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文][言情][还债]杀手的故事 [转贴][转贴][转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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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德国的小镇。雨水滋润着大地。因为这场雨的关系，街边的超市比往常冷清了
许多。日光灯把超市照得宛如白昼：一排排货架之间，只有两、三个顾客在徘徊；出口处
，收款的女孩正在跟店员打情骂俏。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打着黑色雨伞的女孩。女孩的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高挑的身
材，略带褐色的头发用白色的丝带扎起来。看到她，收款员连忙微笑着打招呼。女孩只是
默默注视着他，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卖食品的货架前。
    过了十多分钟，女孩推着购物车来到收款台前。店员殷勤地帮女孩把东西装进袋子里
，然后把收款机打出来的收据递给她看。女孩默默地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表情严肃地
等着收款员找钱。像是对这习以为常似的，收款员一直微笑着，从收款机里取出零钱。
    女孩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店门。这时只听一旁的店员说：“真可惜，这样的大美人偏偏
是哑巴。”
    雨依然下着。女孩撑着伞，在小巷里慢慢地走。她在一个破旧的楼前停了下来，收起
雨伞，用力抖着伞上的雨水。

    这虽然是个陈旧的房间，但是收拾得异常整洁。接过男人为自己冲好的咖啡，女人轻
声说了句：“谢谢。”
    那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冷艳的面孔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她穿的是昂贵的紫色套装
，高华的气质与这个简陋的房间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加了很多砂糖呢。想不到你还记得我的习惯。”
    男人微微笑着。“我的记忆力一向惊人。”
    他是一个俊美的男人，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有一双修长而白皙的手。因为这双手，曾
经有很多人错把他当成钢琴家。
    是吗，女人喃喃地说。“不过我现在更喜欢黑咖啡呢。毕竟十年过去了，不是吗？”
    “啊，抱歉。要不然给你换一杯吧。”
    他笑着把手伸向咖啡杯。女人按住了他的手。
    “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你是大明星啊，我们的事万一被狗仔队发现了岂不很麻烦？”
    女人怨怼地看着他。男人一直微笑着，于是女人颓然地低下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这次来找你，是想请你做我的保镖。”
    “你现在已经是国宝级的明星了，还有谁敢对你不利吗？”
    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绫人，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再红的明星也不过是个艺
人，只要签约公司一个雪藏的决定就可以万劫不复了，更何况对方是山口组的六代目（第
六代掌门人）？”
    “他想打你的主意吗？”
    “像我这种在圈里混了十几年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如果只是普通程度的逢场作戏也
就算了，但那个浩二是个出名的变态，我听说有好几个女孩子被他活活折磨死了。”
    “你签约的公司不敢得罪山口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逃到哪里，他们追到哪里。我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落脚的地方？”
    “我找到了‘教授’，道上顶尖的杀手。他说拜托他的话还不如来找你，因为你是这
一行里最靠得住的。”
    “这个混小子。”男人低声诅咒了一句。
    “他不是毛头小伙子呀……”女人诧异地插嘴。
    “我知道，我知道……”
    杀手是不可以有朋友的，因为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跟自己亲近的人。但
是这么多年来，绫人还是认识了几个同行。他和“教授”严格说来不是朋友，不过，可能
是因为“惺惺相惜”吧，这个家伙总是不时地骚扰他，即使隐退了也不肯让他清静。眼前
这件事大概又是教授跟自己开的一个恶质的玩笑吧。——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彼此的底
细，早就一清二楚了。
    “响子，真抱歉帮不上你的忙。其实两年前我就退休了，以后就一直在这里隐居。现
在连黑客的事我都不做了，真的已经彻底洗手不干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可
靠的人……”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刚才在超市里购物的女孩提着东西走了进来。她默默地看
了房里的客人一眼，然后把湿漉漉的雨伞挂在门后。名叫响子的女人对着她友好地微笑了
一下，她只是严肃地瞪了一眼，默默地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传来洗涮声。
    “你的妻子真漂亮。”响子有些尴尬地说。
    “她不是我的妻子。”
    “哎呀，你们还没有结婚吗？”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望着女人不信任的表情，绫人苦笑了一下。“
五年前，我杀死了她唯一的哥哥，就是在她面前。”
    女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她不是恨死你了吗？”
    绫人点了点头。
    “那是在越南的时候。我冲进一间屋子，里面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那个男人拿枪对
着我，如果我慢一步的话，被杀的就是我了……”
    响子沉默了一会儿。
    “你也是没办法。谁都不想被杀呀。”
    “是的。不过她恐怕不这么认为。——总之，保镖的事你还是找其他人比较稳妥些。
”
    响子苦涩地笑着。“即使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也不行吗？”
    绫人苦笑：“不是那个问题。拿你来说吧，如果两年没有唱歌，忽然让你开一个万人
的演唱会，你有信心吗？”
    “这……”
    “干我这一行的也一样。刀不用的话会生锈，我已经退休两年了，身手大大不如以前
。”
    女人失望地低下了头。
    “不过你也不用太失望。我在道上还有几个朋友，我可以拜托他们接受你的case。不
过他们收费很贵就是了……你觉得怎么样？”
    响子表情复杂地看了绫人一眼。“谢谢。”
    头发用白色丝带扎起来的女孩把饭菜端到屋子另一头的餐桌上。响子注意到，她竟然
准备了三套餐具和三份饭菜。响子本以为女孩会招呼绫人和自己吃饭，想不到她径自在一
个位子上坐了下来，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晚餐。从头到尾，女孩对他们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绫人笑着对响子说：“响子，小瞳请你吃晚饭呢。”
    “小瞳？”
    “啊，是我给她起的名字。不过应该不是她的本名吧，每次这么叫她，她都像没有听
见一样。”
    一种复杂的情绪从响子的脸上掠过。
    女孩做的饭菜并不可口。牛肉燉得太老了，蔬菜汤的盐也放得不够。响子记得，当年
的绫人做得一手好料理。那时候响子刚刚出道，有时候晚上有通告，绫人就做好了宵夜让
她带上。
    ——你现在不再自己动手做饭了吗？
    这样的话响子并没有问出口。她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多事的女人。话说回来，自己又
有什么资格管绫人的事呢？
    女孩自顾自地吃着饭。响子正努力搜索着能够打破沉默的话题，只听绫人问道：
    “你现在住在小镇的旅馆里吗？”
    “如果我想住在你这里，你会欢迎吗？”望着绫人愣住的表情，响子轻快地笑了。“
开玩笑啦。我住在镇上那家最大的旅馆里。不过这座小镇好像没有什么像样的旅馆的样子
。德国都这么落后吗？”
    被称作“小瞳”的女孩忽然站了起来。响子惊讶地看着她。端着自己的餐盘，她沉默
地走进了厨房。然后，厨房里又听到了洗涮声。
    “——她从来不说话吗？”
    “我不知道她本来会不会说话，但是自从我收养她之后，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一次
也没有笑过。就像你看到的一样，她总是直勾勾地瞪着别人。我猜她一定恨死我了。即使
有一天她杀了我，那也丝毫不奇怪。”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收留她？”
    “她没有别的亲人，也没有钱。如果我放着不管的话，她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难怪你会退休。是因为她的缘故吧？”
    “不，我退休是又过了三年以后。这期间我仍然当我的杀手，有几次还把她卷了进去
。她左腿上的一处枪伤就是拜我所赐……”
    “但是你最后还是退休了。”响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寻根究底呢？
到底自己想证明什么？
    “是的。那天我去暗杀一个人。象往常一样，我找到最佳的位置，架好了枪。我通过
狙击镜观察目标，等待最佳的时机。目标正悠闲地坐在咖啡厅里喝咖啡。他往咖啡里加了
一勺砂糖，然后又加了一勺砂糖，然后又加了一勺砂糖……当他加到第五勺砂糖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了十年前，你泡的加了很多糖的咖啡的味道。我的嘴里立刻充满了这种味道…
…那天，我几乎下不了手。好不容易杀了那个人，但是却差点儿没能从事先选好的路线逃
脱。那以后，我就洗手不干了。”
    ……
    响子告辞的时候，雨已经停了。绫人把她送出小巷，体贴地帮她叫了车。响子偶尔回
头，看到小瞳正站在楼上的窗边目送自己。

