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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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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冬天的田野山峦,显得特别空旷。西北风钻进了晋西北的群山,在山峰和沟谷间尖利地呼啸 着,似乎把裸露的岩石都冻裂了。户外活动的人每人嘴上都像叼上了烟袋,呼呼的冒白烟。

  李云龙命令分散在各地的连队进行刺杀训练。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部队缺乏御寒的棉衣,不 活动活动就会冻死人。有些连队只有一两件棉衣,只有哨兵上岗才能穿。李云龙认为与


其 让部队冻得乱蹦乱跳,不如练练刺杀,既练出一身汗又提高了战斗素质。

  只穿着一件单衣的赵刚冻得病倒了,高烧到39度。李云龙一发愁就爱骂街,他骂天骂地骂西 北风骂小鬼子,日爹操娘的把老天爷和小鬼子的先人都骂了一遍。赵刚从昏迷中醒来见李云 龙骂街,便抱歉地说:“老李,我这一病,担子都放在你身上了,我这身体太不争气,要不 怎么说百无一用是文人呢?”

  李云龙眼一瞪:“你哪儿这么多废话?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文人怎么没用?小时候我爹 就告诉我,这辈子谁都可以不敬,惟有秀才不可不敬,那是文曲星,不是凡人。在我们村, 我〖HK〗家不算最穷,好歹还有二亩薄地,年景好时,一家老小吃饱肚子没问题。我爹说, 这辈子 就算穷死,也要让我读书,全家人省吃俭用供我去私塾先生那读书,可惜只读了三年就赶上 灾年,饭都吃不饱还能读得起书?只学了《三字经》《百家姓》,这些日子不是你教我,我 李 云龙脑子里还不是一盆浆糊?我李云龙上辈子烧了高香,碰见你这么个大知识分子,我还 不该当菩萨似的供着?”

  赵刚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你狗日的少给我戴高帽……”

  “你看,你看,你这大知识分子咋也学会骂人了,总不是跟我学的吧?”

  赵刚睁开眼说:“得想点儿办法啦,再这样下去咱们要被困死。棉衣还是小事,挺一挺也就 过去了,最严重的是弹药问题。每人不到五发子弹,一场小规模战斗也打不起。”

  李云龙摸起赵刚的笔记本要撕纸卷烟。

  赵刚抗议道:“你少动我的本子,都快让你扯光了。”

  李云龙哼了一声:“小气鬼,一个破本子也当宝贝,老子过些日子还你个新的,还是日本货 。”

  赵刚眼睛一亮:“我知道你又打鬼子运输队的主意呢,说吧,这仗准备怎么打?”

  “先把一营集结起来,以一营为主。再把其他营的战斗骨干补充进一营,编成加强营。据侦 察报告,鬼子运输队的押送兵力一般为一个小队,我拿一个加强营干他一个小队,10∶1的 兵力,该是没问题了。老赵,你说,这仗怎么打才好。”李云龙在卖关子。

  赵刚说:“我知道你在考我。我要是说了可就没你这个团长什么事了,我当了团长,你干得 了政委吗?好,只当咱们团现在没有团长,我暂时代理团长组织这场伏击战。第一,咱们的 弱点是火力差,缺弹药。论兵力,咱们和日军为10∶1,若论火力,咱们和日军恐怕连1∶20 都不止。在这么强的火力下,别说一个加强营,就算独立团全上去也不过是一堆活靶子。打 平型关,115师倾全师之兵力,在弹药充足、地形极为有利的情况下,向毫无防备的日军发 起突然攻击,以正规野战军对付二流的辎重部队不过是打了个平手,伤亡比例是1∶1。比 起平型关之战,咱们没有115师当时的本钱,要是算计不好,这个本可赔大了……”

  李云龙一拍桌子笑道:“好你个赵刚,看来我这个团长位子坐不长了,你小子是不是早惦 记上这位子啦?”

  赵刚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其实你在安排部队进行刺杀训练时我就想到了,看看你安排 的那些科目,单兵对刺,一对一、一对三对刺,当时我就猜出来,你打算在适当的时机、适 当的地形条件下打一场正规的白刃战。日本陆军擅长白刃战,单兵训练中以刺杀训练为重。 他们的《步兵操典》中规定得更为机械,进行白刃战之前要退出枪膛内的子弹。据说,他们 最反感的是八路军在白刃战中开枪射击,认为这有损于一支正规军队的荣誉。我猜想,你希 望能用事实证明,八路军的刺杀技术和勇气丝毫不逊色于日本军人。”

  李云龙点点头:“对,是这么想。其实,以中国武术的眼光看,日本步兵那两下子刺杀技术 根本上不得台面。论冷兵器,咱中国人是老祖宗。这次刺杀训练中,全团有一百多个战士曾 经练过武术,他们把武术中使红缨枪的套路揉进了刺杀训练,不光重视刺刀和枪托的杀伤力 ,还注意武术中腿法的使用。和尚这小子更有阴招,他设计了一种能安在脚尖上的刀子,脚 踢出去,刀刀见血。要在过去,玩儿这种暗器会被武林中人所不齿,现在对付鬼子可没这么 多 讲究了。一营的二连长张大彪上次找我,说二连不打算练刺杀,练练砍刀成不成。我才想起 这小子在宋哲元的29军大刀队当过排长,懂些刀法。我说行,只要你不用子弹就能把日本鬼 子宰了,你用老娘们儿的锥子剪子都成。没想到我刚一说成,二连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百多把 大砍刀,闹了半天人家早预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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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赵刚接着说:“第二,选择地形是个关键,首先需要一个加强营的兵力能从隐蔽地点迅速展 开,在日军没来得及组织火力反击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上去和敌人绞在一起。这 种战术的前提是,尽量缩短冲击距离,最好限定在50米内,这样一分钟之内就冲上去了。一 旦和敌人绞在一起,他们不想拼刺刀也由不得他了。”

  李云龙眉开眼笑地说:“你看,一套完整的作战方案已经出来了嘛,老赵,你做好事做


到底 ,帮我想想伏击地点选在哪里?”

