我们两的灵魂洗净。

----------------------------------------------------------------------

叶代表我去参加了影的葬礼。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最后一次看她。

“一切事情就和预先安排的差不多。”几天后叶在电话里说。

“是吗?”

“我知道你现在。。。”

“好了,我累了,挂了。”

我去了影的墓地。我意识到我曾经说过,我的故事会在这里开始,并在这里结束。我不是个预言家,我只是个失败的反叛者。影从来没有向生活吼过,但最后却向它发出了惨烈的尖叫,她吃了大半瓶的安眠药后,将自己浸没在了她家放满水的浴缸里。影始终都没有给我那个解释,没有任何预示和原因的,抛弃了我进入了水底,她决定让头发永远不脏。我总以为放弃岸上风景的人该是我来着,可等到河水干涸我都没有做到。我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我抽出了那天和影看流星雨时卷的烟点燃,然后靠在了影的身边。

“喂,你抛弃我去了河底,却砍断了我的翅膀。你始终欠我的,你逃不掉的。”我对影说。

“你的牵绊太多了。要果断,这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影说。

“你说过一切会好的。为什么这样了呢?”

“现在难道不好吗?”

“叶和你,你们都关闭了对我开着的门。我不是好孩子。”

“睡吧,我知道你只是累了。”

-------------------------------------------------------------------

“我这是在天堂,还是地狱?”我醒来时只能感到左臂一阵阵的刺痛。

“在我家。”青说。

“我不该在这里的。”

“墓地的人在你的口袋里找到了你的手机,然后找到了我。他们说你在手上划了5刀,发现你的时候影的墓旁已经都是血了。”

“我。。。不记得了。”我伸出左臂,从手腕到手轴都紧紧地用白纱布包着,那白色甚是刺眼。

我回头去看青。他,正在抽烟。

“你太傻了。”

“他们都抛弃了我。用不同的方式。”

青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烟里为什么有大麻已经不再重要,只是以后不要这样了。至少你应该对你的孩子负责,你怀孕了。”

“你不该救我的。”一滴泪滑进了我的耳朵里。

“既然你知道被人伤了心的感受,为什么还要伤我的呢?”

“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完整的自己。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青走过来抱住我,“我说过我关心的是你的未来。包括孩子的。我会做他的父亲的。”

“我这一生是不是很讽刺?”我苦笑着问青。

“现在总结还太早了。”

“也许我需要思考一下。这个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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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7。

我在青的家住了一个月。在青的帮助下,我换了手机,住处以极所有的联系方式,在叶的世界里永远地泡泡了。我的左臂上留下了5道很深的淡褐色痕迹,那是影给我的,她要我永远爱她。

我到slim的时候,老皮已经在那里等我。

“你好像几个月没来了。”老皮说。

“影死了。”

他停顿了1秒钟,继而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态,“我们也都会。”

他摸着我手上的伤疤又说,“也许你该换一种生活方式。”

“你呢?”

“还没有找到更合适的。”

“不久的将来,我会有个孩子。”

“你还是个孩子。”他摸着我的头发说。

“和你一样。”

“再为我唱一首吧。”我又说。

老皮叼着烟走到了场中央。清唱了起来。

这冬天充满阳光
可我依然迷茫
我听到你的歌声随风飘荡
你站在水的中央
让我充满幻想
你让我进入水底
长发会永远不脏
这诱惑让我向往
这歌声给我幻想
我却总回头留恋岸上风光

这夏天没有阳光
我还站在岸上
河水已经干枯不再流淌
听不到你的歌声
只有风声在响
看不见你的身影
今昔梦在何方

无所谓什么坚强
无所谓什么悲伤
我从来都是这样
没有方向

--------------------------------------------------------------------

从slim出来,我拨通了青家里的电话,给他留了口信。

“我不习惯对着电话录音说话,可是我想,这次,它对我们两个来说是个比较好的方式。我喜欢你,可是我终究没有找到适合你的,完整的我。我想尽量做到公平,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公平的尺度。叶有他自己的生活,影死了,我将有一个孩子,我不可能就这样和你继续我的生活,我们也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我明天会回德国去,希望我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们还能再见吗?”