    绫人答应帮响子联系一个外号叫“火烈鸟”的人。他说大概三天后就有回音，但是到
了第二天，响子就发现自己所住的旅馆里住进了几个可疑的日本男人。
    她急急忙忙去找绫人。开门的是小瞳，绫人不在。她试着开口问绫人去哪里了，但是
女孩只是瞪着她。于是响子苦笑了一下。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吧。”响子这么说。
    女孩一言不发地走开了，留下响子呆呆地站在哪里。过了一小会儿，响子看到小瞳拿
了抹布出来。对响子理也不理，她来到窗台边上，一下下地仔细擦着窗框。
    响子苦笑了一下，在上次坐过的旧沙发上坐了下来。屋子里除了精微的擦拭声之外，
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知为什么，这样的沉静不但没有让响子觉得压抑，反而让她有了一种
安心的感觉。
    坐在沙发上，左手托着腮，右手轻轻敲打着沙发的扶手。嘟嘟嘟，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嘀哒儿，嘀哒……嘴里哼着没有词的调子。同其他的偶像歌手不同，响子并不靠
美貌吸引歌迷——或者说，让歌迷疯狂的并不单单是她冷艳的外表，更是她对音乐的天分
。在日本，即使最挑剔的评论家也不得不承认，“日本歌坛，也只有她算是在唱歌了。”
所以，响子作曲时的样子如果被媒体拍下来的话，恐怕会立刻引起轰动吧？
    不过有人似乎并不欣赏响子投入的样子。看到小瞳站在面前瞪着自己的时候，响子着
实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让她觉得很讨厌吗？出道这么久，响子还是头一次发现有人讨厌自
己的歌。——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孩听得见吗？
    直到看到小瞳手里的掸子，响子才明白自己是误会她的意思了。她连忙从沙发上站起
来，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一边看着女孩用力掸着沙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响子一边苦笑着
想，这个女孩大概有洁癖吧？还是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免面对自己？
    女孩忙碌的动作忽然停顿了下来。她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她跑到窗台边看了看，
然后，放下掸子，跑到自己的卧室里。响子好奇地来到窗外往楼下看，发现有几个穿黑色
衣服的男人正从一辆停在路边的车里出来。其中一个男人一看就是日本人。
    ——难道是山口组的人？
    ——怎么办？
    ——绫人，救命！
    ……
    小瞳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手枪。她强迫响子来到她的卧室，藏到床下。
响子试着建议“我们快逃吧！”，但是小瞳根本不予理会。
    门外响起粗暴的敲门声。接着门被撞开了。密集的枪声。响子蜷缩在床下，身体瑟瑟
发抖。一只手伸到床下，使劲把她拉了出来。好不容易，响子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尖叫出来
。“绫人，快来救我啊！”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发现拉她出来的是小瞳，响子松了口气。女孩的左手垂下，血水完全把衣袖浸透了。
响子注意到，女孩的左臂上，结实地扎了一条手绢。屋里充满了火药与血腥味，响子跑到
客厅，发现男人的尸体乱七八糟地横在地板上。
    响子多少有些医疗常识。她知道，女孩胳膊的动脉大概受伤了，需要立刻送到医院抢
救。对了，应该立刻报警。她立刻向电话冲去——
    砰的一声枪响。电话被打坏了。响子愕然地看着小瞳。对了，她不想去医院，因为会
惊动警察。那么，是不是有什么靠得住的私人医生呢？……
    被小瞳硬拖着往外走的时候，响子心里塞满了疑问。为什么小瞳会用枪？是绫人教给
她的吗？绫人为什么会教给这个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女孩枪法？……除了这些之外，应该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但是，现在的响子却怎样也想不起那是什么。
    她们走过了好几个街区。为了防止在地上留下血迹，小瞳用厚厚的外套裹住左臂。响
子发现，那外套已经浸透了。拉着自己的 手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在找到医生前，小
瞳就会倒下。

