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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长篇 《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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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16
  火车到站是在夜里两点多,母亲带我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一碗刀削面,然后拦了一辆的士,报给司机一个地址以后便不再说话,她看起来很疲惫,连连打着哈欠。
  两点多的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路边的一些大排档坐着粗多通宵不眠的人在喝酒猜拳,很是热闹。的士开了十几分钟左右拐进了一条漆黑幽静的小巷子,停在了一间店门口,顺着的士的车灯看过去,店门旁边贴着一张蓝色的长纸条,上面有一行很醒目的字——长途每分钟0.15元。想必这就是母亲的店了。
  这儿看起来很偏僻,没有路灯,也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跟外面的喧闹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母亲租的店面不大,两边放了几部电话机,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有一个很小的柜台,放烟跟零食杂物,靠里面的一间房里也摆了三张麻将桌,显得特别拥挤,墙上固定着一个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从上面的小阁楼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我指了指上面,轻声问母亲:“我爸在上面睡?”
  “嗯,明天他还要早起出车,就不叫他了,走,我带你去睡吧。”母亲边说边打开旁边的一扇门带我上楼。
  “妈,您跟我爸睡在小阁楼里不热吗?”
  母亲叹了一口气,抱怨着:“那有什么办法,多租一间房要好几百呢,这里的房租贵得吓人,你爸又赚不到钱,还不是靠我一个人忙死忙活。”
  说着,我们已经到了三楼,母亲打开了其中一个房间,她把钥匙扔给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你先睡吧,我困死了,睡衣在衣柜里,是新买的,缺什么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吧,我先下去了啊。哦,对了,厕所在二楼,就在楼梯旁边,里面可以洗澡的,有热水器,会用吧?”
  “嗯,会用的,您去睡吧。”
  母亲走后,我从包里拿出书跟衣服放在枕头边,坐在床上四处打量着,这是一间很小,也很简陋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还有一台很旧的电风扇,放在一张只有三条腿的椅子上,我按了按开关,没反应。墙上贴满了乱七八糟的海报跟报纸,房间可能很久没有住人了,再加上不通风,散发出一股闷热的霉味。
  我突然觉得我不是到父母这儿来,而是出来打工的。这种感觉让我多少有些懊恼。
  发了一会儿呆,我从柜子里拿出睡衣,准备去洗个澡,作了这么久的火车,浑身黏糊糊的。
  二楼的大厅里乌漆抹黑的,不知道电源开关在哪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只能顺着楼道里的光往厕所里走,我推开那扇门,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把手伸到门旁边的墙上去摸索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
  与此同时,我的眼睛猛一下睁大,全身的血液直冲向头顶,差点尖叫出来。
  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背对着我直挺挺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沾满了血的菜刀,那些血还在顺着菜刀往下滴……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愣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他是谁?三更半夜拿一把菜刀站在厕所里做什么?顿时,恐怖电影中的种种情节肆虐地在脑中放映。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用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他的脸上也沾着斑斑血迹,在灯光下显得极为可怖。当他看清楚是我时,很显然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问:“你是谁?”
  我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我的眼睛无法从他的两腿间移开,并非我好色,而是在他两腿间那一大滩殷红的血渍让我心悸,那些血渍在他白色的裤子上刺眼得让人胃里发寒。我无法形容我此刻的恐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把自己阉了!
  他把自己阉了?随即我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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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和一个女人的声音:“阿树,阿树?”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的男人突然扔掉菜刀一把将我拉过去搂在了怀里,紧接着吻住了我的嘴。
  我一下就懵了,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被男人搂在怀里,而且还跟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接吻,我忘了挣扎,惊恐地瞪着眼睛,脑子一片空白。
  随着一声女人的惊呼,他松开我,但他的手依然搂着我的腰,一脸挑衅地注视着站在门边上的女人。
  “她是谁?”女人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蛋,但此时已经完全扭曲了。她先是扫了一眼他的裤裆,但她似乎并不关心他是不是被人阉了,她更意外的是我的出现,所以她用那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
  我本能地想要挣开他,但被他搂得更紧。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地说:“你眼睛没问题吧,她是谁你看不出来吗?”