  赵刚揶揄道:“得啦,别假谦虚了,这是你的作战方案,我不过是替你说出来罢了。你也别 卖关子了,前些日子你带和尚在野狼峪那边转悠,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那地方选得不错, 我看就在野狼峪干吧。”

  李云龙喊道:“知我者,赵刚也。”

  “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万一情报不准,鬼子不是一个押车小队,而是一个中队或一个大 队作战部队,你怎么办?”

  李云龙道:“古代剑客和高手狭路相逢,假定这个对手是天下第一剑客,你明知不敌 该怎么办?是转身逃走还是求饶?”

  “当然不能退缩,要不你凭什么当剑客?”

  “这就对了,明知是个死,也要宝剑出鞘,这叫亮剑,没这个勇气你就别当剑客。倒在对手 剑下算不上丢脸,那叫虽败犹荣,要是不敢亮剑你以后就别在江湖上混啦。咱独立团不当孬 种,鬼子来一个小队咱亮剑,来一个大队也照样亮剑。”

  大地上覆满了白雪,干燥而坚硬,刺骨的寒风仿佛把人的脑子都冻结了,连思维都凝固了。 路边几棵孤零零的槐树在严寒的侵袭下,时而可以听到树枝的折裂声,好像它的肢体在树皮 下碎裂了,偶尔一截粗大的树枝被寒风刮落到地上,砸在潜伏的战士们的背上。

  一个加强营400多号战士一动不动地趴在公路两侧的土沟里。他们身上盖着事先搞来的枯草 ,这样,既能御寒又能达到隐蔽的效果。李云龙看见路边的草都在微微颤动,他知道这是身 穿单衣的战士们在寒风中被冻得发抖。部队已经进入潜伏位置三个小时了,李云龙自己也冻 得两排牙在不停地撞击,用他自己的话说,听见这声跟打机枪似的。他用不连贯的声音对 着被冻得脸色发青的赵刚说:“老……老……赵……看你那……那模样……像他娘的……青 面兽似……似的……”

  病刚好点儿的赵刚知道这下子又该大病一场了。但他坚持要参加战斗,不能让人家看着说知 识分子出身的政委是个熊蛋,连冻都扛不住,还当什么政委?他上牙打下牙地还嘴道:“你 … …你还他妈……妈的说我……你,你,你那模样……比我……我也好不到哪……哪里去,像 ……像他娘的……挂……挂着霜……霜的冬瓜……”

  李云龙还想还嘴,但嘴动了半天却一句话说不出来,他隔着单衣摸摸肚皮,发觉手感有些不 对,肚皮怎么硬邦邦的?好像五脏六腑全冻结在一起了,他自嘲地想:穿上铠甲啦,鬼子的 刺刀也捅不进去。

  前面的小山上〖FJF〗?〖FJJ〗望哨打出暗号,终于来了,不知有多少人,不管它,反正也 是一样,破釜沉舟了,鬼子来一个小队要干,来一个联队也得干,总比冻死强。

  日军的汽车队出现了,头车的驾驶棚顶上架着两挺歪把子机枪。车厢里满载着荷枪实弹穿着 黄色粗呢面皮大衣戴着皮帽的日本士兵,满载士兵的卡车竟有几十辆……

  日军的卡车开得很慢,先头车似乎在谨慎地做搜索前进。随风传来日军士兵的歌声:

  朝霞之下任遥望,

  起伏无比几山河,

  吾人精锐军威壮,

  盟邦众庶皆康宁,

  满载光荣啊,

  关东军。

  ……

  懂些日语的赵刚脸色倏变,轻声道:“这是关东军军歌,老李,情况有变,这不是日本驻山 西的部队,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兵力有两个中队,和咱们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一比一,干 不干?”

  李云龙注视着开近的车队,牙一咬发狠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干!敌人把胸脯送到咱们的 刺刀尖前,咋能把刺刀缩回来?”

  李云龙一挥手,和尚拉响了预先埋好的地雷。“轰”的一声,第一辆车被炸得粉碎,汽车的 碎片、日军士兵破碎的肢体纷纷扬扬从天上落下,几乎全落在潜伏战士身上。

  路边的枯草在一瞬间被掀开,一排排雪亮的刺刀出现了。部队潮水般冲上公路,顷刻间,身 穿黄色军装的人群和身穿灰色军装的人群便绞做一团。

  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士兵在突如其来的打击前迅速做出反映,他们嗷嗷地嚎叫着从车上纷纷跳 下去,哗哗地拉枪栓声响成一片,黄澄澄的子弹从枪膛里跳出来,迸落在地上,训练有素而 又墨守成规的日本士兵,百忙中也没有忘了在白刃战前按《步兵操典》退出子弹。就这么一 眨眼的停顿,有几十个日军士兵手脚稍微慢了些,被独立团的刺刀捅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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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是场硬碰硬的肉搏战。双方杀红了眼,刺刀相交的铿锵声,枪托击中肉体发出的闷响声, 濒死者的惨叫声,杀得性起的吼声响成一片……

  两架日军的“零式”战斗机超低空掠过,日军驾驶员发现,下面的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绞在一起,灰色和黄色相杂其间。飞行员紧按机枪发射钮的手松开了,飞机一掠而过。




  按照战前团党委的决定:团长、政委应坚守指挥位置,绝不允许参加白刃战。这条规定实际 上是冲着李云龙去的,李云龙也郑重表了态,坚决遵守团党委的决定。可战斗一打响,他和 警卫员都进入了兴奋状态。李云龙三下两下就把单军装脱下来,抄起鬼头刀赤膊冲上去。团 长光了膀子,警卫员自然没有穿衣服的道理,和尚也把衣服一甩,拎着红缨枪冲上去。赵刚 制止不及,见两人已冲进敌阵,一时也按捺不住,和他的警卫员小张一齐拎着驳壳枪冲出去 。

  好一场混战,军人的意志、勇气和战斗技巧的完美结合。八路军115师的那位大名鼎鼎的师 长,未来的元帅曾得出结论:敢于刺刀见红的部队才是过硬的部队。身穿单薄夏装、顶着刺 骨寒风的独立团一营,以破釜沉舟的决死精神面对强敌,在和对手兵力相等的情况下率先发 起攻击进行了一场惨烈的白刃战,这在当时的中日战场上也实为罕见。