    好不容易联系到了“火烈鸟”，绫人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小巷。不知道小瞳做好了晚
饭没有，这么想着的时候，发现自己住的楼前面停了几辆警车，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小瞳出事了！
    远远看到房间窗户上贴了块白色的胶布。绫人松了口气。这是小瞳的暗号：她应该消
灭了敌人，逃到事先准备好的藏身地去了。这时，手机响了。绫人听到了响子快要哭出来
的声音。

    开始教小瞳打枪是四年前的事。那一次，敌人把她抓起来当成人质威胁他，还当着他
的面在她大腿上开了一枪。那一瞬间，绫人清楚地看到她的脸变得惨白。但是她没有发出
任何声音，只是直直地瞪着自己。那次以后，绫人决定教她用枪。至少要让她学会保护自
己的方法。他这样想。
    他知道这等于给了这个女孩无数杀死自己的机会。真要这样的话就算是报应吧，他苦
笑着对自己说。自己罪孽深重的生命如果断送在她的手上，也还不坏。在这样想着的同时
，在内心的最深处，绫人隐约抱着这样的希望：小瞳也许已经原谅了自己，也许她现在根
本就不想杀了自己吧。或许，他教给小瞳枪法，就是想拿命做一次赌博，赌赌看小瞳是不
是真的原谅了自己。
    一天夜里，绫人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有人站在他的床前，拿枪对着他。像他这样
的人，即使黑暗里也能看见东西。所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正是小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
因为什么，那只拿枪的手在不停地发抖。他在心里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
不动。手枪就在枕头后面，他这样的身手是绝对不会输给一个新手的，但是不知为什么，
他不想反抗。女孩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就竟然这样躺着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看到女孩像往常一样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这样的事再没有发生过。事实上，就连绫人也不清楚，那天晚上的事，到底是真的，
还是自己的一个噩梦？
    ……
    不知为什么，匆忙赶往响子和小瞳藏身的地方时，绫人想起了这段往事。土耳其街，
招牌上画着三只青蛙的酒店。绫人下了车。她们现在就在阁楼上。酒店老板应该帮她们找
了黑市医生吧……
    绫人冲进阁楼的时候，医生正用简陋的设备给小瞳做修补动脉的手术。那是一个十八
、九岁的小姑娘，跟小瞳一样是越南人。听酒店老板说，她专门给这一带的非法移民看病
。
    绫人这种苍白而惊慌的表情，响子只看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那时两个人正在热恋。那天在MTV拍摄现场，道具牌倒了下来，砸
中了响子。倒地之后，她看到了绫人一脸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这样的表情真是难得呢，
她在失去知觉前想。
    第二次是现在。
    不知为什么，心里充满了酸涩的感觉。之前那个无法描述的疑问，现在终于知道是什
么了。
    手术结束了。看来小瞳没有大碍。响子松了口气。多亏那个酒店老板帮忙找来了医生
，不然她真不知该怎么办好。
    绫人平静地听她讲了事情的经过。“没事了。”他笑着安慰。然后，他叫来酒店老板
，低声交代了几句。
    绫人出去的时候面色平静而安详，但是不知为什么，响子心中竟然感到一股寒意。绫
人在道上的外号是“绅士”。现在响子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外号了。