  “我……”我刚想解释,那女人抬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打得我眼冒金星,我靠!这叫什么事儿?
  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冷冷地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滚!”
  说完便用力一推,女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脑袋重重地撞在门上,她显然怔住了,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紧紧地咬住下唇,咬得那么重,她的嘴唇都渗出血来,但她貌似丝毫也不觉得痛,一直紧盯着我,用那种让人冷到骨髓的目光,完全不亚于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
  半晌,她把视线转向我身边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说:“好!你给我记着!你会后悔的!你他妈也就这种眼光……”
  什么意思?我很难看吗?
  然后,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踩着我的睡衣,转身跑出了厕所。黑暗的楼道里很快响起了一串崩溃欲绝的哭声,由近而远,最终消失不见。
  我回过神,用手捂住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推开他,从地上捡起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睡衣往外面走。真是个倒霉透顶的晚上,莫名其妙地被人夺走初吻不说,还无故挨了一记耳光,我心里暗暗咒骂这两个该死的变态。
  他一把拉住了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放开我!”我不想看他,更不想跟他说话,对不起有屁用,我的半边脸颊还在火烧火燎地痛。
  “你先听我说……”
  我才懒得听他说!我挣开他,快步往楼上走,他也跟了上来,我想关门,被他用手挡住,我懊恼地把睡衣扔进床底下的脸盆里,瞪着他:“你想干吗?”
  “跟你道歉。”他倚在门上,歪着脑袋,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用不着!也消受不起!”
  “你是……古小烟吧?”他看着我,不确定地问。
  我愣了一下,立刻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他笑着说:“我前几天听你妈妈说了要去接你的,真是不打不相识,我叫吴子树,很高兴认识你。”
  鬼才跟他不打不相识!我厌恶地看了一眼他伸出来的右手,没理他。
  他把手收回去,尴尬地抓了抓脑袋,有些支吾地说:“刚刚真的对不起啊,她一直缠着我,所以我就……”
  “别跟我说这些,我想睡觉了!”我冷冷地打断他,眼睛掠过他两腿间那一大摊血,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心想,他还不是一般的变态,他想甩掉他的女朋友,就该拿我当挡箭牌吗?还要用那样的方式!
  想到这里,我又白了他一眼,心里更加的讨厌他。
  “呃,那好,你先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明天……”
  “明天再说吧!”我多一秒也不想看见他,只希望他立刻在我眼前消失。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轻轻地拉上了门,说了句:“晚上谢谢你。”
  谢谢我?我没好气地想。我都冤死了,就那个疯女人在厕所死盯着我的眼神,说不定她哪天会突然跑来把我杀了。接着我又想,吴子树甩掉她是正确的,因为她是如此蛮横而不讲理。
  还有我的初吻……我用手背狠命地擦了擦嘴,再连呸了好几口,这才一头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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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39 | 显示全部楼层
 17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了敲门声,我以为又是吴子树那个变态,翻了个身,不打算搭理。但是敲门声仍在继续,不紧不慢,而且很有节奏,叩叩叩——叩叩叩——
  我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谁啊?”
  回答我的是:叩叩叩——叩叩叩——
  夜深人静,敲门声显得格外刺耳。
  我翻了翻白眼,跳下床,猛地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女子,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垂下来,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苍白如纸。
  还没等我开口,她先说话了,声音轻飘飘的,好似来自云端。她说:“有锯子借么?”
  “什么锯子?”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三更半夜的,她一直敲我的门,就为了借锯子?