上海春天的夜晚,车流依然不止,红绿灯依然病态地闪烁着,那一年,我站在繁华的街上,找不到我要去的地方,那一年,我站在这繁华的城市,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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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1 0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哈哈。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以前很喜欢网上一个叫冬儿的男生写的东西, 虽然名字有点娘,不过写的东西很man哦。style 多少受到他的影响。 不过功力不及他的四分之一。 想必很多人讨厌这样的无病呻吟。 因为朋友不相信我也曾经写过这样的文字。 所以悄悄贴上来怀念一下。 哎。。。你看到了吗? $bye$  不过突然发现,这么多年,自己其中的人生观还没怎么改变。 是不是算得上坚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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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6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背景小补充

没想到斑竹如此抬举$送花$ $送花$ , 那么就再多加点背景知识吧, 算是辛苦大家看到最后的小小补偿。 不过好像写在文学版有些离题,可我还是很想罗列一下在文章里提到的一些音乐 :)  




第一个当然就是许巍啦,帖子的题目都借用了他的一首歌名:那一年。想必很多人对他不陌生, 这里有很多gg经常唱他的另一首歌:故乡。许巍无疑是中国摇滚中的诗人。 文中写了我最喜欢的他的两首歌, 那一年和水妖。 最喜欢的他的碟是那一年和在路上。 前两年听说他又复出了,好像还得了不少奖, 可是就我个人而言, 光环已经不再。$郁闷$




第二个是张楚吧,他的碟: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对我来说,一句话,经典。每首歌都感觉是自己的心声。 不得不承认一个朋友的话,只有在痛苦中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近几年,还有他的采访, 但是没有他的作品。确实好像很难超越以前的成就,时代不同了。:(




花儿, 水晶蝶, 朴树并没有出现过。不过曾经很喜欢。 说到花儿就非常想拿炒菜锅去砸他们, 曾经的花儿还是有些不错的作品的, 例如,静止阿什么的。 可是现在什么抄袭人家作品啦,什么喜刷刷啦,真想问问刘伟你在搞什么飞机$怒吼$ 。 水晶蝶在没有签约之前叫月蚀, 还是原名好吧$汗$ 。 没签约的时候还能在一些地下摇滚的场合看到他们的表演。签约改名后最后有没有如愿出碟就不记得了。 朴树的碟:我去2000年。 肯定有很多听过其中的几首歌。那些花儿,白桦树。。。唤起你的记忆了吧$支持$ 。如同张楚一样, 出了一张经典,前几年也复出了,他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永远怀念他们的最好呢。



接下来是我心中永远的英雄啦:Nirvana。$送花$ $送花$  这样讲好像真的很媚俗哎。听到他们的第一首是serve the servant。 一听到前奏的吉他就觉得心灵的某处受到了撞击。迅速将他所有的碟补齐:Bleech, Nevermind, In Utero, Incesticide。 还有张是现场演唱会的:from the muddy banks of the wishkah。 Unplugged的那张没有买,  一个Grunge的乐队唱不插电,受不了。 因为太喜欢他们了,就不发表意见了。



最后大概就是用到Suede在他的Sci-Fi Lullabies 里的 Have u ever been this low? 这首歌了。 Suede 是英国的一支post punk乐队。 所以曲风还是属于很pop的, 英伦风味很足, 大家都能接受的。 不过就是主唱声音听上去会让有些人觉得他有神经病。 Sci-Fi Lullabies 的歌都还不错哦。特别是this time, 歌词可以被gg用来把mm ;) 。




写到这里, 回想起曾经对那么多的音乐有过不少的热情(还有其他好多哦,有同道中人的话欢迎交流一下)。自从来德之后现实了不少, 也将他们都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As time goes by, 真的就再没有憧憬与热情了吗, 真的如哈特费尔代的话一样, 人生是空的吗, 我们只是在磨损我们的人生吗?$m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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