    他化妆成服务生进了客房。门口的保镖靠在墙上，已经被他用毒针杀死了。想不到退
休了两年，他竟然再一次做起了杀人的勾当。
    ……
    最后一次杀人的时候，他架好了枪，在狙击镜里看着目标。目标正悠闲地坐在咖啡厅
里喝咖啡。他往咖啡里加了一勺砂糖，然后又加了一勺砂糖，然后又加了一勺砂糖……当
他加到第五勺砂糖的时候，绫人忽然想起了十年前响子泡的咖啡的味道。他忽然厌倦了杀
人，想马上不干了。他打算收起枪，就这样收手。
    但是他还是杀死了目标。因为他有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他跟目标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目标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但是……
    小瞳染上了急性肺炎。没有这笔报酬作为医疗费的话……
    所以他还是扣了扳机。第一枪打偏了，他迅速补开了两枪。这多出来的两枪，暴露了
他的位置。那一次，他差点儿没能全身而退。
    ……
    不知为什么会想起这些往事。山口组的大老正在卧室里跟女人鬼混。绫人拔出有消音
器的手枪，推门走了进去——
    从推门进去、射杀目标到退出卧室，不过用了不到两分钟。
    把易容的物品和手枪塞到一个包里，绫人从容不迫地出了旅馆。

    响子一直守候着昏迷不行的小瞳。看到绫人进来，她虚弱地微笑了一下。尽管绫人的
脸平静而温和，她还是本能地感到一股寒意。
    ——你去杀人了吗？
    这样的话她没有问出口。
    小瞳睁开了眼睛。看到绫人，她动了动嘴唇，然后努力抬起那只打着点滴的手。
    “她大概想喝水。”绫人笑着说。
    于是响子连忙拿起桌上的杯子。

    一周后，日本电视上出现了这样一则新闻：山口组六代目在德国被暗杀，凶手逃逸。
山口组的各派系为争夺继承权陷入混战，日本黑社会秩序重新洗盘……

    这是开往捷克的列车。经过这件事，绫人和小瞳只好暂时离开小镇一段时间。绫人坐
在列车上，看着响子留下的纸条。那是她在加拿大别墅的地址。
    “我打算到澳洲玩一个月，等事情平息了再回日本。反正公司对外也是宣称我在度假
……不过，我打算明年退休。我已经三十岁了，再怎么有实力，也比不上那些年轻漂亮的
女孩子……我办好加拿大移民了，打算退休后就过去定居。这是我在那里的别墅。等到那
时候，你和小瞳一道来找我吧？反正你也退休了……”临走时，响子这么说。
    “你的男朋友不会吃醋吗？”绫人半开玩笑地反问。
    绫人的话让响子愣了一下，但是她终于反应过来：“啊，你说的是八卦新闻啊……”
    ……
    “——也就是说，还是独身吗？”绫人一边摆弄着纸条，一边喃喃地说。
    突然，坐在旁边的小瞳夹手把纸条夺了过来。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纸条揉
成一团，使劲扔出窗外。
    “喂，你干什么？”绫人诧异地看着她。
    她毫不畏缩地瞪回去，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终于，绫人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把头扭向窗外。
    “……算了。”
    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吧。她和他身份悬殊，而且又经过了这么多年……
    窗外是中欧茂密的森林。绫人望着窗外，试图回想与响子相处的往事。但是，除了她
泡的咖啡的味道，其它的事，绫人竟然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行驶的列车发出单调的喀嚓声。听着火车开动的声音，绫人只觉得昏昏欲睡。就在这
时，一个柔软的身体突然靠了过来。绫人惊讶地扭过头，看到的是小瞳熟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