  李云龙的第一个对手是个日本军曹,他不像别的日本兵一样嘴里呀呀地叫个没完,而是一声 不吭,端着刺刀以逸待劳,对身旁惨烈的格斗视若无睹,只是用双阴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李 云龙。两人对视着兜了几个圈子。也许日本军曹在琢磨,为什么对手摆出一个奇怪的姿态。

  李云龙双手握刀,刀身下垂到左腿前,刀背对着敌人,而刀锋却向着自己,几乎贴近了左腿 。日本军曹怎么也想象不出以这种姿势迎敌有什么奥妙,他不耐烦了,呀的一声倾其全力向 李云龙左肋来个突刺,李云龙身形未动,手中的刀迅速上扬“咔嚓”一声,沉重的刀背磕开 了日本军曹手中的步枪,一个念头在军曹脑子里倏然闪过:坏了,他一个动作完成了两个目 的,在扬刀磕开步枪的同时,刀锋已经到位……他来不及多想,李云龙的刀锋从右至左,从 上而下斜着抡出了一个180°的杀伤半径。军曹的身子飞出两米开外,还怒视着李云龙呢。 李云龙咧开嘴乐了,这宋哲元29军的大刀队不愧是玩儿刀的行家,真是越厉害的刀术往往越 简 单。这招刀术是曾在29军大刀队干过的二连连长张大彪的绝活儿,李云龙也学会了,这招确 实厉害。

  少林寺出身的魏和尚根本不是当警卫员的料。他早把保卫首长安全的职责抛到爪哇国去了, 只顾自己杀得痛快,他的红缨枪经过他改装,红缨穗足有二尺多长,枪杆是直径两公分的白 蜡杆。这类极具古典风格的兵器在中国传统武术中具有枪和棍的双重功能,在精通中国武术 的和尚手里,这种兵器所发挥出的杀伤力是日本兵手中装着刺刀的三八式步枪没法比的。

  崇尚冷兵器的日本军人的眼光都很敏锐,和尚一出场就捅穿了两个日本兵。他们马上发现这 个对手不一般,顿时上来五个日本兵围住他。五把刺刀走马灯似的不停地突刺,根本不容他 缓缓手,他猛地仰面朝天栽倒,日本兵们还没有醒过味来,和尚手中的枪杆呼啸着贴地一个 360°扫膛棍,五个日本兵惨叫着栽倒。白蜡杆的力道之大,五个日本兵的踝骨全被扫断, 圈外的日本兵大惊失色,纷纷围拢过来,和尚一枪刺入一个躺倒的日本兵胸部,身子借力来 个撑杆跳,腾空而起,右脚已踢中一个日本兵的喉咙,脚上的暗器划断了日本兵的颈动脉, 鲜血随着压力喷起半尺多高,而枪尖借体重把另一个日本兵钉在地上,三个日本兵再不敢轻 举妄动,背靠背摆出三角阵以求自保。和尚手中枪杆一抖,两尺多长的红缨穗如铁拂尘一样 扫中面对他的两个日本兵的眼睛。枪尖又一抖,从两个脑袋之间穿过刺入背对着他的日本兵 后脑,和尚正要收拾剩下的两个,就听见“啪,啪”两声枪响,两个日本兵应声栽倒,他回 头一看,见赵刚正扬着枪口吹气呢,和尚不满地说:“政委,省点儿子弹行不?要拼刺刀就 别开枪,你看人家鬼子多懂规矩,子弹都退了,别让鬼子笑话咱八路军不讲规矩呀。”

  赵刚“叭,叭”又是两枪打倒两个日本兵,嘴里说:“废话,哪儿这么多规矩?只要能消灭 敌人就行。”

  和尚拎着红缨枪向格斗激烈的地方窜过去,嘴里低声挖苦道:“政委枪法不赖,两三米内弹 无虚发……”

  赵刚虽然参加过不少次战斗,但这种硬碰硬的白刃战还是第一次碰上,对这种惨烈的搏斗显 然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眼前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使他感到震惊。在他看来,日军士兵的身高 虽普遍矮小,但几乎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脸上都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无 论是突刺还是格挡,手臂上都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爆发力。相比之下,八路军战士显出身材 上的单薄,脸上也呈现出营养不良的菜色,两个国家经济实力的悬殊,体现在单兵素质上, 很使赵刚感到痛心疾首。但赵刚也同时发现,独立团的战士的确不同于别的部队,他们身上 有一种共同的气质,就是出手凶狠果断,有种敢和敌人拼命的劲头,一出刺刀就痛下杀手, 很少使用格挡等以求自保的方式,招招都是要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意思。赵刚看见搏斗中不断 地有战士被敌人的刺刀刺中,有的战士腹部已被刺刀豁开,青紫色的肠子已挂在体外,但仍 然发着狠地将刺刀向敌人捅去。一个身中十几刀、浑身血肉模糊的战士,已经站不起来了, 他双手握着砍刀卧在地上,只要见到穿翻毛皮鞋的脚就狠命地砍,有两个正在对刺的日本兵 都在猝不及防中被他砍断脚腕,一头栽倒。看得赵刚眼眶发热、血脉贲张,他不停地用驳壳 枪向敌人点射,二十发子弹顷刻间就打光了,若不是有经验的警卫员小张恰到好处地扣响了 驳壳枪,一个日军少尉的刺刀很可能就把赵刚捅个透心凉。小张打空了弹夹,还没来得及换 ,一个日本兵的刺刀就捅进了他的腹部,这时,赵刚的驳壳枪又扣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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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连长张大彪也是个闻到血腥味就兴奋的家伙。他是个颇具古典气质的军人,崇尚冷兵器。 宋哲元的29军在国民党军战斗序列中,以人手一把大砍刀闻名于世,其前身西北军由于装备 较差,不得不注重使用大砍刀进行近身肉搏。部队的训练科目中,刀法训练占有很大的比重 。在29军中,由士兵提升为军官的人,必须是刀法上有过人之处的军人。当年喜峰口一 战,身为上士班长的张大彪一把砍刀砍掉四个鬼子的脑袋,被提升为排长。1937年卢沟桥事 变 时,在争夺永定河上的大铁桥时,29军何基丰旅和关东军展开肉搏,张大彪用大砍