  “我刚刚把我男朋友杀了,我想借一把可以分尸的锯子。”
  我一下就火了,骂了句:“神经病!”砰的一声,把她关在了门外。
  搞什么飞机?怎么城里人都神经兮兮的,喜欢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
  
  18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脑袋昏昏沉沉的,去洗了个澡,然后下楼。母亲正在打麻将,生意看来挺好的,四张麻将桌全都坐满了。我一眼看见了昨晚那个变态,他就坐在母亲身边看打牌,他也看见了我,笑容被我的白眼珠给瞪回去了,变成了一副哭相。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房东的儿子,在一间迪吧做DJ。
  母亲说:“小烟,你起来了?昨天坐了那么久的火车,我怕你累着,所以就没叫你。”说完又介绍一屋子打牌的人给我认识,“这个是刘阿姨,那个是李叔叔、张哥……”
  我有些木讷地应着,一个也没记住。房间里乌烟瘴气,熏得我眼睛痛。
  “小烟,你去外面吃吧,正好出去逛逛,看有什么需要买的。”然后母亲又加了一句,“阿树,你陪小烟一起去吧。”
  一听母亲要让那个变态陪我去,我头摇得比什么都快了:“不要啊,妈,我自己可以去的。”
  “那怎么行?你刚来,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万一迷路了怎么办?”
  变态赶紧把话接了过去:“是啊是啊,而且这里很多坏人的,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哪。”
  我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好了好了,快去吧,早点回来啊。”说着,母亲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给变态,变态不肯要,笑嘻嘻地说:“小烟妹妹第一次来,我请客好了。”
  母亲推辞了几下,就把钱收回去了,脸上堆满了笑,跟朵花儿似的:“那多不好意思啊……谁打的六条?我要碰……过了一圈了?你们打牌怎么也不报牌,没见我在说话么?”
  眼看着变态站起身,款款向我走来,我急得直跺脚:“妈……”
  “行了,赶紧去吧!”母亲有些不耐烦了,她丝毫也不管我是否愿意,她只郁闷她的六条怎么没碰到。我悻悻地跟在变态身后,心里不停地诅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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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带我去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步行街,太阳很烈,街道上的人多得像蚂蚁,让人心情格外烦躁,尤其是跟这个变态在一起。而且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这种感觉很强烈,回头看时,却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也许……是昨晚那个女人吧。
  他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这个、介绍那个,可后来显然没耐心了,一言不发地跟着我瞎逛。路过一间麦当劳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一张脸被晒得通红,衣服也被汗湿了,他弯着身子,一边揉着发酸的腿,一边说:“小烟,我……”
  我打断他:“请你别把我的姓省掉,我们好像还不熟。”看到他那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我有些幸灾乐祸。
  “OK,古小烟同志,我请你吃麦当劳吧。”
  “不吃。”
  “你还没吃饭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其实此时我也已经两腿发软,又累又饿,但我仍强撑着往前走,因为我实在讨厌他,讨厌到极点。
  他追上来,他的耐心看起来就快要被磨光了,恳求我:“姑奶奶,你总不会就这样让我陪你走一个下午吧?你好歹买几件衣服啊,买完我们就回去了,我这儿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事,我愿意光看不买,我又没让你跟着,你不乐意可以走啊。还有,我不是你姑姑,更不是你奶奶,你没有读过书吗?怎么连辈分都整不明白?”
  “我靠!”他终于忍无可忍。“我没见过比你更不可理喻,更不知好歹的女孩子!”
  说完,他不再管我的反应,抓住我的胳膊,连拖带拉着我往麦当劳里走,他的力气那么大,把我的胳膊拽得生痛,我挣扎着,用最难听的话骂他,惹得许多的人都看着我们,他压低了嗓音说:“我建议你闭嘴,在这里,连小孩子都知道什么叫素质!”
  他把我扔在一张空的座位上,然后去点东西,他帮我点了一份套餐,他自己只要了一杯可乐。
  我本来准备赌气不吃的,可是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再加上一直生活在农村从没吃过麦当劳,刚闻到汉堡包的香味,我立刻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狼吞虎咽了起来。我是真的饿坏了,没一会儿桌子上的食物被我一扫而空,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却看见他正一眼不眨地盯着我,那样子仿佛我是饿死鬼投胎。我的脸刷地就红了,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问:“干吗?没见过美女吃东西吗?”
  “美女吃东西我见多了,但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好像三天没吃饭了一样。”
  我的脸更红了:“什么意思?谁规定不能多吃吗?”
  他笑了,眉毛往上扬着:“当然不是,能吃是福嘛。还要不要?”
