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笔下的一段千古憾事

波尔

说到北魏的第三任皇帝太武帝拓跋焘，绝对值得后世称赞。他虽是少数民族领袖，却广纳汉族士人；他性格大度，胸怀韬略；他有着运筹帷幄的军事才能，又有英明卓越的政治头脑；他在中国北方大地上策马扬鞭，纵横驰骋，一举统一了北方大地，结束了中国北方长达130余年的分裂割据状态；他还挥师南下，直抵长江北岸，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饮马长江”的少数民族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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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几乎每隔一段时期，就会出现一个强大的少数民族政权。从三皇五帝到汉时的匈奴，到“五胡乱华”时崛起的慕容氏；从一度给唐朝造成兵患的吐蕃，到后来横扫欧亚的蒙古帝国。可以说，中国5000年的历史，又是一部汉族与少数民族不断征伐，又不断融合的民族史。拓跋氏是继慕容氏之后，在五胡十六国时期，崛起的又一支鲜卑族的部落，然而它却远比慕容氏幸运，在与慕容氏的博弈对决中，北魏在参和陂（今内蒙古丰镇与凉城县之间）一役中消灭了慕容氏的后燕主力，致使强极一时的后燕国从此一蹶不振，为北魏的北方统一铺平了道路。在给慕容氏留下千古遗恨的同时，也完成了慕容氏家族历任帝王未竟的心愿。

　　北魏的统一之路，拓跋焘功不可没。拓跋焘（408年—452年），鲜卑族拓跋部人，在位29年。是中国历史上一位极其出色的少数民族领袖。拓跋焘出生时“体貌瑰异”，长相不凡，拓跋珪很喜欢这个孙子，“奇而悦之”，说“成吾业者，必此子也”（《魏书》）。而拓跋焘也确实不负厚望，在其父皇拓跋嗣病重期间，拓跋焘“总摄百揆，聪明大度，意豁如也”（《魏书》），管理的头头是道，初显政治锋芒。

　　北魏最初统一之路上的瓶颈，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慕容氏的威胁，再就是来自后方的困扰。柔然，是当时地处北魏之北的强大部族，不断进攻骚扰北魏，令北魏很是头疼。公元423年，年仅16岁的拓跋焘即位，其才能更是得以彰显，继续演绎拓跋氏的辉煌，一举灭掉柔然，解除了北魏的后顾之忧。柔然是“东胡之苗裔”（《魏书》），按说与拓跋氏也属同宗。柔然又叫蠕蠕，名字是拓跋焘起的，拓跋焘“以其无知，状类于虫，故改其号为蠕蠕”（《魏书》），多少有些蔑视之意。

　　拓跋焘亲自领兵征讨柔然，一直离开都城平城三千七百多里。在“东至瀚海，西接张掖水，北渡燕然山，东西五千余里，南北三千里”（《魏书》），展开地毯式进攻。柔然“前后归降三十余万”（《魏书》），北魏虏获牲畜百余万匹（头）。在北魏的强势进攻下，“蠕蠕震怖，焚烧庐舍，绝迹西走”（《魏书》），柔然元气大伤，从此远遁。消灭最大的敌人后，拓跋焘又相继灭掉慕容氏所建的北燕，以及匈奴赫连氏所建的大夏、沮渠氏所建的北凉等国，从而统一了北方。
　拓跋焘与柔然部征战时，南朝宋文帝刘义隆看到了战机，认为这是统一中国的绝好机会，于是发动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元嘉北伐”。一开始，刘义隆启用北府军名将檀道济，在军事上占据主动，接连打了几次胜仗，收复了北方大片土地。后来檀道济被冤杀，刘宋便既无雄兵也无良将，实在不能和纵马驰骋草原大漠的北魏军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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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焘的威风自此也发挥到了极致：北魏大军“所过城邑，（宋军）莫不望尘奔溃，其降附者不可胜数”（《北史》），简直是兵败如山。拓跋焘“车驾临江，起行宫于瓜步山”（《北史》），在瓜步山（今江苏六合县境内）建立行宫。北魏大军则集聚长江北岸，隔江威胁建康（今南京市），给刘宋造成强势压力。刘义隆不得不“使献百牢，贡其方物”，又割地又送礼，还“请进女于皇孙，以求和好”（《北史》），要把女儿嫁给拓跋焘的孙子。这事闹的，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了个鸡飞蛋打，聘闺女人家都不要，拓跋焘“以师婚非礼，许和而不许婚”（《北史》），人算是丢大发了，刘宋自此也开始走向衰败。

　　南宋词人辛弃疾曾作流传千古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其中有“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的诗句，又有“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之句，说得正是刘宋这段千古恨事。“元嘉”是刘义隆的年号，“草草”、“仓皇”，则形象的指出了刘义隆好大喜功、仓促北伐，却反而遭到对手的重创的原因。“佛狸”是拓跋焘的小名，“佛狸祠”便是拓跋焘在瓜步山建立的行宫。

　　南北朝时期，帝王多昏庸荒淫。但拓跋焘确乎是个例外，他不但军事上卓越，政治上也很开明。“藉二世之资，奋征伐之气”（《魏书》），使北魏帝国达到空前鼎盛。这样的帝王，即便是在整个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也是不多见的。《魏书》的作者魏收称他“遂使有魏之业，光迈百王”（《魏书》），光彩夺目，超越以往任何帝王，评价是非常高的，其词虽略有马屁之嫌，然而就北魏历代帝王来讲，则一点不为过，还是非常客观中肯的。

　　拓跋焘所以能有如此骄人的政绩，在路卫兵看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思想开化。北方少数民族由于开化较晚，文明程度相对较低，往往仅靠武力征服，却治世无方，最终不会长久。拓跋焘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他很重视教育，大力举用汉人。他多次下诏，要求官员礼贤下士，请汉族中的能人志士为北魏政权服务。汉人高允任士大夫时做过一篇《征士颂》中说：“帝乃虚求，搜贤采逸，岩隐投竿，异人并出”，北魏人才济济，可见一斑。

　　二，深得民心。民心就要讲公平，而要做到公平就要有法可依。拓跋焘一方面浩定律令，严格执行；一方面，在删定律令时，要求尽量做到人性化，“详案律令，务求厥中，有不便于民者增损之”（《魏书》）。不仅如此，在对待死刑上，拓跋焘都要亲自过问，“无异辞怨言乃绝之”（《魏书》），以防发生冤假错案。最难得的是，拓跋焘首创百姓举报制度。他“诏天下吏民，得举告牧守之不法”（《魏书》），下诏规定，全国的官员和百姓都可以检举、告发不守法的官员。可以说开创了民事诉讼的先河，牛吧！这些事儿就是搁在现在，也仍不失为英明之举，不是谁都能做到的。