刀砍 倒九个鬼子。后来29军南撤时,张大彪开了小差,他要回家安顿老母亲,谁知他家乡一 带的村子都被日军烧了,老母亲也被烧死。张大彪埋葬了母亲,一跺脚便投了八路。从此, 他见了日本人眼睛就红。

  当地雷把关东军的第一辆卡车炸上天时,一顶被炸飞的日本钢盔从高空落下,正砸在张大彪 的脑门上,锋利的钢盔沿把他的脑门砸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脑门流下来,把眼睛都糊住了 。他打了多年的仗,连根毫毛都没伤过,从来是见别人流血,这次居然是自己脑门上淌血了 ,不禁勃然大怒。他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揩了几把,拎着砍刀就冲了上去。坐在汽车驾驶室 里的一个日军少佐刚推开车门往下跳,张大彪的刀锋一闪,日军少佐的脑袋飞出了几米远。 一个日军士兵刚从车厢里跳下来,脚还没站稳,张大彪一刀下去,他的右手连同三八式步枪 的木质枪托被齐崭崭砍断,落进尘埃。日本士兵疼得抱着断臂嚎叫起来,张大彪又是一刀横 着抡出,刀尖轻飘飘地从日军士兵的脖子上划过,准确地将颈动脉划断,鲜血从动脉血管 的断处喷出。

  李云龙正抡着鬼头刀冲过来,看见这一幕,不禁心疼起那枝被砍掉枪托的步枪来,便怒骂道 :“大彪,你狗日的真是个败家子,多好的一枝枪让你毁了,你是砍人还是砍枪?”

  张大彪举着刀扑向另一个鬼子,嘴里抱歉地说:“对不起啦团长,那狗日的手腕子咋像是豆 腐做的?我没使劲儿呀?”

  白刃战就像体育竞技中的淘汰赛,不到十分钟时间双方大部分人都倒下了,幸存下来的都是 些刺杀高手了。一个身穿黄呢军服,佩戴中尉军衔的日本军官还在做困兽之斗。这个中尉是 个中等个子,很壮实,皮肤白皙,长得眉清目秀,很年青却骁勇异常,一把刺刀使得神出鬼 没,几个八路军战士把他围在中间,他竟面无惧色,呀呀地叫着,左突右刺,频频出击,几 个战士都被他刺倒。李云龙大怒,拎着鬼头刀就要往上冲,张大彪扑过来拦住李云龙大吼道 :“团长,给我点儿面子,把这狗日的留给我……”他满脸通红,血脉贲张,两眼炯炯放光 , 这是一种突然遇见势均力敌的对手引起的兴奋。李云龙挥挥手,张大彪感激地看了团长一眼 ,举刀扑向前去。

  赵刚拎着驳壳枪从远处跑过来,见张大彪正和日军中尉对峙,举枪就要打,被李云龙拦住了 :“老赵,千万别开枪,咱们今天玩儿的是冷兵器,我李云龙不能让鬼子笑话咱不讲规矩。 ”

  赵刚不屑地说:“和鬼子讲什么规矩?我看你脑子有病,时间紧迫,快开枪打死这个鬼子, 赶快打扫战场……”

  李云龙固执地说:“不行,白刃战有白刃战的规矩,我李云龙往后还要在这一带混呢,不能 让鬼子笑话我的部队没拼刺刀的本事,这有损我的名誉。现在是单打独斗,大彪要不行我再 上,我就不信这小子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高手相搏,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张大彪和日军中尉转眼间已过了五六招,两人身上的军装都 被刀锋划得稀烂,鲜血把军装都浸透了。张大彪的左胁和胳膊都被刺刀划开几道口子,不过 那日军中尉也没占着便宜,他的肩膀和手臂也在淌血,尤其是脸上被刀锋从左至右划开一道 横口子,连鼻子都豁开了。大砍刀和刺刀相撞溅出火星 ,发出铿铿的金属音。

  李云龙两腿叉开,双手拄着鬼头刀在若无其事地观战,嘴里还啧啧评论着:“这小鬼子身手 不错,有股子拼命的劲头,还算条汉子。我说大彪,你还行吗?不行就换人,别他娘的占着 茅坑不屙屎。”

  张大彪把砍刀抡出一片白光,嘴里说着:“团长,你先歇着,不劳你大驾了,我先逗这小子 玩儿会儿,总得让人家临死前露几手嘛……”

  和尚拎着红缨枪不耐烦地催道:“快点儿,快点儿,你当是哄孩子呢。这狗日的也就这几下 子,上盘护得挺严,下盘全露着,大彪你那刀是干吗吃的?咋不攻他的下盘……”

  和尚话音没落,张大彪一侧身躲开了对方的突刺,身子扑倒在地,砍刀贴着地皮呈扇面掠过 ,日军中尉突然惨叫一声,他正呈弓箭步的左脚被锋利的砍刀齐脚腕砍断,顿时失去支撑点 ,一头栽倒在地上。张大彪闪电般翻腕就是一刀,日军中尉的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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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战用了十几分钟就结束了。田野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血淋淋的尸体,像个露天屠宰场。 300多个关东军士兵的尸体和300多个八路军士兵的尸体都保持着生前搏斗的姿势。有如时间 在一霎间凝固了,留下这些惨烈的雕塑。

  赵刚的警卫员小张被刺中腹部,青紫色的肠子已滑出体外。赵刚抱着濒死的小张连声喊:“ 小张,再坚持一下,要挺住呀……”他的泪水成串地滚落下来,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云龙脸色凝重地环视着尸体陈横的战场,关东军士兵强悍的战斗力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那个脑袋和身子已经分家的日军中尉伏在沟边,李云龙对和尚说:“别的鬼子尸体不用管, 让鬼子自己去收尸,这个中尉的衣服不要扒了,好好把他埋了,这狗日的是条汉子,硬是刺 倒了我四个战士,娘的,是个刺杀高手,可惜了。”