  “不要!”其实他长得并不难看,还有点帅气,可我对他横看竖看就是不顺眼。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你没来之前,你妈一直夸你,把你形容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你又乖又懂事,我怎么觉得你像一只刺猬?”
  “那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刺猬碰到了它不讨厌的人,它的刺就会收起来了。”
  “从来没有人说我很讨厌。”
  “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像刺猬!”
  他立马就笑开了:“其实你蛮可爱的,怎么,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一听他提昨晚的事我就来气,我厌恶地白了他一眼,侧过脸去不说话。
  “我本来是想吓她的,没想到看见了你,她太烦人了,一直粘着我,怎么都赶不走,所以我就装梦游吓她。你不晓得,我有个朋友比我更绝,半夜爬起来,拿把菜刀在枕头上一顿乱砍,嘴里还喊着‘砍死你!砍死你!’哈哈,吓得他女朋友当天晚上就跑了,再也没敢去找他。”
  “你们真卑鄙。”
  他挥挥手,不以为然:“有些女人太贱了,自找的,如果有一个很讨厌的男人一直缠着你,你会不会烦?”
  “那你也不该对我……那样。”
  “哪样?”他坏坏地笑。
  “就是……那样。”
  “哪样啊?”
  “我……懒得理你!”
  他突然俯过脸来,低声说:“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第一次吧?你在学校没谈过恋爱?现在的学生不是都很开放的吗?”
  “你——”我的脸由红转成白,气得说不出话。
  他又笑了,笑得更坏:“要不这样,你也亲我一下,算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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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刚说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很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大大、有点冷漠,又有点英俊的男人正往这边走来,很大方地坐在了我们这一桌:“吴子树。”
  吴子树挠挠脑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烟给男人点上,嬉皮笑脸地说:“罗队长好,今儿怎么这么有空来吃麦当劳?”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很严肃地说:“我刚好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吴子树拍拍胸脯:“你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
  “住在你们家四楼的那个女的你认识吧?”
  “哪个女的?我们家四楼住了好几个女的呢。”
  “就是靠阳台那一间的。”
  “认识啊,不过从来没说过话,那女的好像脑子有点不正常,每次出门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怎么了?”
  “她涉嫌一宗谋杀案。”
  吴子树眼睛一亮,顿时来了精神:“谋杀案?她杀人了?”
  “我们在她住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具碎尸,死者应该是她男朋友,凶手将其肢解,并将头颅放在高压锅里炖,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在昨夜12点到两点之间……”
  “哇!”吴子树惊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不是吧?肢解?怎么那么变态?”
  我也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女的长什么样?”
  男人转头看我,有些意外,仿佛才注意到我的存在。吴子树忙说:“我朋友,刺猬。”
  “刺猬?”
  我没说话,实际上我已经说不出话,我感觉呼吸困难,全身发冷。
  我记得昨晚有个女人三更半夜来向我借锯子,她说:“我刚刚把我男朋友杀了,我想借一把可以分尸的锯子。”
  我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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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43 | 显示全部楼层
19
  “喂!发什么呆呢,被吓得说不出话了?”
  我木讷地摇了摇头。
  吴子树又说:“我早觉得她不正常了,没想到这么变态,你看看,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一旦发了疯,多残忍的事儿也干得出来。”
  “刚刚那男的是警察?”