  和尚瞪着眼表示不满:“这天寒地冻的埋自己人还埋不过来,我还管他……”

  李云龙也瞪起了眼:“你懂什么?别看你能打两下子,也只是个刚还俗的和尚,还不算 是军人,这小子有种,是真正的军人我就尊重,快去。”

  是役,独立团一营阵亡358人,仅存30多人。日军阵亡371人,两个中队全军覆没。

  日军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得到消息时正和下属下围棋,他先是被震惊得说不出 话来,随后又暴怒地抽出军刀将围棋盘砍成碎片,他愤怒的是,穷得像叫花子一样的八路军 竟敢率先攻击一流的关东军部队,他发誓有朝一日要亲手用军刀砍下李云龙的脑袋。

  八路军总部传令嘉奖。

  国民党军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除传令嘉奖外,还赏李云龙团大洋两千元。

  远在重庆的蒋委员长对何应钦说:“你去查一查,这个李团长是不是黄埔生?嗯,军衔 该是上校吧,军政部考虑一下,能否提为陆军少将?”

  何应钦苦笑着说:“委员长,人家共产党不认军衔,我听说,120师的贺龙把中将服都 赏给了他的马夫……”

  李云龙派人给楚云飞送去一把日军指挥刀和一副军用望远镜,还捎去一封信:楚兄,前 日县城会面,兄待弟不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说,临别还赠予爱枪,弟乃穷光蛋一个,摸 遍全身,无以回赠,不胜惶惶。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鄙团虽说“游而不击”近来也颇 有斩获,一点薄礼,实难出手,望兄笑纳。弟云龙顿首。

  楚云飞派人送来子弹五万发,信上写道:云龙兄,近闻贵团以一营之兵力全歼关东军两 个中队,敌官佐至士兵无一漏网,贵团战斗力之强悍已在第二战区传为佳话。昔日田光赞荆 轲曰:血勇之人,怒而面赤,脉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荆轲当属神勇之 人,怒而色不变。依愚弟之见,云龙兄率部以劣势装备率先向强敌发起攻击,并手刃敌数百 人,实属神勇之人,愚弟不胜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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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1942年的秋天,独立团时聚时散,在晋西北越混越壮。在山西省呆久了,李云龙不自觉地学 了 一些山西土财主做买卖时的抠劲儿,打仗之前先算计一下自己的本钱,有便宜就干,没便宜 说破大天也不干,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他召集全团排以上干部开会时是这么说的:“全团 干部从我开始,都要端正态度,放下正规军的架子,只当自己是……是什么呢?对!只当自 己是啸聚山林的山大王,山大王是怎么个活法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酒肉和 金银是怎么来的?对了,是抢来的,不抢能叫山大王吗?凭什么他鬼子汉奸吃


肉喝酒?就得 咱们喝西北风?咱们也得吃肉喝酒。鬼子汉奸有的咱们就得有,没有就抢他娘的。今后全团 以连排为单位,单独出去,仗怎么打我不管,连排长自己说了算。摸营、伏击、挖陷阱、打 闷棍、绑票,反正只要是对着鬼子汉奸,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可讲清楚啊,谁对老百姓来 这个,我可要枪毙他。”

  赵刚赶紧补充道:“团长只是打个比方,不是真叫你们去当山大王。其实这就是游击战的通俗讲法,同志们要正确理解团长的意思。”

  李云龙不满地瞪了赵刚一眼,接着说:“原则只有一个,只许占便宜不许吃亏。赔本的买卖 咱不能干。反正是枪一响,你多少得给老子捞点东西回来,我这个人不择食,什么都要,吃 的、穿的、枪炮、弹药,弄多了,我不嫌多,弄少了,我不高兴,没弄着我可就要骂娘了。 当然,我也不是啥都要,要是给我弄个日本娘们儿来我可不要……"

  连排长们哄堂大笑。赵家峪村妇救会主任秀芹拎着一大捆刚做好的军鞋走进门。听见李云龙 的粗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闹了个大红脸。

  赵刚打着圆场,说:“散会,散会,都回去准备吧。”

  李云龙平时喜欢说粗话,但从不当着女同志面说,今天让秀芹碰上,也有点臊眉搭眼的。

  秀芹刚满18岁,山里妹子嫁人早,通常十五六岁就嫁人了。按山里人的眼光,18岁的秀芹 已将要进入老姑娘的行列了,要不是赶上兵荒马乱,姑娘岂能18岁还嫁不出去。秀芹长得虽 不算漂亮,但毕竟正值青春焕发的年龄,红扑扑的脸蛋上带着几分羞涩,言谈话语,举手投 足间都能给那些终日在战场上厮杀的汉子们带来几许女性温馨的气息。

  赵刚一本正经地对秀芹说:“秀芹同志,我代表全团干部战士向赵家峪妇救会的全体妇女表 示感谢,你们做的军鞋真是雪中送炭呀,我们一定要多杀鬼子……"

  “行啦,行啦,老赵,你那些套话怎么每次都一样呢,我都能背下啦,下面的话肯定是‘绝 不辜负乡亲们对我们的期望’。是不是?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呀,就是太酸了。” 李云龙不 客气地打断赵刚的话。

  赵刚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搔搔头说:“是呀,是呀,要不怎么说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群众相结 合呢。老李,你真的记得我每次都说一样的话吗?”

  “没错,一个字都不差,别说人家地方上的同志,我都听腻了。其实说点大白话不行吗?秀 芹大妹子,你们娘们儿做军鞋,我们爷们儿打鬼子,就谁也别和谁客气啦,革命分工不同嘛 ,你们有啥事,只管和俺们说,能办到的办,不能办到的俺变着法儿也要办,这话说的多近 乎,是不是?秀芹大妹子?”

  秀芹笑着说:“还是团长说话中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团长说啦,有事只管说,能办 的办,办不到的变着法儿也要办,是吗?”

  李云龙大大咧咧地说:“那当然,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俺可说了,村里的民兵都发了枪,凭啥不给妇救会发枪?打鬼子人人有份,凭啥俺妇 女只能做军鞋?这不是看不起妇女吗?俺知道队伍上枪不多,不能人人都发,可俺好歹是个 干部,发俺一枝总可以吧?”

  李云龙搪塞道:“噢,哪能看不起妇女呢,只是怕你不会使,没打着鬼子倒把自己打了,这 样吧,下次进城给你弄块花布来,妇女就是妇女,拿枪打仗是男人的事,要枪干啥?”

  秀芹不高兴了:“团长说话不算话,尽糊弄人,还大丈夫呢!连妇女都不如。”

  李云龙挂不住脸了,他拿出楚云飞送的那支“勃朗宁”手枪,取出弹夹,手指拨了几下,黄 澄澄的子弹一颗颗跳出弹夹。他“哗啦”一声把枪和子弹摊在桌上说:“你把子弹压好,再 上膛,这枝枪就归你了。”

  “说话算话?”秀芹喜形于色。

  “当然,咱向来一口唾沫一颗钉。”

  秀芹不太熟练地把子弹压入弹夹,再插好弹夹,拉动套管把子弹顶入枪膛。她兴高采烈地掂 了掂手枪说:“院里树上那个老鸦窝真讨厌,我去把它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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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吓得李云龙和赵刚都蹦了起来连声道:“行了,行了,这枝枪归你了,快关上保险,别走了 火……"

  秀芹得意地说:“俺哥在120师当营长,他教过俺使枪。”

  赵刚幸灾乐祸地笑道:“本来想为难为难人家,这下赔了吧?”




  李云龙梗着脖子说:“这算啥?老子说到做到,要不然还算爷们儿吗?秀芹,子弹只有 五发,省着点用,这种子弹可没地方补充,打完可就没了,没有子弹的枪等于废铁,到时候 你再给我。”

  秀芹说:“凭什么再给你?这是我的枪。”

  赵刚揭发道:“别听他的,他还有一盒子弹呢。”

  李云龙叹了一口气:“凡事就怕出内奸呀。”

  秀芹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赵刚望着秀芹的背影说:“老李,这丫头最近有点儿不对,怎么总往你这儿跑呢?该不是看上 你了吧?”

  “扯淡!”李云龙仔细看着地图,根本没往心里去。

  晚上,天降大雪,西北风呼啸着,天地混沌成一片。李云龙带着和尚从村口查完哨回来,只 见有个人站在院门口,身上的雪已落了厚厚的一层。和尚没看清是谁,便本能地拔出驳壳枪 把李云龙挡在身后喝道:“谁?”

  “是我。”秀芹走过来看见他们披着日本关东军的皮大衣,便笑道:“俺以为是鬼子进村了 呢。”

  李云龙问道:“有事吗?”

  “有事,俺找团长汇报一下工作。”

  李云龙大大咧咧一挥手说:“找政委去,妇救会的事可不归我管。”

  秀芹不吱声,跟李云龙一起走进屋,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李云龙诧异地问:“这丫头怎么啦?枪也到手了还有啥事?”

  和尚有些不耐烦,便没轻没重地说:“秀芹妹子,有事明天再说,团长该睡觉了。”

  这句话惹恼了秀芹,她猛地站起来冲和尚喊道:“团长还没赶我走呢,你就赶上了?我又没 找你来,要你多嘴?”

  李云龙笑着打圆场:“怎么能这样和地方上的同志说话?秀芹同志找我谈话,是公对公的事 ,你瞎搀和什么?去,到外间睡觉去。秀芹同志,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是从庙里还俗出 来的,不懂规矩,明天我一定批评他。”

  和尚嘟哝着:“咋跟吃了枪药似的?冲我来了,这脾气,咋找婆家。”他爬上外间的炕,用 被子蒙住脑袋睡觉了。

  李云龙长这么大,还没有单独和女人坐在一起谈过话,对女人毫无经验。在军队这个纯男性 的世界里根本没什么机会和女性打交道,偶尔碰见模样标致些的女人,他心里也难免想入非 非。兴致好时也和男人们说些荤笑话,有一次喝酒时还吹牛,编造了一个俗到家的爱情故事 ,说在家乡曾经有过一个相好的姑娘,还在打谷场的草垛上和相好的亲过嘴儿。别人问:“ 后来呢?”他就不敢往下编了,因为心里没底。没经过的事要是胡编就很容易穿帮,他只是 搪塞道:“要不是赶上黄麻暴动,老子当了红军,如今那娃也生了一满炕啦。咱那会儿虽说 一脑袋高粱花子,可在咱那十里八村好歹也是俊后生,说媒提亲的把门槛都踢破啦。”别人 就说:“听他吹吧,把梦里的事当成真的了,他以为自己是西门庆呢。”

  吹牛归吹牛,现在真有个姑娘坐在他眼前,李云龙可就有点儿傻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给秀芹倒了一碗开水,又往炕洞里塞了把柴火,就不知该干点什么了。

  秀芹突然抽泣起来,吓了李云龙一跳,他忙不迭地问:“你咋啦?有人欺负你啦?”

  秀芹抽抽噎噎地说:“团长,你是不是看不起俺?”

  "这是哪儿的话?从来没有。”

  “那俺给你做的军鞋,咋穿在和尚的脚上去了?”

  李云龙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哪双是你做的鞋?我不知道呀。”

  “鞋底上绣着字‘抗战到底’,鞋垫上面绣着牡丹花的那双,俺特地从一捆鞋里抽出来交到 你手上的。”秀芹用袖子擦了把眼泪,跑到外间从和尚的炕下拿来那双鞋,“嗵”地扔到 李云龙的炕桌上。

  李云龙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当时没在意,把鞋子随手给了和尚,和尚当时就 把旧鞋扔了,把新鞋套进黑乎乎的大脚丫子。八路军战士没几个人有袜子,都是光脚穿鞋。 加上和尚从来不洗脚,才半天,这双鞋就变得脏乎乎、臭哄哄的了。

  李云龙一拍脑袋:“哎呀,我说秀芹,你咋不早说,真对不起。”

  秀芹嗔道:“人家纳鞋底把手都磨破了,你可好,随手就给那臭和尚了,他那脏样儿,也配 穿这么好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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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李云龙只是一味地道歉。

  秀芹扬起脸,两眼火辣辣地盯着李云龙说:“团长,你看俺这个人咋样?”