  “嗯,刑警队的罗天,那小子,狂得很,我都不爱搭理他……”
  牛皮还没吹完,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喂?对,我是,你是哪位……你怎么知道?……在哪里……”他脸上的肌肉慢慢僵住了,很敏感地四处看着,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在这儿等他,神情凝重地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面走。
  他前脚刚走出麦当劳,我后脚就想离开,我刚站起来,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因为太生气,母亲店里的地址我都没记,电话也没记,我只能乖乖地坐在这里等他回来。
  他去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回来,回来以后他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几次想跟我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仿佛隐藏着巨大的心事。如果换成是别人,我肯定会问的,但他的事,我不想过问,也没有心情过问,我满脑子全是昨晚那个女人来向我借锯子的事。
  回到母亲店里,天已经完全黑了,四楼的碎尸案显然震动了整条街,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房东太太,也就是吴子树的母亲说,四楼那对情侣是一个月前租进来的,因为这一带租房子不需要身份证,所以房东太太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只知道他们很少出门,也从不跟人多打交道,而且那女的看起来不太正常,大夏天的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总是戴着一副墨镜,房东太太以为她患了什么病。下午三点左右,房东太太去四楼收房租,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反应,但是从房间里传来一股刺鼻的怪味儿,有点像肉香,却又腥得让人作呕。于是,房东太太去拿钥匙开门,屋里的情景让她当场晕倒,墙壁上、床上全是血,那些碎尸七零八落的抛得到处都是,那个女人早已不知去向。
 夜里躺在床上,我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那个女人住在四楼,她为什么会跑到三楼,偏偏是我的房间来借锯子?别人都说她平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墨镜,为什么又会卸下武装以真面目站在我的面前?昨晚她没有在我这儿借到锯子,那她又是用什么分尸的?难道她又去向别人借了?如果她本身就有可以分尸的凶器,那她为什么又要跑来向我借?她就不怕我当时信以为真报警么?
  我觉得整个人陷进了一个无底的黑洞,沉沦、再沉沦……
  叩叩叩——叩叩叩——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对于敲门声,我现在极度恐惧。
  寂静的夜里,敲门声仍在固执地响着,它不会理会我这一刻的恐惧。就跟昨晚一样,不紧不慢,且很有节奏,每敲三下,停一下,再继续。
  我觉得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颤抖地问了一声:“谁?”
  “是我,小烟。”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母亲。我跳下床,拉开了门,头皮一下就炸开了,站在门口的分明就是昨晚那个女人,她依然穿着那条近乎透明的睡衣,湿漉漉的头发正在往下滴水。这个该死的女人变成母亲的声音骗我给她开门。
  她说:“我刚刚把我男朋友分尸了,谢谢你的锯子。”
  话音刚落,她举起了一把血淋淋的锯子……
  我尖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我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救药般的恐惧向我袭来。
  我想起了房东太太说的话:“她一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知道她真正长什么样。”
  我的心揪痛了一下,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是唯一见过她真面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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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听着,我们谁也逃不掉
  20
  这一觉又睡到下午,刚到店里,我意外地看见母亲正在收拾东西,她的眼睛有些红肿,看样子刚哭过,我以为她跟父亲吵架了,我问她:“妈,您怎么了?”
  母亲没有抬头看我,自顾地收拾东西:“你奶奶死了。”
  “奶奶死了?”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嗯,上午接到的电话。”
  “怎么可能呢?我们走的时候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听说是……喝了农药。”母亲吸了吸鼻子,“你爸去买火车票了,下午就回去。”
  只觉得心里一酸,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转身拉开门就要往楼上跑。
  “你去干吗,小烟?”
  “去收拾东西。”
  “不用了,我跟你爸回去就行了,你在这儿看店,反正你回家也帮不了什么忙。”
  我刚准备说话,父亲回来了,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了,他看上去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一脸的烟容。他买好了两张火车票,是下午五点四十的。
  我把无助的眼光转向父亲:“爸,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
  说实话,即使奶奶没死,我也是真的想回去,我发觉我根本不适应城市里的生活,尤其是经过四楼碎尸案一事,我更不想呆在这里了。
  父亲看看我,又看看母亲,他说:“要不……让小烟一起回去吧?”
  “都回去了谁来看店?回去处理后事最少得十天半个月,这么久的生意都不要做了?”
  父亲点了一根烟,小声地说:“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硬把小烟接过来,要不然咱妈也不会……”
  “我哪知道会这样啊?说得我好像巴不得她早点死一样,我要知道她会喝农药,我还能把小烟接过来?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了?真是的!”母亲的声音很尖锐,城市的生活把她熏陶成了一只母老虎。
  父亲显然很怕她,听她这么一说便不再吱声了,我也不敢再说话。母亲收拾完以后,把店里的钥匙拿给我,让我这段时间睡在店里,别到处乱跑,又告诉我怎么收电话费跟麻将钱、怎么锁门,如果有不懂的就去问吴子树。临走母亲又给了我五百块钱,说让我省着点用,他们料理完后事就会尽快回来。
  父母走后,我的眼泪一直没停过,越想越难受,从小我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到最后,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她一定是担心我会有什么劫,不想看到我出意外,所以她才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我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起来,我的傻奶奶啊!