  李云龙说:“不错,不错,工作积极,政治觉悟高。”




  “还有呢?”秀芹期待地说。

  “还有……鞋做得也好……"李云龙想不出词来了。

  “团长,你咋了?五尺高的爷们儿咋连头都不敢抬。俺山里妹子没文化,搞不懂这么多弯弯 绕,只会直来直去,俺跟你明说吧,团长,俺喜欢你。”秀芹的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在秀芹火辣辣的目光下,李云龙乱了阵脚。他脸红得有些发紫,呼呼地喘着粗气,结结巴巴 地说:“秀芹,现在正在打仗,还不定哪天,我就……”

  秀芹一把捂住他的嘴道:“别说不吉利的话。你是英雄,英雄身边咋能没婆娘呢?要是你看 得上俺,俺就给你当婆娘。你累了饿了,俺侍候你。给你做饭洗衣,你受伤了,俺守着你 、照顾你,心疼你。要是你有真有个三长两短……俺给你披麻戴孝,俺给你守一辈子寡,给 你当婆娘,一辈子俺也心甘情愿……”秀芹流着泪扑到李云龙的怀里。

  李云龙只觉得“轰”的一声,浑身上下像着了火,脑袋晕乎乎的像喝多了酒,沉睡多年的激 情骤然爆发,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秀芹的衣扣……

  外间的和尚咳嗽了一声,似乎从炕上爬下来,大概没有找到鞋,干脆光着脚窜出门去。院里 传来哗哗娜瞿蛏R还衫浞缇碜叛┗ǔ褰堇铩@钤屏蛄烁隼湔剑宰又枞磺逍选K?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愧,娘的,真是色胆包天,这是什么时候?还顾得上这个?让人笑话 。

  他推开秀芹,正色道:“秀芹同志,天太晚了,你回去吧。”

  沉浸在幸福中的秀芹根本没注意李云龙表情的变化,她只是顺从地站起身来帮李云龙铺开被 子,深情地望着李云龙叮嘱道:“俺走了,你要盖好被子,别冻着。”

  秀芹走了,李云龙可是长这么大头一次失眠。

  几天以后,赵刚气哼哼地走进李云龙的屋子,对和尚说:“你出去,我和团长有事说。”

  和尚出去后,赵刚瞪起了眼:“好个色胆包天的李云龙,你说,你对人家秀芹干了什么?不 说今天和你没完。”

  李云龙一听就明白了,顿时捶胸顿足地叫起屈来:“天地良心,老子什么也没干呀。”

  赵刚说:“没干什么,不对吧?你搂人家没有?”

  李云龙一下泄了气,小声嘀咕道:“这事倒有,可没干别的呀?”

  赵刚说:“这不就得了?头天晚上还搂着人家,第二天就装得没事人似的,连理都不理人家 ,你就不考虑人家的自尊心?人家秀芹到我这儿告状来了,你要不愿意就别搂人家。秀芹说 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看着办吧,谁让你跟人家姑娘动手动脚?”

  “有这么严重?”李云龙慌了,一把拉住赵刚道,“老赵,你可不能见死不救,这回祸 可闯大啦。”

  赵刚忍住笑,装着考虑一下说:“唔,要说你也该娶个媳妇了,人家姑娘对你也是一片真心 ,我看,论条件不比你差,你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泥腿子一个。秀芹哪点 配不上你?你是猪鼻子上插大葱――装象(相)呢。其实,你表面上装正经,心可像猫挠似 的,是不是?”

  李云龙苦笑道:“老赵,别拿我开心了。咱全团清一色光棍,我当团长的不能带这个头。现 在是打仗,弟兄们生在一起生,死在一起死,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要娶老婆全团弟兄 们都娶,要不然一起当和尚,我不能搞特殊呀。”

  赵刚哭笑不得:“噢,闹了半天这为个呀,亏了你也是当团长的,就这么点儿觉悟?你当你 是 梁山好汉?就算是梁山好汉也没有一起娶媳妇呀。武松、鲁智深就是光棍。同志之间患难与 共是不假,惟独娶媳妇不能患难与共,要不还不乱了套?咱是八路军,不是山大王。组织规 定,只要年龄、职务够标准,就可以结婚。谁看着眼馋也没用,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喜欢秀 芹吗?”

  “喜欢。”

  “这不就得了,我当证婚人。一会儿我告诉炊事员老王,把上次缴获的罐头拿出来,加点儿 白菜熬它一锅,今晚举行婚礼。”

  “这行吗?……”李云龙听着像做梦一样。

  “废话。”

  李云龙和赵刚没有想到,在他们斗嘴时,日本驻山西第一军司令官筱冢义男中将根据内线情 报已决定对李云龙独立团的秘密据点赵家峪村,进行一次偷袭。为了这次偷袭,筱冢义 男中将准备已久了,他亮出了自己最得意的王牌,全部在德国受过训的精锐特工队。小小的 赵家峪村,必定要经受一场血光之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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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李云龙这次有点儿失算了,日军的这次偷袭计划是在极绝密的情况下制定的,只有筱冢义男 本 人和几个亲信参谋知道。筱冢义男对李云龙情报网的灵敏度太了解了。作为一个资深的日本 将军,他明白,任何一支占领军,无论它的情报系统多么专业也总是处于下风。因为你毕竟 是占领军,身处敌方的领土,在这块土地上生活的芸芸众生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方的情报 人员,包括表面上俯首帖耳的伪军部队。绝密级的高低和知道秘密的人数多少成反比。日本 特工队从太原出发,和沿途日军据点不发生任何联系,长途奔袭,直扑晋西北


这个不起眼的 小山村。这次,无论是李云龙的情报网,还是国民党军楚云飞的情报网,都统统失灵了。

  日本驻山西第一军的特工队,是一支新组建的特种部队。属日军联队建制,相当于中国军队 的团级建制。队长山本一木大佐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他的同学已大部分跻身于陆军名将行 列,如赫赫大名的坂垣征四郎等。山本一木的军衔是陆大同期毕业生中最低的,原因是山本 一木对大兵团作战不感兴趣,他的兴趣在于研究特种作战,这是一门新兴的军事学科。在第 一次世界大战中尚不被各国军方所重视,到了本世纪30年代,各军事强国的军事学院里都不 约而同地冒出一些对特种作战感兴趣的军人,他们的理论根据是:在承认伟人创造历史的前 提下,也决不忽视小人物创造历史的可能性。比如奥匈帝国皇太子斐迪南在塞拉热窝被一个 塞尔维亚小人物干掉,就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你能说小人物创造不了历史吗?当天平处 于均衡状态时,一只蚂蚁的重量都可以导致天平的倾斜,那么在战略的天平上,一支受过特 种训练、装备精良、作战素质极高的小部队在关键时刻的突袭,也会使战略的天平发生倾斜 。

  难怪山本一木大佐无法像他的同学们一样晋升将官,他研究的课题太偏了。但他从来不后悔 ,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个广阔的活动舞台,他的美国、英国和德国的同行们已经在欧洲战场、 北非战场、太平洋战场上大显身手了,大日本皇军的特种作战史岂能是空白呢?

  特工队员都是从各部队精选出来的。必须通过多种严格的考核,淘汰率极高。在柏林的特种 兵学校里,那个一贯看不起东方人的日耳曼教官霍曼上校,曾惊讶地发现,这批来自日本列 岛的学员具有极丰富的实战经验,这绝不是课堂上能学到的。学员们骄傲地告诉上校,他们 都受过高等教育,另外,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日本军队就没有停止过作战,那时希特 勒先生还没把德国的事料理好呢。

  山本一木看不起那些老朽的、头脑僵化的负责军械生产的官员们。看看他们给日本陆军装备 了些什么武器,五发装弹的“三八”式步枪,每发射一发子弹还要动手拉枪栓退弹壳,轻机 枪每个小队才一挺,火力太差了。军械官员们的理论是,日本是个资源贫乏的国家,如装备 自动火器将会加大作战成本,以单兵携带的弹药基数150发计算,用于单发射击的步枪也许 能支持一天的作战,而用于连发的冲锋枪也许一个小时都顶不下来。如果只给一百万陆军装 备冲锋枪,那么以现有的资源、生产力、运输能力及后勤保障糸统要扩大十倍,这样的高成 本战争,不是日本所能承受的。

  山本一木则执相反观点,他认为日本资源贫乏是客观事实,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就没 有必要进行这场战争了,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从1931年的“满洲事变”起,中国东北三省已 成为日本的资源供给及军火生产的主要基地,1937年的“卢沟桥”事变和上海的“八・一三 ”事变后,中国大部分国土及资源已落入日本之手。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资源丰 富的东南亚国家也被日军占领。那么如此广大的占领区,如此丰富的资源及廉价劳动力,那 些老朽们再说什么资源贫乏就有些居心叵测了,为什么不及时调整军火生产,拿出更好的武 器装备部队?须知此时的欧洲战场上,各主要交战国的单兵武器都是以自动火器为主,就别 提重武器的火力了,一支军队的强大主要应体现在火力的强大。山本一木永远也忘不了1939 年他亲身参加的在中蒙边界地区爆发的“诺门坎”战役,那是一场以钢铁、大工业生产和意 志、血肉之躯的较量。当时的苏军远东第一集团军司令朱可夫将军集中了四个坦克旅,三百 架飞机和二百五十门大炮,骄横的日本陆军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现代化战争了,天上机群呼啸 ,地上大炮怒吼,航空炸弹和大口径炮弹把日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火力打击的密集度是日 本军人前所未见的。在无遮无拦的大戈壁深处,在十几公里的宽正面上,飞扬的尘土席卷大 地,上千辆“T34”型苏联坦克铺天盖地而来,坦克的履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日本士兵的精 神和肉体,把日本帝国狂妄的北进野心埋葬在风沙茫茫的蒙古大戈壁,是役,日军阵亡五万 余人,苏军伤亡则不到三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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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4 00:04 | 显示全部楼层
诺门坎,一个恶魔般的名字,它像烙印一般给山本一木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惨痛回忆。

  身为现实主义者的山本一木虽自知人微言轻,无法改变日本陆军的装备,但用先进武器装备 这支小小的,不足百人的特种部队的权力还是有的。特工队队员每人装备一枝德制希卖司“ MP38”型冲锋枪,一枝德制20发装驳壳枪,每个战斗小组10人,装备两挺轻机枪,单


兵火力 是令 人满意的。

  对于此次行动,山本一木大佐很不以为然,他认为筱冢义男中将有些意气用事,虽然八路军 在整个支那军中属作战力较强的部队,但在他眼里,这支没见过世面的、由农民组成的军队 简直不算军队。穿的破破烂烂像叫花子,一到冬天就犯愁,他们的政府连身棉军装都不发, 能有一枝缴获的“三八”式步枪就算一流装备了,大部分士兵还使用着19世纪末清廷大臣张 之洞创建的汉阳兵工厂的产品汉阳造,这种步枪的准确度极差,卡壳是常事。就算使用如 此低劣的武器,弹药还极度缺乏,每个士兵还合不上五发子弹。这样的军队敢和皇军作战, 简直开玩笑。最令山本一木愤怒的是,筱冢义男中将竟命令他的精锐特工队,长途奔袭攻击 这支叫花子部队的一个小小的团级指挥部,这简直是对山本一木的侮辱。按他的设想,这支 特种部队应该去重庆偷袭蒋介石的官邸,把那个光头的委员长抓来,或者乘潜艇秘密在夏威 夷登陆,抓麦克阿瑟那个老混蛋,最次也要干掉美国的太平洋舰队司令官,筱冢君太感情用 事了,就算这个李云龙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不过也就是闹过几次县城,伏击个运输队,这 样的小人物充其量是个山大王,还值得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这不是太给他脸了吗?

  不满归不满,命令当然还是要执行的。土包子李云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了大人物了, 一支武装到牙齿的、训练有素的特种部队长途奔袭而来,竟是为了他,这简直是总统级的待 遇,至少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才能享有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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