  我心里多少有些怨恨母亲的,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回去呢?难道看店比奶奶的死更重要?她变得如此势利。
  一直到夜里一点多,最后一桌麻将才散场,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吵了起来,越吵越厉害,最后,母亲的店变成了战场,茶杯跟烟灰缸满天飞,我很不幸地被目标击中,头破血流。直到警察来了,才结束了这场纷争,我被送去医院,额头边缝了四针。我觉得自己还不是一般的倒霉,父母刚走就碰上这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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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6 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送我去医院的是昨天在麦当劳遇到的那个警察,我记得他好像叫罗天。送我回家的路上,他问我:“你刚到S市?”
  “嗯,前天晚上到的。”
  “那你怎么会是吴子树的女朋友?”
  “鬼才是他女朋友!”我嘟哝着,侧过头看他,他的眼角眉梢有着一种异常的冷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是不是经常闹事,所以才认识你的?”
  他干笑了两声,没回答。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我又问:“那个案子……有进展吗?”
  “嗯?什么案子?”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就是四楼的碎尸案。”
  “哦,没有。”停顿了一下,他突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赶紧摇头说:“没有啊,我前天晚上才到S市,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件碎尸案好像也是在前天晚上发生的。”说完这句话,他便噤了声,再不开口了。
  我有些矛盾,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个女人向我借锯子的事告诉罗天,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罗天不相信呢,是啊,我刚到S市,那个女人就来问我借锯子,还明目张胆地说她刚刚杀了她男朋友,想要借锯子分尸。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说出来谁信?
  矛盾了半天,我最后决定还是不说算了,可别把我也卷进去。
  罗天把我送到家就走了,我站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感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额头上贴着一块厚厚的纱布,肯定会留下一条疤的,唉,看来是破相了。
  我把地板扫干净,又把桌椅板凳全都是好,这才准备关门,折腾到现在都快四点了。
  突然,一个人影直直地冲了过来,砰的一声撞在门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进我的鼻孔,我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
  眼前的人全身都是血,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他的手臂上、脖子上,以及脸,布满了一道道可怕的血痕。
  他倚在门上,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某种绝望的恐惧。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是一片死寂,仿佛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冰冷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我……打个电话……”他刚一张口,鲜血就从他嘴里往外涌。
  我惊恐地看着他,我也濒临绝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三更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害怕他会出其不意地攻击我,我更害怕突然从外面冲进来一伙人拿着刀一顿乱砍,天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被人追杀。我紧紧地贴着墙,失去了任何思考应对的能力,身体就像被施了某种魔法一样定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睛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电话机旁边,颤抖地拿起了听筒,我看见他的后脑勺上也有伤口,血肉模糊。
  他拨了一串号码,然后艰难而低哑地说:“听着……我们谁……谁也逃……不掉的……”
  他挂掉电话,转过身来看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走去,走到门边上,他再次转身看我,露出了一口满是鲜血的牙齿……
  老天!他居然在笑!
  我猛地关上门,久久也不能回过神来,我盯着那部电话机,上面沾满了斑斑血迹,证明刚刚我所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幻觉。
  他最后对我的那一笑,是什么意思?
  我一眼看见电话机旁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应该是他掉在这里的,我奔过去拿起包,刚准备开门,却又犹豫了,我发觉自己害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我根本就不敢开门。
  只觉得手里的包很沉,而且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烫,最后,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随着这一声响,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回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计费器,每次打完电话它都会叫的,但是刚刚那个人挂电话的时候,它没有叫。
  它为什么没有叫?
  我慢慢地走到那部电话机旁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按了“免提”,紧接着又按了“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机械的声音中藏着一根无形的针,刺穿了寂静的夜。
  耳边响起那个人说的话:“听着……我们谁……谁也逃……不掉的……”
  他在对一个空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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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6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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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6 21: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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